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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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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 [web小说]★☆★《业之塔》★☆★更新至229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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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2-25 23:1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yao11069 于 2018-4-5 21:39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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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业之塔(カルマの塔)
作者:富士田けやき
翻译:海市蜃楼谁不识(90%+), yao07181010,终焉之誓言,倾听の翅膀
转载自百度业之塔
web生肉地址 译名整合(人物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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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述主人公从复仇开始,到牺牲一切踏上王道的故事。一部壮绝、震撼灵魂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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概要:
 此世间没有平等。
 有豪饮着玲琅满目美酒的人,也有啜饮着路旁泥水的人。有裹着温暖毛皮的人,也有衣衫褴褛的人。
 此世间没有幸福。
 出生的瞬间,人与人便有天差地别。富人的孩子,穷人的孩子,贵族的孩子,农夫的孩子,奴隶的孩子。生为奴隶者,永世不得翻身。
 此世为残酷之世。
 人之幸即为他人之不幸。绕着定量的资源,众人相争,相夺,相杀。所谓活着,便是于尸体之上欣然起舞。发狂吧,啃食吧,侵犯吧,虐杀吧。
 此世,为地狱。


 被夺走一切的『白发复仇者』将重新改写世界。尽情地吞噬吧,尽情地纵欲吧,杀人、抢夺,把所有的一切收入囊中。这个故事讲述的是挣扎于底层之人仍以天为目标的悲喜剧。世界啊,悲叹吧。世界啊,嗤笑吧。任凭欲望之所趋的白发男只会使业越积越多――
 这个故事的最后到底会耸立起多高的业之塔呢?现在无人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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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与人数 25轻币 +312 收起 理由
djyqgbl + 10 感谢dalao
lwq418 + 10 工作辛苦
礼崩乐坏TL + 26 工作辛苦
fsm4545 + 18 工作辛苦
ken123123 + 12 工作辛苦
梦里遇见你 + 12 工作辛苦
Hachiman_Yui + 12 工作辛苦
倾城之恋H + 10 工作辛苦
SwanmeiS + 13 工作辛苦
1014465379 + 11 工作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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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2-26 18:37 | 显示全部楼层

1话 地狱中的乐园

 此世间没有平等。
 有豪饮着玲琅满目美酒的人,也有啜饮着路旁泥水的人。有裹着温暖毛皮的人,也有衣衫褴褛的人。
 此世间没有幸福。
 出生的瞬间,人与人便有天差地别。有钱人的孩子,贫穷的孩子,贵族的孩子,农夫的孩子,奴隶的孩子。生为奴隶者,永世不得翻身。
 此世为残酷之世。
 人的幸福建立在他人的不幸之上。围绕着定量的资源,众人相争,相夺,相杀。所谓活着,便是于尸体之上欣然起舞。发狂吧,啃食吧,侵犯吧,虐杀吧。
 此世,为地狱。

     ☆

 阿尔卡迪亚王国(アルカディア王国)。长久以来就有着理想乡之名的这个国家,和周边诸国相比,多少有着一些力量。那即为武力,经济力,及积累的磅礴历史。在七王国中算是具有历史渊源的国家。
 在那王都阿尔卡斯(アルカス)的一角,有着和美丽整洁的街道截然不同的,昏暗萧条的场所。集聚在那的人都是脏兮兮的,空气也浑浊不堪。居住在此处的人,大半是奴隶阶级。
「姐姐,阿尔蕾特(アルレット)姐姐。快看,我从教会那拿来了面包」
「啊啦,有好好道谢吗?我那可爱的小弟弟」
「当然喽。还有别叫我小弟弟了。我可是姐姐的骑士」
「是是。那把面包分一半吧。小小的骑士桑」
「嗯!」
 这个国家当然也有阶级的存在。以王为首,再大致划分为贵族、平民、奴隶这几类。那是基本上不会变化的东西,置买阶级需要大量的金钱。从奴隶到平民,从平民到贵族,无论哪个都是需要奇迹才能改变的事。
「姆嗯姆嗯姆嗯……姐姐,这真好吃」
「欸,非常美味。必须要好好感谢神父大人」
 这对姐弟呢,也还是奴隶。母亲生下弟弟后没多久便去了另一个世界。由于母亲是娼妇,并不知道生父是谁。单单是两人的小家庭。
「明天用我攒下的钱去买鸡蛋吧」(弟)
「那么再加上我的钱买两个」(姐)
 吃完发霉的面包,怀揣上对明日的希望。仅仅是活着,就需要这般的苛重劳作。两人合力,从早到晚不停地工作,终于能吃上面包与水,还有清汤。偶尔买一个奢侈的鸡蛋,这就是奴隶阶级的生活。
「撒,吃完就睡吧。明天也要早起,晚上要好好睡哦」
「那姐姐来唱歌吧。那样的话我就睡了」
「嗯,好啊」
 奴隶的话即使是小孩也不得不工作。儿童劳作是恶行等的这类价值观是近代之后才开始形成的,农夫的孩子帮忙田地工作,商人或技工的孩子偷看双亲工作,时而体验,渐渐掌握。奴隶的孩子,则作为劳动力编入社会。教育只是一部分特权阶级才有的东西。
「姐姐,唱吧!」
「是是」
 短暂的火光随即消逝,小小的家庭挤在一张狭窄的小床上。不抱住就会掉下去那般的狭窄,连一丁点寒风都经不住的薄布,称之为床的话也未免太简陋了,即便如此,两人依旧幸福如故。
「姐姐,好温暖」
「宽恕一切的掠夺吧。宽恕一切的偷窃吧。宽恕一切的杀戮吧。宽恕是世上最高尚的行为。向天仰望虔诚祈祷,神明会给予我们宽恕与慈悲。所以宽恕吧。宽恕吧。宽恕吧。我的小小宝贝。去热爱孕育了你的美丽世界吧。」
 听着温柔的歌声,弟弟浸没在姐姐的温暖之中。绝不放手般紧紧相拥。仅仅是两人相依为命的小家庭。正因如此,无法离弃。
「姐……姐」
 姐姐如同宝物般抱着陷入微睡的弟弟。
「晚安,阿尔。我可爱的宝贝」

奴隶也是人,但世间并未如此认为。

     ☆
「臭矮子别给我偷懒!」
 谩骂声交错乱飞于工地上。奴隶的工作就是在这搬运货物。在奴隶中也属于低价的孩童们,在这种只需单纯作业的现场特别受欢迎。即使有力气活,那也不会改变。因为如果“用坏”了,再去买个新的就行了。
「喂,阿尔。午休时老地方见」
「知道了。那彼此加油吧,卡伊鲁(カイル)」
 两人擦肩而过之时,小声地交谈着。即使是一小会儿,如果被发现在偷懒的话,他们的雇主就会毫不犹豫地鞭打他们,根本不会把他们当人看。
「我不是叫你别偷懒吗!」
 别的孩子在旁被鞭打着,少年们继续搬运石头。

     ☆

「真是的,下次的雇主能对奴隶稍微友善点就好了」
「期限制的工地就是这般不讲理的。但是有钱的大叔的专属,十有八九……就是『那个』吧」
「啊ー……『那个』绝对不行。光想想就觉得菊花疼」
 奴隶也有各式各样的种类。与其说是种类,不如说他们是被当成买的商品来使用,工作和任务当然是不一样的。阿尔和卡伊鲁是一同被建筑商会雇佣的期限制的劳动力。
「理想而言,私人佣人怎么样?」
「这不行,会和姐姐分开的」
「出来啦,姐控」
「你真啰嗦!」
 对奴隶而言,基本上没有选择工作的权利。前往被售往的地方劳作,只是这样的存在。但是,对中介人来说,碰到出价低的,也有他的立场。这种附有期限的工地谁都不喜欢,主动请愿的话基本都会通过。阿尔向买的人传达了自己的愿望,他是自愿被卖到这的。一切都是为了不和姐姐分开。
「真是奇怪呢。明明是奴隶,却和家人生活着」
 卡伊鲁是远方国家出身。那个国家早就灭亡了,在那的家人是死是活,卡伊鲁自己都不知道。知道的只是,战败,被掠夺,沦为奴隶,现在被这阿尔卡迪亚人买下。
「连同家人一起被买下还是挺多的」
「但你并不是这样……操了不少心吧」
「嗯,算是吧」
「……又不是说你」
 话音刚落卡伊鲁便把视线从阿尔身上移开了。
 阿尔也扭头看向别处。
「真慢啊,差不多该来了」
 阿尔四处张望着,但看不到人影。
「久等了」
 阿尔的头被一块小石头打中。指尖大小的石子,比起疼痛更让人一惊。「呜哇」一声跌跌撞撞的阿尔。在那上方,站在石墙上的是,
「法维拉吗?(ファヴェーラ)真慢啊」
 名为法维拉的这人,用缺乏感情的目光看着阿尔他们。粗略看去是浅黑肤色的少年,但却是实打实的女孩子。
「抱歉。摆脱上花了些功夫」
 那样说着的少女向两人扔去了通红的果实。
「哦,这不是苹果吗。多谢了!咔咻姆咻」
 斜看着狼吞虎咽的那两人,法维拉不慌不忙、规规矩矩地吃着苹果,然而速度和那两人不分上下。下层阶级吃东西的速度都很快。
「噗哈,活过来了。一直以来多谢了,法维拉」
 阿尔传去感谢之意时,法维拉无言地点了点头。如同机械装置般的行为,尽管如此两人还是能理解那微妙之处。虽然认识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但不知为何很合得来。
「可是成天去偷也不太好吧。虽然这样能吃上苹果,但和风险相抵就有点」
「没别的问题。被抓后就只是一死」
「那就是问题啊」
 盗窃是恶行。被抓后可不单单是赔偿的事。被人拳打脚踢,身份证上被张贴「这人是小偷」这样的一生永不磨灭的标签。这在各种场合都有负面的影响,不会再被他人正眼相看。
「不会有差错的。我可是专业的」
 法维拉不是这个国家的人。虽然出生于这个国家,但双亲是从遥远的东方过来的小偷一族,非法偷入国内并生下了法维拉。总之,这个国家不承认法维拉的存在。没有国籍也没有身份。也就是说法维拉没有人权。就连奴隶也不如。即便杀死,充其量也就和虫子或牲畜差不多。
「看,我这年纪就成为了小偷公会的一员,但先说清楚,我可和那里的小偷不一样」
 法维拉无形中挺了挺胸膛。即使是小偷貌似也有着专业人士那样的矜持。
 顺带一提,小偷公会是存在于这个国家的黑暗公会之一。置身于暗处行业,并在这之中获得某种程度的信任后才能加入的专业集团。虽然加入后有着各式各样的好处,但同时相应的缴纳金也是必要的。法维拉一家三口都是小偷公会所属。
「多亏了那我们才能像这样吃着苹果。我吃完了。」
 卡伊鲁最先吃完,在石墙背面凉爽的地面上坐了下来。没过几秒,阿尔和法维拉也吃完了。
「等到工作结束后再把姐姐的份给你。是之前花的谢礼」
「姐姐的份也有!?谢谢你法维拉!」
 阿尔的脸上浮现了满面的笑容。比拿到自己的份还要高兴。卡伊鲁哎哎地直叹气,法维拉――依旧还是没什么表情。
「不过话说回来,阿尔的姐姐真的是美人啊。」
 卡伊鲁直直地盯着阿尔看,
「像是挺像的,但……缺了点男人味」
 怒上心头的阿尔,用略带中性的容姿愤愤摇动着不输于姐姐的美丽黑发。虽然体型瘦小,不过那也是饮食恶劣造成的。比起法维拉更像女性,但姑且是个实打实的男孩子。
「烦死了。姐姐由我来保护,可不会让你这种坏虫子接近!」
「把人看作虫子真是好胆量,你这瘦猴子」
 像是互相玩耍般,卡伊鲁朝着阿尔飞扑了过去,一瞬间骑在阿尔的身上揪住他的脸蛋。看见这一情景,法维拉噗嗤地笑了出来,不过谁也没看见就是了。
「你再说遍,谁来保护谁?」
「ふるふぁい(无路赛)!ひょーひぃがふぁふふぁったんふぁ(是我不好)!」
「真是的,你就嘴上能说」
 卡伊鲁松开手去,阿尔的脸蛋恢复了原状,只留下了愤怒的表情。
「嗯?」
 这时,工地方向传来了钟鸣声。这是告知休息的结束、艰苦劳作的开始的钟声。
 卡伊鲁和阿尔都以一副不情愿的表情站了起来。
「噢,玩闹结束了。那么法维拉,我们收工后再见吧」
「不快点就要挨打了。那就这样,稍后再见」
「我知道了」
 两人向着工地,另一人朝着城镇方向渐渐消失。远离拥挤的人群,在这人烟稀少的小巷中,只留下了苹果的核。

     ☆

 阿尔奔跑着。怀里揣着一个苹果和一个鸡蛋,朝着最重要的姐姐的住处赶去。看见苹果后姐姐会是什么反应呢,高兴,兴喜,还是说会小小地发怒下?之后再是紧紧相拥吧。思念漫溢而出,浮在脸上成了笑容。
 看的到家了。简陋的家。尽是缝隙的阑珊小屋。即使如此,对阿尔来说依旧是世界上最幸福、最有价值的场所。
「姐姐,我回来了!」
 阿尔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和自己相同的、任谁都会错看成黑曜石的美丽黑发。光是这样,阿尔就被幸福所充溢着。
「今天呢,有鸡蛋,还有,锵锵——!法维拉给的苹果,是苹果哦」
 对于满心期待的阿尔,姐姐慢慢回过头去,回以嫣然一笑。
「欢迎回来,我可爱的骑士大人」
看见那笑容,阿尔欣喜若狂。

「阿嘞,今天的汤」
 阿尔看着陈列着饭菜的桌子,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鸡蛋料理有两种还能理解。面包是从教会那拿的,或者花卖的很好,这也能想明白。但是汤,并不是以往的清汤,有着很多的料在里面,还有阿尔未曾见过的东西。
「今天花卖得非常好,机会难得就做一次炖汤看看。以前母亲做过一次,非常地美味。」
 阿尔虽然对姐姐,阿尔蕾特的话语露出了显而易见的高兴表情,但他心中还是残留着疑问。为什么,是今天?
(今天并不是什么纪念日。但是,看上去好美味)
 看着肚子咕咕叫的阿尔,阿尔蕾特微微一笑,一声“请”催使着阿尔。
「我开动了!」
 狼吞虎咽地吃着。发霉的面包沾上点汤,便是升天般的味道。这种美味,这种幸福,真的可以吗?由于这实在过于幸福,阿尔感受到了一丝害怕。
「怎么样?我做的好吃吗?」
 对于阿尔蕾特的提问,阿尔以吹飞一切的气势点着头。阿尔蕾特苦笑了下。连那苦笑,都能让阿尔心满意足。因为姐姐的一举手一投足都会把幸福带给阿尔。
(啊,我真是太幸福了)
 幸福,有多种多样的。即便穷困潦倒,即便被当作奴隶对待,和姐姐在一起的话这些都无所谓。只要姐姐就行了。别的什么都不需要。能如此肯定,阿尔深深爱着姐姐。而同样地,姐姐也是如此,
「呐,阿尔?」
 因为爱着阿尔,正是因为这样,思念才会擦身而过,事与愿违。
「姐姐,什么事?」
 阿尔疑惑不解,送往嘴边的汤洒了出来。阿尔慌忙地将它擦去。
「那个……阿尔,今天工作辛苦吗?」
 面对突如其来的姐姐的疑问,阿尔连着摇头。
「那称不上是辛苦啦。又没之前那种不讲理的鞭打,也没把我当出气包随意殴打」
 听到阿尔的回答,阿尔蕾特的表情蒙上了一层阴霾。阿尔是不会撒谎的。因为对他来说真的不是什么大事,这是理所当然的。同年纪的市民从未有过这样的残酷经历。就连农村的孩子,也没遇到过这样不讲理的遭遇。被打,被踹,辛辛苦苦劳作一整天,换来的只是微乎其微的薪水。而这对他来说却是理所当然的。也许只是单纯地不知道地狱――
「如果,阿尔从奴隶身份解放出来,成为市民那样生活着,如何?」
 听到姐姐的提问,阿尔苦笑着。
「办不到的啊。没有买取身份的钱。工作一辈子,那还是不够的。特别是我这种几乎都在工地干活的,在奴隶中也属于底层了,不可能办到的」
 一上来就放弃了,而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这个国家的奴隶是无法攀爬上来的。就连阿尔那样的小孩子都明白。这种事是不可能。
「但是,如果能解放呢?」
「那样的话……能解放最好。啊,还说这种话汤都要冷掉了。明明是难得的炖汤。」
 比起不可能的事,还是眼前的炖汤重要。阿尔再度喝起了汤。
 如果这时候,阿尔把自己真正的想法,在『最后』之前说出来,或许,未来就会改变。这到底是幸运呢还是不幸呢,
(不过,如果和阿尔蕾特姐姐在一起的话,不管是奴隶还是市民,什么都无所谓)
 那要到他人生终结之时,他才会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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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2-26 18:41 | 显示全部楼层
2话 从崩溃的乐园中诞生的怪物

 第二天,阿尔蕾特被某个贵族买下并带回了家。留下的是就连身份都能买得起的钱。
 前些天,那贵族在市场上一眼就看上了阿尔蕾特,虽然阿尔蕾特好几次拒绝了他的劝诱,但随着卖身金的不断增高,渐渐地屈服了。
 一切都是为了让阿尔幸福――
 阿尔没能阻止。没能阻止姐姐被身强力壮的男人带走。
 阿尔没能说出口。「别丢下我,不要留下我一个人」,没能把这句话说出口。
 阿尔,变成孤身一人了。换来的是『解放奴隶』这一身份,和暂时不用为生活所困的金钱。

     ☆

「哟,好久不见,解放奴隶阿尔君」
 卡伊鲁和法维拉在收工回家时拜访了阿尔的家。阿尔以毫无生气的表情把他们迎接进来。
「……还是一如既往的破旧啊。话说啊,好歹打扫下啊」
 卡伊鲁迅速地收拾起屋子。法维拉不动。因为她不太擅长做家务。这点上,没准卡伊鲁是样样精通的。
「给,阿尔」
 法维拉把苹果递给阿尔。正当忐忑不安的阿尔伸手去接苹果时,手被扫除中的卡伊鲁给打了。
「可没苹果给你这死鱼吃」
「……那是我偷来的」
 无视掉法维拉的低声自语,卡伊鲁恶狠狠地瞪向阿尔。
「别说是工作了。你已经不是任何人的东西了,身份也成了『解放奴隶』。虽然地位不如市民,但和艰苦的体力活告别了。真令人羡慕啊,你这混蛋。」
 卡伊鲁拎起阿尔的领口。
「但是啊,别摆着双死鱼眼在那懒懒散散地度日子。你自己想想,是托谁的福才获得自由身的?啊!?是谁抛售人生换来的钱!?那人背负着不幸,至少不让你幸福是不行的!你这蠢货!」
 卡伊鲁的怒骂声响彻了整个破旧小屋。法维拉并没有阻止。
「但是,但是,姐姐已经」
 看到阿尔吞吞吐吐、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卡伊鲁猛地用头锥砸了过去。这下连法维拉都吓了一跳。
「有这闲工夫在这浑浑噩噩还不如去工作!工作工作不断工作,去把阿尔蕾特姐买回来。这才叫报恩啊!」
 阿尔睁大了眼睛。把姐姐买回来,这是个盲点。没什么现实感。等同于不可能――对奴隶来说的话。
「解放奴隶,虽然所受制约严格,但近似于市民。劳动报酬不是奴隶能比的。虽然不容易,但不是不可能。如有需要,我也会帮忙的」
「综上所述。该怎么做呢,瘦弱的骑士桑」
 阿尔对自身感到羞耻。在姐姐和自己的事上,考虑得比自己还要多的二位友人,阿尔没有脸来见他们。然后,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谢谢。我,会工作的。努力工作,把姐姐买回来」
 阿尔的眼中闪起了光芒。看到这个,卡伊鲁略带害羞地向倒地的阿尔伸出了手。
「对不住,做过头了。但是啊,要趁着还能报答恩情的时候……不要放弃」
 卡伊鲁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亲人。家属生死不明,恐怕早已死了。即使有恩,也永远没机会报答了。正因为知道这点,卡伊鲁才对阿尔真心相对。因为挚友还能赶得上报恩,与自己不同。
「啊,谢谢,我的挚友」
 阿尔用力地握住伸出的手。紧密相握的手中充满了活力。「嘿哟」一声,卡伊鲁把阿尔拉了起来。
「法维拉,也谢谢了」
「嗯。因为我,也是朋友」
 没有表情的脸。然而并不是没有感情。在那无表情中所包含的情感,阿尔是知道的。
「对了,挚友君。对工作后非常疲惫的两位朋友,不略表下心意吗」
「我家可没什么好东西哦,只有面包和水之类的」
「材料,我有」
 法维拉从身后拿出了一个袋子。在那之中,应该是正好偷来的食材吧,不断地拿出来摆成了一排。阿尔和卡伊鲁一同笑了起来。看到那后,虽然法维拉还是一副「……」的无言无表情状,但稍有点不高兴的她直直地瞪着两人。
「啊哈哈,不好意思法维拉。就交给我吧,看我拿出看家本事来招待你们俩……虽然是模仿姐姐做菜的样子」
 阿尔卷起袖子,站在这非常狭窄、称之为料理场也未免太寒酸的地方。卡伊鲁和法维拉在其身后注视着。
 失败也没有问题。阿尔自发地行动才是意义所在。再加上他们自己是奴隶,下层人类。即使有一点点失败,菜还是会美味的使他们尽情吃完,卡伊鲁他们有着这样的自负。
「呕—」
「难吃,真……难吃」
 阿尔的初次料理,也有食材以意义不明的方式组合的原因,总之这难吃程度远远凌驾于他们这种连泥水都觉得美味的舌头。
「ku,hahaha。真的像屎一样难吃。话说这水果好臭啊」
「那是价格最高的。那家店欺诈」
「被小偷称作欺诈那还真是......不过这臭味,这高价,的确就是欺诈」
「还有,明明剥这玩意刺得我手疼,而里面却这么臭,这太残酷了」
 在两人也显得狭窄的家中,三人围坐在一起说笑着。曾经一人的孤独感渐渐消散,不可思议地充满了前进的勇气。与家族不同,名为朋友的这种亲和感,存在于这里。
「哈哈哈哈」
 阿尔恢复了笑容。
 他发自内心的笑容,说不定,这段时期就是最后的了。

     ☆

 从阿尔那到回家的路上,卡伊鲁和法维拉并肩走着。
「……姑且,还是先和卡伊鲁说一声」
「什么,这么突然?」
 这两人在阿尔不在的时候基本上不会说话。特别是法维拉先提出话题这种事,非常少见。
「买下阿尔蕾特的贵族,弗拉德伯爵(ヴラド伯)……有问题」
「问题……喂,难道是」
「觉悟,是必要的」
 卡伊鲁奋力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作为自己憧憬对象的阿尔蕾特,还有对挚友不幸遭遇的愤怒,将这无处宣泄的情感发散于四周。
「真令人火大啊」
 月光虽是皎洁,却被云层所遮蔽,暗色的夜幕重重的压了上来。

     ☆

 阿尔精力充沛地干着活。不识字也没学问的阿尔能做的工作,果然还是体力活和单纯作业。虽然工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但有目标的人是强大的。
「必定把姐姐夺回来!」
 在那坚定不移的决意下,阿尔一日一日拼命地省吃俭用存下钱来。

 某天,阿尔的家门前站着一个人。挑着大麻袋的男子站在那里。对这感到奇怪的阿尔上前搭话。
「请问,你来我家有什么事吗?」
 看着阿尔的那个男子。那视线犹如看待臭虫,对此阿尔已经经历过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拿去,肮脏的奴隶小孩」
 大麻袋被扔了过来,阿尔一下子生气了。
「我是解放奴隶」
「哼。这样就想和人同等了?听好了,你们一生都不会成为人的。奴隶始终是奴隶。解放奴隶只是没被饲养而已,并不是人,这点别搞错了。」
 这看法并不少见。这个国家,恐怕市民以上的大部分人都持有相同的看法。虽然早就习惯了这类骂声,但这并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东西。
「……这个袋子里是什么?」
 持续争论也没什么用,阿尔只需要问必要的事。男子应该也想快点离开这贫民街,没有多余谩骂的意思。
「那个是被玩坏的玩具,领地姑且不论,在这王都也不知道扔到哪处理。所以我就这样把它带回了原来的地方。真是的,麻烦死了」
 玩具,阿尔的耳边回响着不可思议的词。带回原来的地方也同样让人在意。
「这是,什么意思?」
 男子露出了不愉快的表情,视线与阿尔重合了。
「没什么别的狗屎意思。你这孩子理解力真差。弗拉德伯爵买的玩具坏掉了,所以就送回了原来的地方。之后就交给你来处理,以上」
 男子扔下这番话就离开了。
 留下的阿尔,战战兢兢地,把手伸向了那个袋子。
 心脏犹如连敲的钟声那样砰砰直响。再碰触下去是不行的,再继续接近是不行的。
 因为早就理解了。理解了里面装的是什么。正是理解了,所以才不能去看。不应该去看。应当在不看的情况下处理掉。扔进河里也好,埋起来也好。明明应该那样做――
 阿尔,打开了那袋子。里面是――
「お、おぅっぷ」(忍住呕吐的声音)
 一瞬间忍住了。然而明白了微微散发出腐臭的『那个』是什么后,明白的瞬间,阿尔将忍耐下来的胃里的所有东西全都吐了出来。胃液灼烧着喉咙。地上满是水状的呕吐物。
「啊,啊,啊,啊」
 正在崩坏的内心发出了临终的嘶喊。抛开一切从这消失的冲动驱使着阿尔。忘记吧,忘掉这一切,明天过后又是充满希望的一天。同卡伊鲁和法维拉三人一起――
 因为,阿尔蕾特姐已经――
「啊对了,小子。……喂,真是脏啊!?」
 为什么那男子回来了。阿尔以呆滞的目光抬起头。
「这是坏掉的『那个』的处理费。给我拿着」
 一枚银币被扔到了阿尔的面前。阿尔依旧看着那男子,
「为什么,为什么……」
 看着嘟嘟哝哝的阿尔,男子吐了口唾沫。
「要什么狗屁理由。买回来的东西怎么处置是伯爵的自由。伯爵买来,伯爵再弄坏掉。处理太麻烦才多给你钱的。到底有什么不满?钱?想要钱?你这贪婪固执的家伙,所以我才讨厌奴隶。在不要求补偿这方面,牛和马不知道要比你们强上多少。你这渣滓」
 男子随心所欲地说了一通后,上去踢飞了麻袋。从那里边,失去手足的尸体飞了出来。那是为了搬运才切下来的,还是生前被切下的,阿尔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说来这个女的,还真是个美女呢。啊——真浪费。如果出生在贵族家肯定在那被宠爱着。嘛,这也没办法,谁叫她是奴隶」
 说完这些话后,男子方才往回走去。
 留下的是一动不动地呆然站在那的阿尔。如果出生是贵族,如果不是奴隶,二句话在脑中团团回转。奴隶不是人,阿尔终于体会到了这五个字的意义。直到今天,自认为自己知道的事,一直在逃避的事――
「……是吗」
 阿尔知道了。
「……是这样吗」
 阿尔他知道了。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啊!」
 狂笑着。阿尔的内心坏掉了。再也不能恢复原状了,变得支离破碎了。不如说是为了让自己的内心破碎而发狂着。
「他说我们不是人。这真是可笑呢,姐姐!因为,你看,我也留着鲜红的血!」
 阿尔以双手紧抱的姿势抓挠着自己的上臂。指甲抓破皮肤,鲜血从中渗出。
「也是两脚站立,也有着两只手!手指也同样有五根,眼睛也是两只。鼻子耳朵嘴巴,也都和大家一样,但为什么我们不能算是人!!」
 阿尔绝叫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血泪流淌出来,漆黑的头发中开始夹杂着白发。憎恶、愤怒、断念、绝望,各种各样的情感漩涡,将阿尔卷了进去,凄惨的表情显现出来。阿尔坏掉了。恐怕姐姐也是那样的吧。超出人类,朝着野兽的方向――
「……这样是不行的」
 不过,阿尔在极限处停下来了。野兽是不行的。即使野兽能毁坏人类,也无法毁坏人的社会。堕落成为被文明淘汰的败者是没有意义的。
「这样不就自己承认自己不是人了吗」
 阿尔靠着直觉理解了。
「好,我已经冷静下来了。我是人。至少,我们不这么认为的话就没有意义了。然后,姐姐?」
 阿尔同往常一样,紧紧抱住了面目全非的姐姐。
「对不起姐姐,刚才我吐了。再会实在是太高兴了,一不小心就吐了出来。哈哈,真是奇怪呢。放心,姐姐是世界上最漂亮的」
 手脚被拧掉,牙齿被弄断,乳房被切掉,耳朵被削去,眼睛被挖掉,死的时候的表情凄惨至极,再加上死后过了不少时间,尸体开始散发出腐臭。不过,阿尔看到了她的美。比谁都美的姐姐回来了。
「欢迎回来,阿尔蕾特姐姐。来,回我们的家吧。我们两人不在一起是不行的。在一起的话什么都能做到。两人的话一定可以」
 阿尔抱着阿尔蕾特,进入了家中。
 扔下银币放着不管。根本没有理由收下那东西。那与买下阿尔蕾特的钱,这两个所包含的意义是不同的。阿尔蕾特用自身的觉悟换来的钱,与玩具的处理费。完全没有理由去接受后者。银币一枚这点零星钱,根本不会让姐姐堕落成玩具。
「我们真的不是人吗?还是说也是人?我想要知道。不知道是不行的。所以」
 阿尔把门关了起来。里边只有他和姐姐两人。难以忘怀的家人,两人相依的小屋。满是缝隙的墙壁,粗糙简陋的桌子。然后在这两人经常一起睡的狭小的床上,温柔地把姐姐放下。
「看着吧,姐姐」
 然后阿尔缓缓地把嘴张开――
「在我的里面」
 阿尔初次背负起了业。

     ☆

「阿尔!?」
 阿尔的家烧了起来。火势轰然而上,轻而易举地吞噬着这小得可怜的屋子。所有的回忆化成了灰烬。
「卡伊鲁吗?别叫的这么大声啊」
 卡伊鲁将视线转至声音传来的方向,咋眼看去,未曾谋面的男子站在那边。映照出火光的美丽的灰白发,让人毛骨悚然的美少年立于那边。
「是,阿尔吗?」
 卡伊鲁提心吊胆地问去。少年哧哧笑着。
「这不是当然的吗?卡伊鲁真是奇怪」
 卡伊鲁颤抖了。发生了什么,卡伊鲁大致理解了。从身后赶来的法维拉那通过公会途径花钱获得的情报所知,由于弗拉德伯爵的恶癖,又一个奴隶被杀害了。那据说是个漂亮的黑发奴隶。姐姐死了,对阿尔来说毫无疑问是最爱的姐姐,但是――
「法维拉也好久不见。最近很忙都没见面,有点寂寞啊」
 阿尔却是令人害怕般的平常姿态。保持着平静。不,并不是保持着平静。而是本身就平静。一切都无法使之动摇,阿尔就在那边。
「差不多该换个地方住了。看,姑且我还是有点钱的」
 所以把它烧了,阿尔一副要说出这句话的样子。虽然平静,但毫无疑问是疯了。
「有了想要做的事。关于这个,目前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需要更多的知识,还需要更多的力量。一直当小孩是不行的。所以呢」
 阿尔看着燃烧中的自己的家。
「要说拜拜了。对吧,姐姐?」
 阿尔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就好像里边有着什么似的。看到那动作,卡伊鲁惊出了一身冷汗。卡伊鲁和法维拉都没有过问。姐姐的尸体,安放在哪里。如果正如想象的那样,那么这是何等的超出常规的行为。
「想做的事……是什么呢?」
 卡伊鲁挤破脑袋想出的问题。与之相对的,阿尔的脸上微微浮现出天真单纯的笑容。
 白发随着转身而飘动着,火炎、出生的家、回忆,阿尔背对着这些宣言道。
「以上层为目标。我,不,我们是不是人,我要一探究竟!」
 火光冲天。卡伊鲁是知道的,那时的阿尔已经死了。与黑发想匹配的温柔少年已经死了。此时此刻,立于此处的是――

 『白发复仇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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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2-26 18:44 | 显示全部楼层
3话 事先准备
 那之后五年,度过了漫长的冬天后,阿尔卡迪亚王国终于迎来了春天的到来。今年的冬天比往年更加严峻,冻死者饿死者也很多,因此大家都迫切期盼着春天的到来。没有不祝福春天到来的。

 对王国首都一角的进口书店来说那也不是例外。冬天虽然也售卖着书,但新书绝对进不到货。没有新书就不太能吸引常客,而且再加上识字率的关系,很难抓住新顾客。
 进货顺利的春天对书店来说是最喜欢的季节。
「喂,把十三号书架的那个带过来。那个,麦西亚的解剖学,啊,名字忘掉了」
 书店的店主,在接受客人订单的房间处招呼道。
「人体造诣,邓沃尔所著,是这个吧。需要抄本,还是译本呢?」
「就这个就这个。啊嘞,还有译本,不是还没翻译吗?这是新书啊」
「咳哼,是本人暂先翻译的」
 店主惊讶地瞪大了双眼。听到这句话的客人也同样如此。
 所谓译本,是将来自他国的其他语言的书本翻译成本国的语言。至少需要精通两种语言,否则无法办到。翻译工作无法凭感觉选择词句,是非常困难的工作。而前些日子刚到的新书竟然说都翻完了。
「那么就要译本吧」
「感谢惠顾。喂,把译本拿来」
「我知道了。请稍等片刻」
 在里头拿书的期间,店主和客人闲聊着。对服务行业来说这也是重要的工作。
「哎呀,那孩子真是优秀啊」
「最初来的时候,读都不会读写也不会写。拼死努力着,看着书,不知不觉间比我都要熟悉书本了」
 店主像是在夸耀自己孩子那样眉开眼笑着。
「现在啊,也把一些买卖交给他来处理,即使他国的行商人都能普通地交流了。不如说外国语比我说得还要好了。但这可不是显摆啊」
 面对明显在炫耀的店主,熟客只能回以苦笑。
「嘛,说起缺点」
 店主慢慢把头转向里边。脚步声渐近,从屋子里边现身的是――
「这是您要的商品。人体造诣的译本。咳哼,翻译是翻完了但都是直译。如果有难以理解的部分,不用客气,我随叫随到」
 阴郁的青年。蓬乱的灰发长到遮住了眼睛。肤色苍白。是钻进灰尘堆里了吗,简直满是灰尘。看外表不由分说是个驼背。但身高又不矮,总之姿势看起来很难看。外表不起眼,完全不引人注目。印象很是薄弱的青年。
「再把容姿端正下就好了。虽然小时候很讨人爱,但沉到书堆里去后就这副样子了。不过这么优秀就不做什么过分要求了」
 是习惯了容姿的酷评吗,青年看起来并没特别在意。
「嘛,又没什么不可以。谢谢你。在冬天的时候我一直期待着这本书。可我不懂麦西亚语。即使拿到抄本,接下来还是要拜托翻译家。不过这次连这段行程都省了,真是帮了我大忙」
 说着,常客从腰包中掏出了定金两倍的金额。
「这是劳务费。收下吧」
「咳哼,这可以吗?」
 青年等待着店主的指示。店主点点头。客人的心意就该好好接受。
「非常感谢」
 青年得到了整本书一半的金钱。看到这大概是满足了吧,常客拿着羊皮纸的译本,离开了书店。
「我收下这个真的没问题吗?」
「这是正当的劳务费,就收下吧」
 青年再次确认后方才把第一份钱收进了钱包。同时,连着咳嗽了好几声。
 店主慎重地看着青年的脸。面色比起往常明显不好。
「最近身体看起来不太好啊。今天就到这吧」
「咳哼,不好意思。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
 虽然现在离书店关门还早,但青年身体不舒服更让人担心,店主开始着手闭店准备。虽然青年想过去帮忙,但
「不用帮我。作为替代好好养病。读书也禁止,回家吃了饭后就睡吧。明天早点来店里就行」
「我知道了。刚才失礼了」
 青年郑重地低头行礼。就这样从店的后门出去了。
「如果只是风寒就好了」
 店主很是担心,一直注视着青年弯曲的背影。

     ☆

 青年不驻留于任何人眼中,不引人注目,朦胧般的存在。
 即使偏离回家的路线,朝向其它方向,也不会有人起疑。就连先前的熟客,大概都已经忘了青年的相貌吧。
 到达小巷后,来往的行人变得极度稀少。青年毫不犹豫地踏足前进着。位于王都的这条街也有盲点的存在。谁也不会经过,谁也不在的场所。什么也没有的后街,街的下面有一条小的水渠。
「来了吗,挺快的」
「看来我也有着演技方面的才能」
 青年抬手挠挠头。于是乎强到惊人的眼神在他的眼中显现。
「给,卡伊露,法维拉。刚才用工钱买的苹果」
 青年把苹果扔向两人。察觉到时驼背也挺直了。气质一下子改变了。
「麻烦你了,阿尔」
 对,他就是阿尔。五年前,姐姐被夺走,立下复仇誓言的少年,如今已成长为一位青年。变声期已结束,风貌也有大人的样子了,虽然比起以前煞气逼人的压迫感淡薄了,但毫无疑问他就是阿尔。
「嘛,对剑斗士界瞩目的新星和盗贼公会的精锐来说,苹果这种,不需要吧」
 卡伊鲁和法维拉同样地在经历了五年的岁月后也与以前大不同了。
 卡伊鲁个子长得更高了,由于人高马大引人注目,就被卖到了斗技场。之后作为剑斗士活跃于斗技场。是新入行的气势惊人且备受期待的实力者。
 法维拉也加入了处于小偷公会上层的盗贼公会。入手了连暗杀公会都甘拜下风的隐秘术,还有成长期女性的魅力,那也是武器的一种。作为盗贼,她的本领是一流的。
「所以说今天有什么事吗?最近很忙的不露脸男」
 阿尔同卡伊鲁与法维拉很久没见过面了。最后次见面还是半年前,在这之前也不是经常见面。
「这也没办法。要记的东西多得要死,学的东西也是」
 卡伊鲁和法维拉他们两人虽然也很忙,但阿尔是破格的。几乎所有休息时间都在看书,积蓄知识,并且不让身体衰退持续锻炼着。偶尔与卡伊鲁见面时,也基本都是在传授斗技场所学的经验。
「不过现在要学的东西已经没了」
 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天――
「身体也已经成长了。嘛,虽然最近为了一些小演技煞费苦心着,稍微吃点饭睡点觉后很快就会恢复」
 阿尔潜伏着。这五年,正是因为要积蓄力量,所以更加努力发奋着。对阿尔来说,自那天以来,冬天就没有结束过。不过那也只是到今天为止,阿尔的“春天”将要到来了。
「于是,知道要行动了但具体怎么做?」
 卡伊鲁向阿尔问道。要行动这点是明白的。五年的时间就是为了这一刻而在此处碰面的,三人都明白。可是具体如何行动,这事还没从阿尔那听说过。
「也对。首先把我杀了」
「什!?」
 面对阿尔突然间说出的荒唐话,卡伊鲁他们除了惊讶还是惊讶。
「说来有这么一个前提条件,奴隶用一生的时间来出人头地在这个国家是不可行的。奴隶即使被解放了,身份还是『解放奴隶』,并不是市民。就拿平民最容易出人头地的战争来说,我们并没有参加“加分游戏”的权利。」
 虽然解放奴隶有着接近市民的权利,但终究还是没有离开奴隶的领域。下一代,也就是孩子,他们可以从市民、平民阶层往上爬。反过来说,即使发生奇迹,当代人还是永远地被贴上了奴隶的标签。
「那样就不行了。不是我去证明的话,就没有意义。对吧,姐姐」
 阿尔慈爱地抚摸着肚子。看到这举止,卡伊鲁他们脸上充满了复杂的表情。
「不管积累多少的金钱,解放奴隶依旧连市民都不能超越。行政方面的官职都是被贵族占有着,而且话说回来参加政治是市民以上的权利。同理,平民和农夫都没有参加政治的权利。果然只有通过战争才能成名,在战争中立下显赫的功绩,只能这么办」
 这样讨论又回到起点了,结果曾经是奴隶的人永远都没机会往上爬。
「所以把我杀了。杀掉我,杀掉名叫阿尔的解放奴隶,消除掉附着在我身上的奴隶这一标签,这是必要的。」
 阿尔所说的话能理解了。奴隶是无法攀爬到上层去的。即使登上剑斗士的顶点,依旧不能去参加战争。社会上是不会承认的。但是,因为这点而杀死自己就本末倒置了。
「首先,卡伊鲁明天去书店替我传下话。阿尔由于身体不好,想要休息段时间。阿尔他说非常对不起啊,什么的。还有暂时别来来探望,被传染就不好了。如果他执意要来,我们也有相应的措施。」
 阿尔一边拜托卡伊鲁传话,一边走向水渠。用手捧起水来洗脸。苍白的病态色彩就此脱落,黑眼圈也消失了,换而显现的是健康的年轻肌肤。
「法维拉也帮了不少忙。不错的化妆品。女人平日里就用着这些吗?呵呵,女人真是出色的欺诈师啊」
「不过我是素颜」
「是嘛。虽然感觉有点犯规但还是算了,就这样吧。」
 抬起头的阿尔,像脱胎换骨一样变成了让人眼前一亮的优秀青年。不,是以前被化妆所欺骗了。这三年,不化妆的时候从未有过。仅是卸了妆就完全变了个人似的,再加上――
「把这也洗剪下就完美了」
 灰色的头发。本来应该是白发的,虽然现在脏得看上去像是灰色了,但用水洗的话就会出现灰白色的头发。这也是变装的一环。这些细微的积累都是为了杀死解放奴隶阿尔所设的布局。
「嘛,这之后再洗也行。卡伊鲁,那件事暂且就交给你了。尽可能充满悲壮感,悲伤点,拜托你了哦」
 阿尔用袖口擦干湿掉的脸庞。
「还有几件事要拜托法维拉。之后在我家碰面」
「可以」
「拜托点啥?」
「没什么,就一点小事」
 卡伊鲁以诧异的表情看向阿尔,但阿尔装作与己无关的样子。直接了当地当成耳旁风。
「那么几天后,再到这边集合。详细的话到时候再说」
 于是三人离开了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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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2-26 18:46 | 显示全部楼层
4话 阿尔已死,无名氏诞生
「所以我刚刚就说过了啊。我有我自己的考量。已经不需要身份证了,听的懂吗!」
「有哪个家伙会撕掉身份证啊!像这样做事不动脑子还不如静下来好好想想奴隶翻身的方法!你的话可以作为翻译家受重用的吧!?」
「哈?翻译家啊,就是商会雇佣的,给有钱人、贵族使用的。你想让我给他们当牛做马吗!」
「但身份证是!?」
 阿尔和卡伊鲁常有的争吵持续火星四散。法维拉始终保持着与我无关的姿势。
「所以我说,奴隶是不行的」
「但是,失去身份证的人连奴隶都不如啊。在这个国家根本不会被当人看」
「奴隶有被当成人看过吗?」
 阿尔的视线直逼卡伊鲁。近似于杀气的某种东西将要冲破而出。
 看到卡伊鲁退缩的样子后,阿尔也少许冷静下来了。
「呼,对不起。所以说奴隶是不行的。对我来说是不可能的。从出生那一瞬间开始,败者这一事实就被刻在了命运当中。这就是奴隶。」
 经由法维拉修剪头发后,阿尔完全变了个人。不对,是恢复了本来的样貌。
「这个国家是不行的,这意味着?」
「……!? 要出国吗?」
 卡伊鲁终于想到了。这个国家是不允许奴隶往上层社会攀爬的。然而,其他国家的话,去那些法律制度不同的国家,出人头地也是有可能的。
「一半正确。嘛,要离开这是事实。绝密地,不暴露给任何人」
 但是,这就有问题了。同秘密入国一样,没有身份证的情况下秘密出国,在这个国家是被禁止的。而且话说回来,连身份证都没有的人是不允许存在的。
「喂喂。卡伊鲁,别发呆了。法维拉是怎么来这的?法维拉的双亲是从哪个地方来的?」
 卡伊鲁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挠着头。法维拉没有身份证。然后她的双亲,是秘密偷入国的。就是说反其道而行的话――
「可以从这个国家出去,但路线很糟糕」
 摊开法维拉准备的这个国家的地图。这是王都地下水道的地图。卡伊鲁看到后大叹了一口气。
「阿尔,这不行的。下水道的粪尿多得都要满出来了,而且这距离,到国境外一直拨开粪尿前行,这不是疯了吗」
 听到卡伊鲁的话后,阿尔苦笑了下。
「卡伊鲁,你错了。不管有多么不愉快,不管有多少苦难,只要不是不可能,那就还有机会。粪尿又怎么样?要我来吃一口看看吗?如果这样就能到上层去的话,不管多少我也会吃下去」
 阿尔早在以前就做好了觉悟。不管使用何种手段都要爬到上层去。吃屎这点根本不算一回事。
「下水道是没问题的。姑且要在最后检查下有没有划伤。」
 充满了细菌的粪尿之海。由于要渡过那边,即使小的划伤,也会被细菌进入,引起破伤风。
「我知道。但出了国后怎么办?即使在别的国家成名――」
「这点也错了,卡伊鲁。我要在这个国家成名。在其他国家证明了自己后也没有意义。我要在这片国家,我要在这成名,为此我要离开这里。暂时离开这」
 卡伊鲁一副纳闷的表情。法维拉也无法理解阿尔的话语。看到这幕阿尔哧哧地窃笑着。背对着两人张开双手。
「嘛,看着吧。我不会等着奇迹发生。我要用自己的双手将它抢夺过来」
 两人看不到阿尔的表情。
「下次再来到这个国家的时候,那将是新生的『我』的开始!」
 潜伏了五年,今天是起始之刻。复仇鬼将开始行动。
「啊,对了。法维拉。拜托你的信,有送到吗?」
 砰地打下手指,阿尔向法维拉的方向回头看去。
「恩。但是,为什么是『那里』?」
 卡伊鲁在那发呆着。因为托付给法维拉的事,不为卡伊鲁所知的有好几个。知道的话,或许会去阻止。
「因为,我不死的话就不好办了,是吧?记录上也是,还有记忆」
 阿尔哧哧笑着。
「所以,这也是没办法的」
 这个时候笑的意味,卡伊鲁是在一切结束后才知道的。没有留下阻止的时间,也没有给与阻止的机会,阿尔一人踏上了己之道。

 阿尔为了离开这个国家,深夜潜入了下水道。同时王都的一间进口书店消失了。曾是平易近人、为知识人所喜爱的店,最后却化为了一片火海。干燥的羊皮纸燃烧起来,使得书本烧的更旺。
 祸不单行。店主对火势的轻视酿造了更大的不幸。店主、店主夫人、还有『帮忙者』三人都被烧死。这件事是这样被处理的。然后一间书屋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记忆,随着时间而风化。
 这三人的存在也从这个国家被抹消了。包括记忆,还有记录一同消失了。
 这件事的真相,只存在于黑暗之中。

     ☆

「噗哈,真是的,虽然之前很有气势地说没问题,但这真不好受啊」
 阿尔穿越粪尿之海,逃离王都后,在一片离王都不近不远的森林前行着。发现了泉水,终于能洗身子和衣服了。都这个时候了鼻子还瘫痪着,这应该是身体的防卫机能吧。
「谁还会再进下水道啊畜生」
 这满是恶臭的脏水,不骂一顿就难以解气。不管洗多少次臭味还是没消失。实际上衣服也已经处于扔掉了更好的程度了。
「那么,首先去行商人那买衣服,还有」
 阿尔冥思苦想着。只是并没有把这之后的行程考虑得太细致。不确定要素很多,初次来到王都外也是个原因,太过深究也没什么用。
「生存所需的基本力量已经有了。剧本也很好地执行着」
 这五年是为了什么?准备已经尽可能地做完了。接下来只剩行动。
「撒,姐姐。我们俩的旅程要开始了」
 阿尔从泉水中出来,换上了准备好的旅行服。但是――
「好,好臭」
 果然再去下水道是绝对行不通的,阿尔下定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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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2-26 18:47 | 显示全部楼层
5话 『威廉』

「身高,不行。那个是体型不行。那个年龄差太多了」
 阿尔在某个街道的路口处休息着。在稍稍远离王都的此处,是连接王都与其它城市的收敛点。阿尔在路口的前方假装休息着,借机观察往来的路人。
 顺带一提,服装是途中的行商人那买的。虽然行商人摆在一副嫌弃的脸,但即使是粪臭味的硬币,钱依旧还是钱。不会没用处的。虽然是一脸嫌弃。
「还真是难找啊。虽然在这着急也没用,但和预想偏差这么大,或许有必要改变下方针了。」
 略带不自信的表情浮现在了阿尔脸上。
「但是啊。只有这个…………嗯?」
 阿尔的视线前方,出现了某个人物。
「身高、体型、年龄,完全符合。接下来就看出身国了。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人了,但还是去打探下情况吧。」
 阿尔站起身,向着目标人物走去。

     ☆

「呀~初次见面。可以借个火吗?」
 突然被搭话的青年惊讶地向对方看去。大概能明白我用这边的语言和他说话这件事,但却听不懂在说什么。
「……?啊—,我、目前、语言、很困难」
「那个,出身国是哪里?」
 位于对面的男子,为了传达给青年慢慢地说着。
「……卢西塔尼亚(ルシタニア)」
 恐怕是被询问到故乡名了,如此想的青年报上了国家名。但是他并没有想到对方会知道这个国家,按照预想对面的男子会不知所措吧。想到这,青年叹了口气――
『真是来到了遥远的地方呢。欢迎来到阿尔卡迪亚』
「!?」
 突然被人用母国的语言回答,青年反过来仓皇失措了。
『因为我也偶尔去旅行,姑且会一点点的外国语。啊,先前想向你借个火,就来打招呼了』
『请、请用』
 青年还未从惊讶中恢复过来。从这往前参杂着众多的国家,而卢西塔尼亚还要位于更前方。而且卢西塔尼亚是与七王国之一的阿尔卡迪亚无法相较的小国家。光是知道就够让人吃惊了,但会说本国话这种事,青年更是想都没想过。
『哎呀ー、和我差不多年纪就长途旅行来到这了,真是厉害啊』
『不,我这种完全不是回事。比起这个,你这种年纪就如此精通外国语。我认为你这边才是厉害』
『我觉得卢西塔尼亚比你想象的要有名多了。木质工艺品在这边的贵族中很有人气,草药学方面卢西塔尼亚也是遥遥领先他国。锻造领域也是其他国家无法比拟的,铸剑很厉害的国家』
 看着微微笑着的男子,青年渐渐松下了心头。
『啊,说来我还没自我介绍。我名叫诺尔曼(ノルマン),阁下呢?』
『威廉(ウィリアム)。请多指教,诺尔曼先生』
 青年——威廉完全对诺尔曼放松了警惕。名为诺尔曼的这个男子,是有着如此不可思议魅力的男子。年纪相同也是很大一部分原因。总之,很合得来,威廉开始产生了这种想法。
『诺尔曼先生为什么旅行呢?』
『是啊,为什么呢。想要见识下广阔的世界,所以去旅行。但现实却并没这么简单。由于吃不上饭,试着去做了宝藏猎人这样的差事,啊哈哈』
『宝藏猎人!?好厉害!能讲给我听听吗!?』
 面对威廉的那股热衷劲,诺尔曼苦笑了下。不知是害羞还是怎么了,威廉刷的一下脸红了。
『不必顾虑。说来,那是七王国的――』
 二人彻夜畅谈着。已经相处的相当融洽了,几天之后,两人约好了一同前往王都。

     ☆


 马车从两人的侧边擦身而过。威廉不经意间看向了诺尔曼的头部。
『话说回来,诺尔曼。你为什么裹着块头巾?』
 两人早已熟到不加称呼了。
『白头发很多,看起来不太好看』
『少年白发吗ー。在我的故乡据说是健康的象征。而像我这样的红发则是幸运的象征。』
『ho,这还是第一次听说。那么,暂住卢西塔尼亚的时候就脱掉头巾吧』
『到时就由我来带路吧』
『那就拜托了』
 这时的威廉确信着,关于阿尔卡迪亚王都的各方面,自己肯定会非常顺利。要说为什么,那是因为自己遇到了这么好的友人。
『我们能成为朋友吗?』
『我早就当你是朋友了』
 听到这么说后,威廉的脸上布满了笑容。

     ☆

 这个季节,夜晚依旧很冷。两人靠近火堆来抵御寒冷。
『我有个未婚妻。为了能成为配得上她的男人,我一路拼搏来到了这。定当取得功名,凯旋而归回到故乡,这是我的梦想』
 威廉隔着篝火开始了长谈。
『她呢,说过她只和强的男人结婚。所以我才下定决心出去旅行。但是呢,她啊,在我出行前哭了出来呢。说什么“不要去”。真是自说自话呢。但是,知道了她喜欢着我,我很高兴。接下来只剩建功立业了!』
『未婚妻,这么说来家里很富裕?』
 威廉考虑了片刻。
『嗯ー,虽然我觉得挺富裕的,但不像七王国的王都那样什么都有,只是一个充满了森林和山的无聊地方』
『原来如此。我很想去一次』
『来吧!诺尔曼的话大欢迎哦』
 谈得兴起。很快就到王都了。但威廉并没有感到不安。这种东西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这全是多亏了友人诺尔曼。

     ☆

 为期几天的徒步旅行很快就结束了。差不多明天中午就能到王都了。
 威廉带着少许寂寥迎接了夜晚的到来。
『我能离席片刻吗?』
『要到哪去呢?』
 诺尔曼慢慢地站了起来。
『嘛,只是点宝藏猎人的事。有这么一则传言,在那片森林的某颗树下,埋藏着盗贼的宝藏。那盗贼早已被他国处刑,只有宝藏留在了那』
 威廉的两眼闪闪发光,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要一起去吗?』
『嗯!』
 面对威廉的即刻回答,诺尔曼微微一笑。

 二人离开街道,来到了森林。这边当然是没什么人的,唯有黑暗支配着这个场所。
『就在这里。不下会工夫挖掘一番可看不到宝藏,在旁边等我下』
 诺尔曼取出挖掘的道具,朝向地面扎了进去。ザクザク、ザクザク(挖泥声)。土地潮湿,要花相当的力量才能挖得动。
『呼,还挺难挖的』
 诺尔曼看上去一副疲惫的样子。只在一旁看着的威廉站了起来。
『我也来帮忙。换我来吧,诺尔曼』
『非常感谢。我们就互相交换着来吧』
 威廉开始了挖掘。刷刷地不停挖着,这速度让诺尔曼惊讶。
『小时候经常在山上玩,这种事挺擅长的』
 威廉以惊人的气势挖掘着。诺尔曼反而变得没事做了。
『话说回来,威廉,行李是就那样放在篝火旁吗?』
『嘿哟嘿哟……姑且重要的东西都放在身边了』
『ho~,重要的东西是指?』
『嘿哟嘿哟,那个,钱是当然的,还有父亲制作的剑和身份证。都来到这了,即使有个万一,后面靠这三样东西总归会有办法的』
『哦,那个锻冶王国卢西塔尼亚的人所锻造的剑,可否让我见识一下?』
『没问题。话说这要挖到什么时候?』
『再挖一点就好了』
 诺尔曼接过包裹,发现了里面的剑。然后,在看到了剑边上的某张羊皮纸后,诺尔曼的嘴角上扬了。
『嘿哟嘿哟,还要挖下去吗?』
『还不够。哦哦,这真是厉害,多么美丽的剑啊』
 剑身的白刃闪闪发光。要想在阿尔卡迪亚入手这种程度的剑,究竟需要花多少钱呢。就连贵族都没有这种程度的剑。美与刚强的兼备,诺尔曼被其深深吸引。
『对吧!父亲虽然剑术不怎么样,但铸剑的手腕可是一流的。话说还没吗?已经挖了这么深了。难道说,在别的地方?』
 威廉不断挖掘着,已经挖出了人那样大小的洞穴,然而还是没有宝藏。
『不,应该没弄错,就是这里。肯定再挖一会就有了』
『是这样吗?这地方之前有人挖过的话,理应挖起来更轻松才对。不好意思,诺尔曼,我有点累了。我们交换下吧?』
 威廉向着身后的诺尔曼说道。
『欸,知道了。我们来交换吧』
 正当威廉转过身将挖洞的道具递给诺尔曼时――
『从今以后,直到永远』
 威廉的腹部,绚美的那一闪银白消逝于此之中。自己的父亲倾注心血制作而成的绝品。那东西贯穿了威廉的身体。威廉无法理解,无法理解降临在自己身上的灾厄。
『为,什么?』
 威廉踉踉跄跄,鲜血顺着剑身滴落下来。
『为什么诺尔曼把我?』
 被刺后,威廉还是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曾经把他当作朋友,曾经相信着他能成为自己的亲友。在这前方,等待着两人的是光辉的未来,明明是如此确信着。
『哈哈,诺尔曼,吗?首先第一点,我不是诺尔曼』
 自称诺尔曼的青年摘掉了头巾。干爽的白发飘然散开。在月光下闪耀的那一抹白,平常的话或许会觉得很美。然而现在,脑海中只浮现出了恐惧。与那男子的表情相结合,愈发令人害怕――
『我的名字是威廉,是你给我的哟。高兴吧,你的名字将广为人知,你的存在将抵达阿尔卡迪亚的上层。我会做到的,依靠战功。所以,去死吧』
 白发男把刀刃挥向了威廉。为了保护威廉而锻造的剑,轻而易举地划开了威廉的皮肉。右臂在空中飞舞。
『不,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是朋友啊!难道,不是这样的吗啊啊啊』
 威廉大叫着。然而,他的声音,谁也听不到。没有人会住在森林里,而且街道离这也有相当的距离。威廉的哀叹,谁也传达不到。眼前的男人也一样――
『朋友,朋友吗。不,大概这是不可能的。我讨厌你,肯定,永远也无法喜欢上』
 威廉的眼中充满了绝望。
『得天独厚的环境,在关爱中成长。有家人,也有未婚妻。多么的奢侈,多么的幸福,『我们』怎能容许!』
 刀光再次一闪。威廉的左臂飞向了空中。威廉的绝叫也无法触动眼前那个男人的心。那心早在五年前就破碎了。
『应该要珍惜幸福!而不是想着更上层!不是那块料的你,不管在哪里和谁在一起也终究难逃一死。所以,你该感谢我。如你所愿,你的名字将轰动这个世界!』
 威廉的意识渐渐模糊。血从伤口处止不住地往外流。生命即将凋零。同诺尔曼的友情,和对未来的信心一起崩塌。
『啊,顺带告诉你。宝藏猎人这些全都是套用书本里的故事,而诺尔曼是卖这本书的店主的名字,然后――』
 白发恶魔一脚踢飞了威廉。威廉掉进了『洞』里。
『这是你的坟墓。威—————廉—————!!』
 威廉早已失去了正常的思考。有的只是,故乡那段幸福的记忆在脑海中回绕。对最重要的未婚妻的思念。同家人那不足道的闲聊。兄弟的记忆,妹妹们的记忆,群山的记忆――
『哎哟,威廉,你的头露出来了哦』
 就像是将那些记忆斩断那样,银白色的光芒斩断了威廉的首级。
『再见了,威廉。我很感激你』
 滚动的脑袋,早就是不能说话的亡骸。男子抓住头发,把它扔进了洞里。
「呼,切起来意外的……轻松。还是说,这是把好剑?」
 男子用回了自己国家的语言,细细回味着斩断他人性命的感觉。
「放心,姐姐,不用担心。我自身也很惊讶。第一次用自己的手杀人,本来觉得,应该是更加心痛的事……但,这也没什么嘛」
 淡然而立的男子,果然某个东西坏掉了,看上去是这样的。
 男子拾起散落在洞穴周边的『威廉』的残片扔进洞里。消除所有的痕迹后,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嘛,就这样吧。现在开始才是重头戏。我,能否在那个国家成名,这是一生一次的一场豪赌。就快点把这家伙给埋了吧」
 男子着手盖上泥土。那脸上,没什么表情。

 白发的男子,阿尔,又积累了一项“业”。
 楼主| 发表于 2017-2-26 18:49 | 显示全部楼层
6话 三级市民威廉・利维乌斯
「现在这个时候,那家伙在哪呢?」
 卡伊鲁在往常三人集合的小巷中,同法维拉在一起。
「……」
 法维拉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而卡伊鲁只能苦笑。
「你,在那家伙不在的时候还真是沉默寡言啊」「……是吗?」
「是的」
「哦」
 那以后就没对话了。阿尔和卡伊鲁和法维拉,三人在一起的时候是聊个不停的关系,但是少了一个人后就是这副样子了。不对,肯定是阿尔在的缘故――
「法维拉,如果那家伙回来了……你要阻止我啊」
「……?」
 法维拉歪头不解。卡伊鲁的眉间堆起了皱纹。「那家伙用仇恨来回报这五年间受到的恩惠,这我都已经知道了」
 法维拉挪开了视线。不晓得卡伊鲁有没有注意到,他继续讲了下去。
「是通过你来委托暗杀公会……将店主和店主夫人杀害。为了抹灭证据再把店烧光。还精心准备了代替阿尔的尸体」
 看都不看帮凶法维拉一眼,卡伊鲁一人继续下去了话题。对法维拉来说,不责备更让人不舒服。
「怪不得我以前觉得那家伙的手段太过天真了。还叫我帮他请假,这算什么啊。连同自己全部烧尽,记忆、记录也全部销毁,这样就完美了!?别开玩笑了!」
 卡伊鲁发着火,而法维拉则是一副不好受的样子。

「你不是军队里的人或是巡逻队的那群人,真是太好了,卡伊鲁」

 现在在这个地方,照理来说绝不可能听到的声音传到了二人的耳中。两人惊愕的同时向声音的方向看去。在那里的是――
「哟,你们两个怎么了,一副傻样」
 离开了本国并打算做某事的阿尔的身姿。即使他真的去做了,但这回来的也太快了,二人完全没料想到。
「为何,阿尔,你不是离开这个国家了吗?」
 就连那个法维拉,声音都颤抖了。惊讶与喜悦,各种各样的感情使她动摇了。看到这些后,阿尔如同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那样抿嘴一笑。
「是谁说要长时间离开的?一段时间……我是这样说的吧?」
 阿尔轻轻越过沟坎,走到二人跟前。
「不过,粪之海还是饶了我吧,那样的地方不会再有第二次――」
 正当阿尔摆出松一口气的姿势时――
「对不住了,阿尔」
 卡伊鲁的拳头重重地打了过去。被击飞的阿尔掉到了水渠中。惊讶和疼痛扭曲了脸庞。
「你TM干啥!?」
「那个人……说过你是如同家人般的存在。还说过终有一天要让你来继承书店。因为他没有儿子,把你当作是,把你当作是」
 卡伊鲁愤怒得在颤抖。阿尔的所作所为是无法宽恕的。无论是道义、伦理,还是法律上都是无法宽恕的。五年前,雇佣了什么都不懂、连字都不认识的阿尔,给与阿尔智慧的恩人。应该报答的恩情数不胜数。
「啊,他是个好人」
 阿尔一边拭去嘴角的血迹,一边很是遗憾地小声嘟哝着。卡伊鲁停下了手。
「是个好人」
 如果悔意满溢而出的话,还能重新改过。如果对那仅有一丝悔意的话,也可以让他赎罪。
「是个非常……方便的人」
 但如果毫无悔意的话――就不会意识到自己的罪孽,一点儿也不会。
「授予我智慧,传授我知识,给与我学习的场所。多么好的人啊。我很感谢他。希望他在死后的世界能幸福地生活着」
 卡伊鲁他,对于眼前的人,究竟是谁,变得无法理解了。无论如何也要往上爬,为姐姐报仇,那是能理解的。但眼前的怪物又如何。是不是还要去吞噬更多的人?
「对我来说家人只有阿尔蕾特姐一人,朋友也只有你们两个。除此以外的都是外人,外人怎么样都无所谓吧?或是为我派上用场,或是成为我的踏脚石,只是这样而已」
 在这五年间扭曲、膨胀的某物,超出了卡伊鲁的理解范围。
「无论从前,还是以后」
 阿尔从怀中取出了羊皮纸。那是一页文书,通向未来的车票。
「这是……三级市民的身份证。怎么,办到的?」
 三级市民。分为一级到三级的这样东西,是在这个王都、这个国家中拥有市民权的证明。并且,这东西是奴隶花上一生也无法在他这一代获得的奇迹之证。
「是啊,你们看不懂字啊。这是……抢来的,从卢西塔尼亚的威廉君那里」
 卡伊鲁他们看不懂字。即使能从纸张的花纹上看出这是三级市民证,但却不知道上面写的名字是谁。所以他们不知道,那里写的名字并不是阿尔。
「抢,过来的?那威廉他本人呢?」
「不知道啊?是在某个漆黑的洞穴底部呢,还是不在那儿呢?」
 阿尔的脸上完全没有做了错事的表情。岂止如此,阿尔还满脸一副「怎么样?厉害吧」的得意表情。卡伊鲁已然忘掉了先前的愤怒,呆然地站在那边,不知道该对阿尔说些什么。
「身份证上有着身体的详细特征,还有指印等确认事项。冒充是很难的」
 法维拉在别的意义上吃了一惊。伪造的证明书看到过好几次,然而,那些都有很高的几率被识破。就连内部的内部(裏の中の裏),也很难弄到完美的市民证。虽然黑市上偶尔会卖别人的证明书,但别人的证明书又没什么用处,卖不出去也是实情。
「对,法维拉,就是这点!」
 阿尔把目光转向了已期待许久的法维拉。
「这个国家的证明书既复杂又缜密,伪造是不可能的,拿到别人的也还是没意义的。因为还有着指印。即使这国家腐朽了,但终究还是七王国。不过,别的国家可未必相同!」
 卡伊鲁转动迟钝的脖子看向阿尔。
「因为我在进口书店工作,看到过很多的证明书」
 阿尔兴高采烈地说明着。
「虽然每个国家都有证明书,但无论哪个都是不一样的。有像阿尔卡迪亚那样复杂的……也有简单的。然后,卢西塔尼亚是在这之中属于非常简约的那一方。名字,住所,国家的证明印,性别,年龄,还有在那个国家的身份,只有这些。并且,这些东西……对取代他的人来说连障碍都算不上」
 这方法是这个国家的人想不出的。他国的身份证,除了通晓买卖的人以外,谁还见到过吗?可阿尔知道这些,所以想出了这个方法。
「卢西塔尼亚是山岳国家。好几个村庄的集合体。地位差距小,而且说来大多数人从出生到死亡一直待在村庄里。虽然有着对外的证明书,但重要度很低。所以嘛,这东西就像是漏勺,到处都是漏洞」
 阿尔用舌头舔了舔嘴唇。在候补列表中,卢西塔尼亚是最具优势的候补之一。再加上同年纪,对阿尔来说简直是送上门的肥鸭。这种不知所措、温顺的东西。
「只是,从正门进入还是相当紧张的哟。有什么疏忽的话,或许当场就玩完了,嘛,会死吧。但是,用外国人暂住证明书换到三级市民证的时候,那份担心也只是杞人忧天罢了。这样,我就能站在起跑线上了!」
 法维拉无表情地拍着手。
 阿尔确实达成了一项伟业。将奴隶绝不可能够到的东西握在了手里。

「阿尔,你错了」
 可是,那奇迹,是建立在人的尸体上的东西。
「卡伊鲁,你从刚才开始是怎么了?外人什么的不用去管他们,即使死了,外人还是外人」
 法维拉嗯嗯地点着头。总的来说,法维拉与阿尔意见相同。明确划分,除此之外的人无论怎样都不会在意。
 卡伊鲁用严厉的表情瞪了过去,法维拉就不作声了。
「喂,虽然这种话我不想说。你作为剑斗士的话,也杀过一两个人吧?法维拉是盗贼,也有一点经验。那为什么只责备我?你不觉得矛盾吗?」
 卡伊鲁低下了头。看到这幕的阿尔「哼」地一声宣泄了一下不满。
「……啊,是啊。即使是工作,但这肯定是不被允许的事。总有一天,我会受到报应的,法维拉也是如此吧。因果报应,就是这样的东西」
 阿尔不由得一颤,霎时间感受到一股恶寒。卡伊鲁的氛围突然变了。
「但是,唯独不想让你变成这样。好不容易成了解放奴隶。想让你自由地,作为书店的继承者正经地生活下去」
 卡伊鲁把手伸向了腰间的剑。从剑鞘那,在看到刀身的瞬间,杀气横溢。
「现在还不迟。一边忏悔着罪过一边正经地活着吧。我阻止的太晚了。但还来得及。那证明书……今后就用在正道上吧」
 希望他现在就此回头。已经无法通过法律手段来让他赎罪。无论怎样都是死罪。所以这种无理的话卡伊鲁并没有说,可至少,至少内心上能,
「开玩笑,好不容易才开始的。我今后也一样会不折手段!绕远路之类的一概免谈,我要踩着众多的人爬上去!」
 听到这些后,卡伊鲁拔出了剑。制服倔强,有时要不惜行使蛮力。这即为友情。
 阿尔发抖了。与传授技艺那会完全不相同的氛围。阿尔虽然没见过死神,但现在的卡伊鲁可与之比拟。
「那么,就由我来阻止。这刀刃已被磨掉,死不了人……但会让你疼上一阵子」
「住手,卡伊鲁,我们之间没理由进行争斗」
 法维拉想要去阻止。。
「没关系,法维拉。现在正是火大的时候。总是一副伟大的样子来说教……想当我哥当到什么时候!」
 为了压制住这气势,阿尔也拔出了剑。那是威廉的父亲制作而成的卢西塔尼亚的剑。在这个国家难得一见的绝品。
「真是把好剑。这也是抢来的?」
「是的,威廉君临别的纪念品。这东西可没磨掉刀刃,卡伊鲁!」
 阿尔打算威胁下。
「所以?」
 泰然自若地从『高处』俯视而下的感觉,那感觉像是要压垮、碾碎阿尔那样向着阿尔袭来。这压迫力,还没有见过其他与之相当的男人。并且,经验也是阿尔无法相比的。这就是,名为卡伊鲁的这个男人的实力。
「死了我可不管!」
 阿尔挥剑飞扑过去。对整天埋在书本里的阿尔来说已经是非常敏锐的动作了。合理且细腻缜密,展现出了阿尔的性格。但是,
「放心吧。……你是杀不了我的」
 卡伊鲁以远超阿尔的反应速度――
「ga,ha!?」
 用剑肚将阿尔击飞【剑肚:刀刃中接近剑鄂的部分;剑鄂:刀刃最低部,剑护手的上方】。仅仅一击,但卡伊鲁的一击与单纯的蛮力差别很大。技术之类一概被力量所碾压,阿尔摔向了墙边。说来论技术依旧还是卡伊鲁在上方。
「放弃吧。你现在还能回头」
「闭,嘴————————!」
 阿尔站起身再度持剑相对。自己是优秀的。自己是立于上层之人。
「没用的」
 但那确信,如同妄想般崩塌。
 阿尔每每站起来时,卡伊鲁又再次毫不留情地将其击倒。为了让阿尔见识到力量上的差距而持续使用着剑肚来击打。这是在力量上还是技术上都是很难把握的。但尽管如此还是无法使阿尔屈服。就算法维拉想要阻止,无论卡伊鲁还是阿尔都没有停下的意思。
「不要继续下去了,快停手吧」
 法维拉哭了出来。尽管表情没有变,但泪水不禁夺眶而出。
「差不多,该放弃了吧?法维拉都哭了。我们希望你能幸福,正经地生活着。请你理解下,我的挚友」
 卡伊鲁也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低头看着倒在地上的阿尔,那眼神也已因同情而动摇。
「别,开,玩笑了」
 即使这样,阿尔依然站了起来,持剑相对。
「变得幸福?正经地活着?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
 阿尔大吼着。发自心底的叫喊。
 架起剑,向着卡伊鲁冲去。瞬时之间卡伊鲁也只得用剑挡下。
 剑鄂相交,互不相让。
「先前抢掉的是谁!?是谁从我这里抢走的!?放着他不管,让我不得不忍耐下去,哪有这样的道理!? 必须要杀光他们。杀了姐姐的那人,还有帮他的人,还有允许这件事的这个社会的全部!这世上哪里还有幸福!?你来给我把姐姐复活?卡伊鲁!」
 像是小孩胡闹那样不顾一切地猛砍。那天起封印的感情炸裂开来。
 卡伊鲁――只能用剑一一挡下,只能这么做。推开,再用剑肚击打,虽然本领上能这么做,但现在卡伊鲁无法对身为友人的阿尔,无法对他做出这种事来。
「办不到的话,就别来阻止我。就别来我否定我的人生。对我来说,就只有你们两人了。你们两人,与姐姐相识的两位朋友……不要来否定我啊」
 嚎啕大哭的阿尔。那光景,就如同回到了五年前。
「阿尔,你」
 终于,卡伊鲁看清楚了藏于阿尔内心深处的那纯粹的复仇心。复仇的欲望日益剧增并侵蚀着阿尔的内心。恐怕对于现在的阿尔来说复仇就是他的一切了。
「不认可的话就杀了我吧。杀啊杀啊杀啊杀啊杀啊杀啊杀啊杀啊杀啊杀啊杀啊杀啊!」
 正因为单纯因而无计可施。对阿尔来说姐姐就是一切。而卡伊鲁和法维拉只是占据了一点点。既然姐姐是阿尔生命中的大部分,姐姐死了后变成这样也是无可奈何。
「杀了阿尔的话,我不会原谅你的」
 法维拉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了一把短剑并指向卡伊鲁。
「我们是朋友……不对吗?」
 听到了法维拉的话语,卡伊鲁不得不放下了手中的剑。说什么都不能使阿尔动摇。不杀死就无法阻止。而卡伊鲁,无法对朋友下杀手。
「阿尔,我无法认同你。但是,我无法阻止你」
 卡伊鲁收起了剑。氛围变回了以往的卡伊鲁。犹如放弃的那表情,如今是想到了什么?
 看到这后阿尔松了一口气。
「为了让卡伊鲁认同我会努力的。因为我们是朋友」
 阿尔的话语毫无疑问地偏离了卡伊鲁的所愿。但即使知道,双方也无法对双方的分歧做些什么。阿尔死也不屈服,而卡伊鲁无法下手杀死自己的挚友。因为两人是无可救药的朋友。
「于是乎,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听到卡伊鲁的话后,阿尔满面生辉。收起手中的剑,转向卡伊鲁。
「是啊。不,是这样啊……首先,要想出人头地,果然还是要寄望于参加战争。三级市民正是为了这个。报名参军,前往最前线。在那累积战功,无论如何也要获得足够的功勋晋升上去」
 阿尔寂寞地看着二人。前往最前线地段的话,没有一段时间是回不来的。依据战况,几年内回不来也是有可能的。
「是吗,我要说的是,别死了,活下去,只有这些」
「加油,阿尔。我们在这等着你回来」
「谢谢你们两人。我会努力的」
 三人是挚友。但挚友并不意味着任何事物都能互相理解。即使明白,也有无可奈何的事。
「还有,阿尔。刚才那几剑,挺不错的嘛」
 听到卡伊鲁的话后,阿尔一副沮丧的表情。
「明明一脸轻松地把我搞成这副惨状」
 面对赌气的阿尔,卡伊鲁用手拉回搓动着阿尔的头。
「我是很强。但在斗技场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东西,瘦猴子君」
「住手,放开我!」
「噶哈哈,我不要」
「……噗噗」
「「法维拉笑了!?」」
 又回到了往常的三人。而三人的关系犹如履于薄冰之上,这件事三人都已知晓。但尽管如此,正因为在薄冰之上,三人才更想要好好地去珍惜。因为他们都知道,这层关系并不能持续到永远――
「首先,别死了,阿尔」
「我知道,卡伊鲁」

 阿尔启程了,为了爬到上层。
 从这开始的所有的分叉点,如果想要阻止阿尔的话,只有这时才能办到。卡伊鲁在那以后后悔了。如果那时,那时能砍断手脚来阻止阿尔就好了。不对,在那更前面,在阿尔背负起业以前就阻止的话――
 然而历史没有如果。
 阿尔踏上了他的道路。哪怕那条路是鲜血所染成,阿尔也不会停下脚步。

 楼主| 发表于 2017-2-26 18:50 | 显示全部楼层
7 卡尔
位于阿尔卡迪亚王国南部的拉科尼亚是激战区,本来是现在对峙的七王国之一奥斯特贝尔格王国的领土。在那之前曾是阿尔卡迪亚的土地,再再之前是奥斯特贝尔格的,而且——
这种土地不存在能正常进行耕作的人民,仅仅是作为持续着互相争夺而被摧残的土地。更不存在因为喜欢而定居与此的好事者。早已无关利益,仅仅是为了面子而持续着战争。
今天的拉科尼亚也一如往常的开展着战斗。

「……累了」
在城外稍远处的平地上进行着野战的白发男说道。
「啊、是是。有干劲是好事呢,嗯」
「唔啊啊啊啊咻诶诶诶诶!」
「……干脆拿着锄头耕田吧。在来世」
嘭地削去首级。看起来疲惫的白发男。
「只是杂兵间的小规模战斗,为了这种事努力也得不到1铜币」
轻松地与敌兵进行攻防,宛如切菜般地削去敌兵首级。即使在乱战中变得稍稍显眼也无法提升『上面』的印象。而且本来也不存在印象。最多就是被如杂兵中长出的毛一样的长官擅自驱使。
「那个长官也为了自己在拼命完全不会注意我这种人」
不经意漏出的抱怨。对于青年来说,这里无法学到任何东西,也不存在任何生产能力(工业),正是如这里的土壤一样的空间。
「回去后吃了饭就睡吧」
青年这样思考着,淡然地进行着战斗。回过神来已经到了傍晚,差不多该收兵了。
今天也结束了一如往常的战斗,结果仍是平局。

 ☆

拉科尼亚也是有行脚商人来访的。虽然这个土地毫无生产性,士兵会来买商品并付钱,这对于商人也是不错的。于是,商业意外的繁盛。即便大都是摊贩,但也存在少数租借住家的店面。
「兔肉炖煮,多点兔肉」
白发青年在那摊贩群的一角,不太热闹的店里就餐。
「久等」
被随意放置的是理所当然随性的摆盘,但分量十足,价格便宜,而且味道——
「一如既往的难吃」
并未将明确的断言甩向店主,青年毫不介意味道的大口品尝着兔肉。
无心的进行着就餐时,旁边出现了人的气息,但青年并不在意,持续着勺子的活动。
「那……请给我和旁边那人同样的」
毫无主观的点单。店主和青年都不在意继续进行着自己的作业。店主适当的从锅中舀起炖煮,盛入碗中。点餐那人对着太过随意的动作感到哑然。这家店基本没有回头客。
「久等」
看到端出的料理感到无语,品尝以后更加无语,然后愕然的看着残量。这是初次来这家店的客人的行动模式。
「真、真厉害。居然能吃下这个」
看起来邻人向青年搭起了话。青年摇动着白发抬起脸。
「啊、那个,我不是可疑人物。是所属于同一队伍的卡尔·泰勒」
哑然地看着名为卡尔的少年,青年一瞬浮现出(好像是有新人入队了)程度的记忆。从卷曲的金发一眼就能感觉出生养良好。
「威廉·利维乌斯,请多指教」
青年威廉这样说着重新开始进餐。曾是阿尔这一解放奴隶的他,现在已经是名为威廉·利维乌斯的从卢西塔尼亚而来的三级市民了。
「我知道!大家间流传着传言,说是有个白发的非常厉害的家伙。还有……话很少」
卡尔为了不让店主听到最后的部分而降低音量。感到烦闷的威廉再次抬起头。
「什么事?」
「那个……要是可以成为朋友就好」
那个瞬间,讨厌的即视感向威廉袭来。卡尔的脸和红发青年的重叠了。明明是不同的红色和金色,氛围却重叠了。
「……虽然很抱歉但我拒绝。打算尽量避免在这里交上朋友」
因此对威廉来说不是什么令人高兴的对手,一般来说富足的对象是最令人讨厌的。
「啊,那,那样吗。那就没办法了呢。啊哈哈」
卡尔露骨的表现出失望之情。而那张脸也看起来像『自己』,被替代的,早已死去的『自己』——
「比起那些,先吃饭如何?难得的炖煮要冷了」
对这样说着并半强硬的结束话题的威廉,卡尔回复着「嗯、嗯。没错」并面向炖煮,将其送入口中,趴倒了。
「喂、喂!?怎么了!?就那么难吃吗!?」
这实在是令威廉不得不感到惊讶。店主则是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这家店果然该早早倒闭。
「客人,餐钱」
店主向威廉要求两人份的账单,完全不看向倒下的卡尔。真奇怪居然没有马上倒闭,这已是拉科尼亚中希望倒闭的店里的No.1 。
「会付啦。付就行了吧」
照料完卡尔的威廉不情愿的支付了账单,将两人份的炖煮吃光。
「真难吃!」
不知是对吃完两人份的量感到惊讶呢,还是对吃光了如此难吃的炖煮感到惊讶呢,即使是店主也不得不感到讶异。
「还会再来!」
这样说着的不高兴的威廉飒爽的走出了店子。不管怎么说,能吃到这种量足并低价的食物的店子对成长期的威廉是十分贵重的。即使难吃也该是营养丰富。
「可恶,今天真是霉日」
威廉背着不好随意扔掉卡尔。如果是在阿尔卡斯那时可能会直接无视,但现在姑且同样是队员,要是造成了什么糟糕的流言会感到困扰。
「姑且,搬到房间吧」
威廉,直到租屋为止搬运着货物(卡尔)。



「嗯、嗯嗯」
卡尔醒来时,发现自己在简约的室内。仅有一个粗制的床以及看起来日照差的窗户和一张桌子。然后吊在窗户边的——
「呜、呜啊!?」
是威廉。听到卡尔惊讶的声音后威廉从窗边收起手指。
「起来了吗。那就赶快会自己借住的房间去。要是没有借的话就回自己的睡袋去」
「那、那个,威廉先生到底在做什么?」
不知是因为之前看到吊在窗边而感到震惊吗,卡尔用哑然的表情看着威廉。威廉难为情的搔了搔脑袋。
「是在锻炼身体。悬挂是全身运动。想背负重物的话也能随意选择,而且是能在房间内进行的锻炼」
「悬挂?负重?」
卡尔的疑问在阿尔卡迪亚并不是稀奇的反应。本来阿尔卡迪亚的训练都是挥剑啊、挥枪啊、全部是实战性的。基本没有悬挂这一训练,最多就是作为儿童游玩时使用的的语言。也不存在给肌肉负重的概念。
「也有那种训练。要是想知道细节的话就去读读斯帕鲁迪的教科书。在阿尔卡斯的图书管理是话应该有抄本以及译本」
过去,那是威廉还是阿尔的时代曾读过很多次的书。虽然完全比不上阿尔卡迪亚中普及的训练,但还是载有合理并且能马上对人体生效的锻炼方法。
「嘿—威廉先生也读书啊,真博识」
卡尔毫无深意的话吓了威廉一跳。
「一、一般。只是大概有点知识的程度」
「而且是从阿尔卡斯来的吗?我也是阿尔卡斯出身哟。啊、还有,哥哥也喜欢书,可能能和威廉先生谈得来!」
回过神来给自己狂挖坑的威廉。一不小心放松而连不必要的话都说了。「呼—」地深深吐气是自己冷静下来。
「我是三级市民,而且是外国人只是稍微借住在阿尔卡斯的程度。只是在那时去图书馆读了些书。差不多行了吧?我也要为明天准备,想休息了」
「威廉先生是外国人啊!真想听听各……不好不好。虽然还想继续说说话,但今天就此告辞了。非常感谢您的照顾!明天再见!」
精神的冲出房间的卡尔,并未忘记在关门前行上一礼。
看着关紧的门扉,威廉抱住了脑袋。
「非常……麻烦啊」
威廉的叹息在狭窄的室内中回荡。

 楼主| 发表于 2017-2-26 18:51 | 显示全部楼层
8 拉科尼亚的陷落
「威廉先生!早上好!」
「……一大早真精神呢。早上好」
一脸不耐烦的威廉,以及炯炯有神的看着他的卡尔。
看到这情景的威廉的长官向这边走来。
「哦,你们俩认识吗。那就由你来照顾」
「什?!怎么这样!」
对这突然的决定不小心说漏了嘴。
「哼?打算顶嘴吗外国人」
威廉被瞪过来的视线压倒了。对手是长官并且还是二级市民。在各种意义上都无法进行反驳。
「不,了解了。位置在这边,卡尔」
「啊,好的!」
长官紧紧盯着威廉和卡尔离去的背影。



到达位置后的威廉和卡尔,在城墙上的弓兵身后待机。远处军队如往常一样开始从据点出发。真是一如以往顺畅的行军。
「你也真是灾难啊,要和我这不受欢迎的家伙一起。」
不知是因为无聊吗,威廉突然向卡尔搭话。对无言的压力感到困扰的卡尔脸上浮现光芒,对内容斟酌回答到,
「威廉先生被讨厌了吗?」
感到吃惊的卡尔好像并不理解之前的情形的意义。
「是被讨厌了。因为最初并不懂掌握分寸啊」
对分寸这一概念,卡尔再次歪头。
「不,只是……士兵就是这种程度,只是对人的嫉妒心过小评价了」
从呆滞的卡尔身上移开视线,眺望城外远方。今天不是野外战斗而是城内守卫战。眺望着进攻拉科尼亚城的军队。
「嗯,感觉比平时要……多?」
城内开始响起地鸣。周围开始喧闹起来。
「不只是多,而是多很多」
一如往常,响起崩落的声音。拉科尼亚的城池中怠惰的气氛被一下轰飞了。
卡尔被吓软了腰。昨天的初阵也只是小打小闹般的战斗,比起今天要面对的军队规模要小上太多。
「运气不错,卡尔君」
将视线移向威廉的卡尔脸上——
「可以充分体味战争哦」
浮现了凄绝的笑容。

拉科尼亚的平稳在今天崩塌。



死战开始了。野战中死尸累累。拉科尼亚城前方的友军也已所剩无几。众多梯子搭上了城墙,其中有部分场所也已被敌军突破。早已和各队各处的所属无关,局面明确的败战。赢不了的战斗。
「不算太糟」
威廉笑着将侵入的敌军斩杀。与卡伊鲁相比宛如婴儿和成人,连比较本身都显得可笑。
「这真不错。好,太棒了!」
悠然地向铠甲缝隙中刺入剑刃、上挑。割裂对手的咽喉,响起咻-咻-的裂风声。被切断喉咙的敌人连叫喊都发布出来。
「我真是太走运了!」
使劲将从梯子探出头的踢人踢飞,并卷落数人。笑着目送掉落的身影。
「好了,在撤退信号前适当地收割吧」
威廉趁着混乱斩裂敌人,回避敌方的攻击,时而将友方用作盾来进行防守。其毫无破绽的身姿与其他兵卒不在一个次元。
(和你们这群虫豸不同啊!我的练习对手可是那个大的可怕如杂耍猩猩一样的家伙。使用头脑效率地锻炼了身体。和你们这群虫脑的垃圾渣滓生存的世界不同啊!)
毕竟实在不能吐露内心的想法。一旦说了就停不下来了。
(哼、喔、卡尔君还活着嘛。虽然看起来快死了就是)
拼命挥舞着剑的卡尔,其行动完全就是外行人。虽然敌兵本领也不怎样,但离死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救、救命!」
向周围寻求帮助,理所当然地没有任何回应。大家都为了自己拼尽全力没有余裕。没有任何人回应,敌人的枪划开了卡尔的脸颊。摔倒、失禁的卡尔在将死之前——
「谁、谁来」
那个瞬间,威廉和卡尔的视线交错了。只是一瞬、刹那间的邂逅。
(谁会帮你啊。反正,你也是幸福的吧?有家族、能吃白食、有暖和的床、因此、因此——)
威廉移开了视线,那宛如下达了死刑宣告。
「啊」
漏出了一声呢喃。那是绝望的话语,一切的终结。
「死吧吧吧吧吧吧吧!」
敌兵、奥斯特贝尔格的士兵也堵上了性命。他也有需要守护、需要去爱的家人,为了守护家人而在此处——
「诶诶诶诶诶诶!?」
枪、在空中飞舞。不只是枪,与将其挥动的手腕一起飞舞、飘落。血烟妨碍了视线。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虽然无法理解、但是
「死吧」
理解了自身的死。
斩飞的首级。为了不淋到溅出的鲜血,卡尔身前的人物将敌兵的遗体踢飞。
(我在……干什么?)
威廉无法相信自己做了什么。颤抖的手不是因为杀人,而是为了救人而颤抖。拯救了外侧的人类。拯救了看起来富裕、幸福的、与这个场所格格不入的青年。不可置信。
(一瞬间、仅一瞬间、那个男人与那红发的小少爷重叠了)
自己干掉的红发青年。被夺取存在的男人。那个表情,怨恨的表情,笑着呼唤着诺尔曼的表情——
「啊、啊啊、威廉!」
感激涕零的卡尔,忘了加上「先生」,抱住威廉大哭着。不断细语着「谢谢、谢谢」。威廉冷眼注视这那个场景。
「没什么……站得起来吗?」
威廉避免对上视线地伸出手。现在的表情不能被人看到,不论是谁,就算是卡伊鲁和法维拉也不行。
「谢谢,威廉。……啊,先生」
最后想起忘了加上敬语,而强行补充的卡尔。
「威廉就行。差不多该准备撤退了」
「诶、但是可以离开岗位吗?」
威廉轻松地切砍着靠近的敌兵,并转向卡尔。表情已经平静了下来,已经看不到『自己』的幻影。
「不可以。但是进行惩罚的人也已经死了」
想起了前不久为了顺便挡住敌兵的矛,而拿来当盾的长官的男人。虽然的确是顺便,但也是必要的事情。
(本来,这个死战所必要的就是大量高官的死亡。存活下来的……会自动的提升职位,要是不死反而会困扰)
被死战迷惑而死的是蠢蛋的极致。
(嘛,这家伙也有这家伙的利用价值。不这样想会干不下去)
威廉将视线移向卡尔的蠢脸。(卡尔)现在才发现失禁的事实而满脸通红。明明这里姑且还是战场的中心,还真是悠闲。
「走了。不想死的话就跟上」
「呜、嗯!」
威廉带着身后的卡尔下了城墙。要撤退的话到北门为止都得表现得自然。太露骨的话会被发现意图,卷入不必要的麻烦。
(必须巧妙地撤退……怎么受得了在这种无聊的地方死掉)
威廉看着背后发出了叹息。
(哈啊、真是,我到底在干什么)
威廉背后有着目光发亮的卡尔的身影。

这一天,拉科尼亚城轻易的陷落了。

 楼主| 发表于 2017-2-26 18:54 | 显示全部楼层
9 住在阿尔卡斯之人,其生存圈
「听说拉科尼亚陷落的时候真是胆寒了啊」
「没错没错。卡伊鲁可是坐立不安了」
「你不是还哭了吗」
「才没哭」
拉科尼亚陷落一周多后。威廉·利维乌斯即阿尔回到了王都阿尔卡斯。撤退命令下达后,为了重整军势并再次筹备军备而让阿尔等拉科尼亚士兵回到了各自的居住地。当然并不会被立马召回。
「总之,(咳嗽)运气差了点呢。不过你的话会被马上认可的吧」
阿尔对卡伊鲁的话笑出了声。
「运气差?别开玩笑了,运气好过头我自己都觉得恐怖了」
「走运?你不是被卷入了败战吗?」
「啊啊,是十足的死斗哟。然后拜其所赐疏远我的家伙也死了。消减了大量的兵力,空出了席位。虽然不是啥重要的席位……不空出来就坐不上去也是事实」
阿尔摊开手。
「败战无法晋升。但是比起屎一样的日夜积累战功要好太多。明白是什么原因吗卡伊鲁?法维拉?」
二人都干脆的摇头。看起来不打算思考,有点没干劲。
「因为败战后会为了胜利而准备战场。这事关面子问题。在拉科尼亚的争夺的均衡崩溃以后,阿尔卡迪亚会拿出干劲将其夺还」
卡伊鲁嘭地敲了下手。
「原来如此,所以才准备必胜之战啊」
对擅自结论的卡伊鲁,阿尔嗤-嗤-嗤-地摇动手指。
「并不是必胜。说过了吧?是面子的问题。对手也会为了使我们难以获胜而进行备战。拉科尼亚被夺取后,是传统的一战,阿尔卡迪亚对奥斯特贝尔格的拉科尼亚争夺战」
卡伊鲁等下层民无从得知,从拉科尼亚被夺走后才是动真格的。历史上,取得此处后持续了将近十年的支配。反复着夺取被夺,七王国之间面子的竞争。
「这是无法退让的战斗。会变成一场大战。败战的话全部入泡影。但是赢了的话……大战功会滚滚而来。是千载难逢的大机会」
在这活跃的话机会很大。即使输了也是大战争,生存下来的话坐上席位的机会会进一步膨胀。虽然比不上赢时,但只要不死机会就不是零。
「进行贫酸的杂鱼狩猎也不是办法。首级。取得高官的首级。然后爬上去给你看」
「嘛、我是不了解战场的事。只是,要小心哟」
对着情绪高涨的阿尔,卡伊鲁警告道。
「毕竟是那么大的战争。有比我强的家伙也不是不可能。不,肯定会有吧。不要和那种家伙战斗」
「即使那么说也没法分辨啊」
被注意而降低热情的阿尔。卡伊鲁苦笑道——
「也是……和能感受到到这种寒气的对手——」
战栗。阿尔寒毛直竖。和那时同样的感觉——
「不要战斗。你的话至少能分辨出来。并且总会有一天能够变得能够战胜吧。但是,现在的你是赢不了的」
毫不合理。毫无理论。但是阿尔已经理解了。眼前的男人和自身的差距。那个男人说了。有必要记在心中。无论如何阿尔自身的直觉,有这赢不了的确信。
「知道了。不会战斗」
阿尔做出了投降的手势。卡伊鲁看着那个微笑道。
「话说阿尔住在哪里?家,没了」
阿尔原来住着的家,在阿尔这一解放奴隶的『烧死』的同时失去了权力。现在已经住着其他人了。阿尔也没有回那里的打算。要是那样做了,好不容易杀死了的阿尔这一人类还活着的事实就要暴露了。
「要是没地方住的话可以借你,家。只有我一个人也不需要在意」
((不,还是会在意的吧。各种意义上))
阿尔和卡伊鲁在心中形成了和声。虽然三人是亲友但差不多是大人了。男女之间有各种问题。
「住得下三人。虽然不大」
虽然暗示了双亲已死的事实,但阿尔和卡伊鲁都没有特别在意。对于法维拉来说,双亲并不是敬爱的存在。也没有被爱过。为了不使一族断绝而养育了法维拉,法维拉也不曾寻求那以上的感情。那些感情已经全被阿尔和卡伊鲁所填补。
「抱歉让你们顾虑了。但是姑且有住处的头绪」
法维拉失望地垂下肩膀。在这种情况表情仍然一变不变真不愧是她。
「头绪?」
「被邀请在认识的人家住下了。即使拒绝……也会被强压过来」
听到认识的人这一话语的瞬间,卡伊鲁啪的一下脸上亮起了光辉,法维拉则一下子扭曲了面孔。不会改变表情的法维拉的这种变化真是稀奇。
「朋友吗!?」
目光闪亮的卡伊鲁。听到他的话的阿尔和法维拉同时呸地将口水吐了出来。
「别开玩笑。我的朋友只有你们。那家伙是外侧的。但是即便是外侧也是同僚,只是不想因为拒绝而伤了心情。因为无意义的降低情绪,在拉科尼亚已经失败过了」
拉科尼亚那作为自己长官的男人。在最后虽然作为盾而杀了,但现在仍然感到烦闷不已,阿尔也还不够火候。
「是嘛是嘛。去好好休息吧。然后搞好关系」
卡伊鲁微笑着推着(阿尔的)背后。法维拉无言地从背后踹向卡伊鲁。
「喂、喂。时间还绰绰有余!」
「好啦好啦快去、吧」
法维拉继续踢着无视的卡伊鲁。
「知道啦!出发前再见一次吧。再见啦!」
对着那样推走阿尔的卡伊鲁,法维拉「哈啊哈啊」地喘着气。
「很疼啊法维拉」
「是卡伊鲁,不对」
「是好事哟,对那家伙来说」
卡伊鲁微笑着。对那张脸感到上火的法维拉,再一次踢向卡伊鲁。
「疼!?不要踢下巴啊下巴!」
「吵死了卡伊鲁个蠢蛋」
法维拉丢下这句话消失在某处。
被留下的卡伊鲁叹了口气。
「都是依存体质、吗。……我也不能说别人啊」
嘟囔着这句,卡伊鲁粗鲁地来回抓着头发。



「啊,威廉!」
(……为啥已经在了啊)
明明离集合时间还有剩余,却已经等着了。而且比起其他事——
「真早啊!」
「啊,啊啊。毕竟很闲」
比自己来得还要早这一事实很沉重。被看起来期待着什么的视线看着非常地困扰。就算问我对什么困扰,困扰的东西就是困扰。
「那么要稍微走走,跟上来!」
「知道了」
威廉环顾周围。
(阿尔卡斯基本分为四个区划。贫民街、商工街、市民街、还有贵族街。再就是根据细节身份及收入而形成具有微妙差异的生活圈)
现在的场所是市民街中相对富裕的区划。卡尔应该和想象一样是个小少爷吧。
(估计是一级市民。这个土地上应该没有二级吧)
一级市民是市民中的高额纳税者才能获得的权力。其本身的绝对数少,拥有与贵族相近的权力。当然和贵族之间有巨大的鸿沟——
「因此呢。将威廉的事和父亲说过后,他想见你一面——」
对持续着机关枪般话语的卡尔,威廉保持这沉默。
(基本没有来过这个区划的机会锕。这个等级的有钱人基本都会差雇佣的奴隶及佣人去店里买卖)
周围街道的排列开始带有高级感。从相对富裕到了只有相当富裕者才能居住的土地。
(等、等等。这家伙……不是十足的有钱人吗!?)
威廉和卡尔对上了视线。茫然的卡尔。
「真是,不得了的有钱人啊」
「嗯,但是周围的更厉害,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哟」
(稍微逞了点强住在这附近吗?但是光是能住下就已经是相当有钱了。这……产生了利用价值啊)
威廉的内心淌出了口水。该如何利用远超想象的有钱人卡尔呢,威廉在内心打起来小算盘。
「差不多该到了?」
「还有一点」
威廉浮出了讶异的表情。比这还要再前方,那不正是市民中屈指可数的有钱人住的地方吗。在这前方的话,已经是天上——
「穿过那扇门就快到了。等一会儿哦」
「穿、穿过门!?等、等一等!」
威廉的表情到了此处后终于大幅的扭曲了。背后流淌着大量的汗水。呼气急促起来。心脏敲起了急促的响钟。
「怎么了威廉?」
卡尔那天真的面孔,现在看起来十分恐怖。
「那个、门之后、应该是、贵族居住的区划」
「啊,真清楚呢。明明是外国人,真厉害!」
欢闹的卡尔。但是对于威廉来说那都无所谓。现在重要的不是那。最重要的是——
「卡尔是——贵族、吗?」
「嗯。只是五等爵的五位,男爵的家境,并没什么了不起的哟。我自己也并未持有爵位」
若无其事的、轻巧的说出冲击性的事实。
听到那个的瞬间,威廉脸色青白,趴在了地上。头部使劲地击打地面,完全的平趴了下去。
「诶、威廉,怎么了?」
看到那个卡尔吓了一跳。威廉展现了俗称的土下座。从他那颤抖的背部已经看不到那毅然的身姿。
「虽说不知者无罪,但种种无理之处实在是非常对不起!」
怎么可以在这种地方丧命。卡尔任何的天真话语已经完全不能相信了。作为曾认为不值得利用的对象的卡尔的一个一时兴起,都能取走威廉的性命。像姐姐,那样——
「所以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曾打算对你见死不救的!」
没错,对威廉来说要是没有污点的话可以将这作为绝好机会抓住。但是,威廉犯下了唯一一个失误。如果,知道卡尔是贵族子弟就绝对不会犯下的失误。曾打算抛弃,即使是一时也是见死不救的污点。然后那个,通过目光相接,卡尔也该理解了。
「乱、乱战中是没办法的啦。而且,你还是帮助了我的吧?不知我是贵族子弟……对于那点,我真的,止不住的高兴」
威廉对抬起头感到十分害怕。如果抬头后,看到的是浑黑的狞笑的话,自己就会死。宛如在途中,突然遭遇到毫不讲理的事故一样。
(怎么可以死。在这种地方,我怎么可以死!)
抬起脸。入目的是卡尔放心的笑容。即使这样威廉也无法解除紧张的心情。即使带有杀意仍保持笑容的人,『自己』是知道的。令人讨厌的程度,『自己』知道。谁也无法说卡尔不是那样。
「那站起来吧」
威廉慢慢握住卡尔伸出的手。毫不大意。不解除警戒。即便如此现在也只能依靠这只手。
「啊哈哈。即使是你,果然也会注意身份啊」
「当然啊。一不小心损了心情的话连被杀都有可能」
「啊—,我不可能会杀威廉的!而且贵族也不能简单的杀人的哟」
(真敢说。明明姐姐就被当做垃圾一样杀掉了)
即使威廉的内心好不平静,也不会犯下将心情表现在脸上的愚蠢错误。
「还有敬语也禁止!」
「那个……做不到」
关于这点不论卡尔再怎么纠缠也不能改变。毕竟有周围的眼睛。要是被发现对贵族的敬意不足,不知会被如何刁难。
「呣,那点就晚点再说吧。反正现在要快点回家」
威廉和卡尔开始向前行进,威廉无心地走在后方。
「了解了,卡尔大人」
「‘大人’禁止」
「但是加‘卿’不太合适」
「反正就是禁止」
威廉露出了困惑的表情。虽然害怕如小牛般发怒的卡尔,但这前方有不特定多数的贵族存在。对于能被轻易吹飞的威廉来说,只是击打石桥是不够的。
大门前站着两个守门人。
「我是卡尔·冯·泰勒」
「是泰勒卿的子嗣吧。请通过吧」
守门人转眼盯着威廉。
「是我的友人」
卡尔明确的断言到。既然这样说了,区区门卫也没有权利插嘴。贵族就是这样的存在。生来自有的格差,只要贵族说是白,黑也能变成白。
「请通过吧」
视线中讶异的神色仍为消失。也不可能消失。
老实说威廉是格格不入的。在这街上,只是建筑物也能将其压倒。
「在这边。虽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家有点害羞,这里就是我家」
威廉的感觉已经麻痹了。直到刚才为止,穿过那扇们之前要是看到这个家肯定已经被压倒了吧。但是,穿过门后,稍微接触到了一丁点儿这个『世界』的空气。于是,反而觉得有点不足。
(不,我是笨蛋吗。这是当然的啊,这个家的家主是男爵。五等爵中的最下级)
本来住在这儿的人本身就已经是其他次元了。这里是已经完结了的世界。和下界比较实在是毫无意义。也能理解卡尔那少许害羞的心情。在这个世界中,这个家的确是不足的。
但是,不能忘记的是——
(我……本来连站在这里的资格都没有)
世界的全部都在拒绝着威廉,身为奴隶的阿尔。
(但是,我一定会将你们全部啃净)
现在,还只是虚张声势。不论是力量还是智慧还是经验,一切的一切都不足够。
即使如此,阿尔也会前进。因为只能那样、只有那样的人生已经不需要了。

 楼主| 发表于 2017-2-26 18:56 | 显示全部楼层
10 泰勒男爵

泰勒男爵的宅邸内部意外的不怎么华美。但是风趣良好的家具和一个个装饰都给宅邸增添了色彩,使整体的氛围统一具有同一个主题。简单来说品味良好,有这一般暴发户兴趣的一级市民所达不到的品味。
「父亲是不怎么在身外物上花钱的主义,虽然经常被说是穷酸,但我还挺喜欢这个家」
威廉在内心对卡尔的话表示赞同。这虽不华美,但极具优雅。
「我也认为这样不错」
「所以说、禁止敬语!会令我坐立不安」
(肯定办不到的啊笨蛋)
威廉内心对用不满的颜色看着自己的卡尔感到烦躁。
(庭院、围墙并不是很高。万一的时候也可能逃脱)
虽不是很宽广,但果然是品味不错的庭院。中央喷水,周围用池塘包围。平时的话可能因这舒适的环境而叹息,但现在的威廉并没有那种余裕。
(布局本身看不出特殊的构造。即使不看也能一定程度上猜到通路)
如果卡尔改变心意的话,如果,卡尔的父亲打算使威廉成为亡者的话,就必须进行逃跑的准备。
即便可能性很低,但也不是零。
「来这边,应该已经准备好用餐了」
卡尔招了招手。门前并排站立了数位佣人。被朴素的女仆服包裹着,站姿举止都能感受到充足的教养。
「……了解了」
威廉表情不变。来到这早已做好觉悟,与想都没想过的贵族会面,是实在过早的机会,没错,这是机会。
(我是……不会输的)
觉悟、完成。
「请入内吧。卡尔大人,威廉大人」
貌似是女仆装的老龄妇人将门打开,在那里端坐之人正是——

「欢迎来到、泰勒家。对你表示欢迎,威廉君」

泰勒卿。威廉首次见到的纯粹的贵族。
「承蒙邀请,万分光荣。泰勒卿」
威廉深深地低下头。一两种礼仪还是知道的,这是从以往的书籍得到的知识。而将其实践还是首次,毕竟这是初次与贵族见面——
「真的是如白色土一样的白发。还以为来的只是掺有白发的男人啊卡尔」
威廉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移动视线。将波浪的金发束成一束的男人。看起来年龄比卡尔或威廉都要少许年长。
「很失礼啊,大哥」
卡尔愤慨地回了话。
「失敬,客人。我的名字是艾因哈尔特·冯·泰勒。职业是学者,是卡尔的兄长」
看着恭敬地向威廉低头的艾因哈尔特,威廉也反射性地低下了头。也许是那个场景戳到了笑点,坐在里面的泰勒卿轻轻地笑了起来。
「然后坐在我对面的是,我们最爱的妹妹,鲁特加尔德」
坐在艾因哈尔特对面的少女羞涩地点了点头。与威廉对上视线后,鲁特加尔德立马移开了视线。
(……不愿意与平民对上视线吗?)
表情不变的威廉内心并不平静。不论是内侧端坐的男人,还是卡尔的兄长艾因哈尔特,甚至是鲁特加尔德,都感觉像是在蔑视自己。否,是有会那么想的自己存在。
「啊哈哈,鲁特加尔德其实非常怕生,真是的,好好的打招呼!」
卡尔嘟起脸颊,而看见那个的鲁特加尔德脸上浮现了非常抱歉的表情。
「我、我是鲁特加尔德。初次见面,威廉大人」
「我是从卢西塔尼亚来的,威廉·利维乌斯。我才是,初次见面十分光荣,鲁特加尔德大人」
威廉认真地说着虚假的经历。不,『自己』毫无疑问就是从卢西塔尼亚而来的威廉,不会有错。
「我是最后一个了。我是泰勒男爵,罗兰·冯·泰勒。今后也请多指教,卡尔的恩人及友人的威廉君」
威廉对贵族低下头颅这一事实感到困惑。
「来,入座吧。虽不隆重,但开始宴会吧」
「……失礼了」
座席的分配是,最里面是作为一家之长的罗兰,左边是艾因哈尔特、卡尔。右边是鲁特卡尔德和——
「……那个,可以吗?」
「啊,好。请座」
鲁特加尔德用快要消失般的声音答到。威廉入席了。
「端来料理,开始晚宴吧」
随着罗兰的发话,晚餐开始了。



(尝不出味道,我现在是在吃什么?)
排列着的餐点每一个都非常美味,是威廉从未吃到过的食物。但是注意着不习惯的礼仪,小心进行这会话,再加上必须谈论不曾实际见过的故乡卢西塔尼亚,平时吃不到的美味和极度的紧张感导致舌头完全麻痹了。
「——不过威廉君看起来好好学习过啊」
「不,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罗兰将手肘撑在桌上微笑道。
「不,很了不起啊。能如此流畅的说着异国的语言,使用异国的礼仪,从会话间浮现的知性,以及据卡尔的话说好像还十分厉害」
威廉对那个微笑感到恐怖,是明显和卡尔不同,评估着威廉的视线。从刚才起就觉得有什么奇怪了。
(这个男人,在试探我?)
也有被详细询问卢西塔尼亚一事,现在回想起来,这是可能为了试探威廉这个男人而进行的会话。
「在尚且青涩时就已决定要来阿尔卡迪亚,因为拼死地进行了学习」
「真是美谈。在遥远的异国卢西塔尼亚进修语言是非同一般的经历吧」
威廉的后背被汗水浸湿。其他三人一边听着两人的会话一般继续着进餐,都未能发现威廉的紧张。
「但是、为何是阿尔卡迪亚呢?同为七王国的奥斯特贝尔格也行,还有和卢西塔尼亚最近的七王国中的大国艾斯塔德,稍远的尼迪卢克斯,作为顶点的超大国加利亚斯,还有越洋可达的新兴的阿克兰德。我觉得好像并没有选择阿尔卡迪亚的理由啊?」
这个提问是威廉也抱有的疑问。为何是阿尔卡迪亚。必然的观点,绝对会被问到的问题,因此无法回答的话就不是威廉了。
「……虽然并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好原因」
看见威廉那奇妙的表情,「哼」罗兰发出了听起来兴趣深厚的一声。
「大多数人都不会选择在超大国加利亚斯闯出名声吧。会向那个国家挑衅的国家很少,也没有什么出名的机会。而在新兴国阿克兰德即使闯出名声也会被故乡怀疑是否添油加醋。更何况是长期的外敌艾斯塔德……剩下的选项只有,阿尔卡迪亚和奥斯特贝尔格以及尼迪卢克斯。这三个之间……有这决定性的不同」
款款而谈的威廉。这全都是从威廉『本人』那听来的不可置疑的事实。漏洞无从而生,是毫不虚假的真实。
「那就是,外国人的待遇。在这个国家能作为三级市民,被视为国家的一员。与之相对,奥斯特贝尔格、尼迪卢克斯都仅仅是外国人的待遇。我为了闯出名声而离开了国家,那么必然的,会选择来到阿尔卡迪亚」
连一个谎言都没有加入。要说存在谎言的话,那就是在这个场所进行诉说之人。不过就连那点,也被身份证明从虚假变为了真实——
「真是了不起的野心家」
做出反应的是艾因哈尔特。
「真是惭愧」
威廉向艾因哈尔特低下头。
「嗯,切实的机会在阿克兰德,综合来说可能的确是阿尔卡迪亚。……哎呀,听了各种各样的事。难得的料理要变冷了。快,继续进餐吧」
对提问攻击暂时告一段落,打算继续进餐的罗兰。威廉以点头回应,此处的所有人都开始将注意力放在了食物上。
「啊,最后一个问题可以吗?」
「……?」
内心送了口气的威廉。以及宛如盯着这个时机开口的罗兰。
「对于野心家的你来说,卡尔是个阻碍吧?」
周围的空气瞬间固定了,卡尔唰的一下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
威廉不知如何回答。这是当然的,在这并不能回答就是那样。那必然会导致卡尔不高兴。其结果,不论作为贵族的儿子的卡尔的权力如何,处理区区一个外国人是绰绰有余的。
「啊啊,请别在意。只是我自己并不看好卡尔上战场这一事。长兄的艾因哈尔特也如之前所说是位学者,不打算继承家业。因此必须由卡尔作为家主,即继承泰勒家。希望能学习家中所进行的商业,要放弃的话还是尽早好些」
卡尔刚打算瞪向父亲,就被罗兰用远比他锐利的目光盯着,制止他进行发言。果然并不普通。
「我知道卡尔并没有武学才能。梦想就到此为止吧。犬子看起来很信赖你,你的话语说不定能使他认清现实。能请你让他放弃吗?」
卡尔用求救般的目光望向威廉。而威廉,大大的咽了口口水。
这是非常困难的局面。站在卡尔一边就是反抗罗兰,站在罗兰一边就是抛弃卡尔。而力量关系明显是罗兰占优,那现在应该遵从罗兰之意才明智。
(但是会留下疙瘩。至今从卡尔处得到的信赖会一下子崩溃,并变为怨恨,而我所犯下的失败将作为巨大的伤痕将我——)
威廉曾犯下失误,那就是对卡尔的见死不救。虽然现在说这不在意,但一旦背叛必然会改变心意。越是信赖,愤怒就越会激烈吧。
(而且有站在罗兰一边的必要吗?要是认真的要让卡尔远离战场的话,应该完全不需要我的意见。有可能只是做做样子。但是这也只是推论。不论选择哪边都会碍了另一边的气!)
威廉一瞬间望向了卡尔。卡尔正低着头,紧咬口唇,握紧双拳不断的颤抖,并露出悔恨的表情。他理解着自身并没有才能。从踏上战场以后就理解了——
威廉小小地吸了口气,这就行了,这样确认到。
「卡尔大人——」
卡尔吓了一跳。罗兰泰然地凝视着威廉。
威廉——
「卡尔大人,不,卡尔对我是…必要的!」
内心下了决定,站在了卡尔一边。
「在我还未知道卡尔是贵族子弟时,曾打算过背叛卡尔。在战场,自身没有余裕,周围的战友们也陷入危机时。对只帮助卡尔这事感到迷茫,曾一度移开了视线。即便结果是帮了他,但我打算抛弃卡尔一事是事实,对此感到迷茫也是毫无虚假的事实」
对于这突然的自白,不用说是艾因哈尔特和鲁特加尔德,连罗兰都瞪大了双眼。
「卡尔对这样的我,仍然称为了朋友。对这个差点抛弃自己的,这个愚蠢的我,这个除了外国人的三级市民外什么也不是的我,表示了原谅,甚至称为了朋友。卡尔对我来说是,无可替代的朋友。是在这个国家初次获得的牵绊」
听着威廉激烈的自白,感到最震惊的不是他人正是卡尔本人。威廉继续着诉说,不留下任何思考的余地。
「确实,卡尔可能没有武学的才能。但是,我觉得卡尔拥有在那以上的力量。那是牵动人心的力量,将人拉向内侧的力量,能获得信赖的力量。那力量虽然抵不上一兵一卒,但是如果用在统领上呢?立于人上呢?那估计拥有,比任何力量都要强大的力量。因此,卡尔对我是必要的,绝对!」
威廉这样断言到。老实说并没有这条选项是否正确的自信。虽然适用于卡尔,但是并不清楚否同样适用于罗兰,而且是否该吐露心声到这个程度呢,想不出正确答案。只是,并不是能适当的敷衍的状况。也不是能允许这种选择的对手。罗兰·冯·泰勒,没有那么肤浅。
「但是,作为一介小兵死去的话就没有任何意义」
罗兰的话语如冰剑般刺向威廉。
「我来,守护。向祖国,以及这个友情起誓,不论发生什么,我都将守护到底」
既然到了这个地步,即使死也要站在卡尔这边。要是惹怒男爵的话,从这个宅邸逃离就好。离门口近的自己一定能够逃离。来路已经记在了脑中。以防万一需要出国时的道路也早已模拟完成。最糟也不过是屎尿淋漓。
「父亲!」
卡尔的声音回响在室内。罗兰将冰冷的视线从威廉身上移开,望向卡尔。
「(吓!?)」
卡尔几乎没有违抗过父母。更完全没有沐浴在父亲如此冰冷的视线内的经验。即便如此,
「我、我确实现在很弱。事实上,也从战场里得知了。我很弱,这是无从改变的事实。但是,感觉只要我和威廉一起,就能够变强。想要变强,想要和他并肩作战。成为能够挺胸断言‘是亲友’的男人。因此,我现在不能逃!堵上与说我是必要的威廉的友情!」
卡尔首次违抗了父亲。与孩子向父亲撒娇的程度完全不同。认真的反抗。作为兄长的艾因哈尔特感到不知所措,那是无法从平时的卡尔想象出来的呵斥。
「……哼。我输了。虽然并不是那么认真。」
不知何时,眼神柔和下来,冰冷的视线早已消失不见,平时的罗兰就在那里。
「好吧,自由地生存吧。威廉君也对不起了,把你卷入了这种家族游戏。但是,听了真是太好了。谢谢你,愿意成为卡尔的朋友」
卡尔满脸通红,偷偷地看向威廉。威廉也由于害羞而别开了视线。而这一举动使卡尔变为了更加高兴的表情。
「只是也要稍微考虑下家业的事,因为商会姑且雇佣了大量的劳动者,为了不使他们露宿街头,卡尔,要将这点记在心中。还有绝对不能死。能下约定吗?」
「好的父亲」
不知是对卡尔的回答满足了吗,罗兰将视线转向了场中全员。
「哎呀,真是抱歉了。来,继续进餐吧。要是冷了的话可要被阿婆责骂了」
罗兰拍拍手,略微缓慢的,重新开始了进餐。
到最后为止奇妙的空气都未消失,威廉果然还是无法尝出食物的味道。




「那么就使用这间屋子吧」

晚饭结束,被卡尔带领着站在了二层角落的房间前。
「谢谢你,卡尔」
威廉伸出手,卡尔高兴地将手握了上去。
「别在意,威廉」
二人的友情已得到确认。如果只是旁人的话是无法违背家长的意见的吧,为了区区次男的卡尔而发表意见是不可置信的。正因为毫无可能,这份友情对双方来说才变为了确信的事实。
「那么明天见」
「啊啊,明天见」
将好好握住的双手缓缓分开,双方都用依依不舍的视线望向了各自的手交握的位置。注意到那个视线,卡尔莞尔一笑,威廉则是苦笑。
「晚安,威廉」
「晚安,卡尔」
分别的二人。卡尔数次转过身来挥着手。
对此轻轻挥手表示回应的威廉进入了分配给自己的房间。
将背靠上房门,威廉——
「呼……」
深深地,深深地吐了口气。
「熬过去了,吗」
汗水在背后凝结的感觉切实的透了过来
「隔壁的房间无人使用,而且是角落的房间也不需要注意另一边。这就好了,应该这样就好了啊,我」
疲劳涌了上来,威廉变成了绝对不会被人看到虚弱的、疲惫不堪的表情。摇摇晃晃地走向床边,从背后倒了下去。
「比战场,还要更加疲劳。可恶」
脏话也,比往常缺少魄力。
「贵族这种……不论哪个都是那种混蛋吗」
威廉回想起罗兰那试探似的视线以及问答。现在重新回顾,所有的会话都是如测试威廉的试金石一样的东西。年月不同就是这样。与至今为止见到的所有人相比完全是层次不同。
「那才是男爵,五位,吗」(注:爵位中第五等)
对那之上感到异常遥远。
「……嗯?」
虽然离楼梯略远,但能听见人的脚步声。向这边接近,站在了门前。
「……」
威廉起身,注视着房门。
「没必要开门,威廉君」
声音的主人是罗兰。提高紧张感。
「你非常聪明。在那个场所该选择我或是卡尔,哪一边……不,在那之前的阶段就已经持续选择着最合适的语言、动作。聪明、非常聪明。但是,有点聪明、过头了」
威廉无法发出任何言语。在门的那一边,到底存在着‘什么’。和至今为止体验过的,‘什么’完全不同。
「你到底带着何种想法来到这个国家,我是不知道的。姑且,听进刚才所说的理由的一半,但我可没有好到会相信那种理由。毕竟不是吗?像你这样聪明强壮、优秀的话,根本就没有更换国家,或是作为外国人的必要。像在他国成名这种伴随着危机不合理的道路,根本不可能去选择」
肌肤上宛如滚过冷冰。像是和临战状态的卡伊鲁对峙般的感觉。
「因此,我不会相信你说的话」
威廉持续凝视着房门,甚至忘记了呼吸。
「但是,我承认你的优秀。只要你和卡尔,还是『友人』关系,我就仍能和你和平相处」
威廉咬紧牙齿。全部,都被看穿了。之前的闹剧,到底有什么意义——
「和卡尔好好相处吧。因为那孩子非常温柔,非常纯粹。请注意千万不要背叛。啊啊,只要你不想和我成为敌人的话」
对方实在是高明。现在的威廉是无法抵抗的。结果守住的只有『威廉』这一谎言。其他的被完完全全地暴露了出来。
「要你聆听大叔的讲话真是抱歉。很累了吧?好好休息吧」
门前的气息消失了。
威廉再次将背部倒向床垫。
「啊—,糟糕。这完全赢不了啊」
在那精疲力竭的脸上,再次浮现了笑容。
「到底是何等程度啊。泰勒男爵」
威廉敲击着石桥行动了。但是罗兰明确的看见了那敲击的身姿。对罗兰来说,威廉那姿态一定是极其滑稽的吧。
(对卡尔实行的那三流演技也毫无意义吧。不,对卡尔还是有意义的)
站在卡尔那边的那个问答,虽然其结果是赢得了卡尔的信赖,但在罗兰眼中又是怎样的光景,对那答案感到恐怖。只是,
(简单来说,只要保护着卡尔,对泰勒家有益就能被放过吗?真想引出‘对我的演技没有兴趣,只需要保护卡尔’这一句话)
战争对贵族来说也是锦上添花。自己的子嗣在战场活跃的话,也能够改变周围的看法吧。虽然不知道罗兰是如何考虑的,但引出了双赢这一关系是毫无疑问的。
(反正对我来说也不是坏条件。见死不救这件事也不再追究了,对于外国人的我来说,有贵族这一保护伞是令人高兴的。就让我尽可能的利用吧)
站在卡尔一边的最大的理由,就是卡尔拥有对自己向上攀升而言所必要的要素。从拉科尼亚学到的处世术,为了不足威廉觉得不可能获得的事物,卡尔是必要的这点绝不是谎言。反过来说,正因为不是谎言才会被罗兰认可吧。因为是双赢,对双方有利,相信着那个利益。
(今天输了,完全的输了。但是,总有一天会赢给你看)
威廉将手伸向天花板。

首先要将手触及这个家的天花板,其后再考虑伸向天空。

发表于 2017-2-26 21:02 | 显示全部楼层
。。。居然跑到轻国来了 大佬  
 楼主| 发表于 2017-2-27 00:09 | 显示全部楼层
11话 出发


「咻」
仿佛斩裂朝雾般的白银闪光。
「喝、哈、嘿呀」
最初只是模仿着书中载有的技法。习完一册书后,二册、三册、十册,随着钻研而不断确立着自身的武艺。在广阔深厚的书中世界不断的挖掘、实践、进行取舍,因此——
「哈!」
美丽又合理,这就是威廉的剑技,由知识和实践沉积而成。
威廉只在无人的时刻修炼剑技,比如深夜和清晨。这是还作为阿尔的时候就已形成的习惯,风雨无阻的持续下来的每日训练。
「……」
威廉早就注意到存在着观察他练习的目光。
「呼」
适当的擦了擦汗水,威廉将视线转向『那边』,人影匆忙的从窗边消失了。
「……虽然并不觉得这看起来是有趣的事」
最近几天都是这样。虽然最初那天不只卡尔和艾因哈尔特甚至连罗兰都来旁观了,但不知是不是厌倦了,艾因哈尔特和罗兰不再特意早起来旁观,而卡尔虽想一起训练,但不论早晚他都会不知不觉地睡着,剩下的只有——
(鲁特加尔德……吗)
从初次见面开始一次都没好好地对上眼睛,对威廉来说是不知该如何相处的对象。即便如此,这样特意早起偷看威廉,应该还未发现被偷看的本人已经注意到了。
(记得是认生来着,真不知道在想什么)
威廉一偏开目光,那视线就再度悄然而至。威廉一边承受着视线,一边装作仍未察觉的样子继续挥动着武器。
(反正今天就是、最后了,在意就输了)



「那么我出发了!」
卡尔精神的向家人告别。罗兰笑着挥手回应,艾因哈尔特也露面了,而鲁特加尔德则忸怩不安地伏着脸庞。
「威廉君也多加小心」
「感谢您的关心」
威廉深深地低下头。艾因哈尔特对威廉并没有什么兴趣,也不打算对上视线。而威廉也对他的态度感到轻松。
(问题是……)
威廉偷偷将视线移过去,一下就与之前若隐若现的视线对上了。
「噫!?」
那是刹那间的发生的事,视线高速的别了开来。
(……鲁特加尔德、啊)
鲁特加尔德已经如惯例般地经常注视着威廉。而且还不是堂堂正正,始终只保持在偷看的程度。并且每次对上眼睛就会移开目光,在一段时间后又再一次——这样不断地重复着。
(到底是在考虑什么……完全想不到)
压制住复杂的耐心,威廉保持着扑克脸。
「啊啊,说起来鲁特加尔德有想交给你的东西」
对罗兰的话语吓了一跳的鲁特加尔德忸怩地躲到兄长的背后,将中央镶嵌着闪着蓝色光芒的宝石的项链交了过来。卡尔的脸庞啪地一下亮了起来。
「哇,是蓝宝石。而且对着光的话……果然!」
是令威廉也瞪目般的美丽,对着光源后显得更加美丽。分成六道的光芒如星屑般闪耀,对接触过商业的威廉来说也是完全没见过的珍奇的宝石。而且镶嵌着宝石的边框做工也非常纤细漂亮,完全想象不到其价值。
「星光蓝宝石。可以吗父亲?这不是出售品吗?」
「石头是由我买下鲁特加尔德进行装饰的。毕竟是作为护身符,不稍微下点功夫感觉效果会不足」
稍微下点功夫,这句话令威廉的脸庞扭曲了那么一瞬。那个宝石是拥有估计可以买下阿尔卡斯的一栋住房的价值的物品。虽然不足买下贵族街内的房屋,但也已是不得了的程度。
(话说这些家伙其实可以搭建更大的住房吧?)
即使是贵族,那也不是稍稍努力就能买到的物品。不过毕竟是给儿子的首次战役准备的,也不是不可能会准备到这种程度。
(……首次战役,也能算是吧。平时在拉科尼亚的小规模战斗和这次的战场完全不在一个级别上。的确是对进行小规模战斗的常竹兵所不需要的奢侈品)
不断思考着这种事时,
「那、那个」
鲁特加尔德不知不觉中来到了威廉身旁,这时威廉吓了一跳,而威廉的反应也吓到了鲁特加尔德。
「有、有什么事吗鲁特加尔德大人」
因为这瞬间的事而转向威廉的罗兰轻轻笑道。
「不是说有想交给你们的东西吗※?那是你那一份。当然,加工设计是由鲁特加尔德亲制的」(※:原文没有主语,中文实在没法写成不带主语的句子,所以翻译和上一个不同)
鲁特加尔德一边凝视着地面一边将其递出。
「将这、给我、吗?」
她递出的那个令威廉惊愕不已,连声音都颤抖了。
「不满吗?」
「不、不!?反而是实在无法收下如此贵重的东西!」
在威廉的眼前是,真红的宝石,其被闪亮的白银边框包围起来。只有银工艺的话并不是普通市民无法获得的物品,但再加上真红的宝石的话——
「嚄,红宝石吗。父亲也非常大方嘛」
艾因哈尔特会惊讶也不是没有道理。在这个时代,红宝石是仅次于钻石的高价的宝石,其价值是蓝宝石所无法比拟的。在七王国的统治区域内无法采集的稀少性也是其价格高昂的主要因素之一。
「哼—、因为鲁特加尔德十分固执啊。说着与威廉君相配的只有这个根本不听劝。还说就算把自己所有的宝石都卖掉也没关系——」
唰的一下变得满脸通红的鲁特加尔德瞪向了父亲。罗兰则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就收下吧。虽然卡尔的是之前就准备好了的,但你的是急忙制作的。鲁特加尔德在遇见你的第二天就准备好了设计,估计那天应该通宵了。这样要是还不能被收下的话实在是令人伤心」
威廉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才好。在伸出发抖的手去取的时碰到了鲁特加尔德的手,鲁特加尔德虽然吓了一跳,但连做出反应的余裕都没有。这个大小的红宝石而且颜色形状都很上乘,估计光用石头都足以在这附近建幢房子了。
(这可不是能给最近才见到的家伙的物品啊!?)
威廉看向了罗兰,而罗兰保持这悠然的微笑。
(……这是对我的投资吗?还真是被过大评价了)
威廉紧紧握住手中的那个。能令人发烧般的热度,有种将热情本身握在手中的感觉在奔走。石头只是区区的无机物,并没有自我意识。即便如此,其被赋予的稀少性和膨胀的价值在产生红宝石这一标签下,向人展现出了激烈迸发的某物。
「非常感谢,鲁特加尔德大人、罗兰大人。我必定、会回应你们的期待」
回应期待。罗兰所期望的是保护好卡尔。即便不给予如此贵重的东西,到了这一步也早已打算保护他,但随着被赠与了此物,约定被再一次确认了。至少,对于罗兰来说卡尔的存在比任何宝石都要有价值。一旦出了差错,不论如何都没法再度归来。
「……那个,祝、祝你武运昌隆」
「好、好的」
(可是……鲁特加尔德真是搞不懂。这个人到底是在考虑些什么?)
威廉一边进行回应,一边压抑住自己复杂的内心。罗兰的意图本身非常明确,就是要保护好卡尔,非要说的话还有对泰勒家起到作用。但是鲁特加尔德的目的实在是无法理解。
「嗯—,将自制的石头送给男人嘛」
鲁特加尔德不快地瞪向了说出意味深厚的台词的艾因哈尔特。艾因哈尔特说着「真可怕真可怕」地独自回到了宅邸。而被留下的鲁特加尔德则涨红着脸闭上了嘴。
「那我们走吧、威廉」
「啊啊,好的、卡尔」
互相将被给予的宝石挂上脖子并望向了南方。虽从这边看不到,但现在应是激战地的拉科尼亚就在这片天空的前方。
(终于,机会来到了我身边。贵族(卡尔)所到之处自然的会有我在那,卡尔向前迈进的话我也会前进。现在我就这样成为影子吧,然后总有一天——)
威廉和卡尔开始前进了。谁也不知道,前方会有什么。
「卡尔就拜托了」
罗兰用温和却又像敲入钉子般的声音向威廉搭话。「当然会」威廉笑着回到。
(你也将会被我吞噬。没错吧姐姐)
胸前摇动着的真红的宝石反射着燃烧般的光辉。那非常贴切的将威廉那灼热燃烧般的内心表现了出来。
「……请多保重」
看着依然走到声音无法传到的地方的二人,鲁特加尔德呢喃到。而罗兰在她旁边用复杂的表情看着这一幕。
(那么,他的存在到底能为我家带来什么呢?)
是会变成药还是毒呢,即使是罗兰也无法预料。

「话说回来,卡尔」
穿过贵族街的大门后,正走在市民街上,
「嗯,什么?」
说出了最想知道的问题。
「泰勒家到底是做什么的?虽然听到了率领着商会」
泰勒家的生意。房子本身并没有那么大,但自然的表现出了其柔韧度。能将那么大的红宝石项链赠与毫不相干之人的富有感,不令人在意是不可能的。
「嗯—,有着装饰品和服装相关的商会。还经营着金银珠宝的买卖及加工。设计也非常有人气—。别看鲁特加尔德那样,她也是个非常有人气的设计师哟。虽然贵族的女儿进行工作并不被人看好」
令人惊异的事实。威廉终于理解了。威廉所知道的几家宝石及服装关联的商会估计就是在泰勒家旗下的吧。难怪这么有钱。宝石商本来就很赚钱,更何况统领他们的——
「原、原来如此……那真是厉害」
卡尔对威廉的反应露出复杂的表情。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在家族史上父亲也才是第三代,武勋上也没有任何关联。在贵族中只是二流中的二流」
(……虽然作为贵族只是二流,但大概在贵族中也算是相当有钱的吧。泰勒家,令人恐惧)
威廉再一次认清了泰勒家的厉害之处。
(不过,知道并不是单纯的男爵这一点,能稍微安心点、吧)
目标所指的顶点还很遥远。目前首先是要在拉科尼亚,在大战上提高功勋。


 楼主| 发表于 2017-2-27 00:11 | 显示全部楼层
12话 卡尔·冯·泰勒之剑


「哇—,真厉害呀」

卡尔他们周围是密密麻麻的集结着的阿尔卡迪亚军队。
「听说有步兵三千,骑兵五百,总兵数三千五。虽然现在是纵列阵型,但战斗时应该会切换成横阵」
威廉说着不知从何处获得的情报,为此卡尔钦佩地望向威廉。
「我们是轻步兵,要站在最前列战斗,而且——」
威廉看向自己后方,在那视线前方——
「是战场的主角,重装步兵出场前的配角吗」
重装步兵。对于阿尔卡迪亚和奥斯特贝尔格这两国来说,重装步兵正是战场的主角、主力中的主力,比骑兵更被重视。基本只有作为正规兵的职业军人能够成为那个兵种。因此其装备全都是统一配备的高性能物件,其战力也是世界中首屈一指的。
「阿尔卡迪亚是以白色为基调的铠甲,而奥斯特贝尔格是黑色来着?」
「没错。只要越过这个山丘,再讨厌都会看见」
二人在最前线中部这一位置,他们所属的十人队正是由拉科尼亚的幸存者所组成的集团,而那存活下来的经验使他们被分配在这样的位置。
(一般最前线会配置经验最浅士兵。我们活了下来,而比我们更有经验的家伙都已死去。因此,这个位置还不错)
最前列骚动了起来,大概是已经能看到敌军了吧。领头的骑兵和斥候们在威廉他们身边不断往返。这种慌乱的氛围就是战场吧,威廉的情绪自然的兴奋了起来。
(冷静下来啊我,兴奋过头就完了。头脑要比谁都冷静,必须冷静的进行战斗)
「记得把作为护身符的宝石藏在衣服内侧」
威廉为了使自己冷静下来而进行确认。
「嗯,是为了防止被敌人抢夺吧?」
卡尔将手放在胸膛中央,那里有着家人所托付的重要的东西。
「正确答案。而且友方也会想要那个宝石,危险的并不只有敌人。作为杂兵在坏的方面引人注目也没有意义」
(但是不在有利的场面显眼的话就没有意义了)
在威廉思考的时候,
「啊!?」
两人的面前突然出现了黑影。虽然不是接近敌人的距离,但也不是安全的距离。刚刚还很有威势的最前列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后退了许多。身旁的卡尔也颤抖了起来。那种程度的威容正是军势的体现。
(不行啊,不行啊我)
然后在其中,
(不行吧,不行的对吧姐姐!)
存在着唯一一个兴奋起来的家伙。
那家伙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知晓苦痛,饮着泥水如地沟老鼠一样一直生存着。如渣滓般被唾弃,仅仅是存在着就会被迫害,其生命即使罪孽,侍奉如同义务,那青年被这样定义着。
「……威廉?」
一直被掠夺着的人生,在不久前终于站在了掠夺者一侧。但是这还不够,还完全不够远远不够。被夺去了最爱,被夺去了人生的全部。
「你在……笑着吗?」
自己立于高位。作为强者的自己被掠夺。其报应必须对向这个世界,不夺得和姐姐等值的回报是不行的。
「不,没有笑哟,卡尔。冷静点,千万别离开我身边」
「嗯、嗯!」
那就掠夺吧,将这世界的全部。
(啊啊姐姐,世间万物是愚蠢的。缓慢迟钝无知、愚蠢的集群,是比被定义为奴隶的我还远要低劣的下等存在。那就无法满足呢,即使是他们的全部也无法满足。与我们被夺走的幸福相比,渣滓的人生根本一文不值)
在这样一个空间中最为疯狂的毫无疑问就是这个男人。叫作阿尔的少年死去,称为阿尔的奴隶也死去,现在存在于此处的是——
(来吧,把一切都给吞噬)
连名字都被夺走吞噬的无名的白色野兽。

这是对于威廉·利维乌斯来说,真正意义上的首次战役。



「这就行了吗威廉!?」
「啊啊,足够了」
平原上横阵间的正面冲突是毫无疑问的乱战,不存在偷鸡摸狗的冲突。最初的冲突是骑兵的牵制和轻步兵们的冲撞,而后事态发展,现在两军中央已是轻步兵混杂的一个状况。
其中,威廉和卡尔在中部附近进行这战斗。虽然偶尔会与横插来的对手交战,但在他们接近卡尔前就已被威廉轻松的斩为两段,这与之前的撤退战相比明显的要更加温和。
「在刚开战时就过于投入只会迎来死亡。不只是前方的敌人,从后方还会射来的友军的弓箭及投枪,最前线就是这种地方。现在还只需适当的跟随大流,保持在不被盯上的程度」
虽然卡尔感到困惑,但在前线作战所伴随着风险并不能带来与之相配的战果。特别前哨战最多只是互相试探。被消耗的也只有轻步兵,在前哨战并不会出现具有价值的目标。
(那么,前哨战也差不多要结束了,哪边会先动手呢?)
威廉保持在这个位置是有理由的,即从这可以一定程度上把握战场全体。当然可见范围本身不大,但是足以应对危机及局势选择实施最适合的行动。
(看起来双方并没有打算变为斜阵。那么是如理论那样进行重装步兵的正面对决吗?)
来到此处的敌兵开始缓缓增加,这是因为随着前线的交错,混战区域在不断扩大。要行动的话就是现在,即使不行动,重装步兵也差不多该出场了。
「威廉!后面发生了什么!?」
威廉身后传来了卡尔的声音,稍后威廉也注意到了异变。
「后面……居然有骑兵!?」
并不是听见了马蹄的声音,但是友方的箭矢变弱,传来了几乎能传到前线的怒号。重装步兵并未行动,轻步兵还在激战中,横阵也处于均衡状态。要是后放战况有变的话只可能是伏兵,然后——
(斥候不可能没调查过视野良好的平原,从山丘上能看到的范围内也没有伏兵。即使有也只能在更远处,山丘对面的森林里。然后山丘对面的森林中待机的士兵在开战后进行移动,要比这边抢先一步进攻还必需要有骑马的速度)
因此是骑兵,而且是相当快并且强的骑兵。
(先手是奥斯特贝尔格,而那之后估计也已定好。那么……接下来还是奥斯特贝尔格)
在连前线的视线都被吸引到后放的时候,威廉仍然紧盯着前线。
(扰乱了后背,那么接下来当然是从前面)
威廉认为前线一定会有动静。实际上,对方的前线也突然的后退了,但并不是我放推进了。这是,正在替换,而替换上来的是——
「重、重装步兵!?」
黑色的死神。奥斯特贝尔格所骄傲的最强的士兵们。
「呜、呜哇!?」
友军的轻步兵突然开始笔直的向着黑色铠甲投去了枪支、
「……」
毫无悬念的被盾弹开了,那是有着将木制的投枪化为碎片的冲击。
然后重装步兵并非有意的攻击,就已将轻步兵简单的碾压而去。不断击落下长且重的大枪,将敌人击倒、碾杀、压死。
「救、救命」
「退后」
有着如粗柱般的大枪将眼前战栗的轻步兵的头给压碎,头部如石榴般炸开。前线一瞬间被涂为了死地。生产着血和脑浆以及死肉的黑色死神,奥斯特贝尔格的重装步兵。
「杀」
威廉用着战栗的卡尔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呢喃到。
「差不多、该行动了」
威廉拔出收纳在剑鞘中的佩剑,其绽放出的白银光芒夺取了在场大多的目光。那不仅是因为剑的美丽,还因为持剑青年的美丽。
气氛、改变了。
「退到后面卡尔。在有价值的目标出现前,稍微清理下杂鱼吧」
不久之前那无力的身姿不知去了何处,威廉已然变为了发现猎物的捕食者的眼光。那是如同将作为猎物的黑色死神舔舐殆尽的粘稠的目光。
「杂鱼、吗。别说大话了你这小家伙」
但对那感到害怕就不是重装步兵了。作为历战的武士、超越数次死线的勇士是不会被区区一轻步兵的戏言吓到。即使气氛有些许异样——
「乖乖闭嘴被收割吧杂鱼」
「!?」
速、断、首、舞。
「都不需要吞噬,简单的被击溃吧」
用不会被后面听见的音量轻语到。从铠甲缝隙处被正确的切开,身首分离的人类,虽然还活着,但已经没有活着的机能。理解语言的机能正在空中飞舞。
「怎么可能!?」
骚动的前线。不论友军还是敌军,周围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威廉身上。
「吾乃威廉·利维乌斯!卡尔·冯·泰勒的代行者亦为其剑!若不恐惧吾主的威光,尽管放马过来!」
在这并无人知晓卡尔,亦无人知晓泰勒家吧。但是这就行了,一切从此开始。作为卡尔·冯·泰勒的影,作为其剑,从这里开始。这是为了噬天的第一步。
「动作停下来了啊?重装步兵,感到战栗了吗?」
「你这家伙啊啊啊啊啊!」
被愚弄的黑色死神杀向了白色野兽。蔑视着他们,为了将他们碾压击溃,吞噬殆尽,威廉开始行动了。
舞台备好了。

 ☆

「阁下,作战顺利前线处于优势。我们差不多该离开了吧」
踏响着马蹄在战地上驰骋的黑色的骑兵队。其中格外巨大的男人脱下了头盔,将视线移向敌军主阵。
「咕哈哈。和以往一样毫不动摇啊,巴尔迪亚斯」
大个男人笑着向着即使完美实现了计策也分毫不动,连动的打算也没有的对手。
「不愧是不动的巴尔迪亚斯。不打算使用任何奇策吗,虽然那不动也令我方的计策难以实施」
奇策毕竟只是奇策。被奇策趋势,不谨慎的行动话就能进一步对应,但好不动摇的话就只能获得少许的优势,以及平白的展现了手牌。这个战场其实比看起来要更加平衡。
真正意义上推动战场的是实力和兵力,那是大军的战斗。
「哼。虽然是古老的做法但侬很喜欢。因为不会有小动作啊」
从古而来的兵法,对于这个大个男人是容易理解,也容易享趣的。
「和加利亚斯的瘦青猴们比历史不同啊。嘠哈哈」
阿尔卡迪亚阵营应该并不知道最近奥斯特贝尔格和超大国的加利亚斯进行了战争。虽然不是可以被称为战场的大范围战斗,但是由于各种理由的重叠而发起的战斗,结论上和这个战斗也有所关联。
「嘛,也算看到了有趣的东西,就这样吧。目前首要的是现在的战斗」
久远的战争历史,虽是对双方来说也显得冗长的由战斗堆积起的历史,但也诞生出了沉重的战场。不是存在于桌上,在那里的是真正的战场。
「主阵在山丘之上摆出了坚固的阵型。要攻下那个得费点力气了」
和语言相反,喜形于色。
「那么—前哨战结束了。退了」
「诺!」
大个男人带着自己的部下散乱地从混乱的战场脱离了。是在差不多该重整旗鼓这一完美的时机上演的脱离剧。这一指示正是经验的证明,能明显看出将领的手腕。
「……?」
撤退途中,大个男人不经意瞟向了两军交手的前线。在轻步兵和重装步兵相撞的战场上是我军奥斯特贝尔格的压倒性的优势。但是——
「嚄……」
一部分、只是那一部分,在这巨大的战场上一般所无法注意到的一部分。
「真有趣」
有着吸引大个男人目光的什么存在。

 楼主| 发表于 2017-2-27 00:13 | 显示全部楼层
13话 百人队长VS白色野兽

「怎、么可能」
白色野兽正睥睨着崩落的黑色重装。
「好了,辛苦了」
威廉在战场上起舞。躺卧着的黑色躯体大多是由威廉一人堆积而起的尸体群,对这景象无论敌我都不敢轻易行动。一部分,虽是很小的一部分,但威廉正支配着战场。
「可恶!竟敢」
现在被击倒的是奥斯特贝尔格重装步兵的十人队长。在只有正规兵的重装步兵中,十人队长的地位觉得不低、虽不低——
(不够啊)
威廉现在正是在冒险,冒着在最前线战斗并一人突出这一巨大的风险。一旦被包围会有被蹂躏的危险,还可能被身后的友方误射,是相当危机的状况。
(极力回避风险,只在必要的时机行动。现在正是那个时机,因此,还想再要一个契机。维持现状实在不划算)
差不多到了不退不行的时候。前线全体差不多都接近崩溃,最重要的是阿尔卡迪亚这侧作为重头戏的重装步兵也差不多该出场了。威廉的活跃也接近了界限。
(来、来、快来)
威廉祈祷着。即使活跃到这个地步,也只能获得周围残存杂兵的评价。这样仍无法被上层听到,传不过去。必须要有绝对能令名声传开的某种东西,那是不论杀多少杂鱼都无法获得的能作为保证的东西。
(快来!)
首级、是必要的。

「喂喂,还真是把我的部下给狠狠料理了一番啊」

空气瞬间变了。
「威廉!」
从卡尔处传来的包含注意之意的一声。
(我知道。终于燃起来了啊。是百人队长!)
百人队长。从阿尔卡迪亚、奥斯特贝尔格这两国寻找共同点的话,那就是重装步兵都作为核心这一状况吧。然后支撑这核心的骨干正是百人队,而率领其的被称为百人队长。是重中之重,只要取得首级就可能一下将名声打响。
「还真是夸张的头发,小鬼。染了吗?」
自信的集合,但绝不是——
(不是狐假虎威的存在)
毫不夸张,到现在为止的对手不过是重装步兵这一集团的一员,仅仅是形成强大集团所需的零件。但是,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一个男人是不同的,是率领着强大集团之人,是靠强大而作成了集团之人。
「奥斯特贝尔格重装步兵团百人队百人队长海昂·冯·库洛卡斯」
「阿尔卡迪亚轻步兵兵团所属卡尔·冯·泰勒之剑、威廉·利维乌斯」
互报姓名的两人,地位间有着压倒性的差距。统领黑色死神的海昂,只不过是一介杂兵的威廉,旁人看来完全就是一副滑稽的光景。
「不错的胆量。来吧」
瞬间、沉重的空气在海昂周围蔓延开来。
(……又是、这个吗)
冰冷的感觉袭向威廉。是和卡伊鲁对峙是感觉到的,然后,性质稍稍不同,和泰勒男爵在那贵族街所展现的空气相似。
「……真是、难以理解啊」
威廉吐出了不知是叹息还是呼吸的一口气。
「不来吗?」
「……会去的」
卡伊鲁的忠告深深刻在脑中,不要和有这种寒气的对手战斗。但是,
(不冒险的话……不可能爬上去的啊!)
威廉不能在这停下。心中不断呐喊着前进,威廉的腹部涌上热情,吞噬吧吞噬吧吞噬吧,某物正在疯狂呐喊着。
「咻!」
(而且,这寒气的感觉比不上卡伊鲁!不论体格还是技术,没有会输的要素,能赢!)
因此,威廉要前进。和以往一样,向着铠甲的缝隙突击,以首级为目标。
「太轻了,白小鬼」
「!?」
轻易的,海昂太过容易的将威廉的必杀挡下。合理并且最短路线,因此达到了最快的,威廉那靠无数知识和修炼累积而成的剑,就这样被挡下了。
「」
海昂在抵挡的状态下强行靠力气挥动大剑拨开了威廉。
威廉睁大了眼睛。虽是剑锷相逼的状态,但在姿势上威廉有利,虽然威廉的身躯稍小,但并没有太大的体重差别。即便是力量,锻炼过的威廉应该也没有落后太多。
「说过吧?很『轻』」
但为何,威廉浮了起来。不利的姿势、合理性,将一切吹飞,威廉被抬高、飞了起来。
(等……会儿啊?)
威廉的理解无法跟上。那延迟——
「可没有时间让你发呆啊!」
造成了平时不会出现的不利。袭来了教科书般的袈裟斩。即使是陷入惊慌状态,威廉也好好地用两手支撑剑身、护住头部。挡下、然后反击——
「嘎!?」
本来打算这样做的。但是结果是脖子被划开,身体被吹飞了。虽说是不利的姿势但应该被万全的准备而挡住的一击,过于沉重。
(什么、怎么可能!?)
感觉并不单纯是臂力间的差距,也不是肌肉量的差距,却为何——
(为何、这么有力!?)
单方面的防守。威廉咬紧牙关,这和打算不一样。应该是获胜、然后得到自己处于优势的确信的。本来应该是确认我很强这一点的,
「不懂吗?不懂的吧?你的剑太轻了,你的存在本身就很轻,因为不存在任何积累起来的东西、啊」
人生、很轻。
「杂耍就到这了。你确实很优秀,剑术很漂亮,动作也很棒,体格也不错。但是,只是那样。你不『强』啊!」
一边接下剑,威廉将目光看着地面。
咚咚、心脏仿佛要炸裂。
眼前的男人所轻言的事情能被原谅吗。即使喝着污水也活了过来,失去姐姐、为了复仇而活了过来。发疯似的储备知识并锻炼着身体。有全力活着的自信,以及到此花费了最短时间的自负。
「太浅薄了,白小鬼!」
『自己』不比这个男人更处于优势不行。就是这样一个道理。
接住挥落的大剑。从那个触感上,海昂感觉到了奇妙的手感。
「……嘴」
我是优秀的,不是天才也行,即使连秀才也不是也无所谓,作为凡人就足够了。只是区区的奴隶,也以天为目标而积累了过来。拼命地,连一秒也没浪费,如疯狂般,为了将一切提高而耗费了过来,那样的『自己』——
「闭嘴」
不可能比眼前这种程度的男人还要劣势。
「这、家伙!?将那种面孔、藏起来了吗!?」
友方那侧无法看见表情。出现在海昂眼前的那个,海昂无从理解。
「我很厉害啊姐姐!我比任何人都强!所以、看着吧」
「别、开玩笑!这种家伙、居然存在这种家伙吗!?」
剑、被压制。和之前完全相反的情景。周围不知发生了什么,连声音都传达不到。只是,理解了威廉正压制这对方的事实。明明理解了,但没有一人能够动弹。
剑锷相逼,海昂即使被剑刃抵上脖颈,也无法动作。
战场被胆怯所覆盖。灼热的、情感(仇恨)。海昂被扑面而来的重压所击溃。
「我、开、动、了」
海昂脸上充满了绝望。压下,利刃噬入脖颈,肉发出粘稠的声音撕裂开来。慢慢的、切实的、连抵抗都变得空洞——
「停、救命!」
鲜血染红了二人。白色野兽被赤色所覆盖。赤红、朱红而又美丽的野兽。
「看吧、果然我是优秀的」
友军那侧无法窥视到那个表情。但是,敌人,奥斯特贝尔格的士兵们看到了那表情。
令人不得眼下唾沫,美丽又可怖的某物。以恍惚的表情沐浴着鲜血的『那个』,无法被认为是和他们一样的人类。狂乱般美丽——
白色野兽一人立于战场上。
「威、威廉?」
卡尔惊恐地向其搭话。虽然或多或少能理解到这是,令人无法知晓发生了什么的无法理解的异常状况。但是,
「嗯?怎么了卡尔大人?」
回过头来的威廉的表情和平时一样。虽然头发及衣服被染的黑红,但是和往常并无不同的威廉就在那。
「请,用这个擦擦吧」
威廉再次将海昂的首级漂亮的切断,灵巧的将那个首级甩向卡尔手边。卡尔慌忙的用手接住。看到死者扭曲的面孔,强烈的呕吐感涌上了卡尔的喉咙。
「发生了什么?」
现在才来到前线的阿尔卡迪亚的重装步兵,对覆盖此处的奇妙的气氛露出的怪异的表情。
威廉浮现出了轻巧的笑容。
「卡尔·冯·泰勒已将百人队长海昂·冯·库洛卡斯讨伐了!」
嘹亮的声音响彻在战场上。能听到的果然还是只有对于战场全体来说的一小部分。但听到的全员的心中都刻入的了卡尔·冯·泰勒的名字。那声音正是有那种程度的魅力,具有令人无法抗拒的魔性。
「等、威廉!?不是我而是你——」
打算进行订正而发出声音的卡尔已经迟了——
「呜噢噢噢噢哦哦哦!」
响起了巨大的欢呼声。威廉拔出卡尔的佩剑刺向了海昂的首级。确认插好后,让卡尔将其举起。
炸裂的欢呼声进一步代入了激情。
「不过是轻步兵的你们就将重装步兵的百人队长给讨伐了?」
浮现疑问疑问的白色重装步兵。威廉站在了卡尔的身前。
「这位大人是男爵的子嗣,将他和那边的轻骑兵混作一谈的无礼,我威廉·利维乌斯无法原谅」
男爵的儿子,即是贵族。重装步兵大多是正规兵也是市民。虽然卡尔的阶级更低,但是在国家的等级制度上卡尔是压倒性的上层。
「请、请问为何贵族子弟会成为区区轻步兵?」
威廉用轻蔑的眼神看向对着突然放低姿态的对方。
「你们并不需要知道。我们走吧、卡尔大人」
卡尔坐立不安的握住威廉伸出的手。
「诶、不、擅自行动不好吧」
「与重装步兵冲突时轻步兵应该会被撤下。还是说,还打算让轻步兵支撑战场吗?」
连一句反驳都无法说出的正论。并且更换过晚就已经是后方的失态,但他本来也不是威廉能够进行指责的对象。可是现在,结果(百人队长的首级)和卡尔(贵族)都在眼前,因此才能办到。
「那么我们走吧」
「嗯、嗯!」
卡尔和威廉慢慢地往后放撤退。呆然伫立着的不只是被讨伐了指挥官的奥斯特贝尔格,作为友军的阿尔卡迪亚的人们也同样如此。这场一人讨伐就是有那么强烈的印象。然后那胜利了。宛如战争本身胜利了一样的声音一直持续着。

预料外得以温存的重装步兵进行了突击,并压制住了气势衰减的奥斯特贝尔格。为了挽回前哨战的失态而奋起的重装步兵,白色的军队以不知为何没有被镇压的『中央』为基点,将奥斯特贝尔格军分断,并成功突破了中央。
从这时开始,平原战的趋势被决出了。

威廉和卡尔,对于两人的首次战役,以将前哨战的不利局面反转并获胜为结束。

 楼主| 发表于 2017-2-27 00:14 | 显示全部楼层
14 研究的夜晚

威廉孤身一人来到了离夜营地稍远的场所。
移动视野就能看见沉醉于野战胜利的自军的身影。但是威廉的脸上别说是浮现胜利的喜悦,连品尝胜利的美酒的余裕都没有。
(我是……怎么赢的?)
不止如此,连脸色都很差,显得十分苍白。
(记忆缺失了。我还记得的范围内是……我处于劣势的情况。不,说是输了也没错)
回想起的是和百人队长海昂之间的单挑。虽然并没有能赢的确信,但那时相信着放手一搏就有可能胜利而进行的划算的赌博。结果,自己胜利了,但却没有如何胜利的记忆。
(从卡尔那听来的情况,好像是靠实力赢了……但是那种事情可能吗?)
不论技术,至少在力量上对方应该是压倒性的。
(而且连为何力量会处于下风都不懂。和我一样地锻炼过了?有那种程度的知识吗?那个男人?)
不可能,只能这么认为。要是肯定了就会动摇自信。在聚集着情报的七王国的进口书店工作的自己从诸多书本中精确查找了必要的情报,花费五年进行实践,不想去思考这样的自己会处于劣势的可能。何况体格之间基本没有差异。
(在拉科尼亚即使吃着难吃到极点的食物也注重了营养。身体在同体格的家伙之中也应算是经过洗练的。就算稍差那么一点,怎么会有那种『差距』?)
被吹飞、被击倒、被压得体无完肤——
(从卡伊鲁处感觉到的寒气、和那个很像……『那个』就是、关键吗?)
平常肯定会觉得蠢不可言而否定的神秘现象,对于追求着合理性而不断磨练自己的威廉来说是首次撞上的不可思议的墙壁。但是实际撞上后,无法满足于败给自身的感觉就这么不明不白的下结论。
(书中没有,只存在于实战中的某物。卡伊鲁和那个男人所拥有的那个……我必须要获得,要尽可能快的获得)
完全没有线索,不知道连书中都未记载的东西该如何去调查。
(嘛,去问问卡伊鲁吧。那家伙、会告诉我吗?)
考虑到事关剑术就变得毫不留情的卡伊鲁,一丝笑容附上了威廉嘴角。结果不论到了哪里那两人对于『自己』来说都是归处。那是不会变的,肯定,到死为止——
(就算先将那放在一边,丢失记忆也不是好事,非常不妙)
偶尔会出现的,自己不再是自己的感觉,那感觉一旦增强就会丢失记忆。已发生过数次在短时间丢失记忆的情况。在和卡伊鲁的训练中,还有情绪高昂的时候。由于是过于短的瞬间一直都没怎么去在意,卡伊鲁也说不需要在意。
(但是,都发生了这种事就不能一直无视下去)
不如说考虑到自身的情况,威廉无法不对连对那种事的对策都没准备的自己感到惊讶。
(我到底怎么了)
变得无法了解自己。一直依靠细心的注意而活下来的自己居然对如此大的漏洞视而不见,那在某种意义上给了威廉比失败还要大的冲击。
「……」
威廉不经意间目光看向自己胸前那小小的膨胀,将那个拿了出来。
比血还要红艳,如释放着热量般红光闪耀的东西。如果将钻石比做星光闪耀,那红宝石就是悬浮在天空中的一轮太阳。那热量令人联想到人的血潮。
「我与这个相称、吗」
据说是鲁特加尔德固执的选择了的红宝石。虽然没有想得太深,但为何是红宝石呢,威廉稍微涌现了些许兴趣。
(要是只是从那个幼稚而拙劣的三流戏剧中感觉到了热量那么简单就好了)
「……对我抱有好意吗?不,不管怎么说接点也太少了」
就算威廉寻遍记忆使劲思考,他过去也没用和像鲁特加尔德这样的女性会面过的记忆。就算是被称为阿尔的时候,那样的记忆也不存在于任何——
「嘛,无所谓了」
将一切思考扼杀,威廉把由于相称而获得的宝石收入了衣服内侧。鲁特加尔德的事情不过是些琐事,和目前堆积如山的问题相比优先度实在太低。不如说鲁特加尔德这一存在对威廉根本无所谓。
「飞走的记忆,不合理的力量,目前主要是这两个问题」
根本不需要花费头脑去考虑鲁特加尔德的想法。威廉做下了这样的判定,并开始思考需要优先处理的问题。
「那么、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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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2-27 00:15 | 显示全部楼层
15话 英雄的光辉

 通过野战的胜利,阿尔卡迪亚军推进至拉科尼亚。奥斯特贝尔格军的士气绝不算高,经历了好几次的野战后,已然是闭城不出的状态了。拉科尼亚攻防战以阿尔卡迪亚的优势向前推进着。
「战况,没变化啊」
 卡尔断断续续地说着。在旁的威廉无言地点点头。
「……因为是攻城战。这可不轻松啊」
 威廉喃喃自语的词语,攻城战。
 虽然拉科尼亚的要塞并不算坚固,但还是具备着要塞必备的机能。石制的墙壁环绕四周,门虽为木制但很厚实无法轻易地破坏。
 作为攻略方法,弓兵从远处射箭掩护,在那期间架起梯子爬上城墙的外壁。虽然这是攻城战的基本手法,但单靠基本手法是行不通的,所以攻城战并不轻松。一般来说攻城需要3倍的兵力,没想到现在正是这状况了。
「就像之前一样,现在行动的家伙是笨……不太聪明」
「笨……什么?」
 卡尔愣了一下了反问道。
「这个就别在意了。啊,梯子开始稀稀落落地准备起来。一番枪既有名誉,还会获得相应的待遇【一番枪:最先冲入敌阵杀敌的战功称号】。争先恐后的那群人就是瞄准这个」
 转移掉话题,威廉用手指着争先恐后抬着梯子的那群人。
「但是,这世上好事可不是随便就送上门的」
 手指前方那架在外壁上的梯子被奥斯特贝尔格兵推开了。卡尔「啊」地一声叫了出来。威廉则是冷眼看着坠落的己方士兵。
「一番枪,按竞争率来看,利益就少多了。风险也很大。在胜利的天平已经倾斜的现状下,姑且获得了足够战功的我们无需去冒这个险」
 所以威廉告诫给二人所属的十人队听,落于后头是故意的。这种程度的发言力,在这次战争期间已经牢牢地获取了。贵族的儿子卡尔,以及他的剑——威廉的实力早已成了公开的事实。
(对,不勉强行事就可以了。已经取下了百人队长的首级。无需再勉强行事了。)
 威廉把话说给自己听,再以听者的身份进行确认。从那以后考虑出的答案,在这次战斗期间不需要再勉强行事。没有必要再冒如同百人队长那时候的风险。早已把卡尔晋升为十人队长的票握在了手中。
(纵使再取下一名百人队长的首级,也不会得到跨级晋升)
 既然如此就没有行动的必要。然而――
 咚咚
 讨厌的不快感。心中的某处在蠢动着。威廉自身没有察觉、无法感知的部分在隐隐作痛着。
(焦躁感? 荒唐。我很冷静。比谁都冷静而透彻地推进着计划。必须得这么做。这次,这样就行了!)
 内心的深处――

「吾乃奥斯特贝尔格大将,斯特拉克勒斯(ストラクレス)。阿尔卡迪亚的毛头小子们,想要我首级的尽管上前来吧!嘎哈哈哈哈」

 威廉的视线,卡尔的视线,战场上所有的视线都聚集到一点。如此宏大的战场,一人就如同尘埃般渺小。但在这之中,仅有一个男人与他人迥然相异。
「……卡尔,那是什么?」
 威廉哑然地仰望着『那个』。
「刚刚他不是做了自我介绍吗。比起这,果然总大将是斯特拉克勒斯啊!呜哇,第一次见到」
 看了眼后无视身旁轻浮的卡尔,威廉感受到了战栗。眼前,不,本应在远处的彪形大汉的光辉,以及缠绕在上面的气息将威廉压倒了。曾认为不逊于任何人的威廉,第一次发自内心的屈服了。屈服了。
(我……算什么?)
 遥远、高耸、无法达到的场所之上所站立的怪物。强度估计在卡伊鲁之上,而且是至今从未见过的高度。常人的综合实力与之相差了好几位数。
(我,现在是在哪里?)
 威廉在要塞的外壁,把最为显眼的男人与自己做着比较。一方闪耀着光辉,一方如埋于地里。天壤之别。贵族与奴隶,有着比还要悬殊的差距。
 然后能让其臣服的那种程度的――
(我――)
「卡啊啊啊啊尔!」
「咿呀!? 怎,怎么了,威廉!?」
 威廉打破了冷静。
「我先行一步。但请注意,这里是战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谁也猜不到。绝对不要离开十人队,做好万全的措施再行动。你们这群混蛋也给我保护好卡尔大人。若卡尔大人命丧于此,我定当以泰勒卿之名义斩杀你们」
「欸,但是」
 威廉如离弦之箭般弹射而出。已然不是往常那冷静的威廉。扭曲的脸部,垂涎欲滴般地仰望着上方,别样的容貌显露出来。
「威廉!」
 卡尔的声音没能传达到。威廉以迅猛之势在战场上飞驰。
「我,不会输给任何人!」
 本人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而发怒。为什么冲了出去?为什么在飞奔着?这一切的一切都无法理解。但有且仅有一件事,能明白――

     ○

「阁下! 太过轻率了。被弓箭射中怎么办!」
「嗯,不好不好。但是看啊,有条活蹦乱跳的鱼上钩了」
 斯特拉克勒斯与他的部下在外壁的某个高台上往下看着。
「原来如此。那装备是轻步兵,就是说……是那个白毛小子干掉海昂的,对吗?」
「然。虽不及老夫的程度,但这小子挺显眼的啊。嘎哈哈」
 在这士兵如豆粒般蠢动的战场中,是无法分辨出普通的士兵的。但是,二人清楚地看着在这之中萌芽的新种子。
「是真是假,你去探一探究竟吧。老夫要下去胡搅一番」
「我就知道您要这么说,早就派重装步兵从东门出击,侧面直入敌军腹部」
 抛开摸不着头脑的斯特拉克勒斯不管,眼下的战场变动了。
「已经突进去了」
 光顾着看城墙上方的阿尔卡迪亚军,被突然从侧面出现的奥斯特贝尔格军的迎头猛攻吞噬着。虽然奥斯特贝尔格军数量上有压倒性的劣势,但是地形的优势、阵型的优势、还有士兵的素质,全都倾向了奥斯特贝尔格一侧。
「嘎哈。还是一如既往毫不留情啊。老夫明明想要那么干的」
「奇袭让骑兵来干就行了。无论怎样,这场战争没有意义」
 斯特拉克勒斯的部下眯起眼来。那视线中总觉得带了些许失落。而斯特拉克勒斯像是要遮挡它那样,搭住了部下肩膀。
「所以就来让它变得有意义。那般引人注目的小辈,老夫是不会看错的。不安定、未熟、反过来讲就是还有很多的成长空间,对吧? 去试试吧。有“吃掉”价值的话就让他活下去,没有的话就扼杀掉」
 斯特拉克勒斯在说着这番话时,他的眼中映照出某种确信,而这确信,在旁的男子终于理解了。也就是说,在那之后是对自己的试探。
「尊命。接下来的琐事就交给我吧」
「嗯,就交给你了。老夫上战场了!」
 斯特拉克勒斯离开后,那名男子又看了一眼下方的景色。
「值得阁下出场的战场。至少给它带来点意义啊,白毛小子」
 冲入敌阵的重装步兵,被那名男子注视下的『白』阻挡了前行的步伐。从那里如何到这个场所来,这值得一看。
「嚯~,稍许有点价值了嘛」
 血舞腥风,男子眯眼而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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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2-27 00:17 | 显示全部楼层
16 狂躁的战场

「噫!」
没有任何踌躇,没有任何放水,威廉的剑将黑色死神的首级斩落。
「嘎啊啊啊啊!」
解除至今为止施加给自己的全部限制,仅仅集中于向前冲进,将途中一切阻碍斩断。
「唔、哒嘞啊!」
不再有至今为止为展现完胜时表现出的余裕,威廉最大限度的奔驰在最短的路线上。因此身上伤口不断增加,溅到身上的血液和自身的血液将他染红。
谨慎的行动被躁动所覆盖,威廉正用着狰狞且粗劣的动作前进。
「你这、别开玩「咻」了!……啥?」
即使那样也能使敌人的首级在空中飞舞是依靠着卢西塔尼亚产的剑的力量。威廉至今为止的行动并未使用到那剑的优势,只用普通的剑就能战胜、斩断。但现在他正将那优势全面活用了起来。
「这家伙、很强啊!」
对自己的优势坚信不疑的男人,他那确信被粉碎,显露出了被剥离而出的『自己』。
「老子很强,我是优秀的,老子很聪明我很强LAOZIWOㄌㄠㄗㄨㄛ(※)——」(※:原文从汉字变为平假名重复,最后那几个是没有音调的注音)
逐渐消失的境界线。自己和『自己』被分离而开的感觉。
本来并没有在这个战场上更加勉强自己的打算,那没意义。那正是只要无法取得敌军将军的首级就无法产生任何意义的事实。平时的威廉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敲击石桥,不可能进行敲击过头这一行动的男人——
「我是、很强的」
坏掉了。大将斯特拉克勒斯的登场使得那宛如严密的精密机器的男人坏掉了。但是——
「因为我是姐姐的骑士啊。是吧,姐姐」
正因为被破坏了,正因为被剥出了,可怖而令人厌恶的东西、出现了。
「比我还强的东西是不能存在的。那种家伙、看我吞噬掉」
白色野兽将战场用鲜血涂满。



「原来如此、呐」
眼下的情景。有那么一部分明显的突出的地方。即使是远望也能发现的那处有着、白色野兽。
「海昂会被吃掉也是可以理解了。那个,存在不同」
作为自己部下的海昂虽是优秀的百人队长,却也是止步于此的男人。而那个白发的青年虽然平时是整洁干净又平稳的男人,但在将『己身』解放的现在却是非常扭曲,毫不安定。乱七八糟的行动,毫无意义的引人注目,就算将这些抛开不看,他的顶点也完全无法于海昂相提并论。
「带给士兵的影响也、不差、吗」
暴走了的不只是带头的人,那白发没被孤立也是因为有跟随着他的家伙们。那些全都和白发一样精神失常了。那是全盘接受带头之人的影响,到死为止都被狂气驱动的狂者们的集群。
「哼、也不知到刚才为止到底将那藏在了何处」
倾听斯特拉克勒斯的『声音』的话,不分敌友,万人皆会被影响。那正是将军,作为国家之剑的斯特拉克勒斯这男人拥有的力量。会因听到那声音而奋起或是脱离的就只是一介兵卒。然而,会显示出那以外反应的存在虽稀少但也存在。
「仅仅只是狂者吗,亦或是战士之卵吗,让我来将你看清吧」
白发的男人,威廉。男人眼中是怎样将他映出的呢。



「从西方有骑兵强袭!大概——」
「应该是斯特拉克勒斯吧」
缓慢将沉重的身躯抬起的大个男人。白色的甲胄包裹其身,那是历战的勇士的身姿。其身宛如画中的军神的写照。这就是这个男人,
「巴尔迪亚斯将军、出征!」
不动的巴尔迪亚斯。
虽是有着不断被抢先的印象的强大的男人,但这男人的战斗本来就是后手必胜。给以为抢到了先手而自得的对手的要害处,施以沉重一击将其击倒的『沉重的战斗』是其特点。这一手法使巴尔迪亚斯获取了阿尔卡迪亚的顶级将军的名号。

「黑金,还真是一如往常轻浮的男人啊」
「什么啊只是不动你过于沉闷而已」

正在进行攻城战的途中,预料之外遭遇的大将们在马上互相盯着说到,本来不可能发生的构图就出现在这里。而对这场景想象有所想象的估计也只有作为大将的双方将军,以及他们的亲信吧。
「副将中没有那个男人的身影,应该正指挥着拉科尼亚那边」
「嗯」
少言寡语地回应道的巴尔迪亚斯,此处也体现出了他的重。
「……奥斯特贝尔格要舍弃拉科尼亚吗」
「天知道。老夫只是一介军人,是不牵涉进政治的主义」
双方将军放下头盔的覆面部分。脸庞虽变得不可见,但双方间的气压增加了。
「没什么。别看客蒙(キモン※)那样他也是有能的军人唷?还没确定拉科尼亚一定会陷落,嘎哈哈」(※:历史上希腊名将的名字)
「正因为有能,才会看透没有胜算啊。斯特拉克勒斯!」
各自的军势散落出火花。双方合计也不满百骑的数量,但那迸发出的热量简直等同于城前的攻防,否,是拥有在那之上的热量。其沉重感完全无法被匹敌。
「只要削去你这家伙的首级就好了吧巴尔迪亚斯!」
两者同时突击。马匹承载着大个男人疾驰而行。巴尔迪亚斯是大矛,斯特拉克勒斯是大剑,双方都挥舞着普通的家伙所无法驾驭的大家伙。
擦身而过的一闪。
「咕、噢!?」
令两军下属不由退缩的轰响。
「咕哈」
「呶嗯!」
两把雄兵就那样连续交错着。令人恐怖般的速度和重量,拥有将巧妙的技术一扫而光的程度,和杂兵的基础规格完全不同。
黑白在场间舞蹈。不谋而合的单挑,这也和往常一样。巴尔迪亚斯和斯特拉克勒斯正对峙着。介入其间实在是太无风度,在这场间没有那般粗鲁之人。万一出现了,那这里马上就会变为两军混杂的死战吧。当然,那种无礼之人会马上被斩杀。
「那样的话为何行动了!」
「哎呀,关于那点真是抱歉,发生了各种事情唷」
强韧地,俊敏地,沉重地。
「不过已经是结束的事情了。享受现在吧不动!」
「用花招弄脏战场的你这家伙就去死吧!」
彼此以更强的力量进行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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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2-27 00:21 | 显示全部楼层
17 黑发少女VS黑羊

城墙外壁上搭起的梯子的底部形成了血池,那是由阿尔卡迪亚、奥斯特贝尔格两军的鲜血积蓄而成。失去的生命越多这血泉的深度就越深。战场终究是消费生命的场所,不论往其上嵌套怎样的浪漫事迹,这个事实也不会被动摇。各种各样的理由,各种各样的正义在此处交错,战场就是如此复杂。然后那事实——
「呼啾噜噜噜噜」(血涌上喉咙后发出声音时的声音)
比什么都要简单,不论有怎么样的思绪,支配着这个场所的永远只有一个。
「哈、哈、叭啊啊啊?」(被干掉)
只有力量。而像是要体现那事实一样,一匹野兽在人类的战场中徘徊。
从胸口处露出的真红的宝石仿佛展现着野兽那被鲜血涂满的宿命一样熠熠生辉。
那身躯纤细且柔软,被发达的肌肉所包裹,行动灵巧并隐藏着锐利的尖牙。
「扭曲着啊,而且——」
看着野兽的男人的眼里映出了围绕在它周围的死灵群。虽然只是心象,但那是表现出人的本质的东西。被称为‘气场’的那个是扭曲的精神的投影,并将扭曲体现到了极致。光是看就令人毛骨悚然的疯狂的世界。
「——很强!」
「嘎啊啊啊啊啊啊!」
白色野兽突入到了男人面前,那是用手着地宛如四足野兽一样的动作。既无道理也无价值仅仅只是想要那么做,这一点也令男人感到麻烦。
「围起来」
男人的一语使得野兽被从与他一同暴走的群体里分离出来,但野兽对这并不在意。
男人和野兽被围在了圆环中。其内侧是由长盾组成的壁垒,而外侧则有男人的部下在不断地驱除狂躁者们。这样舞台就完美了。
「这样就能充分的测试了、吗」
兽牙被男人挡下。这已是能轻易杀死百人队长程度的攻击,而能接下攻击这点正说明了男人有着在那之上的强大。
「咕噜噜噜」
不知是否是发现直线攻击无法战胜敌人,野兽踩着盾取得的『上方位置』。
「呶、从天上吗?」
人类对上空的攻击较弱。对于在平面战斗上身经百战并在这方面特化的战士来说,上空而来的攻击是压倒性的预料外。因此这是弱点,是战士的弱点。
「简单」
男人轻松地将其躲过,从这就可以看出男人的战历异于常人。知道弱点所在并有相应的对策,能以些微的动作进行对应。因此没有破绽。
「呼嚇啊啊啊啊」
然而野兽并没有那么天真。否,正是因为舍去了天真才是野兽。正因为舍弃作为人的自己,遵从本能才成为了野兽。理解人类的只有人类,因此它本能的知道人类的弱点。
特意瞄向男人脚边。用着两足步行所不可能实现的低姿势来瞄准脚踝的攻击。理所当然对双足站立的人类来说,那必然是弱点。
「还是简单」
男人将自己的剑插入地面将野兽之剑挡下。两招都被挡住的野兽毫不犹豫地松开了剑,因为除了剑,野兽还有撕裂肌肉的利爪和咬碎骨骼的尖牙。野兽飞扑向男人薄弱的脖颈——
「都说过太简单了吧!」
男人抓住野兽的脖子并用另一只手使劲地揍向它的腹部将其击飞。
「咕嘎啊啊啊啊啊啊噗咯欸欸欸啊啊啊」
从口中喷洒出秽物的野兽在空中飞舞,然后摔在了地面上。白色野兽因疼痛而在地面翻滚着。
「从人堕落为野兽是想怎样,这个大蠢货」
男人眼中的兴趣逐渐消失,差不多已将它看清了。
「只是堕落为野兽的家伙的话,去杂耍场或斗技场想看多少都有。它们虽然都很强,但也不过止步于野兽,绝对无法成为真正的战士。」
看着完全不打算听男人的话语只是不断重复着「好疼、好疼」的野兽,男人叹了口气。看来眼前的并不是战士之卵,仅仅只是非人之人。
「阁下会很失望的吧。要是这闹剧能展现点意义也好啊」
已经失去兴趣,打算收拾残存杂务而转向部下们时——

「没问题的阿尔。姐姐一直陪着你。痛痛飞走吧—。看吧,不疼了吧?」

听到这令人毛骨悚然的音色,男人倏地一下反身看向了野兽。
「不、好疼啊。好可怕啊」
「是呢,又大又强『又黑』的……那个羊先生很恐怖呢」
男人皱起了眉头。
「呜、好可怕啊」
白发的男人站了起来。其身姿和不仅没变甚至退化了展现了和刚才完全不同的气氛。然后,男人的眼中映出了无法置信的东西。
(那是、什么?那种『东西』从没见到过)
男人眼中映出的景色,那应是白发青年所表现出的气场。其中一部分是由大量狂乱蠢动的躯体和一具骸骨形成。虽是十分鲜明的死之形象,但在其中能看见一人,那是如同守护着青年一样,慈爱地温柔地抱着他的黑发少女。
没有意识介入而独立存在的东西。男人没有从其他人处感觉到过这种心象。在男人长远的战历中、他的人生中,从未遇到过如此令人无法理解的景象。
「没问题,有姐姐陪(凭依)着你呢。我会保护你的」
「嗯。谢谢你阿尔蕾特姐姐」
然后自言自语的青年也像是阴森感的集合。一人使用着两种音色演绎着对话。不,搞不好本人就是认为在进行着对话。
「……」
男人的视线前端是青年那如同被躯体们吞入一样的风景。『普通』的话一旦被吞噬就会失去自我变为疯狂状态。男人也已看过大量落入那种境地的家伙们,比如在战场、在斗技场、在杂耍屋、在死地——
「嘿嘿,很可爱吧?这孩子还不强呢。既胆小、又是爱哭鬼、还很纤细,晚上睡觉时不给他唱摇篮曲就睡不着的小孩子。是我可爱的宝物」
聚集而起的躯体,以及领导他们的黑发少女。拥抱、保护、在青年受挫时守护着他的少女,温柔地张开了嘴。
「被掠夺了就夺回来吧,被窃取了就偷回来吧,被杀害了就杀回来吧。不被给予任何宽恕,即使乞求着望向天空,神也不予你(阿尔)任何回应。那就来掠夺吧、偷盗吧、杀戮吧。我小小的宝物,请把将我夺走的疯狂的世界杀死吧」
那无法想象是以摇篮曲般温柔的声调唱出的,歌词的内容以及其氛围都满溢出了绝望的、令人憎恶的、阴暗的东西。
身体不断涌出血液,少女也流下血泪,而那青年亦是同样,正流着眼泪。
摇晃着的红宝石映照出悲哀、绝望、憎恶、愤怒,仍然美丽地闪耀着。仿佛代表着青年自身一样的真红,即使在现在这不可思议的状况下依然继续展现出不变的光辉。
「呜呵呵、很美丽吧。和这孩子非常相称……有点嫉妒呢」
黑色少女的气氛一变。男人一边提防着她一边预测着她下一步的行动。
因发愣而大意了,男人一下字被打飞到周围构筑着壁垒的盾兵身旁。谁也没来得及制止,一只手伸入盾牌的缝隙间夺取了盾兵的佩剑。众人无法掩饰对那速度的惊愕。
「因为我是外行人……还请手下留情呢」
然后如舞蹈般削去了身旁二人的头颅。那个瞬间躯体们一起发出了喜悦之声,如欢迎同伴一样对他人的死与不幸而欢喜的灰暗的心灵。它们正是那个的化身。
「因为有两把剑所以是两倍强度,不是这样吗?」
男人不快地眯起双眼,他的体内涌现出了气场。
看见这情景,被黑色少女所操控的白色青年也眯起眼睛。
「……嗯—,好大的羊。你,很强呢?」
男人的周遭涌出了雾霭一样的某种东西。那是黝黑的,拥有双角的羊。
「我是黑羊的客蒙,客蒙·冯·冈特尔※。报上名来怪物!」 (※:ギュンター:Gunter)
「威廉·利维乌斯……这是『我们』的名字。我们将会理解全部的世界、使其屈服并把世界握入手中!渴求着、饥饿着、饥渴得无法抑制啊!」
『威廉』动了起来,将夺来的剑挥起,杀向了名为客蒙的男人身前。躯体之中有个红发青年痛鸣着怨嗟的声音。躯体们正进行着大合唱。
向着客蒙的喉头,一闪——
「以为能够到吗女人?吾名为客蒙,是支撑奥斯特贝尔格王国最强的男人、大将军斯特拉克勒斯的右腕。看穿你们的想法……实在太过轻易连游戏都算不上!」
男人的剑,客蒙的一击将『威廉』浑身上下、全身全力所有的一切全部击溃压倒。两把剑都被粉碎,连躯体们形成的气场也烟消云散了。剩下的只有——
「哎呀,果然赢不了呢」
黑发少女这一心象和被其操纵的青年,『威廉』轻易地松开了被粉碎的双剑,躲开了客蒙的一剑。但是,由于无法消去袈裟斩的冲击而倒在地面。
「那么作战其二」
在倒下的地点处有着事先丢下的威廉的剑。
「要用那个与我对战?」
看了一眼那个,客蒙架起了剑。威廉轻轻一笑——
「不可能去打赢不了的战斗吧?我要逃哟」
向后跳去。他灵巧地回转身体并顺势将作为墙壁的士兵的头部切开。这是在场的任何人都没有预测到的行动,甚至是客蒙都没用预想过。
「没什么味道呢。虽然吃了也没什么意义但是……我开动了」
如舞蹈般连续削去敌人首级的威廉,正不断将生命如摘下花朵般斩断。那是与他温柔的笑脸和跃动的红宝石形成对照般的惨剧。
「可恶,快散开!让开道路!」
客蒙的命令在这异常事态下并未带来任何意义。
「呵呵,这边这边」
在人类如罐头样拥挤的此处,一般人是无法正常来回行动的。然而威廉正随意地移动着,在其活动路径上堆积有被夺去性命的空壳。
「虽然你更强,但是你『们』是被束缚着的,没可能能超越我们。被一旦超越就无法赶上的同伴、规则、法律、伦理之类束缚着……真是无聊」
威廉站在城墙外壁的边缘上,他那温柔的笑脸被血和红宝石的鲜红映照得越发妖艳。
「那里是死路,现在我就要将你斩杀!」
推开部下,客蒙带着愤怒的表情靠近威廉。
「那种常识已经不管用了。那样的话马上就会被这孩子追上了哦。虽然这孩子既胆小又纤细……但他非常勤勉,是个努力家,最重要的是他是饥渴的」
说完这话的瞬间,威廉将背后向着客蒙的反方向倒下。
「什!?」
那边是空中,外壁下面是地面,摔下去的话等着他的只有死。
「等等!」
客蒙的挽留也变得空虚,威廉在重力的引导下落下了外壁。
「可恶」
客蒙探出外壁边缘看向地面。下方蠢动着阿尔卡迪亚军无法看见地面,威廉生死不明。
与客蒙对峙就必定会死,但从此处落下的话还留有不死的可能性。
「……不知道、他到底怎样了啊」
以性命为赌注的赌博,那并不是划算的赌博。但是,即使那样,那也是现状下存活几率最高的选项。真是合理至极,不将感情全部舍弃是无法选择拼上性命的赌博吧。
「去通告全军,这场战斗是吾等的败北」
这是从喉咙中榨出的命令。客蒙本来的工作是漂亮地从这场败战中撤退。因此这只是场闹剧,如巴尔迪亚斯察觉的一样,这场拉科尼亚攻防战除了闹剧外没有任何意义。
被下达了撤退命令的部下迅速的为了实行命令而开始移动。
「……」
客蒙独自眺望着地面,回想起刚才与自己对峙的对手。和至今为止遇到的任何东西(对手)相比有着巨大差异的那个对客蒙来说也是无法衡量的对手,完全无法想象那个会如何成长。
「客蒙爵士,差不多了」
部下向客蒙搭话。客蒙无言的点头,使目光离开了城墙外部。
「……」
为了撤退而迈开步伐,一步,两步,
『期待再次相见』
令人战栗的冷气向客蒙袭来,如在耳边细语般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客蒙猛地转身,然而那里什么都没有。
「……真是服了。我搞不好放走了非常了不得的东西」
客蒙对『威廉』的生存得到了确信。然后,这件事在之后会对自己、对斯特拉克勒斯、对奥斯特贝尔格带来怎样的影响呢,脑海中闪过这样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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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2-27 00:2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yao11069 于 2017-2-27 00:23 编辑

18 终战

「好像成功地撤退了啊」
「因为客蒙很优秀啊嘠哈哈」
不知第几次的交手,在双方的收获开始变少时,两人如商量过般拉开了距离。巴尔迪亚斯和斯特拉克勒斯,两人都感受到了战场的终结。
「要追击吗?」
「不,反正靠骑马的速度还是会被甩开」
「嘠哈哈哈!托你的福稍微享受了下这场战斗啊!」
「哼,终归只是闹剧中的一幕」
「真不坦率。不过那啥……虽然还不清楚,但让我断言一句吧」
「……?」
对斯特拉克勒斯那饱含深意的笑容,巴尔迪亚斯浮现出了疑问。

「时代正在改变!老夫们所不知道的时代要来临了!」

斯特拉克勒斯张开两臂、欢喜地宣告着。那喜色有着即使透过甲胄也能传达过来的程度。巴尔迪亚斯抬起了覆面。
「你从这个闹剧中发现了什么?」
「各种,呢。并不只是这场战斗,不是说过我遇到了各种事吗」
这样说着的斯特拉克勒斯巧妙地操众着缰绳,让马调转了方向。
「彼此都不想错过这个潮流吧,库哈哈」
「我不打算乘上无聊的潮流。要退的话就赶紧撤退」
「嘎哈哈哈哈,那么再见了!」
从那飒爽离去的背影满溢出了无法想象是败军之将的霸气。
「新的时代、吗。无聊」
但是巴尔迪亚斯也、有所预感,有着什么正要改变的预感。此次拉科尼亚的成功夺还也是那变化的征兆吗——

到现在为止拉科尼亚已经接近十年作为阿尔卡迪亚的领地在地图上刻有其名。这是在拉科尼亚历史上也不常见的长期支配。然后这次战争决定了阿尔卡迪亚将更加长久地统治这块儿土地。这对于阿尔卡迪亚、奥斯特贝尔格两国来说都是首次的。
天秤会向阿尔卡迪亚和奥斯特贝尔格两者哪边倾斜呢,现在依旧无人知晓。



「——廉、威廉、威廉!」
「……嗯」
威廉一睁开眼就看见卡尔的哭脸出现在自己眼前。周围有着威廉所属的十人队的身影。看得到天花板说明现在正在营帐之中。
「我……怎么了?」
「没什么怎么了!你突然擅自跑了起来,去到了城墙上面,我们虽然拼命追赶了但是人实在太多,你从外壁上掉下来的时候完全摸不清头脑,我都陷入了惊慌状态了啊!」
卡尔那稀奇的怒脸使得威廉有种不可思议的脱力的感觉。然后他暂时把不断怒吼着的卡尔放到了一边,开始整理状况。
(这次我完全输了。这次还稍微保留了些记忆。强烈印刻在脑海中的有黑色的山羊。虽然更根源的记忆没法好好回想起,但是最后那一击的重量……铭刻在了手上)
仍感到麻痹的手掌成为了传递记忆的线索。
(野兽,没想到是野兽。对手眼中所映出的我的姿态居然是丑恶的野兽)
威廉回想出了杀掉的对手眼中所浮现出的自己的身影。嘴边垂落着和血液混杂在一起的唾液,脸庞十分扭曲,眼中充斥着血色,威廉那身姿说不出任何借口得丑陋。
(那之后,我……遇到了姐姐。和以往一样对我说着话……不,会话本身成立了?怎么可能,那种事太蠢了)
但是威廉手中残留的麻痹感和脑海中残留的记忆以及退化成幼儿的威廉与姐姐的独白都确实地存在着。虽是难以置信的事情,但威廉在敌人面前完全没能控制住自己。
(是被那个男人身上所缠绕着某物给影响,失去自我,甚至向远超自身的存在而挑战了、吗。……哼、哼哼——)
威廉没有完全将涌上的东西给压制住。
「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围的人吓了一跳。
「怎、怎么了威廉。难道生气了?我说过头了吗?」
「哼哼、不、卡尔什么错都没有。只是,我才注意到自己完全不行啊。虽然觉得自己已经深思熟虑、是冷静的了,但没想到打开盖子一看……居然是这幅模样,只能发笑了」
威廉燃起了对自身的怒火,那是简直是想将之前那自信爆棚的自己揍飞的心情。自己完全没有什么优越的,只是误认为自己很优越罢了。以为书中获得的全是正确的,只是进行着纸上谈兵。误认为办到了那些的自己优于他人。
「威廉已经十分厉害了哟,像我就完全不行」
卡尔的安慰对现在的威廉来说是值得感谢的。虽说受到卡尔这样压倒性低等级的安慰是无法言喻的屈辱,但现在那却令人惬意。威廉决不能将这个愤怒,这个可耻感,以及现在所感受到的全部的负面感情抛开。
「谢谢卡尔。你肯那样说真是帮了大忙」
那才是威廉的原动力。对自己的愤怒正源源不绝地涌现出来。
「也对不起大家了,给你们添了麻烦」
虽不知道为何不得不向连记住名字价值都没有的杂鱼们低下头颅,但那也全是因为自身的失态、败北而导致的不得不低头的结果。败北就是那种事情。
(再也不会……绝对不会再失败了)
无法原谅那的话就只有不断获得胜利。必须持续战胜,紧紧抓牢接受他人低头的立场。比谁都优越,比谁都向着高处——
(我不会输,不断赢给你看)
威廉向自己立下绝对的誓言,那是持续胜利这一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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