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KOTORIREN 于 2019-9-15 20:23 编辑
Y4 尤利烏斯十二歲 激戰
「敵人好像盤據在山道外的廢村。」 迪巴先生打開地圖說明道。 以我為首的一眾討伐隊指揮官都在專心靜聽。 自從上次受到組織偷襲後,討伐隊中遽然彌漫一股緊張感。 至今為止都順利得過了頭的討伐。 儘管結果而言幾乎沒有損傷,但還是隊伍首次受到挫折,隊長們都重新打起精神。 「前往廢村也只有這條舊道一途,因此,對方也很加緊對這裡的警戒吧。」 所有人都盯著展在案上的地圖。 「真難搞。」 一人輕輕嘟囔道。 隊長們都一臉困窘的表情,不全因為上次的事。 純粹是因為今次目標的組織是個難敵。 以廢村為巢穴的組織,跟至今所討伐的規模不可同日而語。 廢村是非常棘手的東西。 雖然已經沒人住了,但還是留著以前有人在此生活的痕跡。 也就是說,還保留了大半足以讓人在此生活的環境。 能夠寢息的住家。 自給自足的農田。 也應該有確保水源的手段。 還有抵擋魔物的防壁。 這一切都齊備了。 而齊集了這些條件,換言之就可以在這裡安居,於是就聚集了被吸引而來的賊人。 因為環境就整治到足以養活這麼多的賊人。 數量就是力量。 就算能力值有多高,一般也難以顛覆數量的差距。 例外的就是如身為勇者的我一樣,擁有能夠不把這差距當一回事的能力值的人。 討伐隊正是聚集了這些例外的各國精英。 若是以賊人為對手的話,一人可以對付兩、三個吧。 只是,這得附加不考慮地利這一條件。 根據事前的調查,賊人佔據為據點的廢村,就如簡易城寨一樣。 而且看看地圖,還一如迪巴先生所說,只能從正面進攻。 是個易守難攻的地形。 能力值差未必能夠填補數量和地形的不利。 「把隊伍分拆又如何?」 「不。就算要迂迴畢竟也是山,就算拆分隊伍,也只能讓極少數人移動。」 「而且,就算要迂迴,整個廢村都緊貼山崖,不管想要穿越還是破壞,也只會落得馬上被發現。儘管也許能夠偷襲,但少數的話太危險了。」 「唔。也只能用正攻法攻城了。」 沒有路的山頭,單是移動也不容易了。 既得撥開草木前進,甚至會碰到棲身當地的魔物。 不能帶上多人前進。 要靠少數人員,走破單是連前進也不易的山頭,還得在之後跟賊人戰鬥。 考慮到危險,這方案會被駁回自是當然不過的了。 「這個突襲任務,由我來當。」 不過,正因如此我才更要主動請纓。 「勇者大人……。太危險了。」 其中一個隊長一臉驚訝地勸阻我道。 我清楚知道隊長那「你沒聽見嗎?」的想法。 可是,我可不能退讓。 要是乖乖待在後方被守護,那甚麼都不會改變。 至今為止都辦不到,想必是因為我的覺悟不夠。 跟人戰鬥、殺人,的覺悟。 但是,我已經決定了。 之後的就只剩實踐而已。 為了多救一個犧牲者。 為了多減一個未來的犧牲者。 「好吧。」 想要反對的嘴巴,被中途截住了。 我猜因為這關係,我看起來恐怕是一臉震驚吧。 事實上我因為這意料之外的事而目瞪口呆了,這肯定沒錯。 可是,不止是我,在場的其他隊長,好像也因此而驚呆了。 肯定我意見的,正是迪巴先生。 「不過畢竟不能只讓勇者大人一個去。我派我的幾個私兵去吧。而且還有身手了得的冒險者,也拜託他同行吧。」 順順當當就決定了編隊。 「可以請勇者大人從這路線繞過山中,突襲敵人的背後嗎?」 「啊,好的。」 因為決定得太順利了,我也只能呆呆地回覆。 「迪巴大人,您到底在想甚麼!」 可是,一個回過神來的隊長踢倒椅子非難道。 「甚麼是指?」 對之,迪巴先生好像一副真的甚麼都不懂的樣子側頭回道。 「居然讓勇者大人幹這麼危險的事!你把勇者大人當作是甚麼了?」 「還以為你要說甚麼,原來是這種事啊。」 「這種事?」 迪巴先生就像聽到有趣的廢話一般,嗤鼻一笑。 目睹這怎麼看都明顯是在侮辱隊長的舉動,我從沒想到迪巴先生居然會做出這樣的事而張口結舌。 「請纓的不是誰人而是勇者大人自己,而我亦判斷能辦得到。所以話才繼續下去,這哪裡有問題嗎?」 「問題多的是吧!要是勇者有甚麼三長兩短的話要怎負責任啊!」 啊,是這個了。 束縛住我的無形的鎖鏈。 對於隊長來說,我不是可以交託後背的同伴,而是不能死掉的護衛對象。 所以才會說出責任甚麼的話。 「為何會跑出責任這個詞語來的?」 「吓?迪巴先生,請你也差不多一點。」 隊長越來越暴躁了。 「責任當然是由勇者大人來負了。因為總指揮官自己說要跑到前線的緣故。」 然而,迪巴先生的一句話,讓那隊長緘口不語。 「你打從剛才起就對總指揮官的決定提出異議,是因為你質疑身為總指揮官的勇者大人的實力,我可以這麼詮釋嗎?」 「甚?不,那、但……」 迪巴先生強調我作為總指揮官的立場而作的反駁,令隊長畏縮不敢再回嘴。 雖然那隊長向其他隊長送出求助的眼神,但他們全都困窘地挪開視線。 應該很多人都在心裡同意那隊長的。 可是,不管實際心裡怎想,也不能夠忤逆我這總指揮官、還惹副總指揮官的迪巴先生不快而去擁護那隊長吧。 「可是!要是勇者大人有甚麼萬一的話,對這世界就是重大損失了!請你三思!」 那隊長在判斷沒人會幫自己後,仍然貫徹初衷,強調自己的主張。 隊長的主張,考慮到他的立場絕對不能說是錯。 「你不單質疑勇者大人的實力,還否定我認為可行的眼光嗎?」 只是,被迪巴先生一瞪之下煙消雲散了。 彌漫著連找藉口都不許的氣氛。 「你剛才問我到底把勇者大人當作是甚麼,那我原本照樣反過來問你吧。你,到底把勇者大人當作是甚麼了?」 迪巴先生用嚴苛的口氣質問那隊長。 那隊長沒能回答。 「就是這樣才會令勇者大人覺得沒法把背後交給我們。不把自己當成同伴的人,怎能把後背交付給他?不被信任也是理所當然的了。」 迪巴先生唾棄一樣地說道。 「迪巴先生,那是……。」 「勇者大人,你不必說情掩飾也可以。這是因為我們不中用所致的。」 當我正要開口勸阻說法太刻薄的迪巴先生時,制止我的不是別人,正是迪巴先生。 「說到底,這裡當中有多少人能贏過勇者大人?在我看來就沒有了。連我自己也說不準。比勇者大人還弱的人,憑甚麼去擔心勇者大人安全?」 對迪巴先生的說話,不少隊長都面露怒色,可是,看到更加憤怒的迪巴先生時,他們就甚麼都沒說了。 「我們別說守護勇者大人的背後了,連他背後都追不上。明明如此卻毫無自覺,只因為是大人、只因為是小孩,就以高人一等的視線想要保護他。知不知一般會喊這做甚麼?叫好心幫倒忙。」 砵!迪巴先生一拳鎚向桌子。 「要一同作戰的我們,不但追不上勇者大人的後背,甚至還成為他的足鐐!勇者大人看清 了我們,打算單獨行動也是沒辦法的吧!」 誒? 最為迪巴先生的怒罵而驚訝的人應該是我吧。 雖然我沒這打算……。 但在死寂一片的會議室,我沒勇氣說出來。 「既然擔心勇者大人的安全,那倒不如顯示一下用不著勇者大人去突襲,也能攻陷敵方據點的氣慨吧。連這也辦不到的話,就是只得一張嘴的弱者戲言。」 隊長們的眼裡都靜靜地燃起了鬥志。 身處這裡的隊長全都是靠實力提升地位的人。 正因為對自己的力量有所自負,所以被說到這份上時,也不能後退了。 「也好。就來證明不是只會嘴上好看,在勇者大人出場前就收拾掉給你看。」 隊長用閃耀的眼定睛注視著迪巴先生。 看來是認同了我的突襲角色了。 想到這裡,我忽然想到這一切難道不是是迪巴先生的計謀嗎? 結果來說如我所願,還振奮了一眾隊長。 而且,還讓隊長半正式承諾,要是沒能在我施加突襲之前攻陷據點,今後就不會再多口。 他們的自尊心都很高,一旦承諾的事也不會反悔吧。 正因為對自己的實力擁有自信,在辦不到的時候應該也不會找藉口。 可是,我輕輕一瞥地圖。 我粗略計算繞到敵人據點背後所需的時間,以及隊長們從正面攻陷據點所花的時間。 ……再怎麼想,也不可能在我偷襲前攻陷得下。 也許是知道這一點,好幾個隊長都一臉忍住不嘆氣的表情。 一如迪巴先生的謀算嗎。 在我心目中,迪巴先生是個深思熟慮又講道理的大人,不過,看來有必要重新認識他是個像教皇一樣不能小看的人物了。 這人是同伴真的太好了,我這麼想。
「這邊嘶。小心腳邊啊。」 跟從操著獨特腔調的男嚮導,我們進入了山中。 嚮導的名字叫霍金。 聽說以前是個盜賊,現在成了冒險者的奴隸。 「……。」 而那個霍金的主人吉斯康,正無言地前進。 在這種難走的山裡,就如在城鎮閒逛一樣自然走動。 而且也沒鬆懈警戒,不時轉動的視線的前方,都有著小鳥之類的小動物。 我可沒法感受到那種細小的生物。 這也證明他的氣息感知等級有多高。 那也倒是,畢竟吉斯康先生是個有名的冒險者。 靈活按照不同狀況切換不同武器,單人升到A級的實力派。 人們都說他還年輕,將來毫無疑問能升上S級。 迪巴先生說是身手了得的冒險者,而讓他跟著我,那不單實力,人品也值得信賴吧。 所以才會容許那個可疑的甚麼前盜賊霍金來當嚮導吧。 「為甚麼我們非得跟在盜賊甚麼的後頭不可啊?」 可是,也不見得誰都能夠接受。 亞娜小聲都表示不滿。 她討厭不正和偏阿的事,正義感比人強一倍。 對亞娜來說,盜賊這種人是理應唾棄的。 就算說是前盜賊,讓他來幫忙,亞娜也很難乾脆地接受。 「霍金先生可不是亞娜妳所想的那種盜賊哦?他都專瞄腐敗的貴族或大商人,把所得財物分給窮人。也就是所謂的義賊啦。」 哈林斯跟亞娜說明有關霍金的事。 哈林斯在今次的作戰中,以作為我隨從的身份,理所當然地參加了。 看來是跟迪巴先生交涉過,獲認同跟隨我。 「是這樣的嗎?」 「對吧?千匕怪盜。」 聽到哈林斯這麼稱呼,霍金先生苦笑回過頭來。 「都以前的綽號了。讓你見笑了。」 「千、千匕怪盜?那、那個有名的?」 千匕怪盜是霍金先生的外號。 巧妙地用匕首撥開攻擊玩弄對手,不讓獵物逃走而確實地偷走的盜賊。 他只會向不義之徒下手,然後換成食物分給孤兒院之類。 因為是把贓物換成食物匿名送交,所以遭盜的貴族和大商人也沒法回收,而被分發的窮人也感激千匕怪盜。 而真的實行這種童話故事中的事的人,就是霍金先生了。 霍金先生的活躍,通過吟遊詩人廣為流傳,不同的國家都可以聽到他的故事。 也就是說亞娜渾然不知而對這樣的名人口出怨言了。 亞娜露出一臉窘困,但又有點失落的複雜表情。 「跟想像中的不一樣……。」 小聲的嘟噥,卻意外地聽得見。 亞娜慌忙掩住嘴巴,但這裡的人本來都是能夠戰鬥的,因此擁有聽覺強化的技能。 在話說出口時已經完完整整被聽見,也就是說霍金先生連最初的抱怨也聽得見。 所以哈林斯才會出來緩頰。 「我常被這麼說啦。畢竟以我為題材的戲劇,都是由美男子來演的說。」 霍金先生沒有被冒犯的樣子,一臉苦笑地說。 千匕怪盜的活躍,被吟遊詩人誇大,再搬成戲劇時,主角都是由劇團的小生擔任。 那樣一來,千匕怪盜就會貼上美男的形象,可惜,實際上霍金先生很難稱得上美男子。 令人覺得意外地年輕,但是外貌卻很平凡,印象薄到一旦溶入鬧市時,誰也不會留意他。 也許正因為如此,才能當得到怪盜。 「為甚麼千匕怪盜會變成奴隸了?」 亞娜這次用懷疑的目光射向霍金先生的主人吉斯康先生。 「老實說有點大意了,被那個人口販賣組織抓住差點被殺啦。把我贖回來的就是老爺了。」 「我也是接到國家委託去查探一下人口販賣組織的內情,才跟那班人接觸了。以感到單人行動的界限,想要一個能戰鬥的奴隸為名目交涉成功了。」 聽他們所說,霍金先生獨自去調查人口販賣組織,而吉斯康先生好像則是受到國家正式委託,為了查探人口販賣組織而接觸他們。 而過程中霍金先生被人口販賣組織逮住,剛好被以想要個戰鬥奴隸為名目去接觸組織的吉斯康先生買走了。 「我很感激救我一命的老爺呢。」 「那你就得好好幹活了呢。」 儘管奴隸與主人的立場有別,但看得出他倆好像相處得不錯。 霍金先生的頸圈被摘取了就是最好的證據。 人口販賣組織會在抓來的人身上掛上特殊的頸圈。 一旦掛上就沒法違抗主人命令的頸圈。 完全不知道那製作方法。 有說恐怕是附加上使役系技能,然後再經濟上特殊加工而製成的吧,但神言教的研究機構也頂多搞懂到這裡而已。 換言之,人口販賣組織擁有超越神言教的技術能力。 為甚麼人口販賣組織會擁有這樣的技術力呢? 雖然謎團眾多,但我要做的一樣沒變。 「嘿嘿嘿,胡塗到讓我看到據點後還眼睜睜放我走,我會讓你遭報應的。」 霍金先生笑咪咪道。 之所以會找他當嚮導的理由,是因為現在要前往的廢村,正是霍金先生被抓的地方。 在再之前也調查過這座山,作為帶路人最適合不過了。 也當過盜賊,熟知不為人知的路線,連設置的陷阱也可以輕易避開。 「看到了呢。」 全賴霍金先生的帶路,我們毫無問題地繞到了目的地的廢村背面。 跟廢村這一詞的印象相反,這個據點是個堅牢的建築。 儘管說全是木製,但居然圍繞村子建了圍牆,在正面的舊道前面建了門,甚至還有望樓。 一如事前的調查,是個不壞的城寨。 要從正面攻陷這裡,好像會費一番工夫。 該不該說一如所料,本隊看來還未能從正面攻破防守,還聽得見戰鬥聲。 隊長們要在我突襲前攻陷據點的誓言,看來是守不住了。 我一邊苦笑事情都如同迪巴先生所料,一邊準備魔法。 「聽好了尤利烏斯。若只是想用魔法的話,只要有技能就足夠了。可是,如果想真正操控魔法,單憑這是不夠的。要意識到平時自己到底是怎樣發動魔法,然後思考,要怎樣才能更強、更快、更精確地發動魔法。」 師父的話在腦海裡復甦。 雖然是個超有病的人,但他的教導卻很準確,實在地教會我要變強的話需要怎麼做。 而我遵照那教導,將意識集中到要發動的魔法上。 「當我用魔法破壞圍牆後,請你們配合衝上去突擊。」 我跟隊上各人這麼傳達後,開始提煉魔法。 「要上了!」 在喊話的同時,射出聖光魔法的聖光球。 高速射出的光球,撞上了木製的圍牆,隨著轟炸聲四散破裂。 之後片瓦無存、地面凹陷,腳下變得不適合突擊了。 也許再遏抑一下威力會比較好。 我還是不夠成熟。 「突擊!」 「「「啊啊啊呀!」」」 就像掩飾失誤般地大喊,跟隊上各位一同跑向廢村去。 正在防衛正面的人口販賣組織的人,看到從背後破壞圍牆出現的我們後大為慌張。 看來是沒想過會有敵人從背後打破圍牆出現。 的確,木造的圍牆足以防範這一帶的弱小魔物入侵,而一般的士兵也難以突破。 然而,對於真正強大的對手,木牆甚麼根本起不了作用。 畢竟在前沙利艾拉國蓋倫家領地,就連覆蓋整個城鎮的城牆,對那些白蜘蛛也幾乎毫無意義。 為了日後再跟和那一樣、甚至更上一層的對手戰鬥,要是連這種程度的木牆都打不破的話怎麼辦? 人口販賣組織的人員,慌忙回頭打算迎擊我們。 不過,在我們突擊的同時,正面的本隊好像也施以攻擊,令他們的步伐大亂。 我看到大好機會,一口氣加速衝入敵陣。 站在前頭──本來是最後尾位置的敵人,驚惶失措,連武器都沒架好。 我揮劍砍向這滿是空隙的對手,沒確認結果就從他身旁穿過,斬向下一個人。 我每次揮劍,手上都傳來切斷肉塊的手感,血沫橫飛。 然後演變成稱不上戰鬥的戰鬥,殺死一個又一個的敵兵。 「嗚啊啊!」 其中一個敵人,破罐破摔地衝了過來了。 大力揮動手上的棍棒,打算用蠻力擂下來。 「喝!」 這時,哈林斯闖進我跟那敵兵之間,用左手的盾牌躲過棍棒,然後順勢用右手的劍刺穿脖子。 「衝太前了笨蛋!」 「這種水平不要緊!能上多少去多少!」 哈林斯責備我太突出了,我反而向他宣言要繼續走。 「危險!」 這時,吉斯康先生用鐮鎖,打落了一根向我射來的箭。 「幫大忙了!」 我只道了謝,手上不停繼續砍殺下一個對手。 而放箭的敵兵,則被吉斯康先生用飛斧解決了。 跟在我後面的其他士兵,不停跟敵兵戰鬥,而亞娜則支援他們。 與此同時,因為我們的行動而產生了空隙,大門一下子就被突破了。 我方的士兵,從被破壞的大門一湧而入。 事到如今,敵人已經沒法再阻止我們了。 不消一會就完成壓制。
「我操!他媽的!」 滿嘴髒言穢語的,是幸存敵兵的俘虜。 「沒辦法吧!我欠了錢啊!要活下去也只能如此啊!你懂的吧?對?」 在成為俘虜的敵兵之中,因為只是輕傷而最先醒來的他,一直這麼喊道。 是知道自己之後會有甚麼下場吧。 「吶,那邊的小鬼!我也有個跟你差不多的兒子啊!我可不能死在這種地方啊!吶!」 那男人的矛頭,指向了偶爾經過的我身上。 跟我一起的其中一個士兵,無言地伸手握劍阻止了他。 「不管有甚麼理由也好,就算自己有多不幸,也不代表就能讓其他人不幸。」 我只丟下這句話,離開那裡。 雖然那男的還在繼續喊,但不管再跟他說甚麼,我講的話他大概也聽不入耳。 人很輕易就手沾壞事。 這點我在作為討伐隊行動的時候,再不願意也看得多了。 隸屬人口販賣組織的,有著各式各樣的人。 就像剛才那男人一樣,因為生活窮困而沾染犯罪。 也有因為雙親隸屬組織,於是逐漸自己也投身組織的年輕人。 也有本性是壞人,喜歡看到別人不幸的邪魔外道。 加入人口販賣組織的經歷各有不同。 但是,他們都有一個共通點。 那就是沒有後悔過。 對於自己雙手沾染壞事,他們都沒有後悔。 當然,在被處刑的時候,也有口說後悔的人。 只是,他們不是對自己的所為懺悔,而是為被抓住處死而後悔。 為甚麼不辦得好一點? 這種無可救藥的後悔方式。 也有費盡唇舌希望改過自新的人。 只是,在那之前我們就得啟程趕去下一個地方。 人很輕易就手沾壞事。 而要回到正途,卻需要漫長的時間、以及周遭的耐心。 墮落容易回頭難。 墮落的契機雖然各有不同,但要回去,首先就得讓本人後悔自己所做的事才成。 要是不讓他們自覺到自己所犯下的事有多壞,又怎可能會有更生之道。 可是,不論我或他們,都沒有那樣的時間。 我不得不輾轉各地,而他們也不得不按所犯的罪的輕重比例受罰。 而大抵那懲罰都是在拷問吐出情報後處死。 如果有讓他們更生的時間,那倒不如利用能利用的,趕快處分掉來得更有效率。 比起犯過罪的他們,拯救現在還在受苦的無辜百姓還更加有意義。 我腦裡很明白。 但是,這樣子真的好嗎,我卻不知道。 也有沒辦法之下參加人口販賣組織的人。 被生活所困、故鄉遭到魔物襲擊、一生下來就在那裡。 對於那樣的人,不給他們更生的機會就處死,真的是正確嗎? ……也許我再怎樣想也不是辦法。 儘管如此,正如迪巴先生所言,我必須時常思考到底何謂正確。 只是現在,我只能幹我能做的事。 如果有時間讓一個罪犯更生,那不如把時間留來救出兩個無罪的受苦之人。 雖然人的性命、一生,不能單純用數字甚麼去衡量其價值,但是犯了罪的和沒犯的人,誰該優先就最清楚不過了。 要是我有更多能說服他們的材料的話,也許會不一樣。 可是既然沒有,那我就得先救出優先次序比較高的人。 若是能夠全部都拯救就最好不過,可是我也知道這辦不到。 正因為知道辦不到,所以才得盡善多救一人是一人。 就算是如何困難也好。 因為,我是勇者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