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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t-m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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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谈社] [自翻][讲谈社BOX]猫物语(白)[西尾维新][全书完]更新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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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31 22:4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t-mars 于 2010-11-28 01:44 编辑

060


如果人的大脑能够像电脑的硬盘那样操作就好了,不曾产生过这种念头的人类在现代社会中只怕是不存在的。
这样一句话所代表的含义,其实也就是当想要忘却的记忆(记录)出现的时候能够立刻消除,全当没有发生过,有不愿意正视的现实的话只要改写掉就好,精神创伤的恐怖,也不会在不经意间出现令自己陷入糟糕的情绪中——如果人类的头脑是这样的话,生活该有多么美好。
然后——也不知道是出于怎样的机缘巧合,这种美好,似乎出现在了我的身上。
切割记忆,切割心灵。
用最近的例子来说的话,今天早上上学路上遇到艾匹索德君和他对话的那件事就能够很好的说明——我一边回忆着春假时所发生的那些恐怖事件,一边战战兢兢地和他进行对话,可是换做别人的话,根本不可能做出这种出格的举动来吧。
我在和曾经杀了自己的对象畅谈。
还有比这更异常的状况吗?
出乎意料的健谈,根本就不该产生这样的感想,如果是在漫画或者电视剧里面出现的人物也就算了——作为现实存在的人类的我,是如何做出这种可怕的奇行来的?
明显就是异常。
唯独本人没有发觉。
所以——我忘记了。
内藏被击飞的那个瞬间会被遗忘当然也是(原本以为是因为瞬间的冲击而忘记的,但并非如此)——因为想要在那个瞬间从他的身上所感受的那种恐怖和畏惧。
就算身体还记得,心灵却忘记了。
不,一定是连身体都忘记了。
所以就算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也依然健全地活到了现在——阿良良木君所经历的那种,每日每夜在后悔的苛责之下的生活,我全然没有经历过。
不知从何时开始。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变得能够做出这种电脑一般的举动来的呢。
不过,从现状来推测的话,在我成为羽川翼之前——如果不是在懂事之前,我就在无意识中培养出这种技能的话,许多事情都说不过去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无比便利,说成是特技也不为过的,简直如同怪异一般的能力,会出现在我的身上。
大概——作为这一切开端的记忆,就是第一个,从我的身上被割去的记忆。
没什么大不了的——在和障碍猫这样一个怪异相遇之前,我就已经如同怪异一般了。事到如今,忍野曾经说过的,对于比任何人都更接近怪异的我来说,怪异不过是个契机而已,这样一句话成为了重担压在我的心头。
不,障碍猫这种怪异或许根本就不存在。
就算不是如此,黑羽川——也是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存在于我的身体里了。
然后,或许。
苛虎也一样。
无论多么地想要忘却,都无法将其曾经存在过的事实抹去——无论何时,过去总是影响着人们的生活方式。
或许应该说是附体。
或许会持续到永远。
忍野先生以二十岁作为基准,可是这样的基准完全无法期待——只要我还这么想。
只要我还不改变自己。
我——永远是我。
我或许能够一直这样保持下去。
就好像夏洛克·佛尔摩斯甚至无法死去,即使是在引退了之后,依然不得不活跃在各处一样——继续下去。
不断地继续。
应该可以一直这样下去吧。
……可是,已经结束了。
让这一切结束吧。
只能结束了——已经是极限了。
过去的十五年,或许是十八年,一路走来的方法是不正确的。
欺骗也该有个尽头。
到头来,以这种不正常的方式经历的过程是不正常的——就算得到了结果也只能是满身破绽。
事到如今,欺骗也没有了意义。
不是极限——而是终点。
我和阿良良木姐妹,在那对话之后依然专注于扑克牌金字塔的搭建工作滞洪(结果,是月火妹妹的胜利。虽然我也到了相当不错的阶段,但是无论如何就是无法将整个金字塔都完成。羽川姐姐也有做不到的事情啊,月火妹妹还说了这样一番话),之后和下班回家的阿良良木君的双亲一起吃过晚饭,我便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了阿良良木君的房间里。
虽然这才刚刚是第二天,不过已经有种微妙的熟络感,果然还是因为这里是阿良良木君的房间吧。
一进门,我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形象,一头栽倒在床上,把脸埋在了枕头里面。
「呼——」
我发出了泄气的声音。
不是因为——疲劳。
就情绪而言其实是很紧张。
「或许已经再也没办法见面了啊——阿良良木君。」
可是,就算这样也无可奈何。
因为,如果说我的推理正确的话——假设是正确的话——正因为现在阿良良木君不在这里,所以苛虎才会出现在这个小镇。
在那之后,我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在床上停留了大概五分钟。
并非是毫无意义的。而是有实实在在的意义。
对于动物来说,这是做记号的行为——也就是说在阿良良木君的床上留下我的痕迹。
不愿在羽川家留下的,痕迹。
此刻我却想要——留在阿良良木君的房间里。
如果是阿良良木君的话,一定能够发现。
就算没办法再见面,希望当他睡在这张床上的时候,哪怕是一点点也好,能够回忆起我的事情。
这样就足够了。
满足了。自我满足。
如果我的推理是正确的,然后更进一步,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都很顺利,幸运女神眷顾了我的话——不过就算这样,我大概还是见不到阿良良木君的吧。
如果阿良良木君能够平安无事地归来,而我也能够迎接他的归来——那时的我,也已经不是阿良良木君所认识的那个我了吧。
艾匹索德已经说过春假时的我和现在的我判若两人——那么阿良良木君应该也会遇见一个完全不同的我吧。
和过去对峙。
退治苛虎——就意味着这样的结局。
「好了,已经足够了。」
最后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让这张床沾上自己的气味还是为了闻阿良良木君的气味,总之我在七点半的时候,总算是展开了行动。
「糟糕,要抓紧时间了。」
磨磨蹭蹭太旧了。
不过就羽川家是在白天被烧毁的这点来看,老虎和猫一样是夜行性动物的观点似乎也没什么根据——不过应该可以作为一个参考。
我首先脱掉制服,挂在衣架上。
接下来在衣橱里面物色起来,寻找阿良良木君的便服当中比较利于行动的种类,然后穿上。
睡衣什么的姑且不论,为了外出而借用衣服这点多少还是有自责的感觉,不过既然阿良良木君那么想看我穿着便服的样子,这应该说正合了他的心愿吧。
突然产生了恶作剧的念头,要不要把自己现在的样子用手机拍下来发送给阿良良木君呢——在产生了这种念头的同时,我依然对阿良良木君目前处于怎样的状况中一无所知。
不过,这样或许会给他添麻烦所以不联络——这也不过是个为了自己方便的借口。是很容易理解的伪装。如果真的关心他的话,就应该像战场原同学那样,立刻做出试着去联络——这样才是正常人会采取的举动吧。
所以,干脆就脸皮厚一下吧。以鼓励的角度出发发给他一张吧。现在的我,应该还是可以鼓舞一下他的。
我从挂在衣架上的制服口袋当中取出了手机——然后伸直手臂,按下快门,拍了一张自己的照片。
我也是个女高中生,使用手机的日子也不算短了,不过这还是第一次给自己拍照片。
在失败了几次之后,我很快便找到了窍门,拍了一枚自己相当满意的照片。
添加了图片附件之后,正文反倒是一个字没写,就这样发送给了阿良良木君——然后关上手机的电源。
下一次,这部手机的电源打开的时候。
我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所以与其说是恶作剧,倒不如说是在令他烦恼。
类似于发送遗像的举动。
是由被人们称呼为优等生的我,做出的欺辱举动。
我还真是过分。
不过这样一来便没有留恋了。
已经没什么应该留下的挂念了。
可以了无牵挂地——进行准备。
我将铅笔和笔记本从书包里面取出来,坐在椅子上,面朝着阿良良木君的书桌。不过这不是为了复习今天或者预习明天的功课。
没错,我接下来要写信。
给某人的信。
虽然不是很确定抬头该怎么写,不过这里做些奇怪的改动也没什么意义,还是照一般的,
『致黑羽川小姐』
用这样一句话来作为第一行。
……或许这其实是毫无必要的工程。
或许我只是在浪费时间。
虽然我没有黑羽川的记忆——但是黑羽川应该拥有我的记忆才对。
可就算如此,我,至少是作为我,想要向已经不再是我,独立出来的她,传达自己的心情。
向至今为止,代替了我,背负了我心中黑暗的哪些部分的她,道谢——还有我最后的请求。
于是。
 楼主| 发表于 2010-10-31 22:4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t-mars 于 2010-11-28 23:46 编辑

061

《致黑羽川小姐。
初次见面。
这样说或许很奇怪,我是羽川翼。
黄金周的时候,还有文化祭的时候,你代我承受了许多,我非常感谢。
这一次,大概也和之前一样,费了许多心力,承受了许多痛苦。
总是为你添了各种麻烦,为此我感到很抱歉。
现在,我才深深地感到,那个时候埋葬了在被车压死在路上的你,其实只是我的自作多情吧。因为我的错,结果害你和我捆绑在了一起,这样一份责任,我恐怕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补偿了吧。
忍野先生常常说的那句,『人只能够自己帮助自己』,或许其真意,就是从这里引申出去的吧。
当时没有仔细思考自己是否能够好好地承担因此而产生的缘分,或者说是责任,所以最终只能说是敷衍了事。
就好像阿良良木君为了救助小忍而将小忍和自己捆绑在了一起一样,我也将你以黑羽川的形式,和自己束缚在了一起。
可是和阿良良木君所不同的是,我对此却毫不在意,反而是悠然自在地和平度日。
这是何等的罪孽深重。
所以我可说是完全没有向你提出这种请求的立场,但是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我就会伤害到对我而言非常重要的友人。
我只能拜托你了。
所以这是我自出生以来,第一次向他人说出——帮帮我。
请你帮忙。
请你向我伸出援助之手。
绝不会再有下一次麻烦你的时候,也不会再一次让你孤身一人。
拜托了。
请你,一定要帮助我。
你为了保护我,应该是只能听从我的请求,所以就算这么说,大概也无法改变什么,可我还是想要拜托你。
接下来我会把这一次我所知道的事情全都记录下来,希望能成为你的参考。
虽然说你和我共有记忆,不过看样子这一次你已经和我完全地分割开来(这个理由我也大致猜想到了,后面会提到的),所以具体的情况还是以阅读文字的方式会比较容易理解。
和你不同,我的记忆中缺失了许多,存在着许多空洞,所以几乎没什么东西是可以确信的,不过这一部分应该还是真实的。
才不是什么都知道,只知道自己所知道的。
这本是我说给阿良良木君的推托之词,不过还请允许我把这一句也说给你听。
我会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全都传达给你。
接下来要说的或许有些多余,因为身为怪异的你应该早就已经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苛虎的真实身份,其实和你一样,是从我的内心诞生的新型怪异。
更准确的来说,是从我的内心切割出去的新型怪异。
这一点我可以断言。
要说他和你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你是以障碍猫这样一种古老的怪异作为基础而产生的,而苛虎却没有基础,起源这样的东西。
硬要说起来,或许基础是你。
因为你是猫,所以苛虎是虎。
从根源性来说更加野性。
在我的心中,从根源性来说更加野性的生物,更加狰狞的野兽,排在猫后面的自然是虎了。
不知道是不是该说成是发展型。
我应该早就注意到的,可是在过去的这几个月时间里,我和包括你在内的各种怪异已经从往过密了。
了解到怪异之后便会吸引怪异。
这是忍野先生说过的话。
阿良良木君自从春假之后,便开始渐渐地熟悉了自己的不死性的用法,其实我也一样,自从黄金周之后,开始熟悉如何将自己的内心作为怪异而切割开。
就好像戴隐形眼镜一样——任何事情都会渐渐习惯。
而作为我熟练的结果。
苛虎就出现了。
黄金周时候的你,文化祭之前的你,还有现在的你,这三者之间各有不同,不过我觉得这种个体差异其实是由我的熟练度造成的。
不需要忍野先生和阿良良木君又或者是小忍来『处理』,只在我睡着的期间才会出现的黑羽川会在我睡着的时间替我消解压力,然后当我醒来的时候又变回了自己,作为怪异来说应该算是机会主义,作为我来说则是非常的感激。
可是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因为你是我为了自己而创造出来的怪异。
自然是为了自己的方便。
另外,我觉得你应该已经注意到了,其实,这一点上我一开始的时候也误解了。这一次,毫不吸取教训的我再一次将你呼唤了出来,这应该不仅仅是由于家里被烧毁了的缘故。
神原同学所说的『一开始以为我会很消沉结果却发觉别无异样』,她之所以会看到这样的我,自然也是由于你的功劳——外在表现不过是附带效果。
和火灾本身并无关系——火灾的原因才是原因。
那是无意识,确切来说是记忆消失了的部分,所以只能用这种事不关己的方式来表述,大概我是对了对抗那天所见到的那只苛虎,才会呼唤你的吧。
就好像很久以前,在我接触到障碍猫之前,就一直在依赖着你那样。
这一次,我也同样依赖你。
一般来说被称为双重人格的症状,学术上被成为解离性同一性障碍的疾病,现代医学对其采取的是否定的态度,我也不打算肯定它,可是,就算这样的表述不正确,这样一个比喻还是能够比较容易地让人理解我这个人类吧。
以前,阿良良木君,
「你很可怕啊。」
曾经这样形容我。
忍野先生则,
「小班长那种圣人一般的举动让人不寒而栗。」
这样形容我。
即使被那样形容过我,我还是不明白他们的话语究竟有着怎样的含义。
我只是想要一直都做个原原本本的自己罢了。
按照阿良良木君的说法,我为了成为一个普通的女生而做出种种超乎常理的举动,过度的纠结于伦理,这应该算是同真相非常接近的推理,不过这依然无法解释我为什么能够造成如此夸张的结果。
这可不是想做就能够做到的事情。
那为什么,我能够做到呢。
很简单。
从小时候开始,我就一直将目光从自己所讨厌的现实上移开,一直将自己的心灵切割开来。
战场原同学前天说那是『不为人知的迟钝』,这一点没错,不过有一点她没说到的就是『不看黑暗的东西』。
将目光背对恶意还有不幸。
这绝对不是自我防御,应该说是自我牺牲——将对自己不利的自己切割出去,我才能够维持住自己。
就好像从教室的窗口向外望去却看不到自己家一样。
一旦遇上了讨厌的事情,就将其认定为没有联系,然后割离。遇到了不幸,也同样如此,
这样一来性格便不会扭曲。
极度无聊。
耍滑头也做不到。
可是扭曲对于人类来说是活下去所必须的东西,我却将这些全都跳过。
自然会觉得恐怖,觉得不舒服的吧。
奇迹什么的太过了啦,我虽以这样的方式向阿良良木君提出了反驳——其实我的做法比奇迹更加夸张,可是说鲜血之结末。
想要治愈感受不到双亲的爱,也就是说在虐待之下成长起来的孩子是一件非常困难的工程,因为首先必须要让这个孩子认识到自己被虐待的事实。
自己被苛酷地虐待了。
能够接受自己不被双亲所爱的事实,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在大多数情况下,孩子们都会将自己被虐待的事实当成是『从未发生过』。究竟是将事实做修改,还是将事实遗忘,各人的症状各不相同,不过将实现从现实上移开这点是共同的。
没错,现在我承认了。
我是在双亲的虐待之下成长起来了。
普天之下所有可能的虐待方式,都从双亲那里经历过了。
从未被爱过。
一分一秒也没有被爱过。
可是我对此却没有自觉。
认为这是在任何家庭都多多少少会发生的事情,无视了自己的伤痛。就算是被打了的时候,也不觉得这是虐待。不认为那是虐待。这样一种精神压力,在不知不觉之间就变成了猫从我的身体里面分离出去,变成了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要说虐待具体是怎样的形式,这很容易理解,同时又很难理解。
就算不以暴力的形式,虐待也还是能够成立。极端来说——不,应该说这是一般论——『娇纵』也可以算是一种虐待。
教育上的虐待。身体上的虐待。
育儿上的虐待。亲子关系上的虐待。
双亲对于孩子的所作所为总体来说是一种虐待这样的意见,极端而言也是成立的,无论是怎样的主张都无法全盘否定,都有可取之处。本人觉得可以接受所以就不构成虐待的理由也是说不过去的——虽然罗里啰嗦地说了那么多,简而言之就是必须综合性地来判断。
所以才能够固执己见。
不认为自己被虐待了,始终视而不见。
自己没有被虐待。
自己没有被无视。
没有这些遭遇了这些的记忆。
他们尽了作为父母而言最底限的责任——
这些连诡辩都算不上。
他们只尽了最底限的责任。
他们只做了最差劲的那部分。
难道不应该这样思考吗。
我所遇到的,正是『不爱』这样一种最过分的虐待——当然他们也一定会有各种借口吧。
可是他们的借口,和孩子一点关系都没有。
双亲对于孩子的爱并不是应尽的义务,而是一种感情,如果连这个都做不到的话,那就不该结婚,不该养这个孩子。
如果感受不到痛苦,不知道什么是悲伤,那无论是学习还是运动,无论从伦理还是道德上来说,精神压力都始终保持在最高状态上。
感受不到失败的压力,感受不到对于粗暴对待的不安,肉体上、精神上都感受不到疼痛的话,那个人无论何时都会显得一场完美。
这就是优等生·羽川翼的真实。
这就是我为什么会是我的,无聊的答案。
能够无视毫无味道的料理。
将所有人都背负着的黑暗和痛苦,一股脑儿地丢给他人,这是何等作弊的方式。
所以战场原同学在听说了之后才会那么愤怒。
她在那两年里所感受到的苦恼——她在那两年里的战斗,因为那些痛苦才有了现在的她,相较之下,我完全不曾苦恼,也不曾感到痛苦,更别说是战斗了,将一切都托付给了你。
这不是脸皮厚不厚的问题。
我对于自己在和障碍猫这样一种怪异发生关联之后,最终以黑羽川的形式造就了你这点很感兴趣,不过就像我前面提到过的那样,怪异不过是个契机罢了。
你就是你。
只不过已经是第三次出现的你,和我之间的距离比之前两次更加遥远。这方面的原因应该是我前面提到过的,随着次数的增加我也『熟练起来』。
向月火妹妹询问了搭建扑克牌金字塔的诀窍之后,她的回答是「这种东西,无非就是熟能生巧啦。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只要不断地尝试就好了。羽川姐姐也是一样,只要做个二十次的话,一定能成功的啦」。就是如此平淡无奇,所以比起第一次第二次,我更加熟练地将你同自己的心灵分离开来。
让你形成了自己的个性。
说是支离破碎也不为过的,残酷。
不,比残酷更过分。
因为,这一次,我从自己的内心分离出去的具有独立性的怪异,并不是只有你一个。
还有另一个。
或许该说是另一只。
在你出现之前,我就将苛虎从自己的内心分离出去。
如果说你是我的精神压力的具现化——那么苛虎就是嫉妒的具现化。
如果没有和图书馆的工作人员交谈过的话,也就不会得出『新型的怪异』这样一个结论了,同样的,如果没有和火怜妹妹还有月火妹妹交谈过的话,我大概永远也无法发现这个关键字。可是真的找到了之后,却发现没有比这更加合适的词语了。
嫉妒。
只是,嫉妒这样一个词,老实说,直到前天之前,还和我无缘。
无需割离。
我从来没有嫉妒过任何人。
因为我是个无论做了什么都不会感到压力,能够有意识的将自己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一点上的,令人厌恶的优等生。
从来不需要嫉妒他人。
倒不如说产生的都是些诸如『为什么大家都不愿意努力呢』『大家要是能够再努力一些就好了』类似这样的不满。
这些是曾让阿良良木君为之非常生气的,现在回想起来也是很自私的感情。大家和我不同,每一天都在和各式各样的压力战斗着,所以一直在作弊的我是没有资格说这些话的吧。
『有志者事竟成』。
没有这种志向,也没有为之努力过却依然什么都做到了的我对阿良良木君说了这样的话,作为听者的他会是怎样的心情,我也同样视而不见。
所以才和嫉妒完全无缘。
不,应该也不能够说是完全无缘,但是至今以来的人生当中积攒起来的嫉妒,同一般人相比少了到可以忽略的地步,这样的说法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
我知道从内心被割离出去的嫉妒的总量。
可是,就在三天之前这样一种总量一口气超越了阀值。
回忆起来。
那一天,新学期的第一天。
一直都被自动吸尘器唤醒,然后洗脸刷牙,换好衣服前去客厅吃早餐的我,所见到的,应当被我称作是父亲和母亲的那两个人,已经坐在那里吃早餐的情形。
看到了那种光景的我,一如往常地将其接受,然后开始准备自己的早饭。可是,就算我立刻就将其从自己的记忆里面割离,就算我立刻就改写了自己的记忆,我在那一瞬间,清晰地目睹了那一幕的事实,依然不会改变。
他和她,吃着相同的早餐。
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形同陌路的我们,原本应该是这样的,但不知是出于何种理由,他们两人中的其中一人,准备了两人份的食物,然后两个人一起吃了早餐。
回忆起来——没错。
那天早上,我在准备自己的早餐的时候,挑选了自己的厨具——这不正常。因为最后进入厨房的我,应该是没有必要去挑选厨具的——另外的二对,已经被各种的主人使用掉了。
也就是说。
某个人为了另外的那个人,做了两人份的早餐,只能是这样的意义——再加上两个人一起吃早餐,证据确凿。
将我排除在外。
所以,我嫉妒了。
明确地感到了嫉妒。
……或许这样很奇怪,明明就是虐待了自己的双亲,即使住同一个屋檐下也不能算是家人的那两个人,无论他们是否一起吃饭,都是和我没有关系的事情。
可这不是理智能够控制的区域。
羽川家被烧毁之后,那天晚上他们两人紧急决定在旅馆里留宿的时候,为什么我的心中会产生如此强烈的拒绝情绪,也可以用这种非理智来解释。
我不想在一个狭窄的房间里面被孤立。
如果是各自独立的三个人,那还可以忍受。
但是二对一,就无法忍受了。
不是因为三个人在一起——而是因为不想成为两人和一人。
就算露宿街头,也不想看见那样的光景。
移开了视线。
那两个人如果能够以此为契机继续下去就好了,这种老好人一般的感情,怎么可能出现,其实正相反。
我的内心,不是快要发狂。
而是已经发狂。
糟糕到可怕地步的——狂乱。
没能注意到自己这样的心情,将注意到的部分割离出去,反过来希望两个人能够走得更近的我的心灵——已经不是人类能够拥有的了。
完完全全已经是怪异了。
这是我的真心话,将视线背转过去的真正理由。
当然,他们之间冷淡关系的开端也在于我,因为这样一个理由,我才决定要在半年之后离开日本,原本就是因缘际会才走到一起的这对夫妇,因为我的这个决定而发生了夫妻关系的变化也没什么奇怪的。或许,契机就在于黄金周的时候两人一起入院了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更加应该在我自己身上寻找原因了,然而我却没有那么做,既然我在嫉妒着那两个人之间的感情,自然是不可能这么做了。
所以这不是理智的问题。
一边在心里默默地说着,赶快分手吧。
一边又希望他们能够破镜重圆。
可是我不想见到那两人亲密的样子。
总之我嫉妒着他们的复合。
从心底,嫉妒着事到如今还想要成为一家人的他们。
如同燃烧着的火焰一般的嫉妒。
所以,我的嫉妒越过了阀值,然后产生了苛虎。
和黄金周那时候创造出了你一样,新学期开始之后,我创造了虎。
不需要障碍猫这样一种基准就能够创造出全新种的怪异,这也是因为在不断重复的过程之中我越来越熟练了吧。
说起来或许我对于苛政猛于虎这样一句话的理解也在里面起到了作用,不过就像战场原同学所说的那样,这里有一种被卧烟小姐诱导了的感觉。
还需要提到的一点事,如果说那一天,在上学的路上我没有和真宵妹妹相遇的话,苛虎应该也不会诞生。
正因为在和真宵妹妹的对话之中,我了解到阿良良木君下落不明,也就是说他没办法像你曾经登场的那两次一样,退治苛虎,所以苛虎才出现了。
对我来说,阿良良木君就是心灵的刹车。我非常地期待,或许是远超自己想象中的期待着在新学期开始的那一天,能够在学校的教室里遇到阿良良木君。
最差的时机。
所以毫无疑问的,这就是为什么我在和真宵妹妹道别之后,那只老虎立刻就出现了。
到头来,一切都是我的责任。
苛虎是我内心脆弱的部分变化出来的怪异。
能够将一切燃尽的嫉妒之火。
羽川家会被烧毁的原因,自然是因为我对于双亲的嫉妒,叡考塾被烧毁的原因,也一样是嫉妒。
对于唯一被阿良良木君求助了的神原同学的嫉妒。
那个时候,我的愤怒是朝向阿良良木君的——我是打算这么做的,可实际上,和战场原同学一样,我其实是强烈地嫉妒着神原同学。
这样才对。
一旦了解到嫉妒这样一种感情之后——就发觉果然很适合我。
可是这样一种嫉妒彻底地同我分离开来,移动到了苛虎那边。我早已经为自己的嫉妒安排好了退路。
刚才说到苛虎和你一样是具有独立性的怪异,可是在苛虎的身上,这其实不是独立性,而是自律性才对。
因为你被束缚在我的身体里,但是苛虎能够自由地移动、行动。
其结果。
充满了大家回忆的,那座补习学校的废墟消失了。
战场原同学关于我睡过的建筑物都会在那之后就烧毁的推测,从结果来说是猜错了,可是以苛虎的特性而言,如果这个猜测是正确答案的话该有多好。
也就是说凡是我感到了嫉妒的对象,都会被那只老虎一个接一个地烧毁。
这样一来,战场原同学的那座公寓也好,阿良良木君的家也好,无论何时被烧毁都毫不奇怪。这不是因为我在那两个地方睡过一觉,而是因为我感到了嫉妒。
虽然我已经没有了这样一份记忆,但是当我在意料之外的情况下从内侧观察了父女之间具有深厚羁绊的战场原家,还有以坚实的信赖关系构筑起家庭的阿良良木家之后,连家庭是怎么一回事都不明白的我怎么可能不嫉妒呢。
然而我却对这样一种嫉妒视而不见,将这份嫉妒推给了苛虎。
「能够被别人当成是自己家的一员真是令人高兴呢」,我简直想要咒杀了有着如此悠闲想法的自己,可是我却把这样一份诅咒投向了其他的东西。
现在,唯一能够称作是拯救的是,和黄金周那时候的你一样,苛虎所引起的火灾对象限定在建筑物上,并不是会燃烧人类的怪异。看样子,在我心里,不可杀人的价值观还是存在的。
这大概是在春假的时候我从阿良良木君了解到要拯救一个人于危难之间是多么困难的缘故吧。
不,不对。
这只是漂亮话。
黄金周的那个时候,从本质上来说,我没有把其他人,把包括双亲在内的受害者放在眼中,视而不见,只想着发散自己的压力,把人的性命放在第二位(实际上,最后那个时候我真的想要杀了阿良良木君),完全就是自私自利。
这次也是一样。
我真正嫉妒着,羡慕着的,并不是人,而是场所。
能够成为港湾的场所。
所以不应该说是对象是建筑物,而是家。
人和人居住着的场所。
正因为我没有自己的房间,睡在走廊里,所以羽川家这样一个地方,叡考塾这样一个地方,才会被烧尽。
我创造出了这样的老虎。
我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地方,并且嫉妒着理所当然地拥有这样的地方的人类。
所以被烧毁的才是家,而不是人类。
超越了羡慕的嫉妒,最终全部由「那样的家消失掉就好了」,如此这般的破坏冲动继承——于是火光冲天。
于是成为了灰烬。
没错,漫不经心地说着,这是人皆有之的破坏冲动,谁都会有希望那样的家消失掉的念头。
人皆有之,这究竟是怎样的境界。
人皆有之,这究竟是怎样的痛苦。
我明明一无所知。
被分离,被取走,被淡化之后,如同玩笑一般的破坏冲动,只是普通的感情——我固执地认为自己是个普通人。
过度的自我保护。
是如同自我虐待的东西。
没错。
我才是最虐待自己的那个人。
我杀死了自己。
如上的自我分析应该是正解,可就算如此,和黄金周的那个时候一样,并不等于无须担心会被烧死了。
羽川家也好,叡考塾也好,不过就是那个时候正巧没人罢了,如果有人待在里面的话,毫无疑问会被烧死。
如果说苛虎发动的时候,阿良良木君或者神原同学还在那座建筑物里面的话。
只是这么一想我便脊背发凉。
而这样一种想象,很可能会在接下来,于战场原同学的公寓或者是阿良良木君的家中,成为现实。
战场原同学和她父亲之间的那种关系。
阿良良木君姐妹和阿良良木君之间的那种关系。
我没法说自己不嫉妒他们。
不知道嫉妒为何物,这只是谎言。凡是我羡慕着的人,同样是我嫉妒着的人。
我也想要那样的父亲。
我也希望能有那样的妹妹每天早上来叫我起床。
这样一份心情——化作了火焰。
……或许至今为止,从来没有在朋友的家里『过夜』是一个极其正确的决定。不,或许应该说是我下意识地避开了这些。
不。
如果苛虎变得更加『熟练』的话——在不断纵火的过程中越来越熟练的话,那就不需要过夜,也不需要靠近,世界上所有的家庭都会被烧毁。
然后是学校。
图书馆。
公园。
无一幸免。
我就是如此地。
嫉妒着温暖的家庭。
想要将这些温暖全都燃烧殆尽。
……老实说,我并不了解你,也就是黑羽川这样一个怪异,具有怎样的价值观。
尽管共有记忆和知识,直视了我所视而不见的那些事物,可你在人格上、性格上、个性上,还是和我完全不同(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也就没有双重人格的意义了)。
所以在苛虎现象这个问题上,对于你究竟是怎么看待的,有什么想法,我依然不明了。
说不定,你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吧。毕竟以怪异的角度出发,苛虎的行为或许才是正确答案。
纵火虽然是重罪,但是这不是法律可以制裁的那种纵火,所以没必要担心,或许你会这么说吧。
这也算是一种见解。
某种意义上我也的确希望能够利用这样一种说辞。
可是,我觉得是时候同这样的行为说再见了。
每当有什么事情发生自己的内心便发生崩溃,然后产生出新的怪异,将责任所在全都丢至其他的某处,在别人遭遇痛苦的同时,自己却完全没有注意到,然后轻松愉快的生活,如果永远不从这样的恶梦当中醒来,那将多么可怕。
自黄金周以来,我究竟若无其事的伤害了多少人类,令他们遍体鳞伤,令受害面不断扩大。
我的人生,简直如同扭了脸也不会痛的恶梦。
我虽然想要成为一个好人,但是却不希望成为一个善人。从道德上来说,从伦理上来说,踩着某种垫脚石的话就没有意义了。
我不想踩在你。
和苛虎的身上,生活下去。
就算这一次,苛虎的问题被解决了。说不定下一次又会产生出狮子,再下次则是豹子,这样的情况会不会一再出现呢?
就算这样也没关系,因此而出现的我们,因此而出现的你们所说的那些话语,让我下定了决心。
不断崩坏,已经只剩下核心部分的我的心灵,做出了决定。
让这一切都结束。
不,是从现在开始。
不仅仅是苛虎,也包括你。
将移开的视线重新投向正前方。
睁开闭上的眼睛。
沉睡了十八年的睡美人,已经到了必须醒来的时刻了。
所以拜托你了,黑羽川小姐。
回来吧。
回到我的心中。
请和苛虎一起回来吧。
请你,一定要听从我的这个请求。
我的心就是你的家。
不会再让你独自一人,所以也别让我孤独下去。
如果忍野先生的说法是正确的话,等到了二十岁的时候——或许都不用等到那个时候,你和苛虎都会消失不见。
这种少女思春期的幻想,等我成为了成年人之后,应该就会消失了。
此刻的你,应该也是如同余韵一般的存在吧。
用不了多久。
就会消失不见。
这才是你真正的形态。
可是,我的请求恰恰是。
请不要消失。请不要离开我。
回来吧,回到我心中。
不要再这样支离破碎地活下去了。
我的心灵虽然很狭窄,但是如果正巧足够的话,让我们像家人一样生活下去吧。
不会再说想睡就睡这样的话。
精神压力也好,嫉妒也好,不安也好痛苦也好,负面的可能性也好深邃的黑暗也好,我发誓我会爱着这一切。
这是厚颜无耻的请求。
我决定让自己成为一个厚颜无耻的人。
……大概,阿良良木君会很失望吧。
按照战场原同学的说法,对他而言,我的价值就在于那种纯洁无暇,缺乏野性。
老实说就是这一点让我无法忍受。
我不希望让阿良良木君沮丧。
我一次都不曾告诉他,我喜欢他。
独自恋爱,独自失恋。
为什么直到春假为止都不曾交谈过的他,会如此地吸引我,直到现在都充满了留恋为这份恋爱而苦,这真的有些不可思议,不过现在我已经明白了。
他是我见过的人当中第一个如此勇敢地直面着自己弱点的人,他令我目眩。
注视着他的话,那份光芒会令我失明。
我不禁怀念起那天晚上和战场原同学一起兴致勃勃地说着阿良良木君坏话的时候——战场原同学虽然是这样打算的,但是最后,所有针对阿良良木君的坏话都成了褒奖。
比如说他是个烂好人之类的。
说出来的全都是诸如此类的评价。
对他的愤怒全都是如假包换的爱意。
唯独只有对他的感情,没有从我的内心割离出去。
就算是在成为了你的时候,我也依然依然喜欢着阿良良木君。
……据说他一边哭泣着,恐惧着死亡,一边救助了濒死的小忍。
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会一边笑着,一边救助她的吧。
没错。如果要说我是从哪个那个瞬间开始喜欢上他的话,那一定是他一边痛哭着,一边和小忍互相残杀的时刻。
因为,我从来没有哭泣过。
肯定自从出生之后,就不曾哭泣过。
所以我才喜欢上了爱哭鬼的阿良良木君。
艾匹索德君说我已经变得普通了,不止如此,我已经不是我了。
如果我成为了真正的我,阿良良木君是不是会再一次哭泣呢。
这还真是令人讨厌呢。
可是,我已经决定不在将视线从讨厌的事情上移开了。
不再逃避阿良良木君会因此失望这一现实,我想要和你们重新合为一体。
这也是为了我能够继续喜欢阿良良木君。
我想要继续如此。
黑羽川小姐。
这样的称呼,是不是太见外了呢。
在我内心的我。
另外一个我,是不是称呼比较合适呢?
不过觉得就算这样也还是不对呢。
我肯定把你当成了妹妹一样的存在。就好像我看到火怜妹妹和月火妹妹的时候,会产生的那种感想。
如此不堪的姐姐真是抱歉。
让你为我费了那么多心思真是抱歉。
这真的是我最后的请求。
让你承担黑脸这也是最后一次。
请你帮助我们两人的另一个妹妹。
虽然是个离家出走中,玩火玩得乐不思蜀的,让人头疼得不行的妹妹,我还是一直都等待着她的归来。
我爱着你们,爱着自己。
羽川翼草就。》
……俺总算是把主人在睡觉之前写下的信读完了。
该怎喵说喵。
俺一直觉得主人喵像俺一样是个笨蛋,而是个非常聪明的家伙——喵过看样子俺们两个其实是一样,说喵定主人比俺还笨。
按照信里面所写的理论来说,应该是为了让主人变得聪明起来所以俺才会这喵笨的,喵过这部分也很可疑就是了。
就算喵写这种信给俺,喵拜托俺,反正以俺的角色设定,就是要守护主人的意图,只能够按照主人的意志去行动——只要平平安安地睡下,俺就会为了好好修理那个老虎而在夜里拼命努力的喵。
主人自己就是苛虎——既然主人已经意识到了苛虎的真实身份,那喵共有着记忆的俺自然是喵会漏过这一点的。
喵对,这种事情俺在主人发现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喵——主人自己也写在信里了。
也就是说,明明知道这一点,却依然如此恳求俺喵。
这喵是什么礼仪,到头来主人自己难道喵发现就这一点就会被人说成是异常喵。
这才是最悲剧的地方喵。
「喵。」
俺把笔记本放回桌子上。
实际上,俺同样拥有写信时候的记忆,从这个意义来说,俺其实喵有必要把这封信读完。喵过俺还是特地把整封信都读了一遍,所以俺也喵有资格去说主人什喵。
喵论如何,现在还是来整理一下概况好了。
苛虎。
然后主人的病灶。
全都明了了。
话虽如此,主人还是犯了几个错误——不过毕竟是在线索喵足的情况下进行推理的,这也算是喵法避免的错误吧。
对主人来说,语法也好文脉也好都杂乱喵章——绝对喵是在冷静的情况下写就的信。
虽说现在这种状况的确是喵法期待满分,喵过这样的最多也就是A里面的八十分喵,就这样都算运气好了喵。
「喵过,还是喵懂,好像是懂了但还是喵懂。对家和家庭产生了足以燃烧起来的嫉妒的主人,为什喵却没有嫉妒战场原黑仪和阿良良木历之间交往这件事情喵,找喵到合理的理由喵。」
主人心中最强烈的情绪是恋情。
只要回忆起文化祭之前的那次变化,应该就喵需要说明了吧。
也就是说首先从『火』联想到『恋爱之心』的那个人类混蛋的小妹妹是正确的。
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首先应该被烧掉的,喵应该是羽川家,也喵应该是那座补习学校的废墟,而是战场原黑仪本人才对——
难道说主人喵有注意到这一点喵。
喵。
还是说主人对这点视而喵见。
如果是这样,也就是说主人并喵有停止将视线从真实上面移开的举动,喵论是那一种解释都说喵通。
喵过,真的能够忍受喵。
想要将这份残酷的真实——保留在自己内心的主人。
「爱着俺和苛虎——爱着自己。这会是多么困难的事情,主人恐怕并喵了解喵。现在的主人虽然是极端的形式,喵过人类这种东西,全都或多或少的对精神压力或者是嫉妒这种东西视而喵见的喵。」
能够完全直视着自己前方的家伙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喵存在的喵。为什喵唯独主人非要背负上这种沉重的枷锁喵可。
为什喵非要背负俺和苛虎喵可。
喵过就是割离罢了。
又喵是说这样一来痛苦就喵再是痛苦了。
倒喵如说切割心灵这样一种行为是多喵痛苦。
「最大的谬误应该是说把俺称作家人喵——喵哈哈。俺只是个宠物猫喵。」
喵喵,应该是野猫才对。
再说在路上被压死的俺是雄性来着的,把俺叫做妹妹什喵的太奇怪了喵——喵过,就算基准是障碍猫,毕竟俺是以主人心灵的一部分作为素材创造出来的怪异,性别概念模糊什喵的,到底是妹妹还是弟弟什喵的,随便怎喵说都喵法否定。
对怪异来说性别什喵的喵有意义。
话说把那个巨大的老虎称作是妹妹这点也很厉害,主人应该是知道的喵,猛兽可是雌性更加凶猛的喵?
说是要收拾掉它,或者退治掉它也就算了,居然说要俺把作为家人一起带回到主人的心灵里去,这个要求实在是太乱来了喵。也就是说死要见尸是喵行的,要活捉才行?
别胡来喵。
就算主人喵说,俺也打算一拳把它打飞,可是现在居然提出了这喵高的要求。
喵过要是俺这么说的话,那个夏威夷专家应该会用『别用暴力的方式来思考,人类和怪异必须要更加和平地共存才行』这样的话来反驳吧。那个人类混蛋应该是受了不少这一类的说教。
就算同样是新型的怪异,就算是由同一个主人诞生出来的怪异,那家伙和俺喵一样的地方在于它是个喵有原型的怪异——喵凭喵依。果然喵是怪异的主人是喵法理解这意味着什喵的喵。
喵有记载它的书籍,喵有留下任何记录,喵有被人们口耳相传,这对于怪异来说,意味着多大的自由度喵。
老实说,俺想都喵愿意去想。
非要说一句的话——那只老虎喵有死角,也喵有弱点。
别说是带回来了,就是同它对抗都很难喵。
正面对上它。
只能直接攻击对方的长处了。
「哈——啊。」
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肩头上的担子真重喵。
快要站喵住了。
「反正怎样都喵所谓了啦。俺反正是为了主人而行动的怪异,无论是主人的双亲的家被烧毁,还是充满回忆的建筑物被烧毁,又或者是朋友的家被烧毁或者是这个家被烧毁,对俺来说真的是完全喵所谓啦。喵如说看着冲天的大火熊熊燃起才更爽快喵。」
作为嫉妒具现化的苛虎,和作为精神压力的具现化的俺,喵有根本性的差距。
那家伙自己也说了它和俺是同种的怪异——所以硬要说起来的话,俺更理解苛虎那边的心情喵。
那家伙和俺不同的地方在于它同主人是完全独立的,而俺则喵法脱离主人而存在。
其实这也没什喵意义。
主人也知道这一点,俺是早晚有一天会消失的怪异——而且现在就已经是余韵一般的存在了。
苛虎或许也是如此。
置之不理的话,等到它将感情的火焰全都释放掉之后,就会消失得一干二净了喵——所以主人根本就喵有必要将一切都背负在自己身上。
喵用那么做。
喵仅如此,甚至可以说这样做会招致反效果。
因为俺的出现而产生的负担,绝对是存在的——这些喵应该接受,而是应该消除掉才对。
应该消灭掉。
这也喵是什喵难事,甚至可以说是很简单的,只要主人那喵想,就会立刻消失。
可是主人,却喵有选择这条道路。
她想要把分离出去的俺们,再取回去。
真是奇怪的决定喵。
俺和苛虎。
对于主人来说都是麻烦的存在。
所以喵应该顽固地将俺们接受——如果主人真的是个聪明人的喵,应该是做得到这一点的——
「所以——喵意义啦。」
战场原黑仪发生了改变。
人类混蛋一定也是一样。
主人,也变化了。
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是想要改变也改变喵了的。
就算发生了改变,过去曾经发生在战场原黑仪身上的那些事情也喵会消失。人类混蛋曾经经历过的那些伤痛也喵会变得喵存在。
喵法改变。喵法代替。喵法变化。
人类,一辈子都只能是自己。
春假的时候,主人为了和吸血鬼相遇而在小镇上徘徊,可最终创造出来的却是俺们,一切都喵发生改变——既然如此,果然还是就这样消失掉才正确。
人类混蛋也好,那个夏威夷大叔也好,都会这喵希望。
俺是麻烦制造者。
苛虎也是麻烦制造者。
「喵过,被拜托了喵。」
这种心情,是怎喵回事。
喵论有喵有被拜托,俺要做的事情都是一样——可为什喵俺现在干劲十足喵。
明明肩头的担子是如此沉重。
为什喵却如此舒畅?
身为浪人的俺,只不过是因为有了个可以回去的地方——只不过是因为有了可以回去的家,为什喵会有一种什喵都能做到的感觉喵。
这是喜悦喵。
这是喜极而泣喵。
「话说,哭喵出来的啦——俺是猫。哭喵出来,最多只能喵喵叫啦。」
俺喵喵地叫着——打开了窗户的锁。
昨天晚上因为忘记把窗户重新锁上,所以俺又一次出现的事情被主人发现了(其他的证据也是丰富多彩,就算把窗户锁了也一样会被发现的),喵过,俺已经不可能完好地回到这个房间来了,所以也喵需要去担心这种问题了。
主人考虑到要方便行动,所以才挑选了现在的这身衣服,喵过对俺来说,真正适合行动的装束是裸体才对啦。喵过这样的话会对主人产生很喵好的影响(包括黄金周那时的内衣装束,现在回忆起来也觉得很对喵起主人),还是接受主人的这份好意算了。
裸足这点还是必须要的。
突然,就在俺一脚踩上窗框的时候,想到了一件事情。
也就是所谓的心血来潮。
喵论这件事情迎来怎样的结局,就好像主人会变得喵再是过去那个主人一样,俺也会消失掉。
喵是黑羽川的个体差异这种程度的消失——从今往后,俺再也喵会出现了。
经过五月和六月的两次推迟,这次俺这个怪异总算是要被解决了。
所以,俺也留下一笔好了。
就现在这种情况而言,算喵算遗书?
喵喵,应该喵算。
俺并喵是死掉或者消失,只喵过是回到了家里而已。
虽然这个回家的时间有点晚。
「嗯,接下来就是最后一次为主人服务了。」
俺写喵来什喵长篇大论。
只能在主人的信后面,用铅笔留下了短短的一行,算是添加。然后跳出打开的窗户,在月夜之中高高地跃起。
「俺去矣。」
 楼主| 发表于 2010-10-31 22:5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t-mars 于 2010-11-29 23:05 编辑

062

吾辈乃虎,名为苛虎。关于吾辈诞生于何处,唯有那是阴暗潮湿泣声沥沥之处的记忆——不仅是嫉妒,吾辈是由所有的负面感情造就的。
吾辈是暗之产物。
让人不愿直视之暗的产物。
然而无论吾辈是为何物,生于何处,谓之何名,何物为骨,皆无影响。
其实以苛虎为名对吾辈而言反倒是种负担。古语有云虎死留皮人死留名,全部由阴影和黑暗构成,从一开始便如同死物的吾辈既无留名亦无留皮之意。
连灰烬也无需留下。
将一切全都烧尽。
对于吾辈而言,唯有这股从身体内侧燃起的,充满了热量的责任感,才有意义。
苛虎不在意过去。
非燃尽不可。非燃尽不可。
何物?
全部。
诞生后的下一个瞬间,吾辈看见了创造出吾辈的母体。
或许并非是母体,而是孪生的姐姐。
寄宿于吾辈胸中的这股热意,似乎就起源于这位姐姐的身上——起源于这位强大而又坚固、恐怖而又脆弱的,纯白色的姐姐。
纯白,洁白,白得令人目眩。
与吾辈似是而非的,美丽的姐姐。
如此美丽。
这份美丽。
支撑着这份美丽的乃是吾辈——一想到此,便无比自豪。
故一切皆无妨。
无碍于火种是为何物。
无碍于火势如何蔓延。
吾辈所持唯有义务。
没有为她行动的意识,亦不像同样由她而生的那只猫所说的,不会加害于她。
吾辈不存在设定。
火焰便是全部。
白色的火焰,便是吾辈。
未被赋予意识,未被赋予打算。即便是描述内心想法的举动,也不过是种伪装。
吾辈乃自然现象。
将一切应燃之物烧尽。
不。
这个世界上并不不应燃之物。
须将一切全都燃尽。
吾辈的内心,嫉妒着一切。
嫉妒着父亲,嫉妒着母亲,嫉妒着友人,嫉妒着后辈。
希望他们不存在。
希望他们消失。
希望他们痛苦、悲伤、失落。
希望他们哀怨、消沉、屈服。
希望他们哭泣。
像吾辈一样哭泣。
或许这份泪水,能够弱化犹胜苛政的火势。
那么今夜燃烧何处呢。
吾辈的火焰应该投向何处呢。
即便早晚会将世界燃尽,顺序也依然有其存在的意义。
按部就班。
眼前的这栋建筑物了即可。
就在吾辈产生这个决定,不,是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吾辈已立足于此地。
无需意识。无需意图。
此乃吾辈。
吾辈既是此。
不必捷足先登,不必姗姗来迟。
无论何处皆可登场。
无论何处皆可蔓延。
吾辈抬头凝视对象,仔细检视。
唔。
原来如此。
比起独门独户的小洋房或者一整栋底楼,这里轻松得多。
当然轻松也好棘手也罢,两者亦无区别。
一旦目标确定,踌躇便无意义。
万事万物皆相同。
非无所不知。
但无物不可燃。
吾辈呲牙咧嘴张开大口。
然后,
将火,
将炎,
「——喵!」
刹那之间,在吾辈和对象物之间——出现了一只猫。
一只银色的小猫,仿佛生出了翅膀,从天而降,挡在吾辈面前。
 楼主| 发表于 2010-10-31 22:5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t-mars 于 2010-11-29 23:05 编辑

063

果不其然,苛虎出现在战场原黑仪和她的父亲二人居住着的公寓,那栋民仓庄的前面。喵过就算是猜错了,俺也会立刻就爬上屋顶,环顾整个小镇寻找它的——当然俺其实是很有信心的。
俺知道。
因为俺和苛虎原本是一起的。
是从相同的地方出生,同样的存在。
所以。
「哟,老虎——」
俺说道。
总之先打个招呼。
「——俺来接你了哦。一起回去吧。」
「…………」
这里也一样是如俺所料的,苛虎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啊——
又一次面对面地见面之后,俺再一次感叹,老虎这种生物还真是大喵。喵,这是怪异——现实中的老虎,是喵有这么巨大的。
总觉得,把握不好距离感。
又喵是一寸法师的传说,俺也喵法从嘴巴钻进它的肚子里面去,随心所欲地搅和内脏,不过对于退治来算这应该算是正确的方式了。
喵,如果只是退治的话还好了。
俺要做的可不只是退治喵。
『让开。』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苛虎终于开口说道,然而说出口的却是这样的台词。
『吾辈要将此处烧毁,你挡道了。』
「……哈。」
俺,该怎么说呢——笑了。
是苦笑喵,唔,应该是失笑才对喵。
为什喵,一眼望去如此巨大,而且还有非常夸张威压感的老虎,说出来的台词自然是如同重石压在俺的胸口——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是一样,俺是在瑟瑟发抖的同时和这家伙对话的。
喵过,这样喵对。
这家伙——并喵是沉重。
只是,喵知道情绪为何物。
如同刚刚出生的婴儿那样,还喵掌握对话和交流的技巧,仅此而已——所以对话根本就喵法成立。
反正说到出生的话,这家伙也就是几天之前才刚刚出生的,所以也算是理所当然——原创性的怪异,喵。
喵存在于历史之中,羽川原创。
主人将它从自己的心灵分割开。
新型的怪异。
话虽如此,原创的怪异,由个人创作出来的怪异,真的是非常非常少见的喵——据说以前曾经有个名为鸟山石燕的画家以描绘妖怪为生,然后将自己想象中的妖怪喵为人知地混杂入传统的妖怪传说当中。
(译者注:鸟山石燕,1712~1788,江户时代著名的妖怪画师,倾其一生完成了《画图百鬼夜行》、《今昔画图续百鬼》、《今昔百鬼拾遗》、《百器徒然袋》这四册妖怪画卷,合共描绘二百零七种妖怪,确立了今日我们所见到的日本妖怪的原型。)
也就是说个人创造出足以匹敌传统程度的怪异,对于任何一个时代的创作者们来说,都是一种憧憬喵。
当然,就算如此,能够创造出足以与传统匹敌的怪异,肯定是需要莫大的才能,喵,是莫大的能量才对。
以主人的情况而言,这份能量。
即是压力,同时又是负面的感情——然后从这些感情当中诞生出来的苛虎,却缺乏情绪的表达,这多少有点可笑。
喵,或许喵是这样?
并喵是因为由感情而生所以才缺乏情绪,说喵定,其实是因为主人在无意识之中,将苛虎设定成了这种怪异?
正因为由感情而生,所以才是消灭感情的老虎。
野性。
『燃尽,将其燃尽,让开。已经晚了,全都晚了,全都要燃尽,首先就从这家开始。』
「……这种事情,可喵是主人期待着的喵。」
『哼。』
苛虎讥笑着俺的话语。
喵。
俺觉得它根本就没理解俺的话语的含义。
虽然应该喵至于像俺一样蠢,喵过这家伙比俺更加死板。
『这个女人愿望与否同吾辈无关。将这个女人称呼为主人是你的自由,可是对吾辈而言,这个女人无任何特别之处,不过就是发火冲动的水源。』
发火冲动的水源。
苛虎如是道。
「发火冲动的水源……这说法还真是奇怪喵。」
虽然没什喵意义,俺还是吐槽了。
果然,对方完全喵在意。
原本想着它会不会也说有意思的话出来,结果还是喵有。
喵过啊。
「也喵是完全喵关系吧,老虎——她可是生出俺们两个来的肉亲哦。」
『肉亲?正因为如此才无关联。』
虎无情地说道。
这算喵上是对话喵。
『肉亲是多么无聊残酷的存在,那个女人比任何人都更加了解,难道不是吗。』
「啊——倒也是喵。」
被它戳到痛处了。
不过,虽然是刚刚出生,虽然是那样的怪异,就在这方面的敏锐而言,果然是以主人作为『水源』的怪异喵?
「所以主人才没有把俺们称呼为女儿,而是妹妹喵。」
『妹妹——』
「俺是不太懂,喵过据说这样就能萌起来哦。照人类混蛋跟俺说的来看。」
喵哈哈,俺笑了起来。
「对于燃系属性的你来说,或许这个称呼才最合适喵。」
(译者注:燃和萌的日语发音都是moe)
『……哼,吾辈对于称呼没有兴趣。吾辈是将想要燃烧的存在燃尽的自然现象。是如同自动机器一般的东西。』
苛虎。
终究还是很顽固。
『吾辈不可能萌化。』
「是吗。」
唔。
话头完全对不起来喵。
俺这已经算是非常努力了喵——喵,要说努力的话,其实俺在文化祭前夜的那个时候也相当努力了啊?
或许没什喵人会相信,不过俺在黄金周的时候其实只是努力过头了。
所以事到如今,俺是希望能够尽可能平稳地结束这一切——喵过,文化祭前夜时是人类混蛋,也就是以人类作为对手,这一次则是怪异和怪异之间的战斗,而且明明就是由同一个主人创造出来的怪异,却完全喵法进行沟通,真是让俺很失望。
这样一份责任也喵能完全推给苛虎吧。
喵,这也喵办法。
喵过就算是主人来了,应该也喵法说服眼前的苛虎吧,所以也算是因材施教了。
将离家出走的女儿带回家。
这肯定是俺的工作了。
苛虎和俺不同,喵和主人共有记忆——也喵和主人共有感情。
虽然是同类的怪异,但和俺是喵同的种类。
所以,俺。
才必须以语言的方式来和这家伙进行沟通——
「喂,老虎。」
『怎么了,猫。』
「俺可把话说在前头,从个人角度来说,俺对你的所作所为喵有任何想法。就算烧掉这座家也好,就算烧掉那座建筑物也好,俺都不会怪罪你不会责备你。纵火罪什喵的,只是人类的理论罢了。」
如果说这样的行为被禁止的话,那几乎所有的怪异都喵会出现了,包括黄金周时的那个俺。
再说,虽然老虎相关的怪异数量众多,喵过和火相关的怪异数量更多,说是无数都喵为过。说真的,这个世界上火之怪异的数量会让人不禁产生『这一块的怪异难道全都一样吗?』这种程度的怀疑。
总喵见得把所有的这些怪异全都消灭掉吧。
就和喵法把所有的违章停车都处理掉一样。
『是吗。既然如此。』
「可是。」
在苛虎说话之前,俺打断了它。
打断了它——注视着它。
「俺已经说过了喵,如果你想要伤害主人的话,俺绝对不会放过你。」
『你这话太奇怪了。』
苛虎脸上的表情已经不是无法沟通可以说明的了,似乎是真的喵法理解俺的意思,一脸惊讶。
『对吾辈而言这个女人一无是处——所以吾辈并无加害于她的打算,可是原本想要将这座公寓烧毁的感情,就不是从别人,而恰恰是从你的主人那里流过来的。』
「…………」
说的喵错。
对这只老虎而言,这就是真实。
喵——对任何人而言,这都是真实。
主人嫉妒着战场原家。
嫉妒到怒火中烧。
这是真实。
嫉妒着在黄金周的时候被俺送进了医院的那对双亲,嫉妒着人类混蛋只向猴子女求助,这些都是真实。
可是喵。
「想要忍耐这些嫉妒的心情,也一样是真实喵——老虎。你无视了这一份心情。」
『啰嗦,忍耐的结果,就是那个女人创造出了吾辈这样的怪异,所以这是自作自受。吾辈之炎无需揣度这些内情。』
只需燃烧。只需燃尽。
全部清洗,如同流水。
燎原烈火——寸草不生。
只需将一切归于虚无。
苛虎朝着俺迈出了一步。
喵。
看样子,还是对方先着急了起来——喵过也难怪,根源就是火喵。
喵着急才奇怪。
「嗯,作为怪异而言,你才是正确的喵。」
俺如是道。
这点必须承认。
俺的所作所为完全喵像是怪异——而且以障碍猫为原型的俺别说是报恩了,恩将仇报才是俺的信条。
一开始的俺,也是想要加害主人的。
然后渐渐地发生了转变。
渐渐地变得圆滑。
到了现在——已经变得会为了主人而上刀山下火海了,真是搞喵懂。
这样一来。
俺——喵就成了人类了喵。
「在你现在想要烧掉的这座公寓里面,住着对主人而言非常重要的朋友——而且现在的时间,里面喵可能是喵人的状态。」
应该,正睡得香甜吧。
虽然嘴巴上说得好像害怕着自己的家和阿良良木家会被烧毁,但是那个女人的话应该在这种状况下依然能够入睡的喵。
只要在主人的记忆里面搜索,就能得出这样的答案。
她就是如此地信赖主人——
俺知道。
所以俺必须要战斗。
作为黑羽川。
作为羽川翼。
「如果那个女人死了的话,主人一定会哭泣的。喵论如何俺都要阻止这种情况的出现。」
『哼,这点吾辈可以保证,不会出现。』
老虎毫不在意俺说的话,继续道。
『那个女人是不会哭泣的。当她想要哭泣的时候,便会将这份想要哭泣的心情割离。失落的时候,便将失落的心情割离。这就是她——在过去的十八年中活下来的办法。所以吾辈和你才会出现。不,在今后也将继续如此——』
不断创造新的怪异。
大量的产生新的怪异。
唯有自己保持纯白——保持美丽。
不憎恨任何人,不怨恨任何人。
温柔地对待所有人,爱着所有人。
保持着真物的状态。
「不对」
然后——俺。
不。
这已经不是俺了——已经不是我了。
是我。
我,羽川翼——否定了它。
「我已经决定要将这一切都结束了。我将会变得怨恨某人。将会变得憎恨某人。会无法继续像过去那样对所有人都保持温柔,也无法继续爱着所有人。会被大家讨厌吧,也会故意惹得大家讨厌吧。会发怒,会无法原谅他人。烦躁不堪,无名火起,这些举动都会出现。说不定头脑也会变笨,说不定再也笑不出来,说不定会成为一个爱哭鬼。」
没错。
阿良良木君肯定会感到失望。
毫无疑问地会无法继续对他的各种恶作剧视而不见——啊啊,不过如果是阿良良木君的话,应该反而会觉得高兴吧。
他就是这样的人。
他是个温柔的人。
真的——令人嫉妒。
「可是,就算这样也没关系。这样更好。」
对现实视而不见。
绝不会继续将一切污秽的任务全都推给你们。
这不等于是把我所承受过的那些,全都在你们身上复制一遍。
「我不想在做个完美无缺的人,我想成为一个普通人。」
我继续道。
「变得不再美丽也没关系,变得不再洁白也没关系。我想要和你们一样,变得污秽。」
不可能一直都是个一尘不染的纯洁少女——我想要明白污秽的含义。
这不是说我想要变黑。
只是,黑和白一并吞下。
成为灰色的成年人。
成为失恋了之后能够哭泣出来的——
我已经受够了至今为止的人生。
「回来吧。已经——到门限时间了哦。」
一起回家吃饭吧。
我说着,向苛虎伸出了手。
向过去伸出了手。
『…………』
啰嗦。
老虎——露出了牙齿,朝着我飞扑过来。
 楼主| 发表于 2010-10-31 22:5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t-mars 于 2010-11-30 21:44 编辑

064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滚翻向旁闪开,这自然是由于俺恢复了意识的缘故——可是这么一来,新的问题又产生了喵。
也就是说作为俺怪异源头的障碍猫,在战斗方面是极其弱小的,完全靠喵住的低级妖怪。
喵是战斗类型的。
以没有原型,自由度极高的苛虎作为对手,算是大材小用了(俺也知道这种情况下大材小用是误用了,喵过就算这样,说是大材小用也喵关系吧!?反正误用了别人也能看懂俺想要说些什喵喵是吗!烦死了,哪有时间一个字一个字地纠正成力有不逮!现在可是你死我活的紧要关头喵!)。
而且,虽然作为怪异而言是俺先出生的,可如果就这样说俺是姐姐苛虎是妹妹的话,那也很奇怪。光就怪异这点就很奇怪。
主人说阿良良木姐妹和那个人类混蛋就像是年龄不同的三胞胎,如果说俺和主人还有苛虎也可以这么算的话——可绝对喵能把苛虎当成是老幺来看待。
因为,精神压力这种东西可是从感情的摩擦之中诞生的喵——如果说苛虎的水源是主人的话,那么俺的水源就是苛虎了。
虽然先出生的是俺,可是先存在的却是苛虎。
所以就算是做单纯的比较,在怪异度上苛虎也是要比黑羽川更完善的,然后让问题变得更加复杂的是,苛虎还是黑羽川的后继型。
电脑也好机械也好,总是后出现的种类功能上比较优秀吧?
同理,如果是以普通的方式,俺是没办法打倒苛虎的。
和创造出俺的那个时侯相比,主人已经在『创造怪异』这一点上,精进了许多——所以才会是老虎,这点在信里面也提到了。
猫和老虎之间,胜负关系一目了然。
一目了然。
清晰到让俺喵愿直视。
……喵过,主人已经决定从今往后喵再移开视线——要勇敢地面对一切,俺自然也喵能夹起尾巴逃跑。
再说,障碍猫。
本来就是没有尾巴的猫——
「……哼。」
俺千钧一发地躲过了苛虎的獠牙——然后以喵入虎穴焉得虎子的气势,钻入了这家伙庞大身躯的下方。
这是利用对手巨大体型的战法。
既然有穷鼠噬猫的说法,那么白猫噬虎也很正常吧——而且!
「唔……喵呀啊啊啊啊!」
俺还有。
障碍猫的王牌——也就是能量吸取在手!
精力吸收。
就算对方是怪异,这一特性也能够畅通无阻地发动——只要俺能够把苛虎『吸收』掉,让它回到主人的身体里面去,那喵就是完成目标了喵!
将主人的嘱托。
付诸实现。
作为把离家出走的女生带回家来说,算是粗暴的方法,不过只要等到回家了之后,再慢慢地交流就好。
这是家族问题的特效药。
喵可能像那些过分夸张的家庭肥皂剧那样,一下子就完成何解——毕竟是在过去的十八年里,喵断地和主人分割,最后分离的存在。
喵办法一下子就回到原位。
喵,从一开始,它就没有属于自己的那块立足之地。
所以今天这喵过是第一步——俺。
俺紧紧地抱着苛虎——腹部相贴。
用尽全力。
全心全意。
为了最大限度的发挥出能量吸取的作用,俺尽可能地将自己的身体紧贴着苛虎。
『唔——』
「喵——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同苛虎的呻吟相对的是——俺,发出了凄惨的悲鸣。
这绝对喵是什喵为了证明自己不会放手而刻意激励自己的怒吼。
喵是这样。
俺作为怪异的特性是能量吸取,而这也是俺能够打败苛虎的唯一突破口,可是既然考虑到这一点,那么就喵应该忽视苛虎作为怪异的特性。
拥有火属性的怪异。
苛虎。
这种情况下,需要考虑三种可能性。
首先是就现代而言最容易想到的可能性,也就是所谓的pyrokinesis(译者注:能够放出火焰的超能力)。只要在大脑里面产生了『燃烧吧』这样一个念头,就能够将对象物燃烧起来,可是真要说起来,这样一种模式其实更接近于超能力而非怪异现象。所以拥有这种技能的应该喵是怪异而是人类(至于是不是相信超能力的存在这就是另外的问题了)。如果苛虎是利用这种超能力的方式来制造火焰的话,明确地说俺就彻底束手喵策了——一旦进入了这家伙的视线,无论是俺还是什喵人,都会被毫不留情的烧尽。
可是,正因为这些理由,这种可能性从一开始就被俺排除掉了,实际上,在长时间的对话过程中,别说是俺了,就连衣服都安然喵恙,最初的攻击方式是非常动物性的『扑咬』,所以可以断言喵需要考虑这种可能性。
那么第二种可能性。
这一点应该也是很容易理解的,不过似乎更应该说是很容易想像,苛虎是从口中吐出火来的——又或许是从指尖发出火来,就是这种可能性。如果是这样,『扑咬』和『撕扯』这样的连续动作正好和猛兽的形象相符合。
在面向低龄儿童的动画或者是怪兽电影当中,会吐火的怪兽,实在是太常见了——从这个观点出发,苛虎的发火能力,是这第二种情况的可能性最大。
而且俺也很希望是这样的情况。
可惜喵是。
虽然并非是最糟糕的可能性一——
苛虎的属性,是第三种可能性。
「喵——烫、好烫!」
俺不假思索地几乎就要将紧紧环抱着苛虎身体的双手松开,不过就在即将松手的最后关头,重新抱紧。
苛虎的身体。
是火之化身。
「果然本体是火焰的这条线吗——倒也难怪喵!」
会喷火的怪异也喵是喵存在,可对于怪异而言前一种可能性才是标准喵!
作为对规则非常严格的主人所创造出来的怪异,怎喵可能喵遵守以前的传统喵!
喵弄虚作假地、脚踏实地地——
以怪火制造出怪异!
『别逞强了,猫。』
苛虎开口说道。
『对火的畏惧是野兽的天性,自己扑进火堆——你的这种行动,别说是怪异了,就连野性都失去了。』
从容不迫——喵。
这也是当然的。
喵论俺是否想要发动,俺的能量吸取都会自动地对所有接触到的对象发动,可被俺公主抱在怀中的小吸血鬼——忍野忍却依然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这两者的理由是相同的。
也就是说看似无敌的能量吸取,其实也是有弱点的。
与其说是弱点,喵如说是构造上的缺陷。
必然性的,构造上的缺陷。
喵论俺如何吸取对象的能量,如果对象拥有接近无限的蓄水量的话,那就喵可能把整座水库全都吸干——虽然由主人负面感情具现化而形成的苛虎的库存量是比喵上吸血鬼的。
可是这家伙的能量也就是热能。
是火焰。
早在俺将它体内的能量全都吸走之前,俺就被烤熟了,这是喵言自明的道理——
「……吵死了!这种事情,俺早就知道了!」
正因为如此。
正因为这是喵言自明的道理——俺才会怒吼。
猫的——哭喊。
「就算俺再怎喵笨!也还是知道猫是喵可能战胜老虎的!」
就算穷鼠噬猫——那也喵过是咬了一口。
喵可能战胜,也喵可能击退。
在那之后,只会被狂怒的猫吃掉。
俺也一样。
以能量吸取的方式,或许能够找到一个突破口,其实俺一点都没有这喵想过——俺很清楚,这连赌博都算不上。
只喵过是假装成没发现罢了。
『既然如此。』
老虎问道。
低头俯视着不成体统地贴在自己下腹部的猫——俺,问道。
『既然如此——为何要做出这种无理,无益,无用之举。』
「因为。」
俺回答道。
「因为主人拜托了俺。」
「…………」
「因为主人拜托了俺。」
你肯定是喵懂的吧。
刚刚出生才喵多久的你,肯定是喵懂的吧。
被什喵都想要自己来做的主人拜托了,这是多喵地让俺高兴——喵论什么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想办法的主人,喵顾脸面地,连信的文体都顾喵上地拜托了俺,这是多喵令人高兴——俺不过就是只被路过的车子压死的野猫。
可主人还是不顾廉耻地拜托了俺。
将俺称呼为妹妹。
将俺当成了,家人。
「俺被主人低声下气地拜托了啊——把你托付给俺了啊!」
而且——俺将视线转向了民仓庄。
住在哪里的战场原黑仪,也一样拜托了俺。
把主人,托付给了俺——
「……喵啊啊啊啊啊!」
俺。
更加用力的抱紧了喵知道有多烫的苛虎的身体——像是撒娇一般,把脸贴了上去。
衣服早就被烧掉了。
好热。好热。好热。好热。
好热。好热。好热。好热。
感觉就好像抱着太阳。
或许其实真的就是这样。
主人日积月累而形成的嫉妒之火,就算有如此的热量也没什喵可奇怪的——所以。
俺才必须要将这一切全都吞下。
越是火热,越是庞大。
就越喵能放手。
越是要紧紧抱住——
这种心情。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吵死了。』
噗——
仿佛是在甩开被沾湿了的身体,苛虎晃了晃身体——仅此而已,俺就被甩飞了。
身体重重地撞上了一旁的水泥预制板。
「喵!」
伴随着自己的惨叫感受到的是急剧的温度变化,俺差一点就要失去意识。
喵行。现在可喵能失去意识。
现在的俺就是个火人。
如果在这种状况下俺失去了意识,然后切换回主人的意识,那毫无疑问会是全身烧伤即死的效果——就连身为怪异的俺,也快要支撑喵住了。
「唔……」
可是……这种力量。
完全喵在一个档次上。
这喵说来据说有个相扑很强的怪异,名叫化火(为什喵俺会想到这个?)——这种怪力和它相比也喵相上下吧。
畜生,这话由身为一只猫的俺来说很奇怪就是了。
只喵过是轻轻地一击,就让俺几乎失去意识,浑身都动弹喵得。
连指尖都动喵了。
这算什喵。
干劲十足,气势汹汹地来到这里,居然是这个惨样——太丢人了。
喵哈哈。
喵过,那个人类混蛋,总是像这样不顾死活地——和各式各样的家伙一路战斗过来的啊。
一边哭泣着。
一边满嘴的丧气话。
现在的他也在哭泣吧。
没错。
如果主人也曾哭泣的话——
也曾悲伤的话。
也曾寂寞的话。
也曾懊悔的话。
如果那样,那喵,就算用喵上俺和苛虎——应该也能健康地活下去吧。
喵,其实正相反。
正因为有了我们,所以主人才喵会哭泣。
这也,算是理所当然的吧。
有了我们这样的妹妹。
姐姐肯定会欲哭喵泪的喵——
『真是弱小的生物。已经结束了。』
苛虎如是道。
面无表情。
心无感情。
一步步地——如同火焰一样,步步逼近。
『你的恩义。就是这种程度吗。』
「…………」
『哼,无妨。既然有着从同一女人的腹中诞生的情谊。就由吾辈亲手,将你送至地狱吧。』
这团火焰若无其事地说着恐怖的话语。
地狱吗。
这比恶梦喵知道要好上多少。
可这又是第几次——俺害怕着死亡,不想去死了喵。
被车子压死。
被主人吸引而死。
被老虎杀死。
到底,俺死了多少次。
都说傻瓜要死过一次才能治好,看样子那是骗人的。
因为俺,一直都是傻瓜——
「啊——啊。原本,真的是好高兴的喵。」
都到了现在,也喵知道是不是野性依然在发挥作用,苛虎似乎依然提放着俺的能量吸取,亦步亦趋地向俺靠近。
俺嗫嚅着。
遗言?
喵。
这只是不服输的嘴硬。
「拼上了性命战斗,才将将能让你放火的时间推迟了十秒——还真是讨厌自己的这份无力喵。」
『所以——吾辈早就说过了。』
苛虎说道。
果然,还是没有情绪。
没有情绪——没有起伏。
『这是无理,无益,无用之举。』
「确实喵理,确实喵益,确实喵用。」
啊——啊。
这么说来,到最后,也没能说出口。
明明就那么喜欢。
喜欢到变成了怪物的地步。
我从来没有向阿良良木君,说过,喜欢你——
「确实无理,确实无益,确实无用。」
「才没这种事啊,羽川。」
突然。
就在这个瞬间——一柄巨大的太刀切开月朗星稀的明亮夜空从天而降。
毫无阻碍地穿过了苛虎的头颅,插入地面。
这把日本刀——俺认识。
我认识。
其名为——妖刀『心渡』。
古今中外,独一无二的,怪异杀手——
「…………!」
「或许确实无理,或许确实无益。但是——绝对不是无用。如果你不曾拼上性命,让这头老虎放火的时间晚上十秒的话,我就赶不上了。」
自从春假之后便一直在留长的黑发。
有些矮小而又瘦弱的身体。
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肌肤裸露在外,脚上的鞋子也只剩下一只。
他身上的这身衣服,默默的讲述着——是经历了多少苦难,在多么坚强的思念支撑之下,他,才能于现在,出现在这里。
「如果那样的话,我,一定会哭泣的啊。」
握着刀柄,在缓缓的夜风吹拂之下。
阿良良木君——展露出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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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t-mars 于 2010-11-30 23:57 编辑

065


「……啊,啊啊。」
阿良良木君。
阿良良木君,阿良良木君。
阿良良木君,阿良良木君,阿良良木君——
身体各处都火辣辣的。
我的意识已经表面化到了相当程度,所以全身都如同烧伤般疼痛——可是我现在,一点都不在意。
因为胸口的热量,更加滚烫。
原来。
月火妹妹说的那些话是正确的啊。
比起嫉妒——恋爱之心要火热得多啊。
只不过是看到了阿良良木君的身影而已,就如此地滚烫——只不过是短短的几天不曾见面。
却恍如隔世。
「阿良良木君……你怎么在这里?」
「喂喂,这种笨蛋一样的问题是怎样啊,羽川,真伤心啊。」
阿良良木君如是道。
「你陷入了危机。我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呢?」
「……啊哈哈,真会说。」
我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真的不害臊呢。
明明就在刚才,还和真宵妹妹还有神原同学一起进行着壮大的冒险。
而且,又是这样遍体鳞伤……
身体的各处,都布满了伤痕。
无理的事情,一定做了很多吧
无益的事情,一定也做了很多吧。
可是……
那些,一定都不是无用的吧。
「不过其实是在看到你发送给我的便服照片之后就把手头的事情全都扔在一边直接冲过来了!」
「不不不。」
这应该是个玩笑吧。
再说,那件衣服本来就是阿良良木君的东西。
而且已经基本全都烧掉了。
『唔……咕啊啊』
在阿良良木君的身下——老虎呻吟着。
苛虎在呻吟着。
『啊啊啊啊啊啊……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差点忘了。」
阿良良木君看到这幅光景之后,将刀身从苛虎的喉咙里抽了出来。
手法非常娴熟。
到底这几天里面他经历的是怎样的修罗场?总觉得战斗力提高了许多。
「这个,现在是黑羽川……对吧?不对,还是说就是羽川本人……可是,猫耳还在,头发也是白的——」
「全都是我哦。」
「这样啊。」
点了点头之后阿良良木君将濒死的苛虎——单手捏住将依然散发着黑烟的我的感情凝块的脖子,将它拖到了我的面前。
看上去已经超过了五百公斤重量的,沉重的猛兽。
就在我的面前。
「——那,应该不用退治吧?」
很抱歉我擅自读了你的信,阿良良木君如是道。
看样子在赶往这里之前,他还曾经回过一次自己的房间——不,正因为如此他才会知道『这里』。
「『心渡』刺中的地方可是要害,活不了多久了。想要吸收的话可要抓紧了。」
「…………」
在读了那封信之后……全都明白了吧。
也就是说,我已经消失了的事。
至少——至今为止的那个我即将消失的事。
是在了解了这些之后,才这么对我说的吧。
「……阿良良木君,没关系吗?」
尽管如此,我还是。
向着应该了解了全部真相的阿良良木君,再一次寻求语言上的确认。
连救救我,都无法堂堂正正地说出口的,死要面子的我。
向他的温柔,撒娇。
「我会变得不再是我,这样也没关系吗?」
「所以说——这种笨蛋一样的问题是怎样啊,羽川。」
结果他立刻便回答了我。
「刚才你不也说过了吗。不管是哪一个,那全都是你啊。就算是变了也依然是你。放心吧。我觉得不会娇纵你的。如果变成了令人讨厌的家伙那就讨厌你。做了坏事的话那就对你生气。被人怨恨了的话那就保护你。变成笨蛋的话——嗯,那就让我来教你读书吧。还有就是,想哭的时候,我来安慰你。」
说着,阿良良木君——
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
「…………!」
这样一个举动。
将我的心——彻底烧毁。
这已经不是热度的问题。
没错。
我一直——都希望有人能这样做。
能像这样,温柔地抚摸着我。
温柔地触摸着我。
「呐,阿良良木君。」
「嗯?」
「我,最喜欢阿良良木君了。」
我说道。


「能不能请你以结婚为前提,和我交往呢?」




终于说出口了。
只是为了说出这句话——就用了半年的时间。
然后,接受了我唐突告白的阿良良木君,先是有些吃惊,之后浮现出困扰的笑脸,
「这样啊。」
说道。
「真的很开心,不过,抱歉。我现在已经有了喜欢的女孩子。」
「也是呢。我知道。」
我抬起头,望向前方。
民仓庄的二零一号室。
她就在那里——和父亲一起睡在那里。
「你喜欢她,多过喜欢我吗?」
「嗯。」
阿良良木君直截了当的回答了我坏心眼的问题。
这让我很高兴。
可是当然地,更加让我受伤。
「……啊——啊。被甩了。」
没错。
这样就好。
这样才是正确的。
告白,然后被甩。
非常悲伤。
连这样的悲伤都没有经历过——算什么环游世界的自我探寻之旅。
那不是自我探寻,也不是自我完善。
连失恋都没经历过——怎么可能去失恋旅行。
虽然我还没说过救救我。
可已经把喜欢你说出了口。
说过了。
当然,阿良良木君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知道了我的这份心意。在文化祭之前,就已经传达过去了。
不,在房间里读过我写的信之后,又一次传达到了。
可是光是传达是不行的。
不传达是不行的。
没有回复是不行的。
阿良良木君是怎么看待我的。
不得到这个回复是不行的。
终于得到了回复的——我。
被甩了,被伤害。
我伸出手,触摸着苛虎的额头——
抚摸着第三个我的额头。
将我一直期待着的感受,也传达给现在依然在燃烧着的这份感情之火。
我触摸着冒着黑烟的情绪。
能量吸取。
这是最后的能量吸取。
全身的烧伤都在迅速治愈——与之相对的,一股怒涛般的感情流入了我的内心。
这是积攒了十八年的负面感情。
是精神压力。
我推给了黑羽川,推给了苛虎的那些感情,如今,随着利息一起——回到了我的身体里。
「唔……唔唔,呜呜呜呜……」
为什么呢。
回过神来的时候。
「唔……唔唔,呜哇啊啊啊啊啊……」
回过神来的时候,我正在哭泣。
是因为无法忍受满溢而出的感情,还是因为伴随着精神压力的痛苦,又或者是因为失恋的悲伤——总之,我在阿良良木君的面前。
毫不在意他的目光。
如同小孩子一般。
如同婴儿一般,大声地哭泣。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唔,呜哇啊啊啊啊啊……咳,咳……呜哇啊啊啊啊啊!」
就在这一天,我终于——
自从出生以来,第一次哭泣。
阿良良木君遵守了自己的诺言,在我停止哭泣之前,一直都安慰着我。
一言不发。
一直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直到天明。
 楼主| 发表于 2010-10-31 22:5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t-mars 于 2010-12-1 22:29 编辑

066


后日谈。
其实,应该说之前的那些章节都是前日谈才对。
从今天开始的,我的故事。
首先是阿良良木君在这几天里面,翘了课跑去干什么的话题,不过在我的再三追问之下,他依然非常顽固地闭口不提。嘛,神原同学第二天也正常地来学校上课了(而且除去左手的绷带,她也不像阿良良木君那样满身伤痕),据说真宵妹妹那边也不用担心,和暂时性切断了联系的小忍也恢复了联系,结果皆大欢喜——应该是这样没错吧。
至于是怎样和卧烟小姐还有艾匹索德君却的联系,然后这次的事件和他们两人又有着怎样的关系,则依然不明,不过,既然是阿良良木君的事情。
一定经历了许多难关。
然后将它们一一克服。
我也希望自己能像他那样。
于是,当有机会和恢复了联接的小忍再次对话之后,我向她说了阿良良木君不在的这段期间里经历的那些事,
「那是火车。」
她说道。
「就算不是以此为基础,那也应该是以此为模型。这怪异给吾的感觉,不像是由化火,反倒像是意识到这一边而创造出来。」
「火车?」
一边说着,一边想到虽然曾经以黑羽川的身份数次和小忍进行过交谈,但是像这样以自己的身份直接和她对话,这还是第一次,
「火车是指……」
「怎么了,班长。连火车都不知道吗?」
(译者注:火车,佛家用语,冒着火的车子,用来载生前做过恶事的亡灵前往地狱。)
「不,知道是知道……」
毕竟眼前的这位对象是活了五百年的怪异,所以我使用了敬语,可是从外表来看不过是个八岁的小女孩,很复杂的心情。
「不过,那个,是老虎啊。」
「吾已经从猫那里听说过了,这一面确实是有些联系不上——可是,既然属性是火,那便是火车了吧。」
「哈——」
据说火车是将尸体送往地狱的怪异——这么说来,苛虎曾经说过——在很多时候,被人当成是猫的怪异。
猫。
——看到了吾辈。
——那便是必要。
也曾说过这样的话。
也就是说,只要看到了苛虎,就会不容置疑地呗直接带入至地狱——
「——可是,又不是猫,是老虎。」
「反正也很像吧。」
「又不是车,是老虎。」
「没听说过黑老虎吗。那不是对虾的别名吗。」
(译者注:Black tiger,学名Penaeus monodon,斑节对虾,是对虾中体型最大的一种,可长至30cm。至于黑老虎的别名则是源自其通体发黑和巨大的体型)
「…………」
黑老虎……
啊,不过——所以才是火车,是火虎吗。
不管怎么看都充满了偶然的感觉……可是,本来就是卧烟小姐起的名字。
还是说,到头来其实依然是我自己起名的呢。
如果是这样。
「继被车子压死的怪异,也就是障碍猫之后,将死人拖曳至地狱的火车——这样的联系不是很有趣吗。哈哈哈,那个夏威夷小鬼所说的,遭遇了怪异之后会更容易吸引怪异,看起来是确有其事啊。」
「我觉得这更像是种联想游戏……嗯——那么,虽然不是个有着类似障碍猫这种基础的怪异,但苛虎也不完全是个原创的怪异,就是这么回事吧。」
「完全原创的怪异是不存在的——这是古今东西任何一个创作者都无法逾越的高墙。石燕也不外如是。汝所创造出的火虎,除去化火和火车之外,也同样是汝积攒下来的知识和人际关系的产物。就算自由度再高,也不是完全自由的。」
「也就是说艺术都是从模仿开始的呢。」
「这种想法也未免太卑屈,太自虐了。」
小忍耸了耸肩膀,之后笑了。
凄惨的笑容。
「站在伟大先人的肩膀上,这么想才对。所有人都是某人的后继,所有人也一定会被某人继承。将从上一代传过来的球,再传递给下一代。总有一天会有某人完成射门,但就算射门完成之后比赛仍将继续。这便是血统,这便是传承,在汝创造出了黑羽川和苛虎之后,或许会有某人继承他们。」
「嗯。」
这可讨厌了。
可是,如果我的这种愚蠢能够成为后世某人的教训的话,那也算是有意义了。
毫无益处的我的故事。
或许也能起到作用。
那么,说到阿良良木君回家,自然而然地,我就不得不离开他们家了——结果,阿良良木君,
「不不,没关系啊。我睡在地上就好了,你还是照老样子睡床上。要不然我睡床底下也行。干脆还是拿我当床算了。你换衣服的时候,我会把眼睛闭上的。」
非常亲切地挽留了我,不过由于感受到了贞操危机的缘故,我还是谢绝了。
他那一如往常的态度令我倍感欣慰,但同样有种他在表达自己的感情不曾动摇的感觉,所以胸口同样有种隐隐作痛的感觉。
而且,如果继续借宿在阿良良木君家里的话,反倒有种阿良良木君的贞操比较危险的感觉。
火怜妹妹做出了「哥哥滚出去翼姐姐到我们家来不就好了」这样的发言(好过分),当然,这也是不现实的。
他们的家庭。
是只属于他们的东西。
没有我插入的余地。
回过头来看虽然不过是短短的两个晚上,但我还是深深地向照顾了我的阿良良木家的各位表达了自己的感激,之后便走出家门。
之后,我又到战场原同学的家走了一遭——是那座差点就被烧毁的,民仓庄的二零一号室。
凑巧的是,战场原同学的父亲在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里,会去国外出差——所以受本人之托,说是无论如何都请我在这段时间里陪伴女儿。
这当然很方便。
这种突如其来的出差预定显然是不现实的——除非是本人强烈要求。
看样子应该是战场原同学把情况告诉了父亲,然后做了这样的安排。先不管阿良良木君到底什么时侯才会回来,我总不可能一直借住在阿良良木君的家里,这一点她是很明白的。
也就是说,这一部分——也包括在秘策当中。
「黑仪,我很久以前就说过,希望你能够成为一个在朋友患难时伸出援助之手的人。」
在出发之前,战场原同学的父亲一手提着为了出差而准备好的巨大旅行箱,
「而你的的确确成为了这样的人。我从没有像现在这么高兴过。」
一手摸着女儿的头,如是道。
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个时候战场原同学脸上的表情。
当然父亲的表情也是一样。
在那之后的一段日子里,我和战场原同学一起生活,当然并不是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
已经取回障碍猫和苛虎的我,严格来说情绪极端地不稳定,至少作为共同生活而言,实在算不上是个让人满意的对象。
可是战场原同学却全心全意地支撑了那样的我。
「因为我也一样。」
她这么对我说。
她告诉我,自己是怎样一一克服了那些感情的波动起伏。
发生过冲动,也吵过架。
可是之后很快就和好了。
在这些日子当中,为什么我独独没有嫉妒这位和我最喜欢的阿良良木君交往的女生的理由——也明了了。
没错。
我,大概从一开始就已经知道了。
阿良良木君。
战场原同学。
那两个人一定会开始交往。
那两个人一定会开始交往。
我知道——我明白。
虽然,并非无所不知。
但这一点,我还是知道。
所以,自从母亲节那天之后,支持着两人关系的我的心情——唯独这一份心情,不是谎言。
「羽川同学,我啊。」
战场原同学说道。
「其实觉得是正相反的哦。从四月的那时候开始,看到阿良良木君和羽川同学之后,就觉得你们两个肯定是在交往了。就算不是如此也是相互喜欢着的。结果问过阿良良木君,被他否定了的时候,真的是吓了一跳。」
因为是现在。
因为是现在我才能把这些真心话说出来,之后,她又继续道。
「向阿良良木君告白的时侯。我觉得自己会被拒绝。当然,那时候我是打算无论使用怎样的手段也要让他答应的,不过,无法否认在内心的某处,有种不行的感觉。因为,不管怎么看,阿良良木君都是喜欢着你的——那时候我觉得自己一定是因为阿良良木君喜欢羽川同学,所以才会喜欢上他的。」
「是吗,那么,真的和我正相反呢。」
我面对着这样的战场原同学,说道。
应该是笑脸吧。
「阿良良木君如果没有和战场原同学交往的话,我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这么喜欢他吧。」
没错——老套到不行的剧本。
我们,都被他的温柔所吸引。
不甩开任何东西,不放弃任何东西。
被他的这一份多情所吸引。
太好了——不曾憎恨过阿良良木君、不曾憎恨过战场原同学的感情,是不曾被我分离,自己真正的感情。
不过这样一来就无法否定现在这种「真好啊」的心情了,因为实在是无法忍受她在那时候的各种反应,晚上常常会调戏一下战场原同学。
原来如此。
我的确喜欢阿良良木君。
可我也一样喜欢着战场原同学。
在承认了这一点之后,我才第一次有了失恋的感觉。
(译者注:唯一的一次,既是吐槽也是请求,请SHAFT的各位前辈一定要将这一段场景,将这一位失恋了之后立刻找到自己新恋情的羽川翼同学影像化啊!)
伴随着痛疼,失恋了。
经历了十天这样的生活之后。
这个日子总算是到来了。
代替了完全被烧毁的羽川家的新居所已经找到了——那么我也不得不到那里去了。战场原同学颇有些担心似的说道「用不着那么急着走也没关系啊,等到心理准备全都做好了之后再走如何呢?」,但已经没关系了。
不需要任何担心。
「谢谢。」
我对战场原同学说道,
「我还会来玩的。」
之后便飒爽地离开了民仓庄——这其实是谎言。
我号泣不已。
和战场原同学的分别非常痛苦,一想到接下来的生活就觉得非常无助。
原来如此。
苛虎说的那些话是正确的。
我的确,很脆弱。
是个爱哭鬼。
不过,战场原同学也痛哭了一番,所以我们两个算是扯平了。
话说回来,在从民仓庄去往新租的房子的路上,我和千石妹妹擦肩而过。
千石抚子——和阿良良木君有过一段不解之缘的国中生。
不过,我们两人之间并没有太多接触点,加上那个时候她和自己的双亲在一起,我就没和她打招呼。对方似乎也没注意到我。
真是关系和睦的家庭呢。
在产生了这种念头之后——便感到了嫉妒。
不行不行,赶快把这种念头从脑袋里面赶走。
不,不能赶走。
我就是会羡慕那种光景的人类。
一边确认着在心中燃烧的这股火焰,一边生活下去——而且,无论那是怎样的火焰,火焰本就是重要的文明象征。
我一定能够进化。
和神原同学不一样,可是,现在,能够在行走的过程中,直视着如此幸福的一家人,说明我的视野已经开始扩宽了吧——我已经开始向前迈进了。
顺便一提,羽川家和叡考塾的火灾最后全都以非常接近事故的自然着火这一结论收尾——煤气结晶化又或者是在夏天非常罕见的干燥空气,诸如此类的感觉。
原来如此。
世界就是用这种方式,拼上拼图。
解决矛盾。
可就算这样,我也不会忘记自己做过的那些事。
就算无人问罪,也不代表我无罪。
那是天下众生全都必须明白的一件事——
洁白只是镜花水月。
我这么想。
新租的房子,毕竟只是在新居重建完成之前的临时居所,所以地方并不是很大,倒不如在这个小镇上,算是比较小的房型了。
房间的数目也不多。
可是,我早已经对应该被我称为父亲和母亲那两个人,明确地说出。
在决定要借房子的时候,就已经说出。
「父亲,母亲。请给我一间房间。」
所以。
所以,我自出生以来,第一次拥有了自己的房间。
我不想让自己心中的妹妹们觉得空间很狭隘。
没错。
她们并没有消失。
苛虎也没有消失——
她们在我的心里。
然后我也,没有消失。
过去的我,此刻也在我的心中。
突然想到。
那个优等生,对任何人都很温柔的班长中的班长,公平的,头脑聪颖的,如同圣人一般的——被阿良良木君形容至那种程度的我,或许,就是我最初制造出的怪异吧。
阿良良木君称呼为真物。
战场原同学称呼为怪异的她。
那才是,我的第一次人格伪装。
想要成为理想中的自己——为了做到这一点,我杀死了许多个自己。
这一定是不可为,不应为之事。
我最先从自己的内心分离出去的,不是其他的什么,恰恰是我自己——这不是真假自我,主人格和主导权的问题。
一切都是我。
所以——现在的我,过去的我。
还有将来的我,从本质上来说都没变。
就好像无论发生了怎样的改变,阿良良木君依然是阿良良木君——不论是怎样的我,其实都没有改变。
不过如此。
一切都不曾发生改变。
这便是——算不上后日谈的,这一次的结局。
我是我。
是羽川翼。
猫耳已经消失,苛虎也不见,可是还剩下的一半白发所形成的类似虎皮的花纹,应该就是她们存在的证据。
要是就这么去了学校,不良之气未免太过,所以每天早上都要染黑,但是我一点都不觉得麻烦。
这是我和她们。
和自己内心的交流。
不掺杂任何虚伪的喜悦。
嗯。
这样一来——我一定能够向前。
无论发生了什么改变,或是一成不变。
我的人生,都将向前。
用从他们二人手里接过的钥匙打开玄关的大门——看样子他们还在工作中,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虽然是完全陌生的环境,却没有一种偷偷潜入了他人家中的感觉。倒不如说有了种早已熟门熟路的感觉。原来只不过是自己打开了玄关的锁,就会让人有这样的感受吗。
感叹着这种不可思议,我走上楼梯。
一阶一阶。
如同细细品位。
走过最后一阶,来到二楼之后,我突然回忆起真宵妹妹。
自从第一次见面之后,一直在迷路的她。
蜗牛——没错。
这么说来,或许我用来作为创造苛虎的第一参考文献,并不是火车或者化火,而是蜗牛才对。
当然真宵妹妹已经和蜗牛分离开了,可要是把这当成是怪异的残响,也说得通。
所以在和真宵妹妹见面之后立刻就和苛虎相遇,其理由也不仅仅是因为我得知了阿良良木君不在这座小镇上。
据说在古代,曾经有过把牛和虎混为一谈的时代——那么,也就不难理解了。
和失去了家人和家庭的我——非常相称的怪异。
自从那天之后。
不,自从五月那天在公园里见到了真宵妹妹之后——我就一直是个迷路的孩子。
漫无目的,浑浑噩噩,兜兜转转。
四处彷徨。
等下次我和真宵妹妹见面的时候,跟她聊聊吧。
没错。
其实我,真的迷茫了很久。
迷失在迷茫之中。
可是,也亏了这点,我才能和很多人相遇。
很多,很多。
见识了很多家庭。
见识了很多自我。
所以,我才成为了我。
过去的我是我,未来的我也是我。
每时每刻,我都是我。
那么明天的我会是怎样的我呢。
心怀着这种期待,我将手放在了门把上。
在门的另一头,是给予我的房间。
六叠大小的洋室。
虽然只是在毕业之前的短短半年——但这里,的确是属于我的地方。
属于我们的地方。
我又想起,那一天,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添加在我写在笔记本上的那封信最后的那段话。
不,其实根本就没那么长——连一行都不到,区区四个字。
那是一直都和我在一起,一直守护着我的,那一只白猫,给我的问候。
平凡至极。
每一天,每个人都会说出口的问候。
可那也同样是,我自出生以来,第一次说出口的问候。
「我回来了。」
我进入了自己的房间。
终于回来了。
 楼主| 发表于 2010-10-31 23:0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t-mars 于 2010-12-2 08:58 编辑

后记


在漫画当中,常常会出现被暑假作业逼迫至悬崖边缘的主人说着诸如「如果有两个身体就好了」,「好想要另外一个自己啊」,类似这样毫无道理的话闹别扭的情形,这几乎已经成为了定式。不过这种情况下,就算身体真的分成了两半或者有了两个自己,最后也基本都是两边一起偷懒,效率完全没有提升这样的结局吧。这应该算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是让我们来仔细想想看,这里的问题其实在于两个身体都拥有各自自由的意志,如果说能够用一个单独的意志来控制复数的身体,那么效率岂不是会有跳跃性的提升吗。也就是说用一个指挥系统像是同时操作着左右手一样同时操作着身体A和身体B。虽然有人可能觉得这是无稽之谈,但其实并非如此,就是现在,在这个世界上无线技术已经十分的发达了,既然如此,难道不应该说机械化的解决方案其实是非常现实的吗。简而言之就是机械手之类的。可如果就这样无限地进行自我扩张,恐怕会有种不知道自我的界线到底在何处的感觉。是否应该把外出时穿在脚上的鞋子也看作是自己呢?剪指甲之前的指甲是自己,那么剪下来的指甲,还是不是自己呢?排列在书柜上的书籍,是不是可以算作自己呢?掌握在脑中的知识是自己吗,还是说仅仅是知识而已,究竟是哪一边?『自己究竟是什么』或者说『自己究竟延伸到哪个部分』这样的问题,从很久之前就困扰着众多人类,可是仔细一想,应该是没有比现在这个时代更烦恼这点的时代存在了。
本书『猫物语(白)』是标题党,并没有刻意去和『猫物语(黑)』形成对比。『(黑)』和『(白)』这两者都是各自独立的故事,话说,其实两者的第一视角就不一样。或许该这么说,如果把『化物语(上·下)』、『伤物语』、『伪物语(上·下)』、『猫物语(黑)』看作是第一季的话,那么这本『猫物语(白)』就是第二季的开始了。故意说得如此夸张,也就是说新的系列即将开始(先不说我有没有写下去的打算),之前就已经『完成』的故事都是旧作,从这本开始的故事是连作者本人都一无所知充满了谜团的未来。角色属性擅自发生变动应该就是出于这个理由吧——我是这么认为的。按照预定,接下来还会有五本陆续出版。会是怎样的故事呢……总而言之本书便是以百分之喵写就的小说,『猫物语(黑)』是也。哦不,是『猫物语(白)』。
第二季的封面和内页插图也请VOFAN老师多多关照了。可是羽川小姐出现在封面上的次数太多了呢。已经上过三次封面了。如果下一卷也是羽川小姐的话就厉害咯。有可能哦。那么就请各位将下一次的封面人物也作为期待之一,翘首盼望下一卷的发售吧。话虽如此,如果不是八九寺的话,我也是会吃惊的。
那么,各位读者,今后也请继续和愚者同行。




西尾维新。

评分

参与人数 5轻币 +57 收起 理由
suodeman + 17 灰常灰常灰常死机!
haofei2001 + 10 这真是一段又漫长,又奇妙的旅程。
hanhong111 + 10 发生了各种事情后,恭喜完坑
btqzq + 10 羽川就这么放弃了,我很伤心……
银翼妖精 + 10 埋坑祝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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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1-1 08:54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火星君再度开坑啊!
不过这坑有那么大吗?占了七页...
 楼主| 发表于 2010-11-1 08:55 | 显示全部楼层
嗯,终于有人拿了sf了,至于这个问题嘛
一共是66章,算上后记的话就是67楼,所以没错啦
发表于 2010-11-1 09:00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楼占的,感觉史无前例的说。
发表于 2010-11-1 09:05 | 显示全部楼层
哇!!!! 怎么这么快, 果然是热门作.... 出没一个星期就开坑了
发表于 2010-11-1 09:12 | 显示全部楼层
67章...很期待这本西尾怎么写的
开坑辛苦了~请加油啊
发表于 2010-11-1 09:17 | 显示全部楼层
这坑开得惊天地泣鬼神。。。。。。
班长写的小字太萌了啊!!!!明明恋爱循环让班长唱估计也没差吧。。。。。。
发表于 2010-11-1 09:19 | 显示全部楼层
猫物语出了啊..
感谢LZ翻译..居然是班长的视角。。
发表于 2010-11-1 09:19 | 显示全部楼层
有点晕了,67L,西尾又在坑人了,一切都是西尾的阴mao
发表于 2010-11-1 09:25 | 显示全部楼层
支持支持,西尾坑爹王的书翻起来不是一般有难度啊,lz加油!!!!
发表于 2010-11-1 09:26 | 显示全部楼层
西尾又在坑爹了。。就这么点内容还要搞出个六十多章。。
发表于 2010-11-1 09:31 | 显示全部楼层
西尾你够了!绝望了!对整天耍小花招的作者绝望了!
发表于 2010-11-1 09:32 | 显示全部楼层
居然占了这么多楼..........会不会是轻国史上第一啊........
西尾算你厉害~~~
还有就是感谢大大翻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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