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为首页收藏本站繁体中文

轻之国度

 找回密码
 注册(右键在新窗口打开)

QQ登录

只需一步,快速开始

查看: 9780|回复: 12
收起左侧

[讲谈社] [西尾维新]混物语(伤物语〈Ⅰ铁血篇〉来场特典)

[复制链接]
发表于 2016-7-16 10:5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bbb252 于 2016-7-16 11:06 编辑

   混物语 (伤物语〈Ⅰ铁血篇〉来场特典)
  ----------------------------------------------------------------------
  作者: 西尾维新

  扫图: apollozq
  翻译: Le_air、良鸩www、Desperational
  校对: 良鸩www
  轻之国度 http://www.lightnovel.cn
  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使用,禁作商业用途
  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LK不负担任何责任
  请尊重翻译、扫图、录入、校对的辛勤劳动,转载请保留信息

  ------------------------------------------------------------------------
转载许可:
原帖http://tieba.baidu.com/p/4258288937
http://tieba.baidu.com/p/4379933702
http://tieba.baidu.com/p/4435681379
http://tieba.baidu.com/p/4472218914

评分

参与人数 1轻币 +10 收起 理由
hiverQ + 10 感谢

查看全部评分

 楼主| 发表于 2016-7-16 10:5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忘话 今日子·平衡

001


掟上今日子是一名白发的侦探。
但不知为什么,她却似乎被人们称为“最速的侦探”
——如果单纯讨论速度的话,神原已经算得上是十分厉害的角色了,而且就算是神原的速度,也有着与之相对应的重大的缘由。那么以此类推,“最速的侦探”之所以被如此称呼,
也一定是有着会被人如此称呼的理由存在。


比起说成是理由,“根据”应该更加恰当吧。


每过一天,她的记忆便会被重写——确切的说,每当她入睡的时候,她的记忆便会丧失。
这也是她还被人们称作“忘却侦探”的理由。


原来如此,对于每天都与毫无疑问是被当做秘密的各类资料打交道,被守口如瓶这一义务所拘束着的侦探来说,没有比这个状况再适合的了吧。但是反过来看,无论遇到了什么样的案件,过了一夜也会忘记的一干二净——
也就是说,同时也被“一天之内无论什么样的案件都要解决掉”这如同命运一样的时间限制毫无纰漏的紧紧束缚着。
但是换言之,既然她能顶着“最速的侦探”与“忘却侦探”这两个名号直到现在,也能从侧面反映出她所拥有的超出寻常的推理能力吧。


嘛,把这些职业方面的观点刨除在外,丝毫不受过去束缚的她的生存方式,就连我这个十几岁的人看来,都不由而然的产生出某种羡慕之情——
比方说,那段像是地狱一般的春假的记忆如果能够忘个干干净净的话会怎么样呢,如果说从来就没这样想过的话,那真是撒了个弥天大谎。
不仅仅是那段伤痛不可能忘的掉,而且在这之上,我本来也不打算忘掉这段记忆,虽然这么说——如果能重新来过的话当然是会想重新来过的。这种事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所以这种想法岂止不谨慎,可以说是罪加一等吧——别说是想要忘记了,在这之后接踵而来的和吸血鬼有关联的一系列事件,宛如沐浴在太阳光之下一样,想忘记也是绝对不可能的吧。
虽说忘却侦探的功绩在于利落的将事件忘了个一干二净,但是她所参与的事件本身,并不会随着她的忘记而消失。
嘛,虽然在扇酱喜欢的推理小说的世界里面还算说得过去,但是在现实中,所有能与侦探扯得上关系的所谓的“谜”,想必都是充满着令人心底生厌而不忍直视的悲剧的事件。将已经解决掉的事件忘记这件事情本身,说不定可能是她坚持做下去这份工作的必要因素呢。
虽然这样说,无论怎样,将不幸全部忘记的同时,幸福的回忆也将会随之一并消失。说些什么自己搞不太清楚的东西吧——如果说幸福和不幸是内外同体的话,那么就不可能简简单单的只忘掉不幸的部分。那么,对于我来说
春假的地狱,那个究极的BadEnd,只有这样一直存留在记忆里面了吧。
但是如果把这些像是悟出一般的道理和忘却侦探说的话,她一定会满不在乎的说:“不不,就算是幸福的记忆,全忘记了我也不觉得是什么坏事啊。如果说幸福和不幸是内外同体的话,那么无论是被过去的不幸所束缚,还是被过去的幸福所束缚,在本质上都是相近相形的东西而已。”
“如果过于看重昨日的幸福,而变得无法追求今天的幸福的话,这样才变得搞不懂了呢。”
原来如此,差距在于见识。
而且是只有忘却侦探才会有的见识。
只不过,一口咬定“今天的幸福”也一样,不能追求类似于这样的东西,而下意识的被过去所束缚环绕的也大有人在。如果能这么简单的变的幸福的话那还需要什么辛苦。
“怎么样呢?如果只是想变的幸福的话,意外的很简单的哦。这么说吧,买东西的时候,如果正好花了777元的话,是不是很幸福呢?”
虽然这也算得上是幸福吧——而且是生活感满载的那种幸福。
但是这也就是说,因为很少见,所以才算得上是幸福?
“也不是这样。根据合计金额来算的话只要把买东西的价钱控制在720元就可以了,因为加上8%的消费税就会正好是777日元了。”
变得幸福计算是必不可缺的哦。
虽然她这样说道,但是这并不是计算,而更应该被称作“准备”吧——为了变得幸福的心理准备。
或者说——觉悟。
变得幸福的觉悟。
春假时候的我所缺少的,一定是这几样东西中的某一种吧——而且直到如今,也一直没有察觉得到。
002
不知道是叫“langbaigongyuan”还是“liangbaigongyuan”,读音完全搞不清楚的浪白公园,坐落在差不多是东直站,中直站,南直站三个车站中心的位置。如果说成最近的车站有三个的话,简直就好像是处于极其方便的地理位置一样。但是事实上,浪白公园距离这三个车站无论哪一个都很远,说成是地理位置极其不便更为恰当。
因此,浪白公园的附近都是些安静的住宅街——嘛,毕竟又不是值得特意从车站大老远赶来一睹芳容的什么有名的公园。
公园里并没有秋千和滑梯之类的游乐设施,通常说来,只是单纯极其宽敞的一块场地而已——对于已经不适合游玩这些设施的高中三年生来说,除了坐在长椅上也无其他事可做的公园,这样说可能很恰当。
但是,今天就连这个也很难办得到。


长椅上有一个岂止是坐在上面,连整个人都躺了上去,而且还看上去一脸幸福的入睡的大人。


比起吐槽真是个给别人添麻烦的人之前,她那十分显眼的一头白发首先引起了我的注意——起初觉得是一个有一定年龄的人了,不过单纯从睡脸上来看,倒不如说看起来还很年轻。大概看起来25岁左右?
她上身套了一件松松垮垮的套头毛衣,下身穿着一条斜纹纺布的长裙。长椅旁边放着的她睡之前脱下的黄褐色的靴子,就好像有自主意识一样,直挺挺的立在那里。
枕在手臂上的睡脸的旁边,放着一副看起来比较时尚的眼镜——应该是睡觉之前摘下来的吧。
不管怎么说,不怎么彰显是这个地方城市女性的时尚观。就算退一步把睡在长椅上这一违和感刨除在外,她也绝对称得上是仿佛从异世界来的异端人物了。
“。。。。。。”
我今天并不是有什么事才来浪白公园的。虽然就这样当做没看见直接引路而反是最明智的选择,嘛,我也根本不可能这么做。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这附近并不是什么治安不好的地段,但是看到这样一位睡得香甜毫无防备的女性的话,应该不会就这样看看就结束了的吧。
再怎么说,也是一个怪人频出的小镇。
至少如果是羽川的话,一定不会就这样放任不管的——肯定不会装作是没看见的吧。
所以我悄悄地走近她横躺着的长椅,把手伸进那从白发的中间,抚摸了起来——
“啊!!!”
她跳了起来。
简直像是根弹簧一样。
她立刻坐了起来戴上眼镜问道:
“到底是谁突然之间摸我的头发的?!”
一头白发一边东张西望,一边把袖子挽了起来——然后视线定格在了我身上。
虽说想着叫醒一位女性直接触摸身体不太好而选择了头发,但是看起来这也显然让她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别紧张,我不是什么怪人。”
虽然这个怪也可以理解成为怪异的含义,我为了让这名刚刚睡醒的女性安心下来,一边张开双手展示自己没有带任何武器,一边自我介绍了起来。
“我是直江津高中三年生,叫做阿良良木历。顺便一提直江津高中在这附近算得上是最出名的重点学校,每年都有好几个考上名校的学生。
平时既避讳又十分讨厌的升学展示板,恰恰在这个时候展现出了用武之地——然而白发眼镜女的镜片后面散发着凌厉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我看。
什,什么嘛,这么锐利的视线。
简直就像是看着罪犯的侦探的眼神一样——只不过,我是不是罪犯暂且不论,她可是货真价实的侦探。
”对不起,看来您是好心的把我叫了起来呢。“
在这之后不久,一边用仿佛把我看透了一般的眼神看着我,她一边慢慢的浮现出了笑容,然后急忙的低下头来。
”初次见面,我是置手纸侦探事务所的所长,叫做掟上今日子。大家一般叫我‘忘却的侦探’——不好意思,顺便请问,这里是哪里?
003


掟上今日子。
25岁,侦探。
置手纸侦探事务所所长。
每过一天记忆便会被重置的,最速的忘却侦探。
被问起这儿是哪里的时候,虽然还搞不清楚真正的读法,总之我只能先把浪白公园这个地名告诉她了。姑且不论这个,这些看起来好像是这个喜欢躺在公园长椅上午睡的白发女性的个人情报吧——她的左手手腕上,有着怎么看都是她本人的笔迹所写的字迹,应该是没错吧。
好不容易认定我不是什么怪人而低头道歉之后,在抬起头的同时,她便读起了写在卷起的左袖下面的笔记——卷起袖子来看真是够纤细的手腕啊,我这样想到,果然上面只写着差不多可以读出来的个人介绍。
好像是为了防备记忆丧失,作为备忘录一样特意在身体上留下的个人资料一般的笔记。
你是小学生啊,喂。
与之相对应的右手手腕上,以相同的笔迹写着“现在是工作中”这几个字。
看来她是无论是左手还是右手都会写字的类型。
好羡慕啊。
“唔。大概,我是因为侦探工作的调查才来的这个小镇吧——然后在调查的过程中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喂喂,一不小心就睡着了可以解释的通吗这个。
也就是说,连工作的内容也完完全全忘了个一干二净——
“嗯嗯,完完全全一点不剩呢。甚至连为什么要来这个镇子都完全记不起来了——阿良良木君,能不能想到些什么呢?”
“想到些什么。。。”
“最近,这个镇子上怪事或者是奇怪的案件什么的,有没有发生过?”
实话说,线索什么的心里能想到的数不胜数,怪事或者是奇怪的案件什么的,也接连不断的在这个小镇上演——虽然这么说,但是这里还是不要如实交代比较好吧。
“抱歉,完全想不出来什么头绪。这个小镇上并没有罪犯或者是萝莉控。”
“虽说我没问你有没有萝莉控。”
顺便一提不经允许擅自触摸女性的头发毫无疑问是犯罪行为——今日子小姐这样说道。
被责骂了呢。
“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这句话果然说的是这个么——变化的也许是节操也说不定。
“如果这个小镇上没有什么的话,那么把范围稍微放大一点也没关系。”
“嘛,要是说隔壁镇子的话,因为再稍微走一点儿就是市区了。。。”
比方说大型的交通事故,或者是美术馆被盗之类的,再或者由于不小心导致的火灾什么的?这类消息倒是经常在新闻上能够见得到。。。
“哦。。”
一边听着我说的零零散散的情报,今日子小姐一边把长裙的裙边挽了起来——毫不思索的我直直的盯了上去。
“想都不想就盯着看?正常的话,是应该把视线转移开的吧?”
“啊对不起,失敬。这是文化的差异呢。”
这样说着我抬头看起了天空。
真是个澄澈的好天气。


看来今日子小姐是为了寻找事件的线索而在调查自己的身体上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笔记吧——但是长裙的下面的话,就算是记了笔记也是为了藏起来的吧?
但是,仅仅就我刚才以绅士之魂欣赏到的部分来说,今日子小姐的腿真的很漂亮——在两重的含义上都很漂亮。
最后,看起来好像是一无所获的样子,“阿良良木君,看向这边也没关系了。”——这样说道,当我转过头来的时候,今日子小姐的裙子已经恢复原状了。
“嗯。。。这下子可麻烦了。我到底是在调查什么来着的呢?按理来说,我是不会忘记做这种时候的准备的啊。”
还真是自信满满。
应该是我这辈子都没有过的自信。
“手机上面说不定会写着什么线索的吧?”
对着侦探一不小心说出了小白一样的话来,而且是连自己的愚蠢也被暴露到一览无遗的话。以保密义务为己任的忘却侦探,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记录呢。
就连身体上写的少的可怜的笔记也只是迫不得已做出的应对紧急状况的护身符吧——况且别说手机了,今日子小姐连手提包都没有带。
这种情况应该可以说是进退两难了吧。
“阿良良木君,虽然对初次见面的你提这种要求真的是很不好意思,能不能听听我的请求?”
“如果不是想要吸我的血之类的请求的话倒是没关系。”
对我自嘲一般的玩笑,今日子小姐则是一脸的呆若木鸡。嘛,这里就当成是文化的差异无视算了。
“能帮我看一下后背吗?”
一边这样说着,今日子小姐一边在长椅上面转了半身,把后背对向了我,然后从衣服下摆把手伸进去,在里面悉悉索索不知鼓弄着些什么。
“我已经把内衣摘下来了,现在能不能帮我把外套和衬衫都卷起来呢。请帮我看一下后背上有没有写着什么笔记,毕竟自己看不到。”
“诶?诶诶??!!你在说些什么啊,怎么可能啊!把不认识的女性的衣服卷起来并且还查看后背什么的,我可做不到啊!”
一个触摸过睡着的女性的头发,并且凝视过女性的大腿的高中三年级学生,说出了极其崇高而又富有道德感的台词——然后伸出了手,按照所说的把衣服卷了起来。
因为有两个妹妹,所以卷衣服什么的简直是手到擒来的小菜。嘛的确,如果身体柔软到一定程度的话在自己后背上写字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但是写下之后自己要怎么查看啊。
只能借助第三者的力量了吧。
反过来说,如果真的在后背上记着什么东西的话,那么也就是说,忘却侦探的后背上,写着能让她不惜如此做的高度机密的笔记吧——再怎么说,也只是如果。
真是笔直的脊背骨。
就算不用手去摸,仅仅通过双眼来看,就看得出是润滑如珠的完美的脊背骨。
自己倒不必说,虽说能够看到别人的后背的机会并不多见,但是也能让人断言拥有这样的美丽的后背的人并不多的这份美感,让我完全忘记了自己作为陷入危机的侦探的助手的
这一崇高任务。
但是,竟然真的找到了。
在胸椎的中央,第三块骨头的附近。
写着笔记。
再怎么说在后背上写字也是很困难的事,字迹比左手手腕上和右手手腕上的字迹都要潦草。虽然这样,但是在这样美丽的后背上写下这样一笔的人,除了本人之外也想不到其他的选项了。
毫无疑问,是忘却侦探的备忘录。
但是,在这里写着的文字怎么看起来也不像是机密性极高的笔记。
【牛奶巧克力咖啡 140日元】
【果汁可乐 130日元】
【酥油茶 150日元】
004


连小学生的备忘录都算不上,怎么看起来都像是购物清单一样的东西,再怎么想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藏在里面。但是听了我的描述之后今日子小姐便立刻开始行动了起来。
最速的侦探。
就算是隐晦的提示,意味不明的线索,今日子小姐也没有一个一个的犹豫而停下思考——不,准确的说,从长椅上站起来的时候,她曾经停下来过一次。
在为了让我看后背的时候脱下的内衣,因为一时的大意而忘了穿回去。该说是谨慎好呢,还是说无防备好呢,真是个不易捉摸的人。
”阿良良木君,这附近有没有便利店呢?总之我想先把写在我后背上的饮料买全。“
”这附近好像并没有啊。“
毕竟是郊外。
如果想去便利店的话,至少要走出不近的一段距离。
”那么MilkHall呢?“
”还没郊外到这种程度吧。“
虽然这附近还是有商店的,但是品种的齐全程度,说实话真的是不敢恭维——比起这个,去自动贩卖机找一找才是最好的方法吧。
幸运的是,在这三种饮料之中,那个叫做【果汁可乐】的听起来比较奇怪的饮料,我对它有些印象——
在放学回家路旁的自贩机曾经买过。
一半好奇而又一半感兴趣的买了尝尝,结果作为报应真的是遭了很大的罪。。。。要是说这是因为玩弄食物上天降下来的惩罚,那不是应该降到制造这个饮料的厂商头上去吗。
“大概除了那台自贩机之外没有别的地方卖了吧。”
别说是商店了,就算在便利店也会被当成是奇怪的东西。
更别提MilkHall这种店了。
“这样啊,那么总之先去那儿吧。阿良良木君,能告诉我具体的地址吗?”
”说起来可能有些困难,我还是带你去吧。这附近可是很容易迷路的。“
”这还真是热心肠啊,那么就麻烦你了。“
这样说道的今日子小姐看起来十分容易亲近。
虽然看起来一副端庄典雅的样子,但是意外却是个不怎么多虑的人呢。
嘛,毕竟都给我看了那么漂亮的后背了。那么作为回礼,只是带个路什么的根本不算些什么——于是我和今日子小姐走出了浪白公园。
虽说我是骑自行车来的浪白公园。嘛,之后再回来取也不是不行——再怎么说和一个成年女性两人共乘一辆自行车也太显眼了吧。
”难道说买果汁也是今日子小姐的工作之一?“
”毕竟也是专门的侦探,再怎么说买东西也处于职务范围这种事,想想也觉得牵强吧?“
”那难道说只是单纯的想喝了?“
”那么就没有必要特地写在后背上了吧,再说,一个人喝三瓶对于我来说也有点太多了——无论是分量上,还是从卡路里上。“
确实如此。
包括【果汁可乐】在内的三瓶都是甜性饮料。再怎么说,多余的赘肉连一厘米都没有的今日子小姐,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喜欢这类饮料的人。
嗯——
那么,果然并不是私人性质的,而是和工作有关系的笔记了——果然传说中的【果汁可乐】所指代的,就是正在贩卖它的特殊的贩卖机吗?如果这样说的话,那么【牛奶巧克力咖啡】和【酥油茶】,绝对也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入手的东西。
比方说,在同时贩卖着这三种饮品的自贩机的后面藏着什么重要文件之类的。。。
”或者在那台自贩机的里面被安置了炸弹,之类的呢。“
”。。。。。。“
一边嘻嘻的笑着一边说出如此可怕的可能性么。。。就算是我,也不会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后背就去参加炸弹处理小队的啊。
但是。
”真的是帮了大忙啊,阿良良木君。多亏了你,我才能这么快的回归到工作之中。“
听了这样充满元气的发言之后,半途撤退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总之为了掩饰害羞,说出”人只能自己帮助自己的哦,今日子小姐“就已经尽了全力了。
”阿拉阿拉,对于高中生来说还真是足够厌世的发言呢。”
“只是最近流行的东西而已。”
“在我的印象里,这种流行好像好久之前就已经结束了吧?”
“又重新开始流行了而已。”
“哈。。。”
这样说着,今日子小姐一脸迷糊的把头歪在一旁。
“虽然我觉得大家一起帮助的话会更好一些——啊,是那个吗?”
今日子小姐首先发现了到达目的地这一事实。
太好了,没有迷路。
我一定是方向感很好吧。
稍微确认一下,和记忆中一样,自贩机的橱窗里面陈列着【果汁可乐】——另外,【牛奶巧克力咖啡】,【酥油茶】也都陈列其中。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奇怪的饮料也摆在里面。
真是不知不觉的就买了这种东西呢。
明明知道老老实实的随着主流买就可以了。
真是充满地方特色的饮料——这么说的话,作为外地人的今日子小姐,难道是觉得很少见,在记忆丧失之前做下了笔记?
“嗯——我觉得应该不是这样的呢,阿良良木君。总而言之,能不能帮我先把饮料买来呢?”
“诶?”
“虽然觉得不可能是这样,总之先当成购物清单来处理买下来再说。这样的话,也许事态会变得明朗起来也说不定。”
不,倒不是说这个啊。
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这份钱必须由我来出啊——这里不应该是今日子小姐自己掏钱来付的吗?
所以说自己掏钱买啊。
别向高中生讨钱用啊。
“不不,是因为好像我自己并没有带钱包的样子。这样说来钱包也算是个人情报的一部分呢。”
忘到这种程度比起说是忘却侦探,倒不如说成是敌国派来的间谍呢——就算这样,今天今日子小姐忘记带钱包也不能成为我请客的理由啊。
“这样啊。”
今日子小姐变得无精打采起来。
“那么,就请让我和阿良良木君的双亲谈一谈吧。关于令郎看了没穿内衣的我的后背,所得到的情报这件事。”
“哎呦您在说什么啊正巧我的钱包不对是您的钱包里面好像还有些零钱请您拿去花吧“
被威胁的我麻利的付了钱入手了三瓶饮料。比起说成是被大人骗了钱去花,更不如说是侧面的被人报复了积压已久的怨念。
并不是说后背的事情,而是说头发的事。
为了不堵住取物口,每买一瓶我便取出来一瓶,然后交给今日子小姐。
两瓶热的一瓶冰的。【果汁可乐】的话,光是看见它的标签那份不好的回忆就仿佛要苏醒了一般。
”这样啊,不好的回忆呢。就算是有记忆,也不是都是些好的记忆呢——呼呼。“
今日子小姐从头到尾仔细检查着这三瓶饮料,可以说成是专业的,侦探的视线——
虽然职业有所不同,我想到了另一个专家。
但是,直到连营养成分表都读完了之后,好像也并没有什么发现一样,今日子小姐把这三瓶饮料还给了我。不对,找没找到线索先不提,为什么要把这三瓶饮料还给我?
”能不能把它喝掉?“
”。。。。。。“
”这样做的话事态可能会——
”变得明朗起来是吧好的我知道了“
对气势盛然的今日子小姐我选择了死亡,自己承受了连续干完三瓶饮料的水刑。
先不提水量了,主要是味道——实在是太难喝了。并不仅仅是如出所料的【果汁可乐】这一瓶而已,剩下的两瓶,【牛奶巧克力咖啡】也好,【酥油茶】也罢,都是甜的让人痛不欲生。
即使如此我还是喝完了。
为什么今日子小姐不肯喝的原因我也是完全理解了。
”怎么样,阿良良木君?有没有什么灵光一闪?“
”眼前倒是一直在闪。。。“
明明我才不是这种角色的。
而且,比起我来更不适合侦探这一工作的人估计也没有了吧——连华生的工作都不适合也说不定。
”这样的话,就无计可施了呢——怎么办才好呢?就我调查的部分来看,这台自贩机也不像被人装了炸弹的样子。“
还真的认真的考虑过这种可能性了吗喂。
的确,在我燃烧着自己挑战这三瓶暗黑物的时候,今日子小姐一刻也不闲的在自贩机附近进行着调查——动作的精炼,果然”最速的侦探“这一称号并非浪得虚名。而且,就这一结果来看,自贩机后面藏着什么重要书类的可能性也被封死了。
但是,如此极品的饮料全部聚集在同一台自贩机里这一场景,实在想不出来在别的地方还会有——线索一定在这台自贩机上,就连不是侦探的我也能感觉得到。
啊,麻烦了呢。
这样的话,要不要试着向羽川寻求帮助呢?
那个优等生中的优等生,委员长中的委员长的羽川的话,就算是这种屈指可数而且不明所以的线索的话,也一定能够想出些什么来的吧——
并不是仅仅富有知识,确切的讲,她正是为了发光而出生于世的家伙。
幸运的是,我和忘却侦探不一样,是一个一般的高中生,手机什么的还是会带的。要寻求帮助的话,还不如趁现——在?
当我把手伸进口袋的一瞬间,突然间,我意识到了什么。
”今日子小姐,那个是什么?“
”嗯?“
”裙子,裙子的口袋里面,是不是放着什么?“
005


直到现在才发现这一点,一定是由于我的不小心——比起说成是朝着预想外发展,不如说成是为自己的无知感到羞愧。
简直不可相信,我竟然会漏掉这一点。
毕竟是为了情报保护,而基本一直都是空着手的,连钱包和手机都基本不会带的忘却侦探。我要是早一点注意到裙子口袋的鼓起就好了。
“但是,裙子口袋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张卡片而已。况且,裙子的材料是比较厚的斜纹布,要注意到的话也应该是我自己,为什么阿良良木君会注意到呢?”
今日子一脸愕然的说道。
要问我为什么的话也。。
啊,这就是异文化间交流的困难之处吧。
再怎么说现在也不是解释自己对女性腰间曲线的造诣之深,足以达到对其弯曲程度的分析达到独树一帜的专家水准之类的事的时候吧。
虽说如此,今日子小姐听从我的提醒,把手伸进口袋而拿出的东西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换言之,并不是会产生什么新线索的东西。
一张薄卡片。
直接了当的说,是交通用的IC卡。
坐电车的时候“哔”的一声的那种东西。
“什么嘛。。也是,虽说是没带钱包,但是如果身上连一分钱都没有的话,那么行动上也是问题呢。随身带着这种东西也是必然的嘛。”
而且按理说让目的地的高中生为自己花钱什么的也是不应该的呢——我半混着不满(同时也半混着嘲讽的)这样说道。
但是今日子小姐却一直愣愣的盯着这张IC卡纹丝不动。
简直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了一样。
“。。。。。。?”
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呢?难道说现在的今日子小姐,连IC卡是什么都不认识了吗?——毕竟是失过忆的人。
“不是这样的,在我的记忆被重置之前,就已经知道有这种卡片了。虽说在知识的角度上是认识的,但是我怎么也想不通,我会用这种东西的理由。”
“想不通——是指什么呢?”
“的确我也曾经认为我就是这样身无分文的出发了——直到刚才请你帮我看后背的时候,从脱下的内衣里面发现了藏着为这种时候而准备好的现金之后。”
这。。
果然专业的就是不一样。
“能够察觉到口袋里的卡片就已经够专业了哦,阿良良木君。虽然不知道应该说你在什么方面专业好呢——这个先不提,作为忘却侦探,我是绝对不可能会用这种IC卡的,因为乘车记录会被完全的保留下来的。”
啊啊,这样啊,原来如此。
这张IC卡,会记录旅途的路线信息。
进一步说,这个会成为准确无误的记录下侦探活动的资料。
如果是恪守绝对保密这一原则的侦探的话,那么就会刻意避免使用这一类东西——比方说乘车的话,能用现金支付就用现金支付之类的。
忘却侦探的口袋里出现IC卡这一现象,简直和阿良良木历的口袋里出现了手帕一样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那么也就是说。
果然这里面隐藏着事件的线索吗。
也就是说现在今日子小姐口袋里的IC卡并不是今日子小姐出门时带来的吗——或者说,因为工作内容的关系,而不得已只能用IC卡的吗?“
”。。。阿良良木君,这附近有电车站吗?“
”车站吗?嗯——最近的车站的话一共有三个,东直站,中直站,南直站。。。这个地方的话,最近的车站是哪个呢——“
虽然觉得应该是南直站,但是由于方向感并不是很好总之不敢确定——当然了,如果带着电话的话地图软件什么的运用的得心应手之类的都是后话。
”这样啊,嘛,哪个车站都好,能不能请你接着带我去车站呢?总之首先,先调查一下这张卡的使用记录吧,售票机上应该能查得出来吧?“
不管是判断还是行动都很迅速。
如果是我的话,会在着手之前更加谨慎的思考的吧,但是果然今日子小姐好像连这份犹豫都不存在一般——说成是行动快于思考,也是不准确的吧?
思考之中行动,行动之中思考。
作为证据——
“哦哦,在这之前,阿良良木君。”
今日子小姐拉住了正要向南直站走去的我。
“刚才调查的时候就很在意了,自贩机的【这一部分】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今日子小姐手指向的地方——
只可能是这个位置了。
交通IC卡的读卡区域。
006


原来是这样啊。
虽然是交通IC卡,不过现在已经并不仅限于乘车的时候可以使用。自贩机也好,百货商店的收银台也好,都可以用IC卡来结付,真的是十分方便的卡片。
正因为如此,要是没有履历这个问题的话,对于尽量不想增多随身携带物品数量的忘却侦探来说正可谓是恰恰合适的东西,但是——
“蛤——也就是说这张卡在自贩机也是可以用的呢,真是黑科技呢。”
今日子小姐一脸新鲜的这样说道。
看来,今日子小姐的固有记忆,只到交通IC卡流行起来这一前后。而在这之后,交通卡发展到也可以用来买东西这一部分,应该是随着记忆一直在被不断重置了吧。
而且,现在学到的知识,到了明天也会忘记的吧。
并不是未来而是现在,并且对于她来说,现在也好未来也罢,都是同样的——这样想的话,就连一个无忧无虑的高中生也能一定程度上理解这份感受。但是,看起来现在的今日子小姐,想的却完全是另外的问题。
“那么,也就是说,这张IC卡也可以用来买果汁,对吧。”
虽然听起来是确认一般的语气,但是这里也只能点头同意了吧。
“当然,虽然也是要看卡里余额的呢。那个,我记得在自贩机上应该是能查得到余额的来着。。”
当然,像车站的售票机一样,把至今为止所有的记录都显示出来什么的肯定是不可能的。不过,就算是自贩机,把卡放到感应区上的时候也会显示出剩余金额的。
“总之就算是只有余额也好在这先确认一下还是比较好的吧,今日子小——”
在我这样说之前,今日子小姐已经先行一步把手伸了过去,将IC卡紧紧按在了感应区的上面。
果然是因为还没有习惯呢(或者说虽然之前有过这种经验,却已经忘干净了呢),虽说明明不用按的这么紧也可以的,但是机器也没有出现接触不良之类的毛病老老实实的显示出了【2890】这样的数字。
两千八百九十元吗。。嘛,所以说,果然这样是找不到任何线索的吗。不知道最开始充值了多少钱的话,那么反过来想要通过余额推算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是一万元或者两万元,这种余额很高的情况还可以成为推理的落脚点。但是像3000元左右的数额,基本称得上是余额中的平均值吧。
那么还是改变方案,和原先计划的一样,前往车站调查IC卡的消费记录才是最好的办法吧——我这样想到,然后看向了今日子小姐的时候,“不用了,看来这就是解决谜团的钥匙呢,真的是大功一件哟,阿良良木君。”——这样说道,然后今日子小姐把IC卡递向了我的方向。
看起来好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到底是什么呢?
“能不能请你再买一次刚才的饮料呢?只不过,这次使用这张IC卡来买,我不知道应该怎么用这个来付款。”
但是,再买一次相同的饮料就会发生什么吗?不管是用现金还是用IC卡买到的东西应该都没有任何区别的。
我弄不明白侦探小姐的想法。
总之我按照吩咐,用IC卡把【牛奶巧克力咖啡】,【果汁可乐】还有【酥油茶】又重新买了一遍。
和之前一样,我一个个的取出了罐子,而且这次我姑且尽自己所能的检查了一下,果然还是找不到什么非常显眼之处——虽说是这样。
啊,白白为销售量做了贡献呢。
如果厂家误认为是人气作了的的话可怎么办啊。
“不,阿良良木君,可并不是白白做了贡献哦——成果还是有的。”
今日子小姐却这样说道:
“路线变更,不去南直站了,请把我带到西直站吧。”
“诶?“
为什么?为什么能如此突然的下这种决定?
不对,之所以之前打算去南直站,也仅仅是因为”从这里出发最近的车站“这一点而已——再说了,西直站这个名字,从对话开始就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吧。
”咦?因为有东直站和南直站,所以想必也应该有西直站的吧——这样推理了下来,难道是出错了吗?“
”不,那个,西直站有倒是有,只不过离这里可是挺远的啊?“
”嗯,没关系的。“
今日子小姐毫不犹豫的说道。
对于推测出从未提及的车站这种敏锐的洞察力虽然心悦诚服,然而这是为什么呢?如果只是为了查看IC卡的消费记录的话,那么无论到哪个车站理应结果都是一样的啊。
”消费记录的事情已经无所谓了,比起过去的记录,现在更应该着重眼前的事情,不是吗?“
她这样说道。
今日子小姐再次指向了自贩机——只不过这次指向的并不是感应区,而是显示出余额的显示屏。
在那里,我为销售量贡献之后的结果,扣除了饮料钱的余额,依旧显示在显示屏之上。
【2470】
也就是,西直站。
(注:日语中2470的发音可以与西直的发音一致)
007




“毕竟是阿良良木君自己买的饮料,那么还请阿良良木君自己喝掉吧。浪费食物可是不好的事哦。等你把这三罐饮料喝完之后,我们就出发吧。”
让我第二次买这几罐饮料究竟是不是今日子小姐故意让我再次承受水刑这一点先暂且不论,在这之后,我们前往了西直站。
如果是西直站的话,已经不是距离浪白公园最近的车站中的一个了,距离也不是简简单单靠走就能解决的了。虽说现在的我十分的想消耗掉刚才喝下的六罐甜腻饮料的高昂卡路里,但是这个距离的话,也只能打车前往了。
但是,极力避免使用出租车应该是忘却侦探的原则吧——嘛,虽说我还是高中生所以并没有坐过出租车,但是据说现在的出租车已经加装了为了防犯而设置的录像录音装置。这对于极力避免留下行动记录的忘却侦探来说,怎么看都是不适合的。
也正是这样的今日子小姐,才能仅仅通过自己带着IC卡这一点察觉出不寻常,进而以此为线索推理出这些事实。然而,再怎么说是工作,对于我这个还是学生的人来说,也很难产生共识。
到底,是基于什么样的信念,今日子小姐才能成为这样的侦探呢。
“信念吗?就算有这样的东西,也早已经忘了个一干二净呢。”
哈。。。但是,虽说如此,我还是觉得很厉害啊。像我的话,不管是说的东西也好做的事情也罢,都骨碌骨碌的不停的变化着。“
”诶?是这样的吗?“
”决定要做的事情却半途而废,而一开始决定不去做的事情,却在中途突然变了心意。这可是我的得意技能啊。说白了就是个随心所欲的家伙吧。“
不需要什么朋友,因为会让我变弱。
这种信念,到底是正确呢还是错误的呢,也许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应该是永远无法理解的命题吧——但是就算是这样的信念,如果能够一直坚持的话,那么春假的时候那如同地狱绘卷一般的经历也将不复存在的吧。
”比起没做而后悔的话,我觉得还是做了之后再后悔会更好一些吧——但是,做到一半突然放弃,才是最后悔的事情吧?在这之后,应该就是决定不做,却在中途改变想法。我是这么觉得的。“
”就算是我,也只是随随便便改变意见这种程度,还没到连信念都轻易改变。“
”。。。“
”不管是半途而废,还是中途改变心意都无所谓的吧。然后,为此而后悔也无所谓。后悔就是不好的事,这个设问从一开始就存在问题的吧——说直白些就像是脑筋急转弯一样。“
”脑筋——急转弯?“
”是的,因为思维已经被限制住了。阿良良木君,当你在憧憬一直能够坚定信念的我的时候,我也是在羡慕着能够随心所欲后悔着的阿良良木君哦——结果到头来,每个人都是一样,只是在追求自己所没有的东西罢了。“
就在进行着这样的对话的时候,不知不觉,我们已经来到了西直站——不过,虽说这样,接下来做什么也是毫无头绪。
果然还是先到售票机调查一下记录比较好?不过今日子小姐的确已经说过不再需要这个了来着。。。
”嗯,既然已经来到了车站,那么就和本来的目的一样用IC卡吧——也就是说,不是去售票机,而是直接去检票口吧。阿良良木君,有带着自己的IC卡吗?“
”啊?嗯,带倒是有带。”
虽然说平时不怎么用,但是再怎么说也是放在了钱包的里面。虽然对余额没有什么自信,但是只支付进站票价的话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吧。
“那么,Let's Go。”
说着,今日子小姐便已经走过了检票口,我也连忙跟在后面走了过去。
进站票价花去了150元,余额只剩下30元——还真是勉勉强强安全过关的程度。
出站的时候看来不充值是不行了——不对,现在我的卡上的余额还剩多少都无关紧要吧。
问题在于今日子小姐现在用的那张IC卡。
既然按照着购物清单购买之后余额的数字里蕴含着信息的话,那么按照这个信息的指示乘车之后的余额数字想必也是一样有着什么含义在里面的吧。
虽说在我的IC卡余额显示出来的一瞬间,今日子小姐的IC卡余额便已经从液晶屏上消失不见,但是知道原来的余额的话,简单的加减法就可以计算的出来结果了。
西直站。。。也就是说从两千四百七十元里面再减去一百五十元的电车费,也就是两千三百二十元——
【2320】!!!
。。。诶?好像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er san er ling?liang qian san bai er shi?er san bai er ?
这种单纯是数字组合的发音,要是只是说解释的话,倒是能列举出很多种来,但是在这之中却没有任何一种有着看起来与事件有关的含义。
本来以为这里出现的数字会指示出出站的车站名字——难道说这种想法出错了吗?
但是,如果这里出错了的话,也只能是最根本的地方吧?也就是说刚才的【2470】指代西直站这个推理本身是有问题的——那么也就是说,只是碰巧发音一致,而购物清单的东西所指代的,是完全其他的线索?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到这为止白白走了许多的冤枉路(具体说来是一万两千步左右),我也白白花了不少的冤枉钱(具体说来正好是540元)——不,如果是我的花费的话,倒是还回得来。
但是,对于每天记忆都会重置的忘却侦探来说,像这种偏离目标的行动所花费的时间,却是再怎么努力也不会取回的吧。
明明应该一刻也好尽早让她回归到工作之中的。
作为协助者,我自己也有相应的责任。
“可恶,早知道的话我忍着羞耻再多看一看今日子小姐的后背的话,说不定就能找到更多线索了!”
“啊哈哈——,后悔的地方还真是奇怪呢——,阿良良木君。”
就像是为了搪塞过去一样,今日子小姐这样说道,而后:
“没关系,阿良良木君并没有看漏什么。你已经把我后背用让我害羞的程度包括角落都看了个遍呢。”
这样,给我下了保票。
只不过下的可能不是保票而是烙印也说不定。
“是这样吗?我还以为一定是我看漏了什么才会这样的。但是如果不是出错了的话,那么【2320】这个数字,到底代表着什么呢?”
今日子小姐有没有发现什么好的解释呢?虽然我是察觉不到。
“不,已经没有通过读音猜测的必要了,就这样直接理解成数字就可以了。说成是数字的话,应该说号码比较恰当。”
请看那边——今日子小姐这样说道,然后指向了与站台方向完全相反的另一侧——
储物柜的区域。
储物柜——
被标上各自的号码,用来存放行李的租赁箱柜——向旁边的投币口投入数枚百元硬币,然后上锁使用的柜子。
不对。
这对于现在来说,已经是过去的事了——现在给柜子上锁的方法,可并不只有投入硬币这一种了。
今日子小姐竖起手指说道:
“这张交通卡的话,不仅仅只能够在自贩机上购买,应该也可以当做那边的储物柜的钥匙来使用吧,我是这样猜测的——猜中了吗?”
008


比起说是后日谈,不如说成是这次的结尾吧。
说起来今日子小姐在得知交通IC卡可以在自贩机上使用的时候,就说过“可以当做钥匙”之类的话——这样的话,那么也许从那一时间点起,今日子小姐就已经大概预料到了这之后的展开了吧。
更进一步说,在听到我描述的写在后背上的购物清单的这一刻,现在眼前的真相所基于的,这一种可能性,就已经包含在今日子小姐所假定的假设之中了吧——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么发展也太过于顺利了。
事实上,编号为2320的储物柜已经被上了锁,显示出【使用中】的状态。用今日子小姐口袋里的交通IC卡,自然而然的锁被解开了。
简直好像按照计划执行一般。
然后,在置物柜里面的东西是,印有【置手纸侦探事务所所长 掟上今日子】的名片一张,和前几天,隔壁小镇的美术馆被盗的铜质雕像——不对,虽然我并没有了解到被盗的雕像是铜质的这么详细的地步。
“唔。。。这样看来,我这次接到的委托,恐怕就是找回被盗的铜像了吧。而且看来,应该这份工作已经完成了呢——所以我才会安下心来,在那个公园睡着了吧。”
“安下心来什么的。。。也就是说,是为了之后记忆被重置而做好了准备,才留下了备忘录的吗?”
仅仅听到这些的话,不只像是自己对自己出了一个谜题,也像是包含着脆弱而又蠢蠢欲动的滑稽。嘛,正常来说的话,应该是能联想到反反复复读了许多遍依然一头雾水的作为备忘录的笔记,然后一边冒着问号一边挑战着解开谜题这样的画面吧。抑或是活用对于【昨天的今日子小姐】来说依然是新知识的投币式储物柜和自贩机作为新的方案,以最快的速度制作出暗号的这种能力,以上种种不由得使人感到佩服——何况,在此之上,真相远不止如此简单。
夺回美术品这件工作,绝不是将被盗的东西再偷回来这种如同戏剧一般的展开,诸如与究明真身的犯人进行现实中的交涉,以及你来我往困难重重的争锋,想到这些并不困难——比如说作为还回赃物的条件之一,是【不告发犯人是谁】这样的话,那么对于今日子小姐来说,不把这件事情忘掉的话就不能成立吧。
回想起来的话,躺在浪白公园的长椅上的今日子小姐的脸旁,放着她的眼镜——也就是说在睡着之前,自己已经把眼镜摘了下来,和为了让我检查后背而自己脱下内衣一样。那么也就是说,并不是因为劳累而入睡,而是故意进入睡眠状态的。
也就是说,她是自己想要忘记工作的内容的。
正因为会遗忘,才能取回被盗的艺术品。
只有忘却侦探才能做得到的工作。
我是这样认为的。
只不过,就算是这样的话,在目前,今日子小姐不仅仅把犯人的真身,连这件交易的条件自身都忘了个一干二净的前提下,再怎么说这也只是一种设想而已。
到头来,做出比“安心下来所以睡着了”更加深入的猜想的话,是不会被允许的——这是高中生再怎么也无法模仿,只有大人才能做到的决策。
“真的是十分感谢,阿良良木君。真的是受到了你很多的关照。那么,我就这样乘电车回去了。”
储物柜里和铜像放在一起的今日子小姐的名片上也写着置手纸侦探事务所的地址,想必是打算凭借着这个回去的吧。
把名片和铜像放在一起,一个是为了证明把铜像放在这里的就是自己,另一点也是为了指示出自己回去的道路。而且,万一自己没能解的开自己设下的暗号,那么早晚有一天车站的工作人员也会发现,这样的算盘也打好了吧。假设忽略掉了储物柜,错误的解释了暗号,就算是乘坐了二十三点二十分的电车这样也罢,也已经事先准备到了这样的情况——然而,今日子小姐应该不会到那个时候也察觉不到储物柜的存在吧——毕竟是这样一个毫无破绽的人。
准备的滴水不漏。
真是与自信程度相应的工作。
“让你一直陪着我,真的是不好意思。”
“不,结束之后再来看,不如说像是解谜游戏一样很有趣呢。”
“能这样说真的是太好了。嗯。。做些什么回礼好呢,如果要是不介意的话,请收下这个当做纪念。”
“难道是再看一次后背吗?”
“啊哈哈——不对哦。”
这样笑着的今日子小姐,并没有将和铜像在一起的名片放入斜纹裙的口袋,而是转而递向了我这边。
“仅凭我微不足道的观察,阿良良木君的人生想必也是波澜不断的样子,如果您需要我的帮助,那么还务必请联系忘却侦探。无论是什么事情,也一定能够完美的忘记。”
“。。。嗯嗯,如果有情况的话,还请多多关照。”
既然已经来到车站里面了,那么我也坐电车回去吧——在南直站下车,然后回浪白公园取回自己的自行车。我这样想到,然后实际上,我也这样做了。
因为和今日子小姐的路线不同,所以在楼梯的地方,我们道了别。
这之后,想必再也见不到了吧。
不对,连这仅有的一次见面,对于她来说,也已经在忘记的过程之中了吧。
过于简洁而又清爽的道别,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让我有不知何时一定还会再次见面这样的错觉。而我的这份浅显的猜测也完美的偏离事实而去。
当然,在这之后我的人生,绝不可能称得上是没有发生过任何的【情况】——不仅仅发生了许多,同时也失去了许多。
就连这样我也没有寻求今日子小姐帮助的原因,一个是因为不得不偿还向妹妹借来的贷款而没有余力请求专门侦探的协助,另一个是,难得从今日子小姐那里得到的充满纪念意义的名片,不知为何,我却不小心弄丢了。
把从别人那里拿到的名片弄丢了这件事,说成是我极大的失礼也不足为过。然而,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连到底糟糕在哪里也想不出来。简直宛如从起初就没有从今日子小姐手里接过这张名片一样——又宛如与今日子小姐相遇这件事自身,都已经淡淡的沉睡于记忆的深渊之中。
宛如我与今日子小姐的相遇,是一场怪异事件一样。
。。。嘛,我也不是什么记忆力出群的人。想必一直以来,都是把在哪里得到的东西封闭在深处——对过去的重视往往会让人对现在轻视,今日子小姐这样说过。虽然说我也做一些备忘录的话想必会很好,但是反过来说,这样做恰恰才是为过去而庆祝的祭典。
正因如此,哪怕是对渐渐淡去的记忆所做的微弱的抵抗,在放学的路上,路过自动贩卖机买饮料的时候,今天,我特意选择购买了奇怪的种类。
简直好像,从记忆深处追忆起来了这件事一样。
 楼主| 发表于 2016-7-16 11:0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强话  润·大楼

001


哀川润是一名承包人。不单单是承包人,而是人类最强的承包人——在认识她的人们之间说起最强,那便一定是指哀川润。


只要工作双方谈妥,无论怎样的工作都会接受的她最近的主要活动,有和从天而降的宇宙人作战,有和武装化的岩石作战,有和熊熊燃烧的气体状生命体作战,有和支配海洋的人鱼作战,有和有着统一意识的植物作战——要是那样的话,她就不是人类最强,搞不好都要叫人类代表了,不管怎么说,听闻到为了变得过于强大,如今连作为人类守护者的职务都扛起了的她的动向,比起觉得有可靠的价值,我更强烈地感受到了胁迫感。


那是理所当然的。


要说是哪一边,不,说都不用说,很明确,我绝对不在人类的那一边——对,阿良良木历,是在吸血鬼的那一边。


经历了地狱般的春假。


我被挤出了人类的范围。


宇宙人、岩石、气体状生命体、人鱼、植物,就算不说是和这些一样,在“不是正经的人类”这一点上,我也和他/她们是半斤八两的存在,是要被一概而论的概念,是很难说不会被一起给收拾掉的敌性势力。


会被当作退治的对象吧。


出乎意料地成为了人类最强承包人的敌人什么的,虽说对身为一介高中生的我来说实在是过重的负担,嘛,太过惶恐的话,也有点对这个事实自鸣得意的感觉——虽说如此,对她来说,自己是人类的代表选手这样的自觉也是完全没有吧。


那个人仅仅只是在享受着自己的人生——对自己的最强完全没有抱持疑问,只是一心一意地歌颂着世界。


正因如此,并非畏惧或得意,而是单纯的兴趣。


基于好奇心的兴趣,也就是极其无责任的兴趣,那绝对不会是我身处吸血鬼这一边会抱持的兴趣吧。


若是共同经历过那个地狱般春假的人们……,比如说什么都知道,站在不会犯错的人类那一边的羽川翼,和作为专家以及人类与“人类外”的中介人的忍野咩咩,应该是不可能不觉得津津有味的——Kissshot Aceroraorion Heartunderblade。


铁血的热血的冷血的吸血鬼。


在最强这一点上不落后于人的“人类外”的怪异杀手,与独自驰骋于人类顶点的人类最强承包人相遇之时,会有着怎样的结局在前方等候呢。


怪异最强与人类最强。


不想成为那场决战的观者的人应该是不存在的——只是,要是实际上那样的决战配对真的成立的话,我应该也不可能当个无责任的观者了。


当时的我不自量力地,和人类最强展开了战斗。
002


自行车在道路交通法中被分类为非机动车,在公共道路上行驶时不能走人行道而是有走车道的义务。嘛,视骑法而定也是时速可能达到六十千米以上的载具,由于在人行道上并不会整备出车道,便很容易发生和行人碰撞的事故,考虑到这点的话要那么规定也是当然的就是,不过遵守那个规则的话一旦骑出了车道,果然从实际的感觉来说的话,当大铁块从只差十厘米的正旁边高速驶过的时候还是相当恐怖的。


虽然不清楚详细的历史原委,不过在随后发明的,如字面一般后起步的汽车在原本有效利用着宽度的道路上,如字面一般陷入了车身位置狭窄的境地,总觉得有些难以理解,不过这也只不过是骑乘自行车的定位言论而已吧。【译者注:①“车身位置狭窄”处原文为“肩身の狭い”,可意为“感到丢脸”,此处依照西尾所说取字面义。②“定位言论”原文为ポジショニングトーク/positioning talk,和制英语,为营销术语,指煽动市场心理的言论】


从驾车司机的立场来说,对在车道上慢吞吞行驶的自行车这种落伍的载物,觉得很碍事无疑也是没办法的——很难说不会有想索性撞飞这样的想法。




不过话是这么说,真要被撞飞我是从来没有想过。




回校途中,骑着心爱的女用自行车悠闲地踩着脚踏板时,我被从背后以迅雷之势迫近的真红色的超级跑车仿佛精确瞄准了一般漂亮地撞飞,在空中成了如脚踏板般一圈圈旋转的模样。


只要不是有DIO大人坐在后座的话,那真是无法原谅的开车方式。【译者注:DIO,《JOJO的奇妙冒险》登场角色。典故详情参照原作Part3。】


地面上绝对没有留下刹车痕迹。


或许该说取而代之的是,落至地面的我一边发出『ずががががあっ!』这样的拟声词一边摩擦出来的痕迹才是清清楚楚留下来了吧。


「咕,唔。啊啊……」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极度的混乱状态。


脑子里只明白被后面高速驶来的汽车撞了这回事,但却无法当作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来处理——就像看见濒死的吸血鬼那时一样的非现实感。


中彩票的概率比被车撞的概率还要低,对于这种向他人的期望泼冷水一般的说教觉得“会到这个地步是怎样啊”的我,如今在现实中自己被车撞飞,也就不得不接受那番概率论了。


「唔。呜呜……」


呻吟。明明没想呻吟却自顾自地发出了声音。


只能认为肺发挥了像手风琴一样的机能。


虽然能不能说话还是个问题,要是现在被问『没事吧?』的话,应该也会反射性地回答『我没事』——明明不可能没事,只能这么自认为。


然而,向在搞得不成样子的地面上像爬一样痛苦翻滚的我发出的声音,并不是像『没事吧?』这种考虑我的状况的话。


「喂你这家伙」


而是这样。


听见那恐怖的声音而拼了命才抬起脸的我,只见一位真红色的女性站在面前——怎么说呢,已经是只能以『红』来表现的红色,是全身包裹着酒红色衣装的华丽女性。


靠颜色就能知道。


看样子似乎就是那辆造成问题的超级跑车的驾驶人这点,靠颜色就能知道——同凶器一样也是真红色的高跟鞋就在我的面前。


原来如此,这双鞋的话,不是能用来踩急刹车的东西吧。话虽如此,就算是穿平底运动鞋,这个人有没有踩刹车也是个问题。


「睡个什么啊。快给我站起来啊。踩烂你噢」


「…………」


用高跟鞋?


不是踩刹车,而是踩我的背?


一看,虽然这人戴着墨镜(镜片也理所当然是红色的),但仿佛无法被那种东西所遮盖,那双眼的眼神无比锐利。


糟糕了啊。


DIO大人坐的好像不是后座,而是驾驶座啊。
不是威胁吓唬也不是虚张声势,察觉到不立马站起来的话很难说不会真的被踩烂的我,拼尽全力,一边手扶着墙一边站起了身。


这样的壁咚还真是前所未见啊。


双腿在摇摇晃晃地颤抖。


体会到了刚出生的小鹿的感受。


只是,我的双膝发软,绝不仅仅是因为肉体上的损伤吧——直立起身后,改为和比我个子高出许多的真红的她面对面而感到的压迫感,被此压迫这一点是不会有错的。


「好嘞。看起来很精神嘛小哥。太好啦太好啦,哈哈哈」


看着那样的我,她毫不拘谨地笑了——眼前站着一个濒死的男高中生怎么还能笑出来啊,这个人。


而且好像还是发自心底的。


明明是个成年人却好像什么也不用背负一般一个劲儿地笑了出来。


是总算对抱持的敌意敏感地做出了反应吗,她——


「我踢」


这么说着,突然垂直踢向了我的腹肌。


不管躺着站着都要挨你一脚高跟鞋吗!


变成这样,虽然就像为了方便她踢而小心地特意站起来一样,可在这里倒下才是绝对要避免的展开——不仅被踢还被踩,不阻止这一连串事件可绝对不行。


「呜……,呜呜……」


对尽管单膝跪地还勉强坚持着的我,


「噢噢。好厉害好厉害。这不很努力嘛,小哥。努力的家伙我喜欢噢。中意你!」


这么说着,她天真烂漫而钦佩一般地拍着手,笑得更欢了。


中意?


不,虽然这人是谁我还完全没有思绪,但是被这个人中意可是世界上屈指可数的悲剧,直觉可是这样告诉我的噢?


我挺过的修罗场可不是说说而已啊。


并不是度过的地狱春假和噩梦黄金周——这个人,宛如是从异世界来袭,有着绝对优势的危险人物一般,这点就算没有被从后面以高速瞄准也能明白。


「我是哀川润。是人类最强的承包人」


「啊,啊啊……,哀川小姐,吗」


被痛殴了。


拳头陷进了我的脸。


然后我的身体陷进了墙壁——混凝土砖块和我的半边身体一体化了,成为了稀有的体验。


「不要用姓氏称呼我啊,小哥。用姓氏称呼我的只有敌人」


「…………」


我说,你啊。


明明相互遭遇还没过一分钟,又是被撞又是被踢又是被打得陷进墙壁的这个状况,你该不会觉得只是友好的氛围在变浓厚吧?


明显是在敌对好吧。


嘛,半边身体陷进墙壁的家伙并不是谁的敌人这种看法,要说有也是有吧……。


「我,我叫阿良良木历。是基于日本国宪法有人权保障的高中三年级学生」


「诶,是叫阿良良木君啊。好长啊。好难读。从现在起你就自报姓名叫阿木吧」


把青年在和墙壁一体化的状态下发表的主张给爽快地无视了——虽然我承认我的名字很难读,但是被要求改名还是第一次啊。


我的“良”不就没了吗。


双重意义上啊。


「说起来,夫妇别姓这种东西啊,虽然说是会降低家庭的一体感而不应该施行,那“铃木”的一体感又到底是什么程度的东西呢?这样日本国内走到哪里不都只剩家庭了嘛」【译者注:夫妇别姓是日本一个社会现况问题。过去,基于《日本民法典》第750条《夫婦同氏の原則》(夫妇同氏的原则),在同一户籍下的夫妻必须采用相同姓氏;不过,有不少人为了各种原因,仍然保留各自原来的姓氏。日本现时正草拟法例,修改民法,以容许同一户籍下的夫妇可以采用不同的姓。——维基百科】


虽然那本身确实是对待值得着眼的问题的尖锐指摘,不过很可惜,一半身体化为混凝土砖块的我只能看到一面了。


「那个……润小姐。总之,能不能帮我给拔出来?」


「把脊柱吗?」


不可能会是脊柱吧!


就这样连年龄差也不考虑就对年长者说出粗暴话语的我,对哀川小姐,不对,润小姐,用和打我那只手相对的另一只一把抓住混凝土砖块从地面拔出来这件事,在惊慌之下选择了沉默。


不,别说把墙壁拔出来啊。


在那之前平面的混凝土要怎样抓住啊——墙壁不是可以那样的构造吧。


那个姑且不论,墙壁就那样被破坏后,我终于获得了自由身——只是,变成现在这样,搞不好在被拘束的状况下安全系数还更高。


「怎么了。我没听见谢谢诶」


「非常不可能……」


不对是非常感谢你。


被强行索要了感谢的我如此说道。


对那个样子的我,润小姐最终还是「哈哈哈」开心地笑了。


「什么嘛,礼节就不必了,不过我有点事想要你告诉我噢」


「有事想要我告诉你……?」


人生道路吗?


关于那个我虽然也没有什么心得,不过对这个人来说要告知的东西应该是有一大堆吧?


对高中生开车撞、踢、打、弄进墙壁这些事是不能做的——顺便说的话,用一只手把那面墙从地面拔出来也是绝对不行的。


「人生道路什么的怎样都行啦。因为我只走我自己的道路——所以,我想问的,就只是路」


说着,「据说这个小镇上,有吸血鬼居住着的楼房啊」润小姐对我如此发问。


「把我带到那里去吧?小哥。其实我,承包了退治吸血鬼的工作嘛」

003


人类最强的承包人·哀川润。


接受了委托而朝我们所在的小镇宛如无从躲避的灾厄一般飒爽地赶来,无奈这里实在


太过郊外,似乎超级跑车上搭载的导航系统没有正常工作的样子——说起来要说目的地


也确实是到目的地了,大概是正想着不得不向当地人问路的时候恰好透过挡风玻璃看见


了骑着自行车的高中生的背影吧。


所以就撞上来了。


加快速度,瞄准之后撞上来了。


不对这完全不能算理由吧!


想问路的话就把车停下来,或者至少也按下喇叭吧,方法还是有的好吗!不止是不踩


刹车,反倒踩的是油门,这怎么想也想不到吧!


该不会真的是瞄准了来的吧!


那个啊,我以前,有一个关系很好的朋友就是因为交通事故去世的啊!


也分能做的事和不能做的事吧!


「不能做的事做了的话不就是能做的事了嘛。要是再对我有意见就把你给杀了噢」


「…………」


随口说出要把我杀了啊,这个人。


对一个孩子啊。


何止文化差距,连世界观都差了十万八千里。


事到如今,虽然让她赶紧把在这个小镇上的工作给做完之后,心情愉快地回去才是作


为住人应该采取的最佳对策,不过在这个场合之下,那样也是做不到的。


吸血鬼居住着的楼房。


那便是这次这个人类最强的承包人的目的地——普通情况下的话,虽然是回答不认识


那种迷信一样的建筑物所以不能带她去就能结束的问题(只是,回答不能带她去之后结


束的搞不好是回答者的人生也说不定),但是单单对我来说,却想到了一些事。


是想到了很多些事,多到困扰的程度。


严格来说在那栋楼房里已经没有吸血鬼住着了——在尽着结界义务的那栋楼房里住着


铁血的热血的冷血的吸血鬼,在此刻来说已经是以前的事了。


但是,正因如此,为这个承包人带路到那个补习班废墟的废弃大楼的话,很难说不会


顺藤摸瓜地牵扯出那个吸血鬼现在身在何处、情况如何。


我还以为一定是DIO大人,没想到居然是退治吸血鬼那边的人。


这个人有着能与春假期间到访这座小镇的三名吸血鬼猎人相匹敌的搜索能力,完全没


理由不这么考虑——废弃大楼的位置,我绝对不能说出来。


不仅如此,不尽全力骗她不行啊!


巧舌如簧地进行欺骗把她诱导到错误的方向,拜托请离开这座小镇啊!


「哈哈。那样的楼房我有在传闻中听说过噢。问我真是走运呢,润小姐。但是,那座


楼房的所在地不是好像在九州地区吗。沿着这条路一直往东走就能看见一个大车站,请


在那里乘电车,毫不犹豫地前往长崎县吧」


「原来如此。向西走到第三个小巷进去是近路啊。那里有自动贩卖机先补充一下水分


,然后南下六百米左右之后右手边可以看见的,就是我在找的废墟了」


何止是谎言暴露了,连详细的真相都被看破了。


真的假的啊这个人。


「哈哈哈。想骗我你还差了十年呢,小哥。你看我这样,读心术可是我的得意技能噢





真的是『看你这样』啊。

明明有着那种程度的破坏力,为什么还习得了那么细致入微的技术啊……,是因为周


围的人都怕她怕到满口谎言吧。


「就是那么回事啦。要论巧舌如簧的话,我可是有那方面专家级别的朋友噢」


一边说出心声,润小姐一边抓住了我的衣领部分。不,那里,并不是把手来着啊?话


说,简直是要单手举起来一样,不过我个子也不小啊?


只是,对能够以单手把墙壁举起的人提出那样的指摘,很明显是无用至极。


「好了,地方也清楚在哪了,走吧,小哥。特例让你坐副驾驶座噢」


「诶?为什么地方都清楚了却连我也要一起……」


「别客气了。能坐上我爱车的副驾驶座的家伙可是很少有的噢?嘛,正确来说,应该


是坐上副驾驶座之后还能活着的家伙很少有来着……」


那个正确的情报绝对不需要!


明明不知才是幸福啊!

我一边惊慌着,一边坐进了如行李货物一般真红的超级跑车(明明造成了如车身颜色般华丽的人身事故,却没有一处损伤,好像是特制的),顺便把我的自行车也装进了后座(润小姐把就那么歪掉的车架给修好了。空着手修好了。这修法不管怎么说也太华丽了),然后人类最强的承包人坐上驾驶座的同时,踩下了油门。


虽然为了安全起见慌慌张张把安全带系好了,不过这简直就像是自己把自己给束缚住了。


「虽然说是读心术,但也不是一切都能读出来的啊。只知道小哥你好像还隐瞒着什么这种程度……,所以才让你和我同行噢」


「我倒觉得为了让我同行这么做是过分的野蛮行为……」


想要避开自己正在直面的艰难现实一般,虽然马上说出了『同行』和『过分』,但是那样的文字游戏并没有缓和的氛围。【译者注:文字游戏指『同行(どうこう)』和『过分(どをこす)』在日语中发音相似】


掠取未成年人是完全的犯罪啊。


不,要这么说的话,这个人从登场开始就几乎没有在做犯罪以外的事……。


「什么话啊。坏掉的墙壁我不是好好地修好了嘛。要是以前的我对待那种东西可是坏掉就让它坏掉噢」


那种个人的遵从是怎样啊。


就算说是修好了,不就是把拔出来的墙壁插回原来的位置,把凹成我的形状的部分用飞散的碎片随意填满了而已吗——嘛,虽然是那种像搭乐高积木一样的修理方式,通过靠强大的力气紧紧塞满,就算没有粘合剂好像也能把裂开的部分给融合起来啊……


「总而言之,我什么也没有隐瞒噢,润小姐。有必要的话就请去问我身边的人们。应该就能知道阿良良木历是个多么清廉洁白的男人了」


「哼。那也是骗人的吧」


「呜……,为什么知道我身边并没有什么人啊!」


「那一点就算不用读心术我也知道」


被断言了简直无地自容。


没办法我只好改变方针了。


尽管润小姐是为了退治吸血鬼而来,不过进行了这样的沟通之后,似乎和我所知的所谓的怪异专家们那时的情况不太一样。


德拉曼茲路基也好。


艾比所特也好。


奇洛金卡达也好。


以及忍野咩咩也好——对待吸血鬼,都表达了一定的敬意。


那份敬意,作为结果虽然是和嫌恶与憎恶紧紧相连,和敌对态势表里一体,但至少对于吸血鬼这个概念是严肃对待的。


这个人不一样。


明显是觉得很有趣。


要说是玩笑的态度也可以。


是以去游乐园游玩那样的劲头打算前往补习班遗迹的废弃大楼——就像为了试胆而潜入夜晚学校的小学生一样的感觉。


被确确实实的成年女性的风貌所蒙骗,这个人,内在还依旧是小孩子——光是那一点就够让人不安了。


就这样厚着脸皮,我为她带路去废弃大楼,那关系到吸血鬼与承包人最终的邂逅的时刻,在那之前,究竟会发生什么我还完全没头绪只有无尽的不安。


所以我进行了确认。


这个人对于吸血鬼,在现状之下,有着何种程度的把握?


「那个,润小姐。虽然你说要退治吸血鬼,实际上……,不对,不是实际上,假如,我是说假如噢?假如和吸血鬼这种玄虚又不靠谱的存在遭遇了,你具体是怎么打算对应的呢?」


「打一顿赢了之后交朋友」


危险的思想。


应该说是危险的人物。


「我先说一下,吸血鬼用车撞可是不会倒下的噢。不,虽然详细情况我完全不清楚来着」


「我知道啦。是不老不死的对吧?不是很好嘛——作为『不死研究』的被实验者,忍不住想去问个好啊」


「…………?」


「我想反过来问你呢。小哥。你啊,知道『不死』是怎么一回事吗?」


对这个没有想到的逆提问,我犹豫了。


不死是怎么一回事——对于那个问题,作为在春假期间死过无数次的身体,虽然很想自信地回答“知道”,但是仔细想想又觉得,知道那个的话,应该是指『死』是怎么一回事,而不是『不死』是怎么一回事。


要是想理解『不死』,那正是像铁血的热血的冷血的吸血鬼一样,只能在长到吓人的年月间不断存在着——不,那家伙,要钻牛角尖的话是直到现代也一直在不断死去一般的存在。


迎面碰上了那濒死的模样。


那么说来,要理解『不死』是怎么一回事究竟要怎样做才好呢?死而复生,不断死去都不足够的话——


「在我看来——『不死』,是决意」


不等我回答,润小姐便如此说道。


明明是会用读心术的人,但这个人完全不听别人说话啊。


「『不能死』和『不会死』又不一样——是不管怎样自己都不要死的意志表明。也就是说,『不死』便是『想要生存』啊。强有力的呼喊的强大,我反而想称其为最强呢」
004


意志的强大。


人类最强的承包人所说的,不仅对于我,对于曾经到访这座小镇的不死身的吸血鬼,Kissshot Acerolaorion Heartunderblade来说也是欠缺的东西吧。


肉体的强大暂且不说,精神的强大,对于春假时的我们来说是绝对欠缺的——绝对的,而且也是致命的。


到了夺走性命的程度。


充满了过剩的、余剩的生命力的吸血鬼当时的精神衰弱,怎么说呢,光是想起就觉得羞耻,无法直视。


现在想的话,那并不是充满了,而是一无所获吧——我们仅仅是自杀未遂而已。【译者注:“充满”(あふれる)和“一无所获”(あぶれる)原文仅有一字之差】


既没有决意,也没有决断。


铁血的热血的冷血的吸血鬼,和她相隔四百年所制造的第二个眷属,断然地,抱持着强大的意志——抱持着坚决的信念,并不是没有死去。


只论强大的话,班长中的班长羽川翼才是有着远远比我们强大的意志,咀嚼着春假那时的物语,这样说也没问题吧。


比吸血鬼更甚地咀嚼着。


当然了,因此她又——


「喂。杀掉你噢。心不在焉的啊你。杀掉你噢。都到目的地了,快点护送女士进大楼啊。杀掉你噢」


「…………」


虽然女士说出的一坨台词里是不是真的会一下出现三次『杀掉你』这样的东西还很值得进行激烈讨论,不管怎么说这位女士驾驶的超级跑车在那之后一个人也没撞地到达了补习学校遗迹的废弃大楼。


我,也是久违地再次来到这里。


春假期间寄宿的地方——不如说,是以此处为根据地,大闹特闹了一场的地方,嘛这样的废墟,大概是没有要事便不会来的地方吧……,虽然很让人在意。


作为结界的使命早已结束,润小姐也是这样好不容易地抵达了——可恶,要是这样的话,应该让忍野张开着结界别动就好了。


嘛,能封住这位女士的结界什么的,在这世界上的哪儿也不存在吧……。


「别太激动了。吸血鬼是怎样的家伙啊。果然应该还是长着角拿着铁棒的啊」【译者注:日本传统文化中“鬼”的形象身材高大,头上长角,手持带刺的铁棒。】


「……那个,入口在这边」


对着因偏离重点的期待而情绪高涨的润小姐,我从副驾驶座伸出了一只手中的一只指头,勉勉强强地为她指了方向。


只是,我也不是任何时候都屈从于暴力的男人。原来如此,确实春假时的我或许确实是个意志薄弱的少年,但从那之后随着时间流逝我也积累了些许的经验。


再有说的话,从那之后身体也还算经受着暴力被害,某种程度上也有了耐性——什么都习以为常了。


虽然或许比起习以为常,多半是怎样都好这种近乎放弃的感觉了,不过还是觉得非得以一生奉陪吧,全身在柏油路上摩擦的疼痛也减轻了不少——从现在开始轮到我的反击了!


「嗯。好像从哪感觉到了敌意呢。看样子好像是有想被我扑杀处刑的家伙在」


「…………」


直觉也太敏锐了吧。


就算是读心术,但我现在可是背朝着她啊?


用后背说话这样的人生经验我可没有积累啊。


还有扑杀处刑……。


我可不想在这种番外篇一样的故事里用阴惨到那种地步的方式死掉啊。


顺便一说,先不管内在中的暴力性,我还期待着气场优雅衣着华丽的润小姐会对进入目的地的废墟中的废墟有所嫌恶,然而她却丝毫也不在乎。


似乎是与细腻完全无缘的样子。


在难以站稳的地方就像跑道上一般,穿着高跟鞋飒爽地行走着——以要把地板挖通一般的行走方式,不如说要把废墟变得更加废墟一样地行走着。


「很尖锐的指摘啊。我像小哥这个岁数的时候,说过要让我踏足的建筑物全部崩坏掉呢」


那种都市传说是什么啊。是怎样的少年时代啊。


嘛,事已至此,只能按照计划实行在车里想好的作战了——不怯场很有必要,虽然必须要对能使用读心术的人撒谎,但润小姐的读心术未必是万能的这一点,我也很悲剧地正在此时点进行判明。


只要坦荡荡的话,某种程度上应该是没问题的。


「那么,那个吸……什么来着?啊对对,终于要去找那吸血鬼什么的了吧,润小姐。我虽能力微薄,也请让我协助」


「啊?什么啊什么啊,小哥。不止护送,连我的工作也能协助吗?」


「当然了。不可能不协助的。为正在烦恼的女子拼尽全力东奔西走,正是阿良良木历所生存的世界观」


虽然润小姐并不是女子的年龄,但是仔细想想的话,在运动员的世界里不管多少岁都是以男子女子来区分的,所以那样称呼有着极其强韧的身体素质的她也没什么大碍。


「诶。真是和平的世界观呢。真无趣。嘛,我就入乡随俗吧——看在你那份心意上,要不要为了封口把你给消灭掉我就考虑一下吧」


「…………」


还有为了封口把我给消灭掉这样的可能性?


是活在怎样充满杀戮的世界观里啊。


即便现在,也不是没有在想着利用作为当地居民的地理知识逃到天涯海角比较好,但是那样做的话只会让对方更开心吧。何止天涯海角,哪怕是逃到宇宙尽头我都能预见被追到的未来。


比起那个,现在才是见识阿良良木历的胆识的场面——见识这个对待遭遇过的各种事情都常常含含糊糊搪塞敷衍的我的厉害!


……不行啊,不管怎么说都不帅气啊。


在如此风格时尚的人旁边还想帅气什么的,或许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吧——所以我就安静踏实地,把为了实行主意的计划,按照顺序给执行了。


不诚实的我,先在事前宣告一下究竟打算做什么,即是我会在现在起和润小姐一同巡视的教室的其中一间,避过她的耳目悄悄地布好假线索的企图。


所谓假线索,就是把曾经住在这里的吸血鬼已经离开了这座小镇去往了别的地方这回事指出给她看——把人类最强的承包人依着这个线索诱导到小镇外去的手段。


嘛,只说吸血鬼不住在这里这一点的话也是事实,也不完全是谎言……,因此能够躲过读心术。


虽然别说是协助工作,结果还变成了妨碍这点非常遗憾,但我也有我的缘由。


当然了,要说手法我也做不出什么大不了的东西——我也并没有能做真格的伪装的能力和道具。


只是,没有能力和道具,还有血液。


春假时吸血鬼化的血液,正在一根手指就能举起来的矮小的体内流淌着——凭此就能在大楼里的某处留下如同死亡讯息一般的血字了。【译者注:死亡讯息/dying message,悬疑推理作品中死者死前留下的讯息。】


从目前为止的对话进行来判断,看样子润小姐虽然对于怪异绝对是没有深层的专门知识的样子,却也有着本能野性般的卓越直觉——那血不是普通的血,不是普通的血这一点,她应该是能够注意到的。


要是那样的话就算是即兴写下的血字应该也能产生应有的说服力。


问题是,要用那血字把润小姐诱导到小镇外的何处呢……,之前那个朝长崎县走的谎言才刚刚被看破,对了,这次就试试暗示德岛县一带吧。只是对四国的诸位实在抱歉了,在此约定将来哪天四国的诸位到访鄙镇时一定尽我所能地亲切相待,还请多多包涵。


「那么,小哥。从哪里的教室开始找?」


「我认为从上层开始按顺序找比较好。因为据说吸血鬼喜欢高处嘛」
虽然话是随口说的,但铁血的热血的冷血的吸血鬼确实主要是把最上层的教室当睡铺——为了在假线索中尽可能地提供真实情况(为了稍微提高一点躲过读心术的可能性),要留下血字的地方应该就是那个教室,我这么想着。


接下来,这个计划最大的难点就是,为了留下血字,我不管怎样都有出血的必要,不过很幸运,这个问题已经解决了——在遭到交通事故的时候我全身就负了无数的擦伤。


把疮痂剥开就能随意地出血了。


哼哼哼,自掘坟墓了啊哀川润!


……会有掘的是我的坟墓的感觉也是没办法的事,总之,在登上楼梯后到达的废墟四楼,我们走进了三个教室中的一个。


「润小姐请从黑板那边开始调查,我从布告牌那边开始调查。一定会有线索的啊,比如血字之类的」


「奇怪地提出了具体的设想啊」


「虽然常说黑板其实不是黑色而是绿色,但在以前好像真的是黑色噢?」


显露着从羽川那里听来的杂学以弥补失言(能弥补吗?),我如刚才宣言的那样走向了布告牌。


在那边杂乱堆放的桌子上写下『对了 去德岛吧』这样的讯息,再夸张地做出发现了的样子。就像发现万有引力那时的牛顿一样。就让你见识一下能让牛顿变成老顿的演技吧!【译者注:原文为Newton和Oldton。】


一边描绘着计划蓝图,我一边把很幸运长在右手食指上的疮痂剥下(嘛,全身都有疮痂并不是很幸运的事情),准备在斟酌选出的桌子上一笔挥就。


『对了 去德岛吧』


等一下,或许用英语更好?『对了 去德岛吧』这句话,翻译成英文是什么样?


英语可是我不擅长的科目啊。


明明到此为止都很顺利地进行着(真的吗?),被那种像极了高中生的烦恼(初中水平的英语?)给难倒真是不太好啊。


就在我若无其事又自然至极的一连串动作停止的一瞬间,


「危险!」


如此喊到。


伴随着那句大声音,我的身体被从旁边豪快地弄飞出去了。


正确来说,是脖子从正侧面吃了一记套索式踢击——用另一只手把头部紧紧扣住,从背后以无法逃脱的力量踢飞的同时紧勒住头部。


之后就那样被毫不留情地击向了地板。


顺便说一下发出那句为了促起我注意一样的大声音的人物,和让我吃了一记如示威一般的套索式踢击的人物,是同一个——不用说便是哀川润。


什么情况?!我巧妙的诡计暴露了吗?!


是眼尖地发现了鬼鬼祟祟敷衍姑息想要设下假线索的我,而使出了制裁的套索式踢击?


……可是,很意外,并不是那样。


一看,我直到刚才还站着的地方,也就是我打算写下血字的那张桌子的脚,啪的一声被压瘪了——就好像上方有『看不见的力量』在起作用一样。


润小姐要是不从旁边像要一把帮我抢夺一样地把我踢飞,完全承受住那『看不见的力量』的就不是桌子而是我了……。


「…………」


虽然不管怎么想都觉得,完全承受住那『看不见的力量』所受的伤害要远远小于受润小姐一记套索式踢击后被击向地板受到的伤害……。


要说为什么的话被超级跑车撞飞的时候都比现在要精神,头已经晕晕乎乎的……,头部还连着身体真是不可思议啊。


但是,不可思议的事,首先,还是在被压瘪的桌子那边发生了。


应该有很长时间没有清扫的教室地板上沾满了尘埃,因为我们在其上乱打乱闹,堆积如雪的尘埃就像雾一样飞舞而上——然后。


那尘埃,形成了一个人物像。


不。


不是人物像——应该说是怪异像吗。


但是,不可能的。


那,不应该会在这里的。


Kissshot Acerolaorion Heartunderblade,不可能会存在于这里——因为那个稀有的妖怪变化,在春假的时候就永远地丧失了她的存在。


不应该会在这里,不应该会看见的。


而的确,严格来说现在,并不是看见了那个身姿——『飞舞而上的尘埃所形成』这个也是表达上的错误,正确来说,飞舞而上的尘埃只是勉勉强强地将『她』可视化了。


就像空气在水中成为气泡而可视化一样。


所以随着尘埃再次掉落到地面,那个身姿也变得看不见了。


『看不见的力量』。


尽管这样,那是『力量』也没有改变。


『看不见的她』。


尽管这样,那是『她』也没有改变。


「在这边!」


润小姐高声喊道。


被『看不见的力量』袭击什么的,还以为就连这个承包人想必也一定感到了焦虑,但那个表情倒不如说是在闪闪发光,愈发期待地露出了笑容——一边喊着『在这边!』,一边在紧紧固定着我的头部的状态下脚一蹬地跳了起来,并不是为了躲避来自『看不见的力量』的攻击,而是反过来向『她』使出了反击的样子。


这不科学吧。


可是,那个反击似乎是以失败告终了——似乎没有如愿触碰到『看不见的力量』,润小姐以高跟鞋使出的上段踢,与『她』高挑的个子擦身而过。


「唔……,因为是幽灵一样的东西所以无法触碰吗?」


一边以单脚着地,一边说着分析一样的话的润小姐。


总之,因为激烈的武斗场面而又一次飞舞而上的尘埃再度形成『她』的身姿,就算勉勉强强能够捕捉到,我们这边的攻击打不中的话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的。


虽说如此,在润小姐莽撞的上段踢(虽然因为看不见所以当然是莽撞,但就算这样也还是太莽撞了)的阴暗处【译者注:“莽撞”原文“向こう見ず”,字面意为“不看(不顾)前面”】,对那仅有一点的,『看不见的力量』所形成的『她』的真身,我有了头绪。


不,说是头绪的话太过了——真身不明这一点还是没有变,在缺乏专门知识这一点上,我和润小姐都没有什么大差别。


话虽如此,经验却是有的。


像是『蛇』——似是而非的『蛇』。


我曾经,见过。


似见非见过。


所以现在,在那里的存在『她』——既在那里又不在那里的非存在『她』,既是Kissshot Acerolaorion Heartunderblade,又不是Kissshot Acerolaorion Heartunderblade,仅对这一点,我有直觉。


那个非存在——是『意志』。
关于所谓『不死』的意志,润小姐在路上说过,硬要仿照着说的话,现在,在这间教室里所存在的,正是将『那以外的一切』所除去后的,『不好的东西』。


残留思念,应该这样表达吗。


吸血鬼残留的思念——凄惨的遗产。


不是意志,那就应该称为遗志。


对啊。


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么简单的问题呢——明明吸血鬼已经不住在这栋大楼里了,为什么承包人还会受到退治吸血鬼的委托,我本应该更考虑地更深入一些的。


虽然判断出单单是因为情报古旧,但是假如并不是那样,而是有我所不知道的新的怪异现象在这里出现了呢。


并不是古旧,而是全新的话。


以传闻走在前的形式的怪异现象——大有可能。


无论怎么说,虽然时间短,但这里也是作为了传说的吸血鬼,铁血的热血的冷血的吸血鬼所居住的城堡的建筑——以为这里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这样的想法真是有点问题。


桌子也好尘埃也好,都在影响之下。


都在支配之下。


和自身与怪异有牵连的阿良良木历变成了怪异一样,极端来说,建筑物自身怪异化,是有可能的。


至今为止都没有想到那样的可能性,是因为这栋废弃大楼经过那个夏威夷衫的专家的处理,作为结界运作着吧——这样那样的也有了安心感,可是,在那个运作机能失效的现在。


没有了任何能够压制住吸血鬼的残留思念的东西。


何止如此,我又到来了。这样的我。


不,虽然并不是因为自己的意志而到访,而是被暴力拉来的,尽管如此来了也是来了——身为Kissshot Acerolaorion Heartunderblade的眷属,现在也无法逃离其影响的这样的我,真是难以置信,还带着浑身疮痂。


一边散发出血的味道一边到来了。


甚至,还愚蠢地打算留下血字。


那样的行为不可能不把这栋大楼中蔓延的毒辣的残留思念,以及附着在这个教室里面不吉的遗志给活性化。


让新的怪异。


诞生出来也不是不可能。


「……润小姐,请退后一下」


我如此说道。


头部还是被扣着。

「啊?说什么?你这家伙」


该说是不出所料吗,对于面对着人类最强的我所说出的不止是没礼貌而是不敬的话语,润小姐像恐吓一样地说道。


但是,我却不能畏惧。


我已经做出了决断。


抱持着强大的意念。


「这之后的,由我来承担——由我来负起责任。只有这件事不能请任何人承包,因为这是我的职责」


残留思念——遗志。


那家伙残留的思念处于这里的话,那这就是只能由我亲手解决的问题——不,这不仅仅是意气用事或者义务感。


绝对,不仅仅是心情上的问题。


和曾经以『看不见的蛇』作为对手时一样,如果是现在的我,是可以做到与不可视的『她』交锋的——吸血鬼化的后遗症。


我可以做到,是只有我能够做到的事。


哀川润无法做到。


原来如此,就像保护我免受最初的一击(然后给予了我更大的伤害)那时候一样,靠着本能还是野性的直觉,润小姐说不定能够躲过来自那边的攻击。


但是,从刚才踢空了的上段踢就能明显看出,润小姐做出的攻击是打不到对方的——光是枉费工夫斩切空气,这样是无法成立胜负的。


所以。


「我说请你退下,润小姐——哀川小姐」


「…………」


「那家伙的目标是我的血。所以,请离我远一点——请离开这栋大楼。请离开这个小镇——对了,请到德岛去」


稍稍往已经成为废案的计划那边拉了一下,我,第三次和现在看不见的『她』,开始了对峙。


没事的,放心吧。


不管多少次我都会杀死你的。


不管多少次我都会让你杀死的。


带着那崭新的决意和杀意——开始了正面对峙。


「……在被我扣住头部的状态下还要与我树敌的骨气这点我可要赞美啊,阿良良木君。所以我就给你送上奖励吧」


如此说道。


在扣住的状态下勉强能朝向正面的我的头部,被强行,扭向了正侧面——我觉得是扭断了。


虽然这作为奖励也太过激了,可这位红色丽人所言奖励的过激,还不是扭断头这种程度而已。


把用来抗议的嘴给塞住了。


嘴唇交叠了。


「?! ?! ?!」


连混乱的余暇也没有,意识已经远去了。


不只是抗议,连呼吸也被封住的深吻——何止是深,是如同要用我肺里的氧气来进行深呼吸一样的,极度过激的深吻。


「唔……,咕,咕,咕」


「噗哈。好嘞。多谢款待。能量填充完毕咯」


终于把将我的头部扭转的两只手拿开的承包人,而我这边则因为缺氧而弯下腰,连站都站不住了——如同被吸血鬼吸干鲜血一样被吸干氧气的我,软瘫瘫地倒了下去。


不仅『她』不可视,完全变成一片白色而无法看见的视野一角,勉强地,捕捉见了真红的哀川润再度朝地面的一蹬。


这次是挥拳相向。


对待吸血鬼也好残留思念也好,又或者是成为怪异之前的『不好的东西』也好,总之都是人类以外的讨论范围以外的非存在,为什么那么满怀乐趣虽然还完全是个谜,但是,踢也好拳也好,行不通的就是行不通。


就算加上那样的力量高高挥过头顶,那样的打击对于不可视的『她』也是打不——


「砰!」


……打中了。


虽然那声拟声词是润小姐自己口中发出来的,但是如同从大口径手枪中射出的子弹一样的她的拳头,把形成的残留思念打得四散,这就算看不见也能知道。


既没有痕迹,也没有影子或形状地。


消灭了,这就算看不见也能知道。


看不见的『她』——因为已经无法感觉到了。


「Happy birthday to you. 你复活了的话再一起玩吧。不留残念地一起玩」


人类最强的承包人,以实际上生机勃勃的表情,对曾经存在的吸血鬼的遗志献上了那样的悼词。
005


该说是后日谈吗,这次的尾声。


关于为什么润小姐的拳头能把归根结底应该形容成吸血鬼的幽灵的怪异概念给打破,在那之后也是漫长的谜团,我虽然有考虑那是不是没法讲道理的少年漫画的理论还是什么,但是,不久


之后我便知道了其中有着因缘,不死身怪异的专家·影缝余弦对我做了大致的说明。


「是为了与因你的血液而活性化后能被看见的残留思念为对手,靠接吻摄取你的唾液吧——通过把仿吸血鬼的DNA摄入体内,暂时性地得到能揍怪异的『资格』这样的吧」


什么。


那个奖励的吻,目的原来不是要让我缺氧吗——不,把氧气是血液中的血红蛋白的搬运对象也包含在内考虑的话,那个深呼吸也是『资格』的证明吧。那样的话,虽然看起来像是肆无忌惮


地为所欲为,但那个人意外地是个战略家,是个有着深远计算的人。


「不,并不是什么计算,不是的啊。虽然并没有连你的真身也看破的样子——虽说如此,也未必是敢于尝试。只是符合当时的气氛想要亲上去,结果碰巧奏效了而已吧。那样毫无准备就上


,不是专家的做法」


被称为暴力阴阳师的极度例外的专家影缝小姐那样说,那个人类最强果然不寻常。


「真是的啊。不寻常正是强大啊。说不定,Kissshot Acerolaorion Heartunderblade的残留思念,可能并不是因为你的血液而显现,而是对那个承包人的来访产生了反应才成为了具体的像


啊。至少也是主要原因之一吧。那样的话,你的唾液说不定本来就是多余的」


如果怪异是凭借人的思想而形成的存在的话,那么将其粉碎的便是活着的人的强大意志,真是真理啊——影缝小姐以一点也不像她的方式插科打诨般地说道。


虽然一点也不像,但是那,是只有以让持续抹杀着自己的意志与感情的存在,不断生存着的不死身人偶跟在身边的影缝小姐的视点才能说出的话。


这样的话我就是奖励吻的牺牲品了。


男孩子也是会受伤的噢。


虽然愤懑也并没有消散,最后我,如果和铁血的热血的冷血的吸血鬼,Kissshot Acerolaorion Heartunderblade的本体,还有人类最强的承包人,哀川润同场战斗的话,那时候你觉得那边


会赢,我对影缝小姐直截了当地尝试提出了这个问题。


「作为一名专家来说,那一定是Heartunderblade的压倒致胜,不回答都能得出。因为那个珍贵品种,是用人类尸体筑成城堡那样的怪物,是把怪异的一半给灭绝那样的怪物。在怨念之前,


信念什么的毫无意义」


表述了那种现实的见解之后,然而影缝小姐,


「不过,作为一个人类,我也期待着承包人能取胜」


如此,表述了希望的观测。


不管怎么说,虽然到底有没有残留的思念还没能确定,但在那之后,那个补习学校遗迹的废弃大楼里,不再有吸血鬼的幽灵出现了——只是不久之后,那栋废弃大楼本身被毁掉,还是需要


公平地附注一下吧。


人类最强的承包人踏进的建筑物无一例外崩坏的怪谈般的都市传说,或许还是个可信的传说也说不定呢。
 楼主| 发表于 2016-7-16 11:0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法话 凿·规则

001

地浓凿是一个与邪恶对抗的魔法少女。【译者注:人物出自作者西尾维新所著《传说》系列】要条理清楚地解释一下魔法少女的话,想像一下电视节目中播放的儿童向动漫中登场的角色,大致就八九不离十了。事实上,我所见到的她是一个声音轻飘飘的,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挥动着一根被装饰得乱七八糟的魔杖的少女。
然而她绝对是被电视禁播的那一类魔法少女,是绝对不会在儿童向动画中登场的魔法少女。她是一个只要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就如同触犯规章的,极其危险的少女,这是我由衷的感想。
年龄大概是初中生左右,在这个意义上来说,明明应该是和我的两个妹妹同世代的人,却有着完全不一样的成长经历。现在想起来,即使是由刚刚经历过那个地狱般的春假之后又过着修罗场生活的我看来,她都毫无疑问是在一个异常严峻的世界观下活动的人类。
要不是这样的话她是不会变成这样一种性格的,虽然这样也是有些苛刻的解读,但是——嘛,从作为一个为了拯救世界而战斗的组织一员的她眼里看来,我这种人每天竭力应付度日的生活想必是再轻松不过的了吧。
地浓凿——或者叫做魔法少女『Giant Impact』,从四国跋山涉水来到我们所住的这个城市的理由,绝对不是观光这么简单(再说了本来我们所住的这个城市就不是什么能让人慕名远道而来的城市)。为了和邪恶战斗,这也算是修行的一环吧。
魔法少女的修行之旅。
说是动漫的话,这也算是动漫吧。
当然了,能像那样很容易理解一样地理解她,还是很后来的事情,当时的我就只是在被愚弄而已。
不,也许,如果说那个可能不是修行而是某种仪式的话,大概和我为了与怪异对峙而在那栋私塾大楼和那座山上的神社里发生的这样那样的事情差不多,也不是不能这样说——然而,遇上这样严肃的仪式什么的,和这个魔法少女『Giant Impact』完全无缘。
如果说,把我和她所经历的『密室逃脱剧』表达为仪式的话,她会若无其事地将其否定吧——会连我的人权一起否定吧。
就连修行这种说法也是。
一定会摇头否定的吧。
「这是游戏哟,历先生」
她的言语复活了。
像吸血鬼一样,复活了。
「虽然你花一生也绝对理解不了,在四国啊,像这样的事再正常不过了——是再正常不过的游戏而已。像这种随处可见的游戏,这只不过其中一个而已」
先不说“花一生都理解不了”这句话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要是说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的话,可以说我和她完全活在不同的世界。
或者说。
应该说死后所去到的世界完全不同吧。
事实上,她是在把死作为前提的文化下成长的------虽然外表是初中生的年纪,但恐怕那孩子不但不会去上什么初中,而且到了高中生的年龄时,连生存这种事都做不到。
如果说我现在是浸泡在温水之中的话【译者注:原文“ぬるま湯に浸かる”,日语惯用语,意为“安于现状,过安稳日子”】,她所浸泡在的一定是硫酸池,连水都不是。如果说我现在已经是一只脚迈入棺材里了的话,她所在之处一定已经是火葬场之中了。
若说被太阳的业火所燃尽的是吸血鬼的话。
那么被暗黑的业火所燃尽的就是魔法少女了吧。
这样的话,我花费一生都不能理解的事情不是游戏的情节或者结构,不能理解的,可能是名为地浓凿的这个人吧。
关于她的事情,我就算穷尽一生。
就算到死那天,也不可能理解。
002

「Multi-Stick『Living Dead』!」
随着这一声令下,心脏被谜之棍棒尽情殴打的我,复活了——自从那个地狱般的春假之后,即使是已经再三经历了狼狈的死而复生的我,也是相当的慌张。然而,不依靠吸血鬼之血,换言之,不是依靠这不死之身而复活的话,这还是第一次。
当然,也不是通常的心肺复苏。
这样胡乱的,强行的心脏按压法怎么可能忍受的了——某种意义上,这是比起吸血鬼的不死身来还要更玄乎的,无根无据的复活方式。
「呜……呜呜……」
虽然并不是被两个妹妹袭击,不过这种像被从睡眠中轰醒一样的晕乎乎的苏醒,有点太过新鲜到难以接受——然而对那个处于混乱状态的我,
「噢!拜我所赐平安无事地复活了啊,历先生!太好了太好了,这样你就承蒙我的恩泽了!好了,就允许你对这个初次见面就不求回报地将你复活的我,致以毫不吝啬的感谢和雷鸣般的掌声吧!」
从旁边传来的,宛如闹钟一般刺耳的声音——这大概就是我的救命恩人的声音,这样一想的话,原来如此,我对这个救命恩人,虽然开口第一句话理所当然是感谢,然而说不定本来有的一句「谢谢」,却像魔法一样,在一瞬间溶逝掉了。
不。
要说像魔法一样的话,这个毫无根据的复活方式才更是吧——我慢慢地站起来,确认了一下状况。
「…………」
这里是——教室。
我所就读的,私立直江津高中的教室。
一年级三班。
过去我所在的班级。
然而,不能说是正确意义上的一年级三班——这个教室,在设计图上,本来应该是不存在的教室。
教室的幽灵啦,学级会的幽灵啦。
虽然也曾被以这样的风格表述,不过那也是完全不正确的吧。到底什么是正确,谁都不知道——既不正确,也不确实,正如这个一年级三班一样。
我已经是第二次,造访这个本不存在的地方了——所以,像这样被关在这儿,也绝对不是第一次了。
是的,是这样的。
逐渐回想起来了。
现在的我,第二次地被囚禁在这个教室里——不管是门还是窗户都没有一点变化。然而只有当时和我关在一起的人,既有缘又有份的后辈,忍野咩咩的侄女忍野扇,和这次不一样。
无缘无分的陌生人。
何止不是直江津高中的学校,连高中生都不是——一个初中生年龄的,没有穿制服而穿着一套轻飘飘的服装,也就是所谓的魔法少女。
魔法少女。
换而言之就是magical。
「怎么回事啊,历先生。你在那儿站再久,藏在你心中的感激我也听不到哟。这可不是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态度!看来我真是不该救活你的。」
「…………」
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
编着黑色的发髻,修长的颈部,苗条的身材,总有一种像在跳芭蕾舞的感觉,却又正如芭蕾舞者那样轻轻松松地违背了乍看之下端庄文雅的气场的,一个直言不讳的女孩子。
总感觉,跟性格糟糕的八九寺一样啊。
嘛虽然八九寺现在穿着的不是那种色彩鲜艳到能闪瞎眼的,复杂到一眼看不明白构造的连衣裙——比起连衣裙来说更像是中世纪的洋服的设计,大概不太适合现代人的装扮,换而言之看起来像千层派一样的服装,再加上那样令人意外的穿法,绝对不是一般人。
不,光说使用魔法这一点的话,就已经完全不是普通人了——魔法少女『Giant Impact』
这是自报姓名为地浓凿的她,作为魔法少女的另外一个名字。
或者应该说是代号名吗。
「我只是确认一下……地浓酱。你,那个……叫什么来着,挥动Multi-Stick『Living Dead』施展的魔法,喊出『不死』,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人类复活吗?」
「谁知道是不是呢~请自己脑补吧!」
「…………」
不用了。
「在你好好答谢我之前我是不会回答你的问题的。我可是以周围的感谢为粮而生的哦。我的队友都叫我魔法少女『感谢Impact』」
「看来是被讨厌到极点了啊」
说不定都没有被当作队友吧。
魔法少女小队?
嘛,从事实上来说,能这样将我复活,只能相信她拥有的魔法了吧——说到底,以吸血鬼为首,我接受了所有怪异的存在,却顽固的抵制着接受魔法少女,也太双重标准了。人形式神斧乃木余接酱,她看上去不就已经算半个魔法少女了吗。
嗯。
依靠魔法的力量而复活,先不说应不应该感谢,说起来我是为什么死掉了呢。
答案被写在了黑板上。
不。
写在黑板上的不是答案——是问题。
『0』『1』『2』『3』『4』
『5』『6』『7』『8』『9』
这十个数字,以及。
『□□□□』
这样的四个空格。
然后将这四个空白方框所围绕起来的,是一幅巨大的钥匙图案——直觉稍微灵敏一点的人都能发现离开这个教室的方法就是将四位数填入其中。
四位数。
换句话说就是密码。
「原来如此,那先随便填几个数进去试试吧……」
我把手伸过去拿粉笔,
「住手!」
说罢,我就被打了。
被Multi-Stick『Living Dead』打了。
喂,用刚才用来把我复活的东西来打我的头真的好吗?
「你是白痴吗」
「诶……为什么这么说?」
「你是白痴吗。你是白痴吗。你是白痴吗。你是白痴吗」
「虽然还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说,不过你不是个正常人这回事倒是有好好传达到我这儿了。」
「我是个出色的人。虽然现在已经消除了,不过之前随便往里填数字发生了什么难道你已经忘了吗?」
「诶……填了之后,发生了什么?」
「会死」
魔法少女『感谢Impact』——或者说,魔法少女『Giant Impact』,轻声说道。
「填错密码就会死,这,就是这个游戏的规则。」
003

说到底,关于为什么我会和魔法少女两个人被关在这间不存在的教室,没有做那种说明的必要。
有一天,我在镇上散步的时候,目击了一个眼生的,穿着很潮的女孩,我便尾行她,直到一起被关进了这个教室。
见到抓人眼球的女孩就尾行什么的,虽然很可能听起来像是个变态,不过当然了我并没有尾行初中女生这种爱好。再说了就算不是我,换做是其他人看到了她的话,绝对也会尾行上去的吧?
那是因为地浓凿她,在天空上移动。
魔法少女在飞行。
而且还是相当快的速度,直线飞行。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虽说如此,我过去也看过很多靠自己飞在天上的人类——只不过,正确来说他们不是人类,而是怪异。
蝙蝠靠翅膀飞上天空,猫靠弹跳力飞上天空,还有靠肉体肥大化的反弹力飞上天空的,方法有各种各样的……那么,那孩子也是某种怪异吗?
然而,那个轻飘飘的潮装女到底靠的什么原理飞上天的,这么远看的话根本不可能知道——要是怪异的话就不能不管了,要不是的话,果然也还是不能不管啊。
不得不追上去了。
而且这是怎么一回事,那个飞行少女好像正在朝着直江津高中飞过去的样子,并且越来越接近了——明明今天是休息日,难道说那孩子,想在直江津高中干什么吗?
切。
这个超常的视力作为在春假变成吸血鬼之后留下的后遗症之一,以这样的方式起着作用——嘛,能看到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还有,穿着像芭蕾舞演员一样的短裙飞在空中的女孩,虽然从这个视角的话连不该看的地方也能看见,然而当事人却对此很无所谓的样子。
你要在天上飞的话,倒是把紧身裤穿上啊。
就这样,在追上好像要从屋顶非法侵入学校的她的时候,就这样被关在这个不存在的教室里了——考虑到她的真身是魔法少女『Giant Impact』,也不算是不法侵入,而应该说是魔法侵入,或许才是正确的。
哎呀哎呀。
虽然我被卷入各种事件,要说是经常的事也确实是经常的事,不过,这次可谓是极端了——我连仰望天空也不行了吗。
「哎呀,把你卷进我的这个精选的优雅的任务中真是抱歉呢,一般人。本来是没打算把一般人牵涉进来的,没能照顾到你的轻率的我,实在太惹人爱了嘛」
毫无歉意的这个女孩子,自称地浓凿——确实,怪我自己轻易地跟过来,轻易地被关起来了,所以也并不是想要道歉什么的,虽说如此,我想要的也不是不爽。
说实话,虽然听了那样的说明但还是差一点没听懂要领,不管怎么说,地浓酱,她作为魔法少女所属的组织——好像是叫『绝对和平联盟』的这个组织——在与其敌对的邪恶战斗时所进行的,作为研究开发事业的一环,来到了这个小镇。
是想激活能分析怪异现象的魔法呢,或者说完全是其他的意图呢,目前为止还不知道那么多,不管怎么说,从这个密室逃脱,是魔法少女『Giant Impact』所布置的,这次的任务——虽然我并不能理解这个任务有多优雅,可能其实不用理解都可以吧,一定是这样的,根本没有必要去理解吧。
重要的是,在教室这个密室里被关住这件事情——在死亡规则支配下的教室被关住这件事情。
四位数的密码。
填错了就会招致死亡的,四位数的密码。
「不不不,历先生。要是在四国啊,这种程度根本算不了什么哦。要是填错了的话,最多不过心脏停止而已不是吗?我们那儿甚至还玩过一用手机就会被炸死的游戏呢。」
「…………」
四国已经成了那个样子了?
被炸死这种事,就算是用刚才的Multi-Stick『Living Dead』也没办法复活了吧——反过来说,为了就算填错密码也能再度尝试,拥有『不死』魔法的魔法少女『Giant Impact』,难道是因此被派遣到这个小镇来的?
对这个小镇来说简直是个大麻烦啊。
事不宜迟必须让她赶快回到四国,打心里这么想的我,竟然发展成和她被关在了一起,虽然因此我打算不遗余力地提供协助,然而看样子,事情却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
「虽然对于机智的我完全没有必要做这种事,不过为了历先生的话就重新,特地费心费力地为你说明一下这个游戏的规则吧。在黑板上画着的空白框里,填上四位正确的数字后,这个教室的门就会打开,我们就能被解放了。但是,只要填错了数字的话,就会命绝与此」
命绝与此。
虽然被强加来的开场白实在太长了以至于我没怎么听进去,但这大概是,不管对人类还是吸血鬼来说,都无需多言的『命绝与此』吧——也许这是就连传说中的吸血鬼,铁血的热血的冷血的吸血鬼,姬丝秀忒·雅赛劳拉莉昂·刃下心都能杀死的『魔法』吧。
嘛,假如那个怪异杀手被关在了这个教室里的话,要想像出她一板一眼地遵守规则,绞尽脑汁思考四位数字的样子也挺困难的就是了……。
「也就是说,像我刚才那样,随便填几个数字的话,是不太聪明的做法吧……」
四位数的话,正确率只有万分之一啊。
虽然几率也不是0,但依然是不可能猜出来的数字——出车祸的几率都比这个高吧。
「是的,那是不聪明的历先生的做法。」
「…………」
这家伙就不能用不会让人烦躁的说话方式吗?
重生之前的记忆不会剩多少这种事,被魔法杀死似乎也是一样,不会留下什么记忆。
「我填的是『0』『0』『0』『0』」
「试了数字全部一样的啊……」
是该说不聪明呢,还是没救了呢。
虽然已经被救了一次。
「这个教室里面一定有能推导出这四位数的线索。在限定的时间内找到这个线索的话,我的任务就成功了」
「原来如此,线索啊……」
确实,完全符合游戏的样子了啊。
是那个,逃脱游戏啊。
要说的话,比起小扇喜欢的推理小说,现在完全是冒险小说的氛围啊——嗯?等等。刚才她说什么?
「限定的时间是什么?还有这个规定?」
这样一看,黑板上挂着的时钟指针,也像之前一样停在了即将放学的时刻——要说是残像,事到如今只是单纯的幻像了,不然的话,以前我被关在这里的时候,是没有什么时间限制的。
不管何时都是会将人永远囚禁的空间。
在找出答案之前——无法回去。
这里就是那样的教室。
「所谓限定时间,并不是你所理解的那个意思。和你那边的世界观情况不同,应该说是我这边的世界观的情况。」
小地浓「诶嘿嘿」地,露出害羞的笑容说道——要说是傻笑着说道也行。
「等到这个任务被判断为不可能达成的时候,按照计划,这所学校将会连同我一起燃为灰烬」
004


燃为灰烬这种让人坐不住的表达已经十分不得了了,更严格地说,应该是会有其他的魔法少女赶来在周边一带实行空爆——真想吐槽有这种暴力的魔法少女集团存在真的好吗。
「讨厌呢,历先生。为了保护人类而战的我们,不可能是不好的组织吧」
真是巨大的意见分歧。
「顺便一说,赶来的魔法少女恐怕要远远高于我的等级,别说学校了,整个镇子都给烧掉也有可能,是个远远领先的魔法少女,就请见谅啦」
见谅个鬼啊。
你们这是计划对我们的小镇做什么啊。
你这家伙啊,我到是已经对被谁怎样牵连进来都无所谓了,可是现在连学校和小镇都被牵连进来了啊。
「嘛嘛。要是发展成最糟的事态的话,在死之前我会在你脸颊上亲一下啦,就请原谅我吧。呜呼!」
「这不是那种程度就能被原谅的事故等级吧」
「难道说,还想要更高程度的?是想说要看我的内衣吗?只是,要是这样的话,历先生搞不好就会故意盼着时间耗尽了呢。呀,好色色!」
「要是内衣的话你在飞行的时候我就已经看过了。还有,要是时间耗尽的话,在这学校被燃尽之前我会代表这个小镇揍你的脸」
先不管对娇弱的小女孩发出了无法被原谅的暴力宣言,变成这样,搞不好比以前被关在这间教室里的时候情况还要更为严峻了——不止是我,很多人都命悬于此,不专心致志可不行。
随便填上四位数字进去什么的,绝对不能再做了。
「小地浓,刚刚想确认的事被岔开了,现在再确认一遍。那个『燃尽』一样的魔法,你不会使用的吗?要是用那个把窗玻璃熔化……」
「是说要作弊吗?真可耻。不知人性呢」
请遵守规则,我被这样教训了。
被这种家伙。
「嘛,历先生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就奉告咯」
「你那是什么句尾?」
「我大多事都做不到,能使用的固有魔法只有『不死』而已。再有的话就只有能在空中飞行了。你看,我回答你的问题了,感谢呢?」
「这种程度的一问一答也要我一一道谢吗?」
也太会逮机会了吧。
如果是以感谢为粮而生的话,她是处于怎样的饥饿状态啊。
到了这个份上,虽然对于向小地浓提问这件事本身感到很不爽,不过再小心翼翼地稍微深入一些看的话,似乎拥有魔法力的,比起她自身,更像是她所穿着的极具特征的服装。似乎是由服装以及与其连动的魔杖一同决定所使用的魔法——就算真的能使用别的固有魔法,对我这样一个外部人员来说,应该是没有隐瞒的必要吧。
「固有魔法『不死』啊……,虽说是填错密码时可以续命的宝贝,然而,对于逃脱游戏来说看来是没什么用的样子。」
「就是这样。嗯哼」
用不知为何很了不起一样的语气,小地浓说道。
「我的挚友魔法少女『Pumpkin』【译者注:同为《传说》系列角色】这样说过:『我们是魔法少女但并不是魔法师,所以不能乱用魔法,而且,也不能被魔法所使用』」
「…………」
说得真好啊。
反正已经被关在这儿了,可以的话,真想和那孩子一起被关进来……,虽然这孩子所谓的挚友是个不安要素,不过大概只是吹牛而已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这种魔法是便于使用呢,还是不便使用呢,这是相当奢侈的烦恼噢。就像扑克牌玩大富豪的时候,手里的牌太好以至于难以选出用来和大贫民交换的两张牌,就像这样奢侈的烦恼」【译者注:大富豪,日本流行的一种扑克游戏,规则为第一局分出大富豪富豪贫民大贫民四个等级后,在第二局中大富豪自己抽出两张不要的牌给大贫民,然后作为交换大贫民要把最大的两张牌给大富豪】
「虽然你这个说法实在很浅显易懂,不过现在好像有点偏题啊……」
不过,确实也正如她所说。
事实上,作为被Multi-Stick『Living Dead』复活的人,现在也不是能感到不满的场合。
「所以说了历先生。不要再在那儿偷懒了,还是赶紧在这个教室来个地毯式搜索比较好吧。好了,赶紧干活!讲真,马上就要享受起来了」
「能不能再认真一点地唤起我的劳动欲啊」
要是再这样和这孩子对着干的话,由于会行使无法被原谅的暴力,而那才是我会盼着时间耗尽的理由,总之我开始行动了。
逃脱游戏。
虽然关于这方面的知识我是有的,但实战经验却没有,而且我不太擅长动脑筋的工作……不过,地点在教室里的话,能藏线索的地方也不多吧。
怎么说也是有限的地方。
「那么,历先生就请从角落的学生课桌开始按顺序一个个检查吧。我就先从讲台周围查起。」
「知道了」
于是搜索开始了。
什么时候会到时间还不清楚,说实话,就算不用面临时限,也要让这个性格麻烦的女孩子把任务解决掉,因为不可能不考虑操纵业火的魔法少女尽快赶来实施空爆的可能性,所以必须尽可能迅速行动吧。
或者说这个任务本身,有可能就是为了除掉魔法少女『Giant Impact』而捏造的任务——真是想说那种企图在你们本地实施就行了啊。
然而,幸运的是,很快就找到大概是线索的东西了,就在最开始调查的课桌里。
将课桌里的教科书拿出来后,弯下身子向桌子里面一看,发现了在桌板的内侧以浓重的笔锋,在双括号里写着的平假名。
『お』【译者注:日语五十音中的一个,罗马音发音为"o"】
「……『お』?」
「啊?像你这样的一般人发生什么了?历先生」
「正常点问发生什么了就可以吧」
对待一般人的优越意识还真不是一点点。
人类真的是被这样的家伙守护着吗。
「有字写在课桌里面……是用毛笔写的吗?虽然不能断言,但是搞不好和黑板上的字是相同的笔迹」
虽然我不可能学过笔迹鉴定技术,但是凭借能够目击飞行中的魔法少女的视力,我能够确认括号形状的相似。
「原来如此,课桌内的笔记是吗。真有意思。那么历先生,请去调查一下其他的课桌里是不是也有相同的笔记吧。我还是接着刚才继续调查讲台周围」
「知道了。嗯……不,这边这个课桌里面什么都没写。有笔记的桌子只有那边那一张吧?」
然而,只有一个『お』,说实话,完全不能当做什么线索。要是换做一个汉字的话说不定还能有什么含义,平假名的话,完全没法有头绪嘛。
「嗯。是呢。根据我的灵感,说到『お』,马上会想起的就是『胸部』了」【译者注:“胸部/欧派”,原文为“おっぱい”,第一个字是“お”】
「你就不要说什么灵感了。我全力反对。」
「但是啊历先生,只调查了两个课桌就得出结论还太早了噢。再调查一下其他的课桌怎么样?我还是接着刚才继续调查讲台周围」
「知道了。嗯,果然这边的桌子里面也是什么都没有写……,诶?第四张桌子里好像写了什么东西诶。这个是『め』……不对,是『ぬ』吗?」【译者注:两个假名的罗马音分别为"me"和"nu"】
「我就说有吧。看来,是有些课桌里写了有些没写啊,这样的话还是把所有的课桌都调查一遍比较好了」
「啊啊。好像在打零工一样啊,真像是啊」
「历先生,那么,请将全部的课桌检查一遍。我还是接着刚才继续调查讲台周围」
「你到底要检查讲台周围到什么时候?」
为啥我都检查了四个课桌了她还没检查完一个讲台周围啊。
讲台不可能会有那么深奥的构造吧。
「既然暴露了那也没办法了。刚才你死的时候我就发现学生课桌里有些有笔记有些没有笔记了,但是要把全部的课桌都调查一遍的话实在太麻烦了。所以我就把你复活了。」
「原来还有见死不救这条路线的吗!?」
居然是作为劳动力被复活的……虽然说是『不占任何便宜地把你复活』,小地浓,你这不是占足了便宜吗。
春假的时候,那个吸血鬼也对我说过同样的话噢。
这样说来,这孩子真的是人类吗?
若无其事地催促我去调查学生课桌,自己却一直装作在调查讲台周围的样子……,在我身边所存在的,所生存的,都是些处事圆滑到让那些在各方面很笨拙的人们想要学习的人啊——先不说这个。
「帮忙」
「…………。啊,难道是在对我说?」
「不要装作不习惯被命令的样子。这个教室里就只有两个人吧」
「真讨厌,请不要强调我们正二人独处啦。对方可是十三四岁的女孩子噢?你这个萝莉控♪」
「在四国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是在我们这个小镇喜欢十三四岁的女孩子根本称不上是萝莉控噢」
「真是个恐怖的小镇……」
心被小地浓吸引了。
异文化间的沟通困难我知道。
暂且不提,在那之后得到了小地浓的协助,我们将全部的课桌检查了一遍——结果,得到的平假名,有十五个。
具体如下。
『お』『ぬ』『ら』『よ』『わ』
『み』『う』『く』『さ』『ば』
『ぬ』『な』『お』『だ』『ひ』
【译者注:罗马音对照为
『o』『nu』『ra』『yo』『wa』
『mi』『u』『ku』『sa』『ba』
『nu』『na』『o』『da』『hi』】
005

在那之后我们又大概地搜索了这个教室,然而却没有再发现有价值的,像线索一样的东西——顺便一说,小地浓边说着「感觉这儿很奇怪啊」,一边执着地调查着一点异常都没有的电灯开关。
偷懒的功夫真是到家啊。
「这么说的话,似乎是不得不从十五字的平假名里推导出四位数字了啊……」
我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下的平假名——总之是按照发现的顺序写下来了,嗯,不过还是完全无法理解文意。
完全领会不到要点啊。
一个文字都无法理解,十五个文字在印象上只会让不可思议感大幅增加啊。
「但是,嘛,正常来思考的话,这应该是某种字谜吧……,把这十五个字按某种顺序排列,以此拼出文句的文字游戏……」
「哈。但是排列组合也不是个简单的事啊。先休息一下再来考虑怎么样」
「你基本上就一直在休息。调查课桌的时候,你就调查了六台而已」
「我是仔仔细细调查的」
「你是慢慢悠悠调查的」
「但是但是,人家发现了五个平假名哟」
「更气人了啊。你那么好的运气是怎么回事啊?」
「如果不说是被选中之人所拥有的运气,那就是说谎了呢」
「那么你就用那个被选中之人的运气,把这十五个字一下子排列好吧」
「请不要说这么不切实际的话。要把15个字排列组合的话,一共有一兆三千七十六亿七千四百三十六万八千种可行性不是吗?」
「这个你都能一下子的口算出来,排列组合也能一下子弄出来吧」
谁要你这么不经意间发挥能力啊。
不过,一兆啊……。
比起密码的一万种还要多得多的数字,有一种通过进行游戏来逃脱这里的困难程度上升了的错觉啊。
「不对。小地浓,等一下」
「就不等呢」
「好了好了等一下。不要毫无意义地叛逆。你看,虽然是十五个平假名,不过有几个是重复的,这样可能的排列方式不就稍微少了一点吗?」
「真是这样的诶。『お』和『ぬ』是重复的。还真行呢,历先生!这样的话你一个人都能做到了。那么,请排列组合一下吧。我就暂时先休息一会儿」
「别说暂时休息!一生都不行」
「一生啊。太苛刻了嘛」
不过,虽然我这么苛刻的教训了她,但我也不是不明白想偷懒的小地浓的心情——从一兆个排列方式里减去一两位数,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果然要是没有某种基准的话,这个文字数的字谜根本无法成立——不仅是会组合出无数个意义不明的文句,靠一时灵感随便组合的话,可能还会组合出有多重含义的文句。
「……说起来,小地浓,你刚才好像说到了有队友这么一回事。为了燃尽这里而赶来的那孩子暂且不说,其他的魔法少女,没有会来帮你的可能性吗?」
「不可能呢」
被断言了。
是对自己的人品不足有着充分把握的语气。
「顺便一说队伍由五个人组成。虽然是叫魔法少女,不过那已经是战队的风格了呢」【译者注:出自日本著名特摄《超级战队》系列,战队初始人数一般为五人】
「唔」
有着四个同伴,却一个都不会来帮忙啊……这么说的话她们已经不算同伴,几乎算是敌人了吧?
「对了对了,历先生。关于战队的吐槽,一只敌方怪人要由五人来对战,这不简直像是私刑了嘛,这种所谓五对一,把怪人所率领的大量战斗员完全无视的计算,我是觉得这到底是怎样啊」
「你这指摘真够尖锐啊」
那种见识要是能用的话真想用在解读密码上啊……。
「不把杂鱼角色的数量算上的话,不是人权意识的低下,而是怪人权意识的低下了,真是应该进行严厉谴责呢」
「我觉得在你把战斗员称呼为杂鱼角色的时候,你的怪人权意识就已经相当低下了……」
「对啦对啦。就是那样。我啊,对历先生刚刚那样的,对吐槽进行的吐槽真是喜欢到不行。对于那种深信自己处于安全圈单方面进行吐槽的一方而疏忽大意的人们,我真是超级想趁机一针见血地吐一发」
「总有一天,你不是会被一针见血地吐一发,是会被一刀见血地刺杀」
你所在的位置是相当的危险圈啊。
无论如何,经常被嘲讽为吐槽担当的我,在这孩子身边是不会疏忽大意的。真的,小地浓的队友的艰辛真是值得肯定……嗯。
队友?
我背朝向黑板,再一次,将目光投向桌子一方——要说是桌子,不如说是座位。
座位——是的。
在这里整齐排列着的桌子,并不仅仅是毫无个性的桌子。和那些桌子共同存在的,坐在那里的人是固定不变的。
同学——是固定不变的。
我高中一年级那时的,同学。
不是队友而是同学。【译者注:“队员”和“同学”是由原文"teammate"和"classmate"联想到的】
「小地浓,再一次。再一次调查一遍课桌吧」
「不干」
「抱歉抱歉,是我的要求方式让小地浓觉得好像有选项一样。给我来调查。别废话」
不过这次,桌板内侧写着平假名的桌子的主人也要一起调查。
我这么说道。
006


结果如下。
『お』------小马冲忠 『ぬ』------甲堂草书
『ら』------雉切帆河 『よ』------蚁暮琵琶
『わ』------品庭绫伝 『み』------苦部合図
『う』------阿良良木历 『く』------老仓育
『さ』------浮飞急须 『ば』------足根敬离
『ぬ』------趣沢住度 『な』------周井通真
『お』------医上道定 『だ』------激坂叹
『ひ』------効越烟次
「……靠这些能知道些什么吗?那么严厉地使唤我,要是让我白费工夫的话,可不是简简单单能完事的哦」
「你就调查了十五张课桌里的三张而已」
只是调查了一下桌子里面教科书之类的东西上面写的名字,也没花你那么多工夫吧。
「你倒是自己动脑子想想啊,小地浓」
「对人家说了那样的话呢,我说什么也不会听了哦。哈哈,不过我明白啦。总之,把这些人的名字也包含在内来解这个字谜就行了对吧」
「所以你是打算验证几百亿万兆个排列方式啊……,不过,要注意他们各自的名字这个着眼点是正确的」
「名字啊。嗯。这个名字奇怪的家伙,尤其显眼呢。这个叫什么阿良良木的家伙」
「那个是我啊。是历先生啊。是在你旁边你认识的家伙所以才尤其显眼的啊」
「啊啊,这次真的明白了。所有人,名字都是『靠前的』呢」
小地浓如此说道。
果然这孩子,好像也不迟钝啊。
是深藏功与名的类型吗。
……说不定,是那个样子在四国比较容易活下来,这么想的话立刻就没法指责她了,总而言之,加在黑板上的十五个名字,第一个音都限定在『あ行』『か行』『さ行』里,这一点是明确的事实。『た行』之后的——再进一步说,第一个音在『す』以后的学生的名字,是一个也没有。【译者注:日语五十音中『あ行』『か行』『さ行』是前三行,『た行』是第四行,『す』是第三行『さ行』中的第三个音】
靠前的。
也就是,出席号码靠前的意思。
直江津高中的出席号码是男女混合的,我过去所属的一年级三班,当然也不例外——验证一下就明了了,黑板上写着的十五个名字,正是按照出席号码从第一到第十五排列的。
当然,因为我不可能完全记得住一年级时期班上的出席号码,所以不止是这十五人,而是把班上所有同学的名字都找出来,列表出来进行了仔细确认——虽然这个工作,小地浓只做了七人份的,不过也算了。
「所以,接下来怎么做你知道了吗?」
「就是将十五个平假名,加上出席号码到十五号为止的学生名字,再进行排列组合呢」
「不要固执己见啊」
肯定是按出席号码的顺序来排列啊。
要把黑板上的东西重新写一遍了,来帮忙。
「知道了。我就来确认黑板擦的动作,剩下的就拜托历先生了」
「剩下的才是重点好吗,别说得好像我要做的事很少,你自己要去防备紧急情况一样啊」
就算黑板擦停下了动作,也并不算是什么紧急情况啊。
在对小地浓失去信心后,,我在黑板上写下了按照出席号码的顺序分类后的结果。
『ば』------足根敬离 『う』------阿良良木历
『よ』------蚁暮琵琶 『お』------医上道定
『さ』------浮飞急须 『く』------老仓育
『ひ』------効越烟次 『ら』------雉切帆河
『み』------苦部合図 『だ』------激坂叹
『ぬ』------甲堂草书 『お』------小马冲忠
『わ』------品庭绫伝 『な』------周井通真
『ぬ』------趣沢住度
「『ば』『う』『よ』『お』『さ』『く』『ひ』『ら』『み』『だ』『ぬ』『お』『わ』『な』『ぬ』……」
ばうよおさくひらみだぬおわなぬ。
ばうよおさくひらみだぬおわなぬ?
咦?什么意思都不是啊?
好奇怪啊,明明这应该是正确的解答了啊——难道推测错误了吗?出席号码这个事,难道只是偶然?以对吐槽进行吐槽为兴趣的魔法少女,会对我进行何等盛气凌人的诽谤中伤,也是完全无法推测。
我已经准备好遭受猛攻了,然而,面前的这个魔法少女,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啊!我已经知悉一切!答案从最开始就在眼前啊!」
说着的同时拍了一下膝盖。
「这么一来密码就很清楚了,历先生!这是我们的胜利!」
「……?」
虽然在想她是不是在不懂装懂,不过好像又不是那样——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明跟排列组合之前一样是意义不明的文句,要怎样去解读呢?
「不,解读什么的都不需要。这个,就这个样子,就是游戏的密码啊」
「?不对不对,小地浓,密码是四位的数字吧?不是十五个平假名啊」
「并不是」
小地浓摆出了魔法少女一样的姿势。
「这个,是上古时代的电视游戏的密码」
007

虽然上古时代有点太夸张了,不过,那是就连我也仅仅是只有认知而已的,电视游戏的黎明时期的机制——根据喜欢复古游戏的千石所告诉我的,当游戏卡带(这个说法也快要显得古老了)里面,没有能够保存数据的容量之时,在再度开始游戏的时候输入平假名的密码就能继续游戏进度。
那个密码一般都是随机生成的没有意义的文字排列——数十个文字的排列。以前的孩子们,能记住那些排列的话都会十分兴奋。因为只要记错了一个字就无法继续游戏进度,想必是很忧虑,很认真地记下来的吧。
虽然在自动存档功能和自动密码保存,或者指纹认证之类都变得理所当然的现代恐怕是无法想像的辛苦,但是想像一下那真是十分有趣的辛苦啊。
另一方面,凭借输入密码来继续游戏的机制,也是一种让就算游戏在完全没玩过的情况下,只要知道密码,就能跳过故事经过,直接从中途开始玩这个做法成为必然的构造——这样的话比起密码就更像是作弊码了,便也有传闻称其为类似『通关前的暗号文』的东西。
简直像是怪异谭一样。
「『ばうよおさくひらみだぬおわなぬ』是过去十分流行的,以魔法少女为主角的RPG游戏的密码噢。等级达到999,应该就能读取到达奖励关卡前的数据了。那是在狂热期间,作为在魔界流传的传说中的密码而被人知晓的文句」
小地浓得意满满地作着说明,虽然说着『RPG游戏』,但估计她自己对电视游戏也没有那么深的造诣吧——毫无狂热感。
尽管如此,已知的是那是以魔法少女作为主轴的游戏——是有听说四国那边在进行着大量的游戏,所以或许那也是其中一个也说不定。就我所听到的印象而言,那种『传说中的密码』在此,如果是作为字谜的结果而登场的话,与其所属组织进行的某种形式的开发有关也是很有可能的吧。
「原来如此……游戏的密码啊。作弊码吗……」
只是,就算那么说,我也无法像小地浓那样轻快地拍膝盖。
硬要把字谜所导出的解答设定为无意义的文字排列,实在是用意恶劣的设问,不过,嘛,要觉得是被摆了一道也行——暗号的答案依然是暗号这种顽固难缠,也是提升困难程度的常用手段,虽说对于连基础的游戏也不了解的我来说是怎样也无法解出的暗号,不过是我自己擅自闯进来参加的,我还是毫不犹豫地认同那是正确答案。
然而,那又能怎么样。
到头来,最要紧的逃脱教室用的四位数密码还不是不明白?
难道是要把999那个数据等级填进去吗?不,那只有三位数——那么,难道是要像魔法少女一样,把魔法值填进去吗?
「不对不对,魔法值的话999也是上限哦。还真是迟钝呢,历先生。不管是思考还是直觉」
「…………(强忍住怒火)」
「咦?为什么会从嘴里说出(强忍住怒火)这种话?」
「居然听见了啊。要不是魔法值的话,那到底是什么数值啊」
「数值就是,作为主角的魔法少女的名字啦。那个游戏,是可以由玩家自定义主人公名字的系统」
「嗯。嘛,直到现在大部分游戏也是这样吧——嗯?」
不。
凭借输入密码来从中途继续游戏的话,就不只是那样了——等级和魔法值也同样,因为每个密码之下,主角的名字已经被决定了。
「『传说中的密码』的魔法少女的名字,是『ぱい』」【译者注:罗马音发音为"pai"】
「『ぱい』」
我的复述正中小地浓的下怀,她轻轻一笑。
「所以我一开始就说过了吧——根据我的灵感,答案就是『胸部』」【译者注:『胸部』原文为おっぱい,即包含有上文的『ぱい』】

008

虽然在奇怪的地方分了章节,搞得好像那个就是正确答案一样,当然了说到『ぱい』就想像到『おっぱい』是十三四岁少年少女的思考回路,一般情况下,说到『ぱい』的话,当然是会想到『π』,也就是圆周率的。
圆周率。
3.14。
「诶?但是,那也不是四位数啊?那就不够填密码吧。比起那个,填上我的胸围还比较合适……」
「你的胸围都有四位数了吗」
「我被称为心胸宽阔之女呢」
「你这个情况,宽阔的是你的罪恶。你的罪或许是有四位数那么多呢」
「真过分呢,这样对待在我们本地作为气氛活跃者深受爱戴的我。我如此心胸宽阔倒是能原谅你,其他人就……」
「我觉得会应声喝彩」
一点没错。
四国现在肯定在为我做人浪。
「我一个人的尺寸不够的话,加上历先生的也可以。请把胸部借我一下」
「就算是我,也并没有那么壮阔的胸部啊。什么把胸部借你一下,我又不是横纲……,而且就算横纲的胸围也没有四位数啊。【译者注:横纲是相扑力士资格的最高级别】不对,圆周率,也不是只到3.14就结束了……。是像3.1415926这样永远延续的,是个无理数。」
「真是精确呢。那样的不会是误差吗」
「为了求出误差而兴奋不已的,那是数学家啦。所以,要求出四位数的密码,只要填入3.141就行了」
一步步取回主导权的我松了一口气,伸手拿起了粉笔。
以前的游戏密码什么的我不知道,不过以小地浓的知识为基础而成功逃脱这间教室,实际上,实在是难以接受。
虽然常说数学在走向社会后没什么作用,哎呀哎呀,没想到还会以这样的形式派上用处。
说起来,开始称呼圆周率为『π』的,是数学家欧拉,我一边想起了以前在这个一年级三班在籍的某个女孩,一边在钥匙图案里预先画好的空格中,按顺序写进了四个数字。
「『3』『1』『4』『1』……」
太好了太好了。
虽然几经周折,不过是个一结束就会很容易变得扫兴的游戏——这样就能拯救学校和小镇,也能和小地浓道别……
009

「Multi-Stick『Living Dead』!」
随着这一声令下,心脏被谜之棍棒尽情殴打的我,复活了——自从那个地狱般的春假之后,即使是已经再三经历了狼狈的死而复生的我,也是相当的慌张。然而,不依靠吸血鬼之血,换言之,不是依靠这不死之身而复活的话,这还是第一次。
不对不对。这是第二次了啊。
「噢!拜我所赐平安无事地复活了啊,历先生!太好了太好了,这样你就承蒙我的恩泽了!好了,就允许你对这个初次见面就不求回报地将你复活的我,致以毫不吝啬的感谢和雷鸣般的掌声吧!」
……这段很想给她打断的台词,也是一模一样的第二遍。
诶?这么说,我又死了?
密码不是好好填进去了吗?
反射性地看向黑板,本该由我写下了圆周率的四个空格又变回了空白——也就是说,『3』『1』『4』『1』不是正确答案。
「又一次贸然地写错了呢,历先生」
令人讨厌的指责。
竟然能对刚刚复活的人说这种无情的话啊,这孩子。
「就是因为你不感谢我才会发生这种事呢。虽然很抱歉,我还是笑了。咯咯」
「……就算时间没有耗尽,也是可以有我揍你的脸这种展开的噢?不止是代表这个小镇的住民,是代表全人类」
「真棒呢,比我还巧妙不是嘛。真不愧是历先生。相对于“揍女孩子什么的绝不可能”这种绅士般的吐槽,是要进行“什么啊是男孩子就可以揍人吗”这种进步性的吐槽对吧?」
「不对。就只是揍你」
很遗憾,限制时间正在迫近的现在,并没有能让心情痛快的余暇……,我,又一次走进死胡同了。
就算再一次重新研究『ばうよおさくひらみだぬおわなぬ』这句话,事到如今,也连游戏的密码都看不出来了。
确信为正解的答案是错误的,精神上的伤害大得出乎意料——而且还是两次连续。
甚至开始觉得是从根源上就错了。
要是这样的话,随意填上『0』『0』『0』『0』而错的时候振作得还更快些。
那时也是准时地就死了……,虽然不知道该说是魔法还是规则,话不多说就让人死掉什么的,果然是个不可思议的构造啊。
这样的话,也不得不认为与之同在的、话不多说就让人复活的小地浓真是太好了啊——我甚至觉得依靠Multi-Stick『Living Dead』,只要时间允许,连续填入一万种的密码到头来才是效率最高的办法。
一万次啊。
就连地狱般的春假也没有死过那么多次——我一边这么想着,
「吶,小地浓……」
一边向她回头。
她正在脱衣服——把Multi-Stick『Living Dead』放在讲台上,轻飘飘而引人注目的魔法少女『Giant Impact』的服装干净利落地,包括靴子在内都脱掉了。
什么!?为什么突然开始脱衣服了!?
那套服装,作为魔法少女之所以为魔法少女的理由的衣装,不是可以轻易脱下来的啊——不,就算抛开那个不说,脱衣服也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啊!?
什么话都不说就脱衣服的女孩,超恐怖!
难道说这个十三四岁的孩子还在拘泥于『π』意味着『胸部』这样的解释,所以要袒胸露乳吗!?还是说,是在遵守那个时间耗尽的时候给我看内衣的约定吗!?
如果是前者的话那她就是个货真价实的笨蛋,是后者的话这放弃得也太早了啊!
然而。
小地浓并没有连与服装相比之下显得设计十分朴素的内衣都给脱掉,而小地浓遵守约定的意图什么的,那也是一辈子都不会有——总之,她展露内衣模样,是另有目的。
那不是常人能想出来的主意。
确实是魔法少女想出来的主意。
结果,不管是要把服装脱掉还是要怎样,魔法少女『Giant Impact』,就是魔法少女『Giant Impact』——她。
对于一头雾水的我予以蔑视,她一言不发而迅速地拿起粉笔,咔、咔、咔、咔地,填满了四个空格。

『3』『1』『0』『1』——如此写下。

那些数字是从哪里蹦出来的暂且不说,在这种故事的高潮阶段,而且前后还空了两行,我想这次应该是正确答案了吧——
「之后就拜托你了,历先生。你干得很好哦」
如此。
和之前完全一个样子,用让人焦急恼火的语气那样说道,内衣模样的小地浓,以手里拿着粉笔的状态,轻轻地倒在了教室的地板上。
像是生命忽然消逝了一般。
像是遵守了规则,『只是死了』一样。
「认识你之后到现在为止,小地浓的行为里我能理解的部分,彻头彻尾算来是一处也没有啊!你到底是基于什么规则而行动的啊!」
该不会,是被闭锁着在极度的紧张状态下忍耐达到了极限,而选择了自己的死亡吧。虽然我强烈认为只有小地浓是不会那样的,我还是慌慌张张地,跑向了横躺着的她的身边——就在那时。
就在那时,毫无征兆——突如其来。
仿佛自动门一样,教室的门打开了。
010


后日谈,或者说是这次的尾声。
虽然在被囚禁的状态下不知不觉过了一天——不过那也是解出来之后就发现什么也不是的,令人扫兴的答案。虽然也不是所谓的鬼怪露真形,原是枯芒草,不过,得知答案之后就会兴致全无这种事,不管怪谈也好都市传说也好,都是共通的。
嘛,没能导出正确答案的我说什么也是嘴硬了,在此多余的前言就不作赘述,淡然地进行解说吧——虽说如此,我填写的『3』『1』『4』『1』这些数字,是十分位于正轨的。
收集教室内的十五个平假名,按照桌子主人出席号码的顺序排列组合,导出以前游戏的密码——然后,从主人公魔法少女的名字『ぱい』联想到『π』,再联想到和圆周率有关系,到这里为止都是没有错的。
只是,正因如此,『3』『1』『4』『1』,很遗憾八十分都得不到——虽然还不至于不及格,不过顶多也就五十分了。【译者注:日本学校的不及格分数,一说多为30分以下,也有因学校/学科/平均分而异的情况】
要说为什么的话。
圆周率终归是『3.141592……』,而不是『3141592……』。
我的想法——无视了小数点的存在。
总之,我填写的密码,填入值不是『3.141』,而是『3141』——三千一百四十一。
大概差了一千倍。
这怎么也称不上是误差了。
比无理数还要无理。
什么『那是数学家啦』——开始对自己的发言感到惭愧了。
比这更惭愧的,是我的填写错误——是错误的后续,都让小地浓承担了。
所谓后续,并不是指在那之后被魔法复活。当然了,虽然那也算是后续,不过倒不如说是指在那之后所继续的展开。
突如其来的脱衣。
以及之后的,『3』『1』『0』『1』。
既不是圆周率也不是任何东西,并非平假名排列的数字排列——至少,对于在数学方面多少有点自信的我,虽然『3101』并不是会让我想到什么特别之处的数字,但是只要注意到的话,其意图也就昭然若揭了。
小地浓,打上了小数点。
『3.14』的『.』……『点』……『テン』。【译者注:『テン』即为日语中汉字『点』的假名写法,发音为"ten",音同英语中的ten(10)】
也就是——『10(TEN)』。
也就是在圆周率的基本形式『3.14』的『3』和『14』之间,插入了『10(TEN)』——这样一来十五字的平假名所意味的『π』的暗示,就能正确地成立了。
『3』『1』『0』『1』『4』。
总之,『31014』才是这一次,从一年级三班的教室逃脱所需的密码——然而,用于填入密码的空格,终究只有四个。
那么填到『3』『1』『0』『1』为止就好了吧?但是,要说『3141』不是圆周率的话,『3.1』也同样很难说是圆周率——虽然数字上是吻合的,但是听到『3.1』这个数字会想到圆周率的人大概也是不存在的。这样想的话,就是会令人对这样填写感到犹豫的推论了。
但是,小地浓填写了。没有丝毫犹豫。
然后她死了。
要说那和我所做的一样,是为求立功而得意忘形的失败,却并非如此——而是皆在计算之内。
包括死,皆在计算之内。
如果能允许把小数点解释为『10(TEN)』这种文字游戏的话,在数学的世界里,其实还有更为简单的双关谐音自古以来就存在着。
也就是——『死(4)』。【译者注:日语中『死』的罗马音发音为"shi",音同『4』】
也是最有名的双关谐音吧。
『3』『1』『0』『1』——然后是『4』。
依靠填写失败,填写者死亡才得以完成的密码——这已经超过了使坏的程度,甚至可以说成是毒辣的构造。
四位数的密码。
4的规则。
死的规则——吗。
如果说这在四国是理所当然的事,小地浓与我,一辈子都无法相容吧。
正派的人就这样死去。
如果那就是她所生活的四国——不。
那样的话,这样死去的她,根本说不上是正派——不止在四国,在这个小镇,她都说不上是正派。
并不正派。
就连一个性格恶劣的女孩子都算不上。
把我第二次的填写错误而丧命这件事摆在面前看的话,所谓旁观者清,要努力想出正确答案或许也是有可能的。如果是擅长对吐槽进行吐槽的她的话,那个可能性非常高吧。
但是。
明明那么偷懒,毫不高明,反正就是不抓要领地在协力体制下也不尽力干活,相反 ,却正确地填写了密码——正确地填写了并非『错误而死去』 ,而是将『确实地死去』这件事包含在条件内的密码,都是本来健谈的她一言不发,而自己采取的行动。
明明要是让我来做的话,就算死了,也能用自己的魔法让我复活——明明死两次死三次都是一样的。
……不是一样,的。
或许是那样想的也说不定。
仔细想想的话不管是第一次的死还是第二次的死,都是我自己贸然行事——是像一般人一样的,得意忘形的失败。让我那么辛苦干活的她,唯独正确填写伴有死亡风险的密码这件事,一次也没有让我来做。
自己注意到之后,就会觉得理所当然要由自己来做——是觉得不能把那种精彩场面让给我这种一般人吗,她那些内心的想法,也不该去揣测吧。
她的规则云云,也不该去揣测吧。
事到如今,她作为魔法少女所属的组织,为了了结她才把这个任务交给她的这种猜想,或许也未必是凭空臆测。
逃脱出有着不死亡就无法逃脱这般构造的密室,从一开始不就是一个人无法完成的任务吗——就是意味着要去死啊。说到底,就算有Multi-Stick『Living Dead』,只要本人命绝的话,那个固有魔法也就没办法驱使了——但是,那便是她,魔法少女『Giant Impact』能称得上是运气好的地方吧。
作为原吸血鬼而拥有特殊视力的我,目击了飞在空中的她。
而且那个目击者,还是任务地点直江津高中的,原一年级三班的成员这种惊人的机缘。
那才是碰上了近乎一兆分之一的概率——却又将那个概率,弃于不顾。
本来,由我在这里填上『3』『1』『0』『1』,在此基础上『4』(死)的话,然后再由魔法少女『Giant Impact』将我复活的话,这样就万事俱全了——正因为是圆周率。
尽管如此,她却主动承担了填写的工作。
无视得失,完全不合情理的行为。
何止是不求回报,完全是不合情理。
无法理解的情理之外的行为。
那样的话也是无可奈何的,魔法少女的行为。
……只是最后,当然小地浓那个突发的行动,就算不是基于什么崇高的自我牺牲精神,也让我不得不为之触动。
说到底小地浓只是在任务上,主动承担了填写的工作,或者说是死亡的工作,并非没有死后重新复活的打算——并非没有像之前那样,别说让人感谢,甚至会感到强烈愤怒的强硬手段。
所以小地浓才在填写密码之前,哗哗地脱下服装——把用来行使固有魔法的Multi-Stick『Living Dead』十分炫燿一样地放在了讲台上。
服装,以及与之连动的魔杖。
穿上这个的话,谁都可以成为魔法少女。
挥动这个的话,谁都可以使用魔法。
她好像,是有这么说过。
之后就拜托你了——这样。
「……………………………………………………」
要怎么做啊,完全无法理解。
这也是无需多言的,无可奈何。
看样子,虽然结局我揍的好像不是小地浓的脸而是她的心脏,然而,以此而让心里感到的痛快,好像是万分之一也没有啊。
 楼主| 发表于 2016-7-16 11:0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眼话 眉美·红眼

001

瞳岛眉美是美少年侦探团的一员。所谓美少年侦探团,这个有着光是听上去就很可疑的谜之名字的活动团体确实存在于这个世上这回事,虽然不得不说对于像我这样的男子高中生来说是既新鲜又惊讶的,嘛,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不可思议的风土当然也是存在的吧。既然我们的小镇连吸血鬼来访这种事都有了,那么美少年的来访,或许也同样会有吧。
话虽如此,美少年侦探团,好像是某所初中内的团体,立足于这一点上,硬要从我的周围找出相似概念的话,没错,只要想像一下令我羞于启齿的两个妹妹,阿良良木火怜与阿良良木月火所结成的正义组合,也就是火炎姐妹的话,就很容易想像那稀奇古怪的实际情况了。只是,火炎姐妹火炎姐妹的,虽然是一对稀奇古怪的家伙(妹妹的稀奇古怪,应该是要再更深刻地管一管比较好的事实,不过现在那个问题就先暂时放一边),但是火炎姐妹和美少年侦探团,是绝对无法相容的,清楚明显的巨大差异,似乎也是有的。
如果说火炎姐妹的二人追求的是正确。
美少年侦探团的成员们所追求的就是美丽了。
正确有时并不美丽,而美丽也未必正确——究其奥秘缘何,虽然像我这种黑暗的眷属是完全无法想像出来的。
不过要说到究其奥秘,我想瞳岛眉美即便在美少年侦探团中也是最以之得意的成员吧。
要说原因的话,就是那孩子是个拥有着罕见视力的人。
美观的眉美。
似乎在成员之中被以那样的别名称呼。
虽然我也是个在虽说仅有一段时期的那个春假,作为有过成为吸血鬼经验的人,抱持着至今为止依然拥有类似能够看见迷路小孩的视力,或是目击在空中飞行的魔法少女的视力那样的自傲,而美观的眉美的视力,完全不是这个范围内能包含的。
因为据说连不存在的星辰也能看见,只能甘拜下风了——要是让爱好天文学的战场原听见的话,想必是令她生羡的有如瑰宝般的故事吧。
虽然没有深入地挖掘详情,不过就是因为发现了那样的暗黑星,瞳岛眉美才进入了美少年侦探团——但是,和那种浪漫的小插曲相反,或者说和『美少年』这种语言上的华美印象相反,瞳岛眉美的性格,很扭曲。
比起说是阴暗更该说是阴湿。
我也是个有着相当的性格黑暗面的人,所以也就不胡乱评价,不过那孩子的黑暗,那才是到了暗黑星的程度了——举个例子,关于战场原告诉我的夏季大三角,她说了这样的话。【译者注:夏季大三角指在夏季的东南方高空里由天琴座的织女星、天鹅座的天津四及天鹰座的牛郎星组成的三角形】
「织女星和牵牛星和天鹅座,虽然是被称为夏季大三角,不过,七夕之日,在天河搭桥的并不是天鹅而是鹭呢……,所以天鹅什么的完全不可信。要说鹭可信什么的,反正无论如何都是讽刺啊……」
看见那么壮观的大三角,竟然还能有那么消极的想法,即便我并不热爱天文学而是热爱数学也不得不大吃一惊,但是,那种极其消极的美少年,在摆脱处于我们的小镇遭遇到的麻烦时坚决没有放弃,只有这件事还是应该事先说清楚吧。
「没那回事噢。因为我本来很快就要放弃了——不过,如果是头领的话,在这种时候,一定会这样说」
头领。
那是指美少年侦探团的团长吧。
「『放弃梦想有时是美丽的——但是,放弃现实,无论何时都论不上美丽』」
别说火炎姐妹,就连她们的亲哥哥我也是毫无疑问一生都未曾说过的,极度美丽的名言。是足够让消极的她积极起来的美文——应该说,在这个不是美文而是微分的俘虏的我的心中,也一样回响不绝。【译者注:“美文”和“微分”二词在日语中的发音相同,后者即为阿良良木喜爱的数学中的微分学】
总之这回,从师于那位头领的瞳岛眉美,在我们的小镇遭遇不幸这件事,既不是天鹅也不是鹭——要说是天河的话,说不定还更合理。
美观的眉美目击到的——是鱼。
那是应该被称为凶恶代名词的鱼。
是食人鱼。
002

临近七夕,我以北白蛇神社为目标,一步一步地登上了山——虽然这么说,目的却不是参拜。那个神社已经破灭,已经没有神了。不管作为土地还是作为神社都是一片空荡,顶多只有鸟居还残留的程度,本殿已经崩坏近半了。
由于实在太空荡,很可能成为麻烦的源头,是个被以前造访这座小镇的穿着夏威夷衫的大叔忍野咩咩『封印』过的渊源复杂的地方,虽然我也主动承担了那一次的封印作业,不过这一次特殊,并不是因为和怪异有关的理由才登山的。
一句话说明的话,就是事先考察。
经历了濒死的吸血鬼与地狱般的春假,在那之后,和成为同班同学的羽川翼共度了噩梦般的黄金周之后,有着奇缘的少女,战场原黑仪的生日便是七月七日,也就是七夕——是为了给她庆生做事先准备,我在今天毅然决定进行登山。
因为是个在各方面喜欢星辰的家伙,那正好难得的七夕,就想大家一起来进行天体观测吧。
给七月七日出生的女孩子庆生的方式是进行天体观测什么的,是多么富有原创性的前所未闻的独特想法啊,我都被自己极为独到的想像力给吓到了。
不过,虽然给同学庆生什么的,从说过『我不需要朋友。因为会降低人类的强度』这种话的春假前的我嘴里是根本不可能听见的……,嘛,这是现在的我了。
虽说如此,就算要进行天体观测,今年的七月七日是工作日,连踏足天文台的时间余暇也没有——只能在附近观测了。
最初觉得学校屋顶还不错,可是直江津高中的屋顶并不开放。
也不忍悄悄潜入。
于是,我便想起了我们小镇的最高点,视野最开阔却人烟稀少,可以说是个好地方的北白蛇神社。
忍野把北白蛇神社称为气穴,把它解释成天空中的那个气穴的话,大概一点违和感也没有吧。【译者注:“气穴”,原文“エアスポット”(air spot),指“某些高空区域产生空气非常稀薄的地方,飞机飞到这里时由于没有空气提供的升力,而会急速下降,感觉像是被什么特殊的力量拉着”(摘自百度知道)】
可是,费了老大力气沿着登山道向上走,这次取景却没有取得什么赏心悦目的成果,我感觉到了——虽然也有开始进行“本来这个世上就没有会想在废弃的神社里庆生的女孩子”这种冷静的思考,在那之前,果然还是受到了来自过去的自己的诅咒吗,最关键的天候状况并不是很如意。
云的走向变得有点奇怪。
从家里出门的时候还没有这样,在山脚下停放好自行车,登上斜坡的时候,转眼间天色就阴下来了。
别说夏季大三角了,连月亮都看不见。
暗夜。
而且还不只是天色阴下来,感觉很快就会下雨的样子——在山里没带伞被雨淋,简直是惨不忍睹的事态。
如果这也是来自过去的自己的诅咒,那过去的自己的黑暗未免太过深重了。
嘛,想想实际上化为了吸血鬼,成为了黑暗的眷属的那两周,或许真是那样也说不定,这在七夕当天也是令人堪忧的事啊——然而,幸运的是,我只是在杞人忧天了。
不,并不是云隙间突然射出了阳光(虽然是晚上)这种意义上的杞人忧天,是就算姑且把这恶劣天候当成是诅咒,那也不是来自过去的我的诅咒,是这种意义上的杞人忧天——登上山顶,在到达的神社,那崩坏近半的神社本殿的台阶上。
抱头苦思,如暗黑般沉陷的美少年坐在那里。

「…………」
是初中二年级左右的男孩子。
然而,那个年龄应有的活泼和开朗之类的东西,可以说是完全感觉不到——不只如此,只有那孩子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沉重而淤塞。
是会让人觉得该不会又像春假那样,遇到了濒死的怪异了吧那种令人恐惧的黑暗。如同吸收光的黑洞一般,光照强度达到负值这一点总之是没错的。
乌云笼罩的原因,看样子就是这孩子,我不得不作出这种断定性的判断——那个满腹忧郁的美少年,到底是谁啊?
将那辉耀秘藏于内的美丽,不得不说果然看上去也像是妖怪一样,但是作为原吸血鬼,而且在那之后也见闻过数次怪异谭,就算不是专家只是个外行,就作为那种程度的经验者来看,他是人类这一点应该是不会错的。
穿着西装夹克的制服。
嘛,也有穿着白色学生服的半吸血鬼存在,虽然不能一概而论——不过那是哪里的制服啊?
是这附近见不到的款式的西装夹克……。
「啊……呜……」
好像还没有发现在鸟居附近停下脚步的我的美少年,嗖嗖地摇着抱着的头。
「好困扰好困扰好困扰好困扰……,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没辙了没辙了没辙了……,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
正是以濒死的吸血鬼为典型,我至今也与数个烦恼者对峙过,然而烦恼明显到那个程度的人搞不好还是第一次……,他周围的暗黑度一面增长,一面完全没有停止的迹象。
天空也终于,被不留缝隙地布满了云,变得一个星星也看不见了。
别说事先考察了,这样下去会变得一寸地也看不见的。
「团长,不是说了绝对没问题的嘛……,真是光会说好听的话啊,那家伙……,为什么就相信了啊……」
念叨着那样的话。
tuan zhang?
是在说断肠之思吗。【译者注:“団長”和“断肠”在日语中的发音相同】
确实,要是在这样放任不管,也有可能会切腹的风险——不管怎样,给同学庆生进行预先演习的气氛都没了。
不可能放着那么露骨地困扰着的家伙不管吧。
而且,总觉得最近的坊间传闻中(主要是友人八九寺散布的传闻来着),我好像被说成了并不是『帮助了困惑少女的说书人』,而是『只帮助困惑少女的说书人』啊。
是怎样的流言散布啊。
都想问她是不是在炒股了。【译者注:“流言散布”的原文为“風説の流布”,金融术语,指为达到证券价格变动的目的而进行虚假情报的传播】
对于困扰的人不分男女,我的这种态度是从我的第二母亲羽川那里学到的——只是至今为止在我面前碰巧都没有男性困扰罢了。只是碰巧了整个系列二十卷以上罢了,绝对不是男孩子进入不了我的视野。
要说证据,不就是此刻正在我眼前困扰的男子初中生吗——虽然要把这表达为正合适的话还是有点不谨慎,不过为了证明我这个说书人决不只会帮助女性,好像也不该把抱头苦思的他置于不顾,匆匆忙忙地回家吧。
嘛,不然的话,也有要是把这个散布暗黑的男孩子就这样放在这里,不管过多久也没法在这个神社进行天体观测这种私人的事情来着……。
「那么……」
但是,到底该怎么搭话呢。
我也决不是开朗的那类人,所以说,要是那暗黑碰上我的暗黑,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我是毫无头绪。
这么说来,似乎只有强迫自己作出开朗性格了啊。可能还会让苦恼的男子初中生作出不必要的警戒啊。我在这里就扮演直爽搭话的大哥哥好了。嘛,我也是有两个初中生妹妹的人——和那两个家伙相比的话,还算男子初中生比较可爱啊。
「哟!在消沉什么啊,小伙子!」
「呀!」
一边说出一生可能都不会说的颇有气势的台词,一边从背后悄悄抱住,『小伙子』像少女一样发出了悲鸣——还没有到变声期吗,真的像是少女的声音一样。
「谁,谁?!干什么?!」
由于突然被拥抱而产生的恐慌,眼前,他周围的暗黑忽然消散了——蹑手蹑脚靠近之后吓他一跳的作战成功了。
因为都说第一印象很重要嘛。
这样一来我就不必拘谨,和初次见面的对方也能亲密相待了,兄弟般的角色印象应该是操作完成了。
同时,也有将『八九寺啊,我并不是因为你是少女才拥抱你,对方是男子初中生我也毫不犹豫抱上去,我只是个喜欢拥抱的人哟』这件事向全场观众证明了的喜悦。
和那份喜悦相结合,我把似乎还处在混乱状态的男子,再一次,这次是从正面紧紧抱住,
「呀。我叫阿良良木历,高中三年级」
这样,进行了咬耳朵般的自我介绍。
「哈,犯罪者自己报上姓名了……,是没有要活着回去的打算吗……?」
「犯罪者?说什么呢。我是救济者」
是时代不同吗,还是地域差别呢,对这个不知所云的男子一脸懵逼的我。
看着那样的我,他好像恍然大悟一般,
「啊,是这样啊,现在的我,不对,现在的我这身打扮……」【译者注:第一个“我”的原文是“わたし”,第二个“我”的原文是“俺”,相对来说后者为男性用的第一人称,强行翻译显得有些别扭故没有强行区分】
说着这些话。
越来越不知所云了。
或许就是有那么苦恼深重,我如此判断后继续说道。
「如果有困扰的话,我能助你一臂之力噢」
如此说道的我像鼓舞打气一般,抱住了他的肩膀——初中生就是这样的吧,十分纤细,像女孩子的肩膀一样。
003

男子初中生好像是叫瞳岛眉美君。【译者注:这里保留“君”这个后缀,注意其多为对男性使用】
因为我的“历”这个名字也常常被误解成女孩子的名字,他一定也常常被那样想吧,心里不由得产生了强烈的共鸣感。
是指环学园初中部二年级的学生。
指环学园。
很不巧,是没听过的学校。
正如预料,是从别的城市远道而来这座小镇的。
那么,是神社迷还是废墟迷吗,我正推测他是哪一种,然而眉美君却哪种也不是——他造访北白蛇神社的理由,据说是观星。
「头领亲自下达了命令……,被劝说“如果是天体观测的话瞳岛眉美君很擅长吧那就拜托了”这样。因为那个人是言出必行的……,那个,距离是不是太近了?」
「诶?是吗?」
确实,在本殿的台阶处,我和眉美君以五厘米左右的距离比邻着,因为都是男孩子,距离什么的没什么好在意吧?
晦涩难懂的年纪啊。
嘛,也是个看上去很纤细的美少年。
不过,根据我的经验,初中生的时候就怕生的话,将来会很麻烦的——不该让这个让我有共鸣感的孩子也过上像我这样悲哀的高中生活,我索性更加拉近了距离,紧贴上了眉美君,说着「喂喂,害羞个啥啊」,又一次共同并肩。
「噫,噫噫」
「放心吧,眉美君。经常被人说有少女趣味的我,对男子初中生是没有兴趣的」
「你,你经常被人说有少女趣味吗……?!」
不止咲口前辈啊,说道,眉美君无言以对了。
「那就绝对要说清楚我的真面目……」
「真面目?真面目是啥,眉美君」
「不,不。没什么。请,就那样和我并肩吧。请不管多紧贴都和我并肩吧」
「啊啊。我就像有了个弟弟一样高兴哟。这要是妹妹的话,肯定不由分说地揍上来了吧」
「…………」
暂且不管为什么眉美君在颤抖,特地远道而来这种什么也没有的小镇观星,因为遇上这种恶劣天候而消沉也是可以理解的。
虽然我这么想,但好像决不是那样——说起来是因为什么『头领』的命令才来这里的,眉美君自己似乎并不是那么喜欢天体观测的样子。
这样的话,所谓的『头领』,我想大概是天文部的部长还是什么吧,不过这也是个偏题的猜测。
「我,是美少年侦探团的成员。是作为侦探活动的一环而来到这座山的——作为任务的天体观测已经完成了,但是,回不去了」
「?」
回不去了?什么意思?
不,在那之前——任务完成了?
这种恶劣天候,要怎么完成?是在天阴之前就完成了观测吗——不对,天阴之前的时间段应该除了月亮之外什么也看不见,要是那样的话连登山也不需要,在地表也能观测。
说起来,最大的疑问点,是他平平淡淡说出的『美少年侦探团』是什么?应该是这个问题才对……,初中生之间流行着那种东西吗。
我已经,失去了那番童心吗。
高中三年级,十八岁。
总认为还是个小孩子,尽管如此初中生的时候就感觉很像个大人了——一看,眉美君的肌肤还真是光滑啊。
「光溜溜的」
「呀,呀啊!你干什么啊?!」
「诶?眉美君的脸蛋好像很柔软所以我想摸摸看……,有什么问题吗?」
「不不,完全没有!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男孩子嘛!」
「嗯,当然啦。来来,要脸贴脸咯」
「哈,哈哈,哈哈」
释放出那种规模暗黑的美少年的内心似乎被解开,我发挥着和自己不太相配的神原式的亲近待人,作为收获,看见了眉美君的笑脸。
什么嘛,我这不是出乎意料地很擅长与人交际嘛。原来如此,就是这种风格吗。
胜利了啊。
人生。
嘛,判断一定是社团活动之类的东西之后,美少年侦探团的事就先放一边,我试着问了问眉美君是怎样做到在这样的阴天进行天体观测的。
是有能透过云层观测星星的望远镜吗,有那种特殊的工具吗?那大概一般来说是不能轻易说出来的东西吧,是我的会话能力的结果吗,眉美君她,
「不需要工具」
如此,告诉我了。
「倒不如说为了不要观测到才会需要特殊的工具……,啊,不好。说出来了」
「什么嘛,真见外啊。我们之间没什么好瞒的噢。我们这交情只是还没结拜为兄弟而已吧。要是不说的话我就挠痒痒了噢。咯吱咯吱」
「我说我说我说!啊哈哈哈,住手住手住手!我说嘛!」
哎呀,男孩子之间合得来真是开心啊,我深刻地感受到了这种异性之间无法构筑的关系。
「美观的眉美」
如此,他说出的谜一样的话,把我吸引了。
「我被这样称呼,我——总之,眼睛超级厉害」
「超级」
「是的。多么厚的云说到底都是水团,我能够透视——所以,能够观测到目标的星星」
「诶……」
突然说出了有点令人难以置信的话,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吧——据说是作为『侦探团』成员的长处。
「是这样啊。那你的眼球,我可以舔一舔吗?」
「不行啊!?就算都是男孩子那也很奇怪吧!?」
似乎是不行。
但是,拥有那种出众的视力,日常生活中似乎也会有不小的障碍啊,没关系吗?
「是。所以平常都戴着眼镜来抑制视力」
特殊的工具——是这样吗。
嘛,因为眼镜是视力的矫正器具,就算用作抑制视力的用途,或许也该说是正确的用法。
「但是,那副眼镜,好像在这个神社境内不见了……,所以才抱头苦思的」
不见了。
就是说,在为了进行天体观测而摘下来的时候丢失了吗?
「嗯,因为我不是眼镜所以没法说些确切的,不过那种情况大抵上,不都是无意识塞进了口袋吗?」
「是……,我也那么想所以找过了,外衣口袋和西裤口袋里都没有……」
「自己找说不定找不清楚吧。嘿,你别动。我来找」
「呀!不要乱摸口袋!绝对没有放进去啊!绝对!确实!以命担保!」
用我的视力看过了绝对没有错的!
这样说着,顽强抵抗的眉美君。
好像感到了贞操的危机一样而胡闹起来。
作为一个男孩子好像相当害羞的样子。
但是,转念一想,青春期大家都是这种感觉吧——这样的话,眉美君的将来,或许我在这也没必要太担心。
那么比起将来,还在现在更值得忧虑。
「不见了的话也没办法了,只能放弃它回去了吧?不快下山的话,电车就没有了……,雨好像也要下下来了啊。这样的话,我留下来找吧。把住所告诉我,之后我邮寄给你」
「住,住所吗……」
对应该已经打破隔阂的我,不知为何又表露出了警戒心,眉美君,「诶诶。说极端一点的话,眼镜还有备用品所以没关系的」这样说道。
「但是——我不下山。虽然遇见了阿良良木先生之后更想下山了,但是就算那样我也不下山。」
虽然说出了与我相遇很激励人心一样的话,不过,就算那样也不下山是什么意思?担心是不是紧贴他的程度还不够的我,为了让亲弟弟一般的小弟见识见识我有力的一面,以把手放在搂着肩膀的眉美君的大腿下这样的姿态咻地抱了起来,就这样让他坐在了自己的膝上。
好轻!
中二的年纪原来这么轻吗?
「没关系的!阿良良木先生已经十分紧贴我了!」
「是吗?那就好……,那,为什么不下山?」
「总,总之先让我从你膝盖上下来吧……」
「嘛嘛,别这么客气啊,小伙子。好不容易坐上来了。别客气,保持这样就好噢。你瞧,还有安全带噢」
「噫,噫噫」
「喔。腰好细啊。明明肌肉也不发达,肚子上的肉完全抓不住嘛。好像可以抓住肋骨诶。还是多吃胖一点比较好吧?」
「噫噫,噫噫」
眉美君吞吞吐吐的,不过在我的包容力以及拥抱力下,好像改变主意想刻不容缓地和我相谈了,
「因为能看见」
能看见?看见什么?
「在小镇上空游渡的——巨大的食人鱼」
004

食人鱼。
鲤形目锯脂鲤亚目的淡水鱼。
是无需说明的著名肉食鱼——能看见那种生物的话,原来如此,那也就诚然不想下山了。
不对,并不是生物。
食人鱼并不会飞天,虽然块头很大,不过顶多也就50厘米不到——怎么也说不上是巨大。
那样的话那就不是生物而是怪物。
不——应该说是怪异吗。
「我看见了像鲸那么大的食人鱼在浮游……,阿良良木先生没有看见吗?」
被问有没有看见,也只能回答没有看见——本来我也就是从小镇过来登上这座山的。要是食人鱼在头上游泳的话,现在小镇一定发生翻天覆地的大骚动了。不只是我,其他谁也没有看见,首先这样想也是没错的吧。
眉美君以外的人。
美少年侦探团的成员,美观的眉美以外的人。
「是吗……,那真是,可怕啊」
「诶……。你相信我吗?」
「当然了」
太过当然,要断言那一定是眼睛的错觉,是他多心了这种事,我做不到——看见了应该无法看见的东西,与应该不存在的东西相遇。
那种事对我来说已经是日常了,而不被人相信的悲哀我也相应地想要去理解。所以我能做到的,只有更加抱紧在我膝上颤抖的眉美君了——感觉颤抖格外强烈了,不过那才一定是错觉吧。
不过,食人鱼啊……,光是现实中的食人鱼就十分可怕了,要是怪异的话,老实讲,不得不说那大大超出了现在的我的能力范围。
食人鱼的妖怪。
比拙劣的吸血鬼还要可怕吧。
或者说应该在意的,也许是曾经作为吸血鬼的我的视力也无法看见那个食人鱼这件事——只有眉美君能看见的食人鱼。
那么,应该说他的心中正被凶猛的肉食鱼盘踞吗。
「眉美君。能让我看看你嘴里吗?我想确认一下你的牙齿有没有变成像食人鱼那种锯齿一样锋利」
「有,有那种确认的必要吗?」
「来啦来啦」
「请不要强行行动。这样不好所以我会抵抗的。牙齿的形状,我用舌头就可以确认」
「刚想说你的舌头慎重起见也来确认一下比较好。就交给我吧」
要是对方是女孩子的话,再怎么说成是人道支援,对于看口腔内部这种事如果是我的话很可能也会变成害羞又踌躇的局面,不过既然眉美君是男孩子,口腔检查什么的就完全没问题了。
什么嘛,虽然八九寺说了那么无情的话,但我出乎意料地很适合帮助男孩子嘛,甚至觉得说不定对待至今为止相遇的少女们的竭尽全力并不是心甘情愿,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抬起坐在我膝上回过头的眉美君的下巴,精密检查了他的口腔内部。
「嗯。哎呀哎呀……」
虽然说了“交给我吧”,老实说也没有什么检查别人牙齿排列的机会所以怎么也无法断言,不过嘛,牙齿的形状很整齐,很洁净。应该说那正是和美少年侦探团相称的牙齿排列吧。
但是男子初中生的嘴唇,是这样丰满又有弹性的吗……,老是让人移不开视线啊。
「啊,不,嘴唇丰满有弹性是因为有被加工过……,成员里有化妆班底……,所,所以,要吃的话味道也不好噢?」
「喂喂,嘴唇什么的不可能会吃吧。我又不是食人鱼。哈哈哈,女孩子的嘴唇就另当别论了」
说出了对异性对象不能说出口的,男性之间的下流笑话来缓和气氛,而得到的回应是如同沙漠般干涸的笑声。
真可怜。
好像对于飞在空中的食人鱼非常害怕的样子。
但是,要是我看见了那种不可思议的东西,即便不会一边散发着暗黑一边消沉,很可能也会完全畏缩起来,定住在这座废弃神社里——眉美君不一样。
「已经没事了。」
说道。
仿佛趁着一瞬间,他从我的膝上跳了下去——不愧是视力好,似乎是没有错过正在进行口腔检查的我的拥抱稍稍松懈的那一瞬间。
「已经消沉足够了。现在开始,我要下山了」
「诶?真的没问题了吗?」
「是的,因为在这里这样待下去很危险……,倒也不是来着,托阿良良木先生问话的福,心情好多了」
其实方法从一开始就有了。
眉美君这样说道。
「是的。是很简单的事情。总之,看不见食人鱼的话就不会觉得可怕——就是说,只要闭着眼下山就行了!」
「只,只要闭着眼……」
不不。
虽然说得好像是个好主意一样,不过何止是简单,几乎已经是自暴自弃的主意了,要是那能行得通的话,那才是不该消沉,从最初就应该那样做吧——
而,阻止的时间都没有。
眉美君第一步就摔了一大跤。
太过理所当然了。
这样的理所当然我还是第一次见。
要是在草原上走的话还说得过去,但在这种已经坍塌,全是石块的山路上闭着眼睛走,是道无理难题——而且,摔倒的位置还正是全是石块的地面。
「眉美君,振作一点!」
我跑到他身边,把脸朝下摔倒的眉美君抱了起来。然后为了确认有没有骨折或扭伤,触诊了他的全身。
「噫,噫噫,那个,有点,全身上下摸来摸去得太过分了……」
被摸来摸去,乱急乱闹的眉美君。
太好了,好像没有大碍。
心里的石头落地了。
嘛,他本人也知道危险,所以似乎是战战兢兢踏出一步的,似乎也有好好采取了守势,滑溜溜的脸蛋和丰满弹性的嘴唇都没事——但,还是的确不可能不受伤,膝盖轻微地擦破了。
从西裤里渗出了血。
唔,虽然这种程度的擦伤放着不管也没事,嘛,但这个场所也绝不是安全区域啊。怪异的气穴——要是让远道而来的初中生感染上有着怪异意味的破伤风的话也很难办,于是,我把眉美君的西裤一口气卷了起来。
「像个熟练的医生一样很上手呢……」
「因为习惯了嘛」
「习惯了治疗行为吗?」
「不是,是习惯了把裙子卷起来。但是卷起西裤的话说不定是第一次啊……」
「哈,哈哈,是这样啊。那个,我的脚,来回抚摸得有点过分了……。……绝对不能给这个人介绍生足君啊」【译者注:“生足”一词即指裸足】
好像是有叫生足君的朋友。
是不能介绍的让人困扰的朋友吗。
一边那样现在想着,我直接地目视了患部,也就是眉美君的膝盖——直接看见才发现比想像中流的血还要多啊。
眉美君也发出了「呜哇……」这样的声音。
初中生年纪的男孩子,这种程度的伤应该是常有的,但是果然,自己的肉体受伤这种事不论男女一定都是讨厌的。我像是鼓励一样,刻意用轻柔的语调,
「没事没事。这种伤只要沾上唾液就会好了」
一边说着,一边舔了赤裸的膝盖。
直接舔了。用舌头。
对方要是女孩子的话,就要体贴细腻,不能不用先舔自己的手指再把唾液涂布上去这种间接的手段,不过对方是男孩子的话,这种时候就爽快又简单了。
似乎是对膝盖受伤这件事十分震惊,脸色不止青白,已经是土色了的眉美君,要再对他说些逆耳忠言我也于心不安,一边这么想着我一边把西裤复原,
「闭着眼睛下山,还是非常难嘛」
用责备的语气如此说道。
真是冒失莽撞。又不是武术高手,那种事根本做不到。
「不……,我想下一次一定能做到。只要注意一点……,道路看上去几乎都是一条直线,对了,下次如果找根拐杖……」
「…………」
似乎没有放弃的打算。
从外表线条的纤细,还有看见那种消沉的场面,不知不觉就产生了误解,不过看样子眉美君似乎是个出人意料有毅力的初中生。
让他和我这种人在一起都觉得抱歉了。
他的准则似乎不会改变。
这样的话——我的准则,也就同时明确了。
「你那种气势很棒。我不会再阻止你了。不过有个条件」
「诶?阿良良木先生,你究竟是站在什么立场能对初次见面毫无关系的我提条件……」
「不要说毫无关系这种凄凉的话啊,眉美君」
只有这个不是靠演技,而是开朗地,以发自内心的亲切心,我如下说道。
「我也一起下山。让我随行吧——用拐杖也可以的话,就把我当拐杖用吧」
005

本来是打算来进行生日派对的事先考察,结果却惊讶地成了意想不到的剧情展开,嘛,距离战场原的生日还有一段时间就是了——天候恶劣是一方面,而我不管什么时候都能再来这座神社的,相比之下把眉美君送到车站才是优先事项。
为了封住太过优异的视力而闭上眼睛,让食人鱼的存在消失这样一个主意本身是不糟的,而我作为眉美君的拐杖,以及眼睛,下山本身应该是能顺利进行的吧。
要让数次与看不见的怪异交锋过的我来说的话,老实讲,这个计划里也不能说没有让人担心的事项……,不过,就现在来说在天气更加恶化之前下山才是最优先的。
「你看,不再贴紧一点的话反而很危险噢,眉美君。这是二人三足的要领。我也不是不明白你讲客气的心情,看你那么胆怯的样子」
「虽然我是在胆怯,不过绝对不是因为客气啊……」
「既然这样,我背你也可以噢?」
「不,要是被你背的话就真的要败露……不是,我还没有那么娇气。要你当我的拐杖就已经足够讨厌了。不是,是已经足够了」
「是吗。那就行……」
想撒娇倒也没有关系啊。
说不定,和忍野一样抱持着『人只能自己救自己』这种信念啊——或者说,只是单纯的怕生吗。
那样的话像这样并肩挽臂地下山,会战战兢兢也是没办法的。还有那如同害怕弩级危险人物一般的态度,考虑到华丽摔倒的脚下位置,也就不是那么夸张的事了吧。
顺便一说,因为虽然是闭着眼的,但是脚下绊到的时候还是会有反射性睁开眼睑的可能性,所以现在的眉美君是蒙着眼睛的。
解下了系在颈上的领带用作眼罩,却奇怪地变得有了几分色情味……,说起来现在也不是介意外表的时候。
食人鱼的事情,在下山之前暂且还是避开不谈比较好,不管怎样在视野封闭的状态下不进行对话心情也会很郁闷,路上,我有意识地尝试向眉美君搭话,根据其验证结果,看样子我对他暗如暗黑这个第一印象,似乎是没有错的。
「虽然我讨厌被误解,但是被理解我也讨厌」
之类,
「我尊敬花样滑冰的选手。那些人,就算在途中摔倒也绝对会滑到最后不是吗。要是我的话百分之百会厌烦,在一摔倒的时刻就会放弃。就像遇到连败就休场的横纲一样【译者注:横纲是日本相扑运动员资格的最高级】」
之类,
「虽说什么忠犬八公,被取了八公这种没有情感的名字的狗,我不觉得会对人类抱有忠诚心」
之类,
「头脑的聪慧,最终来说还是长时间持续学习的体力活呢。到头来,还是赢不了体育系类型的人」
之类,总之说的都是消极的话,将周围事物都席卷进暗黑一般的不寻常。
不过嘛,我想那也是初中生说话的可爱之处,一个一个进行了『或许是你误解为“被误解”了噢』,『对于花样滑冰选手来说还有下一次运动会噢。中途放弃的话就会丢掉下一次机会吧。而横纲也并不是因为厌烦而休场的』,「“公”暂且不说,“八”这个字可是意外地灌注了情感的取名噢」这种,逐一忠实的吐槽。
只是,关于头脑聪慧是熬夜学习的体力活这一点,作为将原吸血鬼的体力运用到备考复习上的人,很难提出反论——战场原和羽川这对聪明伶俐的人,也是有体力的。
但是,那么消极的眉美君,又消沉又胆怯,即便这样也不放弃的下山态度,单纯用有毅力这一点我想是无法解释的。
是有什么把他迫使到那个地步的吧。
「毅力我没有噢。一个人的话,早就放弃了」
「是吗。因为有我在所以才努力的吗。虽然并不是因为想被你那样说才对你热情相待,不过,被你那样说我也绝对不会感觉不好啊」
「啊,不是,并不是指阿良良木先生……」
眉美君说道。
和之前所说的『人只能自己救自己』这个信念完全相反——连说起本来应该是自己长处的视力之时也消极不已的眉美君,只在这时稍稍地显出了一点自豪。
「因为不管在哪里我都是一名成员。因为我认识在这种状况下也绝不放弃的人们」
006

潜行过北白蛇神社的鸟居而下山,载着蒙住眼睛的人骑车或许还是实在太糟糕,所以停在山脚的自行车就先放在那里,徒步走到最近的车站为止都没有什么严重错误,然而在临近小镇入口的地方,我悄然抱持的危惧变成了现实。
当然了,到那时为止也不能说毫无麻烦——不管我多么尽到作为拐杖的责任,果然脚下不稳视野封闭的状态下走路困难程度还是很高,下山时紧紧扶住眉美君的我也全身到处都沾满了树叶树枝。
尽管没有没完没了的受伤,还是感觉衣服到处都破损了。
我是穿着私服所以还好,而眉美君因为穿的是制服,说不定损伤相当大。
「没关系。紧要关头我还有别的制服……喃喃」
如此说道,大概是没问题吧。
和眼镜不同,不是用“备用品”而是用“别的制服”这种说法真是谜一般。
难道是有两种制服?
「嘛,比预想中花的时间要少,这么难得就顺道去我家洗个澡吧,眉美君。要不一起洗吧!」
「哈,哈啊。能去的话会去的」
被直截了当地断然拒绝了。
真是个拘谨的孩子啊。
就在我那样感到欣慰,应该说稍稍大意的时刻——突然,眉美君他,
「嘿呀!」
一边如此发出大声的悲鸣,一边摔了个屁股着地——并不是被什么绊倒了。
要是被绊倒的话,会像在神社境内那样向前摔倒的吧。
并非那样,这一次是向后倒下的。
「鱼——是鱼。食人鱼」
眉美君坐在柏油路上伸出了手指。
伸出颤抖的手指,指向了小镇的上空。
那里,什么也看不见。
于我而言。
看不见。
可是眉美君他——是可以看见的吧。
像这样下了山,靠近小镇的地方,更能看见巨大的——肉食鱼。
「…………」
对。
或许会是这样——我是这么想的。
但是,我无论如何也应该更强烈地考虑一下那个可能性的。
必须要考虑到,能够透过乌云观测星辰的眉美君的视力,连自己的眼睑,或者说连蒙住眼睛的领带也能透视的可能性。
所以眼镜是必需工具。
当然了,平时要是能透视的话,晚上连睡觉都睡不了,也应该推测是否在某种程度上有能任意控制的制御,尽管如此,靠近小镇,也就是靠近食人鱼,意识到的话。
就会看见。
就算不可视,也会透视。
或者说,正因为那是任意的——不想看见却不知不觉地看见,怎么说,应该并不是视力特殊的人才有的本能。
被忸怩的无力感所驱使。
虽然好不容易成功下了山,如果不能进入小镇,到头来,就没有意义。
「何等失策……,对这个被称为『宽容饱和的柔软刃物(Zero-tolerance Butter Knife)』的我来说,是不可存在的失态啊」
「你,还有那种轻小说的新作阵容一样的别名吗?」
可恶。
说起来到底为什么是食人鱼?
怪异都有相应的理由——虽然曾经专家忍野咩咩这样说过,但这个情况,眉美君拥有的理由是什么?
「不管怎样,现在大概把蒙着眼睛的东西取下来比较好啊,眉美君。逆效果反而很危险。能站起来吗?」
「可,可以。能拉我一把吗」
「当然了。摔得那么重,屁股没事吧?我帮你拍掉沙子吧」
「不必劳烦!」
我帮站起来的眉美君从头部摘下了领带,系回了颈部——没有系过领带这种东西的我有点难调整。有种在勒住美少年脖子一样的背德感。
「本来领带这种东西,戴着就很痛苦啊。胸口放松一点不是更好吗?」
「完全不会!」
「话虽如此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倒是也可以索性强行突破」
「但,但是,阿良良木先生。硬闯领地,要是来袭击的话」
「嗯」
虽然要做出能让人接受的说明很困难,不过我倒是没怎么有那种担心,如果说那个拥有有害性的怪异在这个小镇上空的话,忍野来这个小镇的时候应该会采取一些什么措施的——那个收集家应该是不会放过那种绝佳的怪谈的。
就算不是那样,不管是多么巨大的食人鱼,和我成为的这个水平的吸血鬼暂且不说,和那个被称为铁血的热血的冷血的吸血鬼的怪异杀手互相咬杀还能取胜,是怎么也无法想像的。
但是,无法断言。
只对眉美君有害的怪异这种可能性,无论如何也无法消除——踏入小镇一步,说不定就会被拉进那边的世界。
那种情况下,我无法坚守到底。
因为说到底也只是个原吸血鬼的我,在谈能不能战胜食人鱼之前,连目视它都做不到。
「我确认一下,眉美君。你到达这个小镇的时候,还是看不到那条食人鱼的吧?是要下山的时候,突然看见了——对吧?」
「是。更正确来说,是下山前在神社上一览小镇的时候。突然一下——就像海豚一跃那样」
与其说是海豚,更应该说是鲸啊。
意想不到的赏鲸啊。
但是,为了天体观测而登上那种崩塌的神社,眉美君也是相当胡来。因为没有任何人看见,一不小心玩脱了,遭报应了吧?
但是,那座神社所供奉的不是食人鱼而应该是蛇,那位神,现在应该已经不在了。
「朝离开小镇的方向走,不行吗」
「也不是说不行,因为会变成翻山越岭的状况,别说赶不上末班电车,搞不好天都要亮了……,比起那样,不绕那么远的路,以最大限度回避食人鱼的方式,换言之绕路朝向车站前进不是很好吗。如果目标不是中直站而是南直站的话……」
那样的话,虽然要多花一次工夫,或许姑且还是回去拿自行车比较好——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看向了人行道旁边设置的住宅地图。
就算是当地居民,也决不是说就拥有当地地理情况的知识——除了到北白蛇神社之外,就没有来过这一带啊。
虽然也不能说完全不了解,不过如果不基于正确情报选定路线的话就有被食人鱼袭击的风险,所以不管多么慎重都不为过吧。
总觉得,看上去就像那种把柏油路想像成海,只在白线上走路的小学生游戏一样……,虽然如果是肉食鱼在空中,就和那个游戏正相反了。
幸好,住宅地图很详细。
只是没有标明目前所在地。
该说是便利还是说不便呢,是个让人不太能理解的地图啊……,我看看,我家在这里……。
「嘿呀!」
又一次,眉美君发出了悲鸣。
我要帮忙掸掉沙子的时候那么于心不安,所以这一次似乎是尽全力没有摔倒下去,不过也和之前一样,一脸愕然。
我一边想着终于看见来袭的食人鱼了吗一边摆出了架势,然而却并不是那样——之前指向空中的眉美君,这回指着的,不是别的,而是我正在查看的住宅地图。
不。
正确的说——是那前面。
「那,那个地图前面也——也有食人鱼。小的,食人鱼」
「…………?」
被这么说道后,我转身看向地图。
当然了,看不见。
地图就只是地图——但是,眉美君,不仅在上空,连在这里也能看见食人鱼在浮游。小的食人鱼,也就是说,是普通大小的食人鱼吗——即便那样也是充满了威胁。
我不由得从地图前面急忙躲开。
但是,急忙躲开前和急忙躲开后,什么奇怪的事也没发生——因为眉美君在害怕,所以也不会是为了让我吓一跳的恶作剧吧。
他,确实看见了——仅仅是他。
……这样的话,感觉是走投无路了。
要是在遥远上空看见食人鱼那还好说,在这么近的距离下,要说的话就是看见了在视线高度下浮游的食人鱼的话,连走路都做不到了。
这不就像在水槽里游泳一样吗。
会溺死。
「怎么会这样……,我给眉美君做人工呼吸这个未来事件现在正在迫近啊」
「那个未来我无论如何也想避开就是了……」
即便是机智的交流,事到如今,也不能说有什么效果了。眉美君也感到走投无路了吧,他正用漂亮的牙齿咬着丰满弹性的嘴唇。
他这种情况总觉得像是前门有虎后门有狼这样的,比起走投无路应该说是前后夹击这种绝妙的情况——不管走投无路也好,前后夹击也好,进退无路这一点是不会变的。
而且还有,决定性的一击——从正上方。
祸不单行,还是应该说食人鱼呢,以我们的脸为目标,从正上方落下了水滴。【译者注:“祸不单行”,原文为“泣きっ面に蜂”,俗语,直译为“在哭脸上又来了蜜蜂”】
水滴。
恶劣天候来临了——终于下雨了。
而且还不是淅淅沥沥的那种等级,是极其大粒的雨滴。
凭经验来看,很明显很快就会变成激烈的暴雨。
即便在暗夜当中也很明显。
虽然在想在山上的时候要是被雨淋,不过现在这样,在半毁的神社里也还能安心避个雨,在这个意义上,下山还真是事与愿违。
在如此开阔的道路上,而且连进小镇也做不到,只能这样被雨淋着,用一个词说就是悲惨。
湿老鼠。【译者注:原文“濡れ鼠”,即常说的“落汤鸡”】
怎么都是很容易被食人鱼吃掉的生物啊——事已至此,已经不用说三道四。
我一边想着不得不采取非常手段,一边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虽然从天气来说是非常难看见影子的环境,尽管如此凭借小镇中微弱的光亮,我的影子依然微弱地存在着。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以怪异还怪异——不。
还怪异要以怪异杀手。
被养至死亡的怪异杀手——
「啊」
如此。
已经,不止,应该说瞬间本格化的雨势之中,然而,眉美君嘟囔了一声。
「食人鱼——看不见了」
「诶……?」
「上空也好——地上也好」
看不见了。
简简单单地,那样说道。
实在太过唐突,没明白他突然之间说了什么的我,面前的眉美君自身也如在混乱的漩涡之中,只剩哑然。
就是那样。
在空中浮游的大小食人鱼,遇到下雨,空中刚一变得不再是空中,可以说是变成水中的时候就消失了身影,这不是完全颠倒了吗。
因为雨水不是海水吗?
不对不对,食人鱼是淡水鱼吧。
本来怪异就没有什么合不合水吧……,考虑到眉美君能透过云和领带的视力的性质,也不至于被雨帘遮住的程度就看不见食人鱼了。
不,等一下?
水?
所谓的视力,说到底,在情报传达到大脑的时点就被调整过了……,视力说到底也是大脑的机能……。
一方面,光依照其性质,会发生曲折。
曲折。【译者注:这里的“曲折”指光的折射现象,和第一章中说到瞳岛眉美性格“别扭;扭曲”原文相同,都是“屈折”】
虽然不是指眉美君的性格,但未必要像想像中那样直线前进,通过水中的话,就会软绵绵地发生曲折——换成眉美君所称『水团』的云也是同样,这样也可以完成天体观测。
通过和透过。
通过去——透过去。
以及。
浮上的食人鱼。
一览的景色和——住宅地图。
「……眉美君!」
为了确认如同被雷击中的灵光一闪,我在暴雨之中,转向了眉美君——但是,使得来的灵光一闪一口气灰飞烟灭,如暴风一般的冲击,从他的身姿之处传递而来。
不。
并不是从——他的身姿之处。
眉美君被下个不停的雨眨眼之间淋得湿透的制服,紧紧地贴在了全身的肌肤上,外衣下的敞领长袖衬衫没有透视能力却清楚鲜明地通透可见,身体的线条浮现而出。
胸部的鼓起和腰身的细部,丝毫不留地显露了出来——而且,自己称为『加工』的领带,也在雨中被冲掉……。
「眉,眉美君……,你该不会,是个女孩子?!」
「不,我觉得你绝对在途中就注意到了」
007

后日谈,或者说是这次的尾声。
被名为美少年侦探团的招牌完全欺骗,除了惊天动地以外无法形容的男女逆转系叙述技巧已然明了,还有一个谜——也就是,眉美君,根本上是小眉美所目视的大小食人鱼之谜,也一同解决掉吧。就算这么说,由于我也没有关于『那个』的专门知识,在此的详述说到底也是穿插着事后从我们的智囊羽川翼那里得到的知识,这里事先打好招呼。
立体视。
详细地说,是叫随机点立体图(Random dot stereogram)——把一眼看去好像除了杂音以外什么也看不到的点的集合,一边挪动焦点一边打乱距离感,就会看到某种图案浮现,就是有着这种构造的图画。
在电影的世界,不止3D连4D都已经登场的如今,虽然实在要说也有模拟技术,不过,在不需眼镜就能看见立体浮现这一点上,这种立体图画在现在也是划时代的。
当然了,构造上来说,把复杂到那种程度的图案立体化是很难的——构造简单的文字和立方体,杯子和骰子,球和铅笔……,简化后的动物和植物。
以及鱼。
某种意义上,我想就是和把飘浮在空中的星辰结合起来想像出星座相似的『浮现』——小眉美,站在神社之上一览小镇之时,目视了那『浮现』。
然后在看见住宅地图的时候,也看见了相同的鱼。
追究到底的话,或许那只是单纯的偶然,或许是谁也看不见的东西,假如,即使没有小眉美那样特殊的视力,或许也能看见食人鱼也说不定——那是人类的眼睛的机能之一。
捕捉远近感的机能。
如果小镇的鸟瞰图构成了一种随机点立体图的话。
道路基本上都是直线构成,建筑物这类东西,大抵上从正上方的话都是四角的形状——在远处看的话,就有可能看成像杂音一样的点的图画吧。
本来,人从小镇正上方俯视就不太普通,假如看住宅地图的时候也是,把揭示在那里的情报作为一幅图画容纳起来这种事,首先就不会有。一定都是从斜着的角度一部分一部分地去理解。
但是,小眉美的情况,不单单是眼睛好,而是有着能尽可能处理那些情报的大脑——无意识下计算通过云层看见的星星的折射率,就像能自动调整一样进行脑内处理。因此,从斜着的角度一览望去的小镇风景,重新组织从视神经传达来的情报,就能进行多角度的理解。
该说是空间把握能力,还是空间把握视力——结果,以和鸟瞰时一样的映像捕捉到了小镇。
在街道上空将鱼立体视化了。
具体视化了。
一旦作为映像看见,再想摆脱就很困难了吧——强烈的残像铭刻在视网膜上,宛如不会消失一般。
住宅地图,虽然说是详细的东西,但决不是严密的东西吧,很难说光靠那个构成了随机点立体图,但只要联想到脑中的鸟瞰图,对于小眉美来说就足够了。
嘛,虽然由我来说不太合适,不过真是个相当死心眼爱臆想的孩子,看见过一次的东西,就有一直会看见的倾向了吧——把看见的鱼,不是称为鲸或海豚或者翻车鱼,而是称为食人鱼,也是由于牙齿像锯齿般锋利的先入为主观念吧。
光说小镇的构造偶然有立体图的感觉这点,应该不会是有着专门技术的人在都市计划的时候玩心大发做出来的,所以浮现出来的图案也就非常歪曲变形了吧——那种歪曲变形,对人来说或许不会想像到食人鱼,而是想像到深海鱼。就像罗沙哈测试一样,也会有人看见完全不同的东西吧。【译者注:罗沙哈测验(Rorshach Test)一种人格测验方法。在临床心理学中使用得非常广泛。通过向被试呈现标准化的由墨渍偶然形成的模样刺激图版,让被试自由地看并说出由此所联想到的东西,然后将这些反应用符号进行分类记录,加以分析,进而对被试人格的各种特征进行诊断。罗夏测验因利用墨渍图版而又被称为墨渍图测验,是众多心理投射法之一】
如果是我的话。
无疑会看见鬼吧。
刚一开始下雨就看不见食人鱼的理由,如果到目前为止都明白的话那也就很明白了——该说是明白,还是说空白。
正因为是什么也没有的空白空间,食人鱼才有能浮现的余地。
如果空间被落下的水滴连续不断地填满,能和食人鱼匹配的字面意思上的余地就没有了——映像的视界,被现实的视界给涂满了。
超出物理的物量。
就算视力没有限制,或许大脑能处理的情报量还是有极限的——在那方面,虽然也能涉及一下该如何理解小眉美的视力,不过不管怎样作为结论,美观的眉美在小镇上方和地图前方看见的食人鱼并不是怪异。
只要这片土地以前不是河湖沼泽之类的,和鱼就毫无关系,更不会是那和北白蛇神社有什么因缘这种过分的展开了。
不是怪异,但是,也不是眼睛的错觉或者心理作用。
不是眼睛的错觉而是错视。
不是心理作用而是机能性。
只是,尽管如此,明白了的话食人鱼就不足为惧了——没有必要再闭上眼睛,反倒可以当作愉快的助兴节目来享受了。
我和小眉美,在完全看不见前路的雨中,就像水中散步一样进入了小镇,我也成功把不是他的她送到了最近的车站。
「什么嘛,不必道谢噢,理所应当的嘛」
「那个,还没有想道谢……,还在犹豫要不要道谢来着。不过,是的,很感谢你。我……,只有我一个人的话,如果在那之后下了雨,就算看不见食人鱼了,我想果然还是会很害怕不敢下山的」【译者注:第一个“我”的原文是“俺”,第二个换回了“わたし”】
「我不这么认为呢。你不是一个人啊。不过到头来眼镜去哪儿了啊。姑且还是要去找找……,那座神社里是真的有黑洞吗。你现在没事了吗?」
「是的。已经不在意了。惊扰你了。……被做了理所应当的事,我很开心。紧紧贴着我的时候也是,理所当然地信任我的时候也是。如果是我们头领的话,一定会这样说吧。『什么“只是做了理所当然的事罢了”什么都不是,你要做的是美丽的事』这样」
「真是个帅气的头领啊……,不,那才正是美丽吧。团长吗。有机会真想见一面呢」
「啊哈哈……。当然了,我想会有机会的。头领也是个不逊于你的怪人嘛」
和意味深长的笑容一同发表的那番措辞,虽然我想一定是离别时的社交辞令,不过看样子,似乎是作为美观的眉美的预言。
我在这大约半年后,与别名『美学的学』的美少年侦探团团长,名为双头院学的绝佳美少女,一同展开了冒险。【译者注:原文“美少女”处打了着重号。双頭院学,性别男】

发表于 2016-7-16 14:34 | 显示全部楼层
写一本小说把自己创造过的角色都集合起来也是一个高产作家独有的浪漫..
发表于 2016-7-16 15:59 | 显示全部楼层
撒花
谢谢楼主的分享


既然是铁血的特点的话 说不定其他两篇也会有~
发表于 2016-7-16 16:33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世界观融合的非常强行……
不过阿良良木确实显得很万能
发表于 2016-7-16 17:04 | 显示全部楼层
這特典真是豐富
发表于 2016-7-17 08:36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是把其他作品的角色放到物语里了啊。
发表于 2016-7-17 12:54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这又令我想起伤物语还有剧场版23333
发表于 2016-7-19 09:35 | 显示全部楼层
世界观融合的话,哀川润没能阻止暴走的刃下心也就罢了,悲鸣传,地球悲鸣死了23亿人这种设定怎么和物语系列合得上啊?
发表于 2016-7-20 16:00 | 显示全部楼层
真多啊,剧场版还没看到 特典就翻完了- - 。

本版积分规则

手机版|Archiver|轻之国度

JS of wanmeiff.com and vcpic.com Please keep this copyright information, respect of, thank you!JS of wanmeiff.com and vcpic.com Please keep this copyright information, respect of, thank you!

  

GMT+8, 2024-5-18 14:39

Powered by Discuz! X3.4 Licensed

Copyright © 2001-2020, Tencent Cloud.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