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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月牍迪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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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 【幻想恋爱系】夏娜外传—月蝶-玄(200516更新,第八卷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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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2-21 13:2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月牍迪兰 于 2015-2-28 23:03 编辑

第一章  未卜的前途

      让我们把时间的钟摆稍稍回拨,回到24小时前,回到尚未被红世使徒攻陷的上海。
      人丁寥寥的车厢里,一位少女坐在窗边,她即将启程,前往一个陌生的目的地。
      那是一座被严寒覆盖的城市,她的姐姐此刻如今居住在那里,可这并不是什么值得欣慰的重聚,因为少女此行的目的正是杀死对方,杀死名为“异蝴”伊莉忒亚·希尔芙的红世魔王。
      经过短暂等待,列车准时出发,伴随隆隆声,窗外的景物开始缓缓向后退却。
      迦蒂丝缓缓闭上眼,深怕自己思念的那个人会突然出现在站台,将她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轻易击垮。
      然而内心的丝丝不舍还是悄悄撬开了她的双睑,即使这回让她所有的努力化为虚有,她也无法狠下心去错过与恋人分别前的最后一眼。
      可惜,直至列车完全驶离了站台,少女依旧没能见到披着银发的诗人。
      其实这样的结果才是最合理的,毕竟这次的出走完全是自己瞒着对方的独断行为,可她还是不由会去祈愿能被找到,而当这份奢求最终落空时,心中泛起的涟漪竟这般酸楚。
      (真的再也不能相见了吗?)
      迦蒂丝不断询问着自己,眼泪簌簌地落下,有那么一刹那,那份伤悲压得她几乎忍不住想要跳下列车。
      (不行,不能再这么任性了!必须要阻止姐姐,必须要保护好这里!)
      少女捂着嘴,努力压制住悲戚的哭声,佯装自然地将视线移向窗外,呆呆地凝望着雨中的田地,窗外同样晶莹的雨珠仿佛是取代了她的泪水,在玻璃上划出道道心恸的水平线。
      回想起与同班同学热热闹闹的初次出游,如今的行程显得是如此的寂寞。
      不仅是心理层面的,物质层面亦是如此,在她所处的这列车厢有3/4的座位竟是空座。
      通过存在之力的流动,迦蒂丝发现这列列车搭载的乘客并不多,只勉强达到了其运能的一半,或许是发车时间的关系吧?在这寒冷的清晨,相信不会有多少人愿意冒着刺骨的寒气而选择起个大早。
      如果不是从“繁焰树”口中得知了真相,如果自己还是那个懵懂无知的红世之徒,这会儿也应该还在赖在被窝里吧……
      只不过,这世上从来没有“如果”这种东西,如今已然回想起真实身份的“妖蝶”迦拉忒亚·希尔芙深深明白自己从前犯下的罪孽是多么的深重,因此现在的她必须要做出弥补。
      (不能再让姐姐肆意妄为了!)
      在窗外景物的不断变化中,列车已离开了上海的地界。
      (再见了,兰迪。再见了,上海……)
      一段时间的颠簸后,列车的行驶逐渐趋于平稳,人们终于不必再忍受保险带的束缚,开始在各节车厢中穿梭。
      其余的人们或沉浸在自己的一方天地中,或与邻座的亲朋好友相互攀谈,也有人倒头就睡,甚至旁若无人地打起了呼噜……
      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其中混杂着一位从异世而来的少女。

      过去,遥远的过去,已经快要被遗忘的过去……
      朱红色的天空,仿佛是被鲜血涂抹了一般,令人感到窒息。
      地面上到处都是断壁残垣以及各种颜色的火焰,一只蝴蝶模样的红世魔王在其中漫无目的地飞行。
      她,有着宛如丝绸般柔顺的海蓝色秀发,被长发掩盖的两只尖耳一动一动地倾听着周围似乎在展示着她们的存在似的,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好奇地四处张望。
      背后,一对拥有堪比日月星辰之美的巨大翅翼扑哧扑哧地拍打着挥散出点点海蓝火光。
      夹在翅膀中央的纤瘦身躯,似风中柳条,轻盈而柔美,堪比无瑕白玉的白皙肌肤令世上任何女子与之相比都羞愧不已。
      “姐姐~这里有什么好吃的吗?为什么我们要不远万里的来这里?”
      “傻妹妹~就知道吃~”
      回话的红世魔王同样拥有形似蝴蝶翅膀的巨大薄翼,但和妹妹不同,她的火红长发散发出炽热的光芒,好似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焰,紫红色的瞳眸闪现出一丝狡黠。
      这两名模样可人的少女便是已然在红世中小有名气的希尔芙姐妹,“妖蝶”迦拉忒亚·希尔芙和“异蝴”伊莉忒亚·希尔芙。
      经过一番查找,“异蝴”伊莉忒亚领着妹妹来到了某处标有记号的废墟前。
      微微振翅,升腾而起的热风将遮掩在入口上方的横梁吹移至不远处。
      进入昏暗的地窖,不同模样的红世使徒在周围坐了一圈,而位居正中央的红世魔王正是此次会面的邀请者。
      “是‘刃拳’奥特休斯啊……”
      迦拉忒亚发出轻轻的感叹,在她印象中这位被称作“刃拳”的红世魔王是一位对战斗有着极高热情的疯子,她不明白这样的对象为何会引起姐姐的注意。
      这位显现为一名双手被短剑取代的武士模样的红世魔王似乎并未听见迦拉忒亚的轻叹,而是径直向她的姐姐招手,准确说应该是挥舞着短剑。
      “喲,‘异蝴’,听说你想成为这一块区域的独裁者?”
      “没错!”
      伊莉忒亚·希尔芙微微眯缝起眼睛,似乎是在品读对方问话的含义,又似乎是在审视周围红世使徒的战力。
      角落里,一只匍匐在地的蜥蜴模样的红世使徒很是兴奋,不时露出锋利的獠牙。
      “也就是说我们加入后能有机会与更多更强的家伙战斗了?”
      “没错!”
      伊莉忒的回答坚定而果断,惹得“刃拳”奥特休斯忍不住哈哈大笑,其余的红世使徒们也跟着笑出了声。
      当笑声收敛后,奥特休斯的表情恢复了严肃,他站起身向“异蝴”伊莉忒亚·希尔芙走去,一同起身的还有四周坐着的红世使徒们。
      “好,有志气!”
      他单膝跪地,右手放于胸前,如宣誓效忠的骑士一般向眼前的少女行礼。
      (原来“刃拳”并没有传言中的那么疯狂啊!)
      正当迦拉忒亚这么想时,一柄长剑却贯穿了“异蝴”伊莉忒亚·希尔芙的胸膛,而剑的主人正是还跪在地上的“刃拳”奥特休斯。
      “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笨~蛋!”
      “我真是希望你能这么说啊!”
      遭到暗算的红世魔王“异蝴”并没露出痛苦的表情,微微泛红的脸上只有深深的失望。
      “可惜,你没机会了!”
      伊莉忒亚·希尔芙的身形顿时消散,化成无数只娇小的蝴蝶将袭击者包围。
      “迦拉忒亚,动手!”
      听到从蝴蝶群中传出的熟悉声音,因姐姐受袭而愣住的“妖蝶”迦拉忒亚·希尔芙这才缓过神来,立即对逼近的两名敌人释放了自在式“妖火”。
      被诡异的蓝色火焰包围的敌人痛苦地挣扎着,试图将其扑灭,但迦拉忒亚的火焰与一般红世使徒不同,是不将灼烧对象存在之力燃尽绝不会熄灭的恐怖妖火。
      距离她不远的另一边,被蝴蝶群包围的“刃拳”奥特休斯已然不复存在,就连最后一丝弁柄色火粉也被伊莉忒亚吞进了肚中。
      进食完毕的红紫色小蝶四处纷飞,寻找着下一个不幸的目标。
      站在中央的蓝色娇蝶则不断释放出致命的烈焰,将每一名试图反抗的敌人烧成灰烬。
      ……
      不知何故,昔日与姐姐初次遭遇偷袭的记忆此时浮现在了眼前。
      是因为自己即将要进行相同的行动而感到不安吗?还是历经长久分别后对姐姐的挂念?迦蒂丝自己也不知道,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必须去和姐姐见上一面!
      似乎为了挥散遥远过去的不快记忆,她将目光移向窗外。
      伴随列车的疾驰,农田、水塘、屋舍、树林……充满田野气息的风景不断变换着。
      半年多以前,自己不断遭遇红世使徒与火雾战士的追杀一路逃窜至上海,根本没有闲暇停下脚步浏览一路的美景。
      (呼~那会儿迦蒂丝真以为自己就要这么死了呢!)
      轻轻抚摸腹部曾经的伤口,虽然红世魔王“黑腭”以宝具“死之剑”所刻下的印迹已经消失,但那份恐惧感却久久不曾消散。
      (没想到迦蒂丝的力量原来可以连“死之剑”所造成的效果也完全消除呢~)
      在踏上旅途前,迦蒂丝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以自身的火焰烧灼腹部的伤口,海蓝色带有桔梗色斑点的火焰轻易便抹去了漆黑的剑伤。
      (带走“银月”的最后理由也没了呢~)
      将“银月”折叠工整放在床边前,少女捧着火雾战士“银月诗人”赠送给自己的第一件、也是最珍贵的一件礼物,轻轻嗅了嗅,那混合着兰迪与自己气味的芳香深深印在她的心中。
      不知不觉,迦蒂丝的嘴角微微上扬,脸上也露出了幸福的表情。
      (有这些,迦蒂丝就足够了,不能让姐姐再次胡作非为了!)
      环顾四周,车厢中的人们依然故我,他们丝毫不了解这个世界的真相是多么无情。
      这位一个人安静地坐在驶往东北的列车中,欣赏窗外风景的纤弱少女,曾经却是以凶狠残忍而臭名昭著的双蝶之一,“妖蝶”迦拉忒亚·希尔芙。
      而如今,却强烈地祈望能守护这份和平,甚至不惜与姐姐为敌。

      在另一辆驶向南方的列车上,同样坐着一位不同于普通人类的女孩。
      深紫色的圆形冬帽下披着银白色的长发,一双宝石般透澈的赤红瞳眸全神贯注地盯着窗外的景色,脸上洋溢着孩童玩耍时独有的喜悦表情。
      “飞吧,飞吧,飞吧!”
      在稚嫩的声音命令下,三只巨大的怪物在广阔空中肆意飞行,时而相互冲撞,时而垂直升降,以这种不可思议的方式相互消减,散落下点点火粉。
      “原来冬天也能看烟火呢~泰芙姆特,多亏你想出来这个点子呢~”
      车厢中,女孩温柔地抚摸随身携带的纯白权杖,说着感谢的话语。
      柔顺的纯白丝巾搭配紫色的双排扣大衣,一袭经典的东欧服饰显得身形娇小的女孩稳重而不失可爱。
      列车一路疾驰,即将驶出俄罗斯的边界,随着怪物们身形越来越小,空中的表演也慢慢临近了尾声。
      外表只有十一、二岁的女孩微微颔首,随即露出纯真的微笑,似乎是在向这些呈上精彩表演的怪物们表示感谢。
      几乎同时,缠绕在怪物们的身上的银色丝线悉数断裂,只剩下残缺身躯的他们早已失去了抵抗之力,在重力的影响下径直坠向地面。
      “真是……太……太疯、疯狂了!”
      由于伤势过重,在下坠过程中,他们的形体依然持续地化为火粉。
      甚至都未能再次触及到地面,这三名红世之徒就已消散无踪。
      “居然……连封绝都不……”
      车厢中的普通人类完全没有察觉到这其中的异样,只是单纯地以为是一场华丽的特技表演,甚至没有发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在自己身边。
      只有一人——
      “夏洛蒂,以后还是先发动封绝再进行讨伐吧……”
      坐在女孩对面的青年一直沉默地观看了整场演出,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对方:
      “你这样做,不仅对存在之力平衡造成破坏,而且容易被普通人偷袭。”
      这位身高接近两米的男子面容坚毅,额前的叉状伤疤不禁令人心生畏惧,一双银眸好似展翅翱翔于天际的雄鹰般锐利。
      他,就是被称作“白壁守卫”的火雾战士,哈根·克努特。
      “毕竟最危险的敌人通常都是不被人们重视的对象。”
      给人以强悍印象的青年,在面对眼前的女孩时却十分温柔,仿佛一位慈爱的兄长。
      “嘛,别这么严肃,毕竟夏洛蒂酱才契约没多久,很多事还不熟悉嘛~”
      与身形高大的契约者不同,从哈根带有熊皮的纯白色腰带“巴萨卡”中传出的契约魔王的声音却十分稚嫩,犹如十一、二岁的男孩。
      “就是就是~”
      做出回应的是夏洛蒂的契约魔王,“婧雨缨狮”泰芙姆特,嵌有鸨红宝石的纯白权杖所传递出的声音同样稚嫩,不知情的人或许会以为这是两名孩童的细语,然而声音的主人却是两位以嗜血好战闻名的红世魔王。
      “不知他会带来怎样的演出呢~”
      ……



人物介绍:
红世使徒:
      伊莉忒亚·希尔芙:真名为“异蝴”的红世魔王,红世组织『双蝶』的首领之一,显现拥有火红长发、紫红瞳眸的少女,背后有一对美丽的蝶翅。作为指挥者十分狡诈,在战斗时能将身体分化成无数紫红色蝴蝶将敌人包围蚕食,常与妹妹“妖蝶”迦拉忒亚·希尔芙一同出现,几乎从无败绩,直至遭遇“赤发灼眼讨伐者”玛蒂尔达·圣米露、“盛装骑手”卡姆辛·奈夫哈维、“吞噬幸运の魔女”维纳斯·VI·凯勒三名火雾战士的联合围剿,使伊莉忒亚身受重伤,几乎被讨伐,最终凭借几只逃脱的紫蝶侥幸存活,在数百年间一直潜心恢复。火焰颜色为血红色夹杂有红紫色斑点。
火雾战士:
      夏洛蒂·艾·爱因兹贝伦:拥有“純穉公主”称号的火雾战士,签约的红世魔王是“婧雨缨狮”泰芙姆特,神器是嵌有鸨红宝石的纯白权杖“贝莉”。爱因兹贝伦家族一直是外界宿的协助者,家庭成员内也诞生过数位火雾战士。夏洛蒂十分年幼,契约时刚满10岁,通常以头戴深紫色的圆形冬帽、柔顺的纯白丝巾搭配紫色的双排扣大衣的模样出现,拥有银白色的长发、赤红瞳眸的可爱外表,战斗时犹如玩耍,让人分不清是嗜血还是天真。
      泰芙姆特:真名为“婧雨缨狮”的红世魔王。泰芙姆特无论是性格还是声音都犹如年幼的女童,没有明确的是非观,对于能让自己信服的教导会用心倾听,但大多数时候抑制不住喜欢玩耍的本性,对于战斗并非十分热衷,但却很享受在战斗中虐杀敌人,仿佛杀死的不是敌人而只是没有生命的玩偶。通过嵌有鸨红宝石的纯白权杖“贝莉”传达意志,火焰为鸨色。
发表于 2015-2-21 14:05 | 显示全部楼层
期待已久的第六卷来啦~~
许久许久,真是许久不见的坏蛋蝴蝶姐姐总算重出江湖了……力量恢复了的迦蒂斯也许可以跟她抗衡吧?虽然麻衣觉得以她的心态恐怕不会那么顺利……
 楼主| 发表于 2015-3-1 12:4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姐妹

     历经十多个小时的路程,迦蒂丝终于抵达了姐姐所在的城市。
      (这里的火炬数量好惊人!)
      当列车刚刚驶入城市边界时,敏锐的红世魔王就察觉到这里所发生的异变了,整座城市的居民几乎六成以上都已经被转化成了火炬。
      显然,“异蝴”伊莉忒亚·希尔芙已将这片区域完全变成了自己的进食场。
      (好过分!)
      列车稳稳停靠在了站台,乘客们纷纷提着行礼准备下车,在他们之中又有多少人会变成火炬呢?
      迦蒂丝不愿细想,她用厚实的外衣将自己紧紧裹住,跟随人流快步走出了车厢,踏上了这片被寒冷与白雪覆盖的土地。
      她四处张望试图先找个地方平复下内心,随后再去面对姐姐,但“异蝴”伊莉忒亚·希尔芙没有给她机会,一个低沉的声音喊住了她。
      “是‘妖蝶’大人吗?”
      迦蒂丝抬起头,迎面询问自己的男子面容精瘦,双颊凹陷,尖尖的下巴底端垂挂着一簇稀疏的山羊胡。
      “嗯,你是……”
      对于眼前的这名红世之徒,迦蒂丝没有一丁点儿的印象,看来是姐姐在与自己分别后新招募的手下吧。
      “小的是‘须羊’萨堤罗斯,‘异蝴’大人令我来迎接二小姐回家。”
      (真是一点都不给迦蒂丝调整的机会啊!)
      “那个,‘妖蝶’大人的脸色不是太好,是旅途太累了吗?”
      相比一直服务于两姐妹的红世魔王“繁焰树”库库诺提·诺·卡密,这位新侍臣要难对付得多,迦蒂丝急忙收起了失望的神情。
      “嗯、嗯,坐了好久的火车,有点累了。”
      之后,这名叫做“须羊”的红世之徒带着迦蒂丝向“异蝴”伊莉忒亚·希尔芙所盘踞的秘所走去。
      一路上,萨堤罗斯的嘴始终说个不停,而紧随其后的迦蒂丝却只是小心翼翼地以“嗯”和“哦”作为回应,深怕一个不慎说错什么而遭到怀疑。
      穿过几个街区,两人便来到了一幢颇为气派的建筑前,当负责领路的“须羊”萨堤罗斯将迦蒂丝带至电梯前时,这位滔滔不绝的红世之徒终于闭上了嘴。
      “‘异蝴’大人在30层等您。”
      萨堤罗斯向迦蒂丝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其进入电梯,同时自己后退了两步。
      (是有什么阴谋吗?还是仅仅出于礼节?)
      无论如何,现在早已没有了退路,迦蒂丝深吸了一口气,佯装镇定地走进了电梯,按下了30层。
      时间的流逝总是与人们心中所愿相反,从1层抵达30层的时间简直快得犹如只过去了1秒。
      伴着“叮咚”声,电梯门缓缓打开,披着海蓝长发的少女忐忑地走出电梯。
      呈现在她面前的是一扇装饰豪华的宽敞大门,内心充满不安的迦蒂丝右手握拳按在胸前,再次调整呼吸。
      在脑海中不断设想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情形:热烈迎接自己的姐姐,透着诡异微笑的姐姐,以言语试探自己的姐姐,立即对自己发动攻击的姐姐……
      当思虑出几条最基础的应对之策后,迦蒂丝闭上眼,做了最后一次深呼吸,然后推开门——
      走过狭长的玄关,映入少女眼帘的房间远比她所想象的要大许多,而那位她所畏惧的姐姐,“异蝴”伊莉忒亚·希尔芙,此刻正安静地躺在牛皮沙发上。
      柔美的火红长发如丝绸般披在伊莉忒亚两侧,由内向外泛出的淡红色令她毫无防备的睡颜显得如此娇嫩可爱,一袭红色长裙将她点缀地如同从火焰中诞生的圣女。也许是为了便于行动,姐姐采取了和自己一样的方法,没有显现出那对灿若星辰的蝴蝶翅翼。
      迦蒂丝一时有些错愕,曾经印象中那个透着狡诈、嗜血成性的姐姐,真的就是现在躺在沙发上那位安然入睡的少女吗?
      她步履轻盈地靠近沙发,心中并未有丝毫的松懈,但同时也不敢草率地做出任何攻击性行为。
      (也许姐姐正用装睡来试探迦蒂丝呢!)
      直至来到伊莉忒亚面前,迦蒂丝才发现姐姐的气息十分平稳,微微闭合的眼睑也没有任何不安的跳动。
      (真的……睡着了?)
      她伸出手试图轻轻触碰,忽然,她发现了一个先前没有留意到的状况,姐姐的身形比她印象中足足小了一圈。
      这时,她回想起了“繁焰树”库库诺提·诺·卡密在镜中的话语:
      ——“异蝴”伊莉忒亚大人还在恢复,再过一段时间就能以完美姿态重临这片大地了!
      (这难道就是“繁焰树”所说的没有完全恢复吗?)
      面对外形只有初中生模样的姐姐,迦蒂丝发现自己已没有了刚踏进房间时的那份紧张,她不由问自己,是因为过去太过软弱的自己夸大了姐姐的威严,还是久别重逢的温情掩盖了姐姐的恐怖。
      迦蒂丝赶紧缩回了手,使劲地摇了摇头。
      (不行,不能上当,这一定是姐姐用来欺骗迦蒂丝的手段!)
      昔日那些因为姐姐柔弱外表而惨遭不幸的敌人一个又一个地出现在迦蒂丝眼前,似乎在提醒着她不要被“异蝴”伊莉忒亚·希尔芙的表象所蒙骗。
      可一同涌出的还有曾经无数次与姐姐并肩战斗的画面、两人一同嬉戏打闹的片段以及替自己教训恶徒的场景……
      原来要杀死姐姐并非想象的那样简单,一直以来她都在用恐惧麻痹自己,然而一旦真真正正面对姐姐时,被压抑在心底的那份姐妹情深终究还是挣脱了出来。
      (不行,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视线已经开始变得模糊,迦蒂丝明白,再这么等下去,恐怕自己会永远错失杀死姐姐的勇气。
      她将右手藏在身后,燃起渗有桔梗色斑点的海蓝色火焰。
      (对不起,姐姐……)
      就当她伸出右手试图将火焰掷向“异蝴”伊莉忒亚时,对方却突然睁开了那双眼睛,那双可以望穿敌人灵魂的紫红色眼睛。
      惊慌失措的迦蒂丝连忙熄灭了手中的火焰,而睡眼朦胧的伊莉忒亚怔怔地望着妹妹再次藏到身后的手,一时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但很快她就清楚了自己的处境,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哈哈,傻妹妹,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没有长进啊!”
      伴随笑声,“异蝴”伊莉忒亚·希尔芙缓缓站起身,一对燃烧着紫红火焰的瞳眸紧紧注视着眼前的妹妹,仿佛要看透她竭力所要掩盖的软弱与不安。
      尽管伊莉忒亚目前的个子要比妹妹矮上一个头,但她所散发出的气场却足以逼得迦蒂丝后退数步,而微微眯缝起的眼睛更令其感到不安。
      迦蒂丝明白姐姐要发起进攻了,姐姐最讨厌的就是背叛者了,自己很快就将灰飞烟灭。
      (对不起,兰迪,迦蒂丝到死都这么没用。)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伊莉忒亚并没有这么做,而是转身背对她走向了窗台。
      “原来你回来只是为了讨伐我,就为了那些虫蚁,以及那些没脑子的讨伐工具!”
      姐姐的声音听上去十分疲倦,却犹如尖锐的匕首刺入迦蒂丝的心中。
      “嘛,这也难怪,从以前开始,你就总是帮着外人……”
      巨大落地窗前,伊莉忒亚瘦小的背影让身为妹妹的迦蒂丝不禁感到心痛。
      “不,不是这样的……”
      “无所谓了,我有点累了,你的房间在楼下,让‘须羊’带你去吧……”
      伊莉忒亚粗暴地打断了妹妹的解释,背后若隐若现的翅翼微微一扇,毫无准备的迦蒂丝便被轻易撵出了房间,重重撞在了电梯门上。
      “姐姐……”
      不甘心的迦蒂丝扶着大理石墙,艰难地起身,试图再次推开房门,然而从里面却传出了姐姐严厉的威胁:
      “你如果再敢出现在我面前,我就吃了你,即使你是我的妹妹!”
      ……
      迦蒂丝默默地站在门前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转身回到电梯前,按下了下行的按钮,毕竟现在的自己不适合出现在姐姐面前,无论是作为背叛者,还是妹妹。
      (迦蒂丝真是失败呢,作为妹妹,在姐姐最虚弱的时候背叛了她……)
      伴随电梯逐层下降,迦蒂丝的心情也随之变得沉重。
      (作为背叛者,明明机会就在眼前,却因为不忍杀死姐姐而白白浪费了。)
      叮咚——
      电梯门再次打开,那张挂着山羊胡的熟悉面孔又一次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咦——真奇怪呐!‘异蝴’大人居然没留您一起住啊?为什么啊!”
      (迦蒂丝去刺杀姐姐,结果却下不了手,被赶了出来!)
      “嗯……姐姐还没完全恢复,暂时不要打搅会比较好吧?”
      (这样的事,迦蒂丝要怎么和你说?!)
      红世之徒“须羊”萨堤罗斯不知是看出了其中的蹊跷,还是相信了对方的谎言,没有再问什么。
      “那么我就带‘妖蝶’大人去27层的贵宾房吧。”
      在略有些尴尬的气氛中,两人由另一部电梯登上了27楼。
      “‘妖蝶’大人请随意挑选房间,整栋建筑都已经被我们包下了。”
      (整栋?!原来如此,难怪这么安静!)
      从下列车开始就一直在思考姐姐的事,所以没有注意到,这栋建筑里的人类早已都被替换成了火炬。
      迦蒂丝快步向窗口走去,透过薄薄的两片玻璃,她看到这座城市的真相——就如自己在列车上所感受到的,这里货真价实的人类已经不足2成。
      “你们、把、这里的人、都啃食了?!”
      萨堤罗斯歪着头,似乎不太理解面前被自己称为“妖蝶大人”的红世魔王为何会如此惊诧。
      “嗯,没错,都吃得差不多了。”
      “那火雾战士呢?”
      这么大的城市不可能没有外界宿的,然而当问题出口后,她忽然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多么愚蠢的问题。
      “被我们干掉了呀!”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这么大规模的啃食,如果火雾战士还存在,必然会有所行动的。
      “您没看见,‘异蝴’大人和‘繁焰树’多么勇猛,眨眼之间就把火雾战士的据点端掉了啊!”
      萨堤罗斯在叙述时露出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仿佛摧毁火雾战士外界宿的不是 “异蝴”和“繁焰树”,而是他一样。
      “就连附近不屑加入我们的「美食家们」都被我们消灭了!”
      当挂着山羊胡的红世之徒说到“美食家们”这四个字时,迦蒂丝不禁心头一颤,右手习惯性地抚摸自己的腹部,因为当初用宝具“死之剑”伤害自己的红世魔王“黑腭”帕提切斯,正是红世组织『美食家们』的首领。
      “那、那个……”
      “您是想问‘黑腭’怎么样了吗?”
      眼前这双御召茶色眼眸果然讨厌,让迦蒂丝不由想起了姐姐的眼睛,那双同样能完全看穿她所思所想的眼睛。
      (无论是姐姐、兰迪、米莎前辈,还是这个叫做“须羊”的红世之徒,都能轻易地看穿迦蒂丝,真是好讨厌吶!)
      “他被‘异蝴’大人关押在了B2层,‘妖蝶’大人要去看看吗?”
      对于“须羊”萨堤罗斯的提问,迦蒂丝没有立即回答,半年前的战斗令她充满了恐惧。
      (没关系的,迦蒂丝已经恢复了力量,“黑腭”帕提切斯伤不了迦蒂丝!)
      但她不能表现出恐惧,尤其是在姐姐的部下前。
      “带路!”
      萨堤罗斯捋了一捋稀疏的山羊胡,转过身,朝另一部电梯走去。
      就在对方转身的刹那,迦蒂丝似乎隐约瞥见了他微微上扬的嘴角。
      (他一定从迦蒂丝脸上看到了害怕的神情,还是说他在打什么主意吗?)
      不一会儿,电梯就将他们送到了地下二层,在“须羊”萨堤罗斯的带领下,两人路过装饰奢华的水池,走过一幅幅价值不菲的挂画,来到两条长廊的交叉口。
      “这里两排都是多功能展厅,现在全部变成了牢房。”
      萨堤罗斯又向前走了几步,随即拉开其中的一扇门,主席台上一名显现为直立行走的鳄鱼模样的红世魔王正被数条宽厚的自在式符文束缚,黑色的宽颚准确无误地标志着他的身份,“黑腭”帕提切斯。
      数只紫红色的蝴蝶一小口一小口不停地啃食着他的身体,尽管遭到啃食的身体部分很快由蝋色火焰再次构筑重生,但储存的力量毕竟有限依旧,肩膀处血肉模糊的伤口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的双手已经没力量再重生了,照这个速度,再过几个月就会完全被吃光了。”
      (好残忍!)
      迦蒂丝快速退出了房间,直奔电梯,甚至不理会背后呼喊的萨堤罗斯。
      她明白了,即使姐姐外表变得娇弱了,可骨子里依旧是“异蝴”伊莉忒亚·希尔芙,那份嗜血凶残的本性是不会变的。
      (必须要做个了断!)





人物介绍:
红世使徒:

      萨堤罗斯:真名为“须羊”的红世之徒,红世组织『双蝶』的成员之一。在人群中显现面容精瘦、双颊凹陷、拥有一簇稀疏山羊胡的男子,战斗时会显出山羊般的尖角和蹄子。战斗风格偏向于近身战,拥有出色的头脑。火焰颜色为御召茶色。
      帕提切斯:真名为“黑腭”的红世魔王,红世组织『美食家们』的第二代首领。通常显现为直立行走的鳄鱼模样,如同鳄鱼的黑色宽颚是他的标志,持有宝具“死之剑”,以偷袭的方式杀死了『美食家们』的初代首领,凶狠并热衷吞噬一切不同于一般的食物,诸如同胞、火雾战士等。火焰颜色为蝋色。
 楼主| 发表于 2015-3-7 11:5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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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何度目の青空か?(上篇)

      紫色的夜幕遮蔽星辰,孤独的高速路上,一辆长途巴士匀速地行驶在高速路上,好不容易遇见的两抹红光一再被超越,两旁的景色不断后退,车上的人们或怔怔的望着窗外,或憨憨地闭目养神。
      兰迪单手托腮似乎在思考什么,长久的战斗岁月令他无法容忍身处一个不方便逃脱又看不见敌情的内侧位置,因而他选择了靠窗的座位。
      差不多就在一天前的这个时候,他与『傀轮会』幸存下来的众人告别,随即直奔昆明火车站查询时刻表,试图解明迦蒂丝乘坐的列车车次。
      经过一番详细调查,结合红世魔王“繁焰树”库库诺提·诺·卡密不慎透露出的情报,银发诗人基本确定了迦蒂丝所乘坐的列车编号以及目的地。
      但问题并未就此解决,在进入东北三省之后,这列列车依旧会停靠5个站点,到底哪里才是真正的目的地,恐怕还需亲自使用自在式侦测才能确定。
      为了确认自己的推断是否正确,兰迪没有等待,而是连夜赶往南京,在那里有一位他认识的老朋友,一位生活在火雾战士眼皮底下的红世魔王。
      由于许久没有联系,诗人不确定对方是否还在百年前告别的地方,只是在这期间也并未有任何对方被讨伐或者被目击的信息。
      (希望他还住在哪儿吧……)
      很快,顶着黄色提示信息的收费站又到了,驾驶员熟练地停在闸口,打开车窗,取过牌子,再次加速。
      (过不了多久,就能有结果了!)
      遥看窗外,曾经的城镇街景已然被农田与池塘所替代,在黑夜中显得隐隐绰绰。
      突然,一点闪光引起了他的注意。
      (嗯?那是什么!)
      出于战场所磨砺出的警觉,名为“银月诗人”的战士立即在巴士外围构筑了一道自在式屏障。
      “是敌袭!”
      卡斯特拉开口的瞬间,一根银色尖针卡在了兰迪刚构筑不久的自在式屏障上,几乎与此同时,金茶色的薄膜以银针为中心包围了正片区域。
      “那帮红世使徒追到这了?!”
      “不清楚,虽然对方使用了封绝,但几乎感觉不到敌人的气息。”
      兰迪当机立断击碎车窗玻璃,一跃而出,并迅速远离巴士,以免凶恶之徒通过引爆巴士造成伤害。
      空旷的高速路上,除了由于因缘隔绝而被强制静止的几辆私家车外,几乎看不到任何可疑的对象。
      可身为战士的直觉告诉他,敌人就在附近!
      “虽然我喜欢偷袭别人,但是不喜欢被别人偷袭!”
      “有多少人会喜欢被别人偷袭的?除非是抖M……”
      纵然在如此紧张的氛围下,契约魔王“哀伤冰火”依旧没有放过一丝的吐槽机会。
      (最近尽遇到一些喜欢偷袭的对手,“耀曇の修女”、“螺旋叶纹”,现在又来一个,真是倒霉!)
      银发的诗人一边在心中暗暗抱怨,一边悄悄将侦测自在式逐渐铺开。
      就在一瞬间,尚未完善的侦测自在法将敌人的攻击意图传达了给了兰迪,他迅速强化了侧后方的防御。
      淡蓝色的屏障应声碎裂,但偷袭者同时也失去了先手的优势,数枚火焰弹迅速扑向处在惊愕中的少女。
      (是个女孩!)
      这简陋的攻击自然不可能对敌人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少女凭借敏捷的伸手不仅巧妙地躲开了兰迪的反击,同时将自身再次藏匿在道路旁的树林中。
      冰蓝色的双眸在黑暗中仔细搜寻着敌人的身影,隐隐的不安在心中游走。
      最初,他以为这是“耀曇の修女”的又一次挑战,但随后发生的一切立即否定了他的这种想法,无论是封绝颜色还是攻击方式都与那名委身于黑暗中的杀手不同。
      (这个火焰颜色……似乎是……“秘夜琁猫”贝斯蒂……)
      见多识广的契约魔王通过火焰颜色大致判断出了对方的身份,可他一时竟无法确定,毕竟他所认识的“秘夜琁猫”贝斯蒂是一名典型的独行者,而如今所面对的显然是一名火雾战士,独行者居然会和人类女孩签订契约?这一点令他颇为费解。
      作为火雾战士的“银月诗人”并不像契约魔王那般资历深厚,自然不会去琢磨对方真实身份的疑点,他此时此刻所思考的仅仅是如何击败敌人而已。
      在几次交手后,他已然掌握了对手的攻击套路,相比之前遭遇的“耀曇の修女”与“螺旋叶纹”,这回的袭击者不足为惧,只不过是只利用速度与敏捷到处乱蹿的小野猫而已。
      通过自在式构筑出的侦测法阵,兰迪总能先一步获悉敌人的攻击路线,纵然因为身体能力不及对手而无法完全避开,但免遭致命打击这一点还是能做到的。
      (无须毫发无伤,只求胜利!)
      遵从这一指导原则,诗人轻轻拨动银色琴弦,自在诗缓缓而出……
      “请你再为我点上一盏烛光,因为我早已迷失了方向……”
      渐渐的,宁静的封绝中响起了动情的歌声,仿佛有一位歌手从远处缓缓走来。
       “我掩饰不住的慌张……”
      或许是在之前已经对兰迪进行了调查,敌人似乎十分明白歌声响起意味着什么,伴随乐声越来越近,少女的攻击速度与凶狠程度都有了大幅度的提高。
       “在迫不急待地张望……”
      在偷袭者的攻击下,残留在兰迪身上的红色血痕愈发增多,可诗人却没有丝毫地退缩与动摇,依旧平静有序地释放出一个个自在式。
       “生怕这一路是好梦一场……”
      慢慢的,不应存在的歌手有了容貌,这是一名由冰蓝火焰组成的中年男性。
      显现了具体形态的自在法令敌人误以为可以被击破,实际却正中兰迪下怀,打散的火焰歌手化为一簇簇摇曳的火苗萦绕在“银月诗人”身边,将庇护刺客的黑暗逐一驱散。
      “而你是一张无边无际的网,轻易就把我困在网中央……”
      当攻击再一次袭来时,一张由数百条自在式构筑的无形之网将敌人阻挡在了距离三米左右的侧后方。
      “嘿嘿,逮到一只小猫~”
      卡斯特拉熟悉的笑声让兰迪不禁联想到了最初与迦蒂丝的相遇,但他并未就此停手,而是继续吟唱,令更多的自在式依附于敌人身上。
      “我越陷越深越迷惘……”
      剧烈的摆动表明敌人正挣扎着,试图摆脱捕获自在式的纠缠。
      “路越走越远越漫长……”
      然而就如同歌词中所唱的,无论是火焰弹或是利刃的反击,反而吸引越来越多的冰蓝色自在式将其缠绕。
      “如何我才能捉住你眼光?”
      当乐音停止时,发动突袭的刺客已然被冰蓝丝线完全裹住,如同一具悬在半空中的木乃伊,甚至连转动头部都无法做到,只能被迫注视着一步步靠近自己的银发诗人。
      “呜!放开琪雅的喵!你这个变态诗人!”
      通过声音与体型判断,来袭者毫无疑问是一名少女。
      由于不久前刚遭遇“耀曇の修女”的袭击,兰迪不由拿她与柏木雪羽比较,然而无论是攻击手段还是身体发育程度,今天的这位暗杀者都差得太远。
      “琪雅吗?你的称号是什么?”
      这是个兰迪没有听说过的名字,所以只能通过询问称号来了解。
      “呜!!”
      只不过,他的提问完全被无视了,急切想要摆脱束缚的少女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挣扎上,因而只能由契约魔王代为回答。
      “被你鬼畜捆绑play的可怜小喵咪的名字叫琪雅的喵,是我红世喵王贝斯蒂的契约者的喵。至于称号,就叫‘虚影の踊り手’的喵!”
      贝斯蒂的声音柔和而不失悠然,仿佛一只行走在屋顶之上的波斯猫,透出一股优雅的气息。
      望着琪雅剧烈起伏的胸膛,加之贝斯蒂略带挑逗色彩的话语,兰迪感到脸颊一阵发烫,为了避免尴尬持续,他出声抗议:
      “谁鬼……”
      可才刚说出两个字,却被自己的契约魔王先一步抢了话头。
      “嘛,我的契约人就好这口,‘秘夜琁猫’,你要不要也被鬼畜下试试?”
      “喂,你到底是哪边的!”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喵啊啊——”
      转变来得异常突然,先前还因“哀伤冰火”背叛契约人的言辞而开怀大笑的红世魔王“秘夜琁猫”,瞬间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这不同寻常的现象也同样反映在“虚影の踊り手”身上。
      少女自从遭到束缚后,除了毫无意义的嘶吼外,几乎没有说过一句完整的话,而从她眼神中所流露出的恐惧之色却越来越甚,挣扎的激烈程度也愈发巨大。
      (好像状况不太对啊!)
      尽管兰迪与卡斯特拉都有一肚子的疑问想要从她们口中得到解答,但现在显然不是一个合适的契机。
      “你们没事吧?”
      “——”
      没能得到回答!
      “怎喵会这样!赛赫梅忒!你是怎喵逃脱封印的!?你想干什喵!?”
      红世魔王“秘夜琁猫”的声音中已然失去了之前的淡定,剩下的只有恐惧与不安。
      作为其的契约者,“虚影の踊り手”琪雅依旧在挣扎,同时努力抬起头,似乎想在这茫茫夜空中寻找什么。
      “不,不要找冬子,今天的圣女应该是紫子啊!”
      名为琪雅的少女挣扎着,引得由自在式构筑的丝线剧烈晃动。
      与此同时,从她体内又传出了一个女性声音,既不像琪雅般天真、又非贝斯蒂般泰然,而是一个充满愤怒,似乎将整个世界毁灭的女性声音。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一连串的变故发生得太快,自认为已然控制大局的兰迪一时有些混乱,只能怔怔地看着事情发展。
      同样疑窦丛生的还有他的契约魔王,“哀伤冰火”卡斯特拉,素来以独行者自居的“秘夜琁猫”有了契约人,而契约人体内竟传出了另一位红世魔王的声音……这种情况,即使对于像他这样饱经世事的古老魔王来说,也是头一回遇见。
      “赛赫梅忒,我是不会让你如愿的喵!”
      “你能阻止我吗?!”
      “难道你……”
      虽然兰迪无法确定过去发生了什么,可有一点是肯定的,无论是眼前的火雾战士,还是她的契约魔王似乎都陷入了麻烦中……
      (必须立即镇压,万一让她们暴走或者解除契约就麻烦了!)
      在通常情况下,火雾战士的消亡只有2种途径,遭到敌人的扑杀以及自身精神状态的崩溃。
      “喵啊啊啊————”
      但银发的诗人终究慢了一步,伴随“秘夜琁猫”贝斯蒂撕心裂肺的喊声,被自在式牢牢捆绑的琪雅竟挣脱了束缚,断裂的自在式符文上布满了少女的鲜血。
      再次出现在兰迪面前的暗杀者模样简直可以说是怵目惊心,穿梭在发间的金色头冠在火焰的炽灼下变成了铁锈色,曾经在前额刘海勾勒出的心形有一段已然残缺。
      白绿相间的服饰全都成了碎布,在红棕色火焰的燃烧下,慢慢从女孩身上断裂,于空中化为灰烬。
      “哈哈哈,自由了,终于自由了!”
      胸前犹如狮牙般的白色吊坠中传出了的笑声令人不寒而栗,似乎是将积累多时的不满一口气宣泄。
      与之相呼应的是缠绕在少女脖颈、手臂、腰肢上的饰品纷纷褪去华美的外表,剥离出或漆黑、或泛黄或苍白的骨质碎片。
      (这是……契约魔王的变更?)
      (不清楚,我也从没见过这种事!)
      不过真正让兰迪无法直视的是琪雅的身体,白皙娇嫩的皮肤一片片碎裂,裸露出其中的血肉,而红棕色火焰不时从这些伤口中喷出,甚至带有大量的鲜血。
      (感觉更像是崩坏……)
      琪雅举起血肉模糊的右手,似乎在观察自己,但从那一对翡翠色的瞳眸中所能瞥见的只有红棕色的火焰在不断向外冒。
      “这就是人类的身体吗?太弱小,不要!”
      于是,更多的火焰从前臂中喷射而出,一起涌出的还有大量的鲜血。
      (不行,这么下去,那个女孩就毁了!)
      兰迪立即展开行动,将数道自在式悄悄放出,为之后的战斗做好必要的准备。
      (看样子,来者不善,感觉不像是和平主义者。)
      “拜托了的喵……请、把琪雅、小喵咪、从赛赫梅忒、的手中、夺回来,不要让她、就这么消失了的喵……”
      正当“银月诗人”准备作战之际,隐约听见了贝斯蒂微弱的呼救,一番寻找后,声音似乎是从掉落在琪雅身边的项坠碎片中传出的。
      (真是麻烦呐,居然变成了刺杀者自己遇害,我们前去搭救的情况了。)
      听到卡斯特拉一如既往地埋怨,兰迪不自觉地嘴角上扬,他知道,自己的契约魔王又傲娇了。
      “拜托了……”
      在行动前,诗人最后瞄了一眼碎片的位置,一旦开始战斗,他必须尽快将碎片控制在自己手中,毕竟他无法预知如果碎片被破坏了,“秘夜琁猫”贝斯蒂是否还能存在,而琪雅还能否有还原的可能。
      性格谨慎的银发诗人决定先以谈话试探,避免盲动造成不可预测的后果。
      “喂,你是谁?”
      听到声音的琪雅歪着头,从这张由血与火铸成的恐怖面庞根本看不出对方是什么表情,根据经验猜测估计是困惑了吧?
      (看来是一场恶斗是不可避免了。)
      不过,他不怕战斗,尤其是在自己准备完全后由敌人先出招的战斗,这会给他充分观察、分析并制定出战略的机会,因而“银月诗人”是火雾战士中极少数习惯后发制人的强者。
      “现在什么情况能解释下吗?”
      他继续提问,然后静静等待敌人的突然袭击。
      “嘿嘿嘿~~”
      封绝内,一片寂静,唯有血火同源的琪雅在痴痴地傻笑着。
      “找死——”
      不出所料,敌人率先发起了攻击,而且选择了正面。
      一层又一层透明的冰蓝屏障不断显现,阻碍敌人的攻击。
      密集的冰蓝丝线也在同时发挥着作用,仿佛不久前的一幕再次重演。
      然而,结局不同了。
      此刻的琪雅早已没了自主意识,丝毫感受不到自身的疼痛,以自残式的攻击冲破了一层又一层的屏障。
      即使遭到自在式细线的束缚,也没能阻挡她前进的脚步,大量的肉块被剜去,甚至深及白骨。
      然后,她抓到了兰迪试图用来防御的右手并狠狠撕咬,
      “果然是只狮子啊~‘怒狮烈焰’赛赫梅忒!”
      关键时刻,卡斯特拉通过点点线索记起了敌人的名字。
      兰迪则挥起右手以一记重拳打在少女腹部,以此作为给对方的见面礼,而后迅速拉开距离。
      “希望这西北风能令你安分。”
      被“琪雅”撕扯下来的右臂顿时化为自在式碎片盘踞在其周围,继而重新组合成了一个冰蓝色的项圈套在她脖颈处。
      毫无准备的赛赫梅忒因这意料之外的反击一时被压制,兰迪则趁此机会将自在式埋入贝斯蒂的项坠碎片之中。
      “何度目の青空か? 数えてはいないだろう”(这是第几次的蓝天?你并没有计算吧)
      少女们的歌声在封绝中响起,寄存有贝斯蒂的项坠碎片借由兰迪施展在琪雅腹部的自在式潜入其体内……



人物介绍:
红世使徒:

      赛赫梅忒:真名为“怒狮烈焰”的红世魔王,显现为全身燃着烈火的母狮模样,有时则化为狮首人身的模样,性格暴戾、嗜血,十分热衷破坏,战斗时不顾一切。传言在一次战斗中被“秘夜琁猫” 贝斯蒂用计杀死。火焰颜色为有金属光泽的红棕色。

火雾战士:
      虚影の踊り手-琪雅:初登场-第十章  游走在月夜下的黑影
 楼主| 发表于 2015-3-14 12:0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何度目の青空か?(下篇)

      ——何度目の青空か……(这是第几次的蓝天……)
      窗外似乎隐约飘来了歌声,琪雅睁开双眼,不由地打了个哆嗦,打开窗户,天还蒙蒙亮。
      尽管正值夏季,但沙漠地区的夜晚还是让人感到丝丝寒意。
      (今天是冬子担任圣女的最后一天了。)
      女孩拍拍脸颊,给自己鼓劲,作为向信徒展示神迹的圣女,她每天都要被无数细线缠绕悬浮于空中。
      不过“教主”基恩大人曾答应她,只要如此坚持四十九天,她就能晋升为正式的“圣之子嗣”了,不必再饱受这皮肉之苦,而今天就是这第四十九天了。
      在一番梳洗过后,内屋不时传出响声,与此同时,一名与琪雅年纪相仿的女孩从屋里探出头来:
      “冬子小姐,伯格大人令你快点准备,早会祈祷快要开始了!”
      “谨遵指示,我马上去换衣服。”
      恭敬地回复后,琪雅起身来到墙边,这里挂着一件纯白的圣女服饰,边缘以金丝银线作为修饰,显得纯洁而尊贵。
      只不过,这件华美的衣装算上各种夹层与褶边却足足有三层之多,待全部穿戴完毕,在烈日下犹如将整个人放置在层层布料中烧烤,闷热难当。
      但真正令琪雅感到痛苦的还要属盘在一边的薄色丝线,这是一根附有魔力的丝线,只要将它在手腕围上一圈,它便会自动缠绕整个身躯,而琪雅之所以能悬浮空中也全拜其所赐。
      (今天是最后一天,加油,冬子!)
      当琪雅将整套服饰穿戴在身已然满头大汗,随后她灵巧地将丝线缠绕在左手手腕,细线的线头微微分叉,随即犹如一条敏捷的蝮蛇倏地钻进了衣服之中,不消一会儿,琪雅上至脖颈、下至双足均被这一层柔软的薄膜裹得严严实实,即使是渗出肌肤的汗水也会立即被其悉数吸收。
      “走了!”
      发出命令的是里基·伯格,他有着乌黑的卷发,一双棕色的眼睛格外具有魅力,高耸的鼻子为这张英俊的面庞增添了一份庄严。
      尽管只有十五、六岁,这位男孩却俨然已是『圣之子嗣』在这个村镇的最高负责人,是被“教主”基恩认可的“圣之子嗣”之一。
      在他身边总有两名女伴相随,作为其专属侍女,平日照料他的衣食住行,她们皆以白纱遮面,就连琪雅也不知道她们的真面目。
      “是!”
      一袭圣女装束的女孩跟随在她们身后,同样用面纱将口鼻遮住,而门外已然有十数名教徒在恭候四人。
      展示神迹的地点位于城镇的中央广场,简单的仪式过后,琪雅盘腿坐在地上,缓缓闭上双眼。
      里基·伯格站在她的侧后方,双手在空中有模有样地比划。
      渐渐的,琪雅感到自己的身子慢慢上升,仿佛被无数根细绳吊起,看似纤弱无力的丝线薄膜如今正牵引着她的身体或上升、或下降、或前行、或左移……
      (这是最后一天了,忍耐住!)
      广场上,已见证无数次少女悬空的信徒们虔诚地跪坐在地,闭目祷告。那些初次见到这一神迹的人们则瞪大双眼,似乎是想要将这一画面深深印刻在脑海中般。
      琪雅不愿见到人们如观赏物品般注视着自己,她闭起眼睛想要忘记一切,然而教徒的祷文却不断传入她的耳朵,提醒着她作为“圣女”的职责。
      睁开眼,远方地平线上,一轮旭日冉冉升起。
      抬起头,天空是如此的蔚蓝,就和昨天、前天、大前天所看到的一样,没有一丝污秽的纯蓝。
      (这是第几次的蓝天?)
      琪雅已经数不清了,她的每天都是在半空中仰望着蓝天度过的,一次又一次,一天又一天,太阳落下又升起,星辰显现又消失……
      唯一不变的只有悬在半空中的自己,为了那个“坚持四十九天”的承诺。
      (过了今天,冬子真的不必再表演浮空了吧?)
      本应对“教主”基恩大人许下的承诺坚信不疑,可不知为何,此时的琪雅却产生了一丝怀疑,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个念头在琪雅的脑中不过是转瞬即逝的残影,她甚至为此而感到惭愧。
      (就是因为琪雅不够虔诚,所以才需要磨练的吧……)
      伴随形态各异的云朵缓慢移动,伴随天空的色彩由深紫变为蔚蓝直至赤红,琪雅咬牙坚持着,还有不足2个小时,她作为“圣女”的最后一天即将宣告结束。
      广场上,那些虔诚的信徒也从早到晚一直陪着她,在这一天中又有3人被收为了教徒。
      娇小的身躯早已疲惫不堪,却无法调整姿势,包裹全身的银色细线强迫着少女必须维持盘腿而坐的姿态。
      她唯一能自由活动的只有头部,缓缓将视线上移,再一次将今天的天空映入眼帘,就如同之前的无数次一样……
      当夜幕降临,皓月取代了烈日,星星纷纷眨巴着眼睛一一亮相时,琪雅终于得以双脚落地,可长时间保持同一姿势已令她几乎忘了该如何走路,甚至一段时间内感觉不到双腿的存在。
      同样疲惫的里基·伯格和他的两名侍女、以及那些教徒自然不会等她恢复,他们在仪式结束后便各自散去,或沐浴、或进餐、或游乐,却将所谓的“圣女”独自留在了原地,甚至没人交代她明天要做些什么。
      (这是最后一次了,很快一切会变好的!)
      待双腿稍微恢复了知觉,琪雅感觉到双腿犹如注铅般沉重,她艰难地扶着围墙站起身,亦步亦趋地朝水池方向挪动。
      视线逐渐变得模糊,眼泪在不知不觉中溢出了眼眶。
      (这是第几次了呢?)
      琪雅没有计算过,因为眼泪没用,天空不会因此被浸湿,大地不会由此而变得柔软。
      她,只有独自忍受这一切才能继续前行。
      柔和的月光下,少女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水池边,将双足慢慢移入池内,夏夜的池水是如此冰凉,就如同她当下的心境一样。
      简单的洗漱过后,琪雅回到了空空如也的房间,小心翼翼地将圣女服饰和薄色丝线挂在墙壁上。
      她来到内屋门前想要询问明天的日程,却听见里面传来阵阵欢声笑语,显然现在不是进屋的好时机。
      (不知明天会怎么样……)
      坐回床上,一股浓烈的倦意向她袭来,由于一天中大部分时间都被厚实的服装束缚在半空,如今宁静的夜晚便如同一剂安眠药,催促着她早早入睡。
      此时,熟悉而又陌生的歌声从远方隐隐传来,不过太过疲倦的琪雅已听不真切……
       ——何か忘れてる……(遗忘了什么……)
      琪雅猛然睁开双眼,外面的天色微微透出几许晨光,尽管正值夏季,但沙漠地区的夜晚对于身着薄衣的女孩来说还是有些寒冷。
      (今天是紫子担任圣女的最后一天了。)
      女孩望了一眼远方挂着的衣饰,作为向信徒展示神迹的圣女,她每天都要被无数细线缠绕悬浮于空中,不过这样的日子到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
      内屋隐隐约约传来了响动声,琪雅意识到自己得抓紧时间准备,早会祷告即将要开始了。
      当她一身白衣跟随这个村镇的最高负责人——里基·伯格来到中央广场时,已经聚集了不少前来目睹神迹的民众。
      琪雅一如既往地盘腿坐在地上,缓缓闭上双眼,任由裹住全身的薄色细线将她慢慢提起,而后悬停在半空之中……
      (马上就要结束了!)
      因为无法调整身体姿态,每当太过难受时,她就会抬起头仰望天空。
      这片天空一直是如此的美丽,就和昨天、前天、大前天所看到的一样,没有一丝污秽的纯蓝。
      (这是第几次的蓝天?)
      她已经数不清了,毕竟每天都是在半空中这么度过的,一次又一次,一天又一天,太阳落下又升起,星辰显现又消失……
      在漫长的煎熬中,这一天终于宣告了结束,琪雅僵硬地躺在水池中,仰望头顶那一条细细的弯月。
      忽然,她听见了歌声,熟悉而陌生的歌声,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的歌声:
       ——夢中に生きていても,時には見上げてみよう(即使你在拼命生活,偶尔也请抬头看看)
      琪雅立即从水中站起,循着歌声的方向快步走去,不知为何,她总有种遗忘了什么的感觉,而这歌声可能就是解开谜题的钥匙。
       ——今の自分を無駄にするな!(千万别浪费此刻的自己!)
      渐渐的,周围的景色越来越模糊,变成了一片漆黑……
       ——目を閉じてみれば,聴こえて来るだろう?(试着闭上双眼,你听见了吧?)
      她继续奔跑着,却不由自主听从歌词将双眼闭上。
      然后,另一个声音慢慢在她的心中复苏……
      ——我不会忘了你的,我要为父母报仇!
      ——不,不要找冬子,今天的圣女应该是紫子啊!
      ——是,基恩大人!
      ——基恩大人在骗我?已经……3年?一直重复……的最后一天?!
      ——怎么……可能,我居然、居然忘了……居然一直在帮毁灭家乡的恶人工作!
      想起来了,一切都想起来了。
       ——君が出しっ放しにしてる音(你袒露出一切真实的声音)
      再次睁开双眼,黑暗的空间中漂浮着一幅幅昔日记忆的画面。
      琪雅出生在一个海边的渔村,某日一名武士模样的男子造访了村子,仅仅只用了一瞬就将整个村庄变为了火海,除了少数的几个孩子,其余村民全都被他变为了火焰吸入体内。
      这就是她与红世之徒“迷影蜃气”基恩的相遇。
      而后,基恩篡改了这批孩子的记忆,将他们带回自己一手创立的教会组织『圣之子嗣』。
       ——僕らも空も晴れだけじゃない(我们和天空一样,不会总是晴空万里)
      歌声还在继续,那些苦痛的记忆如涓涓细流一点点浮现在眼前:
      琪雅的记忆遭到篡改,令她始终以为当天是第四十九天的最后一天,相同的情形也发生在其他孩子身上,“迷影蜃气”基恩利用这种方式浓缩了存在之力的纯度,当他把隐藏的记忆重新展示时,这些孩子会产生剧烈的情感波动,未来的可能也会骤然增大,而“迷影蜃气”基恩则在此时将他们啃食。
      直至有一天,一名裹着头巾的青年来到这座城镇,将一切真相告诉了琪雅。
      至今她也无法忘却得知这一切时的那份愤怒与绝望:
      明明立誓要杀死“迷影蜃气”的,却忠诚地成了对方捕捉食物的玩具,还对其充满了敬意;日复一日地以为是最终日,却浑然不知地一天又一天地当了千余日的“圣女”!
      当对方询问她是否需要复仇时,遭到百般愚弄的女孩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是”,因而名为“虚影の踊り手”的火雾战士诞生了。
      “都记起来了喵?”
      一名少女懒洋洋地趴在琪雅的面前,圆圆的脸颊枕在交叉的猫爪上,金茶长发随意地披散在两侧,一对毛茸茸的栗色耳朵高高竖起,闪烁出灵异光彩的金茶色瞳眸静静地望着她。
      “贝斯蒂?”
      “不错的喵,能一起走了喵?”
      被称作贝斯蒂的女孩站起身来,布满环状斑纹的娇小身躯和四肢前端的巨大猫爪形成鲜明对比,模样惹人怜爱。
      琪雅是第一次见到契约魔王的真实模样,不由想要再多看几眼,直至贝斯蒂用厚实的猫爪主动牵起她的手。
      “肉呼呼的肉垫好可爱~”
      贝斯蒂没有理睬琪雅的称赞,因为此刻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
       ——この次の青空は いつなのかわからない(下一次的蓝天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
      歌声不断通过贝斯蒂的身体传入琪雅心中,渐渐驱走了盘踞在她心中的不安,一扇充满光亮的门扉出现在了黑暗之中。
      “琪雅的身体现在给‘怒狮烈焰’霸占了的喵,我们必须合二为一把她赶出去才行的喵,否则大家都性命难保的喵!”
      “哎!!怎么会这样的!‘怒狮烈焰’是谁的喵!”
      慌乱中,琪雅无意识地跟随契约魔王在句尾加了口癖。
      “接下来会很疼的喵,咬紧牙关哟~”
      贝斯蒂牵着琪雅跃入门扉,随即一阵剧烈的疼痛突然袭来,令她险些昏厥。
      少女只感到浑身湿哒哒的,眼角不断有液体涌出,每动一下身体都会感到钻心的疼。
      她迫不及待查看自己的状况,然而展现在眼前的一切却让她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身体到处都是血肉模糊的伤口,有几处甚至能见到白骨,还有如泉水般汩汩涌出的鲜血,已然将附近的地面染成一片鲜红。
      这样的现实太残酷,也太怵目惊心,她希望这只是一场梦。
      可一阵阵深入骨髓的剧痛令琪雅无法逃避,她原以为即使失败至多一死,却从未料到自己会面对如此残忍的敌人。
      “这不是‘银月诗人’干的喵!这是被‘怒狮烈焰’霸占身体的结果的喵,所以我们必须把她尽早赶走的喵!”
      似乎是看透了契约者的想法,红世魔王“秘夜琁猫”贝斯蒂立即出言阐述真相,以免契约者再遭“怒狮烈焰”赛赫梅忒利用。
      “胆小鬼!懦夫!把身体还给我!”
      犹如狮牙般的白色吊坠中不断传出赛赫梅忒充满愤怒的咆哮。
       “涙が溢れてても,太陽は滲まないさ”(即使眼泪夺眶而出,太阳也不会被浸湿)
      在兰迪的自在歌的帮助下,契约魔王“秘夜琁猫”贝斯蒂试图对琪雅伤痕累累的躯体进行治疗,然而由于“怒狮烈焰”的干扰,效果不甚理想。
      “琪雅,配合我尽快夺回身体的控制权的喵,否则一切就都完了的喵!”
      “嗯喵~”
      琪雅忍痛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努力将“怒狮烈焰”排除出身体。
       “ちゃんと見れば”(认真看看的话)
      再度睁开双眼,琪雅回到了黑暗之中,但这次她的身边没有贝斯蒂。
      而她的眼前却多了一只卧着的母狮,一只躯体与四肢被蓝色圆环束缚的母狮,金茶色的流沙正一点一点地将她拖入其中。
       “君はもっと強くなれるよ”(你会变得更加强大)
      在歌声的鼓励下,琪雅试图与这只露出凶恶表情的母狮对话。
      “你是赛赫梅忒吗?”
      对方没有出声,而是以从嘴中喷出金属光泽的红棕色火焰作为回答。
      琪雅急忙后退了几步,避免被火焰灼伤,却没有放弃与对方交谈的意向。
      “如果这样令你感到难受,我很抱歉……”
      联想到过去的自己,那个一直被束缚在空中的自己,泪水不由自主地涌出了眼眶。
      始终在咆哮的赛赫梅忒突然安静了下来,琪雅的泪水让那双绕烧着毁灭之火的瞳眸透出了一丝疑惑与感动。
       “今を生きるんだ”(活在当下吧)
      女孩拭去泪水,再次靠近逐渐沉入流沙中的母狮,仔细观察这位对世界充满恨意的红世魔王,想要了解她心中的苦痛。
      “虽然琪雅很笨,也不能保证什么,但至少让我听一下赛赫梅忒的愿望吧!”
      琪雅缓缓伸出手想要抚摸对方,母狮模样的“怒狮烈焰”警惕地缩了下脖子,然而露出獠牙的她却没有喷出烈焰。
      “……”
      短暂的沉默过后,她终于开口了:
      “把身体还给我!”
      女孩不太明白,疑惑地望着眼前的母狮。
      “你就这么告诉她,贝斯蒂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琪雅注意到每一次听到“银月诗人”的唱词,赛赫梅忒身上的蓝色束缚就多了一道,而金茶色的流沙则进一步将她拖入其中。
       “時は流れても”(即使时间流逝)
      伴随歌声又一次响起,流沙即将淹没母狮的头顶。
      “好的,我一定会把这句话带到的!”
      琪雅在“怒狮烈焰”完全陷入流沙之前温柔地抚摸了对方,同时庄重地向其承诺。
      逐渐被金茶色细沙吞没的赛赫梅忒不再挣扎,那双红棕色的眼睛多了一份平和,直直地凝视着琪雅,似乎在说“我会一直等你的回复!”
       “僕は流されない”(我也不会随波逐流)
      当琪雅再次恢复知觉时,她发现自己正平躺在地上,抬头便是那片逐渐变蓝的天空,那片她曾无数次仰望的天空,那片无论在哪里都相互联系着的青空。
      她想要说些什么,但“怒狮烈焰”造成的损伤令她一时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想要看清周围,但太过疲惫的身体却让眼皮逐渐下沉
      这一夜,她太累了……



人物介绍:
红世使徒:
      基恩:真名为“迷影蜃气”的红世之徒,真实模样为体格庞大的蒸汽与火焰构筑的半透明巨人,但通常显现为虔诚的中年男子。性格阴险、狡诈,建立邪教组织『圣之子嗣』拐骗信徒,从中挑选存在之力储量大的人类啃食,最终被火雾战士“虚影の踊り手”讨伐。火焰颜色为薄色。
组织介绍:
      『圣之子嗣』:由红世之徒“迷影蜃气”基恩建立的邪教组织,利用孩童向普通人类展示所谓的“神迹”蛊惑民众,而后从信徒中挑选存在之力储量较大的成人作为教徒,而年龄较小的孩童则会被当做“圣之子嗣”候选人进行折磨,以提升存在之力储量,同时作为进一步向其他地区扩张的准备,但其实无论是教徒还是“圣之子嗣”都不过是“迷影蜃气”基恩的储粮。

发表于 2015-3-19 10:33 | 显示全部楼层
蹩脚刺客华丽登场之后华丽自爆了=v=
亏得遇到兰迪这样的(划掉)鬼畜(划掉)好人才能保全性命呢,承蒙相救的话,刺杀的目的和背后的缘由应该都会慢慢浮出水面吧
 楼主| 发表于 2015-3-21 12:13 | 显示全部楼层
断章一  群星闪耀

      希腊雅典,一个自古以来被神话与战争所渲染的地方,坐落在雅典卫城中心的巴特农神庙更是见证了这个国家无数荣耀与苦难。尽管如今的宫殿已是破垣断壁,但在正午炽热的光芒照耀下,这座至今已有两千多年历史,经历无数风风雨雨的神庙还是焕发出了作为一座不可逾越的圣殿所独有的神圣光彩。
      前来参观的人们每次的目光流转,都是呼吸和心灵停顿之时。整座宫殿是如此的残缺又异常的华丽,46根高达10米的那多立斯式圆柱笔直地守卫在四周,静静诉说着当年的辉煌。大理石的凹槽冰凉而又高贵,立柱向上逐渐收窄,到达顶端时无任何装饰的弧形柱头更显得优美均衡,岁月虽然令许多石柱倒塌,但那简约庄严的美却依然鲜活。
      可就在如此震撼游客心灵的庄严宫殿中竟有位一袭黑衣的男性倚靠在立柱背面呼呼大睡,简洁的褐色短发下是张俊冷的面庞,一副漆黑如夜的墨镜将双眼完全掩蔽,黑色皮质大衣配合暗色西裤使其完美地与立柱的阴影融为了一体。
      “zzzZZZZZ……”
      “喂喂!!埃尔温,你怎么又睡啊?”
      责备男子的少女怀抱一面巨大的金盾,一条纯白拖地长裙很好地衬托出了女孩的白皙肌肤,阳光透过立柱的间隙照射在她秀丽的长发上,微风轻轻拂过,金棕色的发丝随风起舞好似融入空中的圣光。挡在娇小身躯前的巨盾闪着灿烂的光芒,在它的边缘编织着百条金质的流苏装饰,在盾面的四个角落分别装饰着用纯金打造的象征恐惧、战斗、凶暴、追踪的图案,而在盾的中央则是以白玉及各种宝石雕琢成的戈尔贡女妖美杜莎的头。
      由金质白玉雕琢的巨大神盾与娇小的白衣女孩形成鲜明反差,然而两者所散发出的纯洁与神圣又是如此的统一。少女,就是红世组织『星月辰光』的首领,火雾战士“睿智女神”帕拉斯·萨莎,而这面巨盾便是其契约魔王“慧光神盾”弥涅耳瓦用以传达意志的载体。
      “嘛~反正也米事。”
      面对责问,黑衣男子一脸慵懒地答道,丝毫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愿。
       “可这好歹也是神殿啊!你这样堂而皇之的睡觉实在是太无礼了!!”
      (唔……居然当着人家的面在人家家里睡觉真是太失礼了!!)
      少女宛如浮雕般的俏丽脸庞上稍稍现出了一丝嗔怒,一双蓝灰色的明眸中透出了些许的不悦色彩。
      “睡觉也要注意场合,幽冥的军事家!”
      一个带着几份威严却又不失亲切的女性声音从女孩抱在怀中的神盾中发出,告诫着倚靠柱子的黑衣男子。
      “好吧好吧,那一大早就把余叫出来到底有啥米事?”
      “被叫出来的还不止你呢,埃尔温。”
      此时从神殿的另一边走来了一位中年男性,原本英俊的脸庞因岁月刻下的雕琢而更显成熟的魅力。蓝色略显破旧的外衣下,一件热带风格的花色衬衫为他增添了几分活力,不过最惹人注目的还是他左肩上衣着华丽的人偶。人偶少女有着明媚的鹅黄卷发,小巧精致的面庞上镶嵌着淡绿色的双眸,剪刀形的头饰,纺锤形的胸针以及黑白双色哥特式连衣长裙,令人偶少女高贵而又可爱。
      “嘛~原来是怪叔叔啊~”
      “怪叔叔好~”
      “……”
      中年男子左手摸了摸下巴上没刮干净的胡茬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随后右手突然从口袋中伸出,摊开的掌心中如同戏法般呈现着各种包装的糖果。
      “两位要糖不?”
      “……余又不是萝莉!”
      埃尔温一口回绝,不过怀抱金盾的少女面对糖果似乎有点动心。
      “唔……”
      帕拉斯·萨莎在一番犹豫后终究没能抵挡住诱惑,可就在她伸手去拿之时,怀中的金盾突然发话了:
      “拿了绝对会被拐走的!”
      “然后被迫做各种奇怪的事~”
      总给人以睡眠不足印象的“幽冥军事家”在补刀方面却异常的稳、准、狠。
      “那……那帕拉斯也不要了,人家不想被做奇怪的事!”
      少女在听了契约魔王与“幽冥军事家”的话后,害怕地立刻缩回了手,脸上竟露出有些遗憾的神情。
      “你们都欺负人!”
      这位被众人叫做“怪叔叔”的中年男子名为凯特·清蒲·玛格特罗依德,与黑衣男子及白衣少女相同,也是一位久经沙场的火雾战士。
      “还是我的摩伊莱酱最好了,来给糖糖了哦~”
      他熟练地剥开糖衣,将一粒硬糖轻轻送入了坐在他肩上的美丽人偶嘴中。
      “呜……真是的,以后请不要再做这种事了,丢死人了的说!”
      从人偶一张一合的嘴中发出略有几分羞涩的声音,这就是与之缔结契约的红世魔王“预知の心灵”摩伊莱。不同于其他红世魔王给人以成熟、稳重的印象,摩伊莱总让人联想到初涉尘世的幼女,似乎只要稍稍使坏就能轻易骗走。
      “嘿嘿~凯特怪叔叔又在欺负小摩伊莱了~真是可怜呐~”
      随着声音缓缓而来的是一位穿着浅蓝色旗袍的女孩,同时袭来的还有一股淡淡香气。
      “那个……”
      不同于刚才从胸前蛇形吊饰中传出的略带腹黑的调侃话语,披着淡紫色长发的火雾战士少女——“毒梦杀手”如月桃香的言语纤细而柔和,从中还能听到丝丝羞怯。
      “请不要再欺负摩伊莱酱了。”
      怕生的她只是因为受到了契约魔王“尘世巨蛇”耶梦加得的蛊惑,才勉强出声试图制止凯特·清蒲·玛格特罗依德欺负“预知の心灵”摩伊莱的行为。
      “哟,投毒专家也来了呀~看来大家聚集得差不多了呢~”
      就在大家还在因“尘世巨蛇”耶梦加得的调侃而哈哈大笑时,又有一位火雾战士从不远处走来。
      “蒽!大家很久没有聚在一起了,吾心甚慰~”
      走来的男子全身上下散发出高贵而又神秘的气息,从未显露过的脸颊完全隐没在一副厚重面具下,笔挺的紫色军服配合身后扬起的披风尽显英姿,他就是声名远播的火雾战士“远谋の王子”提摩希·亚历山大,那副一直罩住整个头部的厚重面具则是寄宿着与之契约的红世魔王“深邃面具”厄瑞克透斯的神器“克托尼亚”。
      “哇~零酱~好久不见~”
      甜甜的声音,亲切的问候,无需转身仿佛就已看到那透出一丝傻气的标志性纯真笑容。
      “好久不见了,‘醉梦の姬’。”
      绕过立柱,踏着欢快步伐而来的正是红世魔王“醉梦の姬”缪西娅·皮科希,以及——
      “哟,‘深邃面具’及其契约者‘远谋の王子’先生,好久不见。”
      虽然在人前彼此总是否定恋爱关系,却与缪西娅携手走过了悠长岁月的红世魔王“暴风雨之音”萨芽卡·塞特。
      利落的黑色短发中间夹杂一抹不羁的蔷薇色,相同色泽的皮质夹克镶嵌金属柳钉,这充满朋克系风格的着装显出一股强悍,然而每当她遭遇如小恶魔似的缪西娅却总是难逃一劫。
      “呀,来了一只鞋拔~”
      “谁是鞋拔啊!”
      由于“暴风雨之音”萨芽卡·塞特显现的模样是一位带着耳机、下巴微微前突的短发少女,便经常遭到缪西娅的无情吐槽,渐渐演变成了两人的固定桥段,而其他人似乎也受此影响不时会吐槽萨芽卡的长下巴。
      “哇,鞋拔说话了~”
      “你真是够了!”
      两人犹如漫才般的日常对话总能引得周围人一片笑声。
      “哈哈哈——”
      “嘛……今天来的熟人真多,到底是要干啥米啊?”
      看到不少昔日的战友今天全聚在了一起,黑衣男子似乎隐约感到些什么了。
      然而他的提问却令前一秒还欢快的寒暄瞬间鸦雀无声,因为其中不少人正是接到了“幽冥军事家”埃尔温·沃尔夫的书信才星夜兼程赶回希腊,另一部分则是由“远谋の王子”提摩希·亚历山大利用替身传达消息。
      如今送信者自己却问起众人为何来此,不由令人哭笑不得。
      “坏哥哥肯定昨晚又干坏事了,你忘了帕拉斯酱让我们今天开会吗?”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怪叔叔”凯特·清蒲·玛格特罗依德,一双墨绿色的瞳眸中投射出怀疑的目光,仿佛在说“昨晚你又去哪儿玩了”。
      “哦,对了,帕拉斯好像是说过今天有要事找大家商谈。”
      这位懒散的火雾战士似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记忆,伸了个懒腰,转身询问身边怀抱巨盾的少女,“睿智女神”帕拉斯·萨莎。
      “那么,是啥米事呢?”
      不过,还未等少女开口,另有一人代替她回答了这个问题。
      “恐怕一场大战即将开始了!”
      大家的目光被声音所吸引,齐齐望向神殿入口,站在那里的是又一位颇具影响力的火雾战士,“踏浪之骑手”法莉斯·坦格利安。
      冰晶龙冠下的长发虽是淡蓝,却更近似于银色,白色战袍下精心雕琢的水色甲胄自然却不失高贵,蓝紫色服饰只是在重要部位加以遮蔽,尽可能地不阻碍穿着者的日常活动。
      握有镌刻金色铭文长剑的右手中指套着一枚白银色的指环“艾露塔妮恩”,刚才的话语正是红世魔王“御龙之主宰”索菲·拉斯塔班·古库玛兹通过这枚指环传递而出的。
      听到契约魔王索菲沉稳的声音,带着一丝疲倦的法莉斯陡然振作精神,满是疑问的淡紫色眼眸好奇地望向白银指环,因为契约魔王“御龙之主宰”在这之前丝毫没有和自己提到过会有大战爆发。
      “真的吗?”
      “恐怕是的。”
      从金色巨盾中发出的声音同样显得有些沉重。
      “似乎要变得有趣了呐~”
      蛇形吊饰中传来了“尘世巨蛇”耶梦加得兴奋的声音。
      “诶~这就是弥涅耳瓦酱今天把我们聚在一起的原因吗?”
      缪西娅·皮科希依旧洋溢着她那标志性的无邪笑容,似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足以令她卸下这副微笑的面具。
      “的确,世界各地的外界宿不断传来遭到攻击的消息,那些几百年都没活动过的大魔王们最近也都出巢了。所以,‘慧光神盾’,你是认为一场红世使徒与火雾战士的大战即将爆发吗?”
      透过深紫色的面具,“深邃面具”厄瑞克透斯谨慎地询问这位曾率领众人无数次次击退强敌的伟大魔王。
      “我说会不会是大姐多虑了呀?”
      “弥涅耳瓦姐姐可从没判断失误过的说!”
      虽然“预知の心灵”摩伊莱平时像个小孩般容易被周围人左右,但一遇到关键问题时却丝毫不含糊,一口便驳回了“尘世巨蛇”耶梦加得的质疑。
      “我也觉得那些家伙似乎在预谋什么。”
      缓步而至,不紧不慢做出解释的是“驭火之骑士”凯尔萨斯·尤利乌斯,这位散发出贵族王子气息的火雾战士刚刚巡视完附近海域归来。
      “比如最近‘究理探求者’就在四处游走,作为一个科研者好像有些太过于活跃了;还有‘坏刃’萨布拉克、‘血舞’贝斯、‘胧光之衣’莱拉依奥、‘螺旋叶纹’罗尔沃伊等这些久未露面的人物都开始行动了,很难想象他们会毫无目地一起出来溜达。”
      翠绿的眸子闪出隐隐担忧,麦穗色的金发随意地披散在两旁,缕缕发丝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扬起,一袭赤红长袍的中央是以金线绣出的凤纹朝阳图案,在阳光的照射下竟显得有几分悲壮。
      “而且,就在不久前,「傀轮会」也……”
      契约魔王“五彩神煌”菲妮克丝·奥的补充顿时将气氛再次降到了冰点,众人至今仍难以相信远东第一大外界宿组织『傀轮会』居然会在一夜之间覆灭。
      “不过,弥涅耳瓦小姐更担心的是各位的安全!”
      帕拉斯突兀的发言引得众人一片惊愕,而率先从中领悟其真意的却是一脸傻笑的“醉梦の姬”缪西娅·皮科希。
      “没关系哟,等他们过来,伦家会好好让他们恰噗恰噗(洗个澡)的~”
      即使察觉出了组织领袖言语中的凶险,缪西娅的纯真笑容依旧没有被抹去,软软的语调一如既往,仿佛即将到来的不是毁灭了『傀轮会』的强大敌人,而是一群远道而来的朋友。
      “用他们的火焰与泪水~”
      “缪西娅酱可真是恶魔呀,叔叔我好害怕呀~”
      被众人称作“怪叔叔”的凯特·清蒲·玛格特罗依德装作因害怕而发抖的模样,却没能逃过一旁红世魔王“尘世巨蛇”耶梦加得借由蛇形吊饰发出的毒舌攻击。
      “刚才不知道是谁说的,太好了,又能多几个人偶了耶!”
      “但事实上,没那么容易吧?”
      如同他的契约魔王一样,提摩希·亚历山大也是名以谨言慎行著称的火雾战士。
      “毕竟「傀轮会」中的高手也不少,而且前段时间已有诸如‘深渊领主’、‘荣光剑圣’、‘残杀の噬尸者’、‘ 辉之挖掘师’等一批实力强悍的火雾战士相继遭遇了不幸。”
      接过契约者的话茬,红世魔王“深邃面具”厄瑞克透斯继续补充道:
      “恐怕敌人的实力远比各位想象的要强大得多。”
      “没、没关系的!”
      如月桃香怯生生地望了一眼站在自己侧后方的凯尔萨斯·尤利乌斯,双手不安地在身前揉搓着,说实话她有些害怕,害怕『星月辰光』会像『傀轮会』一样土崩瓦解,但是她不能表现出来,至少她不想在凯尔萨斯面前表现得太过软弱。
      “我们不会被轻易击败的!”
      纵然隔开了数人,凯尔萨斯还是向她投来了鼓励的微笑,身着浅蓝色旗袍的女孩立即低下头,试图掩饰心中的那份悸动。
      (唉,真是的,女大不中留啊……人家只是看了你一眼就这么不淡定了。)
      耶梦加得无声的埋怨令本已浸染双颊的红晕进一步扩散至了耳根。
      “有决心是好的,但也要看清客观事实。”
      一直沉默不语的“铜牛”塔罗斯终于开口,这位寡言的红世魔王仿佛是从希腊神话中走出的牛头人,土黄的肤色泛出隐隐绿光,透过阳光的映射,有一种金属浇铸的错觉。
      “那、那我们要怎么办?”
      端坐在契约者肩头的人偶张开樱桃小口,稚嫩的声音犹如不知所措的孩子。
      “立即准备撤离这里!”
      从金质白玉雕琢的巨大神盾中传来的话语震惊了在场所有人,就连始终挂着无邪笑容的“醉梦の姬”缪西娅·皮科希这回也没能保持住一贯的从容。
      “什么!”
      “在开玩笑吧?”
      “!!”
      就在众人纷纷质疑“慧光神盾”弥涅耳瓦的决定时,一个慵懒却充满自信与坚定的声音震慑住了所有人。
      “真是的,吵个啥米?!”
      沉睡的狮子已然醒来,埃尔温挠了挠头,不耐烦地咋了下舌。
      “嘛,不就是战略性转移吗?有那么惊讶吗!”
      纵然平时总是一副懒散的模样,但“幽冥军事家”这个称呼可不仅仅是作为红世魔王“暗之伊甸”契约者所获得的称号,在成为火雾战士以前,埃尔温·沃尔夫就已经是一位战绩出众的指挥官。
      “将所有战力全都聚在一起的后果不都已经摆在眼前了吗?而且「星月辰光」不是军事组织,能够与那些家伙一较高下的也就那么几人,最关键的是,我们这里还有大量需要保护的人在!”
      通过获得的情报,合理分析局势、权衡利弊,然后制定出击破敌人的战略或者是保存己方有生力量的计策,这才是他真正擅长的领域。
      怀抱金盾的少女抬头望了一眼神殿的立柱顶端,那里一向是“苍穹精灵”埃米莉·叶菲莫维奇·列宾最为满意的座位,但此刻这位十分享受翱翔于天际间的少年正在波兰境内指挥空袭红世组织『无限恐惧』的大本营。
      (帕拉斯·萨莎也要努力!)
      “正如埃尔温先生所说的,我们不仅仅是战斗组织,我们的职责是保护,是给予那些希望与不同种族的朋友能生活在一起的人们一个容身之所。”
      帕拉斯·萨莎那双蓝灰色明眸中闪现出与娇弱身躯所不相匹配的坚定与强大,这就是她身为红世旧神“慧光神盾”弥涅耳瓦契约者的证明。
      “所以,我们不能被摧毁!”





人物介绍:
火雾战士:
      帕拉斯·萨莎:真名为“睿智女神”的火雾战士,签约的红世魔王是“慧光神盾”弥涅耳瓦,神器是周围装饰有金色流苏的金质白玉雕琢巨盾“埃吉斯”。帕拉斯·萨莎是一位拥有金棕色卷发、蓝灰色眼睛的希腊少女,平素习惯赤脚走在大地上,服装多以浅色长裙为主,尤其偏爱白色。自从担任『星月辰光』首领后很少离开希腊,无论是对火雾战士、红世使徒、还是人类都十分亲切,深受周围人爱戴。虽然帕拉斯·萨莎在战斗方面实力非凡,但对于日常事务的处理却相当苦手,经常失败,无论是谁看到此情此景都会忍不住就出手帮忙,被『星月辰光』成员评为最想成为女朋友的No.1。
      弥涅耳瓦:真名为“慧光神盾”的红世魔王,曾经是红世魔神,后被新神(即目前的红世魔神)推翻,但未被诛杀,后与帕拉斯·萨莎缔结契约。言谈举止非常得体,对待同伴严肃而不失温柔,有着令人不由自主就会跟随的气场。平时通过金质白玉雕琢巨盾“埃吉斯”传达自己的意志,火焰为玫金色。

      埃尔温·沃尔夫:真名为“幽冥の军事家”的火雾战士,契约魔王为“暗之伊甸”桑达尔丰,神器是戴在胸前的惨白中略带青紫的骷髅勋章“马克斯”。外貌特征为简洁的褐色短发、身着黑色的军官大衣模样的男子,水绿色的瞳眸平时一直隐藏于黑色墨镜之后颇具神秘色彩,性格懒惰而随性,习惯在说话前加“嘛”。习惯操控以存在之力构筑的各种死灵生物扰乱对方随即给予对方致命一击的火雾战士,是一位极为擅长把握战场局势并制定相应计划的指挥官。成为火雾战士前是一位名叫埃尔温·Z·理查德的著名将领,在成为火雾战士后为了纪念牺牲的挚友而以埃尔温·沃尔夫的名号活动。
      桑达尔丰:真名为“暗之伊甸”的红世魔王,性格乐观的红世魔王,待人接物有礼却不刻板,犹如一位亲切的大姐姐,习惯在话语后加“にょ”的后缀。平时寄宿在惨白中略带青紫的骷髅勋章“马克斯”中,火焰为青紫色。

      凯特·清蒲·玛格特罗依德:真名为“秘之人偶师”的火雾战士,契约魔王为“预知の心灵”摩伊莱,神器是别有剪刀形发夹、戴有纺锤形胸针、手握直尺的人偶少女“爱丽丝”。凯特·清蒲·玛格特罗依德曾经是位服装设计师、人偶工匠,有着相当高的审美品位,看似凌乱的头发与胡渣其实都是精心设计过的,对于幼女、萝莉、少女有着超越常理的喜爱,因而常被相熟之人称为“怪叔叔”,同样由于这份喜爱,凯特对于伤害幼女、萝莉、少女的敌人毫不留情,甚至可以说是残忍。
      摩伊莱:真名为“预知の心灵”的红世魔王,与其他红世使徒相比是位十分年轻的红世魔王,内心也十分纯真,常被契约者以及其他同伴调戏,但并非意志薄弱之辈,对于自己所相信的人或事坚持相信到底。战斗时极为擅长精细操作,是杰出的自在师,通过少女人偶“爱丽丝”传达自己的意志,火焰颜色柠檬黄。

      如月桃香:真名为“毒梦杀手”的火雾战士,在其17岁时与红世魔王是“尘世巨蛇”耶梦加得缔结契约,神器是蛇形吊坠“约尔曼冈德”。是一位拥有及腰淡紫色长发、血红眼眸、皮肤白皙富有弹性的少女。由于身材娇小,经常被低估年龄,习惯穿着浅蓝旗袍,身上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淡淡花香。性格天然纯真、有些怕生,可是一旦开始履行作为火雾战士的义务时则会变得想当冷漠与认真,是火雾战士中少见的暗杀高手,由于可以借助耶梦加得发动“蛇眼”通过热量感知对方的存在,因此也被称为“蛇眼杀手”。
      耶梦加得:真名为“尘世巨蛇”的红世魔王,虽然自称是正义的一方,但在战斗时还是像名字一样狡诈,平时爱耍耍嘴皮子而已,经常利用毒舌攻击身边的人,不过依旧拥有极好的人缘,十分擅于运用类似于毒药的自在法“尘世梦毒”。平时通过蛇形吊坠“约尔曼冈德”传达自己的意志,火焰为草绿色。

      “深邃面具”厄瑞克透斯(远谋の王子-提摩希·亚历山大):人物介绍详见:第1卷 第11章 故人的相遇

      法莉斯·坦格利安:真名为“踏浪之骑手”的火雾战士,契约魔王是“御龙之主宰” 索菲·拉斯塔班·古库玛兹。法莉斯·坦格利安出身骑士家族,小时候拥有淡蓝色的长发与水蓝色的眼眸,在成长过程中发色逐渐变淡,契约时已十分接近坦格利安家族标志性的银白色。法莉斯身形纤瘦,由于从小接受以“服从领主”为宗旨的骑士教育,因而对契约魔王的话惟命是从,几乎没有自我主张,即使在平时也极少开口发表自己的意见,大多是询问与请求指示的话语。因为较少展露表情,寡言少语,却不给人以强硬的感觉,被『星月辰光』成员称为“冷水美人”,同时也是最想成为女朋友的No.3。
      索菲·拉斯塔班·古库玛兹:真名为“御龙之主宰”的红世魔王,由于在红世曾集结过数万龙形模样的红世魔王,也被称作“龙领主”、“群龙之主”。索菲是一位性格稳重、大气,具有领袖气质的红世魔王,无论什么情况均能以冷静、沉着应对。尽管用词以及声调给人的第一印象十分有距离感,但对于契约者以及处于自己领导下的战友颇为关切,而且极少以强硬态度逼迫别人。通过白銀色の指輪“艾露塔妮恩”传达意志,火焰为水色。

      凯尔萨斯·尤利乌斯:真名为“驭火之骑士”的火雾战士,与之签订契约的红世魔王是“五彩神煌”菲妮克丝·奥,神器是悬挂在手链上的宝瓶型“赫里奥波里斯”。外貌特征为披肩金发的青年,翠绿眼眸以及修长的身材让人感觉他就像是为来自神话世界中的精灵一般。衣着为中央以金线绣出凤纹朝阳图案的赤红长袍,性格沉着冷静、举止优雅得体颇具贵族气质。在战斗中常骑着由自在式“奥的灰烬”构筑的五彩凤凰,手握可自由收缩剑刃长度的宝具“格拉姆德林剑”奋勇杀敌。
      菲妮克丝·奥:真名为“五彩神煌”的红世魔王,心地善良的她十分愿意帮助有困难的其他火雾战士,在红世拥有极为广泛人缘,在战斗中也能很好地保持理智,从没有因为冲动或者愤怒而造成错误损伤发生。平时通过悬挂在手链上的宝瓶型神器“赫里奥波里斯”传达自己的意志,火焰为绚丽的金赤色。

红世魔王:
      缪西娅·皮科希:人物介绍详见第5卷  断章  夕阳下的浪漫
      萨芽卡·塞特:真名为“暴风雨之音”的红世魔王,无论是近战格斗、还是远程狙击、抑或是自在法使用,均没有明显的弱项。显现为一位带着耳机的短发少女,着装为镶有金属柳钉的蔷薇色皮质夹克。萨芽卡在关系亲近的同伴面前无拘无束,甚至经常有一些脱线的行为,但在陌生人面前则显得较为拘谨。虽然喜欢摇滚,战斗风格也较为狂野,实际却是位精于算计的红世魔王。火焰颜色为飘出黑色火粉的蔷薇色。
      塔罗斯:真名为“铜牛”的红世魔王,外形近似于神话传说中的牛头人,身形魁梧,土黄的肤色泛出隐隐绿光,如同青铜铸成。塔罗斯性格内敛,习惯听完所有意见后再发表自己的观点,战斗风格偏向防御。火焰颜色为金属光泽的铜绿(土黄泛绿光)。
 楼主| 发表于 2015-3-28 13:2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会いたかった

      兰迪抵赶到南京时,已比预计抵达时间晚了整整一天,而究其缘由,是他在途中遭遇了一场意外袭击。
      只不过,耽搁的主因并非是成为袭击目标的兰迪本人受了多严重的伤,相反,是为了等待作为袭击者的“虚影の踊り手”琪雅伤势复原。
      (这里的变化真是大啊!)
      银发的诗人凭着记忆穿行在高楼林立的街道上,不由发出阵阵赞叹。
      仅仅过了百年,一座城市竟可以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昔日的建筑与街市已完全变了模样,如今唯一能作为指路道标的只有那些不随人力改变的河流与湖泊。
      (每次找那家伙都是件令人头痛的差事。)
      按理说作为一名火雾战士,要追查红世使徒并非难事,但“碎靈書蕾”卡尔凯缇雅·斯卡雷特却有些特殊,是一位极其怕生的红世魔王,也正因如此,对方非常善于探察他人的气息,同时隐匿自身。
      (这孩子也真是太小心啦!每次要找她都如同大海捞针!)
      青年依稀记得上一回与同为『星月辰光』一员的卡尔凯缇雅·斯卡雷特见面的情景,纵然是对侦测红世气息方面颇为出色的自己,找到对方也耗去了整整一天。
      (希望这次不必费这么多时间。)
      兰迪沿着玄武湖畔缓缓前行,不时停下脚步与记忆中昔日的景象对照,同时施放出大量自在式搜寻一星半点的红世气息。
      “嗯……那个……‘银月诗人’君?”
      从身后传来的称呼差点让他绊了一跤,称号加上“君”?这是什么奇怪的称呼方式!虽然之前让琪雅不必那么拘谨,但就这么直接把“先生”改成“君”也太奇怪了吧!至少应该把称号换成名字吧。
      “接、接下来要去哪里呢?”
      兰迪不想再继续耽误时间,所以,他没有停下脚步,更没有转身观察对方此时的表情,然而女孩言谈中那份小心翼翼的语调却已鲜明地传达出了心中的恐惧。
      (完全是把我们当作坏人了啊!)
      通过戒指,卡斯特拉将无声的叹息传达给了自己的契约者。
      急切寻找红世魔王“碎靈書蕾”的诗人没有搭理对方的问题,其实在一路上他曾有数次冒出了甩掉身后这个包袱的念头。
      (既然这么怕,就别跟来啊!)
      或许是怜悯心作怪吧,他终究没能狠下心来,毕竟对于“虚影の踊り手”琪雅身受重伤这件事,他感到自己多多少少还是要负些责任的。
      (真是的,我怎么就会让她缠上了呢!)
      回想一天前的恶斗,本欲在战斗结束后立即离开的兰迪因为不放心重伤昏迷的女孩就这么躺在路边,继而出手替她治疗并陪伴了一段时间。
      (那个时候果然应该一走了之的!)
      岂料,琪雅在恢复了行动力之后竟要求同行,说是什么要报答救命之恩。
      (真要报答的话,就应该听我的话乖乖离开才是啊!)
      本已决定断然拒绝的他最终没能经受住对方契约魔王的软磨硬泡,就这么默认琪雅跟随在后了。
      不过在内心深处,兰迪是明白的,之所以演变成如今这种局面并非是因为“秘夜琁猫”贝斯蒂的话语起了作用,而是自己的内心动摇了。
      (吉尔斯,其实我也一直没能忘记。)
      尽管当时义正言辞地驳斥了堕入魔道的同伴,但说实话,迪丝对他产生的影响并不是这么简单就能抹去的。
      自从失去迪丝那天起,本就不擅长应对异性的诗人对于这个年龄段女孩的要求更加无法斩钉截铁的拒绝。
      (我还是没能有所成长啊!)
      而琪雅喜欢赤脚的习惯,又让他不由想起了另一位女孩,身处远方的女孩,红世组织『星月辰光』的首领,火雾战士“睿智女神”帕拉斯·萨莎。
      (不知道其他人现在都在干什么……)
      就在回忆与感叹间,沿着湖畔而行的诗人已然到了自己记忆中与“碎靈書蕾”卡尔凯缇雅·斯卡雷特分别的地点。
      可是——
      “果然呐……”
      眼前的景象正如自己先前所预料的,放眼望去,周围只有大片的绿色植物、零星的游客行人、招揽生意的商铺,以及一条宽敞的城市交通主干道。
      完全没有当初的简陋小屋,更没有躲在房屋角落的卡尔凯缇雅·斯卡雷特。
      一切又回到了原点,回到了需要全城施展自在式寻找的原点,而且这次的过程将会变得更为艰难,因为“碎靈書蕾”如今到底还在不在城内都是未知数。
      一想到接下来的艰辛,前一秒还干劲满满的诗人顿时失去了所有的热情。
      可惜的是他没办法回避,必须要找到“碎靈書蕾”,只有她才能锁定目前迦蒂丝的所在。
      兰迪停下脚步,一边思索接下来的对策,一边根据印象进一步定位小屋的位置。
      忽然,身边传来的一声惊叫打断了他的思路,转过头,琪雅半个身子已然没入窨井中,此刻她正用双手吃力地扒着周围,试图不让自己滑落。
      (没想到火雾战士居然也会成了露天窨井的受害者……)
      他伸出手将惊慌的女孩拉出窨井,看着对方狼狈的模样,不自觉地笑出了声。
      忽然——
      他想到了一点,之前一直被自己忽略了的一点!
      (既然陆地上的变化日新月异,卡尔凯缇雅·斯卡雷特会不会转移到了地下!)
      这一突然闯入脑中的灵感不由让萎靡的诗人精神为之一振,他立即编写自在式将其送入窨井之中,将整座城市的下水管道连成一张网络。
      这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做了,早在六百余年前的佛罗伦萨,为了救助整座被黑死病侵袭的城市,他和迪丝就共同施展了规模巨大的自在法。
      10分钟……
      20分钟……
      30分钟……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经过了漫长的1个小时侦测后,计划宣告失败,纵然整座城市的地下管道都已纳入了控制之中,却唯独没有发现“碎靈書蕾”的踪影。
      有些泄气的兰迪拖着疲惫的身子在附近找了一张长椅坐下,惊魂稍定的琪雅立即跟上,只不过吃过一次亏的女孩这回要小心得多,每走一步都先用脚尖试探一下,深怕地面会突然塌陷似的。
      “你刚才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掉窨井里的?”
      为了缓解内心的挫败感,同时调整思绪,兰迪随意抛出了疑问。
      “琪雅在看对面的那家包子店嘛~”
      琪雅嘟起嘴,不甘的怨气充盈了她小小的脸庞,显得尤为可爱。
      “谁知道路上会有个洞洞的!”
      她警戒地伸出手摸了摸椅子,在确认没有危险之后,轻盈地坐了上去,显然刚才的窨井陷阱着实吓坏了这位少女。
      “那你可要小心了,这里不仅地面上有坑,非机动车会驶上人行道,有时候天上还会掉东西下来!”
      “什么?!”
      才刚坐定的琪雅一听兰迪这番话,两只耳朵蹭地竖起,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向前一跃,继而转身落地,不安地望着不久前自己就坐的位置。
      “也不是说经常会掉东西下来,偶尔,只是偶尔,尤其在高楼下。”
      兰迪注视着眼前如猫般的女孩,右手随意地指向了不远处的一栋建筑。在位于20层的某户居民,正探头张望,随即一包生活垃圾之类的物品被抛了出来,窗户则随即闭上。
      看到这一幕的女孩惊讶地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怎么能做这种事!!”
      可在这之前,名为“银月诗人”的火雾战士已经被另一个突发事件吸引了,因为就在刚才,他先前布下的探知网络有了微弱的反应。
      (在湖边!)
      不愿错失机会的诗人立即起身朝目标追去,一时竟忘了知会还在关注高空抛物的女孩。
      “太危险了!”
      所以,当琪雅久久没有听到回应而好奇地转过头时,那张长椅已然变得空空如也了。
      “!!”
      (琪雅被抛弃了吗!!)
      “还不快过来,小心变流浪猫哦~”
      由于目标的气息已经消失,红世魔王“哀伤冰火”趁契约者琢磨位置之际,以只有“虚影の踊り手”琪雅能听见的声音招呼其汇合。
      兰迪独自来到湖边,或许是正值冬季的缘故,来往这里的游客并不多,这使他有足够的时间布置自在法。
      效仿“沵迤雨师”伊萍所使用的自在法,兰迪努力编写出具有相似效果的自在诗。
      “Surging tide, listen right”
      将右手没入冰冷的湖水中,蔚蓝的自在式缓缓流出,在湖中弥漫三开……
      “It is but a sea of tears in night”
      为了避免“碎靈書蕾”感知到侦测自在法后仓皇逃走,思虑周全的诗人在其中加入自己的标识。
      不一会儿,距离岸边的湖水折射出一抹冰凉的苍蓝,与此同时,目标人物的居住地也基本得到了确认,如果她还在的话。
      “哟,小猫咪,准备下水了!”
      不等自己的契约者开口,总能牢牢把握住话语主导权的古老魔王又一次抢得了先机。
      既然卡斯特拉已经将接下来的行动告知了女孩,兰迪便不再开口,专心构筑降低两人存在感的自在式,毕竟就这么跳入湖中,必然会引起周围游客的一片骚乱。
      “诶?现在吗?”
      不知不觉中,原先的话语似乎产生了微妙的误解,但全神贯注忙于压制存在感的诗人并没有觉察到。
      “当然了,否则我们可要去找新宠物了~”
      “唔……”
      身着单衣的琪雅咬着唇走向湖边,将厚实的白底夹趾凉鞋脱在一边。
      “琪雅,你不会是打算就这喵……”
      契约魔王“秘夜琁猫”贝斯蒂的话还未说完,单纯的女孩就已经“噗通”一声扎入了冬日的湖中。结果——
      “啊~~~好冷!!”
      无法忍受刺骨寒冷的琪雅又“噌”的一下逃回了岸上,双手环抱身体不住地颤抖。
      “哈哈哈……”
      奸计得逞的老魔王发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声,而浑身湿漉漉的少女蹲在原地,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
      “琪雅也真是笨蛋的喵!不是都跟你说了好多遍了喵?怎喵还这喵轻易就相信了那个老滑头的喵!”
      “呜呜~~”
      单薄的衣服如湿纸巾般紧贴少女娇小的身躯,寒风轻拂,冻得琪雅瑟瑟发抖,犹如一只受伤的小猫。
      面对契约魔王的任性,银发诗人无语地摇了摇头,心中暗生斥责。
      (居然为了寻开心,捉弄女孩子,最低!)
      为了不耽误时间,他在对被害少女施以的降低存在感的自在式中又追加了干燥效果,自己则依托防御型宝具“银月”的遮蔽入水侦查。
      “我们下去了,‘虚影の踊り手’就守在岸上吧!”
      也许在数分钟之前,好动的火雾战士少女一定不甘心就这么守在岸上,但经历了冰水的洗礼,现在的她已然对下水失去了兴趣,乖乖地听从卡斯特拉的指示,蜷缩在栏杆边静静守望。
      “那个,兰迪君不会甩了琪雅喵?”
      不知是被对方数次流露出的好意感动,还是真心担忧遭到抛弃,女孩对于兰迪的称呼在无意识中发生了变化,同样变化的还有句末,又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喵”的口癖。
      “放心吧,这位大诗人最爱养宠物了,数量只会多不会少。”
      仿佛是为了让契约魔王闭嘴,兰迪迅速潜入了水中。
      (你是故意的吧?好让她放弃与我们一同下水的念头。)
      追寻存在之力的引导,银发诗人在水中仔细地观察,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从她目前已知的经历来看,最好尽量避免直接与红世使徒接触,省的又惹出麻烦。)
      兰迪不禁庆幸自己幸好没把咒骂契约魔王的话说出口,最初以为卡斯特拉只是一时兴起而戏弄琪雅,却不料背后竟藏着这般盘算。
      (也是,尤其还是那个极度怕生却又破坏力惊人的红世女孩。)
      很快,一处颜色较深的土块引起了他的注意,轻轻除掉伪装后,顺利发现了预示着“碎靈書蕾”火焰颜色的濃紅屏障。
      (真是个听话的孩子,还留在这儿真是太好了!)
      轻轻触摸,这层薄膜似针织品般柔软,静静阻挡水流的侵入。
      “卡尔凯缇雅,你在吗?把门开开,我是‘银月诗人’兰迪。”
      看似轻薄的自在式屏壁实际却要复杂得多,即使是顶尖的自在师,要完全破解至少也需要几分钟时间。
      “不开不开就不开,卡尔她不在!”
      “……”
      又不是在对儿歌!兰迪真想就这么吐槽回去,可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因为他知道“碎靈書蕾”是个纤细的孩子,如果语气稍有恶意的话,很可能会将对方吓跑,若真发展成这种局面,想要再找到对方几乎是不可能了。
      “那个,我是兰迪,「星月辰光」的‘银月诗人’兰迪,还记得吗?百年前让你守在这里的兰迪!”
      “兰迪……那个会弹琴的诗人吗?真的吗?”
      “真的,货真价实的本人。”
      “真的是真的吗?”
      “真的,千真万确的真的!”
      透过濃紅光屏可以隐隐看见,一名女孩怯生生地从墙后探出头来,一顶粉白色的蓬蓬纱帽令她显得格外可爱,从中垂下的一束金发闪烁出绚烂的光芒。
      若非熟知,谁也不会想到这位怕生的女孩竟然会是隶属于『星月辰光』的红世魔王,“碎靈書蕾”卡尔凯缇雅·斯卡雷特。
      “怎么样,没骗你吧~”
      在兰迪和卡斯特拉的共同劝说下,卡尔凯缇雅终于回想起了访客的身份,离开了一直躲藏的土墙,同时暂时关闭了屏障中阻拦访客进入的功能。
      刚迈入漆黑一片的洞穴,银发诗人便收到了一份大大的拥抱,这位娇小的红世少女虽说十分怕生,但对于熟悉的同伴却相当的黏。
      兰迪环顾四周,狭小的空间里除了四壁外空无一物,很难想象卡尔凯缇雅是怎样在这里度过百年的。
      “不寂寞吗?”
      纱帽下微微卷曲的金黄秀发在黑暗中显得尤为醒目,同样引人注目的还有泛出金属般无机质冷光的白皙肌肤。
      可能是没能听清问题吧,歪着头的卡尔凯缇雅流露出了略显困惑的表情,精致的脸庞让人不由联想到做工精细的人偶,一对透出暗金光辉的琥珀色眼睛好奇地望着提问青年。
      “一直在睡觉哦~”
      (果然还是没法交流啊!)
      仿佛百年前见面的情景重演,仗着可爱的外表,卡尔凯缇雅依旧故我地答非所问,这样的她显然不是一个能抱有期待的聊天对象。
      为了追寻迦蒂丝而一路至此的诗人其实也没必要太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他从怀中取出一张符卡,在这其中保留着迦蒂丝的火焰。
      “帮我查一下这个人现在在哪?”
      “为什么呢?”
      为什么?兰迪一下子愣住了,通常情况下会有人这么问吗,难道是要拒绝自己吗?可卡尔凯缇雅所展露出的表情并非是反问,而是真心想要知道答案的神情。
      “这家伙现在在追老婆,卡尔凯缇雅酱就帮个忙吧!”
      想要制止契约魔王的信口雌黄,却又不知该如何回答的银发诗人只能杵在原地,任由调侃。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原本情绪很高的红世少女在得到答案后并没继续追问,仿佛电量用尽的手机,在发出了有气无力的“哦~”的同时接过火焰。
      海蓝带有桔梗色斑点的火焰在空中平稳地燃烧着,借住火光,兰迪仔细观察着卡尔凯缇雅的白色手套,这是自己和帕拉斯·萨莎共同为“碎靈書蕾”编织的宝具,用以封印她无法较好控制的破坏力。
      火焰逐渐从卡尔凯缇雅的双手移向翅膀,与其说是翅膀,更像是枯萎的树枝,两根黑色的骨架从少女背部中央延伸而出,曲曲折折,上面挂满了一朵朵含苞待放的花蕾,让人不禁怀疑这真的是翅膀吗?
      就当兰迪的注意力完全被这对奇怪翅膀吸引的时候,带有桔梗色斑点的海蓝火焰被其中的一朵花蕾倏地吞噬了。
      银发的诗人静静地等待花蕾逐渐成长、开花、凋谢,一切都如同百年前追缉某位红世魔王的时候一样。
      (一眨眼已经过去了百年……)
      当这朵小花完全凋零时,一缕海蓝光影顺着黑色枯枝钻入了“碎靈書蕾”的身体中,继而抵达女孩的右手,诗人知道如果没有手套的封印,此时只要卡尔凯缇雅发动“碎灵”,远方的迦蒂丝身体的一部分就会如尘泥般支离破碎。
      (这点量应该还不足以令“妖蝶”迦拉忒亚·希尔芙整个崩溃吧。)
      兰迪捡起凋零在地上的片片海蓝色花瓣,小心翼翼地收藏起来,这些花瓣远比感知自在式管用,只需输入存在之力,它们会自主地指引出火焰主人的所在。
      “卡……”
      “拜拜~”
      兰迪还没来得及开口,卡尔凯缇雅已经挥动着两只小手向他告别了,金色双眸中溢出的却是对于他下次再来拜访的期待。
      “卡尔凯缇雅,你还是赶紧回希腊吧,守护这里的「傀轮会」已经覆灭了。”
      不顾气氛是否合适,这句忠告必须要传达,就算是总在顾虑周围氛围的青年,偶尔也想要任性一回。
      可女孩犹如没有听见这句话似的,依旧满怀期待地招手告别。
      有那么一刹那,“要和我一起走吗”的话语几乎脱口而出。
      (不行,按琪雅的说法,我应该还会遭到袭击,不能把“碎靈書蕾”带在身边!)
      “那我们走了,你自己保重。”
      娇小的卡尔凯缇雅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跑回了最初躲藏的狭小角落里,怯生生地探出头观察。
      兰迪则无奈地摇了摇头,从初次见面开始,他就一直没能弄明白对方在想什么。
      因为无知,所以恐惧,可是不能因为恐惧,就此疏远或者敌视。
      这是兰迪在成为火雾战士的八百余年中逐渐领悟到的,所以,他在离开卡尔凯缇雅的躲藏地后,在周围又布置了数个防御自在法。
      (希望我们还能在因缘的十字路口再会……)



人物介绍:
红世魔王:

      卡尔凯缇雅·斯卡雷特:真名为“碎靈書蕾”的红世魔王,是一位性格极度怕生、对于关系好的朋友又十分黏的红世魔王。显现为金黄中发、左侧绑有一束马尾的女孩子,瞳眸为闪烁金辉的琥珀色,背部生有挂满花蕾的枯枝状翅翼,身高大致在150cm。由于其我行我素的风格,谈话也经常牛头不对马嘴,因而被误认为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实际却是相当重视羁绊、情感细腻。能通过捕捉目标对象的火焰而探明其藏身之地,并通过“碎灵”重创敌人,是位外表娇弱、实力出众的自在师。火焰颜色为濃紅色。
自在法介绍:
      碎灵:红世魔王“碎靈書蕾”独有的自在法,通过花蕾吸入目标对象的火焰,经双翼抵达身体内部,而后转移至双手,在掌中汇聚成拥有目标对象火焰颜色的弹珠。红世魔王“碎靈書蕾”可以通过捏碎弹珠,直接对目标对象的身体造成伤害,若吸入的火焰量足够多,甚至能直接令目标对象身体破碎,达到摧毁目标对象的效果。(由于“碎靈書蕾”无法较好地控制该自在法,目前被“银月诗人”与“睿智女神”共同编织的宝具封印中。)

发表于 2015-3-29 14:28 | 显示全部楼层
老卡太可恶小卡太萌,明明都姓卡(???)为什么差别这么大呢ww
不过呀,小卡吃迦蒂斯的醋啦,兰迪乃知道么?
发表于 2015-3-29 17:51 | 显示全部楼层
夏娜一更新,楼上的妹子立马就回复支持,真是各种羡慕呀!!要到什么时候我才能有这样的待遇。。。
 楼主| 发表于 2015-4-4 11:5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月牍迪兰 于 2015-4-4 11:54 编辑

第五章  否定のレクイエム(上)

      炽白天空下,两名火雾战士相互对峙,彼此间的距离大约在五十米左右。
      废墟间,弥漫出浓烈的杀气,两人都在对方身上留下了数道伤痕,但都没能制造出致命的一击,显然,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
      (没想到“白壁守卫”也会是袭击者之一。)
      此刻,站在兰迪对立面的男子正是曾以一人苦守奥斯陆三天,并击破数十红世使徒的火雾强者,被称作“白壁守卫”的哈根·克努特。
      面对这幅魁梧的身躯以及若隐若现的炽白光芒,历经各种大小战役的“银月诗人”深知一般攻击是无法突破其防御的,而躺在远处废墟下的女孩就是最好的证明。
      战斗伊始,“虚影の踊り手”琪雅凭借拿手的暗杀术,屡屡偷袭得手,然而全力防御的哈根·克努特却几乎毫发无伤。
      (不仅防御出色,就连攻击也如此棘手!)
      兰迪左手手掌一开一合,经过一番治疗,似乎恢复了些许知觉。
      就在不久前的一次攻防战中,银发的诗人连续使用3道自在式都没能阻挡住哈根·克努特混有火焰的拳风,被迫用左手挡在身前以免脏器遭到重创,就算如此依旧被这股冲击波击退了数米之远。
      不过,他也不知亏,以自身为诱饵成功将对方引入了先前布下的陷阱中,一连串自在式成功重创了这个大块头,整个右半身布满了焦痕与血渍。
      只可惜,这一连串的华丽攻击所造成的实际伤害并没看上去那么严重,尚不足以令“白壁守卫”倒下。
      (真是个结实的家伙!)
      兰迪瞥了一眼远处的废墟,就在刚才,琪雅的气息突然消失了,看来那个笨女孩还打算如法炮制再来一遍。
      无暇去顾虑这些琐事,诗人将注意力收回到眼前的敌人身上。
      由于爆炸,火雾战士“白壁守卫”的白银盔甲已然残破,一副强健体魄毫无遮蔽地展示在他眼前,宽厚的肩膀好似猛虎,粗壮的腰腹犹如巨熊,肩头两侧各刺有一只熊头图案,威风凛凛。
      忽然,细心的诗人注意到在哈根·克努特右肩处,熊首刺青上仿佛停着一只虫子,一只不断向外散发出水晶绿的蜉蝣。
      “这应该就是‘虚影の踊り手’提到的虫形纹印。”
      就在几小时前,琪雅还曾提起过,原先自己脚踝处有虫子图案,据说那是“侍星月姬”施加的约束自在式,不过在与兰迪战斗后,图案连同自在式一起消失了。
      “嗯,应该就这个了,不过这火焰颜色……”
      纵然是见多识广的古老魔王“哀伤冰火”,面对这水晶绿光芒依然无法分辨是谁的火焰。
      与此同时,经过几番交手,并结合已知的情报,兰迪基本判断出了哈根·克努特的处事方式以及战斗风格,一同涌出的,还有作战计划。
      “喂,‘白壁守卫’,我想知道你背后的‘侍星月姬’到底为何要杀我?”
      哈根·克努特的行事向来光明磊落,就连这次的袭击,也是堂堂正正等在兰迪的必经之道上,当面发出的决斗邀请。
      所以,他要利用对方这一点,以非对称的攻击手段来击溃“白壁守卫”。
      (没想到,我也变成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了,该说是成长呢,还是堕落了呢?)
      “我听说似乎因为你杀死了他心爱的人!”
      利用交谈作掩护,伤愈的左手在身后编织着一个不起眼的自在法。
      “红世使徒,火雾战士,还是人类?”
      回顾自己这一路,积累下的杀戮已经太多,明明最初的愿望是守护来着的。
      “好像是一位红世魔王。”
      “嗯,‘侍星月姬’说了,你夺走了他的太阳~”
      突然插入对话之中的稚嫩声音来自绑在哈根腰部的纯白色熊皮腰带“巴萨卡”,这是其契约魔王“骁勇炽熊”海姆达尔意志的体现。
      体格健硕的北欧战士果然如兰迪所料,没有贸然地采取任何攻击性行为,只是一边保持对四周的警惕,一边同他进行对话。
      “不过具体详情‘侍星月姬’也没细说。”
      显然,从眼前这名毛发皆白的巨汉嘴里已经问不出什么了,同时隐藏在身后的自在法也已然成形,是时候发起最后总攻了。
      左手握拳再张开,隐藏在身后的蓝色小球转瞬即逝,消散了踪影。
      诗人召唤出银蓝相间的精致竖琴,纤细的手指在银弦间起舞,奏出悲伤的曲调。
      一同响起的还有一个轻柔的女声,若隐若现,仿佛在诉说着某位不被世人理解的英雄的故事。
      “God bless our king, it’s a bright light day”
      伴随乐音渐浓,萦绕诗人的蓝光愈发明亮。
      此时,对面的银甲巨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诡计,数枚火焰弹直扑而来。
      可惜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兰迪在遭到火焰弹攻击之前便消失在了一片闪光之中。
      “Let us worship in your triumph”
      “糟糕了,诗人唱歌了!快防御!”
      名为“骁勇炽熊”的契约魔王声音犹如十一、二岁的男孩,可正如其名号所描述的那样,这位显现为巨熊模样的红世强者绝非等闲之辈,在未被与哈根·克努特强制契约前曾数次击退了前来讨伐的火雾战士。
      “卑鄙的诗人!”
      无论察觉到局势不利的红世魔王如何抱怨,悠然而出的音乐不断在封绝内回响。
      作为应对,哈根·克努特壮实的身躯一次又一次地闪现出炽白光芒,显然,这是他在为迎接“银月诗人”的总攻而加强防御。
      “早就说过你太善良,这回被人利用了吧!”
      面对契约魔王的指责,被称作“白壁守卫”的战士既没出言反驳,也没就此认错,杏仁似的瞳眸警惕地环顾四周。
      “And this story is mine, and this moment is mine”
      轻吟浅唱中,一名戴着罩住整个头部厚重面具的男子从阴暗中走出,跟随在他身后的还有无数骑士模样的人。
      “是‘远谋の王子’吗?”
      面对意料之外的闯入者,哈根·克努特出现了一丝动摇,毕竟现在自己已经同时与两名火雾战士开战了,如果再加上“远谋の王子”的助阵,他将不得不考虑重新制定对策。
      “不,应该是‘银月诗人’的幻象!”
      透过熊皮腰带型神器“巴萨卡”,海姆达尔用稚嫩的声音否定了契约者的猜测。
      “Can I steal your pain and shed it away?”
      从轻快的节奏中涌出的,却是淡淡的哀伤,就好像是在悲戚无法见到的明日。
      压抑的氛围迅速蔓延至整片封绝,而骑士们也选择在这时发起了总攻。
      但“白壁守卫”的称号并非浪得虚名,无论骑士团如何攻击,均没能在哈根·克努特身上留下伤口,反倒是蓝焰骑士却已死伤过半。
      “To amend this pain, to avoid this pain”
      每当一名骑士倒下,却总会又有更多骑士从戴有面罩的男子的身后钻出。
      渐渐的,哈根开始感觉到身体变得沉重,反应也愈发迟钝,如同无数羽毛附着在自己的身上,又好似是饮下了大量酒精。
      骑士们源源不断地袭来,令苦于防御的“白壁守卫”有些应接不暇。
      “是想用车轮战耗死我们吗?”
      “等等……”
      或许正是这逐渐增多的防御疏漏,使哈根·克努特看清了骑士攻击的真相:即使不做防御,看似危险的攻击也不会对自己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增加的唯有疲劳感。
      “这是某种束缚自在式吗?!”
      在最后时刻,早已被无数细线缠绕的战士终于发现了真相。
      “Can I share this pain and carry away?”
      当最后一个音节跃出,以哈根·克努特为中心引发了一场巨大的爆炸。
      轰然一声巨响,升腾起的蓝色烟云直冲云霄,威力之大甚至将周围的建筑玻璃全部震碎,产生的气浪将静止在附近的车辆悉数掀翻。
      (这回该老实下来了吧!)
      依据“白壁守卫”哈根·克努特的防御强度,兰迪严谨地调整了自在式的破坏力,使这一击足以重创敌人,却又不至于要了对方的命。
      “呼呼,吓死琪雅了!差点以为回不来了喵!”
      率先从烟尘中逃窜而出的是一只不由自主又带上口癖的小猫,“虚影の踊り手”琪雅。
      原本就稍显暴露的战斗着装在经过火焰的洗礼后更为惹人遐想。
      与金属颈环连为一体的运动型比基尼右侧几乎被一道长长的裂口贯穿,似乎只要一阵强风就能彻底撕开;紧扣金茶色腰带的纯白迷你裙由于沾染上了乌黑的焦痕与鲜红的血迹而透出一丝邪恶之美,几处烧焦的小洞令琪雅娇嫩的肌肤若隐若现,可谓诱人之极。
      勉强从浩劫中逃脱的女孩警惕地环顾四周,为了能在遇到危机时及时逃脱,琪雅没有选择穿上凉鞋,而是依旧保持赤脚状态,反倒是重铸了已然断裂的绑腿。
      “咳咳……不愧是‘银月诗人’,真是一首好诗!”
      一个捂着左臂的高大身影缓缓从废墟中走出,显然,这场精心策划的爆炸并没能达到预期效果,“白壁守卫”哈根·克努特的确受伤不轻,但尚未失去战斗能力。
      (看来这只白熊没有打算就这么躺下啊!)
      躲在某处的诗人与魔王暗中观察着战场上的一切,琪雅能从爆炸中脱身对于他们来说毫不奇怪,毕竟她是为暗杀者,拥有敏锐的危机感,但成为攻击目标的“白壁守卫”在如此剧烈的爆炸过后还能行动,让他们有些吃惊。
      (果然一段自在诗解决不了战斗啊……)
      于是,音乐声再次响起,未完的故事经由一道道蓝色自在符继续在炽白的天空下传唱。
      “Lalalalalalala…To the day in my new era”
      哈根·克努特眯着受伤的左眼仔细观察再次靠近自己的冰蓝骑士们,他不能再像先前般莽撞了,再一次如此规模的近身爆炸会彻底结束这场战斗。
      这些虚构的骑士似乎也明白这个道理,手握利剑一步一步逼近重伤的白色战士。
      “看来不是再继续保留下去的时候了呐~”
      海姆达尔稚嫩的声音中透着某种决心,隐蔽在某处的诗人明白这是对方毕其功于一役的前兆,只要不在接下来的对决中落败,那么最终的胜利就将滑落到自己手中。
      冰蓝火焰构筑的骑士们好似知晓了主人的心意,加速逼向伫立在原地的“白壁守卫”。
      “Lalalalalalala…To the day in my dreaming land”
      在歌声的鼓舞下,骑士团发动了总攻,数十、甚至数百名骑士如海浪般涌向敌人。
      反观处在包围圈中央的哈根·克努特,双目紧闭的他显得十分平静,甚至有一丝悲伤,阵阵白烟不断从他满是鲜血的身躯飘向空中,在他周围逐渐形成了一层炽白的烟幕。
      率先察觉到危险的是为了不再被卷入爆炸而逃得远远的“虚影の踊り手”琪雅及其契约魔王“秘夜琁猫”贝斯蒂。
      “要放大招了的喵~我们得赶紧逃的喵~”
      此时这名娇小的女孩已然登上离“白壁守卫”数百米的一幢高楼的天台,却依旧感受到了蕴藏在烟幕中的浓郁杀气。
      “不通知兰迪君吗?”
      在撤离前,琪雅不安地望了一眼远处,翡翠双眸中流露出丝丝不安,竖立的栗色猫耳尽可能地收集一切细微响动。
      “那个诗人自己会想办法的喵!”
      考虑到彼此完全处在相反的方向,契约魔王的意见无疑是正确的。
      “嗯——”
      纤细的双腿用力一蹬,娇小的身躯如离弦之箭般窜出,在空中残留下一道黑影。
      “Towards the light and this moment is mine”
      熟悉的歌声又一次在封绝中飘扬,同样遍布其中的还有冰蓝火焰组成的火刃。
      也就在这一时刻,哈根·克努特终于做出了决断,他猛地睁开双眼,环绕在周围的白色烟雾如同气球般急剧向四周扩张。
      就像是要否定整个世界一般,这层白色屏障将任何阻挡其膨胀的障碍在接触的刹那均化为了粉末。
      道路、车辆、灯架、楼宇……一切的无机物在白色烟雾席卷过后化成了颗颗粉尘;行人、树木、花草、昆虫……任何的有机生命在白色烟雾的侵染下分裂瓦解成为一簇簇火焰。
      这就是火雾战士“白壁守卫”隐藏的杀手锏,也是红世魔王“骁勇炽熊”最为凶残的自在法,“消亡之壁”。
      一哄而上的冰蓝骑士们自然也没能逃过这湮灭的命运,纷纷碎成冰蓝色火粉,迷失在炽白烟尘之中。
      疲惫的哈根·克努特单膝跪地,恐怖的白色烟雾也随之瓦解,自在法“消亡之壁”极大地消耗了他的体力。
      不过,他赢得了这场战斗的胜利,就在刚才,白幕无情地扫过了一栋矮平房。几乎同一时刻,哀伤的歌声骤然停止,化成粉末的屋舍之中涌出大量冰蓝火粉。
      “很遗憾,‘银月诗人’,一切结束了……”
      站立在火粉中央的人形已无法辨识,唯有火焰不断从他碎裂的体内飞散而出,而这颜色正是象征“哀伤冰火”的冰蓝。
      哈根·克努特摇摇晃晃地再次站起,原已重伤的北欧战士在全力一击后就连站立也显得勉强,苍白的面色与纯白的毛发相得益彰,远远望去仿佛雪人一般。
      “幸好我们留了一手!”
      纵然充满了疲惫,“骁勇炽熊”海姆达尔稚嫩的声音中仍难掩击败强敌的兴奋。
      正当“白壁守卫”以为战斗结束之时,中断的歌声再次响起——
      “Towards the light and this moment is mine”
      “!!”
      不等哈根·克努特有所反应,那具已无法辨清身份的尸体突然崩溃,由此而出的小火苗在极短时间内便形成一团蓝焰。
      从开战积攒至今的数十层“消亡之壁”已全部用在了刚才的攻击之上,此刻这位身材魁梧的火雾战士完全没有防御能力,即使立即施展自在法“消亡之壁”也无济于事,薄薄的一层烟壁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防御。
      蓝焰好似乘风而行,转眼之间就将哈根·克努特环绕,并立即冻结成冰,将动弹不得的白色战士整个封印在内。
      (谈话时的小动作就是为了制造分身吗?)
      直到这一刻,哈根·克努特才完全看清了自己面对的敌人是多么的狡猾。
      (还以为能在最后反戈一击,没想到“银月诗人”竟如此谨慎。)
      失去防御手段,加之重伤的身躯,困在冰晶之中的壮汉毫无反抗之力,只能眼睁睁地望着面前的火焰凝聚成剑。
      “Can I steal your pain and shed it away?”
      “可恶,居然会输!”
      面对即将被诛灭的未来,相比起契约魔王的不甘,哈根·克努特则异常平静,就好像早已料到自己会有如此结局。
      (赫勒,我的努力你看到了吗?)
      困住“白壁守卫”的冰蓝水晶前,一柄由冰蓝之焰构筑的利刃悬于空中。
      “I miss her”
      伴随最后的歌声,水平刺出……



火雾战士及其契约魔王:
      白壁守卫-哈根·克努特 ("骁勇炽熊"海姆达尔):详见第三卷-第九章 布满繁星的夜空(下)
自在法介绍:
      消亡之壁:火雾战士“白壁守卫”的绝技,通常情况下作为防御技能使用,将一层又一层的白色薄雾附着在身,以此抵御攻击,层数越多防御力越强。极少数情况下会作为攻击手段,是一种主动防御技能,以自身为中心将薄雾散开,将所碰之物摧毁。
 楼主| 发表于 2015-4-25 11:5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否定のレクイエム(下)

      哈根·克努特出生在海边的一个渔村,当他还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在一次出海中遭遇风暴而不幸罹难,独自养育他的母亲没过几年也因为操劳过度而病故。
      由于患有先天性白化病,哈根·克努特的毛发皆白,皮肤亦是异样的惨白,就连瞳眸也没能继承父母的蔚蓝,而是呈现着隐隐透出淡蓝的亮银色,整个人远远望去仿佛雪人般。
      迫于疾病的影响,他极少出门,大多时间都静静地待在室内。
      处在那个年代的人们自然不知道白化病为何物,只因他异于常人而擅自将其视作怪物。
      成年的村民从不与他主动来往,年龄相仿的孩子则肆无忌惮地欺负他,毕竟没有人会可怜一只怪物。
      这种孤立在他的母亲亡故后变得愈发严重,不幸的身世与迥异的外貌甚至让人们将他从异类演化成灾难化身,继而遭到众人的驱逐,孤身居住在建造于村外悬崖上的小木屋。
      本应无忧无虑的童年就在欺凌与孤独中度过,可以说这是个只剩下灰霾与黑暗的童年。
      可即使如此不幸,成人后的哈根·克努特也没有凭借自己强壮的体格去报复村民,究其原因,一方面是因为幼年时期的自卑心理,另一方面则是母亲过世前留下的话语:
      ——不要去记恨别人,那样只会让自己更加不幸!
      这句话深深地铭刻在他心中,也是他一直以来遵守的准则。
      虽然不曾怨恨与报复村民,但长期遭受的孤立与欺凌却将他的心灵渐渐冰冻,不再期许美好的未来,也不会主动对他人施予援手。
      直至一名少女的出现,重新温暖了他冷如寒铁的心灵。
      少女的名字叫做赫勒,是伊戈尔家从其他村子买来的女仆。
      发育成熟的身形让人很难相信这个女孩还未满17岁,略带忧郁的脸庞令她更像一名生活受挫的少妇,而非正值碧玉年华的青涩少女。
      刚来到这位于极北之地的小村落时,性格腼腆的赫勒始终躲在伊戈尔家,替父子俩打扫屋舍、缝补衣物,与哈根完全是两条平行线。
      经过一段时间磨合,慢慢适应了周围环境的少女开始出门,为伊戈尔父子购置生活必需品,偶尔还会来到村外采摘各类坚果,以丰富饭桌的食物,同时节省开支。
      可谁都没有料到,正是这小小的善意却极大地改变了两人的生命轨迹,而一切的开始仅仅是因为在果树林中的一次偶遇。
      当时独自生活的哈根一如既往地在林中布置陷阱捕捉野兽,结果却恰好目睹了少女踮起脚尖采摘果实的美丽身影;忙碌了整个下午的赫勒终于摘完最后一个果实,伸展身子时却撞见了夕阳余晖下凝视自己的英俊青年。
      宛若是命运有心的捉弄,彼此都将最美的一面展示给对方。
      自这次见面之后,两人常常在少有人烟的林中漫步,相互吐露心中的烦恼,说些最近的趣事,协同完成各自的工作,好似一对相识多年的知心好友。
      赫勒毫不介意哈根幼年时期遭人欺凌而残留额头的叉状疤痕,也不在乎他异于常人的雪白容貌,她所重视的是一个人的品质。
      一天又一天,青年不时将采摘的新鲜果蔬交给少女,而对方则请他品尝亲自烤制的曲奇作为回礼,两颗同样孤单的心灵在彼此依靠中寻找温暖。
      每当伊戈尔父子出海的日子,两人常常于傍晚时分相伴游走在山林中,夜晚则回到木屋住宿,直到第二日清晨方才依依惜别。
      只不过,他们的关系也就仅限于此,默默保持着朋友之上、恋人未满的距离,双方都没有更向前一步的勇气。
      由于与身俱来的奇异容貌,哈根从小就对自己怀有一份自卑,像赫勒这么漂亮的女孩不是他所能拥有的,况且对方已经融入了村里的生活,而他则是被逐之人,绝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破坏了其他人的幸福。
      相似的情况也反映在赫勒的内心,虽然从未对人吐露,其实她曾怀过一个孩子,不过夭折罢了,如今的自己仅仅作为伊戈尔家的仆人生活在村中,这么低贱的自己怎能去将雪一般纯白无瑕的哈根玷污呢?!
      这份交错的心意就这样持续了整整一年,直到又一场风暴到来。
      所谓“天不遂人意”,一次意外终究还是将他们绑在了一起,也改变了双方的生命轨迹。
      三月是万物开始复苏的季节,在风雪下躲避严冬的生命逐渐钻出了雪白绒被,大地一点点抖落附着其上象征悲伤的白色微尘。
      就是在这样的季节,等待两人的却不是温暖的生机,而是冰冷的凋零。
      作为赫勒主人的伊戈尔父子在出海中遇到了意外,命丧大海!
      伴随这一噩耗,昔日那些赫勒与哈根交好的谣言不胫而走,如暴风雨般席卷了整个村子。
      ——都怪她和那个白色瘟神走在一起,伊戈尔家才会碰到这种事!
      ——听说那个女人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为了弄死伊戈尔父子才去祈求白色瘟神的。
      ——诶?你们不知道吗?那个贱货早就把贞操献给了白色瘟神!
      ——这种女人留在村子里,我们早晚都会被她害死的!
      ——对,必须把她献给大海,才能平息海神的愤怒!
      ……
      很快,明明什么都没有做的赫勒就被愤怒的伊戈尔家亲属绑在了位于村庄西北方的两块岩石中间,任由冰冷的海水侵蚀,汹涌的波涛鞭打,贪婪的海浪吞吐。
      得知这一消息的哈根一路狂奔,想要阻止这疯狂的仪式,然而他刚靠近村子便遭到了人们的攻击,无数石块如细雨般砸向手无寸铁的壮汉,甚至有人试图用火把将他“净化”。
      无奈,哈根只能趁着夜色爬下悬崖,然后从礁石的另一侧接近。
      直到走到海边,他才发现礁石距离海岸足有数百米远,完全不会游泳的他根本不可能游到赫勒身边。
      但他不甘心就这么放手,无数次的尝试令他精疲力竭,而唯一的收获却只有一肚子苦涩的海水。
      时间一分一秒地逝去,浸泡在海水中的少女面色愈发苍白,看到哈根一次又一次地为了自己奋不顾身地跃入水中,她笑了,她笑自己太傻,也笑自己太过幸福。
      ——好好活下去……
      备受煎熬的女孩感到眼皮越来越沉,声音虚弱得宛若蚊吟。
      瘫倒在海岸边的哈根似乎预感到了死亡的迫近,他努力地举起手,想要抓住这即将逝去的幸福。
      ——不要走!求求你!
      他好想留住赫勒,他悔恨没能告诉对方自己有多么地爱她,他想要弥补那些错失的时光……
      可时间却没有给再他机会!
      当太阳一如既往地露出海平面时,美丽的女孩已安然入睡,带着一抹浅浅的笑容,甜蜜地睡去,不再醒来。
      海浪一遍遍地冲击着暗礁,发出有节奏的拍打声,好似为她唱起的安魂曲。
      趴在海滩上的哈根呆呆地注视着伊人的消殒,众神们最后还是没能听从自己的祈愿。
      (再也……见不到了……)
      巨大的情感冲击不禁令他浑身颤抖,无法停止的摇头似乎是在否定眼前的一切……

      “喂,大白熊先生?还活着吗?不会是被吓死了吧?”
      哈根·克努特隐约感到有人正在戳自己脸颊,耳边还能听到陌生女孩咯咯的笑声。
      (这……是梦?!)
      他猛然睁开双眼,率先映入视野之中的是一只白皙水嫩的小手,而且近在咫尺。
      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他立即反手抓住将对方甩了出去。
      “喵!!”
      虽然由于过度震惊而错失了先机,但凭借良好的平衡性与敏捷的身手,琪雅在连续两个侧翻后,安然着地。
      “刚起床就打小妹妹,真是只暴躁的熊啊!”
      飘然而至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熟悉,很快他记起来了,调侃自己的正是“银月诗人”的契约魔王——“哀伤冰火”卡斯特拉。
      名为“白壁守卫”的战士立即转向缓步走来的敌人,同时警觉地瞄了一眼身后的“虚影の踊り手”琪雅,免遭偷袭。
      “哈根,等等,他们没有敌意!”
      “可……”
      直到这时,哈根·克努特才注意到自身所处环境的变化,本应被束缚的自己如今却行动自如,而早已身负重伤的躯体也不再血流不止。
      哈根印象中的最后一幕是自身困于冰晶牢笼之中,即将遭到一柄长剑贯穿,在这之后的事却无论如何都回忆不起来。
      “是‘银月诗人’救了你。”
      契约魔王海姆达尔的话令他更加迷惑了,毕竟用自在式禁锢他、释放长剑欲夺取自己性命的正是“银月诗人”,怎么一眨眼又变成了拯救者。
      直到——
      “施加在我们身上的咒印解除了!”
      听闻此言的哈根·克努特急忙查看自己右肩,果然如契约魔王所说,蜉蝣图案消失了。
      “那之前的是……”
      兰迪在一片荒芜中游走,由于自在式“消亡之壁”的效果,这里俨然成为了无的世界。
      “嗯,是让你陷入假死状态的自在法。”
      说话间,银发的诗人收起了小竖琴,同时播洒出冰蓝色的细小光尘用以修复战场。
      “创造出这个自在法,小琪雅也是功臣哦~”
      正在专心清除黏附在脚底板污渍的小女孩听闻卡斯特拉的话语而不由停下了动作,吃惊地抬起头。
      “欸??”
      瞪大双眼的琪雅因为过于吃惊,半响都没能合拢发出惊叹的小嘴。
      原来在之前的战斗中,当“虚影の踊り手”处于濒死状态时,印刻在她身上的咒印开始逐渐退散,这无疑给了兰迪一个避免死斗的契机。
      获悉了整个经过的哈根·克努特不禁为“银月诗人”优秀的推断力以及运用自在法的高超技艺而发出阵阵赞叹。
      他收起攻击架势,同时卸去战斗着装,如今已然斩断命运枷锁的自己自然没有继续和兰迪战斗的必要了。
      “据我所知,应该还有至少3人会袭击你,做好觉悟吧!”
      在配合修复战场的过程中,“白壁守卫”哈根·克努特又向兰迪提供一些有关“侍星月姬”的情报以示感谢,其中也包括“純穉公主”、“翩緜奏者”与“耀曇の修女”三名火雾战士的信息。
      不过,他说的最多的还是有关自己的过去以及缔结契约时的状况,希望能进一步帮助“银月诗人”解除红世魔王“侍星月姬”施加在其他人身上的枷锁。纵然在这点上,契约魔王“骁勇炽熊”海姆达尔是极为反对的。

      三年的时光转瞬流逝,哈根·克努特慢慢接受了赫勒已从这世界离去的事实。
      尽管最初心中充满了忿恨,但他终究还是没能报复那些村民,只是默默地将罪责全部揽在自己身上。
      (她一定是选择了自由,追随着海浪,跨越大洋前往梦的彼岸。)
      他一次次地欺骗自己,试图让自己相信赫勒的逝去并非是一场不幸。
      (命运如风,幸运与不幸总是同步送抵。)
      可自欺欺人是没有用的,母亲曾经的话语没能将他拉离痛苦的深渊,却犹如一条厚重锁链捆绑着他,令他难以将这份怨恨发泄在村民身上,最终他所能做的只有不断地否定自己。
      每天他都会站在悬崖上,静静注视着眼前那片一望无际的大海,在中间的两块岩石上曾经绑着一位少女,那是一位拥有美丽心灵的天使,即使是被周围人称作“怪物”的男孩亦情不自禁地爱上了她。
      ——若不是我样貌和别人不一样,大家一定能和睦地共同生活。
      ——如果没有遇到我,赫勒她、她就不会遇到这种事!
      ——没有我的话,母亲也不会病逝了。
      ……
      这样的日子一天又一天,直到一位揣着画具的老人出现在他面前。
      一番交谈后,老人送给了他一幅画,并留下这么一句话:
      ——这是一副神奇的画,假如有一天,你真的希望自己从没出生在这个世界,就把自己的血滴在画上吧!
      望着画中被束缚的白熊,仿佛那就是如今的自己。
      ——让我们一起解脱吧……
      身心早已疲惫不堪的哈根·克努特没有一丝犹豫,当即就用碎石割破了自己的手掌,将血滴在了画作上。
      随后出现的一幕令他如同置身神话之中,充满水晶绿火焰的风暴将他围在中央,面前是一只足有小山丘高的炽白巨熊,捆绑住白熊四肢及身体的镣铐因滴入的鲜血渐渐染成猩红。
      ——于此时,于此地,你将从这个世界消失。
      风暴消散,天空被染上了不祥的朱红,周遭的一切看似没变,却呈现出死一般的寂静。
      ——于此时,于此地,你将缔结下新的因缘。
      伴随愤怒的嘶吼,锁链硬生生地拖着巨熊向哈根逼近,他想要逃脱眼前的景象,却发现完全无法行动,甚至连闭眼都做不到。
      伫立在原地的男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锁链拴住自己的手脚,感受白熊发出的巨大吼声。
      ——于此时,于此地,你将以红世一员重生。
      话音刚落,镣铐猛然收紧,巨熊被迅速拽向哈根·克努特,同时不断缩小直至完全融入他的体内。
      尔后,朱红退却,周围又再次恢复了喧嚣,只有他,哈根·克努特独自坐在悬崖上。
      “喂,人类,快想一个依凭好让我说话!”
      从声音听来似乎是个年幼的男孩,而且就在自己的附近,可他遍寻四处却连半个人影都没有找到。
      “不要找了,我就在你体内!我们被那只该死的虫子绑在一起了!”
      “白、白熊先生?!”
      哈根本能地低下头查看胸口,但依旧什么也没发现。
      “我不叫白熊先生,我是‘骁勇炽熊’海姆达尔,你呢,人类,你叫什么?”
      “哈根,哈根·克努特……”
      也就是从这一刻起,这个世界少了一名无力的痴情青年,却多了一名强悍的火雾战士,他的名字叫做“白壁守卫”。

      封绝解除了,整座城市再次恢复了熙熙嚷嚷,但兰迪一行人的气氛却由于哈根的故事而显得略微有些沉重。
      独自跟在队尾的娇小女孩呜呜地默默抽泣,相比起自己经历的痛苦,“白壁守卫”的过去也并不轻松。
      反观走在左侧的“银月诗人”似乎并未露出太过悲伤的神情,在他数百年的战斗之路上已经遇到了太多类似的故事。
      “你要跟我们一起北上吗?”
      “嗯!”
      哈根·克努特点点头,一份淡淡的担忧隐藏在了亮银眼眸的深处。
      “在之后的袭击者中,有个我比较担心的孩子。”
      “哦……”
      作为引路者的银发男子没有反对,也没有追问,只是继续着自己的追寻之路。
      (这就是见识了无数的相聚与离别后的从容吗?)
      在与红世魔王“侍星月姬”同行期间,哈根·克努特听说了不少有关火雾战士“银月诗人”以及他所在的红世组织『星月辰光』的事迹。
      而今,这位充满了传奇与争议的火雾战士就在自己眼前,甚至在不久前还与自己进行了一场对决,令他觉得犹如做了一场梦。
      (赫勒,我活了下来哦!虽然不再属于这个世界,但却比在这个世界时活得精彩了许多!)
      其实,在哈根·克努特成为火雾战士的数年后曾回过一次故乡。
      当时他再次站上了悬崖之巅,眼前的大海依旧一望无际,他清晰地记得曾有一位少女被绑在了两块岩石中间,那是一位拥有美丽心灵的天使,是自己唯一爱过的美丽女子。
      ——你的背影如此美丽,在最后请让我说一句‘我并不孤独’。
      海风拂过他的面庞,将思绪再次带回了现实之中。
      来自北欧的纯白战士走在街上,一如过去般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但和留下悲伤记忆的过去不同,如今的哈根·克努特已不再畏惧非议,不再妄自菲薄,不再否定自己。
      (谢谢你让我重新认识了自己,只不过,如果能再早点领悟到就好了……)
      赫勒的死是一首否定的安魂曲,同时也为哈根留下了一首肯定的进行曲。
 楼主| 发表于 2015-5-9 13:1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  よわむしけむし

      雪一片一片地飘落,或附在路人外衣上,或压在挺立的枝干上,或躺在无人注意的阴暗角落……安静地将整座城市涂抹上孤单的纯白。
      酒店内,迦蒂丝独自坐在书桌旁,出神地凝望着窗户。
      由于室内外巨大的温差,卧室玻璃结了一层薄薄的水雾,看不真切。
      (明明下定决心了,明明因此离开了兰迪,可终究迦蒂丝还只是个爱哭鬼……)
      一滴水珠顺着窗户缓缓滑落,拖出一道透明的印痕,映出女孩哭泣的容颜。
      就算努力忍住眼泪,浓稠的悲伤还是在心中渐渐化开,其中夹杂着无尽的不甘与懊恼。
      (啊……早知道这样,就不应该离开兰迪,迦蒂丝真是个笨蛋!)
      自以为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也有同归于尽的觉悟,可真当面向姐姐举起制裁火把的时刻来临时,她、还是退缩了。
      缓缓举起右手,倏地一声,妖异的蓝色火焰诞生于的手掌中,不安地摇曳着,就如同此时她摇摆的内心。
      自顾自地将恋情枝桠折断、将爱的花瓣吹散,义无反顾地来到冰雪覆盖的城市,结果却一事无成,只是徒劳地让自身从美丽绽放的春天跌入了悲伤纷飞的冬季。
      收回火焰,她盯着空无一物的手掌,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手指竟是如此的纤细,如此得不堪重负。
      虽然披着海蓝长发的少女在红世的有着“妖蝶”的名号,但她一直都是知道的,自己根本不是什么蝴蝶,只不过是一条尚未破蛹而出的毛毛虫。
      无忧无虑地在身边人的保护下生活,不愿去直面让人颤栗的恐惧,不愿去感受让人窒息的悲伤,不愿去与残酷的现实战斗……一直、一直,都只是一条胆小的毛毛虫啊!
      (真是让人讨厌!)
      泪珠簌簌地滚落脸庞,少女第一这么讨厌自己,讨厌这个始终拿不定主意,这个总是用各种理由逃避现实的自己。
      玻璃窗上的水滴不停滑落,就像是藏匿在其中的另一个自己。
      (不是早就决定不哭了吗?事到如今却又变成了爱哭鬼!迦蒂丝真是没用呢!)
      仿佛要终结那个哭泣的自己,迦蒂丝起身推开窗户,任由凛冽的北风划过娇嫩的肌肤。
      呼吸着室外冰冷的空气,想要冻结弥漫在胸腔、刺痛自己的悔恨。
      ——通化和白城地区已完成敌人残余势力的清扫工作!
      因为没能杀死“异蝴”伊莉忒亚·希尔芙,整个吉林省完全陷落在了红世组织『双蝶』的控制之中。
      原本存在于长春与吉林的外界宿早已被铲除,而逃亡边缘地区的火雾战士们也被隶属于『双蝶』的红世使徒们追杀殆尽;至于其他生活该地区的同胞要么加入组织,要么连同其容身的归宿一同遭到剿灭。
      望向飘着鹅毛大雪的街道,一切如同在红世时一样,几乎濒死的伊莉忒亚在恢复力量之后,迅速展开了行动,又一次彰显出其作为红世魔王的强悍,转眼间将整个东北地区纳入到高压统治之中。
      (明明知道会变成这样的,却没能阻止!)
      迦蒂丝将目光投向更远处,整座城市呈现着一派宁静祥和的氛围,没有了人类世界本应存在的喧闹与嘈杂。
      视线渐渐收回至酒店楼下的街道,在这条宽敞的大道上只剩下燃着微弱火苗的替代品。
      她不知这漫长的冬季何时才能终结,到那时这些火苗还将存在吗?
      曾几何时,他们也有过欢笑、痛苦、幸福以及与亲朋好友的浓厚羁绊,可如今却都已不复存在,连同他们生存过的痕迹一起消失在了茫茫宇宙之中,不会再有人记得。
      每每想到这些,迦蒂丝就感到一阵撕裂胸膛的疼痛,一股难以抑制的巨大悲伤从中喷涌而出,让她几乎不能呼吸。
      (兰迪……)
      纤弱的身躯倚靠墙壁一点点下滑,坐在地上,附着在海蓝长发间的雪花悄然融化,成为颗颗晶莹的水珠,好似点缀在蓝色花丛中的钻石。
      迦蒂丝环抱双膝孤独地坐在窗台下,将脸颊埋没在双膝间,不愿再去直视那些成为“火炬”的人们。
      自以为已经有所成长,独断地不告而别,期盼着用炙热的泪水与火焰终结这场寒冬,以此换回大家的笑容。
      (明明只是个胆小鬼!)
      可现实中的泪水却如此冰冷,火焰是如此的渺小,除了发泄埋藏心中的悲伤与不甘,什么也没能挽救。
      (像个傻瓜一样!)
      不久前与兰迪在一起的回忆似乎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自从知晓自己的身份后,昔日灿烂无邪的笑颜再也没有出现过。
      “好想再见到兰迪,再次一起看电影、一起逛街、一起晚餐、一起……”
      纤细的手指紧紧拽住裙摆的两侧,如果不这么做,感觉就活不下去了一般。
      (好痛……)
      小小的心脏犹如被无数根情感的丝线紧紧勒住,痛苦地快要窒息。
      想要时间就此停止,想要大雪一直持续,这样就有借口躲在这里逃避了。
      闭上眼,自责、不甘、寂寞……各种负面情感将美丽的蝴蝶逐渐拖入黑暗中,无论如何拍打翅膀都逃脱不出这份纠缠,孤单地在绝望漩涡中越陷越深。
      “兰迪,你在哪里?快来救救迦蒂丝吧……”
      少女轻声地、悲伤地呼喊着,只可惜这份祈求过于微弱,还未传出便迅速淹没在了北风强劲的呼啸声中,消失不见。
      此时的迦蒂丝多么渴望不久前那犹如美梦般的幸福日常能够继续延续,不用去考虑自己的身世,而是像个普通女孩一样依偎在心爱的恋人身边。
      能够与兰迪相遇是多么幸福的事,为什么自己就没有好好珍惜呢!
      (又要依靠兰迪了吗?)
      蜷缩在墙角的女孩再次意识到了自己的任性与懦弱,她抬头望向紧闭的门扉。
      (兰迪不在身边,也不会来的,这里只有迦蒂丝一人。)
      没错,一切都是自己所酿的苦果,还大言不惭地说要终结罪恶,到头来只不过是因为害怕被讨厌而擅自逃离的借口。
      (当时如果能将火焰掷向姐姐就好了!)
      与姐姐重逢时的画面不禁又浮现在脑海中,一同涌现的还有深埋内心的恐惧。
      (可这样,真的好吗?)
      迦蒂丝扶着墙站起来,缓缓走到镜子前,仔细端详着镜中的自己。
      拥有着丝毫不逊于姐姐的绚丽外貌,具备足以匹敌姐姐的强悍实力,可内心……
      因为害怕与姐姐对抗,一直以来只是盲目地跟着对方四处杀戮。
      因为害怕一辈子受制于姐姐,而在战斗时故意忤逆对方将彼此至于危险之中。
      因为害怕被兰迪讨厌,自私地选择了不辞而别,主动逃离了对方。
      ……
      不过是条丑陋的、软弱的毛毛虫。
      (真是讨厌呐!)
      在刺杀姐姐“异蝴”伊莉忒亚·希尔芙失败后,迦蒂丝也曾有过自我了断的念头,可倘若这么做了,就是真真正正地违背了与兰迪立下的约定了。
      (又要逃了吗?)
      望着镜中楚楚可怜的模样,身为红世魔王的少女一遍遍拷问自己的内心。
      (又要等谁来救迦蒂丝吗?)
      够了,她已经受够了那个胆小的自己了,那个每次遇到困难都只会逃避的自己!
      (要变得坚强!迦蒂丝也要变得坚强!)
      转身,再次眺望远处的风景,隔着飘雪而成的白幕,可以看见一座尖塔形建筑孤零零地伫立在灰色阴霾中。
      身着浅蓝连衣裙的红世少女静静注视着,不一会儿,一滴晶莹的泪珠竟滚落脸庞。
      长春并非是个高楼林立的都市,这让足有两百余米的吉塔显得格外注目,也格外孤单。
      她不由联想到了兰迪,拥有出众实力的“银发诗人”从不受常理约束,因而在火雾战士中一直被视作“异类”,在红世使徒中也是令人恐惧的存在,可以说两边都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但即使如此,兰迪从未退缩过,一如既往走在自己的路上,每当他发现需要帮助的对象时,都会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毫不在乎对方是什么种族,也从不因周围人的评价而改变!
      (啊,姐姐也是呢……)
      虽然行事作风完全不同,但“异蝴”伊莉忒亚与“银发诗人”兰迪在却在某些方面有几分相似,孑然一身走在自己的路上,从不将自己的软弱与苦楚示人,也不在乎他人的评价,孤单而强大。
      与他们相比,自己却迟迟不愿面对与身俱来的这份力量,只会一味地向身边人撒娇。
      迦蒂丝再次走到窗前,伸出手,试图抓住这份孤单的强大。
      可是她所能抓住的只有不断飘落掌心的雪花,饱含泪水的冰之花。
      缩回手,曾经美丽的纯白之花已然化成了清澈的雪水,女孩伸出猩红的舌头轻轻舔舐,细细品尝残留在掌中的味道,名为悲伤的味道,竟是如此的冰凉透心。
      “就和人类一样脆弱呢……”
      大雪纷飞,兀自飘落,路上的人们却毫不在意,机械般地走在各自的归途。
      在雪地中追逐的孩子不见了,在雪中匆忙归家的上班族消失了,撑伞在雪中漫步的情侣没了踪影……鹅毛大雪中,失去主人的城市在默默哭泣。
      (如果是兰迪的话,一定无法原谅这么大规模的啃食!)
      然而身为“异蝴”伊莉忒亚·希尔芙的妹妹,自己又是怎么想的呢?同样不能原谅姐姐的所作所为吗?还是觉得情有可原呢?
      这是迦蒂丝第一次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先前之所以要消灭姐姐到底是是出于自己的本意,还是单纯害怕被讨厌而从兰迪身边逃开的借口。
      自从得知真实身份后,她就不断将讨伐姐姐视为己任,可为何如此认为的缘由却从没有深入想过。
      (迦蒂丝还真是不负责任呢~)
      现在想来,当时的她只是站在兰迪身旁,只是为了站在兰迪身旁而顺势做出的判断,深怕自己在一番深思熟虑后会站到兰迪的对立面。
      所幸的是,即使现在,她依然无法认同姐姐肆意啃食人类的做法,她依旧喜爱着那些脆弱却在不断努力活着的生命,因而无需改变来此的初衷。
      但她也不打算像初来乍到时那般莽撞地前去刺杀,毕竟“异蝴”伊莉忒亚·希尔芙是她的姐姐,是曾无数次从敌人手中保护自己的姐姐,也是她唯一的亲人。
      (这一次,一定要直面姐姐,不能再逃了!)
      迎着风雪暗暗立誓,这条总是蜷缩在蛹中的毛毛虫终于下定决心,她要摒弃过去那个软弱的、讨厌的自己,成为名副其实的蝴蝶。
      (迦蒂丝要成为能够称得上是红世魔王“异蝴”伊莉忒亚·希尔芙的妹妹,配得上火雾战士“银月诗人”兰迪的女朋友的存在!)
      与兰迪与伊莉忒亚在一起时所感受到的耀眼光芒让她向往,这份温热激励着稚嫩的红世少女一点点啄破那层包裹自己的保护膜,任由痛苦与悲伤刮伤自己,逐渐成长……

 楼主| 发表于 2015-5-16 13:29 | 显示全部楼层
断章二  花火

      波兰,这个饱受战争之苦的国家,经过近90年的发展变迁,已今非昔比。
      片片白雪慢悠悠地飘落在城市街道上,穿戴厚实的行人们一如既往地行走在飘雪中,谁也不曾注意到此刻又有一场战争在逐渐逼近他们。
      “‘鸦’收到,开始执行「落雷」作战!”
      在贴近地平线的遥远天际,一个小黑点正在高速移动,远远望去就好似一架翱翔于苍穹的喷气式客机,然而这并不是飞机,也不是火箭,更不是什么新型空战武器,因为它不是一切人工产物,而是一只硕大的昆虫。
      瘦长的躯体呈现出黯淡的褐色,胸部中央的一块亮黄色宽大斑纹显得格外醒目,后方的鲜亮黄斑和腹部侧纹连结成一片醒目的黄色区域,背后两对网脉交织的狭长膜翅不停拍动,一对淡褐青色的复眼几乎占了头部的一半,从中不断闪烁出灵动的青碧光华,从外表来看几乎就是一只巨大版的碧翠晏蜓。
      “已到达目标上空,进入战斗状态!”
      坐在美丽蜻蜓背上的是一位阴柔少年,前额的飘逸刘海几乎将半侧脸颊完全遮去,发白的浅红直发碎碎地垂至脖颈,纤弱的身形外加白皙的肌肤,光从背影来看让人一时难以分辨其性别。
      如此唯美的少年本应只存在于书本中,可眼前的这位却分明出现在现实世界,而且更是大规模歼灭战「落雷」的执行者,红世魔王“彩裳碧烨”欧茜拉·萨玛所挑选的契约者“苍穹精灵”埃米莉·叶菲莫维奇·列宾。
      不过,他却异常固执地让别人称呼他曾经的代号“鸦”或者火雾战士的名讳“苍穹精灵”,究其原因不过是“埃米莉”这个名字太过女性化。
      几乎在他出声的同时,疾飞的碧翠晏蜓拉出一条朱红轨迹,恍如绸缎似的色带徐徐展开,不一会儿整个天空便陷入了一片黯淡朱红之中,伴着巨大蜻蜓的高速移动,这个空间随之扩大,飘扬的白雪刹那染成朱红,静止不动。
      发生变化的不仅仅只是天空,房屋、街道、城市……凡是屹立在这片天际笼罩下的大地上的一切都随同空中朱红色块的移动而陷入另一个空间,一个静止不动的空间。这就是被称作封绝的自在法所创在的空间,一个隔绝因缘的独立空间,一个将常世隔离出去的空间。
      没过多久,由火雾战士发起的封绝便将名为波兰的整个国家完全覆盖,红世使徒的集结据点不一会儿便悉数暴露在少年眼中。
      “A28,B14;A19,D33;E07,C21……”
      一组组数字不断从埃米莉的嘴中念出,随即从空中落下无数枚剧烈燃烧的火焰弹,它们的目标各不相同,但却都是红世使徒盘踞的地点。
      在漫天火雨的洗礼下,整个大地完全映照在了冲天的火光之中。
      忽地绽放开来,而后默默地消散,一同消失的还有受到攻击的红世使徒。
      在本应寒冷的冬季,这个国家却沸腾了,只不过并非是人类,而是集结于此的异乡客。
      “怎么回事!”
      遭到攻击的红世使徒们试图反击,可抬头望向天空,除了不断坠落的火焰外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彼此肩并肩地躲藏于掩体中。
      这就是由火雾战士“苍穹精灵”埃米莉·叶菲莫维奇·列宾与红世之徒“落焰鼠”拉塔托丝克共同发起的突袭作战「落雷」,而他们所要达到的效果就是重创甚至铲除集结在此的红世组织『无限恐惧』成员,以此剪除其对『星月辰光』希腊本部以及火雾战士位于柏林的欧洲外界宿本部的威胁。
      战斗伊始,一切进展得非常顺利,从天而降的精准攻击顷刻间将没有任何防备的红世使徒们打了个措手不及,不少防御据点在还没采取行动前便惨遭蹂躏失去了原有机能,甚至有几位作为重要战斗力的红世魔王也没能幸免,死于空袭之中。
      虽说这已不是该组织第一次面对火雾战士讨伐了,但却是迄今为止最为狼狈的一次。
      “C11,C10;E09,B13;A02,F21……”
      朱红色的封绝带来无尽的炮火,在这片久经战事的大地上忽地绽放开来,而后默默地消散,在寒风停歇的冬夜带走一个个为私欲而生的怪物们,同时也令红世组织『无限恐惧』进攻柏林外界宿的计划成为了泡影。
      水色,绿色,黄色的烟火不消失地燃放着,各色火粉在风中翩舞,城市中响彻着红世使徒的悲鸣。
      只不过『无限恐惧』毕竟是近百年相当活跃的战斗集团,在一番沉默过后迅速发起了猛烈的反击,而他们的首要目标,也是唯一出现在他们视野中的目标,就是负责为炮火提供坐标的火雾战士“苍穹精灵”埃米莉。
      “咿呀~~~敌人、敌人打过来了呀!!!”
      扑哧扑哧扇动翅膀的七彩昆虫因为害怕而不住地颤抖身躯,这是红世魔王“彩裳碧烨” 欧茜拉·萨玛通过穿在契约者身上的彩纹青碧马褂型神器“欧森达库”部分显现的形态。
      然而不知是因为体型过于庞大还是天生性格胆小的关系,这只蜻蜓的飞行姿态看似十分滑稽,在空中左摇右摆就像一台引擎故障的喷气式飞机一般。
      “哇——”
      随着欧茜拉一声痛苦的悲鸣,两发火焰弹分别击中了她引以为傲的胸部与翅翼,随后更多的炮火纷纷击中了摇摇欲坠的大蜻蜓。
      “呜~~~~好痛,好可怕,欧茜拉要不行了。”
      “真是的,为什么你就这么弱呢?难道说欧茜拉是所有红世魔王中最弱的那个?”
      坐在蜻蜓背上的埃米莉一脸不幸的表情,白皙面庞的一侧被浅红细发微微遮盖,就好像是一只被鲜花包裹的鹅蛋般玲珑剔透,澄澈的碧绿眼眸中闪出一丝无奈。
      “唔……居然问自己的契约魔王这种问题,太失礼了啦!欧茜拉才不是最弱的呢!”
      极力否认自己是最弱的彩纹蜻蜓剧烈地扭动着身体,害得坐在她背上的红发少年一个不慎从她背上滑落,幸好反应及时,依靠双手紧紧抓住了斑斓蜻蜓坚硬的铠甲。
      “好好好,我知道了啦!快、快别摇了,要掉下去了!”
      紧紧抓住蜻蜓头胸部间隙处铠甲的契约者竭力呼喊以阻止欧茜拉继续摇摆身躯。
      听到呼救的魔王急忙停止了当前的撒娇,同时也减缓了自己的飞行速度以免悬在半空的埃米莉失手跌落,不过这个举动却让她又一次遭受了一轮集中攻击。
      “唔……”
      咬牙坚持的魔王默默等候自己的契约者重回座位。
      “对不起……”
      好不容易重新爬回蜻蜓背脊的少年立即指示她恢复速度摆脱敌人的纠缠,同时不由为自己的大难不死而大舒了口气。
      “真是的,差点要被你摔死了。”
      “对不起……”
      欧茜拉因为险些害死自己的契约者而显得相当沮丧,加之埃米莉的斥责,巨大的碧翠晏蜓不由低下了头,看到这副犹如犯错小狗模样的红世魔王,让人有一种忍不住想要摸一下她的头以示安慰的冲动。
      “算了算了,别难过了。”
      此时的红发战士正是这么做的,他一边摸着碧翠晏蜓的头部一边安慰着对方。
      “另外,这次敌人比较多也比较麻烦,还是我自己来吧。”
      “这是保护身为主人的我吗?”
      听到自己的契约者要亲自上阵,红世魔王似乎十分高兴,不由得又开始摇晃起身子了。
      “算是吧,谁让欧茜拉这么弱呢!还有不许擅自称自己是主人,否则……”
      少年原本显得柔弱的脸上突然展露出了一抹坏笑,就好似灵异故事中的女鬼般令人毛骨悚然,就连作为红世魔王的欧茜拉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呜~~~~~~~~~~”
      在此期间,埃米莉继续将坐标通报给后方的炮手,红世之徒“落焰鼠”拉塔托丝克。
      因而尽管自身遭受了敌人的炮击,但换来的却是又有十几名隶属于『无限恐惧』的红世使徒葬身在了焦香色的火焰弹侵袭下。
      骑在蜻蜓背上的少年弯腰在显现为蜻蜓模样的契约魔王耳边低语几句,随即将穿着在身的彩纹青碧马褂逐渐解开,身下的巨大身影转瞬化为了点点带有黄纹的青碧火粉,萦绕在他周围。
      萤绿的光辉渐渐聚集,不一会儿就化作光带缠绕在少年身上,柔和的光芒在双手外侧凭空构筑出了一对细长带有倒钩的前肢,碧绿马褂微微鼓起,同时从中溢出的火舌演变为了四条细长的虫足护在腹部,带有黄纹的青碧火焰猛然从背后蹿出,其中一束向后不断延伸化为蜻蜓的腹部,另外四簇火焰则成为了蜻蜓赖以翱翔天际的两对细长翅膀,最后残余的火粉全部覆盖在少年脸部,慢慢冷却为两个淡褐青色的晶状体般物体——不禁让人联想到了昆虫的复眼。
      刚转换成战斗姿态的少年根本不等敌人有所反应便猛然提高飞行高度,尽管名为“苍穹精灵”的讨伐者正以极快地速度向着苍穹冲刺,可是少年脸上的表情依然悠哉。
      “……”
      只是在飞行的闲暇之余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后,已然与蜻蜓融为一体的他显得有些不高兴。
      “那、那个怎么了吗?”
      从身体内部传出的是红世魔王“彩裳碧烨”慌张的声音,因胆怯而微微颤抖的语调配合她略显稚嫩的嗓音不禁让人联想起邻家女孩。
      “我不是说过不要那么花俏的战斗姿态吗?我又不是女孩子!”
      “可、可是这套衣服是欧茜拉最喜欢的呀~而、而且这是作为‘彩裳碧烨’契约者的标志嘛~再、再说了这姿态和埃米莉也很相配的。”
      “喂,你不是第一次与人类契约吗?哪来的契约者特征标志?而且这颜色太花哨,我不喜欢,不要想趁我不注意的时候给我穿些什么奇怪的衣服!”
      就在埃米莉与契约魔王相互争执之际,两枚火焰弹如飞火流星似的袭向他,同化完毕的红发火雾战士瞥了一眼,一个侧身轻巧地避开了攻击。
      “总之快点换掉吧。”
      “不换!”
      抬头望去,两人已然到达了封绝的顶端,被称作“苍穹精灵”的火雾战士当机立断一个翻身,再次朝着红世使徒们冲去,在与追逐而来的两名红世之徒擦身而过的刹那,回敬了他们两发火焰弹。
      “啊哈,居然敢回嘴了呐,小心我在心里再想些这样那样的场景哦~”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再让欧茜拉看到那种奇怪的景象了!欧茜拉马上就变换形态,以前那样的姿态就可以了吧?拜托千万不要想奇怪的事。”
      为了追随“慧光神盾”弥涅耳瓦,红世魔王“彩裳碧烨”欧茜拉·萨玛毅然选择与人类契约后,可她毕竟太过年幼,尚有许多自在法不会使用,因而一旦埃米莉想到什么就会立即映入她的眼帘,无法主动隔绝。
      也正是利用契约魔王这一弱点,自称为“鸦”的少年经常会在内心想些糟糕的画面以此来要挟性格胆小、容易害羞的纯真魔王。
      “一定不要想奇怪的事啊!马上就更换完毕了,请、请再稍微等一下下!还有,欧茜拉以后再也不顶嘴了,一切都听埃米莉的,所以、所以千万不要再让欧茜拉看到那种东西了!”
      只是一瞬,火雾战士“苍穹精灵”的姿态已然改变,虽然模样与先前区别不大,但原本的亮丽色彩霎时变为了一片灰暗的色泽,漆黑身躯、漆黑翅翼、漆黑细足,宛若是从黑暗深渊中脱逃而出的乌鸦一般。
      “果然还是这样自在啊!”
      在苍穹自由翱翔的讨伐者一袭黑衣打扮,忽而急停忽而加速,时而高速爬升时而急速下坠,两对细长薄翼不停摆动,远远望去就好似一只炫技的鸦蜻蜓。
      由于埃米莉的空战能力过于出色,数名上前参与围捕的红世使徒纷纷被其击坠,敌人不得已将注意力转移至炮火的来源,试图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只可惜这一切都是枉然,因为释放火焰弹的红世之徒“落焰鼠”拉塔托丝克远在千里之外,这些炮火是其特殊的攻击方式“落焰”所造成的。
      “差不多该是发动那个的时候了。”
      趁敌人反击减弱的间隙,埃米莉迅速发动自在式“黑鸦”。
      纤瘦少年一声呼喝,封绝内的朱红天空以其为中心迅速黯淡,仿佛整个战场被黑夜一口吞噬一般,先前还能清楚捕捉到的身影转眼遁入了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C18,D11;F10,H01;B10,F16;……”
      然而对红世使徒们的攻击并没有随之而终止,由一组组数字呼唤而出的一枚枚剧烈燃烧的炮弹源源不断地落在红世使徒们身上。
      忽地绽放开来,而后默默地消散,为冬日单调的大地点缀出炫目的色彩。
      这是盛放在冬日的烟火,是讨伐异世来客之火。
      “是那个家伙搞得鬼吗?”
      在漆黑夜空中,面对不知从哪发出的攻击,红世使徒们焦急万分,因为无论是通过肉眼还是运用自在法都无法探知到攻击者的位置。
      “不管了,先把他干掉了再说!”
      火雾战士“苍穹精灵”在黑暗中肆意游走,附近红世使徒们七嘴八舌的声音不时传入耳中,这位拥有女孩般容貌的少年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
      “你似乎玩得很开心啊,小妞~”
      夹杂着金属摩擦的滋滋声,一个令人不寒而栗声音突然从耳边传来,沉浸在胜利之中的火雾战士根本没能察觉到近在咫尺的敌人。
      在他尚未做出反应前,一个巨大的黑影就将他拍飞。
      毫无疑问,这就是身为『无限恐惧』首领,红世魔王“恐怖啃食者”尼德霍格的实力。
      “呀啊啊啊啊——”
      伴随瘆人的吼叫声,一个巨大的身影出现在埃米莉眼前,相比周围其他的红世使徒,尼德霍格的身形足足比他们高出了数十倍。
      少年明白正面与这样的家伙抗衡毫无胜算,他必须尽快离开对方的攻击范围。
      然而他却动不了,甚至无法离开被自己撞成废墟的建筑,只能眼睁睁地凝视着一步步逼近的巨大怪物,由心底涌出的恐怖正一步步啃食着残存的理智。
      (不行,必须动起来!)
      依靠惊人的意志力,埃米莉十分勉强地撑起身体,而此时对方已然挥舞起了拳头。
      (走!)
      几乎是擦着巨大的龙爪,红发少年飞离了攻击范围,随即直奔苍穹。
      在确认敌人没有追来后,埃米莉悬停在空中,喘着粗气,脸上已然挂满了汗珠。
      与他相比,怯懦的红世魔王早已吓得没有了声音,只是专注地将所有心思都放在了维持契约者战斗姿态之上。
      “鸦先生?没事吧?”
      或许是太久没有向“落焰鼠”拉塔托丝克提供攻击目标的坐标了,对方透过通讯自在式紧张地询问着。
      “遇到了点小麻烦,已经解决了。”
      “鸦先生别太勉强自己了。”
      从千里之外传来的温柔话语令埃米莉有些感动,但他并不愿暴露出遭遇到的困境。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俯瞰大地,原本密密麻麻的红世据点已经所剩无几,只要再巡飞两圈就能完全剿灭『无限恐惧』的有生力量。
      (要不,我们回去吧?敌人已经消灭得差不多了……)
      胆怯的契约魔王内心终于平复了稍许,却依旧没能完全摆脱恐怖的阴影。
      “别开玩笑了,怎么能在这种时候放弃!”
      (如果现在放弃,岂不是又和那时一样了么!)
      无法原谅,无法原谅那些人,无法原谅懦弱的自己。
      如今翱翔在天际的少年曾经因这过于柔美的长相遭遇了严重的欺凌,当时的他并没有力量,只能选择屈服,被迫成为女孩子,甚至遭到性侵。
      (不一样了!已经不一样了,任何人都别想再控制我!)
      白皙的面庞在怒火灼烧下微微泛红,埃米莉深深吸了一口气,一个俯冲,再次扎进红世使徒中,利落的身姿在各色火焰之中来回穿梭,犹如在花火中翩翩起舞。
      剧烈的爆炸声充斥在战场的各处,期间夹杂着消亡者的悲鸣以及生者充满憎恨的叫嚷。
      “该死的讨伐工具!”、“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过来了,快打烂他!”……
      眼看敌人即将展开围剿,被困在中央的少年先一步采取了行动。
      “人家最讨厌被说成女孩子了!”
      挥动双翼猛然提速,双脚狠狠踩在刚才嘲笑他为“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的那名红世之徒脸上,用力一蹬,倏地便远离了前来追讨的红世使徒们。
      气鼓鼓的脸颊配合他略带青涩的童音反而显得这位阴柔少年愈发像个生气的女孩了。
      (shit,一不注意又用这种口吻了。)
      趁着埃米莉一时分心,一只纤细的小手紧紧抓住了他的右腿。
      “来了个搭便车的呀~”
      红发少年没有采取通常的加速摆脱手法,而是在空中一个急停,紧紧跟随他的敌人因为一时没能刹住而滑行到了前方。
      “去死吧!”
      埃米莉猛地提速向滑行到他前方的那名红世使徒的胸口狠狠撞去,同时用带有弯钩的双手将其撕裂,随即调转方向,径直朝敌人聚集的方向疾驰而去。
      “B23,F03;A11,G08;G03,E10;……”
      忽地绽放开来,默默地消散,闪耀在夜空之下的绚烂花火将大地照亮。
      (我不是女孩子!我要让你们知道谁才是强者!)
      熊熊燃烧的火焰光芒不断转化为荣耀,将他的胸膛填满热度,男儿热血燃烧的温度。
      没有迟疑,没有停留,拥有绝对制空能力的讨伐者完美地避开了敌人一次又一次的拦截与狙击,在无数敌人中间穿梭,指引着从天而降的火焰弹精准地落向一处又一处敌人盘踞的区域。




人物介绍:
火雾战士:
      埃米莉·叶菲莫维奇·列宾:真名为“苍穹精灵”的火雾战士,是一位拥有女孩般容貌的少年,神器是彩纹青碧色的马褂型神器“欧森达库”。由于曾遭受严重的欺凌,一度被强迫当成女孩子对待,甚至遭到性侵,所以非常讨厌再次被人当做女孩,拒绝穿着花哨的衣服,甚至还通过收集18禁物品来表示自己的男性性别,但有时又会不经意间运用女孩的口吻。原本战斗姿态应该是穿着如碧翠晏蜓模样的火焰外衣,只是埃米莉嫌太过花哨从而去除了颜色,稍作调整后成为如同鸦蜻蜓的模样,所以亦被称为“鸦”,虽没有强大的破坏力,但拥有极强的空中飞行能力。
      欧茜拉·萨玛:真名为“彩裳碧烨”的红世魔王,由于是较为年轻的红是魔王,自身力量与作战经验均十分欠缺,性格也十分怯懦。为了追随“慧光神盾”弥涅耳瓦而仓促决定与人类契约。只是由于其自身的不成熟无法赋予契约者强悍的战斗能力,至于自在法方面也颇为平庸,唯一长处便是鲜有红世使徒能够触及的机动力以及庞大的存在之力,因而经常被契约者埃米莉欺负。平时通过彩纹青碧色的马褂型神器“欧森达库”传达自己的意志,并经常以此来部分显现,火焰颜色为带有黄纹的青碧色。

红世魔王:
      尼德霍格:真名为“恐怖啃食者”的红世魔王,红世组织『无限恐惧』的领袖,显现为体型庞大的濡羽色巨龙,拥有强大的战斗力,但在自在法与战略方面几乎没什么才能,火焰颜色为濡羽色。
 楼主| 发表于 2015-7-25 13:5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  泣いてもいいんだよ(上篇)

某栋楼顶:
      阴沉的天空下,整座城市完全笼罩在一片雾霾之中,在距离徐州火车站有些距离的在建高楼上,站着一名可爱少女,专注地盯着交错的铁道。
      “下一列抵达的,应该就是‘银月诗人’一行乘坐的列车。”
      绣在胸前的墨绿蝴蝶结在风中微微摆动,鲜红的蔷薇形饰品中传出了一个深邃的声音,仿佛来自天际,而又近在耳边,透过神器“卡拉巴斯”传达意志的红世魔王唤作,“繁花聖焰”阿尔·金·锲夏。
      而少女则是他忠实的契约人,伊丽莎白·莱娜·鲁宾,被称为“真红の女王”的讨伐者。
      带有荷叶褶边的酒红帽饰前端高高翘起,显露出女孩明亮的金色秀发,稍显圆润的脸庞如同瓷娃娃般雪白,细长而稍稍向上卷曲的睫毛下,是一对蓝绿各异的深邃眼眸,微微咬合的双唇如蜜桃般水嫩,如此精致的面庞足以称得上是由最高级工匠精心制作出的工艺品。
      “又是这样的天色……”
      伴随一阵强风袭来,仿佛一切回到了五百多年以前,那时候在欧洲中部曾经存在过一个面积狭小的国家。
      由于父亲与兄长的相继离世,年仅10岁的伊丽莎白成为了一国之君。
      然而她在朝中既没有亲信党羽,在军中又没有可靠帮手,甚至连足以靠威信压服众人的皇亲国戚都不愿意帮她,这样的少女作为君王,只能是一具提线木偶。
      她一次次地提出自己的想法,却一次次地遭到了大臣们的反对;而大臣们所提交上来的议案,她却只能无奈地予以批复。
      直至一场战争的胜利,才逐渐破解了玩偶女王的困局。
      那是一场保卫战,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敌人,两位年轻将军展现出了非同寻常的战略头脑与口才,不仅说服了军务大臣,更是用实际的胜利令主张求和的大臣们颜面扫尽。
      此时,伊丽莎白听从了曾作为其老师的克劳斯·冯·休谟的建议:利用武斗派将先前主和的文臣肃清,而后又依靠在保卫战中声名鹊起的年轻军官替代了守旧派老臣。仅仅一年,在恩师与年轻军官的帮助下,幼小的女王终于将权利收回到了自己手中。
      “感觉到他们的气息了,果然如对方告知的,‘虚影の踊り手’与‘白壁守卫’看来是倒戈了。”
      契约魔王的话语令伊丽莎白从昔日的回忆中脱出,不由将目光投向了远处,雪白的脸庞上微微流露出一丝嗔怒的表情。
      “叛徒……吗!”
      酒红色的披肩下,花式繁重的连衣裙覆裹全身,隐藏起她那娇小的身躯,也将曾经的弱小完全封印。两条墨绿色的丝带顺着面庞绕过下颚,在胸前系出一个美丽的蝴蝶结。玲珑精巧的十指紧紧相扣在身前,一双小手在锯齿边袖口的衬托下,犹如出水之莲,显得尤为白嫩剔透。
      在虔诚祈祷的少女身边,片片颜色鲜红的花瓣不断增多,逐渐形成一股红色风暴。
      “进入攻击范围了!”
      伴随古老魔王的声音从镶嵌在少女黑色圆头皮鞋前端的鲜红蔷薇装饰中传出,花瓣风暴犹如一条酒红色的吞天巨蛇直扑列车而去。

车厢中:
      银发诗人津津有味地品读着手中的小说,一枚透出金属寒光的银戒在指间分外耀眼,细细端详,一簇幽蓝火焰躲藏于戒指中央的宝钻中,时而膨胀时而收缩,时而左摇时而右摆,似乎十分惬意。
      坐在他对面的是“虚影の踊り手”琪雅,身材娇小的少女出神地望着窗外的景色,眼神中充满了好奇,想必这是她第一次来到这片陌生的大陆吧。由于讨厌被束缚,追求自由的琪雅只穿了一件浅色的连衣裙,与其他乘客们严实的衣装格格不入,纤细的双腿自由地踢打着,宛若一个稚气未脱的孩子,一双浅蓝凉鞋整齐地摆放在一边。
      同样衣着单薄的还有坐在女孩身旁的“白壁守卫”哈根·克努特,仅仅赤身裹了一件动物皮毛制成的长袍,为了便于行动故意将右肩及右臂裸露在外,肩头处的熊首刺青霸气尽显,远远望去好似一位来自青藏高原的牧民。
      忽然,琪雅瞪大了双眼,好似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现象般。
      “诶!这是什么!”
      少女的询问立即引起了兰迪的注意,他转头望向窗外,却只能看见漫天的酒红色玫瑰花瓣在车厢外飞舞。
      “是敌袭喵~”
      透过挂在琪雅胸前的蝴蝶型项坠“布巴底斯”,与少女契约的红世魔王“秘夜琁猫”贝斯蒂抢先一步进行了宣告。
      “这种攻击方式……应该是‘真红の女王’吧!”
      在哈根开口的同时,列车毫无征兆地停止了运行,不仅如此,连车上的乘客甚至是钟表都陷入了寂静,毫无疑问,有人发动了隔绝外部因缘联系的自在式——封绝。
      对袭击者有所了解的哈根立即进行了战斗着装,而琪雅也悄然隐匿了身姿。
      在酒红花瓣纷飞的艳景中,兰迪所在的车厢瞬间化为了废墟。
      “呼~真是危险呐~慢一分就要被碎尸万段了~”
      冰冷的蓝色光芒从花瓣丛中映射而出,一同传来的还有“哀伤冰火”卡斯特拉略带戏谑的声音。
      “花瓣离开花朵,暗香残遗,香消在风起雨后,无人曾记……
      伴随悠然而起的乐声与唱词,围拢在兰迪三人周围的花瓣一片片燃起了冰蓝色的火焰,纷纷凋零。
      “翠尊易泣,红萼无言耿相忆。长记曾携手处,千树压,西湖寒碧。又片片吹尽也,几时见得?”
      曲调逐渐婉转,透出深深的无奈,在无尽的离愁与别怨中悄然完结,而同样终了的还有包围众人的花瓣,仿佛沉醉于乐曲中似的悉数飘落。
      (每片花瓣中都埋设了特定条件下引爆的自在式,看来被“白壁守卫”称作“真红の女王”的火雾战士实力不简单啊!)
      兰迪用余光扫了一眼地上慢慢消失的花瓣,而后将目光移向不远处楼顶上的女孩。
      那是一名宛如人偶般精致的可爱少女,酒红色的连衣裙透出丝质般的柔顺光彩,从裙伞的荷叶褶内层露出麦芒状的白色花边给人以纯洁无暇的印象。
      “年龄这么小?!”
      对方娇小的容貌与年龄让银发的诗人有些诧异,他原以为“真红の女王”会是位较成熟的女性,却没料到只是个孩子。
      “你难道忘了‘棺柩裁缝师’吗?”
      卡斯特拉的提醒仿佛一盆冰水当头浇下,兰迪不免心生感怀,但更多的却是警惕之心,毕竟与女孩相似年纪的“棺柩裁缝师”是足以称得上师傅般的存在。
      如今站在楼顶的“真红の女王”同样不能小觑,既然能使用如此复杂的攻击手法,加之“白壁守卫”对于其的慎重态度,恐怕眼前之敌并不像看上去的那么娇弱。
      名为“真红の女王”的火雾战士轻轻一跃,踏着一个个由花瓣铺设而成的立足点轻盈地移动到了兰迪与哈根所处的正前方,纤细小腿被雪白丝袜严密地保护起来,不沾一丝灰尘,脚踝处两条漆黑如夜的佩带扎成的蝴蝶结与红色圆头皮鞋配合在一起使其在高贵中不失女孩的可爱。
      “吾辈名曰伊丽莎白·莱娜·鲁宾,是红世魔王‘繁花聖焰’阿尔·金·锲夏的契约人。”
      女孩佩戴在用以固定头饰的墨绿缎带上,一枚鲜红蔷薇装饰闪烁出恰如其分的光辉,从中传出了其契约魔王的声音。
      “虽然这么说不太合适,不过还是请多多关照。”
      从其稳健的谈吐中可以感受到这位魔王与契约者一样的彬彬有礼。
      “吾辈遵从‘侍星月姬’先生的旨意,在此恭候多时了”
      无论是衣着还是言行举止,看似年幼的女孩的确散发出浓烈的贵族气质,兰迪不禁怀疑对方在成为火雾战士之前也许是一名真正的王室成员。
      “恭候多时?就是为了杀死我吗?”
      出言询问的同时,银发诗人的目光迅速扫视了一遍敌人的全身,然而伊丽莎白奢华繁复的衣装却令他没能迅速找到“侍星月姬”刻下的蜉蝣图案。
      “嗯,没有错,不过,并非单单为此。”
      对于兰迪这种无礼的举动,伊丽莎白微微皱眉显出了一丝厌恶,但出于礼节,她没有在行动以及言语中明显地表露出来。
      “还有就是,一并除去背叛的‘白壁守卫’与‘虚影の踊り手’两人”
      少女的直言不讳令哈根·克努特有些惊讶,恐怕他并没想到自己也会被作为目标,只不过这位壮汉很快就释然了,毕竟如今自己已然选择了与“银月诗人”站在同一阵线,早就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
      “哈哈哈哈,对于失去控制的棋子就予以毁灭吗?我还以为‘侍星月姬’会是个更加高尚的魔王呢!”
      “不,这和‘侍星月姬’先生无关,歼灭你们是吾辈自己决定的!”
      就在伊丽莎白答话的同时,一道黑影迅疾接近至她的后方,试图发动偷袭。
      “卑鄙小人!”
      巨大的花瓣之墙从“真红の女王”身后的地面骤然而起,眼看偷袭者即将被其完全吞没的刹那,黑影消失了,但依然在几片花瓣边缘留下了点点血迹。
      再次现身的琪雅面露痛苦地捂着右臂,显然是刚才被花瓣所伤,从深浅不一的道道伤口看,倘若稍有迟疑,后果不堪设想。
      兰迪回身察看了一眼“虚影の踊り手”的伤势,随即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敌人身上,这次不成功的偷袭充分证实了自己先前的猜测,这名娇小的女孩绝非泛泛之辈。
      (看来得动真格了!)
      每当面对强敌,卡斯特拉总会不由自主地消极叹息,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唉……真是麻烦呐……”
      仿佛回应契约魔王的哀叹般,银发诗者的外貌渐渐发生了变化,冰蓝色的火焰一缕缕聚集在了肩膀处构筑出冰晶状的肩甲,由此涌出一股蓝色火焰如瀑布般顺流而下,浅蓝色半透明长袍“银月”在火焰的沐浴下显现出其原本的模样,在冰蓝底纹的衬托下,银月与星辰的图案变得清晰起来,随之一起浮现的还有各种文字的诗篇。
      “这才是‘银月诗人’的真实姿态吗?真是美丽啊~”
      不理会赞许,诗人用纤长的食指轻轻划过琴弦,伴随悦耳的乐声响起,八枚外围包裹着冰蓝色火焰的银色月相凭空显现于身后:处于最底端的是代表新月的空燃火团,而在最上方的是犹如明镜的满月,上弦月与下弦月仿佛是被一分为二的碧玉左右各半,弯细若柳眉的娥眉月与残月分别嵌于弦月与新月之间,好似张弓般的凸月则位于弦月与满月中间……优雅而神秘,这正是红世魔王“哀伤冰火”卡斯特拉的契约者“银月诗人”兰迪·觉的战斗着装。
      “那么我们开始吧!”
      “恭敬不如从命!”
      两人迅速接近彼此,谁知银发诗人的身躯突然炸裂,伊丽莎白急忙以花瓣构筑防御自在式勉强抵挡,而后在远离战场的偏远角落突然冒出四根花柱,逼得隐藏于此的诗人被迫现身……
      一时间攻守互换,冰蓝月刃与酒红花瓣在封绝的各个角落展开了角逐,整个空间刹那间被炽红与冰蓝所填满,炽热的红色烈焰与极寒的蓝色冰火相互碰撞,一时间火花四溅,零落的繁花铺遍大地,陨熄的皓月缀满天空。
      作为以防御闻名的火雾战士,哈根倚仗自在法“消亡之壁”的庇佑,冷静地观察着局势,以备随时出手相助。
      而琪雅则没有这么幸运,只能通过出众的灵敏性,尽可能地规避流弹。
      这由繁花与皓月组成的舞台上,作为主角的“银月诗人”与“真红の女王”各显神通。
      冰月之火频繁构筑幻象诱骗对手,之后以陷阱与自在式相辅佐给予重创。
      炽花之焰则一次次粉碎敌人的手段,并以同样精湛的自在式进行回击。
      酒红色的花瓣聚拢在一起,好似一条条长蛇在兰迪的身后紧追不舍,逼得他不断使用火焰弹及自在式进行阻挡,同时还需防范“真红の女王”通过自在式编织出的花之风暴出现在自己身边。
      (没想到这‘真红の女王’比预想的更难对付!)
      与伊丽莎白的攻击方式不同,“银月诗人”所释放出的冰蓝月刃并非单线攻击,而是徘徊在敌人的周围,每一片月刃都是独立的个体,从四面八方进行围歼。
      “要小心,‘银月诗人’是即使在自在师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正如契约魔王“繁花聖焰”的提醒,银发诗人的自在式令她应接不暇,每当那象征“新月”的火团闪烁一次,就会有剑刃、锁链或者引爆式从无法事先预知的空洞中蹿出,迫使她迅速以花瓣进行防御。
      不消一会儿,历经恶斗的两人均已不同程度负伤。
      一条触目惊心的伤口从肘部延伸至手腕处,鲜血汩汩地沿着左手流淌至指间,兰迪却毫不在意地用右手抹去脸上的血痕,继而放在嘴边轻轻舔舐,与文弱的书生形象大相径庭。
      伊丽莎白的状况也不容乐观,右腿雪白丝袜早已被鲜血浸红,华美的裙摆在战火中破败不堪,更严重的是用手捂住的右腹,鲜红的液体不断从指缝中涌出,显然是遭遇到了由“新月”埋设的引爆自在式的重创。
      在距离两人稍微有些距离的分道口,伤势基本痊愈的“虚影の踊り手”正准备趁“真红の女王”重伤再次发动偷袭,却不料被哈根一把拦住:
      “不要给‘银月诗人’添麻烦,你也看到了,这不是你我所能干涉的战斗!”
      “可是……”
      突然,琪雅停止了辩解,因为她注意到了,对方此刻正盯着自己,不免提高了警觉,防止被不知会从哪里浮现的花瓣突然袭击。
      然而,伊丽莎白很快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回“银月诗人”身上,她也必须要防备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不愧是被列为最危险的十名火雾战士之一的‘银月诗人’,吾辈居然还妄图有所保留, 现在看来真是太失礼了!”
      伊丽莎白微微颔首,似乎是在为自己的无礼所道歉,一抹金色发丝滑落,挡在翠绿的珠眸前,在雪白肌肤的映衬下,显得尤为绮丽。
      她用左手轻轻拨开垂落的发丝,向着面前之人宣告:
      “接下来,吾辈将会全力以赴!”
      仿佛是为了证明立下的誓言,女孩灵巧地取下胸口的别针,将其幻化为手杖,立在自己身前,瞬间淡粉色的半圆结界以手杖为中心向外蔓延。
      兰迪静静等候敌人的下一步行动,可被称作“真红の女王”的火雾战士却迟迟没有攻来,这使他有些不安,以身为自在师的经验,通常这么做只意味这一件事:准备大规模自在式!
      他迅速释放出冰蓝月刃进行骚扰,然而这些由火焰构筑的冰刃一进入结界便立即化为缕缕青烟,消散无踪。
      (防火结界吗?)
      为了印证自己的推测,他再次通过“新月”之相发动攻击,同时在结界内召唤出火弹与锁链,可火弹只是象征性地出现了一瞬便消散无影,而锁链则顺利召唤成形,只不过并没能击中预定目标。
      “嗯,看来不会有错,那个结界可以有效防御一切火焰攻击!”
      听闻兰迪与卡斯特拉的对话,一直处于观战状态的哈根与琪雅同时采取了行动,他们分别从正面与背后向居于结界中的“真红の女王”展开攻势,试图打破僵局。
      然而进入结界后的两人仿佛是被人蒙住了双眼,不仅对着空气一阵胡乱踢打,甚至几次险些击中彼此,而敌人的花瓣却已悄然逼至。
      (幻术吗?这女王还真是不简单啊!)
      “幸好事先在他们身上预置了自在式,恐怕结界内部有幻术存在。”
      眼看“白壁守卫”与“虚影の踊り手”即将遭遇灭顶之灾,悬于兰迪身后的“满月”之相焕发出耀眼光芒,与此相呼应的是两人身上同样银光乍现,随即被传送回了兰迪身后躲过一劫。
      “啊咧?”
      “怎么回事!”
      对于环境的突然改变,哈根与琪雅有些摸不着头脑,两人呆然地望着对方,而后环顾四周试图确认情况。
      “不要紧张,是我们把你们转移出结界的。”
      兰迪依旧注视着远处令人棘手的结界,不仅是火焰攻击无法起效,就连普通的自在式也因为内部幻境而使效果严重受扰。
      契约魔王“哀伤冰火”的声音透过纯净的冰蓝宝钻传达,原本银质指环所沾染的血渍已然用“洁净之炎”清除。
      “再不把你们救出来,恐怕真要名副其实地被花葬了。”
      “那……我们是中计了吗?”
      带有熊皮的纯白色腰带中传出了“骁勇炽熊”海姆达尔稚嫩的声音,疑问的语气也道出了他心中的疑惑:
      “仅仅一瞬间?”
      “难怪进去后感觉怪怪的喵~”
      与之形成对比的是“虚影の踊り手”琪雅的契约魔王——贝斯蒂,素来崇尚独自行动的她拥有着敏锐的感知能力。
      “看来我们有必要商量个对策才行!”
      兰迪没有出声,尽管内心并不认为需要另两人的帮助,但既然是自己契约魔王的提议,他也不方便反对。
      哈根与琪雅则相继点头表示赞成,经过先前的交锋,两人已充分认识到“真红の女王”的强悍,所谓“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如今正是大家利用人数优势的时候。
      一定击败你,真红の女王!



火雾战士及其契约魔王:
      真红の女王-伊丽莎白·莱娜·鲁宾("繁花聖焰"阿尔·金·锲夏):详见第二卷-第六章 爱……?!(上)
自在法介绍:
      花舞狂岚:火雾战士“真红の女王”最常使用的自在法,在战斗前布置下大量用自在式构筑的花瓣,战斗中,这些花瓣便会按“真红の女王”指挥包围目标并引爆。
宝具介绍:
      书型宝具“卡罗尔の梦境”:可以製造出一個将对手陷入幻觉的結界。
      别针型宝具“爱丽斯之刺”:使用时幻化为手杖,将它立起可形成能暂时防御一切火焰攻擊的大范围结界。
 楼主| 发表于 2015-8-1 18:24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月牍迪兰 于 2015-8-1 18:26 编辑

第七章  泣いてもいいんだよ(下篇)

御火结界内
      透过淡粉色的薄膜,伊丽莎白专注地注视着结界外的一切,“银月诗人”似乎在与另外两人商议着什么。
      “要小心‘银月诗人’的诡计”
      胸前的墨绿蝴蝶结上,一枚鲜红蔷薇闪烁着炽热的光芒,从中传出了契约魔王“繁花聖焰”阿尔·金·锲夏善意的提醒。
      “阿尔,你也太小瞧吾辈了!吾辈好歹是鲁宾家族的……”
      女孩的话戛然而止,现在的她已不再是王室成员,只是一名在讨伐之路上奋力前行的战士,更何况鲁宾家族早已消失于历史的洪流之中。
      “強くなれ、泣かないで!強くなれ、負けないで!大人になれ、泣かないで!大人になれ、負けないで!”<去变强大、不要哭泣!去变强大、不能认输!快长成大人、不要哭泣!快长成大人、不能认输!>
      (终于动手了吗!)
      然而,伊丽莎白意外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不知为何她反而被这首自在诗所吸引,仿佛这首歌所描述的正是曾经的自己。作为王室的一员,她从小就被灌输了不能哭泣、不能认输的信条,纵然是女孩子,但同样得时刻保持王族的威严。
      “If the day is done , If birds sing no more . If the wind has fiagged tired .”<假如时光已逝,鸟儿不再歌唱,风儿也吹倦了。>
      伴随“银月诗人”的自在诗一同涌入耳际的,还有一段意境截然不同的唱词,语调中所流露出浓浓的悲哀,如同一位饱经风霜的老人在风中独吟。
      “伊丽莎白!迅速阻止他们!”
      听闻契约魔王的谏言,金发女孩将怀中的布偶型宝具“三月兔”抛出结界外,通过注入存在之力,这只兔子布偶在急速接近敌人的过程中逐渐变大,转眼已成长为足有六层民居楼大小的庞然大物了。
      可就当“三月兔”挥拳攻击时,身形高大的“白壁守卫”哈根·克努特却先一步挡在了兰迪身前,仅凭单掌就轻易化解了兔子布偶的重拳。
      “既然如此着急,吾辈就成全你吧!”
      虽然宝具“三月兔”看似简单,但其战斗力却非同小可,从毛茸茸手掌中喷出的花瓣风暴瞬间吞没了兰迪与哈根,而试图前去营救两人的“虚影の踊り手”则险些被布偶另一只手吐出的烈焰所灼伤。
       [b“逃げ道のない闘いの日々が,いつか人類を疲れさせてゆく。”<无处可逃的战斗着的每一天,不知不觉间让人类陷入疲倦。>
      然而,兰迪·觉与哈根·克努特均是防御力出众闻名的火雾战士,在银发诗人辅助下,北欧巨汉轻松化解了花瓣攻势,而后立刻攻向巨大的兔子布偶。
      “Then draw the veil of darkness thick upon me , Even as thou hast wrapt the earth with The coverlet of sleep and tenderly closed , The petals of the drooping lotus at dusk.” <那就用黑暗的厚幕把我盖上,如同黄昏时节你用睡眠的衾被裹住大地,又轻轻合上睡莲的花瓣。>
      尽管使用宝具成功地牵制住了擅长近战的“白壁守卫”,可不利的局面却没有丝毫地改观,“银月诗人”充满危险的自在诗仍在继续。
      忽然,伊丽莎白又注意到了一个危险因素:火雾战士“虚影の踊り手”再一次从自己的视野之中消失!虽然她并不认为这个琉璃发色的女孩能给自己带来多少危机,但在和“银月诗人”这样的高手过招时,任何的一丝意外都足以招致败北。
      (果然,吾辈还是应该先除去“虚影の踊り手”这个不安定因素。)
      孤高的女王固守在结界内,操控着火焰与花瓣不断干扰诗人的吟唱,同时在周围悄悄埋下自在式“红·花舞狂岚”,等候猎物上钩。
       [b“泣き虫な強い奴なんてのが,いてもいいんじゃないか?”<虽然是爱哭鬼却很强大的家伙 ,有这样的人存在不也很好吗?>
      (吾辈也渴望能成为这样的存在啊!)
      作为一名少女,伊丽莎白渴望着有人能让她依靠;可是作为王者,她必须去成为被人依靠的对象。
      “From the traverer, Whose sack of provisions is empty before the voyage is ended , Whose garment is torn and dust-laden , Whose strength is exhausted。”<路途未完,行囊已空,衣裳破裂污损,人已精疲力竭。>
      结界外,悲伤的曲调仍在继续;结界内,不安的气息流动以及花瓣轻微的异动却在悄声诉说着异客的侵入。
      “看来有人的路途要先一步走完了!”
      红世魔王“繁花聖焰”开口的刹那,琪雅被书型宝具“卡罗尔の梦境”所欺骗,现身在了远离目标的结界一角。
      “‘虚影の踊り手’,死刑!”
      面对自己进入花瓣丛中的敌人,幼小的女王没有半分犹豫,随着一声令下,无数花瓣依附在琪雅身上,将她包裹的严严实实。
      伊丽莎白转过身,背对着在“死亡花嫁”中挣扎的偷袭者,好似樱桃般的娇嫩双唇微微张合,一句无声的“抱歉”过后,火雾战士“虚影の踊り手”葬身于酒红烈焰之中。
      “危险!”
      正当她开始着手准备之后的对策时,哈根·克努特却不知何时逼近至离她近在咫尺的地方,一击势大力沉的上勾拳已然准备就绪。
      毫无防备的“真红の女王”匆忙以花瓣抵御,同时立即向后跃起,试图避开被直接击中。
      然而这一切终究只是慌忙做出的对应,毛发皆白的北欧战士足以击晕巨熊的一击轻易便穿透了层层花墙,巨大的冲击力将模样娇小的伊丽莎白整个击飞出结界之外。
      由于腹部受到气浪的猛烈撞击,火雾战士少女嘴中当即弥漫一股呛人的铁锈味,她忍不住将这涩嘴的液体一口吐出。
      “唔……”
       “全然泣けなくて,苦しいのは誰ですか?全然今なら,泣いてもいいんだよ!”<完全不能哭泣,感到痛苦的是谁呢?在这样的现在,就算哭泣也没关系!>
      剧烈的疼痛险些夺去她的意识,但不屈的女王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并迅速做出决断,望向四周,田地与山川受自在式的干扰已不再真实,显然规模巨大的自在式即将启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宝具“爱丽斯之刺”将御火结界扩展,一旦失去结界保护的自己根本难以招架“银月诗人”的自在诗攻击。
      (“白壁守卫”是怎么找到吾辈的?)
      还未等她想明白这一缘由,更让她惊愕的状况接踵而至,不久前被自己亲手杀死的“虚影の踊り手”竟再次出现了,而且就在自己的眼前。
      “どんな幻滅も,僕たちは超えてゆく!でもその前にひとしきり痛むアンテナも,なくはない!”<无论梦想如何幻灭,我们都会越过困境,但是在那之前带来阵阵痛苦的天线也会一直存在!>
      被自在诗虚景彻底蒙骗了的“真红の女王”完全将注意力集中在扩大结界上,对于突然而至的近身格斗没有一丁点准备,重伤的她已无力在作出任何反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敌人的利爪刺入自己身体。
      直至此时,伊丽莎白方才恍然大悟,宝具“卡罗尔の梦境”所制造的幻境早已被“银月诗人”破解,而自己却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对方的幻术中。
      “是这样啊……吾辈输了……”

五百余年前的欧洲中部
      在皇宫的花园之中,娇小女王与虚弱老者面对面坐在石桌的两旁,出于老者的请求,伊丽莎白屏退了其他人,单独会见老者。
      “小伊,叔公还是希望你能放弃王位,因为这并不能给你带来幸福与希望!”
      说话的老者是伊丽莎白的叔祖父,乔治·曼利·莱娜·鲁宾公爵,这位几乎从不参与政治游戏的老人自从2个月前开始频繁与侄孙女谈话,而且围绕的话题无外乎都是劝其放弃王位远走他乡。
      由于深知叔祖父是位不在乎权利的人物,在宫中也没有什么派系,因而对于这样的谈话,伊丽莎白并没有过分介意,只是一次次阐明自己不会退缩的立场。
      “吾辈知道叔公是为我的安全担心,不过您放心,吾辈已经有了作为王的力量了!”
      那时的少女什么都不知道,她天真地以为叔祖父只是为她的力量不足而担忧。
      所以,这次的谈话就和之前的数十次一样,意气风发的年幼女王再次表明了自己的决心,而老迈的乔治公爵最终还是黯然地离开了皇宫,唯一不同的是他赠送给了侄孙女一枚蔷薇饰品,并叮嘱她务必随身携带,将来一旦遇到危机时将自己的血滴在上面便可逢凶化吉。
      也就在当天夜里,乔治公爵平静病逝,伊丽莎白尽管对于和叔祖父之间有关王位的谈话不以为意,但蔷薇饰品毕竟是对方最后赠送给自己的礼物,她还是遵照叔祖父的话时常戴在身边。
      时光飞逝,在年轻军官与克劳斯·冯·休谟老师的辅佐下,幼小的女王在国内实行了大规模改革,惹得当权贵族颇为不满,但国力较一年半前却有了显著的提升,而这自然引起了周边国家的不安。
      很快,邻国便派出大军开赴国界,试图用军事威慑迫使其低头称臣,这自然招致了伊丽莎白的反感,而她的群臣们同样力求一战,因而距离上一次战争仅仅不足一年,又一场保卫战开始了!
      然而,与前一次不同,这次的战斗异常艰难,敌人仿佛事先知晓了所有的部署,针对性地予以打击,就连她最为倚重的两位将军也一死一俘,国家的大片土地深陷敌国的铁骑下。
      “投降吧……这次真的不行了!”
      始终与自己站在同一阵线的克劳斯第一次与她产生了分歧,或许接连不断的失利动摇了这位多谋却有些懦弱的老师的决心吧。
      伊丽莎白望着窗外灰霾的天空,望向远处熊熊燃烧的战火,她摇了摇头。
      既然当初选择了战斗,怎能在此半途而废?况且战到如此地步再选择投降必然会被敌国逼迫答应各种不平等条约,与其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求和或者……
      “让禁卫军出战,吾辈亲自指挥!”
      “陛下!”
      凛然的女王红袍一甩,径直出了门厅,丝毫不理会昔日老师的恳请。
      伊丽莎白之所以如此决绝并非是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态,而是有着自己的盘算:由她率领最精锐的禁卫军星夜启程,经由山路绕过敌人大部队从山脊侧击敌人后方,在那里有着敌军的指挥官,同时也是敌国太子的大本营。
      “吾辈出城后,你继续维持一切,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计划,同时传吾辈的命令让各军务必坚守住自己的阵地,尽可能拖延敌国的部队!”
      这是她在离开皇宫前最后关照克劳斯的话,而后便亲率禁卫军消失在了群山中。
      (只要这一仗能拿下,局势就会扭转!)
      可是,当她率军出现在预定地点后,等待她的却是敌人的重重包围,而此时王城方面已然宣布投降。
      这一刻,伊丽莎白终于明白了,原来自己的老师,克劳斯·冯·休谟,早已背叛了国家,背叛了王室,背叛了自己!
      (明明半年前能击溃数倍于我们的敌人,这次仅仅面对2倍都不到的敌人却输得如此之惨,吾辈早应想到的啊!)
      可更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份背叛远比她预料的要早得多,从父王的病故开始,直到兄长的阵亡,再到自己的登基、敌人的撤退、朝内权臣的清洗……都是克劳斯一手策划的。
      “吾辈、到头来、还是、只不过、是个、人偶吗……”
      伊丽莎白空洞地望着眼前的一切,直至士兵们的喊声再次将她唤回现实。
      “保护女王!”
      “女王万岁!”
      “奋战到底!”
      浴血奋战的士兵们保护女王勉强杀出了一条血路,然而兵力的过分悬殊使他们终究还是被敌人围困在了一处岗哨废墟之中。
      ——将来遇到危机时将自己的血滴在上面便可逢凶化吉!
      当摸到蔷薇饰品时,叔祖父的话语忽然回荡在了她的耳边,她细细凝望手中的饰品,想要知道它到底蕴含了怎样的力量。
      但敌人并未给她时间去探索,转眼新的一轮冲锋已然响起,伊丽莎白紧紧握住饰品,让尖锐的边缘刺入自己的指腹,鲜红的血液顺着花瓣流入饰品中央。
      『于此时,于此地,你将从这个世界消失!』
      转瞬间,铺天盖地的蔷薇花瓣构筑出一股风暴,酒红色的烈火以她为中心向外延伸,待再次睁开眼,天空被染上了不祥的朱红,周遭的一切看似没变,却呈现出死一般的寂静。
      无论是己方的士兵,还是敌人都陷入了静止,甚至连他们的呼吸都感觉不到,仿佛时间停止了流动。
      “是你在召唤我吗,小姑娘?”
      发出声音的是一团烈火,花瓣型的底座中央燃着酒红色的火焰。伴随话音的抑扬顿挫,熊熊燃烧的烈焰左右摇曳,好似在风中舞蹈。
      落魄的女王痴痴地望着眼前不可思议的现象,一时竟忘了答话,面对这远超出自身知识范畴的事物,年仅11岁的女孩眼神中竟只有好奇,而无半分惧色。
      “是你在召唤我吗,小姑娘?”
      “正是!吾辈名曰伊丽莎白·莱娜·鲁宾,乃一国之君!”
      纵然内心承受着巨大的打击,纵然身陷兵败的边缘,但年幼的女孩依然保持着王的威仪与尊严。
      “我是红世魔王‘繁花聖焰’阿尔·金·锲夏,在此履行契约!”
      抬头仰望巨大的火焰,彬彬有礼的话语中透出非同一般的坚定与自信,无疑眼前名为阿尔·金·锲夏的存在拥有极为强大的力量。
      “您能助吾辈光复国土吗?”
      “不能!”
      对方的回答斩钉截铁。
      “您能助吾辈击退强敌吗?”
      “不能!”
      依然是一口拒绝。
      “那……”
      “我和一位老人约定,在此等候一位少女的到来,帮她脱离悲惨的命运。”
      说到这里,伊丽莎白明白了,对方话语中的老人应该就是自己的叔祖父,而少女指的正是自己!只是……
      “悲惨的命运……”
      “你想看吗?”
      娇小的女王深深地吸了口气,而后慢慢呼出,既然对方说是悲惨,那自然不会是多么让人乐见其成的景象,但她还是想亲眼见证自己的未来。
      “嗯!”
      名为“繁花聖焰”的红世魔王从五片花瓣底座中连续喷射出数之不尽的花瓣,这些花瓣慢慢围成花圈,在其中呈现出一幕幕未来的景象。
      “这些景象并不连续,只是你未来的无数可能性之中的一部分。”
      在第一个花圈中,伊丽莎白看到了人民惨遭杀戮,自己则成了敌国太子的奴隶而饱受摧残,最终在对方登基当日将其刺杀后被卫兵杀死,敌国也在这之后陷入分裂。
      在第二个影像中,女孩看到自己的国家丧失了主权成为敌国的一部分,自己则被迫嫁给了侵略国的国君,并在对方死后篡夺了军政大权继而引发内乱,最终国家分裂,而她则被人民推上了断头台。
      第三个未来大同小异,祖国沦陷后,女王率领部分士兵继续斗争,却再次被叛徒出卖遭到逮捕,在惨遭凌辱后公开处决,然而这一事件却成了另一场大战的导火索,最终敌国兵败遭到瓜分。
      ……
      她一一看遍了所展示出的未来,无论其中的道路如何不同,唯有自身受尽屈辱、祖国灭亡、敌国分裂这三点是共通的,也就是说这,就是她无法逃脱的命运。
      “原来叔祖父想要告诉吾辈的……”
      至此,她终于明白为何叔祖父会在临终前坚持劝说她逃离这个国家了,无论在哪一条未来线上,她都没能逃脱惨死的命运,而自己的国家也从此不复存在。
      只不过乔治公爵可能没有想到,即使自己的侄孙女不再为王,恐怕也依旧难逃这厄运。
      “小姑娘,还想战斗吗?想要再次用自己的力量去抗争吗?”
      残酷的真相几乎磨平了伊丽莎白作为王的高傲和斗志,她静静地望着眼前的奇景,明明此刻心中是如此的悲伤,但她却自始至终都没有落下眼泪,只是静静地望着……
      (无论如何都赢不了了吗……)
      “太过坚强的小姑娘哟~如果你还不想认输,如果你还想再次战斗,走到我的面前,将锁链栓钉的一端插入自己体内!”
      红世魔王的呼唤之声再次吸引了她的注意,幼小的王缓缓抬起头,望向被锁链围困在中央的火焰。
      “但是有一点我必须要说,我赋予你的力量不是用来对付人类的,而是一种更可怕的生物,同时一旦接受契约,你的存在将会从世间消失。”
      阿尔·金·锲夏明白自己的警告可能吓到女孩了,可这并非什么坏事,眼前的这个女孩已然伤痕累累了,与其欺骗她与自己契约,不如让她就此解脱,况且自己原本就不认同“侍星月姬”这种做法。
      “当然,如果你已经累了,你也可以选择在这里自刎,这样你就会消失于世间,不存在于任何一处,也不再会遭受命运的折磨。”
      “如果吾辈要回去呢?”
      女孩的提问着实让历经沧桑的红世魔王也不由大吃一惊,有那么一瞬间,膨胀的火焰几乎碰触到锁链。
      “回去?即使面对如此悲惨的未来吗?”
      “……”
      伊丽莎白沉默了,无疑她是知道回到现实意味着什么,可是,王的责任与尊严不允许她选择半途逃脱。
      “抱歉,自从你进入这个空间就没有退回原路这一选项!”
      女孩的表情有些失望,红世魔王“繁花聖焰”的言语注定她必须离开这个必败的战场。只不过,或许连她本人都没注意到,自己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些许。
      “是吗……”
      犹豫片刻后,伊丽莎白走向了栓钉。
      “你就不愿让自己轻松吗?一旦和我契约后,你将又踏上一条永无止境的战争之路!”
      她毅然拔起了栓钉,微笑着将其刺入自己体内。
      “没关系的,这次就让吾辈当一回真正的王吧~”
      『于此时,于此地,你将缔结下新的因缘!』
      伴随伊丽莎白的举动,原本如囚笼般环绕在火焰周围的锁链层层收入她的体内,直至最终拖拽着燃有烈焰的祭坛一同融入进她的身体。
      『于此时,于此地,你将以红世一员重生!』
      ……

封绝内,伊丽莎白身旁
      “Whose strength is exhausted,remove shame and poverty , And renew his life like a flower under, The cover of thy kindly night .”<你驱散了旅客的羞愧和困窘,使他在你仁慈的夜幕下,如花朵般焕发生机。>
      冰蓝宝钻中,卡斯特拉将自在诗的最后部分吟诵完毕,印刻在伊丽莎白腹部的蜉蝣图案随之重新还原为水晶绿光点,逐渐消散。
      遭受了“虚影の踊り手”连续攻击的女孩如人偶般静静地躺在地上,包裹娇躯的华丽服饰如今变得残破不堪,露出本应遮掩其中的白皙肌肤,精致的面庞丝毫未因沾染些许尘土而有所失分,细长卷曲的睫毛下,薄薄的双睑却始终紧闭着,没有醒来的迹象。
      琪雅用手戳了戳伊丽莎白的脸颊,见对方没有任何反应后,不安地望向正在修复封绝内惨象的诗人。
      “那个,兰迪君,‘真红の女王’不会被琪雅杀了喵?”
      对于契约人的担忧,寄宿在蝴蝶型项坠内的红世魔王“秘夜琁猫”不仅没有出言安慰,反而还加以戏弄,好似一只不按常理出牌的小猫。
      “我喵只是将‘银月诗人’的自在式打入她体内,如果真出事,一定是诗人的错!”
      “放心,要是真有什么问题,‘繁花聖焰’绝不会有如此兴致与‘哀伤冰火’闲谈了。”
      最终,还是忠厚的哈根·克努特宽慰了不知如何是好的女孩。
      正如“白壁守卫”所言,作为当事人的两位契约魔王对目前状况毫不在意,自顾自地回忆过去的美好时光,诉说着离开红世后各自不同的经历,其中自然也包括“繁花聖焰”与伊丽莎白·莱娜·鲁宾契约时的点点滴滴。
      “其实你只是不想让她去迎接如此悲惨的命运,才故意骗她说无法回归现实的吧?”
      “毕竟我答应了老人帮……”
      恰在此时,伊丽莎白纤巧的手指微微动了动,随即缓缓睁开了双眼。
      察觉到契约少女的苏醒,阿尔·金·锲夏立即关闭了话匣。
      恢复意识的女王勉强坐起身,当发现自己的窘境后立刻使用自在式对衣饰进行修复,随后狠狠瞪了一眼跪坐在身旁的琪雅。
      “琪雅只是想确认下‘真红の女王’桑的状况,不是故意的喵!”
      不过,女孩真正生气的对象似乎并不是“虚影の踊り手”,而是自己的契约魔王:
      “阿尔,你也背……唔……”
      封绝内的一切已然修复完毕,银发的诗人径直来到金发女孩面前,可他接下来的举动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他竟用双手狠狠地捏了女孩白嫩的圆脸。
      “你憨夏末!”
      面对“银月诗人”这般轻薄的举动,高傲的伊丽莎白自然无法容忍,举起手便朝对方脸颊打去。
      久经沙场的青年迅速松开对方的脸,左手敏捷地扼住了女孩纤细的手腕,另一只手则封住了对方试图释放的自在式,一双冰蓝瞳眸直直地盯着眼前依旧不愿示弱的少女。
      “为什么要孤身一人!”
      明明不善应付异性,明明不是好管闲事的性格,但他放不下!无论是芮伊也好,迪丝也好,还是眼前这个女孩也好,所背负的责任相对于她们的年龄太过沉重,而能让她们依靠的对象却又太少!
      ——情缘薄,身躯弱,雨打娇枝花尽落;痛依稀,泪空滴,孤窗独守,悲苦无依,戚、戚、戚。因生果,今非昨,满身污秽清魂堕;爱相思,却别离,难割情愫,含泪诀辞,凄、凄、凄。
      他无法忘记妹妹为了拯救村子随恶徒离去时的淡淡哀伤,也无法忘记妹妹在自己怀中香消玉殒时的浓浓不舍,也许从那时起,他就再也无法对独自背负一切的女孩撒手不管。
      “为什么要用这么小的身躯去背负如此巨大的寂寞、痛苦与责任?”
      妹妹为救村民而被凌辱至死,迪丝为救人类却反遭杀戮,虞轩为救同伴而牺牲自我……如今,迦蒂丝也选择了相同的道路去阻止姐姐“异蝴”伊莉忒亚·希尔芙。
      (为什么不再多依靠我些!)
      现在,自己眼前的女孩又是如此……
      虽然哈根与琪雅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们都能感受到“银月诗人”通过言语所传达出的悲伤。
      “吾辈……”
      面对银发青年的质问与注视,伊丽莎白语塞了,晶莹的泪珠不停在眼眶中打转。
      她想要回答是身为女王的责任,但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小小国家的女王;她想要回答是战士的义务,可在这五百年她唯一做的就是追寻“侍星月姬”,追寻那个欺骗叔祖父能拯救自己的红世魔王,几乎没有像其他火雾战士那样去歼灭肆意妄为的红世使徒,这样的自己能被称作战士吗?!
      “就算哭泣也没关系,没人会责备你的!”
      温柔话语令红晕逐渐从被捏的双颊逐渐扩散,因为同样选择独自背负,所以才能够更加理解彼此。
      (太狡猾了……)
      “谁、谁会哭了!吾、吾辈才没那么脆弱呢!”
      尽管还想继续维持强硬的姿态,但话音中已然夹杂着丝丝哭腔。
      “你已经足够坚强了!偶尔也依靠下周围人吧……”
      (呀嘞呀嘞,我这滥情的契约人也真够罪孽深重,又一个女孩子就此沦陷了。)
      兰迪伸手轻轻抚摸着对方的前额,这份充满暖意的褒奖轻易就摧毁了女孩用以封闭内心所构筑的高墙。
      泪珠滑落,一样的微笑,一样的温柔,仿佛数百年前逝去的兄长又回到了自己的眼前。
      “哇——”
      在这一刻,被锁链束缚在蔷薇丛中的少女终于卸下了枷锁,将百余年间埋藏在心底的不甘与痛苦全部倾泻在了这泪雨中。



自在法介绍:
      红·花舞狂岚:火雾战士“真红の女王”独有的自在法,在战斗前预留下用自在式构筑的花瓣,一旦达到某种发动条件,这些花瓣便会按照事先预定好的目标顺位蜂拥而至一举将对方包围然后引爆。
      死亡花嫁:火雾战士“真红の女王”独有的自在法,以花瓣包裹目标封锁其行动,而后引爆花瓣,是必杀的自在法。
宝具介绍:
      布偶型宝具“三月兔”:只要像其注入足够的存在之力便可使其变大按持有者的意志对敌人进行攻击,如同使魔一般。
 楼主| 发表于 2015-8-15 17:5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章  裏切りの夕焼け

酒店外:
      一辆黑色的帕萨特静静停在路边,深棕色的车窗玻璃后藏着一双眼睛,越过酒店前的花园,紧紧地盯着对面的喜来登酒店。
      茜红夕阳的映照下,一名名宾客走下座驾,在侍童的迎接下步入酒店。
      他们身形各异,性别不同,甚至年龄也从幼童至老人参差不齐,唯一的共通点可能就是从他们身上都能感受到慑人的气场。
      (不会有错的,从车里下来的这些都是红世使徒。)
      男子一边用望远镜观察每一位下车的乘客,一边用笔画下他们的容貌特征并交由一旁的助手。
      拥有乌黑短发的女性接过画像,利索而又仔细地与手上的名册比对,这是一本无数火雾战士及协助者用鲜血、甚至生命所编著的名册,里面记录了东北、华北地区较为活跃的近百位红世使徒。
      “这是‘噬脑虫’、‘噩梦之牙’、‘迷途滞童’、‘烈火狮蛇’、‘腐霾烟兔’……”
      虽然车内并没有开暖气,但还是有一滴汗水滑落在了画像之上,女性助手急忙用手臂擦去悬在下巴的汗滴,继续进行比对。
      “最后一辆了!”
      借助望远镜的辅助,男子终于完成了最后一张画像,而他身边的女性助手几乎同时将一份名单交给了他。
      “你自己的备份留好了吧?”
      “嗯”
      “那我们按计划分头行动。”
      短发女性带上口罩与手套,将衣领高高竖起,便推开车门,在夕阳余晖下缓缓朝目的地走去,迎面吹来的凌冽北风不断拨乱大衣的下摆。
      稍作停留片刻,男子踩下油门,黑色的帕萨特迅速没入车流之中,只留下尾灯的残影。


酒店内:
      一位少女透过窗玻璃目睹了一切,她知道那两人是火雾战士们的协助者,也知道他们正竭力向远离长春的某处外界宿传递消息,她还知道他们终究将难逃一死。
      但是,她却帮不了他们,现在的她还没有力量。
      少女名为“妖蝶”迦拉忒亚·希尔芙,是一位曾经令人闻风丧胆的红世魔王,不过,现在的她更习惯自称迦蒂丝。
      “感谢‘妖蝶’大人能愿意帮忙~”
      回过头,露出卑躬之态的是名为“须羊”的红世之徒,萨堤罗斯。这位身着笔挺西装的红世之徒拥有着半羊人般的外貌,作为“繁焰树”库库诺提·诺·卡密暂离时的代总管,同时也是红世组织『双蝶』西北方向清剿总指挥。
      “不过现在可能还得请您暂且回避下,我怕吓着即将抵达的诸位同志。”
      迦蒂丝没有吱声,十分顺从地开启边门,在隔壁房间安静等候。
      不一会儿,萨堤罗斯所在的房间传来了开门声,以及轻重不一的脚步声,显然参与此次行动的红世使徒们正不断汇聚于此。
      (迦蒂丝这么做……)
      坐在床上的红世少女想要开口询问,然而那位可靠的银发诗人并不在身边。
      她只能再次将目光投向窗外,毕竟是自己主动选择逃离的,所以,无论什么结果,如今都只能靠自己来做决断!
      (兰迪,请保佑迦蒂丝这次能成功吧!)
      背后,绮丽的翅膀扑哧地拍打,纤细的手指不停摆弄海蓝长发末端的发卷,内心充斥了不安。
      墙壁另一侧的嘈杂声逐渐趋于平息,显然,“须羊”所等待的同伴已然到齐。
      在短促的敲门声后,一袭浅蓝长袍的迦蒂丝缓缓走出小房间,步入聚集有数十位强者的会议大厅。
      此时,当见到从房间走出的红世魔王竟是“妖蝶”时,几乎所有列席的红世使徒均大惊失色,有些甚至已然构筑火焰弹准备攻击。
      “大家不要惊慌,‘妖蝶’大人是来帮我们的!”
      萨堤罗斯捋了捋下巴底端垂挂着一簇山羊胡,走到迦蒂丝面前,替她挡下所有的质疑,并继续解释:
      “其实‘妖蝶’大人也已经受够了她姐姐的压迫,所以接下来将会和各位一起战斗!”
      迦蒂丝抬起头,逐一扫过与自己怒目而视的一张张面庞,发现其中竟有不少姐姐十分倚重的魔王存在。
      坐在右侧身形高大的“烈火狮蛇”喀迈拉正是其中的一员,最初的努力失败后,迦蒂丝曾不止一次地前往姐姐“异蝴”伊莉忒亚·希尔芙的房间,在这过程中,除了“须羊”萨堤罗斯,就要属这位狮首蛇尾的红世魔王遇到的次数最多了。
      喀迈拉身旁的红世魔王“裂松”辛尼斯微微低下头,似乎并不愿被人瞧见自己的面容,但迦蒂丝在兰迪处听说过他的传闻,虽然对方看似身形纤瘦,可杀敌手法却极为残暴。在列车上与“繁焰树”库库诺提·诺·卡密的交谈中也曾被提及,是“异蝴”十分信任的杀手。
      (如果姐姐知道他们都背叛的话,一定会伤心的吧?)
      善良的女孩不由露出一丝苦笑,此时的自己又有什么立场去担心呢?说到令“异蝴”伊莉忒亚伤心,伤得最重的难道不是自己的背叛吗?!
      作为反叛势力的组织者,萨堤罗斯仍在不遗余力地向迦蒂丝介绍到场的各位成员。
      “这位是‘噬脑虫’艾欧,曾经是红世组织「美食家们」的一员……”
      听到这里,迦蒂丝突然心头一紧,因为将自己重伤、逼得她逃亡上海的正是红世组织『美食家们』的首领,“黑腭”帕提切斯!
      尽管罪魁祸首的帕提切斯已被姐姐“异蝴”伊莉忒亚啃食得几乎尸骨无存,但这个名讳留下的巨大阴影依旧深深烙印在她心中。
      迦蒂丝向着前方望去,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只猪羊难辨的生物,但最让人感到作呕的是不时从身体中伸出的一条条进食口,如同从泥土中钻出的蚯蚓般肆意蠕动着。
      为了从这恶心的画面中逃离,蓝发的蝶翼少女赶紧将视线移向另一侧,在那里坐着一名模样可怜的孩子,瘦弱的身躯与硕大的脑袋给人以营养不良的错觉。
      “僕是‘迷途滞童’希纳昂,大姐姐要和我握手吗?”
      (这就是“迷途滞童”啊!)
      迦蒂丝不由在心中发出一声感叹。
      据说“迷途滞童”曾经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孩子,却被某名红世魔王残忍地改造成了一件专门用来吸食存在之力的宝具,然而不知是由于改造失败,抑或是其他什么原因,“迷途滞童”在使用的过程中逐渐发生了变化,慢慢变成了类似于红世使徒的存在。
      “喂,‘须羊’,你能解释下为什么会同意这家伙加入我们吗?她可是‘异蝴’的妹妹啊!”
      粗暴打断萨堤罗斯的,是担任着东北方向清剿总指挥的强者,外形似牦牛般强壮的红世魔王,“炽眸焰牛”菲。
      “我们是信任你才让你作为负责人的!”
      一只闪烁着白蓝色妖异光芒的眼睛深嵌在白色面部的中央,从中流露出明显的质疑。
      “如果你敢耍什么花招,我现在就能灭了你!”
      遭到威胁的“须羊”萨堤罗斯双腿一软,当即跪下,脸上的表情就像快要哭出来似的。
      迦蒂丝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姐姐会相信如此卑贱的红世之徒作为“繁焰树”库库诺提·诺·卡密不在时的代总管。
      “这真是冤枉啊!‘妖蝶’大人是诚心帮我们的,各位有所不知,就在‘妖蝶’大人来到这里的当晚,她就曾独自刺杀过‘异蝴’伊莉忒亚·希尔芙,只是没能成功罢了!”
      听闻萨堤罗斯的陈述,在场的众位红世使徒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他们似乎很好奇为何身为妹妹的迦蒂丝要去刺杀自己的姐姐。
      (迦蒂丝必须给出个令人信服的理由才行!)
      ——最好的谎言就是99%的真实,加上1%的欺骗。
      迦蒂丝耳边不禁回响起了卡斯特拉昔日的教诲,同样回忆起的还有银发契约者犀利的吐槽与自己傻傻的笑声。
      (好怀念那个时候啊~)
      “迦蒂丝喜欢的那个人被吞食了,被姐姐她……”
      遵照这个秘诀,蓝发少女用自身真实发生过的故事编织出了令人动容的谎言,并且为了更具真实性,她还努力揣度自己当时的心境。
      “哈哈哈,能让姐妹反目的果然只有异性啊!”
      “居然为了一个人类……”
      “那位高傲的大小姐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因为一个人类而死吧?”
      ……
      纵然大家所发出的观点不同,但无疑都认可了她反叛的缘由,唯有一直低着头的红世魔王“裂松”辛尼斯向她投来了夹杂着怀疑的视线。
      (承受住,一定要承受住!)
      已然做出觉悟的迦蒂丝不再像以往那般逃避,而是正面迎上了对方的视线。
      “听说你爱上了一名火雾战士?”
      “是的,迦蒂丝爱上了‘银月诗人’,但姐姐并不允许!”
      这是迦蒂丝早已预料的问题,因而她早已将自己的回答演练了无数遍。
      “呵呵,真是个奇怪的姑娘~”
      “没想到居然喜欢上了‘银月诗人’,我也想见见这种传奇人物啊!”
      由于之前的铺垫,红世使徒们十分自然地就接受了迦蒂丝的理由。
      尽管之后又有几名红世使徒向她提出了数个问题,但均是一些无关痛痒的细节,参加会议的『双蝶』组织成员已不再如最初般对她充满了质疑,而是将她一同纳入了倒戈的群体之中。
      迦蒂丝被安排在坐在了萨堤罗斯的左边,在她的另一侧则坐着的从红世就跟随双蝶姐妹的红世之徒,“俘音鸣蝠”克里塞丝,这也是最令她感到意外的面孔。
      “诶,小克也加入了吗?”
      入座后,掩不住内心疑问的迦蒂丝立即就低声询问身边的女孩。
      “嗯——”
      克里塞丝战战兢兢地望着曾经的主人之一,带有膜翼的双手紧紧环抱胸前,似乎是想要将自己完全包裹起来,显然对于“双蝶”的恐惧至今仍牢牢扎根在心里。
      迦蒂丝没有催促,而是温柔地抚摸着对方的背部,就如同曾经某位诗人一直对自己所做的那样。
      大概是察觉到了善意,克里塞丝终于卸下了心中的包袱:
      “二小姐,您也是知道的,‘异蝴’大人从来都只是把我当做猎犬来用,而且不准我离开,我、我也想要能自由地活着!”
      “那为何你又……”
      “是‘繁焰树’找到我的,他说‘异蝴’大人需要我,我、我没办法……”
      迦蒂丝明白,“俘音鸣蝠”虽然十分善于搜寻工作,但在战斗力方面几乎等同于零,这样的她是根本无法违抗“繁焰树”库库诺提·诺·卡密,以及在他背后的姐姐,“异蝴”伊莉忒亚·希尔芙。
      “我明白了,这次一定让小克获得自由!”
      在克里塞丝水汪汪的双眼注视下,郑重许下诺言的“妖蝶”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同时也再次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与此同时,经过几日的风雪,今天的天气格外晴朗,阳光透过玻璃径直照耀到室内,仿佛是在提前庆祝计划成功似的。
      担任此次会议的组织者,“须羊”萨堤罗斯,正在向到场的所有人讲解行动方案。在制定计划之前,他早已通过广泛的情报源以及自身对伊莉忒亚的了解掌握了其详细的信息。因此在面对现场提问时,他能够从容地一一解答,丝毫没有被红世魔王们的气场所压倒。
      (和刚才完全就是两个人嘛!)
      迦蒂丝近距离观察这位先后赢得姐姐及这么多红世魔王信任的红世之徒,不由感到一丝恐惧,先前的卑贱与此时的沉着,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须羊”萨堤罗斯。
      然而让她感到担忧的不仅仅只有这位捉摸不定的红世之徒,还有对自己始终都保持警戒的红世魔王“裂松”辛尼斯,以至于“俘音鸣蝠”克里塞丝是否真的有勇气背离姐姐,她都无法断言。
      一直以来的迦蒂丝都选择相信他人,可初次刺杀的失败让她明白,所谓的觉悟并非口头承诺而已,而是要从内到外彻底改变过去的自己。
      想要杀死姐姐就必须变得坚强,变得能够独立自主,变得能够识别谎言与真相!
      可是,怀疑就好像套在锁链上的圆环,一旦提起了这头,它就会顺着锁链一直滑行下去,不知何处才是终点。
      ——战士都是孤独的!
      直到现在,迦蒂丝终于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周围的任何一个人都可能是姐姐安插的密探,也有可能在杀死姐姐后立即调转枪口除掉自己。
      (迦蒂丝,必须靠自己,杀死姐姐!)
      金色的夕阳洒在她半透明的翅翼上呈现出血红的光彩,这是她在流血的内心,也是即将成为弑亲者的颜色。
      (然后再去悄悄见兰迪一面!)

 楼主| 发表于 2015-8-22 14:17 | 显示全部楼层
断章三  风と星に抱かれて

      巨大的花火不断在华沙城中绽开,将朱红色的夜空映染得更为夺目。
      伴随而起的是怪物们一声声或痛苦、或愤怒、或恐惧的嘶吼,而在这些声响中,有一只外形如鸦蜻蜓一般的生物穿行于夜空中。
      他,就是造成这一切的元凶,火雾战士,“苍穹精灵”埃米莉·叶菲莫维奇·列宾。
      在他身后紧追不舍的,是一群燃着各色火焰的怪兽,他们都是红世组织『无限恐惧』的成员,原本正准备挥兵欧洲外界宿总部的他们却因为这次突如其来的偷袭而伤亡惨重。
      “快干掉她!”
      红世使徒们咆哮着,由于无法搜寻到炮火的来源,他们只能将目标锁定在独自穿行于冬季夜空中的火雾战士“苍穹精灵”。
      眼前一片血红,身上也满是伤痕,化为蜻蜓模样的少年早已遍体鳞伤。
      但是,看似孱弱的脸上却依旧保持着笑容,淡然地仿佛一切尽在掌握,就和战斗开始之际所展露的微笑没有任何区别。
      “我可不好吃哦~”
      埃米莉突然加速飞行,后方张开血盆大口的红世之徒一口咬空。
      “A07,E04;F11,B23……”
      在躲避敌人的间隙,少年依旧没有忘记将攻击目标的位置数据传达给远方的同伴。
      (那个,前面没路了呀!!!)
      眼看飞行路线的前方已然聚集了围成扇形的大批敌人,无畏的战士只能以小角度紧急回旋,擦着攻击圈边缘滑过。
      与此同时,数枚巨大的火焰弹从天而降,将城中两处酒店化作一片火海,其中聚集着大量『无限恐惧』成员。
      “切!”
      高速扇动翅翼的讨伐者轻轻砸了下嘴,尽管成功对地面目标进行了轰炸,但自己的右脚在避敌过程中被一名突然蹿出的红世之徒的利爪扫过,鲜血转眼就染红了白袜。
      敌人、敌人、敌人——
      无论天空还是地面,视野之内全是燃着各色火焰的红世使徒,而他们的目标却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
      “哈哈哈哈~太受欢迎也是痛苦啊~”
      在翻身躲避袭来的火焰弹之际,埃米莉注意到正上方一片空旷。
      于是,他立即调整姿态,急速爬升试图突出重围。
      然而一片巨大火云挡住了正欲冲破苍穹的少年,那是某名红世魔王火焰弹爆炸后所形成的景象。
      “啊……!”
      抓住他动作僵停的空隙,一名蝙蝠模样的红世之徒狠狠咬住了埃米莉的肩膀,锐利的尖牙深陷进肉里。
      咔嚓——埃米莉清晰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伴着剧烈的痛楚,纤弱的少年一时之间失去了意识。
      ——其实埃米莉哥哥不喜欢现在这个打扮的吧?所以,埃米莉哥哥不用刻意去迁就别人的,只要做自己就好,就像自由自在的风那样~
      ——贝瑞……
      拂过平静村庄的微风在埃米莉耳边轻声低语。
      夹带香草气息的味道令人安宁舒适,穿着裙装的埃米莉独自一人端坐在树荫下,那是可以一览山丘下所有景色的位置。绽放笑颜的鲜艳花草、泛着波光的涓涓溪流、谈天说笑的朴实村民,以及缓缓转动的巨大风车,全都缓缓而有序地运作着。
      在埃米莉身边坐着的一名娇小的女孩,贝瑞·贝尔,因为是村长家最为疼爱的小女儿,所以她总是能穿上比村里其他女孩都要漂亮的衣饰,在这其中她最为喜欢的就是身上的那件粉色小洋装。但是,贝瑞却从未因此就染上了世俗之气,相反她一直保留着一颗比任何人都要纯真的心。
      ——无论埃米莉哥哥变成怎么样,贝瑞都还是会一直、一直陪伴在埃米莉哥哥身边的。
      “贝瑞……”
      恢复意识的少年缓缓睁开双眼,几滴水珠滑向天际,望着正在急速远离的封绝顶端,他立即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自己正在高速坠落中!
      (是被那家伙抛下来了吗?)
      “怎么办,怎么办?这样下去,不是摔死就要被他们杀掉了!!”
      契约魔王的悲鸣让他意识到了形势的严峻,周围其他红世使徒们正同时朝往地面坠落的自己发动攻势,他们或亮出利刃或聚集火焰,一副要将自己置之死地的模样。
      “可恶!!!”
      埃米莉硬是挤出全身力气拍打翅膀,红世使徒的攻击在急剧提速的战士身后炸开了花。
      “啊啊啊啊啊啊啊——”
      看似娇弱的少年不断提升速度,依靠轻巧的贴地飞行一口气突破了包围网。
      一波接着一波,无穷无尽,更多的敌人大举向埃米莉追来,无数的炮火直扑而来。
      一枚火焰弹擦身而过,激起的强风将血刮进眼眶,视野因此浸染在一片鲜红之中,额头还残留着被刀刃划伤的痕迹。被咬过的右肩完全使不上劲儿,背后带有明显的烧伤痕迹,胸前细长的爪印历历在目。受伤的左脚早已失去知觉,刚才划伤的右脚还在滴血,血液几乎将少年全身染成红色。
      “还不够看唷!你们的攻击…一点都没有用喔~”
      “差不多了啦!!!这样下去会死的啦!!!”
      “不会的!我是风,没有人能杀死风!”
      瞥了一眼朱红遮蔽的天空,昔日与贝瑞一同观看星空的记忆不由浮现而出,少年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你们谁也……没办法再从这个无名又弱小的我身上……夺走任何东西!!!”
      不顾契约魔王的劝说,埃米莉固执地空中蜿蜒飞行来挑衅更多敌人,面对红世使徒压倒性的攻势,受伤的战士依旧灵敏地闪躲着,尽可能多地牵制住敌人。
      “D17,B21!”
      通过精准的预判,一枚火焰弹落在他的身后,在那些只顾追击的红世使徒中间炸开了花。
      “哈哈哈哈,瞧见了吗?我、我是最——呜!”
      面带笑容的埃米莉受到了撞击,一名强壮的红世之徒突然从侧面蹿出,用尽全身的力量撞击瘦弱的火雾战士!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胆小的魔王在尖叫,失去平衡的“苍穹精灵”埃米莉接连被数枚小型火焰弹击中,再次从高空坠落。
      “啊——”
      攻击并没有因此结束,飞扑过来的两只体型硕大的红世使徒分别从他的两侧夹击,身体又一次传来令人厌恶的骨头碎裂声,巨大的疼痛令埃米莉瞪大了眼睛,鲜血从嘴中喷出。
      遭受一连串重创的少年意识变得朦胧,明明是想要张嘴呼唤什么的,可从中飞散而出的只有串连在一起的血丝。
      (贝瑞……)
      鸦蜻蜓向着地面坠落。
      手脚完全不听指挥,连一根手指头也不肯回应他的意志。在模糊的视线之中,所能看到只有继续追杀自己而快速下降的大批红世使徒。
      身心的疲劳以及多处的负伤,加上过度使用的力量,过去的回忆恍如走马灯般,在正在坠落的埃米莉脑海里浮现。
      ——我在村口等埃米莉哥哥哦~
      埃米莉对着贝瑞微笑以示应允。
      女孩也同样以笑容回应,那个笑脸充满了甜蜜,只要能陪在她的身边,埃米莉感到无比幸福了。
      忽然,女孩的形影被一片蓝色所渲染。
      除了他与贝瑞以外,岛上的景色全部都被诡异的靛蓝色火焰吞噬。渐渐的,就连贝瑞也开始远离自己,一点点消融到蓝色火海之中。
      火焰还在燃烧,颜色却慢慢化为了鲜红。埃米莉用尽全身力气伸出手臂希望能够抓到什么,可惜什么都没能拉住。
      尽管努力叫唤着,却听不到任何声音,什么都听不到,周围也开始陷入了黑暗。
      整个空间在最后被漆黑所淹没,唯一能看到的只有自己的手,虽然拼命想要抓取东西,明明想要取回什么,却什么都够不到,什么都没能取回。
      ——只有我……只有像我这样懦弱的人独自活下来了……对不起,大家……
      就在意识即将沉入黑暗中的前一刻,埃米莉嘴角微微扬起。
      有东西在!
      在黑暗的另一端,在遥远的彼端,可以看见小小的某样东西。
      “我……还不能倒下,要、要找到那个火焰的所有者!!”
      那是一个光点,一个光芒相当微弱,微弱到随时可能熄灭的光点。
      “一定要活下去!”
      下一个瞬间,光芒骤然增大,转眼间就将包围埃米莉的黑暗完全驱散。
      “埃米莉!埃米莉!埃米莉!!!”
      耳畔“彩裳碧烨”欧茜拉·萨玛的娇嫩声音不断涌入,已然失去知觉的身体再一次感受到了重力的压迫,原本无论如何都无法驱动的指尖微微抖了一下。
      “是吗?看来我的身体还不想就这么被抛弃呢~”
      “埃米莉?!”
      “嗯,抱歉,让欧茜拉担心了。”
      安慰着自己契约魔王的少年摊开手掌,望向前方,看到了追杀自己的红世使徒群。
      “你们也还想玩玩吗?”
      埃米莉猛然扭转身体,展开受伤的两对翅膀,使尽全力拍打着,仿佛是被一双温柔的双手托住了一般,地面在他近在咫尺的面前停止了逼近。
      “呼……”
      悬停在空中的讨伐者仰头望天。
      (那些家伙一定很失望吧?)
      埃米莉似乎可以看到,远处观望的红世使徒们在看见他于干钧一发之际躲过摔死的命运时,脸上纷纷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才不会死!怎么可能死——呢!”
      埃米莉调整姿态、再次加速,进入水平飞行。
      (而且我要你们好看!)
      (埃米莉,埃米莉,不要做那么危险的事啦~)
      倔强的少年没有理睬自己的魔王,满身伤痕的讨伐者再次起飞,又一次翱翔于天际之间,没有料到他还能飞的敌人们一下子便被甩在了身后。
      “混蛋!!”
      醒悟过来的红世使徒立即提速追赶,而其他的敌人则不停用炮火阻挠着埃米莉的飞行。
      没过多久,又一批红世使徒挡住了他的去路,空中密集的包围正缓缓降下,身后的追兵也近在咫尺了,对于这位遍体鳞伤的火雾战士来说,真可谓是四面楚歌。
      “嘿嘿,这次终于逃不掉了吧!”
      “居然让我们耗费了这么大的力气,这家伙可以啊!”
      “一定要把这讨伐工具给干掉!”
      围拢的红世使徒们蠢蠢欲动,每一个都想亲自手刃这名东逃西窜的讨伐者。
      “呀呀呀!!!”
      随着其中一名红世之徒挥舞着巨锤冲向纤瘦少年,其余的红世使徒们也纷纷采取了行动,有的亮出利爪,有的聚集火焰,霎那间所有的攻击全部向着他倾泻而来。
      “C04,B11!”
      悬停于低空的埃米莉突然加快了翅翼震动的速度,随着双脚用力向后一蹬,身后竟窜出一股带有黄纹的荧绿火焰,随即体态纤细的“苍穹精灵”犹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向了空中包围网的间隙。
      “再见了……愚蠢的红世使徒们!”
      之前的一幕再次上演,原本就显得娇柔的少年忽然身形一缩,轻易便从几名红世的间隙中逃脱,剧烈的爆炸声在他的身后响起。那些想要给予他致命一击的红世使徒们不但没能如愿,反倒葬身于从天而降的巨大火球之中。
      “呵呵,真是笨呐~”
      逃离包围的讨伐者并没有就地停留而是急速垂直攀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穿越了第二层包围网。
      “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正当被突破的红世使徒们想要追击之际,被誉为空中精灵的火雾战士竟自己掉头,拉出几缕黑色细丝将他们缠住。
      “喂,想做什么啊!”
      “找死吗?”
      埃米莉默不作声,只是咬着牙开始了急速下降。
      (伤、伤口不要紧吗?)
      体内的红世魔王似乎有些担心。
      “啊啊啊啊啊啊啊——”
      “混、混蛋,想要干什么啊?!!!!”
      有一两个红世使徒凭借过人的应急能力,及时从束缚自己的自在法中逃脱了出来,但更多的还是被埃米莉拉扯着向下坠去,有几名红世之徒甚至因为过快的下降速度而昏厥。
      轰——
      巨大响声过后,那些未能逃脱束缚的红世使徒重重地摔在地面的同伴身上,相撞的结果致使很多红世使徒当场灰飞烟灭,即使那些侥幸存活的也大多受了或轻或重的伤。
      “呼呼……呼呼……”
      在撞击的前一秒,埃米莉及时解开自在法任由敌人坠落,而他自己则迅速提升了高度并依靠灵敏的身手避开了紧追而至的火焰弹。
      “不、不要紧吧,埃米莉?”
      红世魔王“彩裳碧烨”欧茜拉·萨玛十分担心自己的契约者,稚嫩的声音中透着明显的担忧。
      “没事,没事,原本是不想用这招的,实在是太伤身体了,咳咳咳咳——”
      由于肩胛骨和肋骨多处碎裂,在经过了一系列剧烈运动之后,少年不禁感到传来阵阵钻心的疼痛,就好像无数尖针刺激着体内的神经,嘴中也不争气地咳出了几口鲜血,但是他还依然维持高速飞行,因为他明白一旦停下来的话,等待自己的只有死亡。
      (我要成为自由自在的风!)
      “埃米莉……”
      “放心吧,我还死不——”
      没有任何预兆,一枚巨大的火焰弹径直击中了埃米莉的左肩,骇人的威力将他整个人击飞,血肉模糊的左肩燃烧着鲜亮的濡羽色火焰,以自在式构筑的翅翼在爆炸过后呈现出残破不堪的模样。
      没能做出任何补救措施,翱翔于蓝天之上的蜻蜓就这样拖着焰尾向下坠去……
      “唔——”
      高空陨落所带来的巨大冲击力,使他整个人在碰触地面后又向上弹起,翻滚了好一段距离才停下来。
      “咳哈……”
      全身受到激烈的撞击,少年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弥漫在口腔中的满是铁绣般的血味。
      “呃……呜呜……”
      寄宿在体内的幼小魔王发出痛苦的呜咽声,但是外表柔弱的契约者却毅然抬起头,狠狠注视着将自己击落的敌人。
      那是一条体型庞大的巨龙,伴随着粗壮四肢的每一次挪动,地面都会发出隆隆的声响。
      (大意了,又一次被“恐怖啃食者”击中了。)
      缓步靠近少年的红世魔王散发出慑人的存在感,他就是红世组织『无限恐惧』的首领,“恐怖啃食者”尼德霍格。
      再次感受这份恐怖的埃米莉已不像之前那般无力了,他拖着无法动弹的右手,忍受着每一次行动左肩所带来的痛楚,无视失去知觉的双脚,他用左手按住地面试图继续前进,背部遭受炮火侵袭的残翅仍旧不安分地摆动着。
      浅红直发的火雾战士自知难逃一劫,这让他反而鼓起了与之对抗的勇气,以满怀愤怒的眼神紧紧注视着对方,一点一点匍匐前进。
      “不要不要不要!这样下去埃米莉真的会死的!”
      体内的魔王在恐惧着,更准确的来说应该是担心着自己的契约者,甚至不经意间忘记了维持战斗姿态。
      少年依然前进,所经过的地面,描绘出一道血的轨迹。
      “只要……只要讨伐了这家伙,这场战斗就——啊!!!”
      钻心的疼痛令他不由喊出了声,右脚受到一阵像是被炽热棒子刺穿的冲击。
      喘着粗气的他望向身后,一名上半身像人而下半身是蛇尾模样的红世魔王将一根铁棒贯穿他的右腿。
      “卑贱之物怎么能随意接近尼德霍格大人呢?”
      嘴中冒着滚烫的热气,红世魔王“管理者”克尔洛浦斯全身散发出浑浊的黄丹色,他是红世组织『无限恐惧』的二号人物,也是这场战斗的指挥者。
      (都齐了啊!)
      “C17,B10!”
      虚弱的埃米莉将又一个坐标位置传达给了远处的同伴。
      “!!!不可以,不是的,不能这样!”
      “对不起,欧茜拉……”
      外表如少女般清秀,内心如钢铁般坚毅的战士闭上眼,静静等候炮火的降临,因为这个坐标正是自己目前身处的位置,已然失去反抗能力的他唯一能做的只有与敌人同归于尽。
      然而这一次,炮火却未能如约而至,在寂静的等待过后,埃米莉再一次感受到了腿部传来的剧烈疼痛。
      睁开眼,他发现自己被人倒悬于空中。
      克尔洛浦斯用铁棒刺穿了火雾战士“苍穹精灵”的右脚,并将他倒提了起来,而后如同钓鱼甩干般挥动铁棒。
      伴随右脚难以忍受的撕痛感,因重伤而无法动弹的少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距离“恐怖啃食者”尼德霍格越来越近,却无能为力,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句成语。
      “不要不要不要啊!”
      不仅契约魔王发出阵阵悲鸣,就连埃米莉心中也完全被恐惧所填满,在他面前所矗立的“恐怖啃食者”尼德霍格,是只需单掌就能将自己捏死的恐怖存在。
      啪——
      沉闷的响声过后,埃米莉失去了意识……





人物介绍:
红世魔王:

      克尔洛浦斯:真名为“管理者”的红世魔王,红世组织『无限恐惧』的二号人物,显现为上半身像人而下半身是蛇尾的模样,主要负责制定组织的战略方针,火焰颜色为浑浊的黄丹色。
 楼主| 发表于 2015-8-30 20:0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  冬の妖精(上)

      某处雪原之上,一名少女被无数红世使徒所包围……

      “呼~~~~”
      琪雅试探性地赤脚踩在雪地上,不由缩紧了身子,两只小手握拳摆在胸前,这是出生在温暖之地的她第一次感受冰雪的触感。
      不过,少女很快就习惯了这份刺骨的冰凉,渐渐开始在雪中奔跑、跳跃……单调的苍白大地留下了一个个可爱的小脚印。
      名为“银月诗人”的青年望了一眼调皮的女孩后,继续与坐在对面的同行者商议之后的行程。
      由于突如其来的暴雪,前方的道路完全无法通行,他们所乘坐的列车只能被迫停靠在这略显简陋的车站。
      大多数乘客和他们一样选择继续赖在车厢里享受空调吹来的暖风,只有几个与琪雅年龄(外表)相近的孩子在站台上玩耍。其中有几个孩子试图像少女一样赤脚走在雪地上,但他们很快就后悔自己的决定了,短暂的麻木过后,超越普通人类机体忍受极限的低温疼得他们当场哭了起来。
      “这么等下去,不知要到什么时候!”
      一想到迦蒂丝正在独自面对“异蝴”伊莉忒亚·希尔芙,兰迪心中便七上八下,他恨不得下一秒就能抵达长春。
      细巧的手指轮流敲击着桌面,仿佛在弹奏乐曲一般,可回响的只有焦急的心音。
      “依我的经验来看,这暴风雪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
      前额留有可怕疤痕的大个子凝望窗外,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
      “要不要步行过去~”
      正当两人愁眉不展之际,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从附有熊皮的纯白色腰带中蹿出,好似不谙世事的年幼男童。他,就是红世魔王“骁勇炽熊”海姆达尔,赐予“白壁守卫”哈根·克努特力量的强者。
      步行穿越暴风雪,这对于一般人来说是极其危险的尝试,但对于火雾战士而言完全小菜一碟,毕竟他们战斗的对象远比暴风雪要危险得多。
      “好主意,我们走!”
      正为耽误行程而犯愁的银发的诗人当即同意了“骁勇炽熊”的提议,拎起放置在旁的长衣挂在手上,起身准备下车。
      在这里每耽误一天,远方迦蒂丝遇险的可能性就增加一分。
      同样的忧虑也浮现在哈根·克努特的脸上,只是对象有所不同,他所关心的是名为“純穉公主”的火雾战士少女,与自己一同来到这个陌生的国家,与自己同样是由“侍星月姬”强行契约所产生的异类。
      (不知小夏洛蒂怎样了?)
      魁梧的身材、熊首图案的刺青,加之额前的叉状伤疤总让周围人对这位壮汉心生畏惧,然而只要深入交流便会发现真实的哈根十分温柔,甚至有些笨拙。
      “你们等等!”
      就在兰迪与哈根朝车门走去之际,邻座的少女突然喊住了他们。
      柔顺的长发编织成螺旋状发辫垂在脸旁,带有荷叶褶边的酒红帽饰前端高高翘起,露出明亮的金色刘海。如瓷娃娃般的雪白脸庞圆润可爱,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把,可一双蓝绿各异的深邃眼眸却透出丝丝威严,彰显出她不容侵犯的尊贵。
      “你们打算就这样把柔弱的淑女一个人扔在臭气熏天的列车上吗?!”
      话虽如此,但真名为“真红の女王”的火雾战士少女完全没有表现出于两人一同下车的打算,依旧手捧书籍,而不是将摆放在桌上的茶具赶紧收起。
      “既然不需要与我们同行,那你就继续自己跟着呗!”
      对于少女的高高在上的态度,红世魔王“骁勇炽熊”海姆达尔似乎十分不满。
      毕竟在前几日的战斗过后,兰迪等人曾询问伊丽莎白·莱娜·鲁宾今后的打算,她当时所给出的回答是“继续寻找‘侍星月姬’!”而当他们邀请她同行时,所得到的回应却是“不需要!”
      与略带孩子气的契约魔王不同,身形魁梧的哈根此时表现出了与外貌不同的温柔与大度,不发一言地将桌上的一切收拾完毕,放入一旁的手提箱内。
      “当火雾战士真是浪费啊,否则一定会成为一个好男人的~”
      卡斯特拉的调侃并没能活跃气氛,反倒令刚下列车的一行三人感到丝丝寒意。
      几乎同时,一阵劲风迎面袭来,将数片雪花残留在三人身上,仿佛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徒步旅行所呈上的见面礼。
      “琪雅小姐,出发了!”
      “来了~”
      名为“虚影の踊り手”的火雾战士少女从站台另一侧快步跑向三人,琉璃色直发被扎成单马尾在身后调皮地晃动,单薄的淡蓝纱裙之下,略显通红的脚丫在白雪之上留下一串玲珑足印。

      前方某处的雪原,一道寒光划过……

      兰迪沿着铁轨缓步前行,不时望向两边,目力所及范围内唯有纯白,无论原野还是远方的群山,均在风雪的遮掩下看不真切。
      (如果有人要伏击,这里会是个不错的地点。)
      长久的战斗岁月让这位银发的诗人养成了居安思危的习惯,即使再安全的场所,他都会先一步推算出敌人可能埋伏或者进攻的路线,而后制定出完备的迎敌方案。
      他边走边在雪中布下侦测自在式,按“白壁守卫”的说法,应该还有会火雾战士前来刺杀自己,而这片白得让人有些晃眼的平原无疑是个绝佳的狩猎场所。
      不同于领路的“银月诗人”,魁梧的北欧战士并未对周围过分的警戒,他单手提着伊丽莎白的皮质行李箱,神情放松,纷飞的大雪让他有一种回到昔日故乡的错觉,被融雪沾湿的肌肉伴随他的每一个动作而微微抖动。
      走在队伍最后的伊丽莎白·莱娜·鲁宾有些心不在焉。由于过去的经历,她对于“背叛”这个行为有着无法释怀的恨意,然而如今的自己已然与“白壁守卫”和“虚影の踊り手”一样,违背了“侍星月姬”的期待。
      (吾辈居然沦落到和克劳斯·冯·休谟一样的地步!)
      娇小的拳头越握越紧,显然在她的心中仍然不能接受现在的自己,与本应清除的对象共同行动的自己。
      可是,有一个心愿一直寄宿在她心中——与名为“侍星月姬”的红世魔王见上一面!
      所以,她接受了本应是敌人的“银月诗人”的恩惠,并且与他们同行,这是她所能想到的最有可能实现心愿的方式。
      (虽然“银月诗人”已经施展了自在式,不过我们依旧不能掉以轻心。)
      透过绣在胸前的墨绿蝴蝶结上的鲜红蔷薇,契约魔王“繁花聖焰”阿尔·金·锲夏将自己的意见传达给少女。
      (我们要尽可能避免被卷入到针对“银月诗人”的攻击中!)
      伊丽莎白听取了建议,故意放缓脚步,与前行的其他人进一步拉开距离。
      “哇~~~~~这雪好深啊!!”
      不同于兰迪及伊丽莎白的谨慎,向往无拘无束的琪雅犹如一个难掩兴奋的孩童,时而踢雪、时而踩雪、时而又在雪地中尽情奔跑。一瞬间就超过了兰迪,跑到了队伍的最前端,转眼又绕到了伊丽莎白的身后,似乎十分享受这段对于常人来说过分危险的旅程。
      “真是个不消停的丫头~”
      契约魔王的话语让兰迪不禁联想起了那名离开自己的蓝发少女,最初与之相遇时也是这般的活力,对于初次的人间生活充满了好奇。
      (不知迦蒂丝现在如何了?)
      遥望长春所在的方向,只能看到不断飘落的白雪,一切的思念与担忧全部被这场暴风雪所阻隔。
      “别太担心了……”
      数百年并肩作战所建立起的默契令卡斯特拉瞬间就看穿了自己的契约者所烦恼的事物。
      “那丫头的真实身份可是‘妖蝶’迦拉忒亚·希尔芙!当年‘赤发灼眼讨伐者’、‘盛装骑手’、‘吞噬幸运の魔女’三人合力都没能讨伐她们姐妹俩!”
      然而睿智的红世魔王忽略了一点,而这正是兰迪之所以格外担心的缘由,这次迦蒂丝之所以离开正是为了刺杀她的姐姐,实力同样强大、甚至更强的“异蝴”伊莉忒亚·希尔芙!
      “嗯?”
      一直在雪地中蹦蹦跳跳的琪雅突然停止了玩闹,一对栗色猫耳噌的一下竖起,警惕地向四周转动。
      “感觉附近有红世使徒的喵!”
      她屈膝跪在雪地上,用火焰将周围的积雪吹开,而后趴在地上,耳朵紧贴地面。
      与此同时,身为自在师的兰迪与伊丽莎白同时施展自在式,一道冰蓝光芒迅疾向四周扩张,酒红的花瓣紧随其后化作微光。
      并不精通自在式的哈根则放下皮箱,摆好架势,准备随时迎接敌人的袭击。
      “似乎就在前面哦~”
      哈根·克努特拦住了跃跃欲试的少女,转而望向眉头紧锁的银发诗人。
      “要绕开吗?”
      众所周知,作为红世组织『星月辰光』一员的火雾战士“银月诗人”与部分红世使徒一直保持着不错的关系,加之此行又急于赶往目的地,实在不宜节外生枝。
      “不,我们现在就赶过去,我探查到火雾战士的气息,可能是「傀轮会」的成员。”
      对此,获得了相同结果的“真红の女王”并未多言,只是默默地跟随其他人一同行动。

      鲜血染红了白色的土地,少女在倒下前令两只鸨色的火焰鸟化作利箭将一名红世魔王贯穿,这也是她最后的抵抗了……

      在快速移动之中,兰迪呼唤出了银色竖琴,玉指轻拨,悠扬而带有几分悲伤的乐曲如流水般缓缓释出。
      “阳光下的泡沫,是彩色的……
      同一时刻,一簇簇冰蓝火焰从琴弦中射出,融入四人的身体之中。
      “这是……”
      尚未等琪雅完全提出自己的疑问,一个个五彩的泡沫便从她的身体之中飘出,在其身边聚集,渐渐幻化成另一个一模一样的“虚影の踊り手”。
      “就像被骗的我,是幸福的……
      而后,幻影连同真正的“虚影の踊り手”一起伴随乐音逐渐隐去了存在,同样的情形也在其他三人身上上演着。
      (居然已经想到了这一步。)
      显然,这是“银月诗人”为了应对意外状况而做出的防备措施。
      移动过程中,位于队伍最后的伊丽莎白始终观察着眼前的银发男子,不仅仅因为对方是自己曾经的抹杀目标,更因为两人均为自在师。
      (果然,吾辈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学习!)
      尽管总是给人以高高在上的印象,但这位娇小的昔日女王并非自以为是的狭隘之人。
      “快到了,保持警惕!”
      银发的青年伸出手,再一次对大家施展了自在式,以确保在通过封绝时不惊动施展者。
      封绝内,到处都燃烧着颜色各异的火焰残渣,似乎刚刚发生过一场大战。
      “琪雅先过去瞧瞧~”
      还不等兰迪出声阻拦,擅于暗杀的少女轻盈地穿梭在白雪覆盖的密林间,不一会便完全隐没了气息。
      无奈的诗人不由摇了摇头,用眼神与其余两人交换意见后便立即跟随“虚影の踊り手”前往中心地带,从之前的三次战斗来看,让她独自前往着实不令人放心。
      前行过程中,他注意到了一点:越是接近中心地带,红世使徒被歼灭后所剩余的残渣越是密集。
      (看来这场战斗规模不小啊!)
      走在他身后的哈根与伊丽莎白同样一边审视周围,一边谨慎地防范来犯之敌。
      距离三人不远处,先行一步的琪雅继续保持高速移动,丝毫不考虑遭遇陷阱或者伏击的状况,因而很快便来到了封绝的中心地带。

      一只模样骇人的红世使徒,从躺在雪地上的女孩身体中拽出通红的心脏,而后将其高高举起……

      嘭——
      惊闻琪雅替身炸裂的声音如此之近,兰迪三人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数分钟后便到达了中央区域。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各色的火焰,其数量远超过封绝其他地方。
      在琪雅替身毁灭的旁边站着一只朽叶色的怪物,硕大的双手好似两把巨钳,从颈部与腹部各伸出一只头,其面部好似被袜子套住的人脸般狰狞。
      “居然敢偷袭!”
      这只怪物的颈部左侧以及右脚分别被金茶色的铭文所束缚,毫无疑问,这是“虚影の踊り手”的杰作,只不过似乎尚不足以致其死亡。
      (这个火焰颜色应该是『妖世』的首领,红世魔王“傲冥双首”奥茵。)
      正当兰迪准备与卡斯特拉制定对策时,一名身材高大的战士突然从阴影中径直冲向了对方,即使身中数发火焰弹,他还是义无反顾地扑向敌人。
      “混蛋!!!”
      同样强壮的“傲冥双首”用左手贯穿了眼前的莽夫,但他的右手却被对方拗断,握在手中的红色的物体滚落在地。
      “快捡起来!”
      哈根·克努特与奥茵异口同声地呼唤同伴支援,然而距离更近的红世使徒方面终究快了一步,一只猎狗模样的红世之徒迅速将之衔起,奔向天空。
      与此同时,“白壁守卫”的替身也在敌人的攻击下灰飞烟灭。
      “啊啊啊啊!!!!”
      来自北欧的战士发出了响彻山谷的咆哮,这种夹带着深深悲恸的吼声已不是第一次在兰迪耳边响起。
      他注意到在红世魔王脚边,一名少女静静倒在雪地上,银白色的长发披散血泊中,好似亡者的遮布,深紫色的衣饰破败不堪,露出一道道鲜红的伤口。
      不过,最为触人心扉的是少女背后的大洞!
      至此,兰迪终于明白了“傲冥双首”奥茵之前拿着的是什么!
      虽然不知道为何要抢夺火雾战士少女的心脏,但既然“白壁守卫”如此重视必定有其意义。况且,他自己也无法容忍这群对少女做出如此残忍之事的红世使徒。
      (“虚影の踊り手”,配合我,接住那个红色物体。)
      在以敌人无法察觉的声音通告同伴后,“银月诗人”利用替身朝空中发射出数枚月牙形的火焰弹,可惜却被敌人一一躲过。
      “冰冷的雨在我脸上胡乱的拍……
      趁敌人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火焰弹上,形似冰雨的自在式从天而降,完全封锁住了红世使徒的动作,而原先被躲过的月刃也在同一时间折返,惨遭割裂的尸块化作一团团纳户色的火粉。
      失去运输者的心脏兀自掉落,娇小却闪烁出璀璨的鸨色光芒,犹如宝石一般。
      琪雅踩着枝梢从树林中腾空而起,伸出双手将其牢牢抱在怀里。
      一条长有四片翅翼的长蛇迎面而来,六只洗柿色的眼睛紧紧盯着猫耳少女,眼神中充满了想要夺回宝物的意志。
      “喵,今天吃烤蛇咯~”
      敏捷的琪雅顺势一个前翻,用双腿夹住敌人脖颈,金茶色火焰顺着玲珑的指尖喷射而出化作利爪,她在松开腿的同时轻轻向下一划,蛇形怪物的头颈当即断成12截,一命呜呼。
      眼见局势不妙的红世使徒们试图集火空中的琪雅,却纷纷被拔地而起的蓝色光柱与悄然而至的酒红花瓣悉数剿灭,而本已受重伤的“傲冥双首”奥茵面对哈根·克努特的痛击更是毫无还手之力,转眼已化作点点火粉。



人物介绍:
红世使徒:

      奥茵:真名为“傲冥双首”的红世魔王,作为红世组织『魔术殿堂』的子组织『妖世』的首领。显现为鸭嘴兽直立的模样,体格强壮,颈部与腹部各伸出一只头,通常用极长的细舌与钳般的双手杀死敌人。性格狡诈、残忍,擅于中近程格斗,战斗时冷静而傲慢。火焰颜色为朽叶色。
       苏安郁:真名为“四翼慌炎”的红世之徒,隶属于红世组织『妖世』的一员,显现模样为拥有四片翅翼的长蛇,除了头部的双眼外,每片翅翼均有一只眼睛。火焰颜色为洗柿色。
       舒施奥·曲安:真名为“空吠”的红世之徒,隶属于红世组织『妖世』的一员,显现模样为猎狗,在四肢脚踝处由火焰构筑的长毛,好似浮云。火焰颜色为纳户色。

 楼主| 发表于 2015-9-6 19:1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  冬の妖精(下篇)

      诡异的朱红穹顶下,白雪覆盖了整片密林,四周的火焰残渣逐渐飘散,很快,这里将再次恢复成普普通通的白桦林。
      只不过,此刻的这里依然还属于异世界!
      银发的诗人凝视手中捧着的心脏,内心久久不能平复,这颗透出鸨色光芒的玲珑心脏并非取自于一般人类,也不同于一般人类的心脏。
      (居然还在跳动!)
      扶起静静躺在纯白雪地上的娇小女孩,紫色大衣在鲜血浸润下早已失去了原有的美丽,一道道深浅不一的伤口触目惊心,其中的几道甚至足以构成致命伤。
      (这是怎么回事?)
      按照常理,伤重而亡的火雾战士理应消散成点点火粉,可是,眼前的一切完全违背了这一规律,神色平静的女孩好似陷入沉睡的精灵,仿佛随时都会再次睁开双眼。
      “哈根先生,能告诉我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鉴于北欧巨汉之前的反应,兰迪十分确信身边的这位大个子火雾战士肯定与女孩有什么渊源,或许能从他的口中知道些许情报。
      可是对方却没有立即开口,只是默默地跪在雪中为女孩整理前发,亮银色的双眸中透着浓稠的悲伤之情,这进一步证实了兰迪的推测。
      耐心的诗人没有催促,他明白这位重情重义的战士需要时间整理内心的情感与思绪。
      不远处,伊丽莎白·莱娜·鲁宾倚靠在一棵古树下,无言地关注两人,同时警惕红世使徒们的伏兵或者援军。
      琪雅蹲在树梢上,不时抹去溢出眼眶的泪水,这是她成为火雾战士以来第一次亲眼目睹同伴的死亡,她不想让其他人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一面。
      “她就是夏洛蒂·艾·爱因兹贝伦,名为‘純穉公主’的火雾战士。”
      终于,北欧战士开口了,而他的第一句话就给了“银月诗人”一个不小的冲击。
      “同时也是名为‘聚灵之魂’的宝具。”
      “!!”
      如果说兰迪与卡斯特拉对于女孩的身份多少还有些准备的话,那这第二个公布的真相则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意料。
      银发的青年不由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那颗心脏,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毕竟关于名为“聚灵之魂”的宝具,他并非一无所知,在与迪丝一起行动的那些日子里,两人曾几度拜访爱因兹贝伦家族,也曾从他们的口中获悉了部分内容。
      可是,爱因兹贝伦家族显然隐瞒了最重要的部分,那就是涉及“容器”的信息。
      他将心脏凑到眼前,仔细审视一番,透过薄薄的脏器壁,可以窥见内部交织在一起的各色火焰。而作为一名出色的自在师,他在拿到心脏的刹那,便察觉到了在这之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自在式。
      “原来如此,早知道会变成这样,当初真应该阻止他们!”
      综合过去所得到的信息,加上手中的实物,被称作最杰出自在师之一的“银月诗人”基本解明了爱因兹贝伦家族制作宝具“聚灵之魂”的方法。可时至今日,即使是自己也已难以安全、完整地将整套自在法从心脏上剥离。
      “夏洛蒂酱还有救吗?”
      哈根略显低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的确,现在并不是考虑如何分离宝具“聚灵之魂”的时候,而是要尽快挽救“純穉公主”的生命。
      似乎是为了督促众人赶紧采取行动般,兰迪手中的心脏骤然发生了异变,通透脏壁所呈现出的鸨色光芒不断闪烁,仿佛是能量即将耗尽的警报。
      兰迪小心翼翼地将心脏放入夏洛蒂·艾·爱因兹贝伦的身体中,并使用自在法加以修复其身体组织,使之与周围的神经、血管重新连接,复原到正常状态。
      然而嵌入的心脏并没有恢复工作,鸨色光芒依旧在不断闪烁,女孩也并没有因此而苏醒。
      “果然,还是需要‘侍星月姬’施展的自在法啊!”
      跪在地上的“白壁守卫”轻声低语,随即抬头向四周张望,此刻的他多么希望能在附近发现“侍星月姬”的身影,尽管这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兰迪有些不甘,自己怎会比不过一个从未听过名号的红世使徒!
      他利用自在式探查女孩的身体,想要发现并捕捉其中的每一处奥秘。
      “除去构筑‘聚灵之魂’的,还发现了495102个自在式!”
      “什么?这么多!”
      探索的结果不仅令兰迪自己吃惊不已,就连一旁的哈根及其契约魔王也惊愕得半响发不出声音。
      “只、只是一个小女孩?”
      作为一名自在师,兰迪很难想象夏洛蒂是怎么熬过来的,因为这些自在式并非单纯的施加在身上,而是深深植入了身体内部,伴随着女孩一同成长、生活。
      也就是说,夏洛蒂·艾·爱因兹贝伦在成为火雾战士之前,就已经被人为变成了一个容器。
      “太过分了!”
      为了能更有效地与敌人战斗,兰迪也曾在自己体内植入了数道自在式,这种煎熬感至今让他刻骨铭心:最初好似一条蜈蚣在肌肤下爬行,但这仅仅只是开始,最终自在式完全置于身体时,或疼如在皮肤上刺字,或痛如在骨骼上刻字,每一次植入都需要几天用以适应和恢复才能正常行动。
      排除心中的杂念,“银月诗人”将这些自在式与从“白壁守卫”等强制契约的火雾战士身上采集的火焰逐一比对,最终发现了其中的1830条是出自“侍星月姬”之手。
      (我还以为会更多呢!)
      与其说是以为,不如说是希望。
      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仅仅只有1830条与“侍星月姬”有关,其余的数十万自在式几乎全部都是爱因兹贝伦家族的人自己动手植入的。
      (平均下来,每天要被植入100多条自在式、吗?!)
      兰迪不敢相信,他不禁在心中又计算了一遍,对于一个成人都如此痛苦的事,一个孩子每天要经历100次?
      (注意集中精神!)
      自以为见多识广的银发战士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吃惊了,甚至险些因为这过分巨大的打击而中断了手上的解析工作。
      水晶绿的线条一条条映入他的脑海中,在浩瀚的自在式书库中寻找着对应的文字,不一会儿已经能确定其中的90%以上了。
      “有41条自在式损坏或部分缺失了!”
      “能够恢复吗?”
      即使没有抬头,从声音中也能感受到哈根·克努特的焦急与担忧。可此刻的自己并不能给予对方满意的回应,因为在“侍星月姬”所植入的这些自在式中有18条是他从未施展过的,其中的5条更是他完全不了解的。更不用说爱因兹贝伦家族所植入的495102个自在式,仅仅完全解析恐怕就要耗费数十天时间。
      如何回复哈根让他犯了难,既不想让对方失望,但自己也不是信口开河之辈。
      “唉,有点麻烦啊!涉及的自在式太多,我们只能尽力而为!”
      代替不知如何是好的契约者,总是唉声叹气的红世魔王“哀伤冰火”答复了提问。
      “一切拜托了!”
      (我这里有篇自在诗,可以令已知的自在式进行自我检测与修复。)
      兰迪静心聆听契约魔王无声的意志,在心中谨记下源源不断涌出的自在式。
      深吸一口气,冰蓝双眸再次睁开,睿智与冷静交织在一起,构筑出新的篇章。
      “そう 君は、戸惑っただろうが……”<是啊 你也迷惑了吧>
      悠悠的乐声从身边传来,仿佛至亲好友关切的询问。
      “突然のシャッフルはこの日のためさ……”<突如其来的洗牌,全为了今天>
      不同于以往自在诗的诡辩与危险,如今的四周充满了温馨、柔和的氛围。
      “さあ、ここで、言いたいことを言え!” <那么就在这里将想说的都说出来吧!>
      夏洛蒂身体上的伤口以及镌刻在其体内遭遇破损的自在式一一显现出冰蓝的光芒。
      “ぶつかった分だけ、磨かれてゆくだろう!” <分歧对立,其实也是一种磨练!>
      犹如受到了指引,断裂的自在式重新连接在一起,一些片段缺失的自在式一点点延伸,逐渐还原了残缺的部分。
      再一次亲身感受“银月诗人”的大型自在法,伊丽莎白·莱娜·鲁宾不由自主地走到了女孩倒下的地方,见证自在诗发挥作用的时刻。
      “築き上げた歴史なんか,振り返る暇はない!”<多年积累的历史,可没空去回顾>
      乐声慢慢激昂,让人热血沸腾,与此同时,由于未知而无法修复的自在式逐渐黯淡,残缺部分的两端一点点开始崩溃。
      “这……”
      看到这一幕的哈根·克努特有些着急,不明所以的他显然以为是修复失败了,正欲出手挽救,所幸一旁的金发少女及时制止了他。
      “不要急,还没结束!”
      “夢はいつも未来にある!”<梦想总是存在于未来!>
      从“银月诗人”琴弦中飘出的点点火粉闪烁着耀眼的冰蓝,缓缓渗入夏洛蒂体内,编织出新的文字将黯淡的自在式两端重新连接。
      “RESETして!また 振り出しへ!”< RESET吧!然后再次出发!>
      好似检查线路般,冰蓝之光游走在每一道自在式之上,已然倒下的女孩周身焕发出炫目的光芒。
      小小心脏所蕴藏的鸨色光亮趋于稳定,不再闪烁,硕大的伤口也开始愈合。
      兰迪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是他初次吟唱这段自在诗,从目前结果来看应该算是成功了。
      “呼,总算是活过来了~”
      突然传来的声音令众人刚松开的弦再次绷紧了,纷纷摆好架势准备迎敌。
      “各位等一下,这个声音……是……泰芙姆特小姐吗?”
      “嗯,是的哟~”
      循声望去,在茫茫雪地中埋藏着一根嵌有鸨红宝石的纯白权杖,杖柄刻有精美的浮雕。
      “泰芙姆特小姐也真是的,既然一直在,怎么也不发个声。”
      “哪有!我也是刚刚才恢复的,之前可都是碎片状态哦~”
      “真是没用呐~”
      ……
      听着“骁勇炽熊”与“婧雨缨狮”的对话,简直就像是两个孩子在争执,很难想象他俩居然是以嗜战闻名的红世魔王。
      不过,让兰迪稍感宽慰的是,从双方的谈话中进一步表明了自己的自在诗取得了预想效果,接下来就是等夏洛蒂·艾·爱因兹贝伦醒来了。
      随着救治的成功结束,之前想要询问却碍于救治时间紧迫而没有问出口的疑惑再次萦绕在心头。
      “爱因兹贝伦家族不是被灭门了吗?那她……”
      “她是上任‘沙葬织梦者’在成为火雾战士前与某位贵族所生的孩子。”
      哈根·克努特语带悲伤地将初次碰见夏洛蒂·艾·爱因兹贝伦的经过缓缓道来:

      那时候的哈根与“骁勇炽熊”海姆达尔契约不久,对于红世的很多事情都尚不熟悉,因而跟随红世魔王“侍星月姬”四处巡游。
      某日,他们来到了位于德国边界的一处密林,一眼望去,整个庄园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色棉被,那是爱因兹贝伦家族的所在地。然而令人奇怪的是,宽广的领地内丝毫感受不到人类的存在,只有一股异常强大的气息盘踞在中央建筑深处。
      “不对劲啊!”
      在“侍星月姬”授意下,哈根率先进入了这片被高墙所包围的区域。
      毕竟爱因兹贝伦家族一直是外界宿的协助者,家庭成员内也诞生过数位火雾战士,纵然身为红世魔王,“侍星月姬”也不得不多加提防。
      谨慎地踱步而行,两人径直来到了中央建筑前,一路都没有遭遇任何人的阻拦,更不用说火雾战士了。
      “这里被袭击了!”
      率先得出结论的是“侍星月姬”,他静静地站在一间房间门口,向内望去,家具摆放得极其怪异,本应相连的位置却被故意留空了,给人以正在搬家的印象。
      茫然无知的纯白青年自然不知对方为何得出的结论,他只是盲目地跟着眼前的红世魔王奔向地下室所在的通道,也就是传出异常气息的地点。
      厚重的门扉碎片散落在地,似乎是在证实红世魔王先前的猜测。
      两人快步跑下楼梯,然而自始至终都没有感知到任何其他红世使徒的气息。
      “难道回去了……”
      “糟糕!”
      正当哈根发表自己的意见时,身旁的“侍星月姬”却急忙向后跳了一大步,可即使如此,还是有一团火焰从这位红世魔王身上脱离了,飞速穿过了前方的门扉。
      “看来那些调皮的同胞们没能回去啊……”
      当哈根·克努特打开前方的门扉时,一股强风拂过他的面庞,其中夹杂着无数红世使徒的火焰残渣。
      房间中央,一名少女蜷缩在地上,连接立柱的白色细绳在女孩幼小的双手上勒出深深的血痕,不停抽搐的身体布满了长短不一的符文,唾液、泪水、汗水、尿液、血液等体液无法抑制地从体内流出。
      “这名少女很危险,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作为杰出的自在师,红世魔王“侍星月姬”只是远距离看了一眼,便立刻作出了决断。
      根据先前的亲身经历,他几乎可以肯定侵袭这里的红世使徒全部都命丧于此了。
      “请救救这个女孩吧!”
      然而,对于这个世界的真相还懵懂无知的“白壁守卫”却提出了与之背道而驰的请求。
      “女孩?这是宝具吧?”
      寄宿在体内的契约魔王“骁勇炽熊”通过熊皮的纯白色腰带传达出了他的认知,从自己所感受到的存在来看,女孩早已不能作为普通人类对待。
      “而且目前处于极不稳定的状态,虽然不甘心,但我不得不同意‘侍星月姬’的观点。”
      哈根望着近在咫尺的女孩,尽管正在遭受难以想象的苦痛,可从双眸中仍能感受到对方想要活下去的顽强。
      (明明已经坚持到现在了!)
      白发的壮汉噙着眼泪,他不想让这个女孩就此消亡,不想再次因为自己的懦弱而失去了!
      “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俺想救她!”
      或许是被哈根·克努特的真挚所打动,或许是被眼前女孩的资质所吸引,已经准备离开的红世魔王“侍星月姬”突然转身,从怀中拿出了宝具“七星盘”。
      “我没法接近她,你先让她和魔王契约,从现世中抹消她的存在!”
      “抹消存在?”
      初涉红世的火雾战士似乎并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直直地盯着门外的红世魔王。
      “你还真是笨呐!‘侍星月姬’的意思是让她也成为火雾战士,抹消掉目前世界里她的存在。”
      契约魔王的补充说明终于使哈根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了,与此同时,躲在远处的“侍星月姬”继续对现状进行分析。
      “不知是爱因兹贝伦家族一时大意,还是我的同胞们的临时到访,女孩身上的这个术式显然没有完成就发动了,将现世的存在之力与吸收的红世存在之力相互混淆,造成了乱流。这么发展下去,恐怕很快会发生爆炸的。”
      谈话间,朱红扩散,一只周身布满精美图案的幼狮出现在了牢笼之中。
      相比第一次的惊慌失措,此时的哈根早已习惯封绝的世界。
      “和、我、契、约、吧!”
      还未等众人开口,不再受制于绳索束缚的女孩一边忍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疼痛,一边蹒跚地走到了牢笼前,毫无畏惧地将手伸进透明箱体内,紧紧握住了幼狮的前足。
      “不要!”
      鸨色的幼狮一口咬住了女孩的手腕,试图逼对方松手,或许是又一阵剧痛袭来,女孩一下子倒在了地上,唯有握住狮足的左手反而握得更紧了。
      站在一旁的哈根·克努特想要前去帮忙,但却没有迈开步,因为他知道,女孩一定能成功的,自己的帮助只会玷污了这份意志。
      “欸?看起来你好像和其他人不太一样嘛~感觉与你契约会挺有趣的,我答应你了哦~”
      果不其然,最终夏洛蒂·艾·爱因兹贝伦凭自己的力量缔结了契约,而在阻止了力量暴走后,“侍星月姬”进一步施加了数道自在式用以稳定女孩体内的宝具。

      听完“白壁守卫”哈根·克努特的叙述,兰迪不由有些佩服眼前这个女孩,在如此痛苦的情况下依然毫不屈服,坚定走向前方。
      “爱因兹贝伦家族还有没有其他的幸存者或者像她这样的孩子?”
      “据我所知,应该没了,在救治了小夏洛蒂后,我们曾搜索了整片区域,除了发现上百名没能熬到最后的孩童尸体外,一无所获。”
      “上百名?”
      哈根的答复再次让银发的诗人发出了惊叹,他没有想到爱因兹贝伦家族居然如此疯狂,为了制造宝具“聚灵之魂”竟牺牲了这么多孩子的生命与未来。
      “真是罪孽啊!”
      “嗯……”
      “泰芙姆特——”
      正当气氛陷入沉重之际,作为故事主角的夏洛蒂苏醒了,她一边用小手揉搓着双眼,一边呼唤着契约魔王的名字。
      “泰芙姆特——”
      嵌有鸨色宝石的纯白权杖立即传送到女孩的手中,几乎同时,鸨色的剑雨围绕她的周围倾盆而下。
      反射神经过人的四名火雾战士立即后撤,避开了突然而至的攻击。
      “你们是谁,也是为了抢夺夏洛蒂体内的宝具吗?”
      伤势尚未完全愈合的火雾战士少女缓缓抬起头,当看见兰迪身边的北欧巨汉后,双眸中不由露出喜悦的神情。
      “嗯?是大白熊啊!”
      由此看来,之前的攻击只是出于女孩的防卫本能,而并非蓄意攻击或是暴走。
      再次看到活奔乱跳的少女,毛发皆白的北欧战士露出了由衷的喜悦微笑。
      “哟,小夏洛蒂~”
      名为夏洛蒂·艾·爱因兹贝伦的女孩同样绽放出了幸福的笑容。
      突然间,她仿佛想起什么似的,盯着自己的双手以及胸口审视了好久,而后显现出了疑惑的表情。
      “不过,夏洛蒂不是应该已经被杀死了吗?为什么还活着呢?”
      “是‘银月诗人’救了你哦~”
      契约魔王海姆达尔出声的同时,哈根礼貌地向后退了一步,为少女引见她的救命恩人,“银月诗人”兰迪·觉。
      “‘银月诗人’?”
      夏洛蒂侧着头,一双通透的红色眼眸充满好奇地望着面前的银发青年。
      “是大虫子魔王要杀死的‘银月诗人’吗?”
      询问间,两束鸨色箭矢已然从正面射向兰迪,几乎同一时间,六枚火焰弹组成螺旋形的编队交替袭向兰迪的背后。
      久经沙场的“银月诗人”随手一挥,冰蓝的屏障将前后夹攻的鸨色火焰完全抵挡。
      “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呐!再……”
      正当夏洛蒂还想继续攻击时,哈根·克努特却一个箭步来到了女孩的面前,并挡在了她与兰迪之间,同时抓住了一双小手。
      “别闹了,要不是‘银月诗人’,你早没命了!”
      可是,披着银白长发的女孩仿佛没听懂般,脸上的笑容仍然是那么的纯真无邪,犹如嬉戏般的语气继续说道:
      “所以才要证明啊,就和大虫子那时候一样!”
      直到此时,哈根方才想起,当时救完夏洛蒂后,女孩当即便与他们开战了,最终由他与“侍星月姬”两人合力才勉强压制住了夏洛蒂·艾·爱因兹贝伦。
      “看来,我们遇到了个麻烦的被救者啊!”
      兰迪无声的应允了契约魔王的感叹,同时进行战斗着装,准备与这位肆意妄为的妖精战斗一番。




火雾战士及其契约魔王:
      純穉公主-夏洛蒂·艾·爱因兹贝伦("婧雨缨狮"泰芙姆特) :详见第六卷-第一章  未卜的前途
宝具介绍:
      人形宝具“聚灵之魂”:由爱因兹贝伦家族制造,启动时无差别吸收周围单纯由存在之力构筑的存在(比如红世使徒、磷子、火焰弹……),将其转化成自身的力量储存,可以在日后输送给友方,也可以作为攻击手段,造成大范围存在之力湮灭。但该宝具必须有持有者操控,无法自行开启。
      圆盘形宝具“七星盘”:由“侍星月姬”制造,可以将被其击败的红世使徒囚禁于宝具中,是类似于火雾战士的临时“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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