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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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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 【推理悬疑】夜与彼岸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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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8-15 22:4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五、四、三、二、一……”我的心里默念着,漆黑的一头射来微弱的亮光,列车从玻璃门前“呼”的一声咆哮着从我眼前开过,走过一段路程后缓缓地停了下来。
柔和的电子音发出熟悉的警示语,列车门和玻璃门同时打开,车厢内的人群蜂拥而出,相互推挤着,一个个陌生的人从我肩膀上擦过。
某人捂着裙摆,肩上的提包顺着滑了下了;樟脑球的气味从某人的西装中散发出来。
一半人往同一个方向走来,他们互不相识,之间也没有任何交流,只是独自走着自己的路。
我身体前倾着,以免自己被人流挤出站台。
车内四处都是陌生的人,戴着耳机的、玩着手机的、时不时环顾四周的,我们可能在某处相遇,却并未留意过对方的存在。
对我来说,这何尝不是好事……
因为不认识,所以他们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我可以毫不在意地在他们的屋前走过。

如果能够预见死亡,我们是否会选择在已知剩下的时间里,为实现自己的愿望而努力着?是否会小心翼翼地迈出人生的每一步呢?
当然,这不过是理想中的我们;倘若你将被告之,你的生命只剩下几天时间,你还会用用海伦凯勒般坚毅的活法,告诫自己珍惜生命、珍惜造物主给我们带来的一切吗?
每当看到电视上或者小说里利用主人公预见死亡的能力而大肆铺开剧情的时候,我都忍不住发出一声苦笑。
既然可以预见死亡,为什么不去试图改变这个荒诞的事实,用自己的能力阻止悲剧的发生呢?但到头来为了剧情的发展也不过两种结局罢了,改变或保留……
以前的我,从来未曾试过在同一个问题上纠结如此之长。即便是困扰了无数哲学家们,关于我是谁?我从何而来?的问题上,我也不过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想通了——这根本不重要。
遇见死亡的方式也不过两种:预知梦,只不过是不吉祥的梦;灵光一现般看到他人的死亡,用第六感这种说法或许并不能获得大家的认同,但我想不到其他可以形容出那种感觉的合适的名词了。
但是,预知梦也好,第六感也罢。上述两种也并非一直困扰我的事情。
我唯一想不通的是,为何这种东西偏偏在一个七十多亿人口的星球上让我遇上……

我每天都在网上搜索着关于遇见死亡的案例,关于那不祥的预知梦、关于看到某人将死的未来,能查的我定会不遗余力地追查到最后,然而……毫无用处。
网上虚假的内容有时只要稍加推测便可以找到当中矛盾的地方,有时花了一整天去看完某人的日记才发现那不过是连最基本的信息都是从某个惊悚小说上直接套过来的东西。
总之,为了这种东西,我已经在待机的屏幕上留下了自己那张憔悴不堪的脸。

某日我走在街上,脸上还残留着为了通宵查阅某人的文章而苍白无神的面容。
天刚下过雨,走过人行道之后,我和对面的人流相遇,不知何时校服的下摆已被某人的雨伞打湿,发现过来的时候,已经顺利走过了马路。
我低头审视着自己的雨伞,心里想着或许自己或许也在某人身上留下了痕迹。
忽然间身旁的行人都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我眼中的世界里。
空气如凝固了一般死寂,我目光四处游移着,发现了对面的居民楼顶上,站着一个身穿红色外套的女人。
她嘴中喃呢着,眼睛不时向身后望去。
眨眼间的功夫,她一跃而下,因为重心的缘故上半身渐渐朝下,随着“呯”的一声巨响,一辆刚好停在落点下的小轿车车顶瞬间凹了进去,一件现代工艺品就此报废,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虽说已经无视次目睹这种情况,但每一次还是会让我的心脏紧绷起来,随着我逐渐缓过神来,方才消失了的行人又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来。
而我眼前的那辆轿车,却消失不见了。
不久的将来,这里将会重新上演刚刚那吓人的一幕。更重要的是,我明明知道,却不打算采取任何措施,这并非我的情感已经冷漠到见死不救的地步,而是我根本不知道那种事情何时发生……
她的死,或许是今天,或许是明天,也有可能,是一个月之后……
我以前曾试图阻止这种事情发生,最终却落下来被带回派出所问话的结果。
所以,我放弃了,在无数次的尝试之后,在无数次的打击之后,我彻底放弃了去改变某个人生死的想法。
毕竟,我不是上帝。
不出所料,那个自杀的女人过几天便在电视上报道的出来,下面还用醒目的大字写着“因感情破裂,某女子跳楼轻生”的醒目标题。
我一言不发的往杯子里倒着茶水,若无其事地按下了转台的按钮。

“时嘉,同学聚会,你来吗?”音玉伏在我的桌面上,特意把“同学聚会”四个字重新念了一遍。
“同学聚会?为什么要在四月份搞聚会啊,不时不候的……”虽说我被这样或那样的事情伤透了心神,但我依旧努力地融入了班级当中,毕竟脱离了自己唯一的社交圈,我一定会被那种事情逼疯掉的。
“等下……”音玉把食指贴在双唇上,意识让我小声些,免得被其他人听见:“你听我说,我从班主任哪里打听到,小玲下周好像就要转学了,所以我想让我们班秘密搞一个欢送会,你觉得呢?”我不知道她是想邀我出席亦或是征求我的意见,总之她雷厉风行的性格就令我想到她已经把场地租好,到时候只要一声令下便可,征求意见不过是形式罢了。
“总之……你觉得好就是了,具体是安排在什么时间呢?”
“后天,某卡拉OK,某房间……”她果然已经一切都准备好了,接下来只需要逐个通知便是。
“嗯……后天是周六,我想大部分人都会出席的吧。”
“哼,不出席的人我会用武力解决的!”她露齿一笑,转身离开。
我回头看着真在讲台旁与同桌聊着正欢的那个被音玉称作小玲的女孩,不禁想道,我们班有这个人吗?
留着长发,戴着细框眼睛,身材中等,样貌给人感觉端端正正却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反正就是不起眼的存在。加上不苟言笑的性格就更加令人容易忘却了。
我迷迷糊糊地记得她叫玲华,至于姓什么,我已经想不起来了。
她如同被盯上的麋鹿般警觉地向我这边看过来,我只好收起视线,往其他地方看了过去。

回到家里,我和母亲打着招呼,看着年幼的妹妹淘气的把手伸进浴缸里,丝毫没有过气的意思。
“把手伸进去,鱼会死的。”
“没关系,我已经洗过手了……”
所以说重点不是这个好吧……
“这个是父亲送给你的吧,万一被你玩死了怎么办?”
“那我就再叫爸爸买几条回来!”小舞把手猛的伸出水面,溅起的水花洒落在茶几上。
我留意着母亲的表情,她表现得格外平静。妹妹还不知道,父亲已经永远不可能再买金鱼回来了。
我放下书包,走过去摸了摸妹妹的头,什么也没有说,我和母亲一样,没有吧父亲的事情告诉小舞。
我们都意识都始终会有纸包不住火的一天,但就目前而言,只希望在此之前能让年幼的妹妹懂事起来。
“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呢?”小舞转过头来,一脸稚气地看着我问道。
“等小舞小学毕业了,爸爸就回来了,不是约定好了吗……”我把手搭在她的肩上,每当妹妹问起关于父亲的问题时,我都想一把抱住她告诉她真相然后狠狠大哭一场,但是这样做,太自私了。
“那爸爸会参加我的毕业典礼吗?”听完之后我的眼眶一阵发麻,倘若不是面对着妹妹,我的表情一定会变得奇怪起来。
“恩,一定会来的,因为爸爸他,最喜欢小舞了……”我转头看过厨房的方向,发现母亲一直背对着我们,忍不住地揉了揉眼睛。
妹妹“嗯”的一声点了点头,然后对着鱼缸说:“今天也要乖乖吃饭哦。”
“好了,你们两兄妹都去洗手准备吃饭了。”母亲端着砂锅微笑着说道。

“我后天晚上要参加同学聚会。”饭桌上我事前把出席聚会的消息告知母亲,没有参加过同学聚会的妹妹两眼发光地看着我。
“后天的话……是周六呢,我知道了,不过晚上十点前回来可以吗?妈妈那天晚上要加班,十点左右就要出门了,留着你妹妹一个人在家有点不放心啊。”母亲咬着木筷子说道,略微担忧地看着旁边的妹妹。
“我已经四年级了!”妹妹立马发出抗议。
“我知道了,我会十点以前回来的……”
“真是的……”妹妹嘟着嘴把碗里的菜吃了下去。
我未曾想过若预见了家人的死亡会是怎样的心情,我害怕面对这种事情,害怕这样的日常会在我身边消失。
“小舞再过两年就小学毕业了吧,到时候就能和我一样参加同学聚会了。”我安慰似的哄着生闷气的妹妹。
虽然笨拙,却每次有很有效。
不出所料,妹妹开始向我追问起有关于同学聚会的种种来,我只好一一解答,免得她又生气。
我很庆幸,庆幸是自己看到他人的未来,而不是妹妹。那天真烂漫的笑容,若然遇上像我一样的烦恼的话,我不知道到时候我还有什么办法来慰藉她。
“咦,奇怪,酱油用完了呢……”母亲拿起空荡荡的酱油瓶子,把仅剩的几滴酱油倒进了妹妹的蘸料碟里。
“这是阿姨拿来的酱油吧?”我向母亲问道,用桌上的手帕擦拭着妹妹手边溅出的酱料。
“嗯,听说是自家晒的,用得真快呢……”
“等下,我去买吧,要哪个牌子的?”我询问道,顺手接过那个空瓶子,滚动着查看上面的标签。
“就买这个就好了,过几天我再去你阿姨那里拿些过来吧。”
“我也一起去。”妹妹看着我,脑子里尽是打着买零食的主意。
“只能买一样零食哦。”我看了一眼母亲,母亲点了点头算是同意,妹妹便用惊人的速度把饭吃完了。
本来不远的便利店内就可以买到酱油,却不料为了买妹妹的零食绕路去了趟超市。
小舞兴高采烈地捧着手中的零食,突然被马路对面的建筑吸引了注意力。
“哥哥,是那个卡拉OK吗?”
“什么?”我顺着她说的方向看了过去,硕大的荧光招牌上写着“某某卡拉OK”的大字。
“同学聚会啊同学聚会!”
“哦……好像就是哪里呢……”不常去卡拉OK的我没料到要去的那家店居然距离自己家这么近。
这么一来,我就不用过早提前回家了吧,毕竟走路也不过十来分钟的事。
“不过,我不懂那里有什么好玩的……”
“就是大家一起唱歌的地方,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听着妹妹的问题,我不禁想:唱歌喝酒实际上哪里都可以,为何非要去店里呢。
“但是大家都喜欢去吧?”
“实际上是喜欢大家在一起畅所欲言的气氛罢了”我没有回答小舞的话,只是点了点头,身为哥哥只要说出她理解范围内的话便好,没有必要解释得过于详细。
行人逐渐从我的视线中消失了,一个穿着牛仔外套的女孩背对着我,摇摇晃晃地往马路的方向后退着,眼看自己就要被马路和人行道的高低差所绊倒,她下意识地扶住了白色的护栏边上。
当她正要转过身去,把正脸移到我的视线中来时,一俩蓝色的货车却在这时冲上了护栏,松脱的白色护栏连人一起被卷到了车底下。
货车的车头立即冒出了黑烟,没过多久便自燃了起来。
滚滚浓烟片刻蔓延至成个车身,只留下车底的一摊血迹渐渐流了出来。
“哥?哥!”小舞的叫声把我从那惨烈的画面中唤醒过来,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故作冷静地对小舞说:“不小心看入迷了……”
“果然哥哥还是很期待的吧……”她笑着说到,好像看穿了我的期待一般。
我拉起她得手,往回程的方向走了回去。
我在期待吗?
我不知道,只是因为刚刚所预见的事情,我现在不知还用怎样的心情回答妹妹的问题。
有人死了,我明明知道有人会在某个时刻死去。
穿着牛仔外套的女孩,将在夜晚的某个时刻在卡拉OK店门口被燃烧的货车压在底下,那种情况真是糟得不能再糟了,一丝抢救的余地也没有,只能挣扎着等待烈焰烧至全身,蜷缩着拳头忍耐着死亡的到来。
相比起从高楼跃下,这种死亡的方式更令我感到不寒而栗。
回到家,我却渐渐忘记了就在二十分钟前出现在我面前的事情,因为见得太多,所以身心都感觉麻木了。
那种事情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眼前,又一次次的忘记,就像他人的生死与我无关般变得冷漠无情。
明明聚会是在后天,我却感到莫名的焦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越是渴望忘却,越是清晰可见;明知和自己毫无关系,却还是每天被同样的问题困扰着;而将死的人却浑然不知。
【她会死。】
床头的手机响了,是一条短信,一条令我倒吸一口凉气的短信,四周静得能够听到自己紊乱的心跳声。
我不清楚那是兴奋还是害怕,四周幽静而黑暗,只有眼前的屏幕发出微弱的亮光来。
【她会死。】是某人的恶作剧,亦或是出现了明白我心境的人?若是后者,又是谁,为何会给我发来这样的信息,是和我一样可以预见死亡的人吗?
如果真的和我所想的那样,我会和他见面吗……我马上回拨了过去,但却一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为什么要给我发信息,更加令我惊讶的是,他又怎么知道“她”而不是“他”?
【你是谁?】我试着发短信过去,但等了十几分钟却不见回复。
我无法想象他会回复怎样的内容,事实上,他可能根本就没看。
【重要吗?】回复了……
【我受够了,你知道怎么回事,对吧?】看到他的回复,我激动得坐了起来。
【我知道。】
【可以告诉我吗?】简单的几条短信,却消耗到了凌晨,直至我第二天醒来时,他也没有回复我。
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关于预见的能力,关于每日折磨着我的事情。
那天起来之后,我变得狐疑起来,只要是有手机的,都觉得是昨晚和我交谈的人。
连走在路上也不时向四周搜索,是谁?
连日来的思想斗争加上睡眠不足,我今天竟然从第一节课开始便一直睡到中午。
“怎么了,没精打采的?”音玉手拿着提包走了过来,我抬起头来,手臂上还残留着当手枕时带来的麻痹感。
“通宵了……”我撒着谎,拿起一旁的手提包准备离开。
“昨天的事情……姑且大家都通知到了,我打算再订个蛋糕什么的,你觉得呢?”音玉问道,习惯性地用手指绕着刘海。
“有种生日派对的感觉。”
“的确……”
“还要不要买些礼炮什么的?”
“啊!更像了,不过既然是欢送会,那种热烈的气氛也不错嘛。”音玉眼前一亮,那说干就干的性格有时候会让人大吃一惊。
“啤酒呢?”
“不需要太多了吧,感觉女生不会喝太多的样子……”的确,即便到了可以喝酒的年龄,那种东西还是会让人感觉为难。“总之,我希望小玲可以开开心心离开这个地方。”
“也是呢……”
我看着音玉走在前面的背影,脑海里又回忆起了昨天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幕。
是我多疑了……

【她会死。】那个神秘的的短信如走马灯般出现在脑海中。
今晚他会发短信过来吗?他是谁,为何要对我说那种事情,又为何不肯告诉我事情的具体部分。
中午回来之后,我开始不断思考这那天晚上预见的那个穿着牛仔外套的女孩。
在学校门口分开的一瞬,我注意到了音玉的背影……是如此的相似,我一度怀疑那个被碾在车底下的渗出暗红色汁液的女孩就是音玉……
我一次又一次地强调我不会因为预见他人的死亡而感到忧心忡忡,但到了那个人成为你所熟悉的人之后,我才发现自己原来的想法是多么的不堪一击。
恐惧感使我饥饿……但当我面对着午饭时却吃不下去。
我突然灵光一闪般拿出了手机,【她是音玉吗?】输入了上述文字后便向着一个陌生的号码发了过去。
正是那天晚上向我发来神秘简讯的人。
若莫等了一个多小时,对面却丝毫没有回复我的打算。
不爱思考的我只好动起脑筋来——倘若被车撞倒的是穿着牛仔外套的女孩,那么只要向音玉确认一下看她是否有类似的牛仔外套不就可以了吗!
本是是简单的办法,不过因为将死的对象对应了其他身份而促使我思考。
若是平常的我,绝不会试图阻止事情的发生,但是这次,我有些不得不积极阻止的理由。
发表于 2015-9-13 16:38 | 显示全部楼层
好像还不错过来顶一下
 楼主| 发表于 2015-8-29 20:36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韵庭 于 2015-8-29 20:48 编辑

第一章
进入年末,气温逐渐降了下来。
我拉开窗帘,让久违的阳光照射进来,以驱散里屋的寒气。
我打开电脑,手指尚算熟练地轻敲着键盘,逐一回复着今天收到的邮件。
我把一遍喊着“哥哥!”一边向我跑来的妹妹推出了房间,继续浏览着电脑上的邮件。
大概过了五分钟,小舞又开始喊着“哥哥!”然后推开了我的房门。
“妈妈呢?去找妈妈玩吧……”说完我又把妹妹推出了房间,这样的过程前前后后持续了好几次,执拗不过她的我只好让她坐在大腿上。
“哥哥,今天是星期六哦!”小舞提醒着我,生怕我忘记了父亲写邮件回来的日子。
“对对……我当然知道了,你看……”我爸写着“父亲”的文件夹打开,里面记录了每个周六父亲寄来的电邮。
我打开了今天的文件,里面除了几张当地的风景照应该还夹带着一封信件。
听父亲说,北方下起了初雪,但和南方潮湿阴冷的天气相比,下雪的地方反而更加暖和。
父亲孜孜不倦地在电邮里记录着自己在北方的所见所闻,借此表达出自己对家人的挂念和担心,最后还以:下周即将乘坐动车回家的消息结尾,看完之后不由得使我精神一振。
我问还在读小二的妹妹:“字都认得吗?这个和这个地方有生字,等下哥哥帮你打印下来,你自己用字典查一下吧。”我指这屏幕上的生字,逐一把它们复制了下来。
“这个前些天教了,这个和这个好像在哪里见过,不过舞花认识这段!”妹妹指着父亲信上写着的“下周即将坐动车回家的段落”,兴奋地对我说道。
“爸爸回来舞花有什么惊喜吗?学校不是有组织过烹饪课吗?舞花有什么拿手好菜可以试着给爸爸做哦。”
舞花听完看了看我,略有所思地侧过头去,太想了很久也没能憋出个词来。
“学校……只教了煮鸡蛋……”
“煮鸡蛋啊……”我竟然让二年级的妹妹拿一道拿手菜实在是强人所难,但小舞的样子又似乎对烹饪的主意有所动心。
一时想不出其他主意的我只好鼓励她在父亲回来的那天把亲手制作的煮鸡蛋端到父亲面前。
“对了,舞花去把这个消息告诉妈妈吧,她一定会很开心的。”她点了点头,从我腿上熟练了划了下来,向着厨房跑去。
把妹妹支开的我继续查看着邮件,心里祈祷着父亲可以赶上年末的末班车。
得知父亲即将启程回家,母亲第二天便早早起来晾晒还散发着洗衣液香气的床褥和衣物,之后还有模有样地和我们兄妹二人上了香。
我们家没有特别的宗教信仰,只有母亲会按照传统上香,我不知道这种东西是不是真的有用,但听母亲说可以令人心安理得。
那时的我,虽然也会做梦,但却是平凡的梦,不知道和母亲上香的习惯是否有关系。
期中成绩发下来的那天,让我那天感到诧异的并非考得不理想的成绩,而是在这个节点转校过来的音玉。
下午的时候,她被班主任介绍上了讲台,西下的夕阳打在她白皙修长的腿上,上半身则留在阴影之中。
飘散在她四周的细微灰尘被阳光打出闪闪金光,皮肤白皙而给人以略显透明的美妙质感。
她抿着嘴,低头看着第一排的位置,脸上的红晕只有当你仔细观察的时候才会出现在你的眼前。
她似乎并没有和其他人插班生一样显得紧张,反倒令人感受到她脸上的表情更多是来源于兴奋。
我清晰的记得音玉打得自我介绍,那声音就如她的名字一样,如玉般清脆。
看着眼前这个女孩,我的身体如同触电一般,如同在深邃的海底深处,点亮了一盏明亮无比的灯。
我在脑海中翻找着关于她的一切记忆。
我们理应素未谋面,却就像见到亲人般熟悉。
一个穿着黑色礼服的背影有一瞬出现在我的眼前,可是周围的景象却是模糊不清,以致我无法搜寻更多的信息。
神秘的背影忽然转过身来,眼前的画面也随之被拉进,放大,却依然无法看清楚她的样子。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到底是谁对我说了这样的话呢?
自她转学来到我面前那天起,我就开始不自觉的注意她的一举一动。
好想了解她,好想和她一起说话,好想把心里的话告诉她,虽然我们从未讲过一句话,却无法阻止我被她深深吸引着的事实。
最先开口的是她,一次课外分组上,我第一次和她真正意义上的接触了。
忘记了那是在哪里,忘记了自己做的事情,只记得两人互牵着手完成了课题,回过神来,才发现她原来比我更害羞,脸颊一片绯红,耳朵早已经熟透。
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心脏快要从胸腔内跳出来的感觉。
当时的我喉咙一紧,明明心里多么希望能和她说上一句话,却就是无法开口,只能两人默不作声地做着老师给的指令。
回过神来,我们都不知所以地笑了。
我不知什么时候变得经常和音玉在一起,只要有她在的空间里,身体都会不自觉的凑上去。
音玉同样喜欢和我一起聊天,跟我述说她心中的小秘密和一些异想天开的想法。
稚气未脱的我们还没有意识到,我们的关系已经超出了朋友的界限,但那时候我们只会毫无保留的交谈而已。
不是恋人的恋人,胜过恋人的恋人……
真正令我意识到我和音玉之间或许还隔着一层微妙关系的,是某日的清晨。
那天我坐在某大型商店的悠闲区内喝着咖啡,母亲领着正在读低年级的妹妹逛服装店。
半路上我的腿走得开始发麻,缺少运动的自己不得不找了个店坐下来,顺便帮母亲看管着刚打上封条的购物袋。
我本想老老实实点杯果汁,环顾四周却想起:在咖啡店不就应该点咖啡吗?的想法。
我拿起细长的搅拌勺,心想如果在家的话我一定会想都不用多想便当汤勺用了吧,但为何当人坐在店里的时候,却连尝试的勇气也没有呢。
双眼的景物因空洞的对焦而变得模糊起来,虽然嘴里喝下去的是货真价实的咖啡,但脸上却显出倦意。
咖啡店是半露天式的,多出的座位就安放在走道的一旁,我坐在那里,思考着各种无聊的问题。
忽然一个背影出现在眼前,留意一看才发现是音玉。
本应该上前打招呼的我,却一动不动地僵在原地。
走过我身旁的不只有音玉一个人,在她旁边还有一个年龄相仿的男孩。
音玉搂着男孩的手臂,丝毫没有发现我就坐在离他们仅有几米的地方。
这个男孩,是谁?
——为何焦虑?
——两人互牵着手完成了课题,回过神来,才发现她原来比我更害羞,脸颊一片绯红,耳朵早已经熟透。
——跟我述说她心中的小秘密和一些异想天开的想法。
就这样,感觉眼前的景物都发白了……
说白了不过是自己自作多情罢了,我如此想道,虽然音玉从未否认。
不过是自己单方面的感觉出现问题罢了,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不过是……
那天我第一次想,我们真的是,不是恋人的恋人吗?
我们有着微妙的界限……
我意识到了,朋友和恋人的差距,我和他的差距……
还有一个星期……父亲将从北方坐动车回来,对于一年只能见两次的父亲,每一次见面的机会,我们都无比的珍惜。
但这次,我的心思却被音玉的事情缠上了。
那个男孩是谁?
我每时每刻都被同样的问题占据着有限的思考空间。
——好想了解她,好想和她一起说话,好想把心里的话告诉她……
和她相处只有短短的几天,却像是认识了数年的知己,没有任何顾忌地向对方倾诉着心中的话语。
只是去问清楚的话,只是一朋友的身份向音玉询问那个男孩的身份的话,她一定会不设任何防备地告诉我。
明明知道如此简单问题,音玉一定会把答案告诉我,我却迈不出那对我来说并不知道意味着何物的一步。
只是去问一下的话……
明明毫无理由去质问音玉的私事,也许在她看来,我不过是个单方面有这种想法的奇怪的人罢了。
为什么这么简单的问题,却如同死结一般萦绕在心中无法解开……
“时嘉……又吃这么点吗?这样下去身体会受不了的哦。”母亲最近对我格外担心,我精神恍惚的程度超越了自己所能设想的地步。
“我,不太开胃……”我夹起菜,为了不让母亲过分担心,我勉强把它夹进嘴里。
“万一把身体饿坏了怎么办?”母亲的语气严肃了起来。
“嗯……”我敷衍着往碗里夹了些菜,了没吃多少便放下了筷子。
“我吃饱了……”我走回房间,往日历上的今天画上一个红圈。
父亲,何时回来?
我把头蜷缩被褥之中,感受到原来一个人的房间如此寂寥……
“怎么了,无精打采的?”音玉依旧和往常一样和我打着招呼,我本以为自己一定会忍不住把情绪都发泄出来,但没想自己却意外的平静。
这种心情,无法用言语表达,我只能试图在音玉面前隐藏自己不安的一面。
“怎么会,在想些事情罢了。”我现在的想法十分奇怪,一方面焦急的想问她那天那个男孩是谁,另一方面却又奢望音玉能够自己说出答案——但我明白那天并没有发现我在一旁的音玉不可能会跟我说那种那种话题。
“哦?在想什么事呢?”音玉把上半身凑了过来,我本能地甩过头去说道:“为什么每次都要告诉你那种事情呢?”
“咦……真小气。”音玉把手交在胸前说道。
“我的气量就像太平洋般广阔无边好吗!再说了,我还是会有一两个秘密留着独自享用的。”我直挺挺地坐起来,把手指贴在嘴唇上。
“难道说!”她的眼睛如同发出谜般的光芒,惊讶地说道:“是女孩子的事情?”
“你……你是笨蛋吗,我怎么可能会……” 一失中的的话令我不知所措,但我又无法想出什么理由来解释我现在的状态。
“你刚才!停顿了吧,对吧,你刚才停顿了!”她双手在桌面上用力一拍,把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那……那是因为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事情!”
“呐,告诉我吧,到底是谁?”
“根本就没有那样是事情好吗,再说了,就算是有那不可能随便告诉别人吧,明明说出来也很让人害羞……”
“你错了时嘉!把这种事情从自己的口说说出来是我们这个年龄的骄傲呀。”她捂着胸前说道,脸上是自觉能窥视他人的骄傲。
“为什么初中生要把这种话话题当做骄傲,而且,根本不可能说出口吧!”我叹了口气,看着毫不知情却又不停追问我的音玉,我真的不知道能怎样把这个话题结束掉。
“也就是说……时嘉你真的在想女孩子呢……”
“随……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是不会告诉你的,而且……”怎么可能说的出口呢……
“而且?”
“所以说,我只是在想很正经的事情,是你想太多了。”
“既然你无论如何也不肯告诉我是谁,我也就不追问了。”
音玉明明放弃了那个,可我却不知怎的又突然在意起来,即便嘴里千百个不愿意承认音玉和那个男孩的关系,心中还是不想放弃这次机会。
“话……话说回来,你昨天到商场了吗?”
“嗯。为什么你会知道?难不成是……跟踪!”她一脸惊讶地看着我那人蓄无害的脸说道。
“喂喂!别说那些让人误会的话好吗,我可不是那种人,不过是在商场碰到罢了。”
“咦,那你还不过来打招呼,无情的家伙……”
因为那个男孩在旁边所以我没能上前打招呼的话我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因……因为你朋友不是在旁边吗,我也不敢贸然上去打招呼吧……”
“就算是朋友,你……等一下,你以为他是谁?”
“不……不是男朋友之类的吗?”
“啊哈哈哈哈……”音玉突然抱着肚子笑了起来,教室里眼睛齐刷刷地想我们的方向看了过来。
“你笑什么……”
“他是我弟弟啊!难道说……吃醋了?”虽说音玉是半开玩笑地和我说道,但被一语道破的我心里还是感觉到了莫名的紧张。
“才不是呢,再说了,你和什么人出去也与我无关吧……”我想都不想就说了出来,她会生气却是我意料之外的。
“啊啊,是吗,和什么人出去也没有关系,那我今晚就和足球部的帅哥逛街好了!”音玉鼓起腮帮子猛的把头甩过去,气冲冲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直到中午,我们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放学时我走到她座位旁,想着和平时一样一起放学回家,但她一直不肯正面看我,想必她还在生我的气。
咕噜咕噜……
“才……才不是我肚子的声音,一定是时嘉太饿了,真……真是不害臊的家伙。”
“好了,回去吧……”
说到底,我们还是一起回去了。
得知那个男孩是她的弟弟,我本应该可以放松下来,但我却更加焦虑了。
音玉和平常一样,一边走一边和我聊着无关重要的事情。
看着高挂在天空上的太阳,心中仿佛有一个粉红色的小球在里面跳动。
“音玉……圣诞节,你有约吗?”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紧张感,但还是努力表现得平静。
我或许想通了我现在的心情,那种微妙的感觉就来源于音玉。
我想两人一如既往地放学、一如既往地聊天、一如既往地分担着对方的心情,但这样下去,到最后两人只会像放学的情形一样,不知道在哪个路口我们就要分开了。
我不想分开,所以一个自私的想法在我的脑海中萌发出来。
“没……没有……”
“你介意……和我出去……一下……吗?”我的表达断断续续,但音玉应该领悟了我的意思。
“我……看一下时间……不过,或许可以……”虽然阳光刚好照射在她的脸上,但还是能看清楚她脸上的红晕。
“那……我到时候再联系你吧……”我的耳根烧的通红,虽然心脏在狂跳不止,但我好歹还是装作冷静地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我有事,先走了。”音玉说完转过身去,没有再说一句话,加快这脚步很快就消失在了眼前的路口。
能够清晰地传达到吗?我心里这样想着,站在原地任凭阳光洒在身上。
那天中午之后,我就在想心中调好了闹钟,一天……两天……我期待着圣诞节那天的到来,期待着和音玉见面的时候可以顺利地把自己的心意传达到她的心中。
即便最终被拒绝了,但最起码我希望知道自己在音玉心中的位置。
比起独自胡思乱想,我更希望能从本人口中得到答案。
圣诞的那天终于来临,我忐忑不安地等待到下午放学,今晚,就是我知道答案的日子。
我一整天都留意着音玉的一举一动,她会来吗?我不禁想道。
回到家里,之见妹妹正趴在客厅的茶几上写着生字作业,而母亲则一言不发地在一旁喝着啤酒。
正是个奇怪的举动……
母亲虽然是个会喝酒的人,但自从妹妹出生后便告别了那种习惯,听母亲说,是不想妹妹学习自己的坏习惯。
但是今天,却还在妹妹面前喝了起来。
“怎么了?很少见你喝酒啊,怎么突然就喝起来了?”我一脸疑惑地看着母亲,母亲竟然这个时候才注意到放学回来的我。
她看了看,放下了啤酒瓶说道:“啊,你回来了,洗洗手然后吃饭吧,我等下把菜端出来……”
今天,母亲异常平静。
若是在平时,当妹妹在吃饭时自言自语地说着学校里的各种事情的时候,母亲一定会发表评论,然后和我小时候比较起来。
但是刚才,母亲一句话也没有说,依旧是拿起啤酒猛灌。
“适量少喝点吧。”我拿过母亲手中的酒瓶,母亲也是毫无反应,或许是工作上的事情不顺利,才会像今天这样无缘无故地灌起啤酒来吧。
我已开始是这样想的,但到了最后母亲让妹妹自己先上自己的房间里玩的时候,我似乎察觉到了事情或许没有我想的简单。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只是工作不顺利的话,也不会是现在这幅模样吧。”我看着母亲,低声说道。
母亲看了看我,眼泪竟让二话不说就流了下来,这个时候,我依然未曾料想到事情的严重:“你爸爸,今天做动车回来了,估计今晚就到了……”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既然是老爸要回来,不是应该高兴才是吗?”我松了一口气,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放松警惕是多么的令人后怕。
“原计划是这样的,但是……”
“但是?”
“新闻上说,是车速过快出轨了……”听母亲说完,我的眼前几乎是一片空白。
我已经无法向别人说明,那时候的我到底是以何种心情听着母亲说下去的。
不,我并没有听母亲说下去,因为那个时候,我根本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老爸呢,他怎么样了,在那个医院?伤得严重吗?”我拍桌而起,声音竟然沙哑得连自己都听不清楚。
“你爸他……死了。”
 楼主| 发表于 2015-8-24 14:0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韵庭 于 2015-8-29 20:49 编辑

第二章
葵有七个姐姐,四个哥哥,还有世界上最可爱的小鹿阿姨。
小鹿阿姨对葵说过,因为葵是最小的,所以才会有这么多姐姐和哥哥。
院长老师是我们的识字老师,不但教我们认字,还会叫我们算数。不过院长老师睡觉会打鼻鼾,而且超级大声,所以我们都不准院长老师在我们的房间睡午觉。
但是小鹿阿姨就不同了,她是个温柔的人,而且很有礼貌,即使有令小鹿阿姨讨厌的人,她也不会下逐客令。
我们画了好多好多小鹿阿姨的画,院长老师夸我们画的很好,但发现没有自己的画之后,好像很伤心的离开了……其实我们早就把画偷偷地送到办公室了。
大概是院长老师看到了那副画,那天我们的菜单多了好多东西,葵第一次看到院长老师喝啤酒了,他同意葵也喝一点点,但是好苦,葵只试了一点点就没有喝了。
那天大家都很开心,如果可以出去就好了,葵自己偷偷想着。
虽然我们很少会被允许出去外面玩,但小鹿阿姨总会从外面给我们带很多很多的玩具和零食。
姐姐们有时会和哥哥们抢零食,但到最后都会把最好吃的留给葵。
能有这样家人真是太好了,而且小鹿阿姨也对葵说,以后可以叫小鹿阿姨做妈妈,我一开始叫不出来,所以大家都笑了。
不过葵很厉害,之后也可以像姐姐哥哥们一样叫小鹿阿姨做妈妈了。
新年那天,院长老师答应我们可以去郊游,大家都很开心,妈妈甚至兴奋得把葵抱了起来……但是出发的那天,葵生病了,妈妈之后留下来照顾葵,不能去郊游了。
姐姐哥哥们对葵说,和院长老师回来之后一定会带很多很多好吃的零食回来给葵,而且还会拍好多好多好看的照片,让我乖乖把病治好之后再一起去郊游。
我梦到姐姐哥哥们坐的大巴车翻下山坡了,吓得葵躺在床上哭了起来,妈妈听到葵哭了,马上跑了过来,抱着葵的头说:不要怕,不要怕……
过了几天,终于到姐姐哥哥们回来的日子了,葵一大早就起床现在大院的门口等着大巴车,但是到了下午也没有见到大家的身影。
之后,妈妈跑了过来,用力的抱着葵,突然不停的大哭起来。
妈妈对葵说,院长老师坐的车出了点事故,姐姐哥哥们暂时回不来了,他们一起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妈妈这样说,葵已经明白了,因为葵再不是小孩子了,一定是姐姐哥哥们不喜欢葵,不再和葵一起玩了。
葵也抱着妈妈,告诉妈妈不要哭了,但是葵也不知为什么哭了出来,葵好伤心,告诉妈妈葵再也不另大家讨厌了,如果葵以后都听姐姐哥哥还有院长老师的话,大家还会和葵一起玩吗?
葵还和妈妈说是不是因为葵梦见了不好的事情,所以大家都不会来了呢?
妈妈只是告诉葵,大家只是去另一个地方玩,不关葵的事情。
那天之后,葵每天都会站在门口等着院长老师和姐姐哥哥们带好吃的零吃回来,然后我们都可以开开心心的在一起了,妈妈也会开心起来吧。
妈妈和葵一起在柜子里找来了大家的照片,然后带着葵一起去了警察哥哥工作的地方。
哥哥人很好,一开始葵觉得哥哥的衣服很奇怪,和书上看到的一模一样。后来哥哥还和葵玩,有的时候还送了一只松鼠布偶给葵。
妈妈出来之后,让我和哥哥道谢,哥哥最后还把我们送回了家。
妈妈把原来在房间里小的床都搬了出去,只留下一张最大的床。
妈妈对葵说,以后妈妈就和葵一起睡觉,这样葵就不用在晚上开着灯了。
原来只有一张床的房间这么大呢,葵在床上睡不着觉时,妈妈就会摸葵的背,葵就会很快的睡着了。
有一天下着大雨,一辆黑色的小车开进了院子里,下车的是一个年轻的叔叔,他穿着西装的样子有点吓人。
那个叔叔走过来想要摸葵的头,葵走开了,躲在妈妈身后,妈妈和那位叔叔都笑了。
过了几天,那个妈妈告诉我,我以后也有爸爸了,不久之后还会有一个新妈妈,妈妈以后再也不能陪着葵了。
葵好难过,自己跑到房间里大哭,但是妈妈这次没有追过来,只是像个木头人一样站在院子里。
那天我想,妈妈也不要葵了,一定是葵又干了让人讨厌的事情,我把那只松鼠布偶拿给妈妈,告诉妈妈再也不拿别人的东西了,妈妈不要离开葵,葵以后都会听妈妈的话,所以……
葵明明不想哭的,但是妈妈只是摸了摸葵的头,什么也没说,还把那只松鼠布偶还给葵,让葵一起带到新家去。
因为葵答应了妈妈葵以后会听话,所以葵就和那个穿西装的叔叔回“家”了。
原来新“家”有这么大,我的新房间比原来的大多了,床也可以在上面不停地打滚。
葵多了两个姐姐,但她们不喜欢和葵一起玩,所以叔叔带葵去了动物园。
葵第一次去动物园,心想院长老师一定也来过这个地方,葵长大了也要带妈妈来这里玩,这里有真正的松鼠先生,他们比葵想的还要可爱。
但是我到了晚上就想起妈妈,虽然新妈妈也会和葵一起玩,但是葵睡不着的时候新妈妈也不会帮葵摸背,葵只能和松鼠先生一起玩,葵想回家,但是这样妈妈就不高兴了。
那天晚上,葵很晚才睡觉。葵梦到妈妈了,她也和葵一样睡在床上,只是脸上带着奇怪的口罩,旁边还有很多葵没有见过的电视机。
为什么妈妈的手要插着绳子呢?葵醒来之后问了爸爸,爸爸吃惊地看着葵,问葵是怎么知道的,葵和爸爸说是在梦里见到的,爸爸之后偷偷的告诉葵,以后不能和爸爸以外的人说做梦的事。
我点了点头,爸爸和葵拉了手指勾勾。
当某一天你走在街上,突然有个陌生人走过来对你说,你活不过今天了。你会作何反应呢?
很多人并不相信命运的确定性,反而产生了因果报应的理论。
对一个社会来说,相信这种理论势必利大于弊,相比起投入大量财力物力来维持社会的治安,倒不如用一个单纯的理论来得方便。
单纯以生命的长度来说,因为你做了对社会有利的事情,所以你可以长命百岁;因为你做了自私自利的事情,所以你会比常人更快死去。
这样一来,乐于做好事的人自然便多了。
乍的一看完美无缺,但事实上却是个错漏百出的理论。
从主观上看,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做的才是正确的事,只要是对自身不利的,很明显会被归为坏事的分类当中。
客观来讲,十恶不赦的人依然活着,而乐于助人的人却喊冤死去。
就此一来,命运的确定性便得到了解释。
但是所谓命运,却对两个人丝毫没有影响。
一个是时嘉,还在读高二的学生,一个饱受自身能力的折磨却还能顺利融入周围环境的人。
他是个有趣的的人,若要详细道来,恐怕没有一本书的字数是说不完的,关于这个人的故事,一切都将成为后话。
另一个是一个叫流的二十来岁的男人,没有固定的打扮,但每次出现时,总是穿着上班的制服。
这个人虽然趣味性和前者比起来略微逊色,但也是个同样有趣的的人。
两人似乎没有任何交集,至少目前为止的确如此,但他们都拥有可以对抗命运的能力,这才是令人感兴趣的地方。
我打算详细说明一下关于流这个男人,因为他对抗命运的方式要来得更加直接有效。
大概一个月以前,流在杂志上看到了某餐馆的招工,对于工作,他是个精力充沛的人。
在流看来,没有工作的人生是不完美的,不工作的人和死人没有两样。
虽然手上同时干着三份工作,但当他偶然看到杂志上的招工信息时,还是毫不犹豫地报了名。
这么一来,自己每天的休息时间就只有4个小时了。
即便每天都要工作20小时,但他对于自己充实的生活充满了感激之情。
每当自己看到无业游民在街上游走之时,他都会有走上前去和别人说:你应该去找份工作了的冲动。
这个人绝不是个钱囊羞涩的人,只是单纯的渴望工作罢了。
工作,工作,更多的工作……
那个男人无时无刻不带着这样的想法上班。
你或许要说,喜欢工作和前面滔滔不绝讲了大半节的命运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当然没有关系,因为我要说的并非这个人如何热爱工作,而是在他工作的时候发生的其中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四天前,餐厅里接到一份不少的订单,粗略算来大概需要三十来份的样子。
送货的电动车尾箱被塞满了饭盒和汤汁,那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流看着看手表,开着电动车便往收货的地方开去。
不幸的是,电动车在距离收货点还有一公里的地方被缓慢的车流堵住了,他在马路上等了若莫三四分钟,心想再等下去饭菜必定会变凉了,这对于以为敬业的配送员来说是无法忍受的。
所以他干脆把车停在了路边,双手平举着把车尾箱的两个装满了饭盒和汤汁的塑料袋提了起来。
虽然说只是把袋子提起来并没有多大难度,但是就这样平举着走一公里的路程若是常人是绝对干不过来的。
好不容易走完了一公里来到收货的地方,却发现订餐的人却并不在现场。
如果说这是玩笑的话未免太过分了……但事实上是,订餐的人并非出于恶意单方面取消了订单,而是定了餐却发现根本取不了。
毕竟楼下,就是两大组织火拼的现场。
说来也巧,本来两个井水不犯河水的组织各自管理者自己的地盘,经营着各自不见得光的生意,十几年来也相安无事。
却因为一个女人的事情搞到双方都磨刀霍霍、虎视眈眈。
其实双方都没有人见过那个令他们非要升级到火拼程度的女人,只是在各种机缘和安排下,事态竟在短短几天升级到无法调和的地步。
订餐的人向流打了电话,跟他解释了各种理由之后取消了订单,挂机前还一番好意的提醒流千万不要来附近送餐。
街道两边的卷闸门早早地关上了,毕竟双方加起来怎么也有六七十人,误伤这种事情还是在所难免的。
由于需要送餐的地方刚好就是两方的分界线,以丁字路口为界,西面和东面都有各自分管的组织。
流在接到电话的时候,刚好就站在丁字路口的中心,当他把电话挂掉的时候,才发现双方距离自己只有二三十米的样子。
这个场面实在滑稽,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站在火拼现场的中间,旁边还堆满了餐盒。
搞到双方都不敢轻举妄动,因为每个人都不清楚眼前这个二十来岁脖子上纹着项圈纹身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生意做不成了,流当时脑子里的想法只有这个。
“喂!你他妈是那边的人!”有人终于忍无可忍向流喊话,但是流一眼没看又拿起手机往店里打,打算向老板质询一下下一步应该如何是好。
“给老子滚开!”另一半也忍不住向流喊话。
眼看双方都得知了不是对方的人,不禁为此暴怒起来——毕竟因为流耽误了不少时间。
正在这段时间里,有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从人群里冲了出来,拿起棒球棒往地上的餐盒砸了下去。
里面的饭菜和汤汁瞬间在流的眼前飞溅而出,这下的流心中并非害怕,反倒是一阵窃喜——毕竟总算是有人接下了这些外卖了。
“一共472元,多谢惠顾。”流看着眼前这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手里还拿着电话正准备往店里打过去。
鸭舌帽回头看了一眼人堆,几十人一起发出一阵狂笑:“你再给老子报个数!”然后随手又把另外一半餐盒砸了个稀巴烂。
流见状把手机塞回了口袋,想了一下又向西边的人报了个数:“这下是1027来着。”
话语刚落,之见那个人举起球棒便往流的头上砸去……
所有人所以为那个穿着餐厅制服的男人即将死在无知上,但转瞬间所有人的想法都改变了。
没有人看到流出手了,但鸭舌帽的确结结实实地砸上了几米开外的全闸门上,铝制的闸门还为此凹了一个大坑。
猎人转瞬间成为了猎物,这种可怕的感觉没有打猎经验的人是无法确切体会到的。
东边的人只能按兵不动,反倒西边的人按耐不住一个个都冲上前去为刚刚被一脚踢飞的自己人报仇。
一般人见到这幅情景也只能有两种反应:要么逃跑,要么拉开距离寻找能用的武器。
但流绝非凡人,他只是站在原地,放眼看去大概有二三十人向自己冲过来。
“三二一……三二一……”每次在口中自言自语地倒数完三个数,都会有一个人瘫倒在位于自己三步之外的地方。
但他们单方面想要收手的时候,却发现眼前这个男人早已经是一脸愉悦的表情了。
那个叫流的男人笑了,似乎好久没有这般兴奋过了。
按兵不动的一方不禁为自己的冷静窃喜着,如果当时冲出去的是自己这边的人,恐怕也只会落得像对面一样的下场了。
那个男人强大得一塌糊涂……
所有人都在脑子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回过神来的时候,西边的一方只剩下一个带着金条的男人还站在地上,流慢步走过去,心想或许他不像那群小喽啰般软弱不堪,所以此时流的脸上还是充满着希望的。
出乎意料的是,那个男人竟然“啪”的一声瘫倒在地上。
真是无趣……流的心中变成了这种想法。
流把脸凑近哪位瘫坐在地上,不停用双手向后挪动的男人说道:“一共1027元,多谢惠顾。”
“是!是!”男人连忙拿出钱包,数也没数便把所有钱都拿了出来,塞到了流的手里。
“一二……找你273元,虽然都被砸烂了有点不好意思……”
“没关系!这样就好!”毕竟再把眼前这个送餐员惹毛的话,说不定会死的,男人心里想道。
流拿着钱,转身往回头的方向走出了那天街道。
当时占领者东边的还有二三十人,但几乎全都眼睁睁地看着对手被一个毫不相干的送餐员打倒了一大片。
自打那个时候起,这个叫流的送餐员一下子在各大组织间被传得出神入化。
十步横尸遍野,三步寸草不生。
不知何时流被人戴上了这种诗意的称号。
在梦中的预言里,他本应该死在球棒底下,却因为自身的强大扭转了从未犯错的预知梦。
和另外一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高二学生不同,他似乎一开始就是为了打破预知而存在的人。
一个因为强大得使得死亡无法向他接近的男人。
【昨晚的事,你们知道吗?】、
【我知道!】
【我知道!】
【我知道,昨晚乌托邦和G1干起上来了吧!听说把整条街道都封锁起来了,场面还不小。】
【消息真灵通。】
【不过那边是中立区吧,虽说实际上是乌托邦的地盘……】
【我听说乌托邦被完虐了,真的吗?】
【听说乌托邦的领头还尿裤子了!】
【!!!!】
【真的假的?】
【下午好。】
【好。】
【听说乌托邦输掉了,头领还尿裤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哦!当时我还在场呢。】
【你是G1的吧?】
【嗯,不过我们还没有动手……】
【咦?】
【我也看到了!一个脖子上纹着项链的人,看衣服应该是牧野快餐店的人。】
【听说他一个人轻松打倒50人?】
【你说什么呢,没有那么夸张,当时乌托邦似乎才30多人……】
【十步横尸遍野,三步寸草不生。】
【这是什么?】
【你不知道吗?那个人的头衔,似乎是这个没错。】
如果你是四大组织的人,一定会知道那个叫“魔术之夜”的线上聊天室。
昨晚的事情在一夜间传遍了全城,主角便是那个叫流的男人;脖子上纹着项链、身上穿着一身红色的快餐店制服,胸口的位置还写着“牧野快餐”的字样。
流不是什么隐山居士,也并非名人般被重重保护起来,他不过就是个普通人,和其他人一样每天到店里上班,下班之后便回家睡觉,仅此而已。
要那这个人找出来,就好比上网找一部电影一样简单。
自打分管西边地盘的乌托邦昨晚惨败之后,他们的上层就一直咽不下这口气,加上流这个人也丝毫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所以自然而然地被盯上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但是牧野快餐位于城市的南边,如果牟然离开自己的地盘找人,万一事情处理不好只会激起自己和南方的矛盾,这明显是得不偿失的。
所以他们想了一个再也简单不过的办法,并且顺利把他引了出来——既然是送外卖的,只要订餐不就能见到人了吗。
有时候一些简单的办法反而更有效果,至少在前半部分是这样的——他们给快餐店打了电话,再把精心挑选的地址告诉店家,不过多久,那个送外卖的男人自然会乖乖送上门来。
我说了,至少上半部分是这样的。
下半部分就如各位所想的一样,快餐被强行买单,流一脸若无其事的走出了那个废弃的仓库。
临走前还不忘说一句“多谢惠顾。”
【乌托邦还真是不死心啊……】
【呀呀,麻烦麻烦,又是惨败……】
【咦?】
【知道那个旧仓库吗?原来是建材公司的附属仓库来着,后来因为大火废弃了,已经是六年前的事了吧……听说今天乌托邦订外卖了……哈哈哈!!!】
【那个男人到了吗?】
【十步横尸遍野,三步寸草不生……这个头衔无论怎么看还是觉得太长了。】
【他们打听到,好像是叫……叫什么来着?】
【流,好像是叫流来着。】
【哟,上线了?】
【嗯,现在在医院来着……】
【惊!!!】
【那个男人,不对,那个生物绝对不是人!】
【咦?吸血鬼还是妖怪?】
【比那些东西强一百倍!!不对,一千倍!!】
【这里有多少人是G1的来着?】
【举手。】
【+1】
【+2】
【……】
【现在才觉得和你们干架轻松多了。】
【听说把他拿下有五万元奖金?】
【只要不在南方商会的地盘上,其他随你们怎么搞。】
【你应该向你们的头反映一下,在南方中立区我们也不好办事啊!】
【如果我可以见到头,我也不会在这里和你们聊天了。】
【也是……】
【总之,乌托邦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
【等你们出院再说吧……】
“久保先生,最近关于贵会传闻颇多啊。”说话的这个男人名叫三相。
他坐在大班椅上,壮硕的体型像是顶盛时期的相扑选手一般。
他的声音雄厚圆润,脖子上那条拇指粗的金项链无论他坐在那个位置上都显得闪闪发光。
夸张的金链和金戒指,擦得油光的皮鞋,特大码的定做西装,如同刻意显露自己的财富一般,只要是能花钱的场合,他都绝不吝啬。
三相作为南方商会的一把手,有着享之不尽的财富;出手阔绰的性格也为他在商界和政界都赢得了庞大的人脉网。
面对这样的大人物坐镇南方商会的一把手,也难怪乌托邦不敢在南方闹事;毕竟自己只是这几年借着工业区开发迅速发展起来的小势力,无论从财力还是人力,和南方的老牌商会比起来不过是个后辈。
“我今天来这正是为了这件事。”坐在三相桌对面的是久保,他身材适中,脸型俊俏,脸上的那副细框眼睛看上去和黑道丝毫扯不上边。
而事实上,就是这种似乎和暴力、毒品沾不上关系的人,却偏偏是西区组织乌托邦的第一秘书。
通俗来讲,他就是上层人物的军事,整个组织决策意见的提供者;从某种意义上讲,这种人比起单纯的暴力活动更加恐怖。
“哦?”三相这个男人久战沙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久保的意思。
自从那个叫流的男人出现以来,乌托邦就一直被扯在台上无法下来。
要重新挽回组织的尊严,就必须把那个一口气打倒自己数十手下的男人清理干净,否在在其他三大组织看上去,就像是小孩子般的笑话。
“我们希望贵商会不要插手那个男人的事情。”久保直奔主题,对于这种狡诈的商界领袖,你越是和他绕弯子,你就会留下越多把柄在他手上。
“你也知道,我们只是个旁观者罢了。”虽然三相嘴上是这么说,但几乎所有人的知道,只要是发生在南区的事情,三相是不可能不管的。
“那个男人在你的地盘上,我们这边要清理一下垃圾的话会很不方便,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贵会对这件事可以置之不理。”
虽然来之前就猜到事情的进展不会这么顺利,但当久保真正见到三相之后,才确信了自己的判断。
“久保先生……我们只是希望贵会知道,我们这边一如既往都是保持中立的,不过如果在南方搞出什么新闻来,我想即便是公安方面,也不会放过闹事者的。”
三相的态度很强硬,一方面是他知道他掌握了这个城市的经济命脉,几乎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轻松瓦解三大组织;另一方面,在外界看来,三相是个成功的企业家,是政府最阔绰的支持者和纳税人,南方出事,显现最先动身的不是三相,反倒是公安。
“这么说来,商会这边在袒护那个男人?”久保其实早就想到,商会不过是想借助那个男人的能力来削弱他人的力量罢了,出乎意料的是,商会这边的立场竟如此鉴定。
“保先生言重了,我们这边也有自己的烦恼啊,最近治安越来越糟糕,过来投资的客户也越来越少。毕竟我们是干着合法生意的人……不过如果贵会有生意合作的话,我们这里还是无任欢迎的……”三相卖弄着自己熟练的外交式笑容,心中早已熟练地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既然三相先生都这么说了,我们也只有自己想办法,先行告辞了。”
“我送你出去……”见久保起身离开,三相也站了起来,他把久保送了出门,发现今天的贵宾已经坐在外室恭候多时了。
直至这时保先生才注意到坐在外室的女孩,他的脸上充满了诧异的表情,不知为何习惯了暴力和犯罪的自己竟然发自内心地害怕起来。
那个女孩看着自己,仿佛正拿着枪顶在自己的额头上,喉咙微微发干。
倘若不是自己习惯了血腥的场面,想怕他一定会冷汗浃背。
把久保先生送下楼,三相立马把那个女孩请进了内室。
“是在说关于那个配送员的事情吧?”女孩从没有正眼看过眼前这个满身肥肉的人,她径直走向内室,坐在三相原来的位置上。
女孩看上去还是个学生,单从年龄看来,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三相的千金。但是三相在这个女孩面前的一举一动的极为谨慎,丝毫感觉不到父亲的威严。
“您还真是料事如神。”一个无论财富还是全力都去到了极致的商会领袖却对一个小女孩使用敬语,而且还做出一副俯首陈臣的姿态,实在让人好奇那个女孩到底是何来历。
“魔术之夜的内容,我也知道点。大家似乎都很想在南区把人给扯出来……”
女孩说的正是由四大组织的底层会员自发建立起来的线上聊天室——魔术之夜。
没有人知道那个聊天室的来历,只是知道早在两年前就有人活跃在其中。
没有任何资料,只要是收到邀请函的人,都能在里面匿名聊天。
虽然不排除警方的人也在其中,但是大家似乎也满足于现状。
“您大可放心。”三相靠近窗户说道:“在我商会的地盘,没有人敢乱动。”
谈话的地方位于市中心的商业闹市区,这里有三成大厦都是商会的不动产,每次从办公室鸟瞰下去,三相心里都会感到由衷的自豪。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不过在下一直都有个疑问,为什么您会对这个男人有兴趣呢?”
“因为我要亲手把这个人送上归途,他是我的猎物,我不容许任何人抢在我前面。”女孩的语气坚定明确,明明还是个孩子,却有着不输给大人的底气。
三相是个满肚子小算盘的人,但眼前这个女孩显然才是个正真的下棋高手。
“一个月前,有人向我打听南边的荒地,并且愿意以两倍的价钱收购那块地方,但就在交易的前一天,您告诉我就算把价钱提高到四倍,他们一样很乐意收购。
老实说,当时我对这个建议根本不报任何希望。但在交易当天对方却真的答应了下来……
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您是怎么知道的……
不过,我现在算是清楚了。
因为有人早在一个月前就对行内发布了信息,说那片荒地将会批准建造游乐园,如果这个消息属实,就算用四倍价钱买下来,时间一到一样可以翻个十来倍。
我当时是在签字之后才收到这个消息的,更加让人近政府内部打听过确实是有这件事。
那个时候,可谓悔青了肠也不能回到签字前了。
但不料,就在批准书下来的那天,项目负责人竟然被人举报之后在家里自杀身亡,项目也不得不临时叫停。
新的负责人上马之后,却突然宣布要建机场,这么一来,附近的地价就会因为受到各种建筑限制而不得不缩水……
真是太绝了……今天劳驾您过来,一方面是希望答谢您给我们公司的建议,另一方面是有个问题我们一直想不明白。”三相自说自话地站在窗前分析着,不时还用余光审视着面前这个女孩。
“既然钱已经收了,又何必继续问下去?”女孩坐在椅上,似乎整件事情都在自己的预料之中。
“但是……我和之前的负责人曾经有过几次交谈,我知道他是那种异常小心谨慎的人,不见的人的东西他是绝不会让自己以外的人知道的……
只是那天前些时候发生了件怪事——他的家被洗劫了,而且从手法上看,据我们分析是G1那帮人干的……
如果是G1的人举报了他,那我就好奇了,您到底是他们的什么人呢?”
“我是他们的什么人,这重要吗?如你所见,我不过是一届学生罢了,哪来这么大的能耐呢……”
女孩边说着边站了起来,看样子正准备离开。
见状三相立马迎上前去,做好了一副恭送的姿态。
“您说的是……这些都不过是在下浅薄的分析罢了……如果有什么说的不对的地方,还望见谅。”
“哦,对了,那些钱你留着吧……我现在,还没有需要用上钱的地方。”
“足足四千万美金,难道您真的不需要吗?”三相以前从未看过有人能在这么多钱面前还能面不改色,更别说二话不说就拒绝了送钱上门的好事。
“嗯,不需要。”
这令三相的心里更加摸不着底,一个小女孩竟有如此魄力,可谓是千古难得一见的怪事。
“我送您下去……”
“不用了……另外,关于那个叫流的人……”女孩回头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吩咐道。
“葵小姐大可放心,除了您,没人可以伤害他一根毫毛。”三相咧着嘴说道。
 楼主| 发表于 2015-8-21 08:54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韵庭 于 2015-8-29 20:49 编辑

第三章
我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了十分钟到达卡拉KO的包房,房内几个工作人员正在为等下要用到的装饰气球充气。
房间比我想象的要大,可能是这有我一个人先到的缘故。
“请问要现在开卡吗?”一个女服务生走进包厢向我问道。
我摇了摇头,向她表示等订房的人到了再做安排,她便拿来几碟小菜之后离开了包厢。
受邀的同学陆陆续续进来了,一切都很普通……各自玩着自己擅长的游戏,借此消磨无聊的时间;或者相约点歌,展现自己的嗓音。
音玉和玲华都还没有来,或许只是自己太着急了,我也无法理解为何自己会显得如此坐立不安。
或许是前些天预见了一个女孩在店前的人行道上被失控的货车卷入车底的情景带给我的恐惧感,使我不得不额外在意起来。
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从自己的预知中把任何人从死亡的边缘上拉回来。
自从当自己感觉到了可以预测别人死亡的那天起,我逐渐变得不作任何抵抗,任由眼前的生命在我的眼前流走。
但是今晚,情况改变了——死去的不再是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人,而是对自己来说有着重要地位的音玉。
虽然我无法确定那个被卷入车底的人就是音玉,但那个背影之相似令我无法轻易放下戒心。
对于她,我有着不得不在乎的理由。
每当我我回想起两年前发生在圣诞夜的事情,莫名的感伤之情便侵浸全身,感觉自己喘不上气来。
我辜负了她的期待,却从未为那件事向她道歉。
她越是宽容我的行为,我的负罪感就越是明显。
“怎么又是这副疲倦的样子?”音玉的声音把我从沉思中唤醒回来,我抬起头,发现音玉和玲华牵着手坐在我旁边。
我本想随便编个理由搪塞过去,但正当我想开口之时我却僵住了——那件蓝色的牛仔外套,就穿着音玉的身上。
我的想法得到了证实……
如果任由这件事情发展下去,音玉将会在我的眼底被卷入车轮之下。
“这……这件外套?”我紧紧盯着音玉身上的外套问道。
“很好看吧?这是玲华为我挑的哦,我无论如何都想在今天穿出来。”音玉说着站起来在原地转了一圈,特意让我们展示玲华为自己亲自挑选的外套。
“好啦,小玉快坐下吧,这样我多不好意思……”玲华扯着音玉的袖子,硬是把她拉回了座位上。
我几乎忘记了当时我到底说了些什么,只知道我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件外套上去。
轮到音玉点歌的时候,隔在我和玲华间的音玉离开这自己的位置,我到这时才注意到玲华一直在盯着我看。
“怎么了吧?”我有些不解地问道。
“没……没什么,只是……见你一直盯着音玉看,有点好奇而已。”她说完不自然地拿起一个蚕豆往嘴里送。
“不……不是的,只是在想些事情罢了。”我匆忙解释道,但我又无法回答玲华自己在想怎样的问题。
“我还以为时嘉同学对小玉……咦?难道是我误会了。”玲华有点摸不着头脑,在班里也有时会无意发现她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但是由于玲华的存在感是在太低,我一直都没有怎么留意这个现在坐在我旁边的女孩。
难道她一直误会了我对音玉的感觉?
虽然初中的时候曾经有向音玉表达自己内心想法的冲动,但在圣诞节那晚之后我和音玉就像是刚刚认识的一样,不得不承认,我逐渐淡却了自己对音玉的感觉。
事情已经过去了两年,我觉得也许音玉心中也有着和我一样的感觉,我们成了最好的朋友,仅此而至。
直至两人又上同一所高中坐在同一间教室,我们才又开始熟络起来。
但是我很明确,我们之间一直止步在朋友关系上……
【她会死。】自打那条匿名短信发送到我的手机上来时,我才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或许有人知道了我和一般人的不同之处——我拥有预知他人死亡的能力。但也或许只是一个随机的恶作剧,一个巧合的玩笑。
无论结果如何,防范于未然总是不会错的。
如果即将死去的女孩穿着牛仔外套,那么只要在离开之前想办法令音玉脱下那件外套,或许自己便可以改变一直以来都听之任之的所谓命运。
绝对要在离开前让音玉把外套脱下来,我如此想着。
唱了几首歌,时间还很早,几杯啤酒下肚虽然还不至于有醉意,但却打起了上卫生间的念头。
由于包厢内没有卫生间,我只好离开了房间走到走廊的尽头上了一趟厕所。
卫生间的隔间飘来一阵香烟的气味,我捂着鼻子,把身后的门关上。
直至这时候,我还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门有何不同,只当我转过身去看见门上那一行用马克笔写上的小字后,我直感背后一阵凉意。
“她的死,无法改变。”
那七个字像是小孩子的恶作剧般被写在和我等胸高的位置上。
之绝对是巧合……
虽然我不停安慰着自己,但那条短信的内容又再次浮现在我的脑海中来。
——她会死。
仿佛那个匿名短信的主人一直在我身边游走,不禁令人害怕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或许只是巧合。
那根本不是那条匿名短信的主人。
也或许……是一个过分的玩笑。
但是不论哪个,都足以把我吓得匆匆忙忙跑回到自己的包厢内。
我特意用目光寻找着音玉的身影,当我发现她还在那里唱着歌的时候,我方才松了一口气。
但不同的是,音玉身上的外套早已经不再她的身上。
“音玉!你的外套呢?”我一把捉起她的手,用最大的声音对她问道。
但是音响似乎令她听不清我再问什么,所以我又问了一遍。
这是她才告诉我:“玲华说要下去拿东西,我怕她着凉就把外套借给她了。”
——大意了。
明明没有看清楚那个女孩到底是谁,却先入为主地认为那人一定就是音玉。
身高也好,体型也好……就连发型,那情同姊妹的两人都相差无几。
为什么自己没有想起这么重要的事情,一心只关注外套而忽略了玲华的存在呢,
——大意了……
我发疯般拉开包厢的门,往下楼的方向跑去。
四楼,
三楼,
二楼,
我觉得楼梯好像往下方无限延伸,不禁冒出一种永远也无法到达玲华同学那里的不安和恐惧。
我算我走下这长长的楼梯,等在前头的还不就是无可挽回的悲剧?
即便那个人不是音玉,但这本来就是个错误的想法……无论是谁,这都是一个条无法替代的鲜活生命。
我觉得心脏快要裂开,头晕目眩,几乎就要倒在地上。
不行了。
一定赶不上了。
果然还是不应该去楼下的,至少这样就不会亲眼目睹悲剧发生了。
不可以再走一步了。
我的嘴唇和指尖都发麻了,像是野兽一样紊乱的喘着气,眼前逐渐变成一片空白。
强烈的不安源源不断地向我袭来,身体瞬间变得异常冰冷,痛苦的喘息从喉咙里冒出来,身体无力地向前倾倒,只能靠在扶梯的手上。
好痛苦……
眼前还有一道楼梯,原本以为会无限延伸下去的楼梯前方,出现了服务员的身影。
我到达了大厅的位置,那时我几乎是从两三米高的楼梯上跳到了一楼,把旁边的服务员吓了一跳。
我疯了似的跑到玻璃大门,玲华已经穿着那件牛仔外套站在了人行道上。
“玲华!回来!”我感觉喉咙都要被撕破了,尽可能地让玲华从哪个位置上离开。
她似乎听到了我的呼喊,可就当她转过身来刚要看见我的时候,却一个没有站稳差点摔下了马路上,她的手下意识地抓住了白色的栏杆。
一切都好像发生过一样,我预料到了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一切。
我隔着玻璃门,它如同被镶了铅座般沉重,无论我多么用力,总感觉纹丝不动。
无法挽回……
都怪我一直以来都没有注意到这个女孩的存在,忽略了其他的可能性……
我的自责却在此时没有任何作用。
转眼间,一辆货车如同一头失控的野牛,左右摇晃着向玲华的方向充了过来。
我第一次发现,原来刹车的痕迹有这么长……
我闭上了眼睛,接下来就是一声巨响。
我似乎能看到别人的死亡。
意识过来的时候,是两年前。
那时候,我有了一种能够随意判决他人生死的错觉。
因为发生的各种事情,我选择了漠视的态度。
任由生命在自己眼前消逝,对眼前即将发生的悲剧听之任之……
这种做法,愚蠢之极……我是知道的。
第一次遇到那种事情的时候,那种震惊和恐惧是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的。
一次,
两次,
三次,
……
每天几乎都可以看到,那种不吉利的事情,渐渐被我适应了下来。
我选择了更为轻松的活法,直至今天……
如果我那时候选择坚持下来,试图积极阻止事情的发生,说不定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情了。
两天前……音玉和我们商议要为即将转校的玲华办一场欢送会。
当晚,我却预见了音玉的死亡,或者说,是一个背影像音玉的人。
我一直认为只要在离开前把那件穿在音玉身上的外套拿下来,就能打破预见时那个女孩的特征,从而阻止悲剧的发生。
但是,命运却像是给我开了一个玩笑,好不容易把外套从音玉身上拿下来,却出乎意料地出现在玲华的身上。
就在这时,她似乎听到了我的呼喊,可就当她转过身来刚要看见我的时候,却一个没有站稳差点摔下了马路上,她的手下意识地抓住了白色的栏杆。
一切都好像发生过一样,我预料到了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一切。
我隔着玻璃门,它如同被镶了铅座般沉重,无论我多么用力,总感觉纹丝不动。
无法挽回……
都怪我一直以来都没有注意到这个女孩的存在,忽略了其他的可能性……
我的自责却在此时没有任何作用。
转眼间,一辆货车如同一头失控的野牛,左右摇晃着向玲华的方向充了过来。
我第一次发现,原来刹车的痕迹有这么长……
我闭上了眼睛,接下来就是一声巨响。
被商铺的龙门撞得变了形的货车,扭曲的白色栏杆卷进了车底……
一切都和预料的一样……
但奇怪的是,货车旁边还停着一辆电瓶车。
准确来说,是躺着一辆电瓶车。
电瓶车的车头灯早已经不见了踪影,漆黑的柏油路上,散落着电瓶车的碎片。
“玲华!”玻璃门被推开,我立马跑了出去,我站在门前的台阶上,发现玲华正蜷缩在一个人的怀中。
一头金黄色的短发,后脖上清晰可见那项圈般的纹身,身上还穿着一身红色的衣服。
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方才飞出马路的电瓶车也是红色的。
大概几秒钟的时间,那个男人抱起玲华坐在人行道上。
“喂!没有受伤吧?”玲华只是吓坏了,一脸惊愕地坐在地上没有反应过来。
相比之下,那个男人却一脸的冷静,丝毫没有发现身上一条条可怕的擦伤。
鲜血从那个男人的手臂上渗了出来,见玲华没有反应他只好不停地摇晃着她的双肩。
“你是她朋友吗?”那个男人盯着我看,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过的压迫感。
“嗯……我,我是她同学。”我惊吓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那就好,等下你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吧,不知道有没有摔坏了。”说着他把玲华扶了起来,我接过玲华把她扶在怀中。
“喂!”那个男人转身过去用力拍打着车门,但是车内的男人丝毫没有反应。
“大概是喝醉酒了吧……”我从货车的前挡风玻璃看进去,发现司机满脸通红地死死睡在方向盘上。
“混蛋!”那个男人边说边用力拉开前门的把手,却因为早已经变形而无法开启。
情急之下……虽然说是情急之下,但是那个男人接下来的举动却领旁观的人无比震撼。
他直接把整个车门都扯落了下来。
这个人绝不是一般的人类,或许他就是无数都市传说中类似吸血鬼和狼人般的存在。
没有人能够徒手把一辆货车的车门整个扯下来……除了眼前这个男人,还没有人能使我从第一次见面就如此清晰。
“给我下来!”司机被整个人拖了出来,重重的摔在人行道上。
到底是正义感还是什么东西,那个男人比起受害者更加愤怒。酒后驾驶的行为或者是失控撞上行人的行为,似乎都能激起那个男人的怒火。
“那个,谢谢……”我现在才想起来要向他道谢,如果没有这个人的及时出现,或许现在,在我怀中还没有缓过神来的玲华早已经命丧车底了。
“那种小事不用计较,倒是……这个男人请把他送到公安那边去,这种男人是在令人讨厌。”他转过身来,我才发现他胸前绣着“牧野快餐”几个字。
原来是工作服……我恍然大悟,把所有情景都整合起来,就是一个刚路过的送餐员在紧急关头把玲华的生命从失控的货车手中抢了回来。
“你叫什么?”我问。
“哦,你叫我流就行了,我刚才听到有人打了救助电话,警察和救护车应该很快就来到了,抱歉,我的电话好像不能用了;我还有些订单,如果需要我做帮忙的话请到第一医院找一个小梅小璐的医生,只要你跟他说要一个叫流的人,她会知道怎么做的。”流说完, 走到了早已经外壳脱落的电瓶车旁,扶正之后稍微检查了一下,估计车的主体并没偶什么大碍之后便开着离开了。
四周吹着微风,在我眼前是喝的大醉刚刚被人徒手从车里扯下来的司机和躺在怀里被吓得一直在抽泣的玲华。
四周的人越来越多,直至最后救护车把玲华和司机都紧急送到医院检查之后,人群才逐渐退散了一部分。
闻讯赶来的十几个同学站在我身后,不停地询问着各种各种的事情。
“玲华同学没有大碍……只是受了惊吓……”我只说着这句话,因为接下来我所知道的事情,连我自己也不敢相信。
一个可以徒手把车门扯下来的男人,到底可信度有多少呢?
“没有事吧?”音玉也赶到了楼下。
看到我面前那辆扭曲变形的货车车头,她却没有常人一样异常吃惊。
“她没什么大碍,只是……”
“我是在问你有没有事!”
“我?”
“刚才,你像疯了一样冲了出去,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
她要留下眼泪呢……
我仰望着天空,一片死寂之境。
我一直以为被命运所决定一切都将无法改变。
就像人只有一颗心脏,一双手,十根手指……活在所谓的常识之中。
然而,直至流的出现。
那个强行改变了命运的人,那个把玲华救下来的人,那个徒手把车门扯下来的人……
流用他的强大和不可思议,致使我改变了心中根深蒂固的想法。
医院的走廊宽敞明亮,四处充满着消毒水的气味。
距离货车失控差点撞上玲华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前的事情了,我和音玉在事情发生后不久便赶到了医院。
虽然才晚上十点不到,但明显看得出音玉一脸的疲乏。
我们坐在走廊的长凳上,等待医生在急诊室为玲华作常规检查。
“你们是患者的朋友吗?”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向我们问道。
我们从长凳上站起来,我才注意到那位女医生胸前的铭牌上写着“梅小璐”。
“我们是玲华的朋友,请问她现在怎么了?”音玉抢在我的前面问道,她比任何人都要感到焦虑。
在自己组织的欢送会上发生那样的事情,音玉一开始就打算把全部责任揽在身上。
“你不用担心,你的朋友只是受了点惊吓,身体上并没有什么大碍。”梅小璐盘着头发,脖子显得细长,大概是因为长期身在医院内的缘故,她的皮肤也十分白皙。
我在流的口中得知了梅小璐这个人物,但见到真人才发现是个身材高挑的美人。
“这样啊……”音玉叹了一口气,她看了我一眼,紧绷着的双肩才放松了下来。
“听玲华说,是因为一辆失控的货车才搞成这样的?不过,能在那种情况下毫发无损就已经是万幸了。”梅小璐医生把手搭在音玉肩上说道:“放松点,她大概很快就能回家了。”
“真是十分感激,事实上,这次玲华能逃过一劫,全都是因为流的帮助……”
“流?你是说流人?”梅小璐医生打断了我的话,似乎她对流这个人十分敏感。
“他只告诉我他叫流,大概一米八五的身高,脖子上有个项圈的纹身。”我比划着,不停从脑海里翻找着关于那个人的一切信息。
“错不了,是流人。他是我堂弟,估计他又去哪里打工了吧……”梅小璐医生欣然一笑,我方才发现两个人的身材都如此高挑。
“流人先生在‘牧野快餐’打工的样子……”
“实际上,我堂弟是个工作狂,只有有工作的地方几乎都能找到他,既然你们是流人的朋友,也就是我梅小璐的朋友,你们叫我小璐就行了。”和流人体内源源渗出的强大气场不同,她是个十分纤细温柔的女性。
“小璐小姐你是玲华的主治医生吗?”音玉问道,大概她心里觉得如果是眼前这位女性当玲华的主治医师会放心很多吧。
我带着和音玉相同的想法看着小璐小姐。
“不是,我的病人大都是生命垂危的状态送进来的,所以你们应该庆幸玲华的医生不是我。”她看了一眼音玉,微笑着说道:“不过你们放心,他的医生曾经是我的老师,医术十分高明,再说了,玲华只是受到了惊吓,你们实在担心过头了。”
“因为,都是因为我……”音玉愧疚地说道。
“音玉,你不应该把这件事情都揽在身上,真要说的话……”
我的责任比你大多了。
如果我当时能够意识到在我预见中的那个女孩不是音玉而是玲华,如果我知道是谁在卫生间的门上写下那种东西,如果我更快的走到楼下阻止玲华出去的话……
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两个穿着便装的男人走了过来。
他们脖子上都挂着黑色的工作证,上面的骑缝章般的警徽隐约可见,这两个人是警察……
稍微年迈的警察走在前面,他最先向我们开口说道:“请问是玲华小姐的朋友吗?”
“我们是玲华的朋友,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哦,是马队长啊……小林也在吗,今天又来视察医院了吗?”小璐小姐打趣地说道,两人严肃的脸瞬间放了下来。
“小璐小姐真会开玩笑,我们收到情报,关于在卡拉OK门前的事故……”小林刚说出口,郭队长立马回头打了个眼色,小林便没有再说下去。
“这里不太方便,可以移步一下吗?”郭队长提出来,小璐小姐就带着我们去了他的办公室。
因为担心玲华会在这段时间结束检查,所以我和音玉商量过后让她留在原地等待玲华。
“马队长,为什么醉酒驾驶这种小事也要你亲自出马呢?”
“本来是这样的,这件事怎么看都是危险驾驶,而且也没有人因此受伤,正常说来的确不需要我们刑警出马,但是……”马队长拿起桌上的纸杯,闻了一下又放了回去。
“看来这不像是危险驾驶这么简单的事情……对吧?”小璐小姐坐在椅子上,手里整理着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
“这个……”小林警官拿出一张白纸,上面粘贴着用报纸剪切下来文字。
“2010 04 03 RA10403w2117”
“这是?”小璐小姐停下了手上的事情,疑惑地看着眼前那张白纸。
“五年前的一宗连环强奸纵火案,我们顺着上面的编号找到了正在网上追逃的犯人资料,他就是刚刚被送进院的那个男人。”小林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皮质封面的黑色笔记本,上面似乎记录了有关那个案件的详细情况。
“编号?这是什么意思……”小璐小姐问道。
“这是标记在案件上的内部编号,换句话来说,这并不是整个公安系统所用的,只是方便我们日后查阅用的。”马队长补充着说。
“既然是内部编号,也就是说只有内部的人知道……”梅小璐把身体靠在椅背上想了想。
马队长点了点头,他虽然不认为自己的下属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泄露出去,但是面对着这张纸上写着的内容,他又不得不作着最坏的打算。
“有人泄露了出去,而且很有可能是内部的人。”马队长的担忧并非毫无理由,如果连内部编号都被人掌握,那么很有可能这个神秘的寄信人手里还掌握着更多的信息。
“会不会是被人骇进了系统?”虽然我对刑警内部的事情一窍不通,但我觉得如果是内部的人,干这种事情对他没有半点好处,再说了,这么做的意义又何在呢?
“不排除这个可能,但万一真是这样,那就不单单使我们的资料存在被泄露的可能性,而且很有可能整个公安系统的信息都会被坏人掌握。”
“虽然我不太清楚整件事情的经过,但是如果是内部的人,把资料泄露出去对他又有什么用处呢?现在看来,寄信人的目的就是把公安引来这里把在逃犯抓获而已,如果是内部的人,根本用不着向你们寄这封信,直接过来就是了。”小林听了我的话之后点了点头,似乎他也认为这并非内部人员寄来的信。
“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事情就更加麻烦了。如果我们内部的服务器被人窥视着,我们的资料也很有可能会被人贩卖甚至篡改,这就是国家安全层面的事情了……我先让网警和国安调查这件事,现在麻烦小璐小姐带我们去犯人那里吧。”
“他目前正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你们直接把他带回去也没有问题,他除了腿上有些擦伤之外,并无大碍。估计很快就会醒来了。”小璐小姐说完正要起身,一个护士却在这个时候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
护士打开房门,气还没喘上来,就开口说道:“医……医生,刚刚被送进来得病人……他……他出事了!”
“给我纳洛酮
“血压!”
“……”
“休克了……”
“准备送急救室!”
……
我们过去的时候,几名护士和医生正在为他抢救,我和两位警官只好站在门外看着医生们穿插在病房在走廊之间。
奇怪的是,虽然知道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五年前犯下滔天罪行的连环强奸纵火犯,但是小璐小姐依旧没有丝毫动摇她要把病人抢救回来的决心。
不久之后,几名护士便推着病床匆匆离开了病房准备送往急救室。
两名警官见状只好商议让马队长跟随犯人观察他的情况,而小林警官则留下来向我们询问关于事件的经过。
我和小林警官下了楼,来到了原来的走廊上,这个时候玲华和音玉已经坐在长凳上等候我们回来。
“玲华,没事吧?”我看着玲华,她似乎已经恢复了过来。
音玉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你那边怎么样了?”音玉问道。
“撞向玲华的司机,貌似是在逃犯,不过现在……我也不清楚,总之现在在抢救。”我看了一眼小林警官,他一直盯着手机再看。
“希望没有事吧……”玲华完全不介意正在抢救的就是撞向自己的人,她也不希望任何人因此而受伤,我不禁佩服起玲华的善良。
我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诉了小林警官,玲华也帮我们回忆起零零散散的记忆,希望可以帮上忙。
问完话,时间刚好是晚上十一点。
这时小林警官的手机突然想起,他听完电话之后一脸的惊讶和失落,久久没有放下耳边的手机。
“怎么了?”我看着他问道。
“刚刚那个人……死了。”
 楼主| 发表于 2015-8-18 08: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验尸房里,整齐排列着四张冰冷的铁床,最左边的一张,迎来了它今天的第一位“客人”。
“凌晨零点十五分。”翠岚看着墙上的电子钟,对身边负责记录的副手说道。
翠岚是鉴定所内唯一的女性验尸官,工作上的能力也多次得到了上级的肯定。
但在她自己心里,总有一根刺拔不开——自己已经三十多岁了,却连个男朋友都没有,更别讨论什么婚姻大事了。
看着身边的朋友一个个向自己发来请帖,她总是开始以各种理由拒绝出席朋友的婚礼。
自己虽然算不上倾国倾城,但在大学时代还曾经被人冠上过校花的头衔;或许和自己的工作有关吧。
这种问题她也并非未曾想过,毕竟自己每天都要接触尸体,在外人眼里就是一种惹霉气的工作,相亲过这么多次之后,也难怪每当得知自己的职业,对方总会面露难色。
她曾经不止一次地考虑是不是应该改变一下工作环境,或许这对自己的未来还是有很大影响的。
但每次这种念头也不过几分钟就烟消云散了。
她喜欢这份工作,喜欢看到犯人因为自己的鉴定而绳之于法的感觉,喜欢被周围的人投来钦佩目光的感觉。
虽然这份工作带给自己种种不便,但她仍旧无法割舍。
“死者在临死前的颅压和眼压都很高,眼部充血严重,身体上有明显抓挠的痕迹……呼吸和血液循环受阻……血管有血栓……”翠岚逐一检查着死者身上的每一处痕迹,但基本上除了医院的初步鉴定指出的死者因酒精中毒死亡的可能性外,很难找出其他可能来。
“死者的确是死于酒精中毒,但我总感觉有哪里不对……”翠岚看了看副手,他是个刚刚调进来的新人,因为没有什么工作经验,所以被安排和翠岚一组。
“需要再做一次血液检查吗?”副手问道,翠岚也十分同意这个建议,于是便让副手带着血液样本去了一趟化验室。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翠岚这边的检查也差不多了。副手小步跑过来,把刚出来的化验报告书塞到翠岚手上。
“这个浓度……”她拿过副手给自己的初步化验报告,上面的信息又让她对医院的鉴定结果产生了疑问。
“小岚姐,死者九成是酒精中毒了吧?”副手停下笔问道。
“特征是没有错,但是这个酒精浓度……你看,这个浓度当场就会死亡了吧?但是根据小林给我们的信息看来,死者在喝醉之后应该还可以开车才对;而且,医院开出的化验单上面的浓度也远比这个低才对。”
“这……这是怎么回事呢?”副手不解地问道,手里的笔又再次动了起来。
“死者喝了酒之后就开车撞上了人行道,送院后化验结果显示他体内的酒精浓度还不足以达到致死量,但奇怪的是……现在血液内的酒精浓度却不知为何高出了好几倍……也就是说,死者只能是送院之后血液里的酒精浓度才升高的。”
“谋杀?”副手抢在翠岚之前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翠岚点了点头说道:“这个可能性很大,而且刚刚没有发现他在进院之后还有被灌酒的迹象,从死者胃中的内容物可推测酒精应该是直接进入血液的。”
“也就是说,死者是在进院之后才被注射进酒精的?”
“高浓度酒精直接进入人体后会引起血管细胞变性,也会引发血栓出现,这个过程十分痛苦,所以昏睡中的死者还是会不自觉的抓挠自己的身体,从而造成那种伤痕,但是就现在这个情况看来,死者被注射进体内的酒精剂量足矣造成被注射者立刻休克死亡。”
“有发现针孔吗?”
“从死者身上的抓痕和血栓位置看来,应该是从点滴注射口进来的。”
“在住院时间被谋杀……”
“马上给电话队长。”
“知道了!”

小林从消防队哪里借来了一双防火手套,并非因为等下要去火场灭火,而是防止七零八落的针头和玻璃碎片把自己刺伤。
在接到翠岚的电话之后,马队长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马队长站在一旁,示意护士把今天的垃圾倒在另外的投放点上,以免增加搜查证据的难度。
但是老实说,马队长对于能够顺利找到犯人作案的证据并不抱太大希望。
连环犯在正式逮捕前被谋杀,说不定和当年的受害者有着重要关系;但是直到现在,警方都没有向外界发布任何有关信息,也就是说,犯人只有可能是医院内部可以查阅病人资料的人。
但是第一医院医务人员众多,几乎所有人都能够有机会查阅到受害者的信息,要在当中找出犯人难度可想言之。
“怎么样,找到了吗?”马队长在他身后喊话道。
“这里的垃圾太多而且还很多针头,输液管线也几乎都缠绕在一起了……”星期六,星期六……小林心中默念着,因为他正在找的便是昨天遗弃的输液瓶;准确地说,是昨天那个连环强奸纵火犯所用到的输液瓶。
根据翠岚打给马队长的电话,死者很有可能是在住院期间被注射高浓度酒精而死亡的,由于没有找到注射口,所以极有可能是把酒精混在了输液用的瓶子上来。
但是距离接到翠岚的电话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了,却依然没能找到那天死者用过的输液瓶。
“前辈,差不多见底了,还是没有。”小林几乎把上半身都投进了巨大的白色垃圾桶内,却还是丝毫不见那个关键证据出现。
是凶手早已经毁灭掉证据了吗?
但医院的医疗器械检查都很严格,而且每处地方都有监控摄像头,想要把这么明显的输液瓶带出医院几乎是不可能的。
自从知道这有可能涉嫌谋杀之后,刑警立马组建了重案组,现在那帮人正赶去监控室的途中。
“实在找不到就只好放弃了。”马队长说道。
“前辈你先和重案组汇合吧,我还想在这里找一下。”小林还在坚持着,在他心中一直对自己的工作充满了敬畏之情。
如果找不到关键的物证,即便重案组在监控录像中发现了嫌疑人,也很有可能因为证据不足而使犯人逃之夭夭。
现在是凌晨三点钟,医院的垃圾回收车还有三个小时便会把昨天的医疗垃圾清理掉,所以小林急切地想要快点找到那个有可能会成为关键线索的输液瓶,万一抓到了嫌疑人,这也可以作为关键证据提出起诉。


这个事件很快便在高层引起了重视,毕竟是在医院这种地方杀人,万一事情的发展脱离了控制,不但有可能会让犯人逃之夭夭,甚至还有可能造成社会上不必要的恐慌。
破案过程没有推理小说或者悬疑片一样一波三折,重案组来到医院之后也只是把昨天的监控视频全部调取出来,从配药室到病房,十几个人就坐在暗室里死死地盯着屏幕在观察着任何异常的情况。
现如今,视频监控越发普及,高科技元素也越来越多的加入到刑侦工作上来;电影中出现的那种不可思议的推理情景早已经不多见了。
只要有犯罪的地方,就一定会留下证据,也就一定能找出犯人。
这是马队长心中的信条,同时也是支撑着几十年刑警生涯的动力。
他也和其他人一起死死盯着电脑的荧幕,镜头下的医院就和往常一样有条不紊地运作着。
死者住院之后,只在病床上打了三瓶点滴和急救时用的纳洛酮,其余则是在急救室配的药水,主要还是些急救用药,似乎一切都很正常。
但即便如此还是有探员发现了画面中出现的异常情况——一位医生走到死者的病床旁,他拿走了挂在上面的其中一个输液瓶,在身前不知道干了些什么之后又重新挂了上去。
由于全程都背对着摄像头,所以根本无法看清楚他到底干了些什么。
见这种情况,重案组也只好期待着这位医生回过头来的一瞬间了。
即便这个医生,或者说是医生打扮的人,并非是真正的犯人,但如果能够找到人的话,说不定可以从中得知重要的信息。
就在这时,马队长的手机响了,对方是小林警官,似乎很兴奋的样子;他对着电话说了三个字——“找到了”!

马队长离开之后,小林在原地继续搜寻着那个关键的输液瓶。
根据小璐小姐的话判断,那个曾经装着混有高纯度酒精的瓶子,将会是结案的重要证据。
虽然之后自己又在那里找了一个多小时,但是依旧没有发现那个瓶子的踪迹。
总有什么的地方不对……
小林警官的直觉告诉自己,证据一定还在眼前这堆医疗垃圾里。
因为对案件的执着,他开始重新审视那些已经检查过的输液瓶,然后突然拿出口袋里的折叠刀,把一根根分离出来的输液管割断,再逐一放在鼻子前闻。
不对……这个也不对……
小林闻得很仔细,但是大部分都只有药水的气味。
虽然不时会感到一阵恶心,但是小林换了口气之后,又继续闻起来。
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一阵刺激的气味顿时让他兴奋起来,是酒精……
小林马上拿起电话,拨通了马队长的号码。

刚刚开车赶回来的小林,发现马队长正在刑警队总部的大门口外一个人抽着闷烟,似乎在有意等在小林回来。
小林自入队以来,已经好几次看到前辈进入那种状态了。
一般来说,只有当案件陷入僵局的时候,马队长才会一个人站在门口抽闷烟。
“虽然是抓到人了,但是嫌疑人什么话也没有说。”小林才刚从车上下来,马队长便看上去有点不甘心的告诉小林。
若在平时,马队长总有办法令嫌疑人松口,不管与案件多么无关要紧的谈话,他总能从中套出话来。
马队长一直教导自己,只要对方开口,就一定有办法摸出线索。
但是这次,似乎连经验老道的老刑警也陷入了困境。
“前辈,到底是谁在医院干出这种事情来?”小林很疑惑,十分想知道到底是谁在医院干出这种事情来。
“我们在监控里发现了他,就把他带了回来,我想也许你能让他开口……”马队长说完叹了一口气,意味深长地看着小林疑惑的脸。
“到底是谁,我认识吗?”小林迟疑了一下,心里闪过了几个可能认识的人。
除了家人和同事之外,他实在想不到每天忙于工作的自己还能有什么朋友,但是既然连马队长都这么说,想必一定是大家都清楚和自己有朋友关系的人。
“进去你就知道了。”说完二人就进了总部的大门。
穿过总部大厅直上二楼,出口处就是一条横在眼前的走廊,往左拐再走一会儿,就能看到讯问室的门牌。
才刚到讯问室门口,就发现小璐医生和其他几位同事一起站在附近小声讨论着什么。
梅小璐看上去很哀伤,这个时候的小林已经无法推测现在正坐在讯问室里的人到底是谁。
小璐小姐看见和马队长结伴走过来的小林警官,却并没有打招呼,大概是脑子里想着什么事情令她已经没有余力再和其他人攀谈了。
“你需要准备一下吗?”马队长问小林,小林只是从门口的同事那里接过了档案夹之后,摇着头说:“不需要。”然后径直走进了讯问室。
坐在桌子对面的人,看上去已经有五十多岁了,身上的领带甚至还没有时间解下来。
虽说听了马队长的话,小林心中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当真正面对眼前这个脸色憔悴的中年男人,小林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他是小林在医学院进修时的导师,也是梅小璐的师傅,正是他煞费苦心地把小璐小姐训练成了一个独当一面的外科医生。
这就不难想象为什么小璐小姐脸上的表情如此难看了。
小林来到公安没多久,便被上级推荐到了医学院进修,就是在那个时候,他认识了他的导师一色教授,和当时跟在教授身边的助手梅小璐。
那个时候教授对自己颇有照顾,而且自己毕业之后还多次请教授协助自己破获了不少的案子,小林也因此获得了马队长的认可而跟在队长身边。
没想到,现如今坐在自己身前的却偏偏是自己的恩师。
“老师……”小林看着教授,迟迟没有打开手里的档案夹。
一色教授抬起头来看了看小林,微笑着说道:“小林也长大了呢……”
“最近工作太忙,一时抽不出时间去看望老师,希望老师不要见怪啊。”
“怎么会,现在不是能好好聊上了吗?”一色似乎并不在意自己此时此刻的处境,还安慰起了失落的小林来;对他来说,学生就是他最大的骄傲。
“最后一次请老师出马是半年前了呢……”小林没有打算进入主题,而是尝试让教授开口闲谈。
“是呀,毕竟你也逐渐长大了,年轻人也有年轻人的想法,我们当老师的不就是为了自己的学生超越自己的那天吗……”一色教授只是坐在椅上叹气,或许是觉得现在这种情况下愧对自己的学生,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有看小林的眼睛。
“现在还好吗?”
一色听着举起了双手,上边带着一双手铐。
“如你所见,似乎不太妙。”
“昨天的事情……老师你,知道些什么吗?”终于进入正题了,站在单面镜背后的马队长也开始变得紧张起来。
“如果是和我聊聊家常我会很开心,但是关于昨天的事情,我没有话要说的。”
说完一色再次低下了头,虽然眼看着终于能令教授松口,但对方似乎无论如何也不打算讨论关于案件的问题。
“无论是多少的事情,只要有能帮老师你洗脱嫌疑的可能性,我一定会帮助老师的,请你相信我。”
“你所说的话我都明白,但是……只能谢谢你的好意了。”
“另外令爱的事情……我希望再次好好向你道歉……”小林考虑再三终于把一直埋藏在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那份深埋在心中多年的情感,一直都是小林走在刑侦道路上的动力。
“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明明一点也不关你的事,没什么好道歉的。”
“老师你真么什么也不愿意说吗?”
一色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小林站了起来:“我们会找到证据的。”

走出了讯问室的门口,马队长也从隔壁房间走了过来。
他拍了拍小林的肩膀,小林只是说了句“我没关系”。
让小林来问话只是一色不肯松口的下下策,就算是马队长,作为前辈的他也是知道一色对小林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一色和小林不单是师生关系,而且在两人之间还有着一段令人伤感的小插曲。
关于那件事情,小林也只对自己提起过只字片语,唯一能够从小林口中听出来的,只有对一色教授的愧疚。
自从小林进修回来之后,整个人都变了一样,对工作更加从充满热忱,甚至于自身的性命不顾地渴望着制止犯罪。
虽然作为前辈的马队长曾经担心小林这种状态会把自己拉进泥沼当中不能自拔,但是细的一想,或许并不是什么坏事。
“受害人身上没有身份证明,我们重新核对了关于五年前那几宗连环案件,其中一名受害者在停尸房指认了受害人,但是目前为止也只能证实他就是五年前的犯人,却依旧无法知道他的姓名和其他信息。”
“指纹呢?”
“没有前科,指纹在当时还没有强制录入的要求,所以在指纹库根本找不到这个人……就是所谓的黑户口了吧。”
眼看着可能从两人的联系中找到一色的杀人动机,却因为死者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资料而导致线索很有可能在这个时候中断。
“不过……我们找到了他附属的运输公司,应该能从中找到一些头绪,但是那家公司已经离开了我们的管辖范围,所以我会让当地的刑警配合我们进行调查。”
“那我们现在就赶过去?”
“不,你过去就好了,我留在这边和重案组一起处理教授的事情。”
“但是我一个人过去没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而且小林你不是和他搭档过吗?而且对方一定也想看看你的成长吧。”
“运输公司在哪里?”
“东区刑警总部。”

才刚开始吃中午饭,就突然来了一通电话,竟然说是凶杀案。
青冈警官听完便扔下了筷子,对着挂断的电话破口大骂:“妈的!”随后就离开了警察局。
青冈已经二十多年警龄了,无论在派出所还是刑警队的时候,大大小小的案件几乎随时随地会发生,但青冈最讨厌的,依然是中午时分被案件打断难得的小寝时光。
驱车二十分钟,才来到案发的地方,那是位于东区的一片别墅区,业主基本上都是达官贵人,过了小区的大门还要徒步六七分钟才能到达受害者居住的别墅。
青冈不时留意着头上密密麻麻的摄像头,心里想着能在这么多摄像头下逃出警方的搜索几乎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青冈心里才算有了底。
“都问过话了吗?”青冈把手搭在新人的左肩上,伸出头透过窗帘边的一条拳头大的缝隙窥视着房间里的一切。鼻梁已经撞到了铁质的窗户防盗网上。
“都问过了。死者叫宗本,47岁,死于枪击,子弹刚好射到后背脊柱上,是这栋别墅的主人,从事地产方面的工作。这栋别墅里除了屋子的主人外,还有两位女仆人、一位厨师和一位管家。前花园大门在警察来之前一直都是紧锁着的,这么高的铁围栏,一般人爬不进来,而且这里还有这么多的摄像头,想要偷偷进来几乎不可能。”
新人把手中的笔记本翻了一页,接着说道:“今天中午,屋子里来了一通电话,是直接接到主人房间里的,宗本听到电话铃后就跑了进去,锁上了门闩······”
“等下!你怎么知道它锁上了门闩?”青冈发现不对劲,便打断了新人的话。
“是一条固定在墙边的铁链锁到门边的那种,因为锁得比较用力,一位年长的女仆听见了。”新人解释道,然后接着说了下去:“不久便听到了枪响,女仆人发现不对劲,就报了警······
“嗯……枪杀……么?”
“看上去是的,法医正在里面进行初步检查。”
“详细情况呢?”
“当时,两位女仆人在客厅打扫,厨师则一直在厨房,厨房门直接连通客厅,所以两位女仆人都能够证明他没有从里面出来过。”
“除非······他们全在撒谎,合伙着杀害了房子的主人。”青冈推测着。
新人点了点头,接着说:“最后一位是管家,他说他一直在前花园浇花,还和邻居打过招呼。奇怪的是······”
“接着说下去。”青冈把手交叉在胸前,稍稍压低了下巴,视线转移到了草坪上。
“奇怪的是,警方来到的时侯,门还是原本那样挂着门闩,窗户外面安装有防盗网······大概是自杀吧,不然就只能是密室杀人了。”
“先进去看看吧。”青冈带着话,走进了屋子。
屋子里装配的是家用中央空调,客厅里的电子温度调节计显示着室内温度为26.5度。
之前提及的四位佣人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两位女仆似乎受到了惊吓,两人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肩靠着肩向内靠拢着。其余两人的神情,倒是没有多大的变化。
刚打开门,青冈就感觉到因为房间长期不透风而造成的闷热,阳光打在空气中的微小颗粒上,留下了可见的路径。
房间很大,门对面是窗户,右边是宗本的办公桌,上面摆放着一台电话,一部电脑,一些文档和文具。
宗本的尸体就躺在办公桌的一角下,右手拿着固定电话的话筒,头部被办公桌抬高,死相十分难看。
青冈警官从口袋里拿出一条手帕,捂着鼻子靠近尸体。
尸体的正后方的确留下了被枪击后留下的痕迹,但由于燧发枪的威力不大,子弹并没有穿透死者的胸腔。
他看着办公桌面自言自语地说道:“为什么这电话要摆在办公桌外面而不是摆放在靠着椅子的那边?这样子不是更方便听电话吗?”
青冈又把目光移到了房子的左边,只见一副巨大的自画像挂在墙上,似乎是要告诉世人自己成就的显赫。
一支古老的燧发枪被横摆在自画像的下方,用线挂在自画像下方固定用的钢钉上。
青冈走了过去,弯下身子来仔细看了看地上的燧发枪,发现火门(击发位置)粘着一些黄色的固体,又抬头看了看那幅油画,它被摆放在尸体的正对面,他好像发现了什么,对站在一旁显得有些兴奋的新人问道:“这是什么。”
新人俯身过去想要抓起来······“白痴,别碰它!”青冈的一声呵斥,使得新人马上把手缩了回去,他仔细瞧了瞧,说道:“我去联系鉴定科。”
青冈一时间想不明白,于是下意识的看了看门对面的窗帘,拉着新人回客厅给刚才那四个人继续做笔录。
“屋子里的窗帘,一直是关上的吗?”青冈对着他们问道,一位年长的女仆人先开了口:“是的,因为主人说房间里的书架很容易被阳光晒裂,所以一般我们都会把窗帘拉上,挡得严严实实。”
“那就奇怪了,我刚刚明明是透过窗帘的缝隙看进房间里面的,那条缝隙比我的大腿还要粗。”
“那是不可能的,我今天早上才拉上的,可能是主人自己打开了吧。”
年长的女仆人接着说道。
“那么墙上的燧发枪,是一直都挂在那里的吗?”
“不是的,那是主人不久前在古军械店买来的收藏品,不久前才让我挂上去的。”管家也口说道。
“挂的位置呢?”青冈继续追问管家。
“也是主人自己选的,主人他好像是想要每天都把玩一下,所以就放在哪个随时随地都能拿下来的位置上。”
“还有一个问题……你们主人的房间,没有空调吗?”
“咦?主人的房间是独立空调,平常也是会打开的。”
“是这样吗,我明白了……”
青冈说完走出了别墅,和新人一起做上了警车。
“回去之后调查一下宗本的财务情况,另外还有他最近购买的保险……我已经知道作案手法了。”
“知道手法……那到底是谁杀害了受害者?”
“先不着急把他们都传唤回来,你照我刚刚说的去查清楚,你自然会知道了。”青冈脸上挂着笑容,大概是已经看出了真正的凶手到底是谁。
“队长,你刚才说的手法又是什么呢?”新人打开笔记本,做出一副准备记录的姿势。
“关于那支燧发枪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射向自己的主人这一点,其实很简单,那是因为早已经有人把它放置好了。只要把连接枪支上的细线调节好比例,然后把枪托顶在墙上,把枪口对准电话的位置,这样这支枪就会笔直地射向接电话的人。
射击后枪支会因为发射时的震动恢复原状,但是我注意到墙上有一个细微的痕迹,那正是那只燧发枪发射时因为后坐力的缘故,使得枪托和墙壁之间因摩擦而留下来的证据。
还有最后一点,门的把手在右边,也就是打开门的时候有可能会忽略掉左边的燧发枪,而且又走得这么匆忙,这也说得过去。
但是唯独最后一点,才是欺骗我们的最重要的条件。”
“欺骗?”
“是啊……为了捏造本来就不存在的凶手”

“死者宗本,死因是后脊柱遭枪击当场死亡,本地人,47岁。是当地小有名气的企业家,经营范围广,但主要还是房地产开发。
今天中午十二点十七分,因为家里的仆人听见书房内传出枪声所以警觉,拍门后发现房门反锁,之后从院子里通过窗户看见被害人被枪击倒地。
警方来到的时候是十二点二十三分,之后通知东区总部的刑警到场。
这是案发现场……正如各位所见,死者宗本背后的位置有一个单孔,初步鉴定结果显示凶器为一把在古军械店购买到的燧发枪……以上是凶器……当事人的笔录和现场细节均记录到各位手上的文件中。
以上,剩余部分请鹿目警官作介绍……”
七十平方的投影室内坐满了各部门的参案人员,其中不乏负责这次案件的高层人物;由于这次的案件将涉及经济原因,所以在台下还坐着部分经济犯罪科的工作人员。
鹿目就是调查时跟在青冈旁边的新人,因为入警还不够半年,所以很多东西仍然还没有适应过来。
“下……下面是东区刑警总部的报告。
依据现场留下的证据和各方面线索显示,被害者的书房属第一案发现场,书房门由门闩反锁,窗口位置虽然可以从大院直接进入但是上面装了防盗网而且没有任何被人破坏的痕迹所以排除由这个入口进去的可能。
换句话来说,这是密室。
根据我部判断,现场凶器事先被布置好,即把连接枪支上的细线调节好比例,然后把枪托顶在墙上,把枪口对准电话的位置,这样这支枪就会笔直地射向接电话的人。
射击后枪支会因为发射时的震动恢复原状,墙上有一个细微的痕迹,那正是那支燧发枪发射时因为后坐力的缘故,使得枪托和墙壁之间因摩擦而留下来的证据。
案发现场,也就是那个书房装有独立空调,但并没有开启,现场检测的气温高达34摄氏度,不排除在警方人员进入现场时气温会更高。
我们鉴定科在燧发枪的火门位置检测到五氧化二磷的成分,据推测是被防止在火门的白磷因为高温自燃触发了上面的火药而导致燧发枪走火,从而击中了被害人。”
“稍微打断一下……”坐在第一排的以为高级警官长打断了鹿目的发言:“白磷的燃烧温度怎么说也有四十度,虽然房间温度检测到有34度,但如果选择这种方式令枪支走火会不会有点冒险?”
“是……事实上,当时长期关闭的窗帘被打开,我们移开死者之后,在附近的地板上发现了一面镜子,所以估计事发前死者曾经利用那面镜子反射阳光到枪支的火门上导致引燃了上面的白磷。”
“你是说……是死者自己用镜子照射?这么说来不就是……”
“是的,死者是自杀死的。”
现场一片哗然。
“关……关于死者自杀的动机,下面请经济犯罪科介绍。”
“根据我们的调查,三天前死者曾经购买了巨额的人身保险,如果发生意外死亡事故或者他杀事故,死者指定的受益人将会获得1400万美金的经济补偿……”
“稍等一下,这里的资料显示,死者旗下资产高达数亿美金,完全没理由为了1400万而伪装成他杀来骗取保险金。”
“实际上,宗本正在一个月前曾经动用公司的一半资产来收购南方商会的一块土地,但是因为负责土地开发许可的政府负责人意外死亡,导致游乐园的项目被迫取消,致使宗本直接亏损了6亿美金,另外还欠上了南方商会的3亿外债。
由于那3亿美元是以个人名义向南方商会借取,所以自从游乐园项目叫停之后,他的所有私产已经全部用于抵押债务了,换句话来说,他现在已经是穷困潦倒走投无路的状态。
保险的受益人是他正在英国留学的女儿,但如果结案为自杀,他的女儿将不会得到任何补偿……”
会议还在继续,但是青冈依旧坐得有些不耐烦了,借着中途休息的机会,他偷偷溜出了会议室。
“前辈比我想得还要快啊,会议已经开完了吗?”小林已经在青冈的办公室等候多时,看着这个曾经的下属,青冈可谓又惊又喜。
“哈,姑且是逃出来了。”青冈爽朗地笑着说道。
“前辈还是老样子,断案如神却受不了结案会议。”小林也陪着笑了起来。
“哎,真想你还是在我这里帮忙啊,好像你这种会干活的人真的越来越少了。”青冈走进咖啡机,从柜子了拿出来一个杯子;说完他叹了口气,因队里人才不足的情况叹了口气。
“如果不是前辈你极力推介我也不会去西区当刑警了。”
小林最早是在青冈手下开始自己的刑警生涯,因为当时上级要求推选人才进大学进修,所以当时年轻上进的小林成为了不二之选。
“毕竟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就算是人才也是需要大舞台才能发挥出效果的,对了,这次过来只是来探望我的吗?”青冈把刚刚充好的红茶递了过去。
“实际上这次来,是想请前辈帮助我们西区调查一个人。”小林接过了茶杯,单刀直入说明了来意。
“嗯……那件事,马队长在电话里对我说了,我已经让下属去调查那个运输公司,估计过一会他们就回来了吧,在此之前,我们去聚聚如何?”说话那头,青冈早已经拿出了车钥匙。
“这样的话我会很高兴的。”
青冈和小林来了一家酒吧,这里的装修很别致,而且对比其他酒吧显得更加安静,这也是青冈喜欢这里的原因之一。
从以前一起搭档的时候起,每次破获一宗案件,两人总要来这里喝杯酒。
唯独这段时间,两人才会闲下心来好好交谈彼此的看法。
虽然自打小林被调到西区之后,逐渐戒掉了这种习惯,但每次结案,小林总会很怀念和青冈一起坐在酒吧里谈心的经历。
“最近在西区都稳定下来了吗?”青冈点了两杯威士忌,两人就坐在吧台上聊了起来。
“马马虎虎吧。”小林接过酒杯抿了一口酒,即便这么多年了,小林依旧不擅长喝酒,所以几乎不会一口喝完。
“毕竟西区比我们这里要广,人也多,加上并入了中心的商业街,压力小是不可能的。”
“最近,总是感觉案件缠身……”小林拿着酒杯,上面附着的水珠顺着光滑的玻璃面流到手心。
“是因为想用工作来忘记远歌的事情吗?其实那件事我们所有人都有责任,你根本就用不着内疚……”
“他的父亲因为涉嫌故意杀人,现在被关在我们这里,你能想象我有多难受吗?”小林说着低下了头。
“你是说一色教授?还没有定案吧,也不能肯定人就是他杀的。”
“的确如此,但是教授什么也不说,我根本就没有办法可以帮助他……远歌泉下之灵,一定恨死我了。”
“你呀,就是容易被情绪牵着鼻子走,这样下去,只会越陷越深……”
就在这时,青冈的手机响了,听完了电话又喝了一口,才对小林说道:“运输公司那边已经问过了,那个男人似乎用了假的身份,所以实在是不好意思,这边也没法帮你问出什么来。”
“是这样啊……看来,也只有教授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只要教授一天不开口,这个案件就一定会没完没了的进行下去。
“你也不要灰心了,我帮你介绍个人,他是我们东区警方的顾问,到时候你就说是我介绍的,不这么说的话,收费可是很高的。”青冈卖着关子,始终没有说明介绍给小林的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物,只是给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
地址最后写着一个人的姓名——佐木研[第四章]
 楼主| 发表于 2015-8-17 11:3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韵庭 于 2015-8-29 20:46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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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8-16 09:5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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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5-19 05: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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