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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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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川文库] 圣魔之血ROMⅤ蔷薇玉座[吉田直][录入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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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7-3 17:0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圣魔之血ROMⅤ蔷薇玉座
作者 吉田直
插画 THORES柴本

轻之国度自录组录入
图源:mzsmzs009
录入:mzsmzs009
校对:
转载请保留信息


目录
序章 深渊之王
第一章 北方王国
第二章 避难之地
第三章 蔷薇玉座

去年已经录完 一直等待台版的录入无望 除后记外其他先放上来了(抱歉 还撞车了~)
第一次手打录入 如有不足之处 请大家见谅
ps:在此声明一下 在下的是D版 台湾角川有出ROM5(虽然部分翻译也有些失误)实际台版后面还有后记
D版就没有后记了 插图并不全 再次请大家见谅

[ 本帖最后由 mzsmzs009 于 2008-7-3 21:29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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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3 17:08 | 显示全部楼层
序章 深渊之王

                            ——我使你变为荒凉之城,
如无人居住的城邑;又使深水上涨漫过你,使大水淹没你。  
(以西结书第二十六章第十九节)

“在休息时打扰您实在抱歉。阁下,您还在休息吗?”  
“不,我刚起床。男爵夫人。”  
在没有窗子里的房间里,低矮的天花板上面仅仅亮着一盏冷光灯。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一边借着这白色的灯光看着报纸,一边回应刚才的提问。本来应该回答得更详尽一点,但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报纸,关于最近在首都频频发生的连环杀人案的报道深深地吸引着他的注意力。接着他用低沉的声音向背后说道:“快到目的地了吧,索克鲁切尼大尉?”  
“是的,本舰一六零零号已于三十秒钟前的速度驶入阿尔比恩海。”  
与穿着丧服般的黑色西服的男人相对的,在立体影像中,有一位采取了直立不动的姿势穿着军服的年轻女人。在修剪得很短的红头发下,眯着带有明显伤疤的右眼,如同军人般一丝不苟地继续报告道:
“现在,正以每小时三十海里的速度在战斗深度位置向前潜行中,预计到达目的地还需要八分钟。不过,到现在为止阿尔比恩海军的监视网仍然没有发现自己的领海受到入侵的迹象。当然,等到他们发现了本舰的时候也已经不能把我们怎么样了。”
“‘勇敢的最高境界是判断力’——《亨利四世》第五幕第四场。所以不可以掉以轻心啊,男爵夫人。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这是那个男人第一次将目光从报纸上离开,凝视着立体影像。深邃的瞳孔里没有一点光泽。他用这双死鱼般的眼睛看着男爵夫人线条分明的脸,然后像责备她似的摇了摇头。
“的确,在这个世界上可能不存在能够战胜您的‘红色男爵’的战舰。但是这艘战舰绝对不是天下无敌的。万一它遭到攻击,舰体受损了该怎么办啊?现在,那位也在这艘舰艇上啊。”
“啊……对,对不起,阁下。我对刚才毫无根据的言论向您道歉。”
立体影像中的那个女人似乎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将军帽深的压了一下,大概是不想被人看到自己的面部表情吧。她干咳了一声,用稍稍发硬的声音回复道:
“如果您能忘掉刚才的发言我将十分高兴……另外差不多就要到达大桥了,再过五分钟就会上浮到潜望镜可以 探测到的高度。请问可以做好出发的准备了吗?”
“好的,就按你说的做。马上行动……哦,对了。出发之前还是同‘牙之眷属’打声招呼吧。好久没来过伦迪尼姆了。我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土地和军队,接下来就只好指望它那狂野的本能了。”
他微微苦笑着将报纸叠好,然后终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对于背后那以日耳曼式的敬礼作为结束就消失掉的立体影像,头也没回就在房间里的一个角落里——一个阴暗的角落里蜷着身子跪了下去。
“要起来了吗?主人?”
从这位已经将脸伏下去的男人口中,说出仿佛是窃窃私语的话语。在他的面前大约一公尺的地板上有一个空着的洞穴。它的黑暗会使人认为它是一口枯井,但是在这个洞穴的周围到处都是黑色的液体。这液体可能是焦油或是其他什么东西。黏糊状闪着光的水面上,漂浮着无数气泡。这一个一个的气泡反射着那个偷偷窥视着它们的男人毫无表情的脸。
当黑暗的水面上折射出对主人执事般忠诚的脸时,他再次恭敬的说道:
“按照您的吩咐我们已经到达了伦敦。我将从这里登陆去执行您的命令。资料一定会找回来的,还请您宽恕我给您带来的不便。”
在他毕恭毕敬的说完后,水面依旧很平静。像似已经物质化的黑暗般,黑色液体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有水泡映照出他那谦恭的表情。再次深深地鞠躬之后,那个男人抖了抖下摆站了起来。但是忽然又止住了脚步。
“啊……刚才您在说什么呢?”
在如同棺材般的静寂中,男人回过头来。目光正好落在那水面上,仿佛有个不为肉眼所见的人站在那里似的,接着平静的说:
“伦敦的事情就由我去办,没有必要为了这点小事而劳烦主人。”
嘈杂的水声将这个男人的讲话打断了。突然,在阴暗的水面上开始冒起了气泡。难道是水沸腾了吗?不对。如果是那样的话却又连丝毫的蒸汽也没升上来。与此相反的,室内的空气正在逐渐的变为刺骨般的冷气。在这诡异的冷气当中,一个白色的珠子随同气泡一起漂浮上来。不管是从形状上还是从色泽上,乍一看就像个高尔夫球。但是,又不可能是个球。因为在它的中央有一个会令人想起冬天的湖水般的深蓝的瞳孔。
“明白了。这如果是主人的意思的话,我们就没有什么异议了。我现在马上去准备。”
另一方面,对于这突然出现的眼球,那个男人却表现得一点都不惊慌。并且以训练有素的执事的口吻对着那沸沸扬扬水面说:
“我已经安排好了今晚与当地的联络人见面。对于遗迹的封印也已经以‘木偶戏子’为样品安装了解除程序。所以,即使最晚也能在这一两天当中了解到其他地区的情况。这样的安排您觉得可以吗,主人?”
话音刚落的一瞬间,水面止住了沸腾。
不知何时,从水面出来的那个眼球已经消失了。下面只留那黑色的液体依然闪着光泽——不,不对!
水面在轻微地颤动。
这与刚才眼球上浮的情形很相似,但这次更加猛烈,而且水已经漫过了洞穴的边缘。在距离跪着的那个男人的脚下不远的地方伸出了一只手。然后还有一只手。从漆黑的液体中伸出的两只长着长长的手指的人类的手。并且,那些像似十分苦闷一样的微微地颤动的手指,开始慢吞吞地向前前进起来。伴随着这仿佛生物般奇怪的前进的同时,湿透的手腕、手臂和肩膀也从水面下开始显现出来——虽然很慢,但却是真实。
在这完全寂静的环境中,终于,它整个爬了上来。
 楼主| 发表于 2008-7-3 17:1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章 北方王国

——主啊,那个国度也是你的。
(历代志略上二十九章十一节)

I

今夜,希斯罗机场的VIP专用休息室把一般的客人完全拒于门外。
平夜,这个被称为伦迪尼姆正面空中大门的国际机场上,出发到大陆和到达阿尔比恩的旅客络绎不绝,总是不分日夜地热闹着.就连这个只用于接送VIP的休息室也不例外,每天,穿着高级西装的贵族与企业家同样摩肩接踵,无比拥挤.但是,这个夜里,完全不见他们的踪影.
但是,虽说没有一般的旅客,但休息室也并非空无一人.
取代他们聚集在大厅的是穿着海军蓝军服目光锐利的军人们还有袖口佩带徽章的记者群."泰吾士报""英格兰周报""斯特兰德杂志"……不论日刊还是周刊,这些代表阿尔比恩的一流记者的眼裏都流露出敏锐的目光,手上握著的照相机和录音笔如来福枪一般,正蓄势待发。他们正瞄准着站在军人中间,满脸充满著和蔼微笑,穿著修女服的少女。
“——踏足阿尔比恩王国,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
少女往上拢了拢头巾里露出来的红头发,稍稍朝下的脸露出可爱的微笑。仿如计算好记者们按快门的时间一般,她把握这绝妙的时机,从容地说道——
“如今,梦想得以实现,我感谢主的恩宠。同时也祈愿邀请我到此地的女王早日康复……啊,主啊,愿您眷顾女王陛下吧,阿门。”
“我们想访问一下‘伊什特万之圣女’阁下,不知道是否可以呢?”
最前列一位翻著笔记本的中年绅士,首先向着正祈祷著的少女提出访问的要求。他佩带著阿尔比恩最著名报章——“泰晤士服”报社的徽章,脸上堆满了社交用的笑容,说话语气显得十分庄重。
“日前,根据在罗马发表的您的身份简介,您父亲的出生地正是我国。那就是说,这里可以说是您的第二故乡。关于这个你有什么感想吗?”
“关于这个,心情稍微有点复杂。”
因为记者的提问,少女那青金石色的眼睛里稍稍多了几分忧郁。或许是回忆起去世的亲人们,脸上添上了几分寂寞和凄清,她自然地用双手交叉着捂着胸口。
“啊……我的家人是收留并养育我的圣马加什教会的人们。这份感觉即使如今也没有任何改变。但是,我一直从他们那里听说,我父亲是在阿尔比恩出生……大概是因为这个缘故吧,今夜我踏足这片大地,就感觉仿佛是回到了久别的故乡。嗯……确实这里真有故乡的感觉呢。”
“——欢迎回来,艾斯提·布兰雪修女,这趟长途旅行,辛苦了。”
不知道是谁示意般地打了下眼色,记者一起鼓起掌来,周围一下子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甚至连负责保护圣女的穿着海军蓝军服的军人——王国海军海兵队的健将们那严肃的表情似乎也稍稍舒缓了一下。
“……恩,这个作为开端的话,应该算合格了吧?”  
艾丝缇修女观察着周围那友好的反应,心里一阵暗喜。
实际上,她是例外地得到记者们的热烈欢迎,这与平常阿尔比恩人对待圣职者的态度大不相同。毕竟阿尔比恩是北方的强国,其一贯的方针是与传统教会保持一定距离,即使是对教皇厅也显得十分抗拒。即使事前如何做思想工作,一向不会帮助教会的报社肯定会在会晤当中对其有所排斥,对于刚成为‘圣女’四个月的少女来说,能让这个国家的记者们有如此友好的反应,应该算是相当不错的成绩了。特别是从罗马来的航机,需要假想各种来自这个国家的质疑,并有反复模拟会晤情况的必要。  
  伴随着这淡淡的满足感,艾丝缇轻轻地拨了拨耳饰(无线通讯器)。她轻轻地喃喃起来,仿佛并不想让别人听见。  
  “现在的情况,能听清楚吗,凯特修女?”  
  “清楚了,艾丝缇修女。恩,气氛相当不错,看来你下了不少工夫呢。”  
  电波的传输状态看来并非十分理想。虽然通信方不时传来女子的笑声如杂音般地干扰着,但还是能明了现场的大概情况。凯特修女用出席妹妹成绩发布会时姐姐般的口吻,对这次访问阿尔比恩的艾丝缇——国务圣省唯一的派遣执行官的表现大加赞赏。
       “作为给记者们的第一印象,这个我想应该是最佳的表现了。之后就是今晚的宴会……这个都处理好的话,那就顺利过关了。明天教皇陛下和其他圣职者也会来临并加入访问的行列。在这之前,一个人或许会很累,但还是请务必保持最佳状态。”  
  “……我一定会努力的。”  
  记者们的提问马上将要告一段落。艾丝缇继续微笑,用资深修女般的方式作出恰倒好处的回答。  
  虽说现在已经是三月下旬,但夜间的空气仍然冷得有点刺股。而且窗外更是浓雾密布。虽说这种雾可算是伦迪尼姆的名胜之一,但如此浓密的雾气也是不容忽视的。夕阳西下之时,从北海一边渐渐上升的寒冷水蒸汽把道路,建筑物完全笼罩起来。横卧在机场上的“铁娘子Ⅱ”,其巨大的身躯本应是清晰可见的,但夜色和雾气之下,连其影子也无法看清。  
  “这就是故乡吗……”  
  艾丝缇抬头看了看那寂寞的夜景,不禁从心里叹了一口气。虽说踏足父亲出生的国度是自幼的梦想,但来到之后,心里却没有任何喜悦的感觉。
其实,关于亲生父亲的出生地也只是从养母葳特丝主教那里听说过,至于其他线索到目前为止一点也没有。而且这次出访并不是为了游山玩水,而是慰问现在正处在病危状态的阿尔比恩女王。日常负责照料教皇外游的国务圣省长官卡特琳娜•丝佛札并没有随行。去年她在伊什特万感染了重感冒,目前还没有康复,艾丝缇就是作为在米兰静养中的上司的代理人负责照料出行的教皇,对她来说,是个相当重要的任务。  
  话虽如此,这些现实问题跟艾丝缇现在那忧郁的心情比起来,或许只是小事吧。  
  (“圣女”吗)  
  艾丝缇的目光稍稍转移了一下,之间到处都贴着海报,海报里是个满脸笑容的修女,还有下面醒目的宣传话语“伊什特万圣女驾临伦迪尼姆”。  
  去年,伊什特万发生的吸血鬼暗杀教皇未遂事件的四个月里——这段时间虽然对于艾丝缇来说仿佛已是一辈子,但“伊什特万圣女”的名字并没有从人们心中消失。相反的,随着时间流逝她的知名度日益高涨。
“把伊什特万从匈牙利侯爵的暴政中解放出来的修女解救了怪物魔爪下的教皇和红衣主教。”——事件之后,经过各种各样的炒作、粉饰加工的英雄事迹在记者的报道之后,传到了世界的各个角落,引起了民间的巨大反响。
电台、报纸、戏剧、电影……在这个时代得到普及的所有媒体都争相宣传那个寒冬的城市所发生的“真实情况”和“圣女”的丰功伟业。这个热潮经历了四个月也没有任何衰退,而且这种过热化现象正在进一步升温。
“我认为这是时代闭塞之故。“
宣传圣省得波吉亚主教对这个炒作现象给予了解释。那实际是在出现了以艾丝缇的事迹为背景的电影的时候。这是向媒体提供信息来源地、担当“圣女”形象设计的教皇厅头号情报家通过分析“信息过热反应”现象后所作出的结论。
“‘大灾难’后前年,‘黑暗时代’也经历了近百年……时代和人也大概感觉厌烦了。日复一日,每日如常。所以他们需要打破这个困局的英雄——是男是女并没有关系。”
“真是麻烦的解释呢……”
艾丝缇随便嘟哝了一下,向着那写着庄严解说词的海报投去十分不耐烦的视线。
每当看见自己被莫名追捧的时候,总感觉背后一阵冷汗淋漓。因为,她本来就不应该接受这份光荣。许多喜欢的人牺牲了性命才让她得以幸存,事情却偏偏发展成了自己被捧为“圣女”一样实实在在的偶像。这种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甚至让她觉得是一种屈辱。每当外出的时候总要隐藏自己的脸,大多数时候被教会限制行动,不便和厌烦正在慢慢发展成一种焦虑。
而且现在的痛苦也只能独自承受,去年以来,虽然数十人仰慕“圣女”之名而来拜访她,但是没有一个能让自己倾诉心中的苦楚。不过如果她说出诊新华、哪怕只是一点点,或许就会引起什么意想不到的骚动吧。这样的人生虽然令人窒息,但以往一直有支持自己的人在身旁,可是如今——
“啊,对了……说起来不知道奈特罗德神父现在还好吗?”
艾丝缇在远处望着警卫兵们对各部门交待着今后的行程,突然不耐烦地嘟囔起来。她提起所有的兴趣,向着无线通讯器的另一边打听道。
“对了,在伊什特万一役以后就再没见过他了,他还好吧?”
“亚伯神父吗?他早已活蹦乱跳了呢。那家伙真不讨人喜欢,连我们对他也没有办法呢……嗯……看来‘为世人所顾忌的罪恶背负者’的称号果然是真的啊!”
凯特修女并没有注意艾丝缇的心情,抑或是故意不去注意,顺着她的问题做出了一连串的回答。这位担当卡特琳娜主教秘书的“铁娘子”把握着国务圣省各人员的一举一动,对人事方面的事情可说是了如指掌。
“那么说来,现在他还没有来伦迪尼姆吗?嗯,说起来上个月奥普林兹组教引起的事件被揭发的呢。为了解决这个事件,他已经和另一位派遣执行官组成行动小组,现在正在工作中。”
“上个月的事件是指……啊,是王宫的主教从王宫盗取机密文献的事情吗?嗯,现在他在负责这个工作吗?”
“嗯,王宫主教为了筹集赌博欠款,将王宫公文书房的书籍贩卖掉了呢。站在教皇厅的立场来说,希望尽可能暗中解决这个事件,所以就私下派遣了执行官。说起来,也应该差不多成功逮捕了犯人呢……顺利解决这件事后,或许就会出现在你面前也说不定……”
“啊,不不,那怎么行呢?打扰他工作不好……”
“没关系,反正他的工作完成后,除了写写报告书外就没别的事了。还有,从那以后你没有给亚伯神父写信吗?因为你最近都要留在国外了,还是把他叫到身边比较好呢。”
“哈,哈哈……”
面对凯特修女那种连苍蝇纸粘上果蝇也能当话题德强调,艾丝缇不由得感到有点相形见绌。
“让您久等了,艾丝提·布兰雪修女。欢迎光临阿尔比恩王国。”

艾丝缇的耳边传来一阵语尾整齐、沙哑的阿尔比恩语。
抬头望去,只见一个一身海军蓝军服、身材高挑的女性正带着一对士兵缓缓地走过来。头上橘红色的头发整齐地扎起,年龄大约二十岁。那对于女性来说十分罕见的身高还有笔直地挺着脊背的姿势、有节奏的步调还有那军靴的的踏步声,这飒爽的英姿让人无从挑剔。过了不久,就到达艾丝缇的跟前,她取下军帽,敬礼并通报自己的姓名。
“没有及时来迎接您,失礼了。下官这次负责‘伊什特万圣女’的护卫工作。我是阿尔比恩王国海军部队的玛丽·史斌赛。车已经准备好停在外面了,请跟我们一起出发到王宫去,沿途由我负责护送。”
“啊,请多多指教。”
艾丝缇慌忙对着这个比自己高两个头、爽朗地笑着的女士官打起招呼来。虽然曾听说会由军官负责自己的护卫工作,但并没有想到是这么年轻的女性。但是这位年轻的女士官却担任着这么高的职位,想必也是出身颇有名气的名门之后吧。一边这样想着,艾丝缇抬头看了看那细长的脸,确实具有典型的阿尔比恩贵族的气质。而且连记者们仿佛也认识这位女士官,无一例外地立即惊讶起来。
“史宾塞上校,是由您来担当圣女的护卫吗?”
刚才的泰晤士报记者和其他的记者一样,一脸惊讶地向女士官发问起来。他一面吩咐摄影师做好拍摄准备,一面拿起来速写笔在笔记本上迅速地做着笔录。
“由您这样的大人物但当护卫,也就是说,连王国政府也意识到这次圣女到访是重要的会晤,实情是这样吗?”
“下关只是一介军人,诺里士先生。因为这是命令,所以就必须服从到底,仅此而已。”
女士官大概早已熟悉记者的嘴脸,嘴角淡淡地露出一丝社交用的微笑,毫无破绽地回答了其提出的问题。她利索地移动到圣女的旁边,庇护般地遮挡住记者们的照相机,然后稍稍提高了说话的声音。
“嗯,好了。虽然我想绅士们想要提出的问题还如山一样多,但圣女阁下的样子看来已经十分疲劳了。明天她不但要迎接从罗马驾临的教皇陛下,晚上还要召开记者会。届时再询问吧,今晚请到此为止,让圣女阁下好好休息吧……对穿越万里波涛光临我国的淑女进行疲劳轰炸,有违阿尔比恩的骑士道呢,对吧?”
“如您所说,我们的确是待客不周呢,史宾塞上校。”
记者们看来对女士官的话有所畏惧,一面圆滑地陪笑着,对这圣女毕恭毕敬地点了点头。众所周知,泰晤士报本来就是政府支持的御用报社。
“修女,欢迎来到阿尔比嗯。我们对您的到访表示无限欢迎!”
“谢谢。”
艾丝缇开始向着出口慢慢移步,这边的人们满脸带着微笑,视线都落在她身上。旁边的史宾塞上校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
“我们一起出发吧,艾丝缇修女。从这里到王宫驾车大概需要五十分钟。”
在这位橘红色头发的女士官的催促下,艾丝缇稍稍加快了步伐。随后女士官如影随形地跟在她的后方,轻轻说道。
”二十时开始王宫将举行晚宴,不过现在还有点时间呢。您要吃点什么吗?宴会开始以后您可能会相当忙呢,大概没有时间进食了。”
“嗯,给我点面包就行了。上校,谢谢您周到的照顾。”
“叫我玛丽就行了,艾丝缇修女。”
初次见面给人无比冷淡感觉的嘴角绽放着温柔的笑容。女士官再次对着正努力保持笑容的圣女轻轻说道。
“上车后就可以远离那群记者了,这种勉强的笑容不用也罢……您还不知道要在阿尔比恩逗留多久呢,现在开始就这样勉强自己的话,很快就会吃不消的。”
“……”
一瞬间,脚似乎有点不听使唤,慌张的艾丝缇连忙提起力气停下来站稳。那天蓝色的眼睛从头上大约两分的位置低头注视着修女的脸,那饱含着点点笑意的视线仿佛突然穿透了“圣女”的内心。不过,没有半点恶意。言语间仿佛包含着姐姐教导妹妹般的温柔关怀。
“当‘圣女’真不容易呢,我也觉察到了……在阿尔比恩期间,还是尽力让自己感觉舒适点吧,您觉得累的时候也请您好好舒口气放松一下,圣女阁下。”
“叫我艾丝缇就行了,玛丽……小姐。”
艾丝缇在休息室两边的照相机闪光灯中缓缓地移步着,转过身来,勉强地淡淡微笑了一下。看来她真的已经身心俱疲了。
“真得很感谢您这么挂心我。”
“不用谢,应该的。那么,我们出发吧!”
女士官再次温柔地在她的背后轻轻拍了一下,艾丝缇继续向着出口走去。外面依然浓雾密布,透过布满露珠的玻璃窗,只见浓密的雾气如漩涡般打着旋儿。最后,艾丝体正想再对记者们展现圣女应有的笑容时,却马上僵住,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啊,那个人?”
吸引艾丝缇视线的是站在记者群的最后一排、一身黑衣的记者。那纤细的身体裹着一件厚厚的高领西装,,头上的侦探帽一直口到眉眼上方,脸上还戴着口罩,活像个患感冒的病人。这样的掩护之下,他的样子根本没办法看清,从动作举止上看,还是个年轻人——不过艾丝缇注意的并不是那个人本身。
那个人肩上扛着一个巨大的相机匣。他也是摄影师吗?但是,他看来并没有打算照相,只是像其他记者一样手里拿着相机和笔记本。而且笔记本是新的,完全没有做记录的迹象。尽管如此,为什么笔记本却是打开的呢?
“那个人真奇怪呢……?”
“艾丝缇修女,怎么了?”
玛丽瞄着那天蓝色的眼睛,对着疑惑中的艾丝缇轻轻问道。
“嗯?是不是还有什么想对记者们说呢?”
“不,不是,只是那边那个人——”
“——哦?那是?”
正好在这时,休息室里传出一阵惊叫。一些记者惊奇地睁大眼睛向出口望去。艾丝缇也感到奇怪,视线也转向声音传出的地方。
“……那是什么?”
在场的人们霎时间目瞪口呆。
人类大概每当受到眼前事物刺激的瞬间,思考都会发生短暂停顿。最先映入艾丝缇眼帘的是浓雾的帷幕里,突然出现的两匹黑色的马。接着便是那不吉利的葬礼用的马车和车厢,还有那驾驶座上穿着修士服拼命回这鞭子的中年男人。能清楚地看见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艾丝缇一阵默然地呆站在原地,眼看着双驾马车向着门口猛冲过来,一瞬间窗口的玻璃全都撞了个粉碎。她猛地一惊,目光一下子全落在另一个人影身上,只见那人正拼命地抓住那失控马车的边缘。
眼前这个瘦高的人影,穿着一身布满尘土的修士服,还有已经磨破了的斗篷,那闪耀着得如同王冠一般光芒的银发正在风中激烈地摆动着。
“那个……难道……啊,那个人怎么会在这里的?”
“——艾丝缇,危险!”
如果此时女士官没有拉住艾丝缇、让她躲到一边的话,她的头或许就会跟疾走的马车撞个满怀了。高速回转的车轮一下子在鼻尖处飞过。另一边,马车顶上的人的眼泪和鼻涕正到处飞溅着,而且不时发出尖锐的叫喊声。
“呀!谁来救救我啊!!!”
这么“惊世”的悲鸣声,驾驶席的人不可能没听见,但是席上坐着的神父却根本没有打算把车停下来的意思,不仅如此,还继续鞭打着马匹。马车没有加速,在地上画了道弧形后改变了前进方向。记者们一下子都惊叫起来,因为马车正发疯似的向他们中间突进。
“……啊,不行!”
马车的前进方向上还有没来得及逃走的人。看见这种情况,艾丝缇高声叫喊起来。可是马车并没有改变方向。或许是事出突然吧,方才戴着侦探帽的记者没有来得及抱起在地上打转的照相机匣子,马车正向他冲来。
“——艾丝缇,不行!”
艾丝缇没有理会背后制止的声音,向前冲去。或许是过于恐惧无法动弹,或者是一时的精神错乱,她栏在蹲在照相机匣子旁边的记者身前,向小声说着什么的记者扑去,两个人一下子翻滚到了另一边,那飞驰着的马车刚好从两人的身后掠过,地上的匣子也最终难逃被马蹄践踏的命运。马车将要再次到达出口,而悲鸣着的神父依然悬挂在车上。
“哇哇哇啊!”
突然一阵枪声响起,周围同时传来一阵凄厉的叫喊声。
伴随着神父的悲鸣,右前车轮被击中的马车急剧倾倒。在刚抬起头的艾丝缇旁边,握着军用左轮手枪的女士官见状迅速再补一枪,刹那间火枪再次击中马车——这次是右后车轮。
这绝妙的连射使马车完全失去平衡。尽管如此,马车依然前进了数米,最后无法支撑而翻滚着倒下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巨响。抓住车盖的神父和驾驶席上挥鞭子的神父两人同时被甩了出去。
“奈、奈特罗德神父!”
“奈、奈特罗德神父!”  
这时,许多纸片——大概是书籍之类的印刷物,一下子从翻滚的马车里用了出来,撒了一地。上面密密麻麻地印满了细小的字。如梦初醒般的艾丝缇也回过神来,一边捡着纸片,一边向扫视着四周的银发神父身边跑去。
“不要紧吧?奈特罗德神父?”
“啊,啊,那个真不可思议呢……”
成大字形倒在地上的银发神父忽地抬起头来,掂了掂破裂了的圆眼镜,口里一边嘟哝着什么,一边慢悠悠地向着远方迷糊地看去。
“哎呀,我大概是看到艾丝缇小姐的幻影了……哦哦,主啊,为什么您创造的世界会在不停地转动着呢……”

“艾丝缇修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阵惊讶又富有独特磁性的声音,从跪在地上的艾丝缇身后传来。从后面跑过来的玛利用疑惑的目光来回打量着艾丝缇拾起的书本、以及她身边正张望着四周的神父。
“这些书籍是日前从王宫文书室被盗出的机密文书……这个神父看来知道点什么呢。他到底是谁?难道是盗走文书的贼人?”
“啊,搞错了,这个人不是偷书贼。”
慌张的艾斯缇急忙摇了摇头。一面伸开手庇护着身后那个依然用模糊的声音向主申诉着的银发神父,一面对着一旁惊慌失措的神父扬了扬下巴。
“我想,盗取机密文书的应该是那边的主教吧,这个人应该是追赶贼人的呢……啊,请容我介绍一下,他是亚伯·奈特罗德神父,是国务圣省的职员,受教皇厅之命负责调查这次文书失窃事件。”
“啊,说起来,我也听说国务圣省派遣了一名神父负责此事,那么就是这位吧……”
好不容易接受了事实的女士官点了点头。这时士兵也麻利地疏散了记者,并且回收了散落在地上的文件。艾丝缇的目光在这些专业的工作人员身上停留了片刻,便转向一旁,向蹲在照相机匣子边的记者走了过去。
“……请问,您不要紧吧?”
艾丝缇想着眼前正准备撬开那完全变了形的匣盖的人,用饱含着关切和担心的声音搭起话来。
“对不起,刚才把您撞倒了。有受伤的地方吗?有什么我能帮助您做的呢?”
“……切,猫哭老鼠!”
这个戴着侦探帽的记者不吐不快般的回答后,就冷漠地转过身去。他小心翼翼地抱起被压扁的匣子,迅速站起来并准备离开现场。
“多管闲事了吗?”
听到这句稍微有点过分的话,艾丝缇不由得直眨着眼。这是对帮助自己的人应该说的话吗?她马上向前抓住了对方扛在肩上的匣子吊带。
“请、请等一下!请允许我向你道歉吧。刚才的骚动是我的同事所引起的。如果你有什么地方受伤了的话,请让我为你治疗。”
“别碰我!”
那侦探帽下的眼睛,流露出焦急和慌张的目光。他狠狠地拉了拉被艾丝缇抓住的匣子吊带,一下子把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开了。这个力道连艾丝缇也没有预料到,简直能把她抛出去。
“啊!”
突然间,传来了一阵莫名其妙的声音。这并不是强行拉扯间差点跌倒的艾丝缇发出的声音。伴随着一阵金属的响声,匣子的盖子打开了。可是,从倾斜的匣子里掉落在地上的东西并不是照相机,而是两个已经狠狠摔到地上的葡萄酒瓶。
“糟、糟了!”“对、对不起!”
两个狼狈不堪的声音,还有那玻璃的破碎声都成为了美妙的伴奏,瓶子里的液体洒了一地。在地面的瓷砖上,那透明的液体和那白色浑浊的水形成了一个小水洼。那个戴着侦探帽的记者盯着那些液体,就像看见世界末日般地呻吟起来。当然,在旁边慌张的艾丝缇也不好过了,她正准备急忙过去跪下拾起瓶子,却一下子缩回了手,因为那里正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这是什么气味啊?”
这两种散发着的刺激性气味,有种熟悉的感觉。刺鼻的味道是汽油或是苯。而另一种比柠檬汁还要浓缩数百倍所发出的味道,恐怕是稀盐酸或硝酸吧。这两种虽然都是比较容易弄到的东西,但是不论在哪个国家,在公共场所携带都是被禁止的。不管怎样,这些东西按照一定比例混合在一起的话,就成为了易燃品,而且燃烧力不容忽视。而且细心一看,那两个破碎的瓶子里有个像计时器一样的东西正和电线连接在一起。易燃液体和计时器,这两种东西组合的话——艾丝缇在游击队的时候也制作过这种东西。
“这、这个……炸弹?你、你到底!?”
“你们这些家伙,都不许动!”
艾丝缇刚尖叫了一下,就感到喉咙处有股强大的压迫感。原来那个侦探帽记者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窜到她身后,用纤细的手臂勒紧了她的脖子,另一只没有拿东西的手迅速从袖口间拿出一把小型护身用手枪——帕姆毕斯托尔。
“都别动,那边的士兵队也是!只要你们稍有动作,我就在这个小女孩的头上开个洞!”
“——全员停止行动。”
一瞬间,举着枪的士兵和悲鸣着的记者们都在女士官的命令下镇静下来。她水平地举起手抑制住周围的气氛后,对着侦探帽记者示意了一下。
“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在这里发动暴力事件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立即从艾丝缇修女身边离开。只要你肯释放她的话,我们也承诺绅士地处理此次事件。”
“承诺?我呸!你所谓的承诺根本没法让人相信。玛丽·史宾塞上校……不,‘血腥玛丽’!”
因为隔着口罩,侦探帽男人的声音显得模糊不清,但是从那声音终能清楚地赶到憎恨与愤怒。或许是觉得自己势单力薄,抑或是在策划着什么,他死死地抓住手枪对准艾丝缇的太阳穴,口中继续说着充满怨气的话。
“贝尔法斯托镇压战的时候,你的英雄事迹可是人人皆知呢!被讲和的甜言蜜语所欺骗,投降之后却是被赶尽杀绝,可怜的反叛军啊……‘绅士地处理’……哈,还真够厚颜无耻!”
“……你是反叛军的残党吗?”
面对着侦探帽男人的谴责,玛丽依然面不改色。伸出右手稳住后面的士兵之后,继续用同样的语气继续着前面的话题。
“那么,你是来暗杀我的吧?如果是这样的话,就跟艾丝缇修女没有关系了。把她放了,对着我射击吧。”
“啊啊,我也很想这么做呢。但是我若是这么做的话,下一秒我恐怕就要变成蜂窝了呢。所以,只有委屈她一下了。”
这个时候,侦探帽男人的声音慢慢变得开始令人讨厌起来。他的手指一边不耐烦地在凶器上划动着,一边怨恨地咂着嘴。
“没有成功暗杀血腥玛丽确实有点可惜,但今晚的收获是‘伊什特万的圣女’,嗯,暂时就忍耐一下好了……喂,过来,小姑娘!”
艾丝缇的头被猛地推了一下。侦探帽男人一边继续把她挡在前面当挡箭牌,一边从屏住呼吸的记者们所让开的空隙中移动着,向着休息室的出口缓缓后退。只要通过玻璃门,就可以到达车站,里面有去往市区的计程马车。他是打算乘车逃走吗?
“咳,乘车不可能逃走的……马上就会被追上了!”
“呀,谢谢关心了,圣女阁下。但是,这一点我早就考虑过了。”
对于艾丝缇的忠告,侦探帽男人给予了嘲笑作为回答后,推开了后面的玻璃门。他一边讥笑着从远处举起枪迫近的士兵们,一边拿出了个小哨子吹了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头上忽然间刮起了一阵强烈的暴风。
“那是……?!”
一阵不寻常的爆炸声轰鸣着。艾丝缇不由得仰头向天空望去,透过浓雾,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正挂在空中的银色圆盘。今晚是月圆之夜,月亮点缀着夜空,分外魅力。但是,一个丑陋的黑影划破长空,大煞风景——那是什么?
“喂……那个正向这边靠近啊!”
一个士兵见状,立刻发出了悲鸣般的叫声,但是雷鸣般的爆炸声和强风把声音完全遮盖住了。一个怪影正朝着车站迅速降落。当地面上的人们反应过来时,那后方配备着螺旋桨、上方配备着旋翼的飞行机械朝地面猛冲过来,然后扬起机首水平地缓缓移动着。
“不好!要冲过来了……全体退避!”
正在玛丽下达命令的时候,士兵们已经躲避不及,乱作一团。另一边,飞行机械再次往地面猛冲,其冲力引发的气流把停在路边的汽车和马车吹得东倒西歪。眼看快接近地面的建筑物的时候,飞行机械突然一个急刹停在了半空中。从常识层面来说,无论驾驶员如何强悍,都没有办法承受这种冲击力,技术如何精湛都无法做出这种动作。这样只能说明驾驶员根本就没有这种顾虑,也就是说操纵席上根本没有人,只有那冰冷的玻璃。
“不可能、自动驾驶!?这种失落的技术……到底是哪个国家的机械!?”
“哈哈,再会了,笨蛋们!”
就在士兵们痛苦的呻吟声中,侦探帽男人顺势抓住从上空垂下来的绳梯,一只手勒住艾丝缇的脖子,另一只手抓着绳梯灵巧地向上爬。

“你们的贵宾——圣女就先由我保管了呢!先充分反省一下吧!”
“——别攻击,小心圣女!”
面对身在半空中的恐怖分子,士兵们条件反射地举起枪瞄准起来,不过立刻就遭到了喝止。玛丽仿佛仍在呼喊着什么,不过艾丝缇能听到的也就只有前面的部分而已——飞行机械的引擎急速回转,再次开始了上升。这个时代,列强各国的正规军经过反复实验才刚采用的小型飞行机械,竟然出现在这个浓雾的夜空,轻松地在众目睽睽之下绑走国家贵宾。这时,高速回转的螺旋桨引发一阵强风,无法捂住耳朵的艾丝缇感到鼓膜一阵刺痛。
“喂,别昏过去哟!不想死的话就抓紧点,伊什特万的虐杀者。”
侦探帽男人大概对吓得浑身僵硬的艾丝缇充满兴趣,露出了胜利的笑容。他看着地面那些眼睁睁看着圣女被掳走、气得直跺脚的士兵们,愉快地嘲笑起来。
“啊,对了。如果你想自杀的话,可以放手哦……假如你愿意,可以试试从这里坠落下去啊!那些家伙看见的话会是什么表情呢?真期待啊!”
“你、你是什么人?!”
由于风过于猛烈,艾丝缇几乎无法睁开眼睛。她一边艰难地喘息着,一边由于按捺不住愤怒而拼命地大声叫喊起来。
“史宾塞上校说你是反叛军的残党,那是什么!?”
“反叛军吗?啊,这么说大概算吧。”
可能侦探帽男人习惯于这种高空飞行,虽然不自然地耸了耸肩,但马上又咋起嘴来。他用力地把快要滑下去的艾丝缇拉上来,发出的声音充满了愤怒。
“话是这么说,但是先动手的是他们!我一直跟你们这些混蛋共同生存着。每一代的国王都能确确实实地遵守定下的盟约……就是那个‘血腥马利’擅自打破盟约、引起的纷争!”
“……你们这些混蛋?”
因为过于惊讶,艾丝缇不由自主地重复了对方所说的话语。这个称呼对于不属于阿尔比恩、身为局外人的自己来说,不是有些么莫名奇妙吗?还不只是这个,先前这个恐怖分子说过什么来着?“伊什特万的虐杀者”——这个称呼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一点就是、姑且不论他那纤细的身形,只用一只手就能轻轻松松抱着一个人,臂力的强度究竟……
“说不定……这个人……”
艾丝缇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以前曾听说过的、关于这个岛国的传闻。
大黑暗时代以来,阿尔比恩一直以拥有与教皇厅并驾齐驱的高度科学技术为荣。教会的科学技术是圣人们和奇迹一起诞生出来的产物。就这样的一介世俗诸侯是如何与之匹敌的呢?理由就是,圣界和俗界都暗暗流传着的、这个国家的黑暗面。那就是——
“艾丝缇小姐啊啊啊啊啊啊!”
轰鸣的爆炸声音和凛冽的烈风之中,一个声音划破长空、直接传到了艾丝缇的耳朵里。她不由得把脸转过去,一个飞行着的熟悉的修长身影映入了眼帘——银发的神父正在高声叫喊着,漂浮在夜空之中。
“神、神父?!为什么你会在这里……难道是!?”
眼前这异样的景象让艾丝缇不由得揉了揉眼睛,如弹簧般地抬起了头。在飞行机械的正上方,一个黑影延伸着覆盖了这满天星斗的夜空。
“‘铁娘子II’——凯特修女!”
“艾丝缇修女,请抓紧,小心不要掉下去。”
艾丝缇从耳饰里听到警告的时候,用绳子拴住自己并从飞船上把自己吊在半空的神父已经用手枪做好了射击的准备,那把旧式左轮手枪的枪口正瞄准着飞行机械的引擎。
“哼,畜牲,教会的走狗!”
抱着艾丝缇的侦探帽男人发出了呻吟般的叫喊声。他强行让艾丝缇抓紧绳梯,另一只手掏出了帕姆毕斯托尔。
但是,这种极近战用的射程极短的护身用手枪,在这种距离间完全不起作用。此时双方在空中摇晃得更加激烈,子弹完全没有击中神父,沉没在了这片星空之中。
话虽如此,亚伯也处在同样恶劣的条件之下。正确来说,或许拴住他的那根长长的绳子摇晃的比对方更厉害。但是,银发神父仍然沉着地继续瞄准。他一边固定着位置,一边计算着自己和对方振动的时间差,抓住最佳时机,慢慢地叩动了扳机——一阵尖锐的金属碰撞声还有产生的火花霎时间在天空中四散开来。
“这样的距离、竟然?那家伙是怪物吗?”
侦探帽男人怨恨地念叨了几句后,抬起头来看着那冒出黑烟的螺旋桨。看来子弹只是击穿了传动系统,虽然飞行机械依然能够安定飞行,但速度正在明显地降低。
“混蛋,这样下去万一着地的话……可恶,坚持住,波格斯!”
侦探帽男人虽然不时对着飞行机械呼喊着,但冒着黑烟的机体仍然在高速下降。虽说跟直升机一样同是螺旋桨飞机,但与这个飞行机械的飞行原理更为接近的则是固定机翼的飞机。后方的螺旋桨利用机体前进时产生的气流让上方的回转器旋转,利用旋转产生的上升力让机体上升。所以,如果速度下降的话,就会慢慢失去上升力。与发生这种情况就急速坠落的直升机不同的是,其机体下降时产生的气流同样会产生一个较弱的上升力,看来银发神父连这个也计算进去了。
“放弃吧,你已经无路可逃了。”
这时,艾丝缇低头看着渐渐清晰的光芒,忍不住大声叫了起来。那里是伦迪尼姆。因为希斯罗机场在王都的西方,看来这飞行机械一直是向着东方飞行的。虽然夜雾里人间灯火不时使人眼花缭乱,但是横贯东西的带状黑线却是清晰可见。
大概那就是泰晤士河——连接北海,王都的动脉。
“扔掉武器,从这飞行机械上下来,拼命反抗是无用的!”
“吵死了!”
恐怖分子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
不知道是觉得现在没有再开枪的必要,还是已经看穿了对方的意图,神父没有再次攻击。只是降落到了和飞行机械一样的高度,并慢慢地接近他们。侦探帽男人瞪了他一阵后,仿佛做出了什么决定一样,把口罩剥掉,对着飞行机械大叫起来。
“喂!再降落一点!”
艾丝缇仿佛终于做出了决定一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情况最坏的话,对方也有可能把自己作为筹码做自杀式的抵抗。事情发展成这样的话,只有奈特罗德神父和凯特修女两个人可能无法应对,不过幸运的是,他们虚张声势的攻势似乎已经奏效了。
“谢谢。老实投降的话,大家都不会受伤呢。不要紧,那个神父不会攻击投降的人。但是可以的话,我想知道事情的详细情况。”
“……投降?哈哈,你是不是搞错什么了?”
恐怖分子低头看了看人质后,恶狠狠地向上吊了吊嘴角。逆着月光虽然没能看清他面部的轮廓,但那刚玉色的眼睛正闪烁着无比清晰的鬼火般的光芒。他敏捷地伸手把艾丝缇耳朵上的耳饰摘下。
“想让我投降吗?……行啊,那么你们就要成为导致这个人死亡的罪人了。”
“……啊?!”
就在恐怖分子在无线通讯器发出恶毒宣言的瞬间,艾丝缇突然感觉到身体正受到微微的冲击。一阵奇妙的漂浮感持续着——在这之前一直降落着的飞行机械突然又开始向上升起。上方,那个为了救援艾丝缇而保持着的距离正开始逐渐缩短。“铁娘子II”那巨大的身影仿如白色的天花板一般延伸着。
“糟了……凯特小姐,躲避!请迅速躲避!”
“即使这样做也……不行!要撞上了!”
无线通讯器另一方的慌张声音正在交错之际,飞行机械撞上了“铁娘子II”前方气囊的底部。由高分子材料制造而成的气囊有着金属一样的硬度。撞击的瞬间,飞行机械就如同纸做的工艺品一般被压扁,无尽的火焰一下子冲天而出。
“糟、糟了……”
艾丝缇看见头上闪烁着的火球后,不禁悲鸣起来。绳梯如死蛇一样丧失了拉力,爆炸产生的热浪使她的视野产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回转。
“艾、艾丝缇小姐?!”
“啊!啊……艾丝缇修女!”
“哈!受死吧!伪圣人杀人犯!”
上下颠倒的世界里,风声、爆炸声、还有悲鸣声混为一体,引起了巨大的回响。
眼睛倒映着星空的艾丝缇发出了悲鸣,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和机体的残骸一起坠落,地面渐渐变得清晰开阔起来。
在夜空中膨胀的火球突然像太阳放射出光芒一般,在泰晤士河上倒映出了刺眼的光芒。
正在急急忙忙过桥赶往查利戈·克劳斯车站的下班人群,和沿着河边小路物色下一间酒吧的醉汉都好奇地抬头望去。
映入他们眼帘的是如受伤的鲸鱼一般划破夜空的巨大飞船。虽然人们看着气囊冒出的火焰的飞船不时发出恐惧的声音,但幸运的是,这个纯白色、刻着罗马十字的飞船并没有坠毁的危险。这时,飞船断开破损的气囊,其回转的姿态无比优美,地面上传出一片赞叹声和好奇的呐喊声,就连起哄的行人都不例外,全都成了这个露天戏剧的观众——正因为如此,完全没有人注意到从泰晤士河中、桥畔附近爬起来的身影。
“……啊!看看那边,有个狂徒!”
起哄者们靠着栏杆弯下腰,只见一个完全湿透的年轻人正挥洒着恶意的笑声。他抬头仰望着夜空,不时往上拢着湿透了的金发。
用来遮蔽着脸的侦探帽,大概是从飞行机械上降下是掉落了,皮肤白皙的脸表露无遗。那中性的、秀丽精致的美貌要不是在这种时候的话,肯定会吸引来无数的目光。但对于年轻人来说,幸运的是起哄者们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半空,并没有特别地去留意他。他再次故意扭捏地窃笑了一下以后,把手插到上衣口袋里,开始在桥上漫步起来。慢慢地混入人群,消失在黑夜之中——不过,他又突然停下了脚步。
“……哟,是你啊。”
年轻人用嘶哑的声音嘟哝着。只见眼前一辆高级轿车挡在了前方。驾驶席的窗玻璃降下来以后,那个一脸忧郁表情的灰发司机正注视着他,不过年轻人并没有理会这个人。看来车子是为了迎接他而来的,后面的车门被打开了——里面一位身穿深灰色西服的绅士正欠身向他毕恭毕敬地问候。
“看见了吗?人类是多么丑恶。正如你所见——可惜的是暗杀玛丽失败了。看来岁月不饶人啊。”
“‘最难堪的日子也会对付得过去的’——《麦克白》第一幕第三场。(注:《麦克白》是莎士比亚四大悲剧之一。)人类都会有失败的时候,温妮莎君。不必担心,只要挽回声誉就行了。”
那穿着如丧服一样的西装的绅士目光显得十分深邃,一边微笑着,一边安慰坐在旁边的年轻人。高级轿车正准备发动的时候,他递给刚刚那有如影子一般坐进车里的人一杯满满的红酒。
“先来一杯怎么样?是萨马塞多·比尔顿四十年的呢……对于这里来说已经算是上品货了。不过总觉得和大陆那边的味道有点不同。”
年轻人不自然地挥了挥手,冷酷地拒绝了对方的好意。他显得很不耐烦地用手指扣着座位,用蔑视的眼光盯着防弹玻璃外的行人。
“最近我听说,玛丽那家伙多半是真的打算把国家出卖给教会了。不单单是教皇厅,还请来了那个小丫头——‘伊什特万的圣女’。这样下去,在女王驾崩之前,罗马都搬到这里来也不足为奇呢!”
“嗯,先保持冷静,温妮莎。”
与那因为兴奋而喋喋不休的青年对照起来,黑衣绅士显得十分沉着。他推了推眼镜后,仍然彬彬有礼地微笑着,用完美的上流社会的方式使对方冷静下来。
“玛丽·史宾塞向教皇厅献媚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吧?这是早就能料到的事情。正因为意识到这一点,我们才决定助你一臂之力——适当地支援受到教会压迫的人们,既是我们‘骑士团’的存在意义,也是我们的使命。”
“既然如此,就赶快完成你们的使命吧!”
青年举拳砸向了玻璃。连被来复枪子弹直接命中也无法损坏的防弹玻璃发出了令人讨厌的声音,并产生了龟裂,但他却无视了这些并没有停下来。
“明天教皇本人将会来到这里!那个女人绝对会有所行动……如果这几天不下手的话,我们就完蛋了!我们和我们的城市都会成为那个女人的囊中之物!你明白吗,巴特勒!?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我也知道已经没有时间了……啊,别误会。我来这里并不是和你做这种无聊的恶作剧的。遗迹——为了解除那个封印已经费了好一把功夫了,目前就只差一步。我们来这里是让你交出解除封印的密码的。”
“只差一步?真慢啊。”
青年又砸了一拳,玻璃的裂痕马上就扩展成了蜘蛛网状。他盯着上面所映出的、奇妙地歪曲着的伦迪尼姆的夜景,发出了吐血般的声音。
“我们已经没有剩余的时间了!大哥仍然相信能够说服玛丽那个家伙,但那只母狗完全不听我们说的话!我们已经一再忍耐了,最后她还是决定背信弃义。我们虽然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觉悟来发动暴乱,但是我们没有任何武器,到底怎么办才好!”
“这样的话,不如先喝了这杯酒吧?”
面对青年那歇斯底里的呐喊,绅士仍然显得十分冷静。一脸事务性表情的他不冷不热地指了指放在一旁的杯子。
“的确,酒精或许不能影响你大脑皮层的分泌,但是酒的香醇或许能让你冷静下来呢。先喝完这一杯,然后继续我们的谈话吧!”
“……”
大概是这认真的劝诱做得恰到好处,青年回过头来用那充满血丝的眼睛盯着绅士,把手放下来接过了杯子。大概是不想浪费时间,他把那杯深红色的液体一饮而尽——突然,他的表情变得莫名其妙起来。
“这是……”
他从杯底拿出一个砂糖大小的正方体,立刻皱了皱眉头。“移动数据储存盘”——其中一种失落技术,是一种用作大量储存、运输数据的工具。但是,这种贵重物品为什么会在自己手里的?而且里面储藏的资料又是什么?青年自问着,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喂,巴特拉……这难道是……”
“刚才我应该说过的呢,温妮纱君。”
终于注意到这个恶作剧了——绅士推了推眼镜,脸上堆满了微笑。他看着那个仿佛想把那“移动数据储存盘”吞下去一般的青年,满意地点了点头。
“目前还差一步。我们来这里是让你交出‘解除封印的密码’的……不过现在不用着急。但是,你没有好好地把酒喝完呢。”
“那么,这是……这是什么!”
看了说明后,青年兴奋地大叫起来,满脸流露出惊奇的神色,把那个小型电子仪器当成神器般端起来细细观察起来。
“巴特拉,我对‘骑士团’致以满腔的感谢。这样的话我们就得救了!”
“现在道谢有点早呢。不过,现在时间十分紧迫。虽然明天教皇厅的人就会到达这里,但今后‘遗迹’的解析工作也要继续进行。问题所在是‘遗迹’的位置和如何让其运作……麻烦真是堆积如山啊。看来情况真的不容乐观呢。”
“这、这样啊。啊,对了,巴特拉,你跟我来去下面吧。”
青年小心翼翼地把储存器放进口袋以后,看着绅士那聪明的侧脸,用认真的口吻说道。
“作为这次的回礼,我也想帮忙一起进行发掘工作……如果可以的话,以后也能来我们的城市吗?”
“虽然需要合作完成的事情还很多,但是……”
绅士的脸上初次露出了困惑的神色,与先前刻意摆出的微笑不同,而是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
“其实,这次我是受到某人的邀请而来到这里的。因为我不能离开那个人的身边……他特意邀请我的,想推辞也不行呢。”
“是这样啊,那可真遗憾……本来想好好招待你一下的。”
不知何时,轿车已经来到了一个冷清的里街,和行驶的时候一样,停车的时候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青年在路边下车以后,对着车内的绅士依依不舍地挥手作别。
“如果有什么变数的话,随时联络我吧。什么时候都行呢!对了,我想问你一句,你的主人是谁?名人吗?”
“是啊,说起来或许还真的蛮有名的……怎么说,他‘从过去到现在都只是一个人’呢。”
谈论到关于这个圣经的最初和最后存在的时候,绅士的语气变得恭敬起来,之后就轻轻举起了手杖。看到对方如此沉重、认真的脸,一直玩笑着的青年显得很惊讶。但是等他反应过来时,轿车已经如影子般地离开了。
青年独自在路上目送着轿车拖着血色的尾灯,消失在这茫茫的黑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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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3 17:18 | 显示全部楼层
II

阴森的黑暗处,突然射出一缕光芒。
这时,她稍稍睁开眼,在察觉到那微弱的月光的同时,意识也慢慢恢复过来。
已经是起床的时间了吧?但是这时候修女宿舍附近为什么这么吵呢。就算是准备早课的时间,以宁静为宗旨的修道院也不可能如此嘈杂。交替的叫卖声混杂着女孩尖锐的撒娇声,马蹄踏地声混杂着汽车的引擎声,还有动物发出的无比刺鼻的恶臭……
“嗯……这里是?”
从不时发出奇妙的“沙沙”声的地面起来的时候,艾丝缇发现自己正大字形地躺在一堆干草的顶上。她按了按正如炸裂般疼痛着的头以后就放眼望去,只见四周都是被一堆堆的草山包围着,附近还有些不时遮挡视线的矮小建筑。
那并不是人类的居所,没有门,只有栅栏。她抬起头来津津有味地眺望着栅栏对面的几匹马。看来这里多半是马厩,但是这里又是哪里的马厩呢?
“啊,对了,我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啊……我还活着吗?”
仿佛认为自己的生还有些不可思议一般,艾丝缇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一阵刺痛,看来她还生存着。飞行机械对“铁娘子II”发动突袭的时候,她距离地面足有五十米以上。如果不是落在这些干草上的话,绝对必死无疑。
“嗯,嗯。这里是什么地方?”
艾丝缇一边按摩着疼痛的后脑,一边谨慎地站了起来。
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呢?她抬头仰望着夜空,可是只看见那浓雾散去后的晴朗星空,完全不见空中战舰的影子。到底他们到哪里去了呢?一阵急促的不安直上心头,她连忙伸手去寻找耳饰,但摸到的只有耳垂而已。
“啊!对了,那个炸弹魔!”
艾丝缇咋起了舌。说起来,无线通讯器已经被那恐怖分子拿掉了。她继续狠狠地咒骂刚才发生的事,但考虑到周围仍有敌人潜伏的可能性后就慌张地闭上了嘴。她载一次仔细地环视了一下四周。
马厩里没有一个人影,就连光亮也没有,附近安静到让人恍惚。从围墙的缝隙中射出耀眼的光芒,从那里能听见很多人在吵吵嚷嚷、以及在石板路上行走的脚步声。艾丝缇战战兢兢地穿过中庭,接近了围墙的内侧,大胆地打开了没有上锁的门。
“咦?这里是……”
环顾周遭,艾丝缇安心地叹了口气。
展现在眼前的是活力十足的闹街。一旁路肩停着无数台没有系着马匹的双轮马车,看来刚刚所走出的建筑物似乎就是超过经营时间的马车出租店。
另一方面,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马车与汽车在宽阔的车道上穿梭往来,时间明明是夜间,排列了无数地摊的走道,却有数十名摊贩在来回的高声叫卖。男女老少与醉客个个红着脸踉跄进入的,是挂着花俏看板的酒馆与舞厅,还有赌场。装扮华丽的女性和化过妆的少年,挽着醉汉的手臂走进面向道路的便宜旅馆,想必是街上的娼妓。
“……接下来该怎么办?”
“海·菏乌畔·斯特里特”——“西市区”(WESTEND),“索赫”——“卞琪”……艾丝缇仰望油漆剥落的道路指标,皱起了眉头。
虽然分辨出这一带是闹区,不过却看不出是位于伦迪尼姆的哪个区域,不,更重要的是接下来该去什么地方。
若是依照原本的预定,应该是由国际机场直接前往白金汉宫才对。那么是不是该前往宫殿?但是亚伯和凯特现在正一定拼命在寻找自己。他们想必掌握了坠落地点,应该会在这附近进行搜索。那么是不是待在此处别动,静候他们到来会比较聪明?
不过光是在这边苦等他们也太逊了,再说那名恐怖分子,说不定还在附近徘徊——
“……对了,大使馆!”
想起教廷驻外机构的存在,艾丝缇急忙从口袋里取出手册。因为猜想可能会有这种情况,所以事先记下了几个联络处的电话号码和地址。艾丝缇不认为奈特罗德神父他们会撤回到大使馆,不过说不定至少会有联络。就算不是如此,至少也能拜托大使馆职员前来迎接。总比在这里傻傻求援要来的正经。
率先决定了行动方针,艾丝缇满足地走向街道一角。或许是修女在这种时间徘徊显得希奇。艾丝缇尽量避开刻意回头直盯着她瞧的醉客眼神,走向红色电话亭。电话亭里已经有人先到,所以她在亭外安静等候。
(……不过,这么一来好像回到了四个月前。)
艾丝缇背朝着话筒大声嚷嚷的中年男子穷酸的背影,瞧也不瞧地望向远方,突然想起这件事。在这里一直被当作VIP对待,不论到哪里,做了什么都有护卫官随行。常常觉得快要窒息。不过那位银发神父在机场飞奔过来时,时间仿佛开始逆转——想到当时亚伯丢脸的模样,艾丝缇的嘴角都不自觉地慢慢放松。他真得没变,完全没变……
“——所以整版的标题就是‘军方秘密兵器飞往伦迪尼姆上空!’。就这么决定了,总编!照片我也拍好了!现在就会公司写报导,你先把印刷机停下来等着!”
艾丝缇正带着笑意回想往事,耳膜却传来刺耳粗嘎的声音。不自觉地抬眼一看,亭子里的中年男子正用指甲抓着放在脚边的相机袋,朝着话筒嚷嚷些什么。
不过引起艾丝缇注意的既不是他那粗暴的态度,也不是怒吼的内容。不知道为什么,对那粗哑低沉的嗓音有印象。而且并非愉快的记忆。记得那是……
“啥,单纯的飞船事故?你啊,这种事有什么关系!咱们读者要的可不是什么无聊的事实。而是骇人听闻的小道消息!小·道·消·息!啥,当局会啰嗦?那就用一贯作法,在标题下面加个小小的‘……………吗?’不就得了!这样谁也没得抱怨……咦?”
正在嚷嚷的中年男子突然回头。和目不转睛直盯着亭子的修女视线正面相对——就在那副如同黄鼠狼的奸诈狡猾表情刺激到了艾丝缇记忆的下个瞬间,中年男子高声呐喊:“艾……艾丝缇修女!?你……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呜呜!”
看到惊讶似地瞪大眼睛的中年男子,艾丝缇本能的后退一步,露出仿佛用光脚踩死蟑螂的似的表情。
眼前这张脸确实有印象。不过仍旧是和愉快两字相差甚远的记忆。皮卡迪利(注:piccadilly,伦敦地名)报的记者克雷曼——他不就是在伊什特万,达努基欧事件的前夜,擅自取得自己的户籍绢本,对父亲的事意有所指的那名令人不快的男子?
另一方面,克雷曼似乎也马上从惊讶中恢复。才放下话筒就用几乎舔嘴咂舌的表情朝着修女逼近。
“诶呀,真是巧合!没想到会和‘伊什特万圣女’突然相遇!我听说你今晚会来到伦迪尼姆。原本还想到机场迎接。只是政府的许可下不来。我才正觉得遗憾咧。诶呀,真是开心呐。”
“啊,呃…呃,这个……那个……”
艾丝缇一边胡乱将头巾拉过来想遮住脸,一边答不出话来。
受到克雷曼的声音吸引,周遭行人正回头往这边看。看来最好是在酿成骚动之前逃离。艾丝缇干咳一声,装模作样的打个招呼:“呃…呃,你认错人了吧,克雷曼?我才不是什么艾丝缇……那么我先失陪了。”
“喂喂……你别逃啊,修女!”
艾丝缇的企图迅速破灭。克雷曼的手快速伸出,像蜘蛛丝似的缠住她的手臂。
“虽然在伊什特万遭到莫名其妙的打扰,不过神果真还是存在。这也算是某种缘分,我请你喝一杯,咱们俩继续访问吧?”
“你…你放开我!我…我是真的有急事!”
艾丝缇虽然想把克雷曼的手甩开,不过记者的手指却像牢固的手铐一般动也不动。克雷曼一边对修女的抵抗发出讪笑,一边露出因为烟垢而发黄的牙齿。
“诶呀,话不要说得这么绝嘛。我保证对你而言,同样会是一段有意义的时间。怎么说呢,因为这是和令尊相关的情报。你父亲的真面目是什么样,你真的不想知道?”
“……真面目?”
艾丝缇这时候该做的是即使撞开对方也要把手甩掉,然后迅速消失无踪。不然就是发出悲鸣向周遭求救——但是实际上,修女却重复对方意有所指的对白,然后身子为之一僵。话说回来,之前的不愉快遭遇也是因为这男人拿父亲的事来刁难自己。艾丝缇的视线浮现一丝严峻,瞪视着记者。
“什么叫真面目,克雷曼?你又想拿我父亲的事来找我麻烦?”
“找你麻烦?没这种事!”
克雷曼差点没喊冤似的缩起了脖子。不过就算装出震惊的样子,那双眼睛却看不到半点笑意。类似爬虫类的眸子闪着精光,用勉强压低到可以听取范围之内的声音轻声说道:“你父亲爱德华·布兰雪……不,爱德华·维特确实是个出类拔萃的人物。关于他波澜万丈的人生,我保证全盘奉告。”
“爱德华·维特?”
听到克雷曼嘴里所说的固有名词,艾丝缇蹩起了眉头。这个名字并不是初次听到。相反的——是个曾经在哪听过的名字。是在什么地方?
“‘维特之乱’你听过吗,修女?就是十八年前,但是皇太子妃-维多利亚妃遭到杀害的事件?爱德华·维特咧,就是那事件的犯人。还有,那个人就是你父亲。”
“!?”
维多利亚妃——这个固有名词刺激了艾丝缇的记忆。
艾丝缇在研读阿尔比恩历史的时候也曾耳闻过着椿不幸事件。现任女王之子,皇太子吉伯特之妻维多利亚妃,与友人朱莉娅·维特夫人同时遭到杀害的皇室有史以来最大的悲剧。顺道一提,犯人就是爱德华·维特——朱莉娅·维特的夫婿。这位男子在时间之后就逃亡海外,却在当地发生悲惨事故而身亡,于是动机与背后关系直到今日仍是混沌未明,成为阿尔比恩史上的奇案——这样的人物竟是自己的父亲!?
“胡…胡说!这是你编出来的!”
血液逆流到脑部,让艾丝缇感到气血翻涌。于是忘了周遭的目光,不自觉地纠起克雷曼的胸口。
“谁会相信你这种鬼话!我的父亲名叫爱德华·布兰雪!我不认得什么爱德华·维特!”
“爱德华·布兰雪?你说得那个人,就是写下这个签名的人吧?”
听了修女近似悲鸣的抗议,克雷曼丢出讪讪的笑容。用故作神秘的手势掏着外套内袋,翻出一本老旧的小册子。
“这是之前我到伊什特万出差的时候,在圣马提亚斯教会遗址所找到的东西。哪,朝圣者前来住宿的时候,不是会记载地址与姓名吗?这就是超圣者名册……哪,你看这一页。十八年前事十二月这一页。这边有‘爱德华·布兰雪’的签名对吧。这不就是你父亲?”
“是…是啊!”
望着被抵到眼前的小册子,艾丝缇拉高了声音。
父亲极具男性气质的雄浑笔迹,和幼时所偷看到的完全一模一样。当时自己是为了知道真正亲人的事,于是私底下瞒着主教偷偷读了这本册子。原以为在教会被人烧毁时,这本册子就跟着毁了,没想到却落入这名男子手中——艾丝缇皱起眉头,有种记忆遭人玷污的感觉。
“这确实是我父亲的签名。家父于十八年前到伊什特万朝圣,住在圣马提亚斯的教会宿舍,不过隔天就把我搁下失去行踪,后来我在教会被抚养长大……不过这又怎么样?我又没有隐瞒,你就算威胁我也没用!”
“诶呀呀……你冷静点。我呢,也不是刻意要追究这件事……好了,你要不要先看看这边的文件?”
这回克雷曼把手伸进挂在肩上的旧提包。从里面取出贩黄的便签,轻手轻脚的展开。
“来,这是杀害皇太子的犯人爱德华·怀特在事发不久前所领到的女儿出生证明。你看,这里有签名对吧?要不要把这笔迹,和刚刚的账本签名对照看看?虽然姓氏确实不同,不过明显是同一个人的笔迹对吧?我已经请专家鉴定过,再怎么看都是同一个人的笔迹……”
艾丝缇用颤抖的手拿着两份文件来回对照,克雷曼俯视这一幕,露出愉快的讪笑。然后把手伸进口袋,悠哉悠哉地叼着纸卷的香烟。
“‘爱德华·布兰雪’这个人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爱德华·布兰雪,也就是你父亲,真正的名字叫做爱德华·维特——是杀害王妃的超级叛徒。”
“……………………!”
艾丝缇死命瞪着递到手里的便签,沉默不语。各式各样的念头在脑海中翻腾,没办法好好理清思绪。该将记者的玩笑话笑着带过,出声抗议,朝他脸上送上一记耳光——还是干脆蹲下来大声哭泣?
“这…这种东西我不信……这种文件,要怎么伪造都很容易!”
“那你要不要调查看看?你可以到发行的地方调查去调查啊。”
克雷曼一边抹火柴一边余裕十足的的讪笑。将便宜烟草所特有的甜腻烟雾,朝着满脸发青的修女吹过去,声音变得尖锐。
“现在正红的‘伊什特万圣女’其实却是叛徒之女。诶呀,这铁定会列入今年的十大头条新闻。光凭这篇报导,我就一辈子吃喝不尽——”
“——抱歉,打扰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温吞的嗓音打断了记者的胁迫。
人影不知何时来到了进行争论的两人身边,用傻乎乎的声音问道:“能不能请问一下?其实我迷路了……要是方便,能不能帮我指个路?”
“神…神父……?”
艾丝缇像在地狱遇到天使似地,表情为之一亮。因为那傻乎乎的嗓音她的确听过。不过就在像弹簧般抬起视线的那一刻,修女的声音跟着干瘪了下去。
站在艾丝缇眼前的是一名身材高挑的青年。不论是摇摇晃晃、不甚可靠瘦弱的身躯,还是在高了两个头的位置眨动的蓝色眸子,确实都和艾丝缇认识的人很像。问题是共同点也就到此为止了。
首先,这个人并不是什么神父。恐怕是由哪个乡下来城里开开眼界的乡绅——也就是乡下士族。修长细瘦的身躯穿着全白的三件式西装,腋下夹着手杖。手里像巡警似的摊开大张地图,另一个腋下夹着印有二手书店店名的沉重纸袋,这副模样就算说客套话也谈不上帅。白到将近透明的脸孔虽然十分清秀,不过这时却是傻傻的半张着嘴回望艾丝缇。
“你不是……神父?”
“请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面,小姐?”
那位年轻人对着眨眼睛的修女呵呵一笑,然后搔着乱糟糟的金发。顺便将皱巴巴的地图给塞了过来,不客气地询问着正在忙的两人。
“现在这里在地图上大概是在什么地方附近呢?北面是哪一面呢?……啊,对了,你们知道我要留宿的旅馆吗?”
“你是什么人?”
克雷曼板起了炼,用低沉的声音问道。他抬起头盯着这个将近有两米高的,嘿嘿傻笑的年轻人。
“我们正在做采访活动,如果要问路的话就到别处问!白痴!”
“啊,不好意思……但是,那边的那位修女好像很不喜欢的样子哦。”
这个年轻人竟然被人叫做白痴都没有一点发怒的样子,是他的心胸真的这么宽广,还是他的脑袋少根筋?但是这位年轻人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指了指一旁的艾丝缇,说道:
“对女性应该温柔一点嘛,对不对?”
“……你这个还但,是来找碴的吗?”
克雷曼瞪大眼睛,从艾丝缇那里松开手,抓住了年轻人的手腕,怒叫道。
“你这个混蛋,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阿而比恩绅士忠实的朋友皮卡迪历公报的克雷曼大人呀,你想得罪我们传媒吗?啊?”
“不,不是的,我完全没有这种想法……啊,请不要使用暴力,啊,好痛啊,好痛啊!”

被这个怒发冲冠的男人抓住了手腕,年轻人发出了疼痛的悲鸣。那本古老的书从他的腋下掉了下来,撒了一地。他手上十分宝贵的拿着的那张褶皱了的地图也飘落了下来。
“等一下,你啊,不要太放肆了!”
无论怎么说也好,这样做太过分了。
为了把这个瘦削的青年从这个暴力记者的手里解救出来,艾丝缇发出了怒吼。
最初从车道两旁传过来的吗的嘶叫声。那批拉着刚通过十字路口的马车的马恰好被那张地图蒙住了眼睛。被挡住了视线的兴奋的马鸣叫着站了起来,老车夫慌忙拉住了缰绳,但是站起来的马还是弄翻了停在旁边的一辆装满货物的车。货车上装满的是本来应该派到牛奶店的好几罐牛奶。装满牛奶的罐子掉落了下来,通过这里的马车和汽车都陷入了一片混乱,在路面上打着转。其中一个罐子撞上了一个在艾丝缇他们旁边正在给煤油灯加煤的清洁工人。
“啊,危险!”
艾丝缇看着这些直落下来的污水,发出了惊叫声。因为脚跟不稳,清洁女工提着的水桶弄翻了,因为她的工作是给煤油灯加煤的原因,所以桶里的都是漆黑的污水。这些污水就这样径直地向下淋向克雷曼的头。
“啊……”
就在她发出惊叫的时候,污水已经把他淋了个全身湿透。在悲鸣后,新闻记者好像全身都没有力气一样,摇摇晃晃,十分可怜。好不容易记者终于站稳了脚步,他指着艾丝缇吼叫道。
“你,你,你这个死女人!你这个混蛋!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还有那边的那个可恶的家伙!”
“你在说什么啊!我们什么都没有做过啊!说到底还是你不好啊!因为你使用了暴力的原因!”
“啰嗦,啰嗦!总之就是你们!我不会这样就算了的!你们等着瞧吧!”
“——等一下,客人!”
制止住记者的是另外的一个声音。听到了外面骚乱的声音,牛奶店的巨汉店主跑了出来,他一脸不满的毫不留情的说道。
“你们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吵了。你们这样会给我的店铺引起很多麻烦的,也给客人带来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啰嗦,啰嗦!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出声。”
中年男子完全被怒气遮蔽了理性,终于摘掉了绅士的假面目,愤怒地叫道。但是,可能是怯于店主那高大的身形吧,他的声音多少有点降了下来。
“好,你啊,给我把警察叫来!这个修女为了令我写不出报道对我实行暴力。对我造成了伤害。这是阻碍言论自由啊……我可是‘阿尔比恩绅士的最忠实的朋友’皮卡迪利公报的克雷曼啊!”
“皮卡迪利公报的克雷曼吗?……”
店主的眼睛变得像针一样细长。但是那并不是怯于这个名为克雷曼的家伙。相反,他重新看着记者,而且甚至是极度不友好的盯着记者。
“那么,就是你了!!不久之前,在新闻上说我们这家店一文不值的骗人记者!说什么在牛奶里面混杂了东西,说什么蛋糕过期,完全在胡说八道!”
“啊?啊,这个……”
在这之前满脸怒容的克雷曼听到店主的声音后,好像怒气消了一样。面对着这个卷起两袖的店主,脸色变得清白起来,惊恐地往后退了两步。
“啊,那个,店主先生……你那个是对言论自由的挑战吗?还是对存在于现在市民社会里的大众传媒的存在意义的揭露?不要这样啊。”
“快点给我消失,你这个可耻的家伙!”面对这像火山喷发一样的怒吼声,这位言论自由的捍卫者转向了右方,就像穿越云雾一样飞快的逃走了。看着这个身影本来哑然的艾丝缇也不自觉的感到一丝爽快。店主还是一脸厌恶的看着那个逐渐变小的身影,终于轻蔑的哼了一声,又跑进店里面。
“那个,实在是,太感谢你了。修女!“
在叹了一口气后,艾丝缇的耳边传来了一声温柔的声音。
艾丝缇转头一看,原来是那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他一边轻浮的笑着,一边伸出手来。他的肩膀好像要脱下来一样的颤抖着,然后顺便握住了还不太明白状况的艾丝缇的手。
“真是了不起啊,虽然个子这么矮小,可是还真是勇敢呀!我真是吃了一惊!”
“啊?……啊!没什么啦,过奖了。”
年轻人的蓝眼睛一边一眨一眨的闪动着,一边不停的感谢着。虽然他不像是一个坏人,但总让人觉得怪怪的。
“那么,就这样吧,我还有事要干,再见了——”
“啊啊,能够等一下吗?修女?”
艾丝缇本来不想管这个年轻人,但是她的这种想法很快就被打消了。年轻人就这样过分亲昵的握着艾丝缇的手,毫不介意的追了上来。
“嗯,你是叫做艾丝缇吧?如果可以的话能够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我很想回旅馆,离开伦迪尼姆已经很久了,完全迷路了。”
“我也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城镇……所以……”
当然,如果没有遇到这种人是最好了,但正是遇上了这个人,才摆脱了那个可恶的记者。从这点上说,好歹也算是恩人。总不能不屑一顾的扔下他不管。于是艾丝缇迫不得已的看了年轻人递过来的地图一眼——随后,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
“那个,你该不会是在嘲弄我吧?”
“为什么这样说?”
“还说什么为什么……这个不是世界地图吗?”
脸上现出了青筋,修女怒叫道。
“你把这样的东西给我看想干什么呀?算了算了,快点把旅馆的名字告诉我,我帮你去问别人吧。”
“对不起。有很多窗户,而且,上面的屋顶也……啊,等一下,修女,你去哪里呀?”
“再见了!请好好保重!”
艾丝缇叹了一口气,混进了人群——不能再跟这个家伙纠缠下去了。
奈特罗德神父也好,刚才的那个家伙也好,为什么自己的周围老是聚集了这种人呢?难道是自己散发出特别的气息?还是守护天使弄错了什么或是有什么新的试炼要给我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主啊!我的耐性已经被锻炼得够了,是时候让我回归到正常得修炼中了。”
但是上天好像完全听不到艾丝缇得愿望一样,那位一身白色得年轻人好像一条被诱饵引诱的小狗一样,静悄悄的跟了上来。而且,他好像完全不理会周围人的视线,很大声的叫到。
“哎!修女!你知道你走得好快吗?可不可以慢一点啊?我跟不上你啊!”
“那么就不要跟了!”
艾丝缇的全身都散发着距人千里之外的气息,但是年轻人好像完全没有被伤害到一样,继续跟着来。而且,还过分亲昵的搭上了艾丝缇的肩膀。
“而且我还没有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呢!……对了,你有什么喜欢吃的东西吗?点心?啊!蛋糕怎么样?”
“行了,因为我是修女,所以不能向陌生人要这种东西的!”
“啊,这样啊?修女这种职业还真是不方便呢……要不这样如何?我给你介绍一份其他的工作怎么样?虽然我看上去是这个样子,但是我得人面还是挺宽的。就算是女王陛下也好,什么也好,我也能帮你找到一份你喜欢的工作的。”
“什么女王陛下啊,我说你这个人啊……啊,我明白了!女王陛下也好,什么也好,你给我安静一点!”
“——艾丝缇修女?”
一个惊讶的声音从车道那边传了过来。
一辆刚好通过那里的小轿车停了下来。一个绅士模样的人从后车厢那里探出了头来,张望着。
“你不是艾丝缇修女吗?怎么了?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啊,你……”
艾丝缇向着向自己打招呼的人看了一眼,也瞪大了眼睛吃了一惊。那是一张熟悉的面孔——银绿色的眼睛下的一张聪明的面孔。
“巴特拉先生?”
“哎呀,真是巧啊。吃了一惊呢。”
艾伊扎克·巴特拉——以前在伊什特万遇见的那位绅士打开了车门,脸上充满了微笑。他向那个一脸不满,灰色头发,沉默的司机看了一眼,好像是在征求他的同意。
“你也是吃了一惊吧?古德里安?……听说你们在那之后都离开了教皇厅,真想不到竟然在这种地方遇到你啊!艾丝缇修女,什么时候来到阿而比恩的?”
“啊,刚到的。”
当一个人流落异乡时,遇到就算只见过一两次面的人,也好像看到家人一样。更何况,在伊什特万的时候,受到过这位绅士很大的照顾。艾丝缇捂摸了一下胸口,好像找到了一个强有力的帮手一样。
“可惜受到了宫殿宴会的邀请。恐怕不能招待你了……真是为难啦。”
“那可不行啊!“
这位黑发绅士用同情的口吻说道。但是也好像那里很为难似的皱起了眉头。“这样的话……本来向送你一程的……但我现在确实不行……老是说,我现在在找一个人呢。”
“找人?”
好像有什么不祥的预感一样,艾丝缇重复了绅士的话——之后的对话果然证明了艾丝缇的预感是正确的。
“啊,艾伊扎克……”
这是一把像太平音乐一样的声音。就算不用特意回头也可以知道——在艾丝缇认识的人之中,用这样轻松的声音讲话的人,世界上只有两个。
“太好了,你是来找我的吗?……啊,来,我给你介绍。这位是艾丝缇修女,是我的朋友,艾丝缇,他叫艾伊扎克,是我的管家。”
“因为您突然不见了,我们都在找你啊,阁下……”
到底怎么会认识这么奇怪的朋友呢?——艾丝缇一边强烈怀疑着,一边拼命忍住没有发作。就在这时,黑衣绅士也对那位白净的年轻人进行着恭敬却也略带责备的抗议。
“您到底去哪里了?如果您有个什么万一的话,我们会被留下的人杀掉的。也请您好好自重一下。”
“这样的事情我也明白的。很是爱操心啊。。。如果你继续这样的话,头发很快就会掉光的哦。”
年轻人把那张褶皱了的地图夹在腋下,轻轻的笑了起来。然后又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看了艾丝缇一眼。
“啊,对了,既然这么巧。那么我们送你到宫殿怎么样?你很着急吧?快上车。”
“啊,那太不好意思了。”对于年轻人的坦率,艾丝缇反而后退了半步。年轻人就先不说了,她是害怕给那位忠实的管家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你现在要回旅馆吧?如果送我到宫殿的话会让你多走路的。”
“艾丝缇,我完全听从你的指示。怎么样?上车吧?”
阻挡修女的是那位黑发绅士。他恭恭敬敬的打开了车门,用十分殷情的口吻说道。
“而且,皇宫就在我们回旅馆的路上,所以请你不要客气……快,请上车。”
“既,既然是这样,那么我不客气了。”
结果,艾丝缇也没有再推辞了,虽然觉得有点失礼,但她还是点了点头,害羞的坐进了小轿车——突然她回头看了一下。
“……对了,我还不知道呢……”
艾丝缇回头看看那位跟随她之后上车的年轻人,微笑着,眯起眼睛,天真烂漫的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还没有跟艾丝缇说过吗?”
对于艾丝缇的这个问题,年轻人漫不经心的搔了一下头发,然后露出一个好像天使下凡一样的微笑,回答道:
“我叫该隐——该隐·奈特罗德。”

“可恶,真是讨厌啊!”
克雷曼一边踢飞脚边的那块小石头,一边自言自语道。在伊什特万也好,这一次也好,总觉得有人阻止自己接近那个“圣女”。
本来,采访就是一件充满障碍的东西,但是对于经验丰富的记者来说,是不会放弃的。采访活动是为了正义,信念,和工资的,对于那些妨碍采访活动的,妨碍言论自由的一切势力,克雷曼通常是勇敢地去与他们抗争的。以前他也能足够有余地应付那些已经用笔和墨贯穿了心脏的文人墨客和那些贪污渎职的人。与以前的这些强敌比起来,这个小姑娘算个什么?
“哼!你给我记住!……”
正当克雷曼准备把石头扔向路边的一只正在吃着冷饭的野猫的时候,他停住了眼睛,好像发现了什么东西。路边一台黑色高级小轿车开了过去。那是一辆在伦迪尼姆这种地方也是很少见的高级轿车。但是,吸引克雷曼的并不是这辆车本身。车辆的后车厢的窗口打开了,他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闪着红色光芒的头发。那是充满特征性的红色头发!
“修女艾斯缇!?而且,她旁边的那家伙是……伊什特万时候的那家伙?!”
克雷曼记起了坐在艾斯缇旁边的那个穿着黑色礼服的绅士了。不正是叫做艾依扎克的可恶的家伙吗?
“原来这些家伙是相互认识的啊?还真是不知道呢……”
像血一样红的轿车车尾灯已经在街道上消失了。要追上去是很困难的,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能力。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有什么东西刺激了克雷曼记者的灵魂。
“快,跟着那辆轿车的车尾!”
记者上了一辆停在街道旁边的二轮马车,然后向车夫命令道。事实上,他连买一袋烟草的钱也没有,但是他已经做好了受到一定责备,欠账的准备——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采访!
“快!快追!我会给你很多小费的!”
克雷曼坐在奔跑的马车上,一边跺脚,一边把他心爱的照相机拿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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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3 17:20 | 显示全部楼层
III

“我是带着真心诚意向您道歉的!”
在有赛马场那么大的一间房间里,国立管弦乐队演奏的夜曲的旋律在优雅地回荡着。
尽管还只是初春阶段,但是在枝形吊灯的下面各种各样的鲜花在竞相吐艳,桌面上摆着数不清的各种佳肴冒着热气,这些佳肴对于普通的平民来说,可能一生都不可能看到吧?但是盛装出席这一场宴会的人们都没有回过头来看这极尽奢华的餐桌。与舞伴在优雅地跳着舞的人,与伙伴在低声说笑的人,或者在房间的一角低声地进行着密谈的人……在这些人当中,穿着整洁制服的皇宫服务员简直就像机器人一样行动着,他们在各自从事着自己的工作。
另一方面,房间的家具也是极尽奢华的。如果从讲究的这一点上说,当然是及不上罗马的法王宫的了,但是从豪奢方面来说,完全可以匹敌。事实上,拿艾丝缇他们脚下的天鹅绒地毯来说,就要上百人用十年的时间才能完成。以这样的形式来说明“北方雄国”的东西应该不少的。——但是,在擦着额头的神父,再一次低下了头。
“艾丝缇到了以后,我想立刻开始搜索。但是我们这一方到了那个时候,也应该很麻烦了……长袖被刮破了,掉进了河里,以为终于爬上来了,谁知道原来只是泥洞,被狗追,那已经是很大件事了……可恶啊,那个走狗。总是像狗一样汪汪叫个不停……”
“那真是不得了呢……”
一边听着神父几乎像哭一样的声音,艾丝缇脸上不露神色地点了点头。
从刚才开始,她就注意到房间里的视线已经开始注意起他们了。这些视线虽然还不能说带着敌意,但是绝对不是友善的。不,那不是只限于现在这种情况的。好不容易到达了皇宫的神父,被介绍给很多贵族们认识,但是,贵族们都只是对他爱理不理的。
“……总觉得我不是很受这个国家的人的欢迎呢。”
神父哽咽着,好像想哭一样。艾丝缇把手帕递了过去,然后,终于开口说话了,但是并不是向亚伯说的。而是从刚才开始就在旁边抽着烟斗的一个神父——一个长脸的,带着理性表情的中年绅士。
“虽然不受欢迎,但是怎么都摆脱不了的那个麻烦者也混了进来……我有这种感觉。总觉得那家伙也不知道要怎么对付我似的。”
“的确像你所说的一样,艾丝缇修女。”
就好像对自己的学生发表的言论表示喜欢一样,绅士对艾丝缇的发言表示了肯定。因为长时间使用的原因,烟斗已经变成了海泡石的颜色。绅士向烟斗加了一点烟丝,然后又补充道。
“正如你知道的一样,这个阿尔比恩国是一个十分排外的国家。特别讨厌教皇厅的势力在这个国家行使。所以,一般来说,本来你或者明天将要到达的教皇陛下不受欢迎那也是当然的了……”
“那么,现在不正常吗?”
“正是。总觉得阿尔比恩现在正陷入了一个逼迫的选择当中。恐怕这是一个会影响这个国家几十年,不,应该说数百年的一个十分重要的选择。所以对他们来说,怎么处置你们也是十分迷茫的……啊,谢谢。”
烟灰落到艾丝缇递出去的一个烟灰缸里面。中年绅士——派遣执行官——“教授”,也就是威廉·渥特·华兹华斯博士,眯起眼睛笑起来。因为在教皇厅也很有名的扑克牌脸,这个阿尔比恩出身的贵族神父对于祖国的同胞到底抱有什么感情呢?艾丝缇无法猜测。只要看着这个充满讽刺,嘲讽的侧脸,就总觉得情况会变成那样的,周围就充满了这种气氛。
“总之,在做出选择之后,这个国家就要舍弃它原来的孤立主义,说不定得依靠教皇厅了。当然对圣女冷淡的话就在讨论话题之外了——但是,如果他们选择另外一个方向的话,那么事情又得另当别论了。那时就不是接近教皇厅了,而是会招致到危险了。选择那一方面,这得要非常高明的处世技术啊。”
“那个,不好意思啊,我对‘教授’说的话不是很明白……”
对于这么漂亮的精彩发言,问出这么无聊的问题的当然不会是艾丝缇了。在正在深思的艾丝缇的旁边,亚伯被遗留下了,他一边抠鼻子,一边举手发言,问道。
“到底,现在这个国家什么地方糟糕了?是要发生什么大事么?”
“神父,我拜托你平时就多留意一下新闻报纸吧。”
中年绅士正在轻轻地闭上眼睛,一副思考的模样。艾丝缇对这个提出无聊问题的学生教训道。她叹了一口气,用自己所知道的知识解释道。
“你知道现在这个国家的女王陛下——布里基特二世处于一种什么样的状态么?”
“应该是……卧病在床吧?听说还蛮严重的。”
“不是什么严重……真是可怜。听说今明两天都不会知道病情……”
“北海的女怪”、“伦迪尼姆雌蝮蛇”、“撒旦的妻子”——没有时间列举这个统治阿尔比恩长达半个世纪的女王拥有的那些名字了。
四王国的其中的一雄北方的强者阿尔比恩不论从历史上说,还是从地政学方面说,都是占据从大陆独立出来的一种地位的强国。但是能够走到今天这样的一种地位,路途绝对不是简单的。
顶住来自教皇厅和希斯巴尼亚这样一些强国的压力,称霸北方半个世纪。这个岛国能拥有这样的实力是有各种各样的原因的。例如传统的工业实力,教皇厅力量的衰退等等。但是,这当中最主要的原因却是在于这个在位的女王。由于这个女王能够对诸多列强运用各种权谋处世技术。她的政治手腕是不能忽视的。年仅十五岁的时候就即位,到现在已经过了半个世纪了。“北海的女怪”已经加入到了罗马的“大帝”格莱哥列或者柏林的“凶王”路德毕希这些人的行列,在国际社会当中,阿尔比恩之名也变得受到很高的重视。
但是,这个女王陷入病危状态是上个礼拜的事——在举行即位五十周年的纪念活动,突然间倒下了。经过医生的诊断,是脑溢血。虽然六十五岁在年龄上还算不上老年。但是,在这五十年当中,对内要镇压无数的反乱,对外要与列强不断周旋,就算是对被称为“女怪”的女王陛下这也是很大的负担啊。就这样,倒在床上,就不省人事了。现在传言,她的性命过不了一个月。
“啊啊,那可是真的十分可怜啊。啊,对了,明天教皇不是为了要秘密地进行涂香油仪式,所以会来阿尔比恩的吗?但是,艾丝缇你也一起……啊,对了说回来,刚才说的‘这个国家的重要的选择’有什么关系?是不知道怎样选择丧礼的日子吗?”
“当然不是这么无聊的问题……问题是谁来继承王位啊!”
艾丝缇瞪了这么轻松地说出这么无聊问题的神父一眼,压低声音说道。虽然她的用心是为了不让周围的人听到,但是除此之外,她的脑海里还是有点记住大约一个小时之前,在繁华街上的那个记者说的话的。她一边告诉自己不用介意这么无聊的东西,一边继续小声说道。
“嗯……在布里基特二世倒下的时候,还没有决定好下一届的国王——王太子的人选。不是的,其实是决定好的了,但是在十八年前的一场病中去世了。”
“那是吉伯王子——女王唯一的一个孩子。”
教授像是在回忆往事一样插口说道。阿尔比恩的贵族名门出身的派遣执行官往烟斗里点了点火,然后接过了艾丝缇的话继续说道。
“我和他是大学时代的同学,而且他也是个十分温柔的人。他的头脑也十分好,人缘也不错。如果还在世的话,一定会成为一位明君的……但是看来现在是没有可能了。”
“那还真是令人感到遗憾啊……啊,但是这与没有王位继承人有什么关系呢?王族的还有其他人吧?王太子的孩子呢?”
“在王太子死的时候,王太子与奥斯曼的维多利亚公主结婚还不到半年,所以还没有生孩子。虽然在王太子死后几个月,维多利亚太子妃产下了一个遗孤。但是很不幸的是,难产了。因为王太子自己也没有兄弟,所以皇族的系谱都快要断绝了。更不幸的是,之后连维多利亚太子妃也死了。……这个悲惨的事件就叫做‘维特之乱’了。”
“维特之乱?”
好像完全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一样,亚伯摇了摇头。就连他旁边的修女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身体反射地僵硬了一下这件事都没有注意到,他继续问道。
“就是那件有一个骑士把王太子妃和他的朋友都杀掉这件事么?是叫做‘爱德华·维特’这个人吗?”
“啊啊,在这件事之前听说他是阿尔比恩里最为高洁的骑士,勇猛而且温柔。他的妻子茱莉亚·爱德华夫人也是当时王太子夫妇都十分信任的人呢。”
“但是为什么一个这么好的人突然间会做出这样的事呢?”
“不知道。有很多传闻。什么对王太子妃的爱慕,什么忍受不了自己妻子与王太子的私通而报复……但是,真正的原因我也不知道。当时我因为自己本身的原因离开了祖国。”
说着说着,教授竟然十分罕有的悲哀地叹了一口气。是因为想起了当时的所谓“一点的事”吗?还是作为这个国家的子民,为这个国家没有继承人而担心呢?只见他轻轻地闭上眼睛,抽起了烟。
事实上是,在王太子死后第九年,布里基特二世还没有决定继承人。
——正确地说,应该是不能决定。为什么呢?因为王太子和他的儿子死后,宫廷里称为王族的人从此就消失了。
其中的原因是很多的,但是阿尔比恩王家反复近亲结婚也是其中之一。这半个世纪里,王族内小孩出生的事情是非常罕见的,生下的孩子最终也是因为传染病夭折。现在的女王几乎在无缘的小国奥斯曼——这个公国在十八年前被爱斯巴尼亚合并——之后迎娶了儿子的新娘,这是有意避免这个遗传闭塞状况。但是计划落空,王太子夭折,孙子死产,妃子也用刀自杀,最终是一个悲惨的结局。
“因为王太子去世,这边就没有了明显的宫廷内的继承人。并且陛下自身也不想早点结束自己的寿命啊……不幸的事情连续不断。”
“嗯、嗯……您真是倒霉啊……”
听了教授的话,亚伯摇了摇头。沉默地往下看了看,像是要征求同意似的。
“所说的伟大的人也是一直在努力啊。我确实是贫乏薄幸,但是感觉做平民真好……那个?但是,‘教授’现在是说‘王家的族谱几乎已经没有了’,女王的两个妹妹各自嫁入他家生了孩子……也就是说外甥和侄子?”
“嗯,这也不是其他问题吧。”
神父的鼻孔膨胀起来,带着似乎能够解决问题的傲慢表情。
“是哪位呢?如果能成为下个国王就可以顺利收回这个话吗?”
“哎,这对两方都是麻烦的问题。首先,所说的外甥是其他国家的国王——现在爱斯巴尼亚国王路德二世吧。”
原本得意的亚伯脸色发青。不是没有道理。如果说爱斯巴尼亚的话,好像是一个问题很多的军事国家。是历史很短,把先进的科学力和通牒网作为武器蚕食周围的国家。加固地盘的这些中欧国家,对教皇厅来说,他们的存在是非常头疼的。
“如果那种人成了国王的话,阿尔比恩实质上不就是被爱斯巴尼亚合并吗?不是有人说国君联合生存比较容易吗?那边是……”
在房间的一角,“教授”托着下巴。在神父们的对角线上,日耳曼的穿着有特征的德国库斯军服的男人们站在那里。恐怕是那个国家的大使和工作人员吧。那些大男人们威风凛凛地聊着,一个像是阿尔比恩外务省高官似的绅士皱着眉头站在那些大男人前面。
“哇,好像麻烦了……那,还有一个人!刚才你说小侄子在吧?如果这样的话,就决定是他吧。”
“亚伯,我说过这样简单吗?你到底听了什么啊……喂!如果造谣的话,什么事都会发生的。”
“教授”对十分神气的神父似乎有些难以忍受,举起手示意让对面的侍从打开大厅的门。
从那边进来的仍然是那一团人——大概有美丽的少男少女三十人左右。宛如天使般的人群降临到大地上。这群美少年虽然只有这些人,但是也十分引人注目。除此以外引人注目的是让他们恭恭敬敬提着裙摆的人。
年龄大概在二十岁左右的一位女性身上穿着像瀑布般镶着宝石的晚礼服,嘴角处有一个黑痣。在银灰色的头发下面的瓜子脸上显现出美丽面容。但是那种带着暖昧表情,且环顾四周的那种视线中看起来非常危险。“美女”、“丽人”这种语言用在她身上似乎不合适。“妖妇”——这个词语用来修饰她似乎非常合适。
“伊林公爵简·朱迪丝·卓斯琳——阿尔比恩的海军中将。国家财政副委员长。自由党内干事。王国贵族院终身议员。伊林最大的复合企业体卓斯琳·康切伦总帅。并且是布里基特陛下的侄子……是阿尔比恩的大贵族大富豪。但是,‘瘟神简’这个绰号最为人所知。”
卓斯琳所穿的晚礼服一直拖到脚后跟,将她身体的美丽线条完全勾勒出来,显得十分艳丽。“教授”看着美女,用复杂的表情加以解说。那一群少年少女在女主人周围,有化妆的、有梳头的、连欣赏主人美貌的余念都没有。
贵族们欣赏着这位戴着闪光宝石的绝世美女,但是他们的眼神中带有很强的警戒和厌恶。
这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正是现在,伊林成为了阿尔比恩的一个地方,在叫“岛”时还是阿尔比恩的邻国,与阿尔比恩有竞争关系。百年前成为阿尔比恩的一部分之后,具有独立的议会和军队,带有浓厚的准独立国的色彩。并且君临这里的不是其他人而是她。
“她是成功的企业家,作为军人制退了海贼并成功解决了与希斯巴尼亚之间的国境纠纷问题,是有战功的军人……仅从历史上来看是继承王位的不可挑剔的才女。但是可惜的是她是半独立地方的领主。如果让她继承王位的话,多数贵族都感觉这是件比较屈辱的事情。因为众所周知她讨厌教会,恐怕也不会轻易被罗马接受。再加上个人的丑闻也很多。”
“所说的丑闻是?”
“这太多了。不纯的异性交往、不纯的同性交往、在乱交晚会上摄取药物……到目前为止她已经有了七次婚姻,丈夫七人全部病死。传言说都是被妻子毒死的。”
“这个还……那个……好厉害啊。”
银发神父拱了一下肩,表情冰冷。
“日耳曼王和伊林公爵——不管哪个倒了好像都没关系。这时,远亲也可以,其他的王族不在吗?”
“事实上还有一个王族在……”
“教授”的表情变得非常难看。远处,橙色头发的女性士官亲切地与伊林公爵在商谈着什么。“教授”一边看着他们,一边降低了音量。
“说的是卡路斯列子爵。现在有军籍,但是听说是位非常优秀且人格也优秀的人。但是,可惜的是只是庶子。基路……王太子殿下结婚前爱人产下的孩子。”
“啊,庶子……”
到现在也是没办法了——亚伯表情立刻就变了。
所谓庶子,就是指不是根据教会法实施的婚姻所生下来的孩子。比如说,未婚的母亲生下来的孩子以及不是爱人关系所生下来的孩子。这个时代对于庶子别说是家族继承,连财产分配都没有资格。当然也不会发生继承王位的事情。
“……不知不觉竟然这么晚了。”
从远处听到了钟声,结束讲义的“教授”从怀里取出怀表。一点也没看出结束晚餐会的意思。马上就要到第二天的时刻了,为了确定这些,绅士到现在才从坐的椅子上站起来。然后去看了两位同事。
“亚伯,艾丝缇明天一早要去迎接教皇陛下,差不多该送她回寝室,然后继续我们本来应该做的事情吧。看现在这个时间,可能要熬夜了。”
“……本来应该做的事情?”
听到自己的名字,艾丝缇好像从梦中醒来一样抬起了头,扭了一下脖子,立刻就想起了“教授”将要说的地方。
实际上,他们两个派遣执行官这时来到伦迪尼姆并不是为了护送艾丝缇,而是为了来解决前几天宫内所发生的圣职者的不详之事。
引起问题的是宫殿礼拜堂的下级司祭。因赌博在经济上破产的司祭盗取了保管的机密文书,企图高价将其卖出。
实际上宫殿内保管的文书大部分是数十年、或者是数百年前的书籍,虽然对附近的国际关系以及政治没有影响,但是也包含了暴露历史上事件内幕的书籍和有记载丑闻的资料。正因为是圣职者盗出的,会对不安定的阿尔比恩和教皇厅关系产生麻烦——卡特琳娜非常害怕这些,于是委托“教授”和亚伯解决此事件。
“那个?但是,盗走的文书刚才已经安全取回了吧?把那个司祭抓起来……这件事情现在已经解决了吧?”
“不,这件事不能这样……实际上我们发现取回的文书有丢失的部分。”
“教授”的眼睛里显出了腻烦的眼神,他摸着自己的额头。
“问题在于偷书的司祭说自己盗出文书时已经有人先将那部分拿出了。啊,十有八九是谎话,但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一定是找不到的那部分了……哎……好像事情变麻烦了。”
“那个……根据利斯特所说,丢失的部分是圣历六四五年十一月的事情。”
亚伯从怀里拿出一本脏兮兮的笔记本,补充说道。他打了一个哈欠,开始读记录上所写的文书的目录。
“内容是……对了,‘教授’,这是那个吧。刚才说的‘维特之乱’——是王妃被杀的记录。”
“……!?”
内心突然震了一下,艾丝缇瞬间吐了口气。
“维特之乱”——刚听到这个词语的瞬间,身上突然有了一股凉风。大大地吐了口气,好不容易忍住了。
“……喂!你怎么了?艾丝缇?”
修女拼命地保持平静。银发神父看了一下修女的脸,发出了惊叹的声音。
“你的脸色不好啊!睡眠不足吗?”
“啊,不、不是……不是……”
艾丝缇摇着头一边从亚伯那里离开,一边松了口气。“教授”带着怀疑的目光看着这边。重新看了一下“教授”,然后决心说出来。
“那个,华兹华斯博士……实际上,我有话跟您商量,我个人有些意见想跟你说,可以吗?”
“啊,可以。”
“教授”对修女的意愿点了点头,再一次叼起了刚才吸过的烟管。阿尔比恩贵族好像要让来相求的人安心似的,要从其他方面取得证据,脸露出了温柔的表情。艾丝缇说到这后瞬间有些犹豫,立刻又下了决意。
“我知道博士很忙,为了我个人的事让您费心了。实际上我想调查‘维特·爱德华·布兰雪’这个骑士的有关事情。是这个国家实际存在的人物吗?如果实际存在的话,是什么样的人物呢?”
“啊,这个没问题……这个人,是你的亲族吗?”
“是父亲……不,是像父亲一样的人物。”
“哦……?”
绅士陷入深思之中,动了动眉毛。艾丝缇在绅士的面前从口袋里把书籍拿了出来。刚才交到那个新闻记者手中之后又拿了回来的资料。
“这是来自圣马提亚斯教会,我的父亲曾经在那里住过的时候留下的签名。那个新闻记者好像在伊什特万见过。但是那个记者说,我的父亲,那个……与刚才话中所说的动乱事件中的犯人是同一人吗?”
“也就是说,爱德华·布兰雪?”
“教授”看了一下资料,接着就笑了。不仅是上面写的字,而且几乎连纸片上的纤维也一根一根仔细的检查了。
“这种话,不要随便乱说。反动事件的前后,维特确实已经逃亡到海外,在维也纳出车祸而死。没有他逃到伊什特万的记录。确实他有个女儿,远走高飞的时候,是带着这个女儿一起离开的。但是她在维也纳与父亲一起因车祸去世。可能,是那个新闻记者在那边听到后所捏造的。”
“……什么,是这样吗?”
艾丝缇像是从背负着很大的重担之中解脱出来一样,叹了一口气。竟然会听信那个记者的话,自己真是没有出息。突然间心情变得十分舒畅起来。艾丝缇于是感谢了那位中年绅士。
“自己好好想想吧,那个人准备这些东西是想欺骗你啊……如果让我看到他,真想好好教训他一顿呢。”
艾丝缇拿出两张纸片……将“维特·爱德华·布兰雪”的出生证明展开,“教授”毫无表情地点了头。
“这可不是在开玩笑呢。不管怎么样,大受欢迎的‘圣女’如果是反叛者的女儿的话,这会让教皇厅的权威降低。必须要对报社严加抗议。那些人到底是怎么搞的,竟然在脑子里尽胡思乱想这种东西……”
“……怎么办呢,‘教授’?”
亚伯偷偷地看了一眼声音在逐渐减小然后陷入了沉默之中的同伴。
“怎么了,你的脸色不好啊,要抽烟吗?”
“——把刚才的目录借我看看!”
亚伯还没有来得及回话,“教授”就把手伸向了那个记事本。中年绅士几乎用光速浏览了一下目录,突然间在某一个地方停住了目光。
“怎么了,‘教授’,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目录上有了。”
“什么?”
“这个资料上面,有丢失的书籍部分的目录。”
“!?”
“教授”还没有说完,艾丝缇就紧紧握住了那本记事本。上面所记载的是保管的大量极秘密文书的目录。每一条都有标记。被盗出的部分用O表示,收回的部分用X表示。但是,那其中的一部分……只标有O记号而没有打叉的一部分确实有他的名字。
“爱德华·维特的儿童出生证明文件。”
“艾丝缇修女,这份文件先前到底在谁手里的呢?”
“是一个叫克…克雷曼的记者,他是皮……皮卡迪利公报的。”
一边用颤抖的手打开突然沉重起来的名单,艾丝缇好不容易才挤出一点声音。
“听说两份文件的签名是一样的……所以,爱德华·维特和爱德华·布兰雪肯定是同一个人……那个,华兹华斯博士!啊,我的父亲不是叛逆者吧?他不是杀皇后和妻子那种人……”
“你冷静点,艾丝缇。很抱歉,我已经有点心慌意乱了我向你赔罪。”
“教授”轻咳了一声,把烟嘴扶正,一边从微微颤抖的修女手中温柔地接过笔记本,一边谆谆地补充说明道:
“正如我刚才所说,爱德华·维特并没有去过伊什特万。所以,你不可能有叛逆者的血统——这一点是肯定的。”
“可,可是,这份文件怎么说呢?……”
“啊,这份文件看起来像真的一样,不过这个并不能证明上面所写属实……令人不解的是,那个什么记者怎么会持有这份文件呢嗯,这个问题还是首先从来的地方着手比较好。我会马上把这份文件拿去科学性的鉴定看看,然后明天去见见那个叫克雷曼的记者……啊,亚伯,那件盗窃事件交给你善后了。”
“请问,令人不解的事也包括这份报告书的撰写吧?我昨天也完全睡不着。我说,‘教授’……那个人已经走了。”
在银发神父可怜地诉说的时候,绅士消瘦的身影已经从大厅消失了。
亚伯叹了一口气,又好像突然想起了旁边脸色苍白的修女的存在,于是探过脸来对她微笑。
“其实你用不着那么担心的,艾丝缇,‘教授’不是也说了嘛。而且就算那份文件是真的……你还是你,不用为你父亲的过去而发愁啊。”
“可是……”
安慰的话听起来让人觉得非常温暖,但是艾丝缇那略带含义的表情始终没变。后来因为看到史宾塞大佐——那个有才能又亲切的女军官迈着有节奏的脚步走过来,她的脸才突然带了点笑意。
“……您找我有什么事吗,大佐?”
说实话,现在就是光听人说话也是十分痛苦的事。艾丝缇仍然能够不变地勉强做出一副讨好般的笑脸,完全是她作为“圣女”与群众以及媒体的这数月来的相处的成果。
“那边的那位大人看上去是伊林公爵阁下——简女士,您认识她吗?”
“是的,我和她是十年以来的友人。实际上,我们是士官学校的同学。”
顽固不通融的女性士官和风流的大贵族——如此这般形成鲜明对比的组合还真是少见。士官帽挟在肋下,玛丽用规规矩矩的口气开始做起了介绍。
“反正早晚都必须去面对她,我这就带你前去……你好,简。这位是艾丝缇修女——‘伊什特万的圣女’。”
“初次见面,圣女大人。能够亲眼看见您,真是万分荣幸。”
妩媚地垂下了厚厚的眼睑,“瘟神简”屈膝行礼。那优雅的姿态即使将其收入礼仪做法的教科书中作为样本也不言为过。但是,接着从大贵族口中吐出的话语,和她在世间的坏名声没有一丝差别。
“要说‘圣女’,我原本以为一定是一个皮包骨头、枯瘦如柴的小姑娘,完全没有想到会是一位如此美味可口的女孩啊……简直让我垂涎欲滴。”
“得、得到您的称赞实在令我十分荣幸。”
妩媚地舔着厚厚的嘴唇的公爵投来了充满了露骨的欲望的视线,艾丝缇不禁向后退去。粘着谄笑的脸庞上冒出了冷汗,摇起头来。
“但、但是,我觉得对于像我这样卑微的来历不明的人,这样的赞赏稍稍有些过于客气了不是吗?”
“啊呀,在这个世上最为重要的东西是‘美丽’。与其相比,出身呀地位呀是毫无价值的东西哦,可爱的女孩……如果还要补充一句的话,你可是我喜欢的类型呢。”
再要补充一句的话,对于伊林公爵而言,似乎性别之类的问题更是毫无价值的。在说话的这段时间内,美女那细长的手指让人感到好像是软体动物似的活动着,猥琐地抚弄着面前的美少女的前胸。将满脸通红的脸庞逃向后方,艾丝缇不顾一切地找着逃离此处的借口。

“那,那个……啊啊,对了。史宾塞大佐,教皇陛下明日什么时候到来?”
“预计八点到达宫殿。接着,在探望过女王陛下之后,通过下午开始举行的皇家划船大赛到水面回旋的分水岭,观赏值得一观的景物。”
“啊,陛下这么早就会到达吗?那可不得了,那么,我今天也早点休息,为明日做准备去了。”
“不,艾丝缇小姐,不要紧的哦,不用这么慌慌张张也……唔!”
射击了一副得意洋洋的面孔插嘴进来的神父的胸口,艾丝缇好像很疲倦似的揉了揉眼睛。
“而且,因为我长期在修道院生活,所以晚上会比较怕黑。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想先回去休息了,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我这就带您去您的卧室吧!”
玛丽爽快地回答道。这时,站在玛丽背后的伊林公爵,摆着一副垂涎三尺的嘴脸说道:“那么,如果可以的话请允许我一起去吧!圣女!如果圣女能够仔细地听一听我对自己罪孽的忏悔的话,我将会感到非常高兴的。”
“你不用去了,简。”
“啊哈……玛丽,你可真是冷淡!这样看来,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老土,一点都没变。”
“你可是从头到尾都彻底的变了!”玛丽毫不客气地当面顶撞着,并一挥手把身为大贵族并且又是下一届国王候选人的伊林公爵给轰走了!她避开仍旧恋恋不舍地垂涎着的伊林公爵的视线,举着写有“圣女”两个字的牌子,走到前头带路。
艾丝缇,还有亚伯半步不离地紧跟在她后面。
“对了,圣女您休息的地方安排在客房那边。奈特罗德神父的房间就在您的卧室不远处,我们觉得这样安排方便你们有个照应!”
“真是太麻烦你们了,为我们安排了那么多的事。”
对于这位体贴细致,又很有办事能力的女官员,艾丝缇觉得有一点点恐慌。但同时,她也有点感到意外。其实像阿尔比恩这样的大国,安排那样专门的工作部署来接待国家的贵宾是没什么稀奇的。但是,自从艾丝缇来到阿尔比恩以后自始至终都是这个女官员在负责接待着她。这位女官不仅仅是在军队里握有实权,在宫廷内部也是颇有影响力的,她到底是什么来头呢?
出了大厅,就是通往里院的一条回廊。轻轻地跟在后面的亚伯为了不迷路,一边留心看着周围,艾丝缇正要开口问他关于玛丽的事。
但是——
“谁在那里?”仿佛觉察到艾丝缇要开口说话一样,在正前方的玛丽停住了脚步并立刻举起手制止后面跟着的两个人继续往前进。把艾丝缇交给迅速上前来的亚伯,她自己则猛然抽出别在腰间的左轮手枪,隔着浓浓的夜色对着里院的一角大声喝道:“我知道你躲在那里了!你知道这里是阿尔比恩女王的寝宫吗?不速之客!”
“正因为知道这是女王陛下的寝宫,所以才到这里来拜见女王陛下的。”
传来的答声清澈而纤细!
终于,在艾丝缇发觉到有某人埋伏时,从黑暗中走出来一个身材纤细的人。全身上下一身的黑!身上裹着像修道士一样的布片,正把长长的罩帽从头上取下来。整张脸全部被阴影遮住了以至不能够看清楚。甚至连是男是女都无法确定。尽管如此,玛丽却似乎已经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了。刚刚发觉她理性的美貌下面蕴含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她却用与自己不相称的尖锐的声音叱责道:
“曼彻斯特伯爵!您到底有什么企图?居然一副脏兮兮的打扮,贸然闯进王宫!”
“很抱歉让您生气了!可是,因为听闻女王陛下不幸病危,所以我一直都坐立不安。因此,就这样立刻赶回王宫来了!”
被训斥的黑衣人,似乎有点恐惧的缩了缩身子。尽管如此,他还是站在原地,像是要乞求其他人的同情一样伸出了自己的手。
“我们能这样活着,都是承蒙仁厚仁德的女王陛下的恩典。如果那个她死了的话,我也没有办法一个人活着。玛丽殿下,无论如何都请您告诉我,女王陛下她已经恢复健康了吗?”
“我不知道。”
玛丽十分严肃的拒绝回答黑衣人的问题。如果,这个时候艾丝缇没有被其他的事分散了自己的注意力的话,她一定会对黑衣人称女官员为“殿下”而不是“阁下”感到怀疑了。可偏偏这个时候艾丝缇的注意力完全被集中到了黑衣人苦苦哀求的话上面。
(这个声音说不定正好就是那个时候的……)
“滚!这个老不死的家伙!伪装成圣人的杀人犯!”
那个时候,扒下假面具的恐怖分子发出这样的怒吼声!虽然因为自转旋翼飞机的噪声和暴风的影响而不能听得很清楚,但是那仿佛在练习速发音的腔调,和现在眼前这个黑衣人说话的腔调可以说是一模一样的。这么一想,再仔细看了看,连身材甚至都相似到几乎要让人惊叹是一模一样的。
另一方面,在这段时间里,玛丽一直在用清脆和严厉的声音在训斥着刚刚那个人。
“不管怎样,今晚要举行隆重宴会。因此,这里作为王宫重地,不是像你等人可以随便进入的地方。所以,如果你还有点自知之明的话,就请你听清楚了,还是快点离开为妙,伯爵。还有,请再也不要以那种不吉利的装扮出现在这王宫里了!”
“看来是没有办法了。”
又一次受到指责,黑衣人似乎很悲伤的叹了叹气。他回过头看了看,然后连脚步声都没发出,就已经离开里院而去了。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圣女。”
就在那个双肩下垂的黑衣人踏出里院的那一刻,玛丽就立刻恢复了之前的那一副伶俐的神情。她迅速而妥善的向因尴尬而保持沉默的客人们表达着歉意。
“刚才那个人叫曼彻斯特伯爵。是一个曾经在宫廷里做出过一些不规矩的行为的人。他虽然因为触犯了女王陛下的禁忌而被驱逐出城,但却时不时地寻找各种借口然后回到城里来。我们为了应付他实在也是很烦恼。”
“哦——确实!这实在是够伤脑筋的。啊,这里就是客房吧。”
对于玛丽听起来似乎很自然的道歉,艾丝缇没有起任何疑心。来到客房前的时候,她只是爽快地对玛丽点了点头然后说,“那么,您就送到这里吧!今天真的是太感谢您了。史宾塞大佐,明天也请您多多关照!”
这位女官员装得很平静地向艾丝缇回礼后,就转身离开了。踩着有节奏的脚步声,她的背影渐渐远去。
这一边,在确认玛丽已经离去后,艾丝缇揪住站在一旁拼命忍着不打哈欠的亚伯的前襟,然后说:“神父,我们去追刚刚那个人吧!”
“什么?吓了我一跳!刚刚那个人?指的是史宾塞大佐吗?为什么要去追她?”
“当然不是指史宾塞大佐了。我指的是刚才那个一身黑的家伙。”
艾丝缇扯着还没反应过来的神父的前胸小声地说道。虽然他已经出了里院,但是这里的出口只有一个,所以要是快点追上去的话,还可以暗中追上他的。
“那个黑衣人,就是曾经在机场绑架过我的恐怖分子!一定是他!从他的说话声音我就听出来了。”
“真的吗?”
觉得无法置信的亚伯说话的声音都变得不清楚了。他就那样让艾丝缇揪着自己的胸襟然后装模做样地皱着眉头。
“但是,不管怎么说,他好像是史宾塞大佐的朋友呢。艾丝缇小姐,您不是说过在机场的那个恐怖分子曾经也辱骂过史宾塞大佐吗?那,这不是互相矛盾吗?那样的话,您说的话就很奇怪了。”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要去确认一下的,不是吗?好了,我明白了,神父您不跟我去也没关系!”艾丝缇一边用手提着修女裙,一边咬牙切齿地向前走。宣称要尝试一下机关枪的手感。
“我自己一个人去追他。奈特罗德神父,请您先休息吧!”
“哎呀,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去追他还不行吗?我这就去追他。所以呢,请艾丝缇小姐先休息好不好?”
“不,我也要一起去!”
“不行!”
制止了面露怒色的修女,亚伯举起手指着仍然灯火明亮的大厅,郑重其事地摇着头。
“您明天也还有工作。还要跟那一伙人打仗。这里就交给我吧。您只要好好休息让体力恢复就行了。那就是您的工作。”
“可是……”
“放心吧!我确认了他的行迹后就会马上回来。这样,就请您早点休息吧!明天可不能睡懒觉什么的哦!”
亚伯叮嘱着艾丝缇,自己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时,他迅速地一翻身,修长的身影就立刻溶入里院的夜色中。
——如果,艾丝缇也像传说中的那些圣女一样拥有预知未来的能力的话,她就绝对不会让亚伯去追黑衣人了吧!但是,因为她没有那样的能力,所以只能不安地对着很快就远去的身影说了这样的话。
“不要太勉强了,追到一定的地方就回来吧!”
“好好,知道了!”
继那个从黑暗中传来的声音后,亚伯就再也没有任何音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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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3 17:21 | 显示全部楼层
IV

“在一个叫伦迪尼姆的城市里,有两个国家。”
曾经,是谁这么说过呢?在城市的西面——作为王都的伦迪尼姆将自己近乎完美的传统习俗和门第礼节引以为豪。
以贯穿东西的泰晤士河的河畔为中心,宫殿耸立的瓦格多林阿鲁多,国会大厦倒映在河面上的威斯敏斯特,拥有伦迪尼姆主教堂的圣保罗大教堂的拉多杰多,还有,被称为欢乐街的苏豪和虽然是千姿百态却有着英格兰典型的保守传统和规矩的各种建筑物整整齐齐地排列着。
但是,在大街的中心——被称为“西边的尽头”的加林格库罗斯的东面,我们先把视线转到作为金融街的城市对面去吧。在那里有着让人怀疑是另外一个国家的贫民窟。
过去,这附近是给逆着泰晤士河往上开来的外国船只停泊的码头。由于从外国运来的商品在这里装卸,加上那些粗暴的船夫们进行的买卖生意,这个地方虽然有点粗俗但大街上却也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但是,因为伴随着经济的发展而出现的财富集中使得这里出现了大量失业人员还有贫困阶层。这令原本生气勃勃的大街一下子变成了颓废而堕落的贫民窟。
原本以卸货为生的劳动者们用木材和羊毛换回鸦片并开始吸起来船夫们将手中的船桨换成锋利的大折刀,干起了打劫的勾当!卖火柴的少女们甚至堕落到去那些不三不四的小旅店前以一个铜币为代价出卖自己的身体。街上的路灯已经被打破得所剩无几,垃圾到处飞舞以及房屋盖得密密麻麻的街道上甚至连白天的时候也是灰暗的。遍地乱丢的粪便发出的臭味里混杂着尸体腐烂的臭味。
东边的尽头是白人的教堂街。支配着这里的是犯罪,贫困和黑暗。
被没有目的也没有任何原则而增建出来的房屋甚至占去了狭窄的路面的一半。因为凸出的屋顶的缘故,甚至连星光也无法照射到地面上。虽然因为有了这些房屋的掩护,跟踪的时候不用太担心被发现。但是,另一方面自己为了要紧紧盯着对方也必须下相当大的功夫。
“哎呀!他到底打算要走到哪里去啊?”远远看着前面那个继续前行的黑影,亚伯自言自语道。进入贫民区后已经走了相当一段时间了。最后一个警务办公室门前经过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那些住在贫民窟的健壮的居民们,也都突然从这周围消失不见了。只是偶尔看到有一些怀里抱着荷兰酒的空瓶子的醉汉醉倒在路边——而他们当中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再也不会睁开眼睛醒过来。
对于现在看到的种种与方才在王宫中的晚餐会之间的巨大差距,亚伯无奈的叹了口气——这真的是同一个国家吗?无论是对这贫富差距也好,还是对到目前为止的上下尊平等级关系也好,亚伯或许都已经感到麻木了。
话说回来,那个黑衣人在黑暗中看东西的能力似乎强得让人感到惊讶。在这如漆黑的夜里,他都能用似乎和白天毫无区别的步调在行走。虽说在后面跟踪也还是能跟得上,但如果是亚伯一个人的话,肯定不可能以那样的速度来行走。
那个人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呢?
如果照艾丝缇那么说的话,这个人和在机场绑架她的那个戴着鹿皮帽子的就是同一个人。可那时候玛丽也在现场,那大佐她怎么没有表现出像艾丝缇那样的反应呢!到底是修女弄错了,还是大佐没有发觉到呢?
“啊……啊?!”沉浸在漫无边际的思考中的亚伯终于发现自己犯下了一个致命的失误——黑衣人已经不见踪影了。
“咦?到、到哪里去了?那个人。”
慌慌张张的神父四下里看了看,却只看见一片漆黑的夜色。挂在附近墙上黄铜制成的路牌上写着“布力克街”,这不就是白人教堂区的最里部了吗?
“糟糕了!如果就这样回去的话,肯定要被艾丝缇用炮烙伺候了。”吓得冷汗直流的神父看了看周围,却没有找到一个可以问路的人。
暗黑深处那灯光忽隐忽现的地方是“大灾难”以前的一个地铁站的遗址。在这个时代,虽然很多的城市都存在旧社会的遗留物,但是在伦迪尼姆,为了防止贫民潜进这些遗址地,所以所有的遗址都应该用混凝土填埋掉了。所以那个黑衣人不太可能躲进那里去了。
“啊,真是伤脑筋。到底怎么办呢?唉?”
眼镜下面,神父的两眼放射出希望的光芒。他发现在岔道的尽头有人影,就是那个黑衣人吧——啊。认错了。
原来,那是一对男女。
大概是叫了妓女的男子舍不得再花钱去开房,所以想在这附近把事情给解决了吧。这种情景在贫民区是不足为奇的。
亚伯叹了口气,准备离开这个地方。那个女的一下子靠在了墙上,然后准备把裙子向上挽起来。如果这样站着的话就会变成偷窥狂了。为了不踩到遍地的赃物,亚伯正小心翼翼地准备离去时——
“等、等等!在搞什么啊你?”
“!?”
听到似乎在惨叫的声音,亚伯回过头看了看。这无非是因为钱的支付呀,或是围绕性格上的喜好而引发的纷争吧。但是,紧接着,神父就伸手去套藏在胸前的手枪。
“杀、杀人了!救命啊!杀人了!”
男的盛气凌人地压在那个惊叫的女人身上,他举起的手里抓着一把像柴刀那样的大折刀。那把凶器在从天空漏下来的微乎其微的月光的映射下,闪着银光。
“住手!”
在发出警告的同时,亚伯扳动了扳机。男人回过头来,他瘦得像骷髅一样的脸上,深深凹进去的眼睛里燃着鬼火。就当感觉到那鬼火凉飕飕的刺到自己肌肤上的时候,亚伯扣下了扳机。
“……!”
子弹漂亮地把大折刀打弹飞出去了。于是,当被打飞出去的凶器在空中飞旋的时候,亚伯开始了攻击。为了掩护从弯着腰的男人下面拼命爬出来的妓女,他打出了第二枪,第三枪。
“啊!?”
但是,这回却轮到亚伯瞠目结舌了——刚才在天空中飞旋的大折刀就像预先推算好了一样准确无误地落回到男人的手中。然而,令人惊讶的却不仅仅是这个。紧接着,只见那把凶器一闪,把迎面飞来的子弹给打了回去。
“不、不会吧!”
子弹被刀准确地从尖端劈成了两半,并掉落在石板地上。与此同时,那名男子很快地飞奔起来。本来是空着的左手,又出现了一把刀。那个用两手倒握着两把刀的姿势,令人想到那是忽然降落到地面的死神。正当亚伯慌慌张张地要重新瞄准的时候,宛如瞬间移动了一样,一下子靠近了的男人,在优美地旋转着凶器。
那两把飞旋着的刀画出的曲线,让人看起来正好像一个圆轮。接着它们分别刺进了神父的左右两肩。
“蠢货!”
刀以解剖学的准确性刺穿了神父的锁骨和肩胛骨,并把他肺的上半部分割掉了。空气从受了伤的肺里溢了出来。由于气压而导致了逆流的血忽然一下从神父的口中涌出来。突然,身体由于失氧而导致能量尽失,神父这个身材高大的人就像开玩笑似地抱着双膝瘫了下去。
“啊!”
亚伯拼命地想要睁开不断模糊的双眼。刚刚的那个妓女不知何时也不见踪影了,远远传来的就是她一边摔倒还一边拼命逃跑的脚步声吧。话说回来,站在神父面前这个想骷髅一样的男人,紧闭着那像是细小的割痕一样的嘴巴,举起了手中的小刀。他脸上始终没有任何表情,就像是要完成每天的工作的工匠一样,直接拿着凶器对着神父头部和颈部的连接处,也就是神经中枢集中的地方正要砍下去——
“住手!不允许任何人在这里杀生!”
与这平静的声音传来的同时,一些小小的血滴滴到石板地上。
那不是亚伯的血。那个男人丢掉刀,按住自己的手,向后退去,血像断了线的红珠子一样从他的手上滴落下来。他满脸憎恨地皱着眉头。掉落在他的脚边的是一块尖锐的小石子。
接着,仍然继续玩弄着手中的小石子的那个干扰的人开口说话了。
“你也是贫民窟的居民,所以你应该也很清楚吧。这里是女王陛下规定的光明和黑暗的分界地。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在有关王国名誉方面,不管是什么纷争都是不允许的。”
“你、你是谁?”
抬起模糊不清的双眼看了看那个出手相助的人的亚伯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声音。他那一身让人误以为是修士服的黑衣和罩帽——不正是刚刚自己跟踪着的那个人吗?
但是,那个黑衣人却看都不看神父一眼。被长长的罩帽遮住了双眼的他,在警告着拿刀的男人。
“快滚!否则我将以女王的骑士的身份立即将你处决!”
“以骑士的身份?”
拿刀的男人那瘦骨嶙峋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表情来。他咧开像被割成新月一样薄薄的嘴唇,不屑地嘲笑道。并向对方投去恶毒的敌意。
“顶着‘贫民窟’怪物的身份……让人讨厌的怪物居然自封为骑士?”
“正是的。”
即使是对于恶毒的嘲讽,黑衣人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动摇。只是站在透过云层洒下来的月光里,拿下自己的罩帽然后平静地说道。
“我是女王陛下忠实的骑士。纵使将我囚禁在无法逃离的黑暗中,我也不会允许任何人触犯女王定下的法规。”
“!?”
那个男人的脸好像一下子僵硬起来。
不知道因为被洒落在黑暗淹没了的小巷里的一缕月光给吓到了的缘故?还是因为对从罩帽下现出来的是一张玲珑精致,白皙的年轻人的脸感到意外呢?——哎呀,全都猜错了。
令他感到紧张的完全是其他的东西。
“那、那个家伙的影子怎么会那样?!”
本以为映在满是裂缝的石板路上被月光拉长了的年轻人的影子突然变成了什么怪样了,结果却只是被拉细拉长了而已。那些影子仿佛有生命的物体一样,把触须向那个男人的脚下延伸。那个男子做出向后退这种本能的回避动作。就在快要盖过了那个男人的脚的时候,那些“影子”就像被拉长的橡皮突然缩回去一样,重新聚集到那个年轻人的脚下。
“地面在燃烧吗?这是什么呀?”
视线落到地面上的那个男人发出微弱的尖叫声。“影子”经过的地方,石板就像是被用雕刻刀挖刻过一样被残酷地刻出很多坑。是有什么东西被融化掉了吧?从被剜刻的坑里冒出灰白色的烟,四周都弥漫着一股刺激的焦臭味。“‘僵尸!’……对了,那么说,您就是曼切斯特伯爵吗?吸血鬼!”僵尸——就是在深夜里从坟墓中爬出来,然后跑到教堂猛力敲击教堂的钟的吸血鬼!
他们是一种据说踩了他影子的人就会死的恶鬼。没有顾及地说出那个名字的那个男人,敏捷地开始了行动。似乎是想拿出武器之类的,他把手伸进口袋里。另一方面,一直沉默着的年轻人的脚下又爬出了那些影子。这些影子渐渐延伸开去。这一次,似乎要把对方给吃了一样,这些影子以那个男人的脚下为目标,延伸过去。但是男人那只从口袋里抽出的手,抢先一步把不知道什么东西扔到了石板路上。那东西迸裂出让人睁不开眼睛的闪光的那一霎那,“影子”就停止了移动。他们似乎怕光一样,又重返回到年轻人的脚下。那个年轻人自己也转过身去,不让闪光照射到自己的眼睛。闪光仅仅把黑暗驱走了半秒钟左右。闪光弹的光刚刚消去,柔和的夜色又笼罩上了这片领域。但是,刚刚在这里的那个像骷髅一样的男人已经不见了。既然能在那么少的时间里逃走,那么肯定是一个有着非同寻常的身体机能的人。“笨——蛋——”这时,躺在血泊中的亚伯发出细微的呻吟声。他极力地想从被淤血堵塞了的血管里吸取氧气,但却无法成功。因为从气囊里漏出的氧气挤压着肺部,导致了他无法呼吸。接着,他眼前忽然一黑,就没有了知觉。“请不要勉强的移动,神父。如果你在动的话血管就会破裂的。”听到摇铃铛似的声音,亚伯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刚玉色的两双眼睛,正在看着浑身是血的自己。刚刚在用梳子一丝不苟地梳理着因为打斗而被弄乱的金黄色头发的年轻人蹲了下来,然后把手伸向已经在恢复意识的神父。他薄薄的手掌传来冰冷的感觉,同时他把手放到了神父的额头上。“暂时先在我这里接受治疗吧。睡一会儿吧。什么也不要担心。”听完不知道从哪儿传来清楚而坚定的声音的那一瞬间,亚伯又失去知觉。
 楼主| 发表于 2008-7-3 17:2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避难之地

——俯视大地,
不料,尽是艰难、黑暗、和困苦的幽暗,他们必被赶入漆黑之中。
(以赛亚书第八章第二十二节)

I

放在冰到让人头都疼起来的桔子汁旁边的,是加了新鲜牛奶的麦片。那旁边还放着炒得脆脆的、不含脂肪的熏猪肉、一个半熟的煎荷包蛋外加一个黑麦面包。在吃完这饭后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奶茶——这是一个典型的阿尔比恩式早餐。
虽然无论如何都很难说阿尔比恩在正餐方面获得了很高的评价,但它的早餐却是一个例外,即使是在外国人中间也获得了较好的评价。实际上,被摆在艾丝缇面前的饭菜,如果是普通健康的十八岁少女,应该是能够激起其食欲的东西,但是——
“哎?尊敬的圣女殿下,您怎么一点都没吃呢?是不合您的胃口吗?”
“不、不是,非常的好吃……但是,我一点食欲也没有。”
艾丝缇对看起来十分忐忑不安地询问的女官,露出了似乎有点疲惫的笑容。
虽然她觉得那实在很难喝——像泥水一样乏味,但还是在她面前一口气将桔子汁全部喝了下去。而且,自己的脸浮肿得厉害,这个连她自己也很明白。因为自己昨晚根本就没有睡觉,这样是根本不可能有食欲的。
“请问,我可以跟你打听一下吗?奈特罗德神父还没有回来吗?”
“哦,那位神父啊?他还没有回来,您还不知道吧?”那名女官一边拉开窗帘,让早晨清新的空气能够进入房间,一边十分有礼貌地回答道。
在弥漫的夜雾终于散去的里院,男女仆人全体出动,开始了打扫庭院的工作。就在那边的树丛中,一辆接着一辆往来的马车群大概是那些要到宫殿上朝的贵族们的吧。这是艾丝缇看到的第一个阿尔比恩的早晨——但是,到处都没有那名高个神父的身影。
“……真是的。这个差劲的神父,是不是上哪里卖油去了呀!”
艾丝缇一边揉着眼睛下面由于睡眠不足和压力的关系而产生的黑眼圈,一边咂着嘴。但她并不是在担心亚伯的安危,她肯定那种事是不可能会发生的。他已经奉丝佛札枢机主教的命令开始了作战行动。因为这次的行动是受人所托,所以如果自己为这次的行动带来障碍,就会感到有很大的责任。
“真是的,总要让人担心……你要是偶尔也能干干脆脆地做出一次决定该多好啊!”
“请问……这些饭菜可以撤下了吗?”
那名女官拉开窗帘后,诚惶城恐地向不太高兴似地眯着青金石色眼睛的修女问道。她指着已经完全变凉了的早餐,十分拘谨地歪着头。
“圣女殿下,您好像都没怎么吃……如果您的肚子再饿了,请允许我加热了以后再为您端上来。”
“这……这样啊?真的很抱歉。你好不容易为我准备的,我却没怎么吃。”
“没关系。那么,我就把这些撤走了。”
那名女官亲切和蔼地笑了笑后,就十分麻利地把那几乎原封不动的饭菜倒进了盆子里。随后,她深深地鞠了一躬,推着餐车走出了房间。
艾丝缇一边用睡眠不足的眼睛目送着女官离区的背影,一边又揉了揉眼睛。
不管怎么说都太久了呀。会不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呢?会不会是因为他的行踪暴露,所以被抓起来了呢?说不定现在正被严刑逼供……
“……要不要去找他呢?不,不行,这样太危险了。”
这时,时钟正好敲响了八点。艾丝缇凝视着时钟自言自语。
对于不太熟悉这里环境的她来说,如果自己莽莽撞撞地跑出去,要想从这个大都市中找出神父是不可能的。而且,根据惯例,现在已经到了教皇进入伦迪尼姆、或许快要到达宫殿的时候。不管怎么说,如果“圣女”不在场会很麻烦的。因为凯特修女不太善于解决这样的问题,所以即使是跟她商量,或许也只是毫无意义的让她这个好人徒增更多的烦恼罢了。那么,到底要跟谁商量比较好呢……
“啊,有了!”
此时,就在咬着嘴唇陷入沉思的艾丝缇脑子里出现了一个人,一个值得她依赖的人。
华兹华斯博士就是出生于这座城市。如果跟他商量,说不定他能帮我想出一个好办法来。
“唔,不知道他还在吗?”
的确,他说了今天早上就要去跟记者见面的。如果他现在还在那儿的话就太好了——就在艾丝缇急急忙忙地整理了自己的装束,正准备走到走廊的时候。
“——真是的,真是个令人讨厌的小姑娘啊!”
从门的后面传来的这个声音听起来十分的尖酸刻薄。
“真的,真是太让人生气了!不过就是个从农村来的小鬼,居然还被捧得飘飘然了……看见了我连个招呼也不打!”
艾丝缇听到唧唧喳喳地说话的声音后,觉得以前好像也听到过。她悄悄地放轻了自己的脚步声,慢慢移到走廊的一个角落。站在角落对面的果然是刚才那名女官。她一边把托盘交给一个看起来像是她的同事、稍微比她年长一点的人,一边气势汹汹地说着话。
“难道她对我特地为她准备的早餐还有什么不满意吗?真是太让人生气了!”
“唉,这也没办法呀。不管怎么说,她也是高高在上的圣女殿下呀。”
抱着床单的那名女官话里有话地对着另一名女官耸了耸肩。虽然字面上仿佛表现了对圣女的尊敬,但她对于谈话中提到的人物没有丝毫敬意地补充道。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艾丝缇修女呀!是‘伊什特万的圣女殿下’!这些普通百姓吃的东西,她当然是不会吃的……像我们这种人,即使只是仰视一下她的脸,就应该觉得受宠若惊了。”
“什么圣女殿下……不都说她只是一个没有父母、在教会被养大的孩子吗?哼!就她那样的人都能当上圣女,说不定在很久很久以前我还是神呢。”
“啊,不可能的,伊蒂斯。首先你那急性子的毛病不管想什么办法都必须改掉,然后就是你那一副轻浮女子的德行也必须改一改。”
“你真是够烦的!你就别管我了行不行啊……恩,对了。我刚刚想起来了,你不觉得这个小姑娘跟神父都很奇怪吗?昨天也是……”
如果说在背后说别人坏话就像蜂蜜一样甜,那当被说的是一个名人就会更甜了。那两名女官的秘密谈话一点要结束的趋势都没有。从“圣女”的容貌风姿、说话措辞到她的侧面像以及异性关系,这些都成为了她们讨论的话题。这使圣女感到十分吃惊。
不过虽然艾丝缇一直听着这些没完没了持续着的中伤,但她却并没有觉得受到了什么很大的伤害。
这几个月来,对于这种毁誉褒贬她已经完全习惯了。几乎所有的人,不管是对“圣女”的一切都津津乐道,还是极端的轻蔑她,能够客观地作出观察判断的人是极少的。在世人眼中,“伊什万特圣女”是一个受人狂热崇拜的对象,这是流着血的普通人所不能想象的。即使是所有人都来吹毛求疵也是无意义的。
“……”
艾丝缇一边庆幸自己没有被她们发现一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准备离开那里。
虽然她们还在不断的说着自己坏话,但艾丝缇觉得偷听别人说话还是不太好。尽管她们说的是对自己的诽谤和中伤。
“——噢,对了。你知道吗?一直控制着那个小姑娘的叫丝佛札的,她还真是一个厉害的女人啊。”
“……!?”
听到从后面传来的名字,正准备回房间的艾丝缇停了下来。她不知不觉挑了挑眉毛,回过头去看了看。
“那女人就像是一只厉害到不可想象的母狐狸。听说她不光把自己的弟弟当作傻瓜一样草丛,还把罗马也控制在自己的手掌中。”
“哎,真有那么厉害吗?”
“真的!这可是我从我的以为在外务圣省工作的亲戚那儿听来的……”
她们攻击的矛头似乎从“圣女”转移到了她的上司“铁娘子”身上。那两名女官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谈论着关于枢机主教的一些小道消息。
(……真是不可原谅!)
艾丝缇感觉到自己的脑子里面有什么东西好像开始翻滚起来。
就算米兰公爵未必是一个清白、纯洁的人,这些事艾丝缇也是知道的。但这却成为了美丽的枢机主教的几个桃色丑闻的素材……即使是教皇,也会有做错的事被告知天下的时候吧。
但是,没有道理要被这种女人说这说那的!
即使是自己刚才被她们中伤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的不高兴。就像是对于自己来说非常重要的东西被别人弄脏了一样的不快使艾丝缇打算从走廊的墙角跳出去——
“——你们别再说了。”
沉稳的、但是不知从哪里传来的、让人觉得无法反抗的沙哑而有魅力的声音并不是艾丝缇发出来的。
一个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将橘红色的头发整整齐齐的扎起来的女人正面无表情的俯视着那两名女官。这个被海军蓝军服包裹着苗条身段的女军官——玛丽?史宾塞大佐目不转睛得盯着那两名女官,然后,她就像是在潺潺教诲一样一字一句地说了起来。
“你们知道教皇陛下今天会到这里来吧?陛下可是专程从罗马赶过来看望女王陛下的……而米兰公爵又是陛下的姐姐。可你们竟敢说她的坏话,如果这些话被他听到,那这对于阿尔比恩来说将会是一个巨大的耻辱。难道你们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吗?”
“对……对不起,玛丽小姐……”
玛丽说话的口气既不粗暴也不严厉,而且连一点威吓她们的意思都没有。尽管如此,那两名女官却像是因为激怒了神灵而受到了惩罚一样吓得缩成了一团。
“真是非常非常对不起!以、以后,我们一定不会再犯了,所以这次请您无论如何也要宽恕我们……”
“只要你们明白就行了。如果你们能够对天发誓以后绝不会再发生这种事,那么这此的事我就不跟女官长报告了。”
虽然按理来说她的级别不过是大佐,但她却充满了完全像是君王具有的那种凌驾于别人之上的感觉。或许这是她与生俱来的威严吧。玛丽同意地点了点头。
“但是,即使只作为一个人来说,在别人背后说坏话也是一件很丢脸的事。并不只是不能说米兰公爵的坏话,也不准说诽谤一位孤苦伶仃的、没有亲人的圣女——你们给我记住,今后只要艾丝缇修女受到了一点点伤害,那么使她受伤害的人就是我的敌人。”
“是……是的,明白了。”
被用低沉而严肃的口气警告的那两名女官脸上出现了仿佛是身体受到电机一样的表情。她们俩就像不太灵活的发条装置一样鞠了一躬,然后就一直保持姿势匆匆忙忙的逃了出去。玛丽面无表情的目送走那两个头也不回地远去的长舌妇,突然转过头来。
面向艾丝缇一直藏身的方向,她用军人特有的步伐走了过来。
“啊……糟了。”
虽然并没有必要逃跑,但是艾丝缇也慌慌张张地把身子翻了过来。当她急急忙忙地跑进自己的房间之后,开始调整自己的呼吸。当门外传来很有节奏的敲门声时,她也正好刚刚重新整理好弄乱了的头巾和修女袍。
“早上好,艾丝缇修女。您已经吃过饭了吗?唷,您这是怎么了?好严重的黑眼圈啊。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啊,没有……没有觉得不舒服,只是稍微有点睡眠不足而已。”
看到女士官那爽快的笑容时,艾丝缇像是不太好意思似地抓了抓那红褐色的头发。虽然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对不起,还是对她点头打招呼。
“早上好啊,史宾塞大佐……恩……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刚才传来了教皇陛下已经到达机场的消息。现在正向这边行进,所以我想问问您是不是该做出迎的准备了。”
“明白了。那么我马上就……恩,对了,大佐。你有没有在哪里见到奈特罗德神父或是华兹华斯神父?我有点事想找他们。”
“神父们啊……我没有看到奈特罗德神父。至于华兹华斯神父,我收到一个他今天很早就往大街那边去了的报告,虽然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如果是很重要的事,我派个人去找他吧?”
“不……不用了,没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
艾丝缇连忙摇头。也许“教授”就是去跟记者见面了吧?如果是这样,把那边交给他就应该没有问题了。
真是的,那男的跑到哪里闲逛去了啊——艾丝缇深吸了一口气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好、好、好久不见了,艾丝缇修女……”
从车子上下来后,马上就被首相、外务大臣已经伦迪尼姆的主教围了起来,被那些装腔作势的绅士们要求与他们一一握手之后,那名少年已经变得脸色苍白。当他发现了靠过来的艾丝缇,就像是在黑夜里看到了一丝光亮一样,大大的松了口气。
自从伊什特万事件以来,虽然没有再跟她见过面,但是,当在众多陌生人中间看到一个认识的人时,无论是谁他也会非常高兴。
第三百九十九代教皇亚历大ⅩⅧ世带着一副好像强忍着悲痛而微笑的表情对修女说道。
“辛苦了……你、你累了吗?脸色……脸色不太好噢。”
“没事,我挺好的。跟我这点小病比起来,陛下才是太辛苦了,还专程从罗马赶过来看我。”为了使露出一副惴惴不安、十分担忧表情的少年教皇能够安心,艾丝缇微笑着说。”
“这么长的路程,肯定累糟了吧?请您不用担心我,请先好好照顾自己吧。”
“陛下,就像艾丝缇修女所说的,在担心别人之前,首先请把自己的身体爱惜好啊。”
对艾丝缇所说表示赞同的是一个异常响亮的声音——来自教皇所坐的那辆豪华车上下来的大个子特警将校,他毫不顾忌的打断了别人的谈话。那张仍然十分年轻的大脸是艾丝缇曾在伊什特万见过的,算起来,今天跟他已经是第三次见面了。
“啊,早上好,佩卓斯修士。护卫工作真是辛苦你了。”
“嗯,我们还真是从伊什特万以来就没有见过面了啊,艾丝缇·布兰雪修女。听说你在那之后,为了教诲和主的荣誉十分努力地工作,非常的活跃啊。”
一个身传将校服身材魁梧的男人——异端审问居局长佩卓斯修士——以一副十分妄自尊大的态度对艾丝缇的点头致意作出了回映。在他背后有两名同样穿着特警制服的随行人员——矜持缄默的女人和严肃地挑着眉毛的少年,应该也是异端审问局的工作人员吧。在气势上,甚至比亚历山大看起来更具有王者的风范。
但是,他本人却好像是教皇的狂热信从者。他拉起那惴惴不安、眼神迷茫的少年的手,毕恭毕敬地说道。
“那么,陛下,这里交给艾丝缇修女就行了,请您赶快到房子里面去吧。像这样一直站在这里有可能会感冒啊……而且,追根究底,艾丝缇修女本身是下层人民出生,大家都认为像她这样的人就像蟑螂一样的顽强,所以您完全不需要担心她的身体。哈哈哈……”
“……恩,虽然我非常非常的生气,但是正像佩卓斯修士所说的那样,比起担心我们,您更应该首先照顾好您自己的身体,陛下。”
艾丝缇关切地对好像因为有点晕车而血气不足、脸色发青的少年说道。
本来,照顾教皇的身体、还有为了不让阿尔比恩贵族或是日尔曼外交官等人多管闲事而对他们进行严密监视的,应该是他的同父异母的姐姐米兰公爵的责任。但她现在正在米兰静养。上司不在,如果作为部下的我们能够自己把这些事办好——艾丝缇深吸了一口气、重新下了这个决心。当她正要为教皇带路,把他带进客房的时候。
“——艾丝缇修女!”
从背后传来了一个严肃而响亮的女人的声音。转过头去一看,原来是站在不远处跟一个像是部下的下士官商量着什么的玛丽忽然跑了过来。这位身材苗条的女士官对亚历山大恭恭敬敬地敬了有一 个礼后,转而面向艾丝缇。
“刚才您问的关于奈特罗德神父的事,我的一个部下向我报告说,看到神父在平民区那边——您需要我再详细地去调查一下吗?”
“平民区?”
艾丝缇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是昨天深夜两点左右,据说他好像还非常着急的样子往东边去了。”
“啊,是两点左右吗……”
因为从晚会中悄悄溜掉时已经到了今明两天交替的时候,所以两点恐怕正好是在跟踪黑影出城之后。但是她想知道的是在那之后发生的事——虽然艾丝缇显得有一点失望,但她觉得如果用这种态度对待别人好意的关怀就显得太过分了,所以她想方设法挤出了一丝微笑。
“是吗……真是太感谢你了。请你代我向你的部下也说一声谢谢。”
“——奈特罗德?哎,要这么说起来还真没见到他啊!这也太奇怪了吧。平时他不都像是你喂的狗一样跟在你后面吗?”
“不,先别管神父的事情了。如果教皇厅的人都放着迎接陛下的事情不管,全部跑到不知道哪里闲逛,岂不是对陛下的大不敬吗?”
“奈、奈、奈特罗德神父出了什么事吗,艾丝缇修女?”
像是为了抑制住愤怒的彪形大汉而发出声音的是亚历山大,不知道是不是被少数他所熟悉的神父的名字吸引了注意力,少年教皇十分担心似地歪着脖子问。
“他、他、他是到哪里去了吗?你们没有在一块吗?”
“哎?啊,嘛……”
我应该怎么解释呢——艾丝缇一边留意异端审问官们和玛丽的举动,一边认真地思考着说明方法。不知因何愤怒的佩卓斯和长着看起来很威严的眉毛的少年开始对国务圣省支援的怠慢之处进行责难,而剩下的那一个——看起来更像一名图书管理员的表情平静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为了不让别人听到,艾丝缇把声音压低回答教皇的问题。
“实际上,从今天早上开始就没有见到他的人影。昨天晚上,有点事需要他到街上帮我办一下,但是他走了以后好像就再也没有回来。”
“这,这真是太让人担心……对、对、对了。佩卓斯修士,有、有点事可以麻烦你一下吗?”
听了艾丝缇的话后,亚历山大非常担心地歪着头,突然像是想到什么办法一样拍了一下手。他向异端审问居局长招了招手,然后并没有什么把握似地进行说明。
“佩、佩卓斯修士。你、你、你和奈特罗德神父是、是朋友吧?如、如果可以,你能帮我到街上去找他吗?”
“什么?朋友?我跟该遭报应的人吗?根本没那回事!”
听了教皇的话后,佩卓斯一副因一时失手而掉进了地狱的样子。就像是在说“到底是哪个混蛋对教皇说了这些卑鄙下流的话”一样用力摇头。
“陛下,这可真是一个天大的误会啊。不过,当然,如果您下令让我去找,我非常乐意去完成这个任务。但是,我今天稍微有点忙……喂,艾丝缇修女,你可不要做那些把管理国务圣省的责任推到别人身上的卑鄙下流的事啊!除了你以外,国务圣省应该还有其他人吧?交给那些家伙就行!”
“有倒是有。但是因为有重要的事要办,他们都出去了,所以现在抽不出人手来。”
“有重要的事?别开玩笑了!我还有佛罗伦萨公爵交给我的重要工作呢!我可没那么多时间来给Ax的蠢货浪费!”
“……佛罗伦萨公爵交托的重要工作?”
听了身材魁梧的男人,艾丝缇歪着头思量着——隶书于教理圣省的异端审问居的官员们究竟还有什么能比保护教皇还重要的事?
“重要的工作是指什么啊?”
“啊?!不,不是,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啦!”
佩卓斯慌慌张张的边界。他看到了旁边那穿着将校制服的女人一眼、一副好像想说什么的表情后,就想是向她解释什么似地摇摇头。
“不、不,也并不是什么非常重要的事。这并不是陛下的护卫任务以外的特殊使命,也不是什么绝密任务,因为绝对不可能像这些一样重要,所以千万不要瞎猜啊!”
“特殊使命?所谓的特殊使命,是指什么样的使命啊?”
“啊?!这,我有说到特殊使命吗?”
“——哦,那只是普通的调查工作罢了,艾丝缇修女。”
代替冒着汗、说话已经开始语无伦次的“毁灭骑士”回答艾丝缇的追问的,是安静的女人声音。从刚才起一直保持着沉默的穿着军官制服的女人像是替上司解围似地插了进来。穿戴得非常整齐、长相十分平凡的她应该是叫葆拉修女吧——如果艾丝缇没有记错,她因该是异端审问局的副局长。
“实际上,教理圣省已经传出了伦迪尼姆要增加一位新主教的消息。作为修建新的圣堂备选之地,其中伦敦地区的可能性较大——因此,公爵命令他趁这次机会顺便去对那些备选之地进行调查。”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为了不让别人看到自己怀疑的表情,艾丝缇掩饰似地点了点头。确实,想要在与教权想对抗的阿尔比恩首都新增加一个主教之职是一件大事,如果不小心谨慎的进行,很有可能成为一场争吵的隐患。但即使是这样,这不过是一个预备调查,异端审问局还用得着专门派三个人吗?
另一方面,艾丝缇像是对于办事周到的下属的说明感到十分满意似地大大点了点头。
“恩,虽然是这么说,但我现在也忙得抽不开身啊。抱歉,我无法满足你的要求,艾丝缇修女……陛下,真的很抱歉,但就像您所听到的,我确实没时间啊。就请您把寻找前面提到的笨蛋的事交给其他人吧。
“……是、是、是这样啊。因为还有工作,所以连听听我的请求的时间也没有,对吧。“
好像非常痛苦似地摇了摇头,少年教皇面对“毁灭骑士”,非常失望地低下了头。
“无、无、无论如何,我的请求跟你的重要任务比起来真是太微不足道了……佩卓斯修士,对你提出了这么无理的要求,真抱歉。”
“太微不足道?不不,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真、真是抱歉……那么,请努力地做你的工作吧,佩卓斯修士。”
“陛、陛下。”
看着差点就要哭出来的亚历山大,佩卓斯的脸上也露出了仿佛世界上最可怜的表情。
他那一副脸上不断流着冷汗、拼命找着借口的样子,跟他那“毁灭骑士”的外号一点也不想符——而仿佛想要掩饰这一切的,就是安静的女人。
“局长,如果是这样,调查的事可以由我们代劳。就请您放心去吧。”
从刚才起一直跟随而来、让人一点也感觉不到存在的葆拉修女往前走了一步,来到他们之间提出建议。
“如果是陛下的要求,请您无论如何要先完成这个任务。关于那项特殊任务,我们会去处理的,所以您就不用担心了。”
“哎?但、但是,副局长,这么可以吗?如果我走了,你的负担不是会加重吗?”
“陛下的命令是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都应该首先完成的。不管是多么微不足道的事,我们都必须认真对待,不能有一点马虎……请跟阿尔比恩当局和伦迪尼姆首都特警说是我的意思,让他们对局长加强支援。让安德罗修士在局长回来之前把洞埋了。”
“——局长大人,您就放心的把这件事交给我吧。”
听了这话后,那把刘海剪得整整齐齐的军服少年太阳穴附近的血管都几乎蹦起来了。
现在还保有那种十几岁少年般幼稚的异端审问局厚颜地挑了挑眉毛,就像要表明自己很靠得住似地拍了拍胸膛。
“陛下的旨意就相当于神的旨意!请无论如何都要完成陛下交托的任务!鄙人不才,局长不在的这段时间,就暂时由我安德罗修士来尽一份绵薄之力吧!”
“啊,真是有出息啊,安德罗!你小子还真是长大了!”
这使佩卓斯的眼睛里面含满了泪水,举起了捏紧的拳头大吼起来。
“唔,现在说这众话还太早了!陛下,就请您放心吧。属下佩卓斯现在就赶到街上去找。如果他唠唠叨叨,说什么不肯回来,那就算只是人头我也会把他带回来给您的。”
“不、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够把他活着带来见我。”
亚历山大慌慌忙忙的补充之后,身材魁梧的男人身影已经从视线范围内消失了。但是,从远处传来了很多粗暴的脚步声,与此同时,气势汹汹的、一副破锣嗓子的声音传了过来。
“好了,特警第一小分队跟我走!即使要想尽千方百计也要把神父驱逐出伦迪尼姆,把他绑起来后就马上带走。如果有谁敢加以阻拦,可以将他就地正法。这是陛下的命令!!”
“这、这样应该可以吧?即使是把野猪都放出来……那么,真是太感谢你了,陛下。”
虽然对于把猪都放到街上这件事并不是一点都不介意,但是别人也是费尽心思地为自己办事。暂且不说佩卓斯本人,就是特务警官和阿尔比恩的警察都为了一 的事四处奔波,这样一来,让我也觉得很有把握找到神父。我想他们一定能够把神父找出来吧——艾丝缇这样安慰着自己后,微笑着毕恭毕敬地跟看起来十分居丧的少年教皇解释到。
“这样一来,我觉得自己肩膀上的重担一下子轻了好多……说到神父,不管这样他跟我也算同时一场。如果他要是真在街上迷了路然后一跤摔死了,那肯定会被别人说闲话的。”
“会让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只、只有这样而已吗?”
“哎?‘只有这样而已’是什么意思?”
“没、没、没什么别、别的意思……没有什么其他更深的意思……”
少年教皇似乎还想要说点什么似的、嘴巴一张一合的。这个时候,好不容易穿过拥挤人群的公馆侍从们终于到了。他们用非常恭敬的口吻和态度将教皇及他的护卫官们请进公馆内。亚历山大顺从的点了点头,最后却突然回头朝艾丝缇的方向看去。
“快、快,如果能快点找到奈特罗德神父就好了,那么……艾丝缇修女,再见了。”
 楼主| 发表于 2008-7-3 17:25 | 显示全部楼层
II

“恩,卡特琳娜大人,真的很抱歉……我真的不会再做隐瞒帐目的事了。也不过是吃了别人三顿饭而已,所以,请您不要将我处死……哎?那是?”
从脖子一直到肩膀的疼痛使他睁开了眼,那下面居然是一个昏暗的洞。是一个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房间。四周的墙壁都是用混凝土砌上的,在有着一些细小缝隙的天花板上,一盏白色的弧光灯微弱地发着光。
“这、这里是哪里啊……恩,我……我还活着!”
由于肺部的疼痛,亚伯的鼻子、眼睛、嘴巴都皱到了一块。与此同时,他记忆的最后一刻又清清楚楚地浮现在眼前。
在伦敦东区的一个小巷子里,像骸骨一样的男人把那些妓女吓了一跳,但是,我为什么会还活着呢?那时自己明明连话都说不了,就这样倒下去了,但他们为什么没有刺破我的喉咙致我于死地呢?
“好好睡一会儿吧,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一个清澈响亮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回响。
对了,那时候我被一个黑影救了。但他到底是什么人?还有,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亚伯带着疑问,好不容易才从地上爬了起来。虽然被单洗得十分干净,却是非常粗糙的东西。还有这床也是,就像是从哪个医院把手术台搬了过来一样。没有弹簧不说,只要稍微用力一碰还会把手弄疼。
“恩,对不起……请问有人在吗?”
在这个没有人的房间里,亚伯轻轻地叫了一声。当然,并没有人对他作出回应。但是,到刚才为止,房间里面似乎还有另一个人说过话,床边的餐具柜上还放着一个装着和剩下的可可的大杯子。
“还有温度……应该就在这附近吧?”
亚伯把手从杯子上移开后站了起来。他一边确认放在枕边的旧式左轮手枪里是不是装着子弹,一边慢慢地走到门口。
房门是用强化合金制成的防弹门。三层的复合蜂窝式构造,具有很好的抗袭性,而且还具有能够耐高温——甚至是两千度高温的耐热性。这是在被挖掘出来的“大灾难”前的设备中偶尔会出现的非常贵重的东西。虽说是非常贵重的东西,但在普通的卧室里看到这种东西,不管怎么想都会觉得是与其价值不太相符的商品。
“而且,钥匙还挂在上面……啊啊,这个不是电子锁吗?”
这里的设备到底都是干什么用的啊?
看着作为失传技术产物的电子锁,亚伯更加困惑了。虽然国务圣省在保安装置方面也下了很大的功夫,但是即使在作为中央官厅楼的“剑之馆”里也见不到刚才所看到的那些东西。居然在这种地方利用珍贵的遗失技术制造出这么好的设备,在其他东西上花费肯定更多。虽然不知道是谁,但这房子的主人如果不是个非常富有的人,就一定是在这方面已经失去了平衡,不能自控。虽是这么说,但房子本身却是一栋特别旧的建筑,这让人觉得很不可思议。
“但如果真是这样,说不定还能起到一些作用呢。不是机械锁,真是太好了。唔,首先是应该把这里打开吧。但是,这条线……”
亚伯把十字架摘下来之后,把备用的小艇打开了。
他用十字架的边儿摆弄了一下藏在里面的那些复杂的配线后,没过多久就听到了空气流通的声音——气密屏的塞儿掉了。紧接着,铁门也开始慢慢的打开了。
“真是简单得太让人意外了……或者是从一开始就没有把我关在这里面的打算吧?”
亚伯一边环视着四周,一边走到走廊上。
不知道延伸到何处的走廊上看不到窗子一类的东西,而另一端却又被锁上了。从并没有积累灰尘、到处都有模模糊糊的灯光来判断,这里并不是一所废墟,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一般百姓的句所。虽是这么说,这也不是一个通道口。还有,从刚才起就一直感到的感觉是什么?亚伯对那种能够列的似曾相识感产生了极大的疑惑。
有一种好像自己在很久之前就走过这条路的感觉,那是何时的事啊?上一次去伦迪尼姆是几年前的事呢——
“慢着,难道这里是……”
想到自己那虽然有点模糊不清但确实是恢复了的记忆,满头银发的神父皱起了眉头。突然变得小心谨慎起来,远望着四周。
不管是墙壁还是地板,还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但是,就这条路本身好像存在于自己的记忆里面。那些弯弯曲曲的分叉口、通风口,还有那些奇妙倾斜着的设备……
“难道……不,肯定没错!这里就是那个地方。但是,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呢?”
像是被吓了一跳似地把视线转向四周的神父不自觉地小声嘟囔着。然后他有点怀念又有点厌烦似地看着地板自言自语。
“真是吓了我一跳。虽然以为在很久之前自己就被关在这里了……哎”
到底是从多远的地方走到这里来的?亚伯突然侧耳倾听从远处传来的声音。
“明亮的星星们啊,闪烁着的星星们啊,如此温柔的星星们啊……”
是一首歌,应该是童谣吧?是一群十分可爱的孩子正唱着《鹅妈妈的童谣》的声音。
“……有人在吗?”
那首歌好像是从走廊下面一排并列着的门的其中一扇门里传出来的。在遥远的前方,有一扇门打开了一条缝,一道光从里面射了出来。刚才的声音就是从门里传出来的。但是,为什么在这种地方还会有小孩呢?亚伯感到有点毛骨悚然,他悄悄地从门缝往物资里面有——
如果以不是很严格的角度来说,房间就像是一个幼儿园。
用彩色纸张做成的看起来很便宜的装饰物挂满了房间的每个角落,墙壁上贴满了用彩色和油墨笔画的不太好看的画。在手工作品和玩具到处散乱着的地板上围圈坐在一起的是一些还没够岁数上小学的孩子。他们正随着风琴的声音一起唱着童谣。但是,使亚伯表情僵住的并不是他们的歌唱得不好,而是他好像见过似乎很高兴地一边弹着风琴,一边带领着小孩子的人。
“让我的愿望实现吧,让今天晚上的愿望实现吧……好的,唱得非常好。那么,下面我们来唱‘玛丽的羊’,你们都还记得怎么唱吧?”
风琴的弹奏者用有点嘶哑的声音笑着对孩子们说道。但是,亚伯对在眼前跳动着的长长金发、钢色的眼睛、还有苗条的身材都有印象——毫无疑问,这个人不就是在机场上抢了艾丝缇的东西、在伦敦东区把自己从敌人的刀下救出来的那个青年吗?
“那、人,昨天晚上……哎?!”
为了能够再确认一下那人的脸而把眼睛更加靠近那条缝的亚伯,在接下来的一瞬间,却悲惨的叫了出来。不知道是碰到了哪里,那扇门完全滑开了,亚伯惨叫了一声,失去平衡的身子就翻倒在房间里面。在那之前一直弹奏着的风琴声被打断了。
“你、你这家伙,你是谁啊?!”
从风琴前站起来的青年用非常大的声音嚷道。他的表情变得跟刚才完全不一样,非常严肃地转动着眼睛,提出了非常尖锐的警告。
“你躲在那想要干什么?!”
“对、对不起,但是我并没有打算要躲起来……”
为了让他安心,他把双手举了起来。虽然青年的表情非常的严厉,说话的口气仿佛很善战,但是,不管是从他昨天救了自己的命、还是从他面对孩子们时的那种温柔纯真的表情来看,他都不像是个坏人。他未必会突然动手。
“对、对不起。因为醒来之后一个人也没有,所以就擅自的到处走动了……真的很抱歉。我是来自教皇厅国务圣省的亚伯?奈特罗德神父。请你亲切的叫我‘神父先生’。”
“啊?!教皇厅?神父?那么,你就是昨天在机场的人!”
青年并没有听神父那些道歉。他好像在寻找对亚伯和他所穿修饰服的记忆似地一直盯着他,但是,没过多久他的眼睛里便流露出一种愤怒的眼神。
“你们先退下!”
青年就像一只怪鸟般展开双手愤怒地把那些小孩子们赶了下去。被骂的孩子们的表情瞬间变得茫然若失,然后他们瘦小的身体也从亚伯的视线范围内消失了。
“不见了……难道是‘加速’?!”
看到就像白日梦一样消失掉的青年身影,亚伯咽了一下口水。几乎就在这个时候,亚伯感到一阵毛骨悚然。这一刹那,如果亚伯缩脖子避过尖抓的动作再稍微慢一点,那他的头肯定就会被那旋转着的锐利弯曲的爪子砍断了。
“啊、啊啊!”
“——教皇厅的狗!”
锐利弯曲的尖抓再次在难看地从地板上爬起来、想要尽量离得远一点的神父的头上闪闪发光,青年——不,是青年摸样的吸血鬼憎恨地露出了獠牙。
“为什么教皇厅的狗会在贫民区!你这家伙何时闯进来的!”
“贫、贫民区是什么啊?但是,第一,昨天你不是救了我吗……哇哇!”
亚伯箱青虫一样蜷成一团避开了从正上方吹下来的一股强风。虽然脸上的血管都冒了起来,但是那蜷曲起来的身体就像弹簧一样伸展卡跳了起来,翻了一圈筋斗,以便离得更远。
“没有办法啊……请你不要动!”
当神父以精湛的技术旋转着地时,他手上拿着一把旧式轮盘手枪。他将枪口正对着准备第三次攻击而把手举起来的吸血鬼。
“不许动!只要你乱动一下,我就开枪……我们之间好像有些误会。首先请将我们之间的误会解释清楚吧。”
亚伯一边用空着的手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一边一步步地靠近青年。因为如果把距离拉得太远,即使开了枪,而从开枪到打中目标的这段时间里,对手很可能会“加速”避过子弹。他一边一直将手指放在扳机上、一边非常小心地靠近磨着牙的吸血鬼身旁。
尽管是这样,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名青年要杀我已经是非常明显的事了。昨天晚上专门把我从窘镜中救出来,而且还帮我疗伤。但现在,却像是第一次见到我似地要把我杀死。他的前后言行真是太不一致了。
“我有点事想问你……第一,这是哪里?第二,你看起来像是长生种,但你到底是谁啊?昨天你明明救了我,但为什么现在却要杀我呢?”
“你问这是哪里?”
他那钢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愤怒。鲜血从他那被长长的獠牙刺破的嘴唇里流出来,流过尖尖的下巴滴到地上。因为他的五官长得非常好看,这样子至少可以叫做冷艳。
“你这只教会的狗,不要说那些根本就骗不了人的话!反正那女的——是被叫做‘血腥玛丽’的吧!也是为了要将这个隔离地区毁掉!”
“隔离地区?”
亚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他皱起了眉头——不,准确地说并不是第一次。在很久以前,偶尔有听到过这种谣言。那些谣言是怎么说来着……
“那是什么啊?还有,你说的‘血腥玛丽’,难道是指史宾塞大佐吗?她只不过是艾丝缇的一个护卫官而已。我们之所以到阿尔比恩是因为女王陛下有危险——”
“哼!你以为用这么明显的谎言就能骗得了我吗?奈特罗德神父。”
年轻的长生种发出恶意的声音后非常具有挑战性的翘起了嘴巴,露出长长的獠牙,憎恨地大叫道。
“我知道你们这些教理圣省的人跟那女的打算毁掉这个地方。你这个家伙也是为了进行侦察而来这里的吧!”
“……教理圣省?!”
教理圣省——是掌管罗马教廷的信仰和内政的机关名字,亚伯茶点没拿住那把枪而掉到地上。他赶忙重新把枪拿好,这时,他把枪口重重地顶到了青年的胸口上。紧接着……
“哎?这种感觉……”
这种力度刚好合适、富有弹性的感觉,是一种只要是男人、不管是谁都会感到非常愉快的感觉……但是,就只有在这种情况下,神父丝毫动弹不得。这确实是乳房,而且是一个女人的。
“你、你、你是女人?!也就是说,或许昨天救我的是另一个人……”
“你、你、你这个家伙!”
按照字面的意思,这就叫做怒发冲冠吧。
一瞬间,脸变得通红的青年——不,应该是年轻女性的脸变得非常苍白。紧接着,她那长长的头发就像毒蛇那镰刀形的脖子一样立了起来。
“头、头发?!这样啊!这个人是‘鬼女’的……啊、啊……”
当亚伯想起那些可以随意的改变所有的毛发细胞——特别是毛发中的髓质和被称为气泡层的保持水分的能力——完全就像身体的一部分一样操纵着毛发的长生种的存在时,他的身体缠上着的头发被随意的控制着。长度就不用或了,连它的体积也可以膨胀到原来的十倍,头发就像是铁链一样缠住了他的四肢。
“对、对不起!刚才只是一次意外。其实我一点也没有对你无礼的意思——”
“杀死你!我一定要杀了你这个家伙!”
“鬼女”用作为强有力的捆绑工具、变成了凶器的头发的神父完全绑住了,她露出了长长的獠牙。被愤怒的心情驱使着,她伸出尖锐弯曲的爪子向发出惨叫声的猎物发起猛烈的攻击。
回应可怜的神父所提出的、请求她大发慈悲的乞求的,是一个沙哑的咆哮着的声音。
“——住手,温妮沙!”
这一瞬间,如果没有那响亮的声音和从旁边伸出来阻止“鬼女”进攻的手,那么神父的头肯定会在惨叫声中被扭断丢到了某个地方。不知道何时出现的黑色人影,伸出手将少女的手腕抓住。虽然他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但是那被具有神奇力量的长生种抓住的手腕却一动也不能动。
“……大哥,这家伙可是罗马教廷的人啊!”
另一方面,“鬼女”的脸上并没有吃惊的表情。她那对阻止自己的人大叫的声音就像在撒娇一样。
“他悄悄地潜进这里,还在这里走来走去……他肯定是玛丽派来的间谍!”
“不,不是这样的,温妮纱!虽然现在才来介绍有点晚了,但他是我的客人。”
黑影的声音极其沉稳。就像是因倔强的女孩而为难似地摇了摇头,他一边摘下头巾,一边无意识地责备着她。
“是我昨晚在‘上面’救了他并把他带到这里的……听明白就赶快把你的头发收回来。一个女孩子做出这种动作太粗鲁了。”
四周立刻安静了下来,听到不知从哪里传来的似乎不容人辩解的声音后,被叫做温妮纱的长生种眼睛里流露出一种困惑的眼神。就在她被多次命令、非常不情愿的点了点头的时候,金发就像是失去了生命的东西一样从亚伯的手脚上移开。
当确认那些头发都变回到原来的长度后,黑影又转过去面对着亚伯。长长的金发和钢色的眼睛——跟“鬼女”长得非常像的脸,他对神父非常歉疚的解释道。
“尊贵的客人,真是太抱歉了,请你一定要原谅我们的无礼。我的妹妹温妮纱是个非常性急的人。”
他那形状长得很好看的嘴唇尖尖的,不时地看看他正在大发牢骚的妹妹。他一直都保持着一种既不像是在微笑也不像是在苦笑的笑容,然后完全按照礼节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
“啊,我还没有自我介绍呢。我是曼切斯特伯爵威尔士——我是受高雅的阿尔比恩女王之命,暂时管理这座黑暗之城的人。希望以后我们能成为朋友。”
“‘黑暗之城’?这是什么意思?”
亚伯一边摸着被绑过后留下明显伤痕的手腕,一边皱眉问道。他好像非常惊讶似地重复着对方,并环顾着四周。
“恩,你是叫做威尔士吗?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这里不是伦迪尼姆市内吗?”
“不,这里是伦迪尼姆。但是,这是位于伦迪尼姆地下一百米的地方——在过去,这里是地铁或者是被作为避难所使用的地下区域。”
年轻人好像非常自豪一样挺起了胸膛。他一边回头看了看在微暗的房间和房间的角落里、对着一切充满了好奇心的孩子们,一边非常清楚地告诉神父这一切。
“我们把这里称作‘隔离地区’——我们世代的阿尔比恩女王为了躲避你们这些罗马教廷的人而把这里作为圣地,这里也是我们长生种所拥有的最后的‘避难之地’。”
 楼主| 发表于 2008-7-3 17:28 | 显示全部楼层
III

虽然照射在河面上的阳光还有冬天的气息,但是风已经变得没那么冷了。
无论是河两岸的哪一边,被摆在桥上的陈列人偶的架子,都被从伦迪尼姆赶来的人所掩盖住了。从在大家热情地互相招呼的声音中混杂着各种各样的语言就可以知道,这些蜂拥而至的人并不是同一个国家的人。从穿着外套、燕尾服、高筒礼帽这三种极好的服装的大小贵族,到穷得只有一套稍微好点的衣服、上面还有洞的木屐的下层人民,各个阶层的人俯视着正在光滑的河面上等待着出场的龙舟,热情地为他们加油。
说到冬天结束的标志,各个地方有所不同,但如果要在春天来得很晚的阿尔比恩寻找冬天结束的标志,那应该是三月末举行的皇家划船比赛。
这是一个在伦迪尼姆分成了东西两部分的光滑的河面上,八个国家的船队比速度的比赛,这个比赛即使是在自古以来就有在“大灾难”之前进行大学对抗赛传统的阿尔比恩,也算得上是一个有着一定历史的活动。八个国家以阿尔比恩为首,还有邻国苏格兰、威尔士和伊林。大陆国希斯巴尼亚、法兰克和日尔曼。然后以坎特伯雷大主教为代表的形式由罗马教廷选送过来的队来争夺冠军。
赞助这个大会的人基本上包括皇室在内的所有阿尔比恩贵族。总的来说,这个国家的上层阶级对音乐、美术等感观性的艺术比对那些充满着智慧的学问比起来更感兴趣。其中,橄榄球和划船比赛等大会也不例外,都是由贵族赞助,并且还超越了身份的界限成为了赌博的一种手段。
实际上今天也是如此,河畔上站满了来自阿尔比恩全国,不,还有从很远的外国蜂拥而至的观光者,就像是在举行祭典一样的热闹。就连苏格兰也全体出动了,还拉上了警戒线,但是还是因为这里的人太多了,好像很难控制好这里的情况。往年,因为事故或者是纠纷而出现两位数的死伤人数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但是,要中止这个大会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对于这个国家的贵族们来说,投资赞助是一项非常流行的娱乐活动——不,应该说是因为这让他们觉得活得很有意义。”
好像是在嘲笑似地小声嘟囔着。一个戴着黑绢制的高礼帽、穿着男士用的晚宴服和阿尔斯特大衣的身材苗条的女人站在泰晤士河一座弯弯的水桥上面翘着下巴。
能够将河面一览无遗的备案上面插着的一面印有“独角兽与蔷薇”的旗子正是王室的徽章旗,在周围,摆设着挂着大贵族们的徽章的宴席。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女王生病的消息传开了,几乎所有的位子都空着,但是旁边那些摆好的子爵和男爵级别的中下级贵族们的席位都坐满了,市长和各行会的老板们也都坐上了席位。
另一方面,在水桥的南岸,乡绅们占据着那些座位。虽然作为准男爵或是勋爵士的他们与北岸的贵族们比起来,他们就只是一些出身非常低下的地方地主,但在经济上却是关系着整个阿尔比恩的经济繁荣的人。密密麻麻地将阶梯式坛掩盖住的他们及其家人的样子显得非常的和谐,让人觉得今天的这项活动作为重要的社交活动被纳入到了人们的生活之中。
就在那些乡绅席位的边上,坐在一个不太显眼的座位上,像一个非常时尚的男人一样斜带着高筒礼帽、穿着男装的丽人——玛丽对着旁边穿着无袖连衣裙的少女苦笑道。
“阿斯科特赛马和足球联盟、还有皇家划船比赛……据说没有一个阿尔比恩国民不将这三项活动作为赌博对象的。如果女王陛下死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但只要她一天不死,即使是有战争爆发,这三项活动都会一直举办下去的吧。如果将那些活动终止了是肯定会发生暴动的。”
“这个国家的人民真的就那么喜欢赌博吗?”
看着很快地穿过席位走了过去的爱美的男人和淑女们,穿着无袖连衣裙的少女——艾丝缇好像有点不能平静似地耸了耸肩。从刚才开始一直就很紧张的原因之一是打扮得如此的粗俗不堪,但跟这个原因比起来,更大的一个原因是居然要以毫无防备的样子出现在如此混杂的人群当中。
虽说有玛丽跟着她,但只有她一个人的保护还是让人非常的担心。恐怖份子暂且不说,如果让大家知道“圣女”也在,很有可能会引起一场混乱。不,微服混入人群当中的不止她一个。这里还有一个比她更有来头的人。
“……您没事吧,陛下?”
艾丝缇非常关心地对大人物——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旁边一言不发的穿西服的少年问道。她一边拍着像雕像一样动也不动的少年的背,一边凝视着他那苍白的脸。
“如果有什么不舒服,要不回去宫殿里面吧?我也会陪你一起回去的……”
“我、我、我没事,艾丝缇修女……”
他用很细的、但却是艾丝缇肯定能够听到的、非常稳定的声音回答道,少年——亚历山大摇了摇头。他一边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一边像是喘息似地发出了结结巴巴的声音。
“对于你们如此盛情的招待,我却没能认真地享用,真是太抱歉了……请不要把我、我的事放在心上。”
“但是……”
“啊,这可是他本人说没什么的,这样,按照他说的去做不就行了吗?”

用异常娇媚的声音阻止了艾丝缇的人,既不是流着冷汗的少年教皇,也不是用锐利的眼神看着周围的穿着男装的美人。在他们的背后,被像天使一般的少年少女们围住坐在那儿的一个美丽的女人,用她那像是命令惯别人一样的口气说道。
“卡拉米蒂·简”——伊林公爵一边用手弄着插着宝石的、扎得非常复杂的头发,一边看着修女的睫毛下那复杂的眼神。
“对我来说太难得了,所以想跟圣女阁下像家人一样……如果可以,艾丝缇修女,你可以跟我到一个没人打搅的地方聊一聊吗……如果能问问你那些关于罗马的事就好了。”
“……聊天啊,但是我不能去。因为我要留在陛下的旁边。”
看着那撒娇似地微笑着的美女,艾丝缇慌张地摇了摇头。但她还是看到了她那变得不太高兴的表情。
这个大贵族一说起来就尽说些“真想跟伊什特万的圣女一起微服去看划船比赛”等非常任性的要求。
当然,艾丝缇从一开始就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但一旦拒绝后,她又会说“罗马教廷为了女王陛下把教皇和圣女送了过来,却不肯答应我的要求?真是太偏心了!”,接着又开始胡闹起来。差点就演变成国际问题。知道了这件事后竟然连亚历山大也说出“如、如果你们两个去,我也要去”之类的话。
微服出行的教皇、圣女和公爵——如果这个时候出了什么事,那么这事很有可能会引发战争。本来就因为王位继承的问题和那些新闻记者的追问而头疼。再加上现在亚伯和“教授”不知道去哪里了,事实上,艾丝缇现在处于一种孤立无援的状态。
“这样真的可以吗……啊,胃疼。”
“你没事吗……艾丝缇修女?”
玛丽担心地看着摸着肚子的修女。
“你有哪里不舒服吗?你有没有带药来呢?”
“不,并不是很严重,所以你不用太担心我。但是,神经稍微有点……玛丽,我们真的可以就这样待在这里吗?”
艾丝缇一边斜视着一直保持着向后仰的伊林公爵和像是被放到肉食性动物的笼子里的小狗一样提心吊胆地环顾四周的教皇,一边质问着惟一可以靠得住的女士官。
“你认识我们所有的人吧。如果事情败露了,会发生意想不到的事——”
“哦,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啊?如果是这样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会帮助你们的。”
面对着艾丝缇那恳切的眼神,玛丽像是无奈似地面带微笑。她从怀里拿出一个银质装雪茄的盒子后,从里面取出一根烟卷指着绅士和淑女们。
“实际上,这个位子的周围,我的部下已经乔装打扮埋伏了起来——会场里面大概就埋伏了一百个人吧。而且,每个都是特种部队的猛士。”
“……咦?”
听了女士官的话,艾丝缇有点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大、大佐的部下是吗?”
“不管怎么说,今天几乎所有的市民都聚集到了这里。简·伊林公爵就不用说了,连教皇陛下也都微服到这种地方,我们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像是挨了一枪的圣女的脸太好笑了,玛丽咳了几声。她像是故意捣乱似地一边把手放在嘴的前面,一边用艾丝缇勉勉强强能够听到的声音窃窃私语。
“但是,请您别说话了。如果败露了,我们又会被有各种各样奇怪的理由为难。偷梁换柱地将你和部下换了也只不过是一个区划的问题。所以,请千万不要离开这里。不只是你,还有陛下也请不要出去。”
“是,是的。”
果然,在不能依靠派遣执行官们的情况下,能够依靠的就只有这个人——艾丝缇就像是自己一个人被丢到正下着暴风雨的海里,却发现了一块漂着的木头一样,点了点头。那么,这样我就安心了。她的表情缓和了下来,再一次转向了泰晤士河的方向。虽然现在看不到那八艘船,但是从被设置在河岸上的大型扬声器中可以听到转播着比赛实况的收音机的声音。现在,好像阿尔比恩和伊林一边难分胜负地继续较量着,一边向终点靠近。
虽然现在还很难说谁会获胜,但是冠军似乎就会在这两个队伍中产生。就在讲解员们兴奋地讲解着时,从观众席传来了欢呼声和惨叫声。
“罗马队好像就快输了。”
就在艾丝缇和玛丽谈得正高兴的时候,侧耳倾听着收音机的亚历山大脸色苍白地苦笑着。作为精神上有着很大问题的他来说,即使是到如此混杂的人群当中也会增加很多的负担。但是尽管这样,为了不让同行的人担心,他也应该在尽自己的力量努力着吧。他生硬地说着一些让人茫然的感想。
“果、果然是被海包围着的国家啊,船、船应该划得很好吧?”
“是啊……虽然这么说可能会有点失礼,但耐力和技术还是不能相提并论啊。”
用甜腻的声音对教皇作出回答的是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艾丝缇旁边的简。与其说是阿尔比恩的大贵族还不如说是罗马高级妓女的这个美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队胜了而非常高兴,所以悄悄地把手放到修女的膝盖上。
“还有热情也……嗯,圣女阁下。如果可以,您能到我的房间里来一下吗?我有很多事需要向您忏悔。能够听听我这个可怜的人所做错的事吗?”
“……对了,你的肚子饿不饿?”
艾丝缇一边像软体动物一样慢慢地蠕动着,一边像是想把大腿从放到自己膝盖上的美女的手下面移开一样站了起来。冷汗直冒的脸转过背后,使劲地搜索玛丽的身影。
“史宾塞大佐,我想到对面去吃点东西……哎?大佐呢?”
“刚才史宾塞大佐说是有、有点事,就出去了。”
艾丝缇一副好不容易紧紧抱住的浮木却又突然沉了下去的表情,看了看左右。但是,到处都找不着玛丽,只有像是舔着面前的猎物一样舔着嘴唇的卡拉米蒂·简的笑脸和因为紧张而脸色发青的亚历山大的那张瓜子脸。
“那么,圣女阁下,您打算怎么办呢?如果今天晚上不方便,那么我们现在就另外找个地方吧。反正伦迪尼姆也挺大的,就到女人们谈心常去的地方吧。”
“哎?不是忏悔吗?”
即使是一个人到迦太基的下水道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害怕过。就在艾丝缇拼命地拒绝一直在耳边劝说着的简的时候。
“啊、啊……”
一直都脸色发青的亚历山大突然开始呻吟起来。他按着肚子,好像念叨着什么。
“肚、肚子疼……”
“陛下,没、没事吧?!”
教皇突然脸色苍白,艾丝缇握住了他的手。如果在这种地方发生了什么事,那肯定是一件重大的事情。
她急忙看了看对方的脸。
“是哪种疼?你不是已经做过盲肠手术吗?糟了,这可怎么办啊?”
“我、我想可、可能是过于紧张了……”
亚历山大一直按着肚子,小声地说道。
“只要能快、快点离开这里,我想就会没事了。”
“离开这里?”
艾丝缇好像非常困惑似地重复着教皇的话。她想起了玛丽提出的绝对不可以从这个区划范围内出去的警告。但是,被亚历山大那充满祈求之情的眼睛盯着,修女用她那紧锁双眉的眼睛看了看前后左右。玛丽好像还没有回来。而且,混在旁边的客人中间,护卫官们不可能认出谁是艾丝缇。并且,说到伊林公爵,当一听到教皇不太舒服的时候,为了避免她也被卷入到这些麻烦的事情当中,还是稍微转移一下比较好。
“这样啊……我明白了。那么,我们就稍微出去走一下吧。而且,到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之后马上就回来。”
要逃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艾丝缇深吸了一口气,答应了教皇的请求。
“您稍微好点了吗?”
艾丝缇好像安慰一样对因为江风而眯着眼睛的少年说道。
太阳已经下山了,与其说空气很凉爽不如说已经开始变得有点冷了。到了前面的小艇向这附近靠近也不奇怪的时间了。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和刚才的渥太尔桥离得有点远的叫做“河岸街”的堤防上建起来的很宽的河道。船坞和有点塌的建筑物和上下河蒸汽船的地方的排着的很宽的道路,但是,好像从这里开始就不允许游览,所以没有准备观光席。迟到了的市民,好像至少应该看一下终点一样,用马车或者步行,向河岸那边走去。路旁鳞次栉比的是期待这些家伙的道路流动摊位。刚才一直很安静的街道,到这里终于突然变得行人往来频繁。
这样,也许在人增多之前回到席位上比较好——从刚才开始,艾丝缇盯着一直靠在煤气灯柱子上的亚历山大的脸。
“虽然脸色好像不是很差,但是……状况还没变好,也许让医生看一下比较好。我安排一下?”
“没、没关系,不、不、不需要医生。”
话还是那么的不顺畅,但是,亚历山大出乎意料地露出很谨慎的表情,摇着头,好像有点不悦地笑了一下。
“本、本来、本来心情就不应该很坏的……请、请放心。”
“咦?但是,刚才——”
“那、那、那是骗人的,艾、艾、艾丝缇修女被伊、伊林缠住,我、我想帮助你……我真、真的没事。”
“什么,原来这样子啊。真是令人吃惊……那样的为我担心,谢谢您,陛下。”
咦,这个人,竟然可以这样做——隐藏住自己些许的意外感。艾丝缇对着害羞得脸红了的少年道谢。
“但是,您演得真像呢,我也完全被骗倒了,很完美的演技。”
“真、真、真的吗?我、我、我这种人都能够帮助别人,很高兴啊。”
受到表扬,少年的脸变得更红了,但即使这样,还是感觉很高兴的,面前的手边抖着,边挤出声音来。
“说、说谎话,有点紧张,因、因为我、我不会说、说谎……但、但是,稍微有点,心扑通扑通地跳了,作、作为圣职者,我还不够资格呢。”
“没有那种事!有人说‘用智慧生存,怎么都会避开困难’,陛下为了救我,用尽了智慧,请不要妄自菲薄自己。”
“不、不、不要妄自菲薄自己是吗?——我、我、以、以前,被人家告诫过‘不要连自己也嘲笑自己’。”
艾丝缇似乎触动了他的心弦,突然,亚历山大的目光变得很寂寞。边看着路上走来走去的人,小声地叹了口气。
“人,为了拼命地保护更多的人而死去了……尽管那样,我、我怎么也不能不守住我们的约定。我要、要成为出、出色的教皇,我们这样约定了,但是……”
“别那么说!陛下不是已经非常努力了吗?即使这次姐姐没有来,您也一个人到了阿尔比恩……已经非常优秀了!即使是和陛下有约定的人也会为陛下而感到自豪的!我很清楚,因为我也有这样约定好的对方——但是我还需要多一点时间来实现约定。”
“艾、艾、艾丝缇你也、也和谁约定过吗?”
不知道是被她的话所鼓舞,还是因为知道旁边的少女也和自己有着同样的经历而被给予了力量,好像恢复了一点朝气,亚历山大回头看了看艾丝缇,也许在那个时候才注意到自己被盯着,害羞地笑着继续说道。
“你、你、你完成诺言的时候早点来就好了……我、我、我会为你祈祷的。”
“谢谢……我也祈祷陛下履行约定的那一天的早日到来。”
互相微笑着,少年和少女就这样注视着河面,河面渐渐受到开始西斜的阳光的照射,还是光彩夺目地闪烁着。光好像永远反复地闪烁着,但是,作为每一束光都是不同的,艾丝缇和亚历山大好像让各自的思绪都回到和已逝去的人度过的时光,暂时把目光停留在河面上,沉默着——
“糟了,已经这么晚了。”
突然,看着对岸的艾丝缇发出了稍微有点变样的声音,耸立在上游的庄严的尖塔——国会议事堂的钟塔的指针,已经到了三点!恐怕虽说知道周围有变装成民间人的护卫官们,但是也许真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
“那么,陛下,该回去了,我想比赛马上就要结束了。”
“对、对、对哦……啊。”
直率的正要点头的少年教皇突然脸红了。宣告饿了的肚子里的虫子好像在自作主张似的,叫得很是时候。
“或许陛下肚子饿了吧?”
“啊、啊、啊、不、那不、不是,我、完全没有——”
“没关系哦,我肚子也有一点饿了,去买点什么回来吧……啊,哪个好呢?”
艾丝缇瞪着眼睛看了看周围,停留在眼里的正是旁边在做开店准备的移动式货摊。有着和蔼可亲的表情、胖胖的大叔,在摊位的前面展开画着“伦迪尼姆最好的F&C”的色彩斑斓的广告牌。
顺便说一下,F&C是指“鱼和薯条”,是把在近海捕捉到的鳕鱼和土豆切得很短,然后用油炸。阿尔比恩人最喜欢的路边的小吃,艾丝缇也试过一次,但是怎么说时间隔得很久了,至今为止还没有机会。于是她高高兴兴地拿出钱包,就朝流动摊位走过去。
“陛下,不会对鱼过敏的吧……对不起,大叔,我来两份‘F&C’。”
“啊,好的。”
伴随着有朝气的声音,男人用很大的切肉刀剔下一块鳕鱼肉。虽说是像哈巴狗一样脸颊的肉那样长相很丑的男人,但是和长相成反比的技术确实很不错,很迅速地炸好之后,把沥了一下油的鱼卷放到在报纸里面。
“两个人六第纳尔,调味就随您的喜好蘸那边的调味料好了。”
“嗯,盐,辣椒油和橄榄油……陛下,您要哪种?”
在流动摊位的调料前面,艾丝缇踌躇了一下,不管怎么说,第一次吃这种小吃,吃法一点也不懂,下定决心,拿起了最旁边的伍斯特辣椒油。
“干脆,旁边的好像快没了,就要这个辣椒油了,最近好像吃盐吃得太多了,清淡点——”
“不行、不行、不行,那种吃法完全不行、不行。”
好像连艾丝缇的人格都要否定一样,正在这时候从后面传来声音。
转过去一看,年轻的男人好像很悲伤一样边摇头边叫道。
“可悲,你们是何等的不了解F&C啊,配这个东西最好的是醋和盐,而且上面要洒得多得不能再多!除此之外就是窍门和经验了!对了,辣椒油之类的简直是荒谬。”
“你,你……”
想到是不是突然出现的,这个男人的太阳穴的青筋都跳起来一样大动肝火地开始演说,艾丝缇目不转睛地转过来看着这个男的。
刺眼的原色T恤配着珍珠色的夹克衫,还有磨得闪闪发光的漆皮鞋子。即使这样在普通社会中格格不入的打扮,还有那好像是从不知道铁厂还是玻璃厂弄过来的巨大的太阳眼镜盖住了脸的一半,但是乱糟糟的金发下面,让人无法忘记的那双冬天的湖水一样蓝的眼睛和有着高而直鼻子的脸。
——这不是昨天晚上,在索赫遇到的青年吗?
“该隐先生?”
“……哎呀?那么说你是圣女咯?”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叫出来,年轻人直眨着眼睛。然后啪的拍了一下手,发出奇怪的声音。
“哇,奇遇呢!在那之后赶上晚会了吗?没有被坏继母骂吧……啊,但是,作为圣女,更加不能吃现在的辣椒油哦。”
该隐——金发的年轻人把手插在腰间,然后很可悲似地竖起食指。摇着手指,装腔作势地咂舌。
“没错,我从现在开始就要教你正确的吃F&C的方法,所以请好好学习。那么,就像刚才说的一样,蘸足醋和盐,然后就下定决心大咬一口,目标是一口咬掉三分之一,原来,这个鱼和薯条的起源啊,距离现在大约数百年前……”
“殿下,您确实很好,但是即使突然提出那样内行的话题,只会让年轻人们觉得为难。实际上,两位似乎已经听不下去了。”
健全而且正确的意见,从年轻人的背后传过来,这边和年轻人形成对比,漆黑的三个统一的黑发男子,用大方的口吻教训着主人。
“对不起,艾丝缇修女,我们的主人好像很喜欢你,但是对于他人的爱的表现,他和一般人的标准相比,比较不一样。”
“啊,好像是呢。啊哈哈哈……”
为了掩饰住心虚,艾丝缇只好无意识地边挠头,边朝着和蔼地笑着的穿着黑色衣服的执事——巴特拉笑着掩饰过去。
“啊,这么一说,昨天劳驾您送我,非常感谢,多亏了您,总算没有爽约晚餐会。”
“那太好了,但是,要道谢的应该是我吧。多亏你对我们主人的关照……我猜想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
“不,没有那种事……啊,虽说以前有过。”
那边,年轻人一个人长时间地论证着鱼和薯条的起源和关于其发展的社会学以及营养学的考察,艾丝缇用余光看着他嘟囔着。很同情地看着露出很有礼貌表情的绅士,小声说道。
“但是,不容易啊,巴特拉也是呢……服侍的是那样的人,也应该很费劲吧?”
“是的,确实。但是,应该说费事得让人觉得很可爱吧。”
在黑头发的底下露出慈父般的表情,巴特拉薄薄的嘴舒缓了,优雅地把眼镜往上推了推,用那下面的眼角细长的眼睛,亲切地望着修女口中的“那样的人”,继续说道。
“而且,可以说像一般的有问题的孩子一样可爱。如果真的有值得敬爱的人,被带来辛苦的那方也会很高兴的——”
“但是,艾丝缇?我从之前开始就很担心——”
正被提到话题上的当事人突然插进话来,就是这个时候。是厌烦了谁都没有听的讲座,还是一个人被抛弃在对话一边感到寂寞,竖起大拇指——本人或许是准备竖起小拇指的吧——嘲弄般的吹起了口哨。
“那里的少年是谁啊?难道是男朋友?呵呵。”
“不,阁下,不是的,这位是……”
对于一点都说不上文雅的主人的反应,巴特拉好像很为难的样子回答了,但是马上把视线移回到了艾丝缇那边,看着脸通红伫立着的亚历山大,压低声音小声说道。
“修女,这个是不是有点太大胆了?带这样的一个人到这样的地方,要是有什么万一发生……”
“嗯,同感。只是,有‘稍微想呼吸外面的空气’这个强烈的希望。”
实际上想说“鲁莽”吧,艾丝缇对与其说是非常像有教养的执事,不如说是行之有效的控制的表现,巴特拉很抱歉地挠了挠头。确实,即使被责怪缺乏警戒心,也没有办法。尽管那样,边把嘴凑近开始变冷的鱼和薯条,边拼命地找借口。
“但是,您不用担心,吃了这个之后马上就回去。确实离开得太久了,现在大家应该再找我们——”
“啊!你,不行!吃那种东西!”
严厉的责怪声压住了艾丝缇的辩解。修女过于惊讶而怔住的时候,她手中的一包鱼和薯条好像魔术师一样的迅速地被夺走了。
“从先前开始不是跟你说了吗!鱼和薯条要蘸醋和盐,这个蘸辣椒油,在想什么啊……可以吗?这种东西,让他来处理吧。”
“啊,稍、稍等!”
艾丝缇发出抗议的声音的的时候,该隐把已经冰冻的炸鱼扔到了路边,到那里去的,是到刚才为止都在垃圾箱里面寻找食物的很大的黑猫。看一眼就知道是野猫,一下就敏捷地扑向那边,开始贪婪的大口的吃掉下来的美食。
“啊,浪费……那人要做什么呢。”
看着被一瞬间收到肉食动物胃里面的午饭,艾丝缇发出了抗议的声音。
“不能糟蹋食物,妈妈没有教你吗?”
“那……不,我,我是为你着想才……”
另一方面,该隐被修女逼问得好像很吃惊。语无伦次地开始找借口,最后终于道歉。
“……对不起。”
“简直已经……”
仰视比自己高两个头的那张脸,艾丝缇叹了口气,就那么轻易的道歉,好像自己欺负他的样子。
“已经行了,这次的事原谅你。那么,今后请你要注意,神父……该隐。”
这么一说,还没有问这个人的全名哦——不禁地把对方的称呼弄错的艾丝缇,终于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
“艾、艾、艾丝缇,啊,啊!”
变样的声音传到了一行人的耳里,转过头一看,脸色苍白的亚历山大正在指着路上的什么。
什么事啊?看着那边的艾丝缇,接下来的瞬间,瞪大了眼睛——刚才,那样拼命地吃着东西的黑猫倒在了路上。不,不光那样。它的身体还在微微地颤抖,从邋遢的张开的嘴里面喷着血泡。
“什、什么、这个……生病了吗?”
“不,不是的……”
像影子一样靠近的巴特拉摇了摇头,在已经没有力气开始抽筋的野兽的旁边弯下腰,轻轻地歪着脑袋吸着空气。
“杏仁臭……是中毒,而且是氰化氢系的东西,恐怕是氰化氢盐,或者是氰化钾。”
“氰,氰化钾?!为什么这种东西……”
不断地询问之下,艾丝缇的目光注释到了有猫的齿印的鱼肉片上。然后脸色勃然大怒,把亚历山大一直拿着的鱼和薯条打了下来。
“难道,这里面有毒?但是,为什么,那种东西——”
“啊,啊……好不容易,想让你们中毒死得痛快点的。到底是哪里的混蛋跟我捣乱呢。”
回答修女问题的,不像是黑发执事所使用的那种彬彬有礼的阿尔比恩语。一股沙哑而又下流,丝毫没有要掩饰恶意的意思的声音,不知道是从哪个地方传到了一行人的耳里。
“都是因为你,差点造成让小姐们痛心的事情。真是让人痛心呀。”
“……你到底是什么人?”
艾丝缇抱着恐惧得已经僵直了的教皇往后退。白色衣服的青年好像到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样,只是提心吊胆地望着周围——庇护着那三个人,走上前去的是巴特拉。黑衣黑发的执事,向那发出下流的笑声的人——卖鱼和薯条流动摊位里面的老头子,好像在询问比赛对手身份一样问他的身份。
“下这种毒的是你对吧!你好像不是一般的杂货零售的普通商贩,但……你是什么人?”
“我叫托德,也有人叫我‘刽子手’托德……”
一边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地回答着,男人从流动摊位底下拿起了巨大的铁块。从好像满不在乎的神情,突然脸色一沉,变得非常严肃的样子,转过头来看这边的人,把拿起来的铁块——是一把带装填把手、带有脚架的机关枪,转到手边。

“我是受某个人的命令,来这里取那个小鬼的性命的。”
接下来的瞬间,男人手持的机关枪开始疯狂射出惊人的火线。
“好富裕的国家啊……而且还很美丽。”
看着像很多黄金的碎片一样反射着阳光的河面,葆拉修女小声嘟囔着,虽然眼神平静地看着河水,但是心里却好像在注意旁边用火柴点燃烟的女士官,又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想在说图书室里面的新到的刊物一样开始说道。
“刚才,我调查了一下东区的情况,用电量、天然气、水等几乎所有的生活必需品都显示出不小的消费量,在这种生活水准很低的贫民区,似乎很铺张浪费呢。”
“简直,好像在地底下有另外一条隐藏的街道——对吧?”
在吐着烟圈的时候,玛丽露出了微笑。在这个河岸边供人们玩耍的人行道上,今天除极少的王公贵族以外的人都禁止进入。坐在平时是恋人们的谈情说爱的长凳上,女士官对着靠在篱笆上的修女笑了笑。
“隔离地区——我们习惯了这么叫那里,阿尔比恩王国五百年里充满黑暗的异界,被诅咒之街。”
受到初春阳光照射的河面,还是在很耀眼地闪烁着。比赛的终点就在这附近,能听到从下游传来的声援声,非常盛大的节庆的情绪,似乎充满了空气中的每个角落,即使这样,在长椅上吸着烟的女人的表情没有表现出对春天的欣赏。嫌恶和些许的恐怖——生硬的美貌反衬出相反的表情,吐出了紫色的烟雾。
“该死的,吸血鬼们的街……教皇厅成功的反攻他们的数百年里,听说那些北方诸国,也接二连三地击败他们,使得他们衰落下去。其中大部分的吸血鬼被烧死,用木桩穿过心脏被焚烧。侥幸逃亡的部分,也逐渐地被追捕到,绑在太阳的底下暴晒而死。”
“但是,也有幸存下来,逃走了的人……”
“对,那些幸存下来的人逃进的就是这里,伦迪尼姆。”
葆拉说完,玛丽就好像抱着很怜惜的人一样,用拿着烟的手,转了一下。用好像在跟恋人说话的口吻,说起了伦迪尼姆的历史。
“当时的阿尔比恩女王薇薇安为了对抗支配权在一天一天增强的教皇厅,费尽了心机。为了保存因为‘大灾难’而失去的文明,教皇厅所拥有的科学和技术绝对是很必要的,但是,受到援助这件事必然就是受到教皇厅的支配……正在她左右为难的时候,出现在她面前的,是在大陆被追,越过海洋逃过来的‘那些家伙们’。”
“阿尔比恩在地下藏匿着‘那些家伙们’,活用那拥有的科学技术的事情,我们很早以前就知道了——但是却没有证据去告发。”
就那样依靠在栅栏上,修女眯了眯那无精打采的眼睛。只是,那手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拿着一个信封,阿尔比恩式的装饰文字“M·S”的首文字和盖着有翼狮子的图案的信封上的收信人姓名是教理圣省长官亲启的字样。
“啊,就算有证据,也不能弹劾贵国吧,要是做那种事,就会造成最糟糕的,把人类社会分成两部分的大战争,就算教皇厅的胜利不会改变,凋敝的时候,受到‘帝国’的袭击,就那样完了。”
“也许吧。这样,我们才讴歌阿尔比恩在代代女王带领下的自由和繁荣,没受到教皇厅的支配,也没得到援助,另一方面,让潜藏在地下的‘那些老家伙们’发誓要忠诚,最大限度地利用了其科学技术……”
“对,以前的和平年代,也许这样很好。”
视线转移到模仿有翼狮子的印章戒指中夹着烟的女性士官身上,葆拉静静地点了点头,好像要把本月的新刊向使用者说明的介绍员一样,淡淡地说道。
“但是,在现在的国际形势下,为了让这个国家生存下去,结成强硬的合作关系,有值得信赖的外部势力,是很有必要的吧——譬如就像教皇厅。但是,我判断,就是我们,和问题很多的军事国家的国王,反抗教会的女公爵建立信赖关系是很困难的,无论怎样,要成为友人,对,想选择像你一样值得信任的人,卡路斯列子爵阁下……不,玛丽·史宾塞王孙殿下。”
“‘值得信赖?’但是,教会不是没有认同我这样的私生子吗?”
把一半以上都变成灰的烟扔到石板地上,玛丽苦笑了一下,本来,就只是脸在笑着,但是,感觉淡青色的眼睛里面好像含着冷冰冰的刀一样,刀的一半对着自己,一半对着对方任性的理论。
“确实,我是王太子吉尔伯特的女儿,但是我的母亲只不过是王太子的情妇。而且,王太子也有叫做维多利亚的妃子,正式婚姻以外的出生的孩子是不被认同的——这个确实是教会的基本方针吧!”
“确实,但是,那怎么说都是借口。譬如,以故王太子殿下和你的母亲——和上一代的卡路斯列子爵夫人哈丽埃特秘密的结婚,文件要是在罗马被发现了又会怎么样呢?那时候,和维多利亚妃子的婚姻就会变得无效,和卡路斯列子爵夫人的婚姻就变成正规的……当然,小姐也不是私生子,会被当作嫡子对待的吧。”
“真是很有够乱来的呢,教会也是。”
用脚尖碾着石板地上还冒着烟的烟,玛丽的表情都消失了。淡青色的眼睛对着伦迪尼姆,好像自言自语地说道。
“我的母亲,一直都是见不得人的人,她本人在我八岁的时候——王太子去世一年后也去世了,但是一直到死的那天,都给我灌输着怨恨的语言,每天,每天……这才是,代替摇篮曲的每天让我听到。被都和她生孩子的男人弄到见不得人的地步,这种女人的怨恨……葆拉修女,母亲要是听到你的话,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啊。”
“不知道,而且,那不是我可以推测得到的。”
对于包含着奸诈的玛丽,“死之淑女”只是轻轻地动了一下一边的眉毛,半张着的眼里没有浮现出所有的感情,摇了摇头。
“枢机主教赐予我的任务是,伴随着预想的阿尔比恩女王的死去,教会要以最好的形式解决王位继承的纷争——只是这个。但是,我被命令只要是为了这个,可以不惜任何手段。”
“把私生子变成嫡亲……这么说,奇迹是你们教皇厅最重要的商品,对吧。”
玛丽把发出的有点讽刺的光的视线从修女身上移开了,再次对着伦迪尼姆眯着眼睛小声说道。
“因此,以予我王位为代价,你们期待什么呢?‘神啊,为了昭雪的罪人,应该在神的面前拿出赎罪的东西’——为了弥补私生子出生的罪恶,我应该付出什么呢?”
“赎罪的东西……教皇厅丝毫没有施恩你的意图,我们是神的代理人,是正确的执行神的旨意的人。”
对于可以说是自嘲也可以说是责备的玛丽,修女好像很意外地摇了摇头。只是,好像要追着女士官的视线一样看着王都,以无意的口吻继续说道。
“但是,让我们苦恼的是日耳曼王和伊林公爵的存在,他们厚颜无耻地主张王位,如果我们承认你,但是他们不会认同你的吧,最糟糕的是,也许会因为对此不满而引起纷争,这稍微令人有点担心。”
“确实……那么,如果变成那种情况,我可以期待教皇厅的支援吗?”
“很遗憾,那是很困难的事,为了帮助殿下,我觉得是不是有必要出示证明殿下是教会和信仰虔诚的教徒的证据。”
“您说证据?做什么事,我能证明人看我的信仰。”
“好美的都市啊。”
对于扬起半边眉的女士官的问题,葆拉没有给予回答,到此为止,好像对到刚才为止的问题都失去兴趣一样,目光注视着泰晤士河,静静地感叹道。
“如果说人类反复的经营是历史,这个都市,是拥有肉体的历史……但是,不管是怎么清白的城市都会有黑暗的一面,不管怎样洋洋得意的都市都有令人不愉快的历史——而且,在那里生活的野兽也是,如果,能够驱逐他们,王一定是受到了神的祝福的吧,好像古时的圣王一样。”
“您是说隔离地区的事吧。”
马上,玛丽的声音里面充满了敏锐的感觉,顾不得刚才为止隐藏的不张扬自己的慵懒的情形,“血腥玛丽”看着“死之淑女”的侧脸。
“葆拉修女,也就是,你是说梅迪奇枢机主教要让我把那里歼灭给他看?打算把这个当作试金石吧?”
“您喜欢怎么解释是您的自由,殿下。”
玛丽的视线充满了像万军之将一样的敏锐和雄心壮志。但是,另一方面,看到这个的葆拉的脸色没有一点的改变。“死之淑女”平静地说道。
“只是,要是能取得这样的业绩,你的名字一定会作为圣者永垂史册的……是私生子还是嫡子这么一点的事情,不至于成为那样的问题吧。”
“原来如此,那是梅迪奇枢机主教的意向吧……很好吧。”
很短的沉默点头称是,对方的要求在某种程度上肯定是预想到的,玛丽的表情没有一点的犹豫。本来,如果在这里有一点的犹豫,从最初开始就就没送出证明隔离地区存在的检举书吧。
“这一段时间,我来歼灭隔离地区。所以,你们也迅速地报告主教吧,准备篡改文件为好——你们也一样,你们不想简和日耳曼这种笨蛋推上蔷薇的玉座上吧?如果有,大家也就是尽可能地鼓励帮助我。”
“……您说的对。”
调整了的表情嘴往上翘的玛丽的脸上没有一点的迷茫——那里有和我命运正面相冲突,想要征服这个的野心的年轻王者的雄心。
女人前面的修女毕恭毕敬——但是,总感觉很满足的正要点头致意的时候。
“喂,喂,看。”
疑惑的声音传到了两个人的耳里。
看着那边,一直坐在河边的长椅上说着悄悄话的年轻的恋人指着河面不知道为什么骚动着。好像被声音吸引住的一样视线看过去的两个女孩子也在接下来的一瞬间,好像僵直了一样表情生硬。
一直静静的闪烁着的河面的中央,吐出黢黑的泡,是不是积在河底的泥里面的煤气喷出来了啊。不,不是,更激烈,连续的泡,对于玛丽和葆拉来说都仿佛见过。
“这是……鱼雷发射管的注水泡?难道在这种地方有潜水舰?”
“殿下,请您往后退。”
葆拉抓住愕然呻吟着的玛丽的胳膊就是在接下来的瞬间。
震耳欲聋的轰鸣,想着是不是可怕的水飞沫席卷了河岸,从冒着泡的河面升起了好多根巨大的水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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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3 17:30 | 显示全部楼层
IV

连续的枪声,让人觉得是电动锯的起动声。因为发射速度太快了,几乎是重叠着听到的,艾斯缇突然压倒旁边的教皇的时候,无数的枪弹连续迅速地掠过了身边。恶魔的鞭划破了刚才两个圣职者一直所在的空间。
被可怕的爆破声和冲击波击打身体,一瞬间,艾斯缇的意识开始飘离了。
“艾、艾、艾斯缇。”
终于把飘得很远的修女的意识拉回到现实的是,她庇护着的少年发出的悲鸣和太阳穴要落下来的滑溜溜的温暖的感触。摇着头拼命忍受不注意就要休克过去的痛苦,勉勉强强地竖起了上半身。
“没,没关系吧,陛下。”
“啊,啊,艾、艾斯缇,脸上有血……”
“没关系,只是稍微割了一下。”
对着目不转睛地盯着这边的脸的少年教皇笑了笑,艾斯缇擦了擦下颚的血,或许是飞散的石板的碎片刮到了吧,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边这样鼓励自己,视线寻找着接下来应该采取的方法,却变得愕然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石板地上有好多人都倒下了,不用看穿过他们已经没有呼吸的身体的枪伤就知道,看着摞在一起倒下的母子的下面,慢慢地散开的血块,艾斯缇开始说道。
“喂喂,你们躲过了,所以才让更多的人死了的吧,可恶。”
好像抑制着笑声发作一样的声音传到了这样的修女耳里。看一下,边从还冒着烟的机关枪里抽出弹带的中年男子嘟囔道。
“真是的,让无辜的家伙们这样牺牲了……尽管那样,那样还是圣职者?”
“……”
对于假装责备的挑拨,艾斯缇没有回答。她忙于把裙子里吊着的霰弹枪偷偷地拿出来。但是,拼命地抱着不放的教皇的身体是个障碍,怎么也够不着武器。就在这个时候,男人把新的弹带装进了机关枪里,解开固定螺栓的声音,无情地响着好像断头台一样的声音。
“做,做,做这种事,你一定会得到报应的。”
倒在路上不能说话的死者和还在呻吟着的受伤的人中间,没有白衣和黑衣主仆的身影,正觉得很奇怪的时候,艾斯缇挤出了颤抖的声音。没有特别地想改变注意,即使很少,但幸存的人还在争取逃亡的时间。
“制造这么大的事件,你觉得你能安全地逃走吗?即使把我们杀掉,也会马上被抓住,虽说不知道是被谁雇佣的,但是雇主不是很为难吗?”
“谢谢你的忠告,但是不用担心,被愚蠢的警察抓住,我还不至于那么愚蠢。”
叫做托德的男人的笑声,和内心里响着的爆炸声重叠了。看一下,推开旁边仓库的门,一台大型的卡车正要出来,边踩着卡车的载货台面下货物用的悬梯,托德只用单手把机关枪的枪口对准艾斯缇。
“对不起了,小姐……再见了。”
“……”
从容地笑着的职业杀手的胖胖的手扣动板机的瞬间,艾斯缇抱紧了旁边的教皇。觉得至少可以把自己当作挡箭牌,但是机关枪的前面人体就像撕碎纸片一样。就算做这种事恐怕也是没用的吧——
“什,什么啊?”
但是,传到做好心理准备的修女耳里的不是机关枪的发射声。
因为静下来的声音,艾斯缇不禁张开了眼睛,只见映入眼帘的是——
“什,什么?”
从泰晤士河的河面竖起了很多根巨大的水柱,这些好像要到达天际的梯子一样一端仿佛要直入云霄,一转,改变了方向。像流星一样的势头,迸冒着白烟,向着艾斯缇她们所在的河岸——正确的说,正是向着正要打算开枪的职业杀手和卡车为目标。
“迫、迫击炮?不、不、不对!”
艾斯缇在订正自己发言的时候,光束拖着白色的尾巴正在下落。继续艾斯缇的是,和她一样,哑然地看着天空的托德说道。
“说是水中发射式的喷进炸弹?笨蛋啊!这种东西,不管在哪个国家都没有实际应用……糟、糟了,快逃!”
终于意识过来的职业杀手叫喊的接下来的瞬间——周围被闪光和爆炸声包围起来。
“?!”
好像鼓膜要被撕破一样的冲击之后继续的是奇妙的漂流感。
艾斯缇一瞬间确认了受到闪光直接攻击的卡车不见踪影,但是这之后,她自身也好像要被暴风刮跑一样,反射性地抱紧教皇,但是两个人的体重也在蜂拥而来的冲击波面前毫无作用。想到是不是倒在了石板地上,被围着堤防一端的栅栏猛烈敲打着。栅栏的喷漆的痕迹也是新的,但是是木制的,被轻易折断之下,艾斯缇和亚历山大一起掉落到了河中。
“……!”
眼前扩大的气泡中间,艾斯缇拼命地汇集了动不动就要跳起来一样的意识,设法竭尽极少的体力和精力,以头上的光——也许是水面为目标,现在休克,难免溺死,如果只是自己还好,但是不能让教皇也死。
“啊,不行……”
但是,暴风的声音好像比想象的严重。身体像铅一样沉,而且好像因为缺氧而集中能力下降,想法没有让人不耐烦的持续。就连自己的身体也不知道朝向哪边了——
“……?”
朦胧的意识的角落,艾斯缇感觉到不知道谁抓着自己穿着的衣服,那细细的手指的感觉,开始觉得是亚历山大,觉悟到隐藏着让人吃惊的强有力的力量的时候,艾斯缇抱着的少年,难以置信的巧妙地被从水中拉起来。
“啊!”
“还好吧!”
吐出大量的水,好像从水槽里面跳出来的金鱼一样喘着气的修女的耳里,传来了中性的声音,艾斯缇费力地剥着紧紧地贴在自己的眼前的红色头发,知道自己正在被拽往岸边——而且那也不是刚才的南岸。北岸,威斯敏斯特的旁边。既惊愕又安心地边眨着眼,转向站在旁边的人影。
“你,你啊!”
“我想慢慢地介绍自己,但是不凑巧没有时间……因为进到了水中,所以有贝壳掉下来,这个时候的太阳,对于我们来说还是很危险。”
把深深地歪着的食物更往下放,人好像苦笑着。
“好像”是说,他——或者她的脸是没有一点的缝隙被包带盖着,因为惟一应该露出来的眼睛也被漆黑的太阳镜掩盖着。
“但是就这样先说好,艾斯缇·布兰雪,发誓,我不是你们的敌人,受某个人的请求,是为了见你而来的。”
“某个人?”
“你的熟人哦——他叫亚伯·奈特罗德。”
黑衣人静静地站起来,用细细的胳膊抱起艾斯缇和亚历山大。
“现在他逗留在我的馆里。我要把你们带到那里去。”


[ 本帖最后由 mzsmzs009 于 2008-7-3 17:31 编辑 ]
 楼主| 发表于 2008-7-3 17:32 | 显示全部楼层
V

装甲车停在了窄窄的巷子的正中央。
“久等了,是联系过的异端审问局的先生吗?”
“神的铁锤”——从画着闪电和锤子徽章的门里,穿着校服的身材魁梧的男子一出现,目光凶恶的小男孩就跑近过去,从头顶部秃了的头上取下山高帽,毕恭毕敬地点头致意。
“我是警视厅搜查一课的法格逊,因为掌握了要求询问的亚伯·奈特罗德的行径,所以来联络的。”
“我是佩卓斯修士,请多关照,警官……所以,奈特罗德就是在这里了吗?”
鼻翼显示出怀疑的皱纹,佩卓斯看了看左右拥挤的建筑物。
虽说是大白天,因为太密集的破房子,所以几乎没有阳光的照射。道路的左右有堆积如山的垃圾和排泄物放出来的令人讨厌的气味,虽说很冷,但是苍蝇在其中间飞来飞去,抱着像私酿酒一样的酒瓶随便睡着的人有很多,但是究竟是否还活着呢?即使还活着,这样的恶臭扑鼻的毒气的环境下,也无法活得很久吧。
白色小礼拜堂街——叫做东区,是伦迪尼姆最穷的贫民区。
“究竟在这种地方伪神父在做什么啊,笨蛋啊……那么,虽说有点急,但请警官把我带到刚提到的神父那里去,虽说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想赶快带他回去。”
“不,实际上有点困难。”
边挠着嘴边留着的乱七八糟的胡子,警官很对不起地缩了缩脖子。站在佩卓斯的前面,带进去到面对着胡同的一件破房子里面——总觉得,好像是只住宿不用餐的专门的小旅店,嘴快地说明道。
“受到委托之后,马上就把所有的搜查员都派出去了,但是没有找到您要找的神父本人。”
“你说没找到?”
边阔步地走在腐朽的破烂不堪的走廊上,佩卓斯的细长的眼睛里有着危险的光芒,好像瞧不起地盯着转过身来的警官,一句一句,好像呻吟一样说道。
“说没有找到是怎么回事……你报告说掌握了奈特罗德的行径,我才这么急地赶过来的……但是你竟然说没有找到。”
“不,不,的确是掌握了行踪,只是没有找到他本人。”
佩卓斯的眼光让人觉得是马上就要开始突进,在刨着地的猪,直接被盯住,是不是觉得被咬死啊,法格逊匆忙地摇了摇头。
“从您那里拿到照片,打听到像奈特罗德的人,昨天有很多人在这附近看到了他。在这种地方,如果穿着修士服之类,就会像圣诞老人骑着驯鹿在跑一样很打眼,所以掌握其行径没有费很大的事,但是到巴克斯隆附近之后,就没有了目击证人……完全像烟一样消失了,这个……”
“你说行踪消失了?”
细长的眼睛很诧异地眯着,佩卓斯重复了警官的话,在这种地狱般的地方,圣职者应该很显眼的,但是消失了又是怎么回事呢。
“是不是被杀了,然后被抛到河里了啊?还是,被脱光后埋了?”
“是,我们都是怎么想的,即使这样,不得不首先搜寻尸体啊……就这样调查的时候发现了说着有趣的事的人,把这周围当作家的妓女,说是昨天很晚,全身是血地冲进了这附近的酒吧里。听收留了这个女人的酒吧的主人说漏了嘴——‘她受到杀人狂魔杰克袭击的时候,被神父救了’。”
“杀人狂魔杰克……”
好像在哪里听过的名字——佩卓斯拍了拍额头,这么说,是不是今天早上读过的这边的报纸上的名字啊。最近在伦迪尼姆频繁发生的只以女性为目标的连续杀人事件——犯人就叫这个名字。
“但是有点微妙啊,我读到的报道中写到,作为‘杀人狂魔杰克’的牺牲者是上层阶级的妇女比较多。”
“是的,正如你所说的一样,到现在为止的牺牲者一共五个人,但是不管都是东区和贵族的侍女,家庭教师,下级骑士的夫人。所以被‘杀人狂魔杰克’盯上了是妓女的错觉吧,但是‘被神父救了’,这也许是设好的圈套?”
“原来如此啊……好,了解情况了,那么首先去问妓女详细情况,能安排吧?”
“嗯,为此劳驾您去一趟,妓女是这个旅馆的常客,这一个月,在三层的十三号室住下来了,现在首先带着警官,把她关在了房间里面——请,这边——”
对于站在走廊的警官的敬礼,回了一个礼,法格逊站在异端审问官的前面开始上楼。
“顺便说一下,她的名字叫安娜·法玛,今年三十五,和与她同岁的叫做米雪的女孩生活着,两个人在这一带都被公认为‘美女’,不管什么她们本人都好像吹牛说‘以前在好地方的宅邸里面工作的侍女’,啊,虽说年纪稍微有点老了,确实作为这附近的妓女,是少见的美女哦。”
“把和她同居的人也关押了吗?”
“不巧,在警官到达之前,被客人叫出去了,啊,她好像和神父没有什么关联,就没有理会了……现在,需要找她吗?”
“不,不需要。”
上完特别陡的台阶,那里的走廊也满是灰尘,妓女们经常投宿的旅馆,大白天的就像墓地一样鸦雀无声,为了不把嘎吱作响的地板踏穿,一边小心翼翼地走着,佩卓斯冷淡地说到。
“你们的搜查,坚决就只是奈特罗德的行踪,问完法玛她们话之后,就火速回去。”
“我知道您的心情,但不管怎么说这附近即使在东区也是最差的垃圾场啊,如果说住在这里的家伙们,不是妓女就是犯罪的人,否则就是捡破烂的,掏下水道的,骗子,或者拾荒者。”
只是那也算是叫做门的碎木片的对面,好像夜间的野兽一样发光的无数的眼睛看着这边,边避免和他们目光相对,法格逊缩着肩。
“即使在东区也是最差的家伙漂泊到的最差的地方,人气和收入都算过得去的妓女住在这种地方,就很不可思议。因为有能力往更好的地方,所以迅速地离开更好,但是……她们应该有什么与之相应的缘由吧。”
“而且啊……”
饱含着同情和同感的警官的感慨,佩卓斯毫无心思地回答了。
实际上并不是知道罪人们的情况,他们正是因为有那样的罪所以才堕落到这样的地狱,这样肮脏的地方,不管是在肮脏的地方爬来爬去,还是死在路边,只要他们不成为佩卓斯居住世界的秩序和信仰的障碍,所有的一切都不准备有任何瓜葛。
“十三号室……在这里。”
来到走廊的尽头,最黑暗的角落,两个男人停住了脚步。
“首先,在里面安排了一个看守的警官,为了调查,我坐在一起也没关系。”
“不,不用,你就知道这里,警官。”
佩卓斯虽然很有礼貌,但用很果断的手势把站在前面,想要开门的法格逊推到角落。伴随着故意咳嗽,举起正要敲门的手——突然,很惊异地皱了皱眉。
“嗯?”
“怎么了,阁下?”
对于法格逊的问题,佩卓斯没有回答,没有敲门,把手伸到了门的把手上,但是从里面锁着,黄铜把手被牢牢地固定了拧不动。
“哼!”
伴随着砸舌,佩卓斯抬起了脚,他的手伸向吊在两边腰间的两个晃动的长矛——“叫唤者”,看着长腿猛烈地踢着木制的门,在旁边看着的不知道是什么事的法格逊发出很短的悲鸣的时候,“毁灭骑士”好像越过折成两半粉碎了的门的残骸一样,闯进昏暗的室内。
“就在那里,不要动,小子。”
佩卓斯猛然抽出举起“叫唤者”,吼道,只见此时房间的里面,在窗户旁边的床边举起大刀的人影。
好像残骸一样的人影的脚下,鲜红的血块在冒着热气。血块的中心,穿着警服的年轻人以正要脱下裤子的姿势向前倒着死了。根据推测,好像和被保护的妓女谈好了买卖,正要做事的时候,头部从后面受到一击了的吧。头只剩下一个表皮死掉的状态,死者的眼睛就那样看着墙壁,呆滞地死掉了。
另一方面,在床上,好像被尸骨一样的人影按倒的样子,横躺着的是小个子女人,裙子杂乱地被卷着,穿着黑长筒袜的腿一直到最下面都裸露着,上半身被破烂的衬衫裹着,但是颜色不清楚——因为背后裂开的伤口猛的迸出血,现在也在将其染红。
“阁,阁下,这个是——”
“往后退,警官。”
法格逊一呵斥发出悲鸣的人,佩卓斯就突进到房子的里面了,好像残骸一样的男人就那样举着,想把凶器刺向床上的女人,启动“叫唤者”,开始发出恶鬼般的叫声,从侧面攻击到。
“……”
教皇厅最强的骑士那震撼人心的力量,如果是胆小的人只是看一下都难免被吓死。但是让人觉得是杀人者的骷髅的脸一点都不可怕,只是好像用剃刀切开的小口轻轻地一动,青黑的舌头就添一下薄薄的嘴唇。
“嗯!”
然后在接下来的瞬间,让人厌烦得要掩住耳朵一样的声音和佩卓斯的呻吟声,充满了整个室内。
从男人的两边旋转回来的左右的“叫唤者”,被两把晃动着的刀接住了。“叫唤者”不仅仅是矛,它的前端是能把石头变成尘埃的高周波轮子。如果是普通的钢刀,在被截住的瞬间就会粉碎吧,能截住它的是——
“高周波轮子啊……别太得意了。”
对方的武器和自己的一样,是利用遗失技术的兵器,认识到这一点的一刹那,佩卓斯的粗粗的胳膊使出巨大的力气。既然武器的能力是一样的,单纯的力量强的那方胜利——这样判断,想要折断拿着刀的敌人的细细的胳膊。虽说是竭尽全力的办法,但瞬间作出这样的判断的佩卓斯的战术灵感值不值得赞赏呢——但是——
“……”
骷髅笑了。
好像早就读懂了佩卓斯的意图一样,笑了笑,男人就撅起了嘴,接下来的瞬间,拿出来的很多锋利的剃刀,边漂亮地闪烁着,边袭击佩卓斯的眼球。
“哦!”
没想到剽悍体型的他那么敏捷,把“毁灭骑士”从失明的危险中救了出来,强韧的下半身的弹力支持着他的巨大躯干,身材魁梧的男子把上半身猛的往后仰,掠过鼻尖的剃刀刺到了后面的墙壁上。
不过现在的佩卓斯没有为自己的幸运而感到高兴的时间。
“不,不行……等一下,谋反者。”
不到半瞬间,把身体竖起来的时候,拿着刀的男子朝着后面跳跃着,就那样,从背后刺到窗户玻璃上,边飞着锋利的破片散发出击碎声,边往外跳。狭窄的巷子里面像猫一样蜷着身子着地的时候,那脚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踢着石板地,朝着拥挤的建筑物的巷子里面跑去。
“靠,你逃得了吗?”
抛到只剩下窗户架子的窗户旁边,佩卓斯砸了砸舌。并不是没有想过要追他,但是在这样地理状况不了解的贫民街,觉得能捉住那样迅速的男人,“毁灭骑士”也不是乱来,而且视线不死心地徘徊着,但是——
“阁下,这个女人,还有气息呢。”
听到法格逊的话,佩卓斯好像被弹起来一样转过头来,一看,吸着血的床单上,女人软弱无力地动着四肢,佩卓斯迅速地问想要把她抱起来的警官。
“能救吗?”
“不,恐怕不行了……出血太多了。”
正如法格逊指出来的一样,女人正要踏上通往阴间的路。即使这样还是感觉到了人的存在吧,软弱无力地睁开眼皮。
“刚才的,家伙,是……”
“请放心,把那家伙赶走了。”
故意咳嗽了一下,佩卓斯握紧了女人的手,虽说有点让人觉得是表面上行善,但至少为了在最后给予安慰,看着点头。
“我们是你的伙伴,医生马上就要来了,在到来之前,你一定要支持住。”
“伙伴……”
佩卓斯穿透到了微薄的意识里面吧——突然女人的眼睛里闪烁出了光芒。就像要消失之前的蜡烛一样,用沙哑的声音拼命地想控诉。
“我还能挺住……救……米雪……拜托了……孩子,被盯上了……”
“米雪?那是和你同居的人吧?”
和旁边的法格逊互看了一眼,佩卓斯问道。但是好像没有传到对方的耳里,令人害怕的没有血色的嘴唇在嘟囔着什么。
“沙拉、哈玛奥妮、赛娅、凯瑟琳、玛纱……时候的同事,全被杀害了,那家伙,想杀孩子……”
“你说的‘那个家伙’?”
刚才的骷髅和这个女的是认识的吗?
正是此刻想把正要离开肉体的灵魂召唤回来一样,佩卓斯胡乱地叫道。
“喂,要振作起来,关于刚才的那人有什么线索啊?‘时候的同事’,是什么意思啊?”
“救米雪……拜托了。”
虽说“毁灭骑士”的声音很大,但是女人的耳朵好像已经失去了听到其声音的机能一样。不,也许连思考能力都失去了。就那样张开开始急速地失去光芒的眼睛,只是从嘴里纤弱地发出连接的词语。
“孩子,今天早上,带着客人……走了……在兰格姆宾馆三零三……巴特拉。”
“喂,振作起来,别死啊。”
摇着突然变重的身体,佩卓斯大声叫嚷道,但是女孩的眼睛已经不可能恢复光芒了。确认没有力气耷拉下来的手腕没有脉搏,警官故意咳嗽了一下。
“现在把验尸官叫过来,但是结果还是没问出来神父的行踪——”
“兰格姆宾馆在哪里啊?”
把苗条的身体放在床上,佩卓斯凶恶的眼光看了看法格逊。对着死者划了个十字,粗野地站起来。
“有这个米雪的照片吗?你马上去那里……警官,这期间,你调查这个妇人的来历!好吧?彻底地调查有什么过去!”
这样高压地大声叫嚷,“毁灭骑士”猛地转过身来。
 楼主| 发表于 2008-7-3 17:34 | 显示全部楼层
VI

作为“重要言论的守卫者”,也是“阿尔比恩绅士忠实的朋友”,皮卡迪利公报首席记者菲利普·奥喀斯特·克雷曼,从刚来开始就很急躁。急躁不安地吸着烟,从咖啡店一个角落的包厢透过座椅靠背看了看壁钟——下午三点,他来到这里,已经过了两个小时。
本来,这个兰格姆宾馆在伦迪尼姆也是作为主要大街的贝特斯特里大街的超一流的宾馆。七层六百个房间,地毯总长一万四千米,建筑物的室内装潢统一成白,红,金三种颜色,人们说只有在重要职位上的阿尔比恩绅士才能在这个宾馆住宿。如果不是一定的阶层以上,不管存了多少钱,也不允许在这里住宿的神圣的场所。
那么,如果说为什么在这样特殊的宾馆,克雷曼那样的急躁,实际上在半小时以前,产生了非常迫切的尿意,再说为什么会因为尿意而烦恼呢,是因为进入下午后的几个小时,一直就坐在这个座位上,中途没有离开过一次座位。
“……靠,那群家伙,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啊?还是他们现在已经打算不回来了。”
“那群家伙”回到宾馆,马上能摄影,在准备着照相机。花言巧语地欺骗机器材料部的新近社员,在试着调过来的腊管式留声机。而且这个留声机像雪茄盒一样大,实际上能录长达三百秒的录音,是个很先进的东西。万事具备就应该是这样吧——但是重要的取材对象的身影一点都没出现的迹象。
当初也想到了潜入客房,但是不巧的是兰格姆宾馆服务生全部都认识克雷曼,这是因为过去三次,在很有热情的取材活动中产生了麻烦,大概不能理解报道自由的处于支配下的服务生们,一直就把“重要言论的守卫者”当作仇人。因为现在克雷曼还沦落在咖啡店里,是件好事,但是从电梯里只要往对面迈出一步,那是肯定会被抓住后脖子撵走。实际上,服务台服务生们从刚才开始,就像三天没得到食物的鬣狗一样的眼神看着这边。克雷曼绷紧得讨好的笑容浮现在嘴边,从包里掏出薄薄的文件夹。用这个盖住脸,透过中间夹着的剪报看过去。
“死鬼的新娘——关于弗朗西丝女士遗体的奇怪故事。”
呈黄色的剪报是标题很煽情的三面的报道,十九年前,当时还是生手的克雷曼自己取材,附上图片的事件。但是,克雷曼把这个从资料室的深处发掘出来,还专门带到这个地方来并不是为了沉醉于过去的回忆里。他盯着的是附在报道上的一个男人的照片——有着栗色的头发和淡淡的绿色眼睛的年轻的脸。克雷曼小声地读到在其下面用斜体文字记着的年轻人的名字。“伦迪尼姆国立医学部艾伊扎克·巴特拉……”不对啊,因为整形了稍微一看看不出来,但是就是他,混蛋。
聪明的朝气蓬勃的脸上张开着的像死鱼一样没有光泽的眼睛,弹了弹这张照片,克雷曼吼道。
十九年前发生的关于贝德福特公爵的千金,那件令人不愉快的淫靡的活体试验事件,好像昨天的事一样记着。当时,被认为是事件的主犯而且消失了的医学生,克雷曼拼命地寻找着他。但是即使克雷曼和公爵家关系者拼命地搜查,也没有发现医学生。正如文字所述,像烟一样消失了——但是,没想到他却重返到这条街上!
“混蛋,这次决不会再让你逃走了。”
就那样盯着照片中的男人,克雷曼翘起了嘴角。
在伊什特万没有注意到这样的犯罪者,是我的疏忽,但是这样能在伦迪尼姆再会是怎么也没想到的幸运。关于“伊什特万的圣女”的父亲的问题也很重要,但是这个也是不亚于他的重要的材料。但是两者微妙的联系起来就更好了,把这两件事报道,菲利普·奥喀斯特·克雷曼的名字也会作为阿尔比恩报道史上的永不遗忘的名字记下来吧。顺利的话,“爵士”的称号也不是梦想。
“等着,巴特拉……一定会抓住你的把柄的。”
“失礼了。你是菲利普·奥喀斯特·克雷曼吧?皮卡迪利格塞特社会部的?”
对着看着照片的克雷曼说话的是,特别浓重的方言——也就是说,阿尔比恩贵族具有最上层阶层的人们特有的语调。
“好啊,去拜访了编辑部,要我来这边,想稍微聊一下,没关系吧。”
“您是哪位?”
慌慌张张地合上文件夹,小心谨慎的克雷曼看了看对方的长相。代表圣职的法衣和带着手杖的个子很高的男人。烫了头的黑褐色的头发底下,显示着高度智慧的蓝眼睛淘气地笑着,对着恭恭敬敬接近的服务员挥动手杖的动作,也像是习惯了被服侍的动作。
“啊,不这样的警备也不会浪费您的很多的时间,克雷曼先生,事情完了以后,马上就走。”
是没有看见克雷曼很迷惑的表情的反应吧,还是从最先开始就准备无视他,绅士马上坐在了包厢的对面。从怀里掏出海泡石的管子,塞满了烟草,开始抽烟。
“首先应该寒暄一下吧……初次见面,我是威廉·华兹华斯博士。在教皇厅国务圣省工作的神父,你现在插手的‘伊什特万的圣女’,我和她在一个地方工作,今天我代替繁忙的她来见你……单刀直入地说吧,克雷曼先生,现在你在进行关于艾丝缇修女家族的调查,对吧,希望你能中止这个调查,马上而且要彻底的。”
“什么?您开玩笑吧!”
被聪明而且感觉有点高压的神父的态度压倒,但是克雷曼还是拼命地虚张声势,作出奸滑的笑容,想来对抗对方的从容。
“我们有知道真实的情况予以报道的权利,即使是教皇也不能侵害的基本的人权……神父,您知道吧!”
“当然,但是我也知道世上有真话和假话……你如果继续取材,皮卡迪利格赛特这个报社就会从这个世界消失,这样也没关系吗?”
“您是在威胁我吗,神父?”
克雷曼对于威胁嗤之以鼻。
“丑话说在前面,说那种话对我不起作用,如果您想让我所在的公司倒闭,多少个随你的便,但是我这种记者是靠本事吃饭的,只要我有关于圣女的丑闻,肯定就有雇用我的传媒,我觉得不会一生都失业的。”
“嗯,很有自信哦。”
克雷曼的虚张声势起了功效,还是对方也在虚张声势,神父好像很钦佩似的把烟管从嘴里拿开,边吐着浓浓的紫烟,边慵懒地称赞记者的精神准备。
“很钦佩啊,传媒人就应该这样存在……我想这么说,但是在这种场合下是不是应该说有点太过于自信了啊。但是成为要接受实际服刑判决的犯罪者的时候,那也会犹豫的吧!”
“……什么?”
对于有某种含义的神父,克雷曼的表情都变了,离开靠背站起来,眼睛朝上看着对面的脸。
“什么意思,先生,您想说什么?”
“啊,很简单,克雷曼先生,我掌握有你过去在取材过程中犯过的违法行为的三十七件物证。偷拍、恐吓、非法闯入住宅、伤害……足以成为刑事审判的起诉对象,把这个提交相关部门,肯定会受到判刑的对吧。而且你处于过去已经受到六项控诉的情形下,那么接下来被起诉确定惩罚,应该想到一刻都不犹豫的执行为好,首先无可非议的,要进行实刑判决吧。”
“可、可恶,还是神父呢。”
克雷曼发出了绝望的声音吼道。
现在要是被送进监狱,圣女的取材就会终止。就不能把大的新闻材料弄到手,而且阿尔比恩监狱因过于残酷的环境而闻名,而且那里有克雷曼一直在报纸上作为攻击对象的犯罪分子蠢动着。能从他们那里安全地回到外界来的可能性,比发生最后审判的概率还要低。
“你、你、你在威胁我,好啊,圣职者做这种事!”
“威胁,不不,不是的,克雷曼先生,这不是‘威胁’,要说是‘命令’。威胁是在实力相等或者差不多的人之间才能使用的……啊,请冷静,这个时间,我来喝点茶。”
装作对痛骂的样子置若罔闻,绅士用指尖叫来服务员。对恭恭敬敬过来的服务员,从茶叶的品牌到壶的温度,细致入微地给予了指示。和出现的时候一样,服务员恭恭敬敬地退下,“教授”再冷淡的瞥了一眼克雷曼。
“那么,应该可以了吧,能够接受我的要求吗?是或者能给我一个回答啊。”
“是!是!嗯,畜生,什么人啊,真是的!”
究竟还有什么别的回答啊——可恨地砸着舌,克雷曼摇了摇头。但是绝对什么时候也要让你吃点苦头,心里充满了这样要复仇的想法,温顺地歪着头。
“按照您的吩咐,放弃圣女的新闻材料,混蛋……反正,现在还要寻找另外一个新闻材料,暂时发誓不再插手艾丝缇修女的事——这样行了吧!”
“好,很好,好像总算是达成一个对双方都有益的结果,克雷曼先生,今天的会谈很有意义……啊,对了,已经到了这里,顺便有一个东西让你看。”
有礼貌,但是一点都没有爱心——这也是阿尔比恩贵族的特色——拍手送走记者的神父,表情变得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掏了掏法衣的口袋,拿出两本文件,两个对于克雷曼来说都不是未知的东西,确实,是不是昨天胡乱交给艾丝缇修女的文件?
“当然,应该眼熟吧,克雷曼先生,这是你昨天晚上给艾斯缇看的两本文件,是圣曼切斯教会的巡礼者斋坊的名册和伦迪尼姆市政府在爱德华·维特发行的出生证明。”
把文件摆在桌上后,神父就目不转睛地看着克雷曼的脸,翘起下颚问道。
“确认了两本都不是誊本,是原本,只是不明白的是这个的来源?能方便告诉我由来吗?”
“来源?啊,我不知道啊……啊,不是骗你的,真的啊,神父。”
看见神父调戏般地闪着的目光,克雷曼慌慌张张地摇了摇头,本来隐匿新闻来源是传媒人的义务,但是有不能那样做的场合和对象。他老实地说了这个到手的原委。
“去年的什么时候,在编辑部的我的桌子上,放着一封匿名的信封,这两本文件就是放在这里面的,不仅不知道发信人的姓名,其他的连书信都没有。”
“匿名信封?你现在拿着这个信封吗?”
“这个,我想是扔在包里面了……啊,这个。”
从凌乱地塞满小东西的书包的口袋里,克雷曼拿出一个信封。
大约在那里放了半年的信封变得皱皱巴巴的还被全染色了,但是,是纸的质量好,比想象的状况要好。表里面,是整整齐齐地打印出来的文字,收信人姓名写着“皮卡迪利格赛特P·A克雷曼先生”但是里面没有写寄信人的住所,封腊里也没有留下印章的痕迹。
“注销印章是伦迪尼姆市内的啊,查理科洛斯邮局,日期是去年的十月四日——嗯,文件被盗事件之后。顺便说一下,把信放到信封里面的人是左撇子,身高是一百八十到一百九十。恐怕是男的,但是人和发信的人好像不是一个人……克雷曼,有猜想的符合条件的人?”
“不,不,完全没有……神父,您是千里眼还是什么啊?”
有点不愉快地看着,观察拿着信封的“教授”,克雷曼屏住呼吸。
“什么,仅靠信封?能了解到那一步啊?是魔法吧。”
“不,不是魔法之类的,只是训练过的观察和初步的推理结合,啊,即使跟你说明,也是浪费时间吧……啊,先让我保管一下。”
神父边把检查过一遍的信封放到怀里,边拿起了服务员送过来的杯子。就这样片刻,享受着粉红色的液体冒出来的芳香,好像聊天一样继续问道。
“那么,克雷曼你拿着的这个文件另一方面……你知道寄爱德华·维特公卿的出生证明书的来源吗?”
“不是,完全没有,是从市政府的保管库还是什么地方拿出来的吧?”
“不是的,这是藏在王宫的公文书室的极其秘密的地方,但是去年的十月失窃了……至今,都是不知去向的文件的一部分。”
“从王宫被盗?为什么把这种东西送到我这里来啊?”
“不知道,但是文件被盗的事实被发布了言论钳制令,所以你们传媒没有报道,这个文件不是市政府,而是受到王宫的公文书室的机密制定,这本来就很不自然,但是现在这个理由的探讨往后推吧,现在把盗出文件的犯人——希望能把送过来这个的人抓住,所以希望得到你的帮助,把犯人骗出来……可以得到你的帮助吗?”
“你说‘可以’?……反正拒绝,你就会做很无情的事吧。”
“当然。”
“过分,为办法呢,如果是这样,就按照你说的做,但是我也会给你很有诱惑力的信息哦,我这边也是在很忙的情况下……啊!”
正要想办法和绅士达成协议的克雷曼突然闭了嘴,急忙要把相机从包袋里面拿出来。当然不是要把“教授”拍下来。宾馆的正面玄关,从门口服务员打开的门进入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人影有两个,站在前面,穿着很便宜但是很鲜艳的暴露的衣服的半老徐娘的女人是不认识的,那边怎么都行,但是比女人迟半步进来的另外一个人——灰色头发的好像很郁闷的沉默着的年轻人。在伊什特万把自己打倒,巴特拉的驾驶员,确实是叫科第里昂。
“咦,怎么了啊,克雷曼……那么的慌张?”
“请,请稍安静点,神父……和神父没有关系。”
控制了悠闲地搭话过来的绅士,克雷曼做好拍照架势的时候。
那一瞬间,宾馆的灯光全消失了。
 楼主| 发表于 2008-7-3 17:35 | 显示全部楼层
VII

“什么,是停电了吗?”
全部停电了的宾馆里,响起了不安的声音。
外面还有阳光的时候,但是灯消失了的入口还是像黄昏时候一样很昏暗。采用新哥特式的这个宾馆,在自然采光这方面非常差。除去设置在宾馆中间的直通到最顶层的螺旋楼梯旁边的小窗户,没有采光的窗户。虽说是大白天,还开着灯也是这个原因。
“靠,最重要的时候停电了。”
“不,如果是停电,这有点奇怪哦。”
边听着慌慌张张逃出的记者砸舌,“教授”的视线看到了电梯大厅里面,大厅的通风处很高,墙上设置了一台电梯。电梯是电动式的,但是在正常地运行。消失的好像只是照明。
“奇怪哦,为什么只是照明灯……嗯?”
等着电梯下来的男女——看了看刚才克雷曼叫他“科第里昂”的青年和伴随的女人,“教授”抬起了半边眉毛。注意到从因为突然的黑暗而骚动的客人中间,一个个子很高的身影快速地向男女走过去。穿着晴雨兼用的风衣,好像骷髅一样很瘦的男人,把手深深地插进口袋里,直接朝那对男女走近,确认了他腰间很不自然地膨胀着的什么东西,“教授”反射性地叫道。
“危险,小心!”
突然的大叫,入口那边的视线全集中到教授这边了。连在外面擦着窗户的工作人员也好像很吃惊地看了过来。当然,灰头发的男人也转过头来——在那眼前,闪着白光。
“不好!”
把手杖弄到腋下边跑着的“教授”砸舌是因为,看见从晴雨兼用风衣里面掏出来的很大的刀,对着科第里昂他们的脸劈过去。速度,时机,角度——从很完美的死角拔刀就砍。如果是常人,难免当场就死掉吧。
但是,很出乎意料的刀没有砍中目标。白刀,好像骨头一样的东西,掠过后退了的科第里昂的鼻翼,把墙壁一分为二。是违背常识的身体能力。但是,加害人的那边好像对于杀人未遂就完了的事没有露出什么感慨。发现第一击被躲过后,马上抽出一直插在口袋里面的左手,几乎没有余感的速度,被插进去的刀的目标是青年的心脏。
“……”
但是,科第里昂没有一点慌张的样子,就在这个时候,发出悠闲的铃声。飞向在打开的电梯里的同行的女人的时候,很快地关上门了。堵在关了的门的前面的青年,这次,两把刀向他的左右两边袭击过来。隔着极短的时间间隔,蹲下躲过旋转的这个,科第里昂从最底下举起了掌心,躲过与旋转的角度相对应的直角打过来的攻击,很容易地粉碎了与其叫小刀不如叫厚刃刀的刃。转瞬间,握着只剩下把柄的凶器,袭击者往后跳着——是准备撤离吧?即使这样,这个想法没有实现。仍然就那样沉默,科第里昂草率地缩小距离。保持着阴郁表情的年轻人的手,好像猛兽一样弯着,长手指上好像把钢线搓成一股一样的肌肉和肌腱鼓起来。是放弃了逃跑吧,突然瞄准把双手放在体前摆好战斗姿势的袭击者,科第里昂用像野兽一样的敏锐开始袭击。
“啊,不行!”
“教授”用生硬的声音嘟囔道。
不是害怕体格和速度都更胜一筹的科第里昂的一击把呆在那个地方的骷髅男粉碎,在科第里昂的攻击到来之前,目击到了骷髅男子的袖子很不自然地膨胀了。
“……”
伴随着含糊不清的呻吟声,像喷水一样的血的飞沫喷了出来,猛的喷出血而倒下的是,有着应该必胜体格的科第里昂。另一方面,迈过趴倒的年轻人,骷髅男再次前进,从裂得很大的两袖看到灰色的胳膊,但是在只剩下皮包骨头的细细的胳膊的中间,有着扎破皮肤的尖刀。刃长大概是三十厘米的凶器穿过了科第里昂的颈部。
但是灰头发的年轻人沮丧的时候,电梯已经关上了。门上显示楼层的指针慢慢地动着。瞥了一眼,骷髅男改变了前进的方向——一走到大厅中间的螺旋式楼梯,就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开始往上跑。
“嗯,不好。”
轻轻地砸了砸舌,“教授”也跑近了。追着男子正要往上跑——接下来的瞬间,往后大跳了一步。
绅士正要把脚迈上台阶的瞬间,上面难以想象的巨大的黑鞭抽过来,黑鞭发出好像背脊被冻僵的声音,掠过“教授”,在地板上留下了绝大的痕迹。连核实其真实面貌的时间都没有,接着第二个又掉下来了。
与其说是实用不如说装饰的感觉更强的螺旋式楼梯,靠中间的细柱子和包围这周围的六根钢线从顶棚上吊着。接二连三的袭击“教授”的是被切断的钢线。站在楼梯中途的骷髅男子的刀在一瞬间把六根钢线切断,最后剩下的就只有没有依靠的支柱。
“不,不好……大家,快逃!”
领悟到敌人意图的“教授”对着大厅吼着的时候,和骷髅男子的刀发出尖锐的声音把支柱一分为二是同时——切断的瞬间,骷髅男子跳起来的时候,失去支撑的螺旋式楼梯被自身的重力引着开始倒塌。好像美女昏倒一样优雅地,而且急速地倒向安特兰斯大厅。这个不寻常的景象,让一直呆然地看着殊死搏斗的客人觉悟过来。发出悲鸣的他们好像迫不及待地向四面八方散开逃走。螺旋式楼梯向大厅倒去,发出巨大的轰响,卷起巨大的灰尘。
“神,神父,那家伙!”
发出悲鸣一样的声音的是,拼命地从灰尘中庇护照相机的克雷曼。指着顶棚的记者视线的前方,骷髅男子贴在房梁上。没看到地上的混乱,像蜘蛛一样通过房梁的前面,是在七层的走廊上现在还在上升的电梯的门。
“不好,神父!那个女人会被杀死的!”
“什么,不会那样……和那相比,克雷曼,拜托你安排一下救护车,还有警察。”
重新叼着到现在还没有放手的烟管,神父握住了手杖。多次隔着不规则的间隔按那里的按钮,这次是在倾斜的前面的头上——对着俯视安特兰斯大厅的样子旋转着的七层的走廊,再次握紧把柄,手杖的前端猛的迸裂了。因为压缩空气而射出来的刀,带着钢丝的尾部飞起来,刺到了走廊的扶手上。然而,接下来的瞬间,安装在手杖里面的马达开始旋转,“教授”的身体被钢丝吊着的样子浮在房顶上。
伴随着门铃的声音,电梯到达了七层的时间,和像蜘蛛一样越过顶棚的骷髅男子到达走廊几乎是同时。从电梯里面滚出来的女人瞪着站在前方走下来的怪人的时候,几乎同时手里拿着刀的骷髅男猛的向女的扑过去——然后就是在接下来的瞬间,“教授”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两个人中间。
突然出现的侠客,骷髅男子很吃惊,只是一瞬间减慢了速度。但是好像马上又决定了继续攻势一样,更加加快了快跑的速度把刀插进去——刹那,“教授”的身影消失了。
“?!”
像骷髅一样的男人的脸上,这次才真的闪现出了惊愕的表情。确实应该杀死对手的刀徒劳地穿了过去,但是让他吃惊的不是这个事实。是抽出来的薄薄的刀刃上,静静地站着的人影——无视他的惊愕,在白刃上面的“教授”挥了挥藏刀手杖,出现的细剑穿过骷髅男。
“好像用王牌置人于死地,拿刀的男人。”
简直像笨拙的蜡人玩具一样没有动——不,看着不能动的对手的神父的口吻,没有自豪的感觉,淡淡地指出事实的声音,不如说感觉有点麻烦。
“我也享受武打场面,是不是觉得有点太老了啊……就这样,在警察到来之前,你要是乖乖的就是帮我的大忙了,怎么样?”
“……”
对于绅士般的要求,骷髅男人没有立即回答,微微地动着暗暗的眼睛,只是空虚地看着头上的神父——接下来的瞬间。
“我不能接受,华兹华斯神父。”
冰冷冷的像铁锈一样的声音从薄薄的嘴唇里发出来的时候,从膨胀的很大的男人的晴雨兼用风衣的侧腹,迸发出了白色的光辉。
“哦,你知道我啊?而且好像你有很奇怪的首饰啊。”
把从破了的风衣里面拿出来的圆圆的东西拿到前面,“教授”低声说道,那是拿着不寻常的小刀的两只胳膊……让人觉得是举重运动员的两只大胳膊,从男人的背脊后面伸出来的。
“哈——”
伴随着野兽般的气息,狂风卷过来了。
“教授”从一直作为立足点的刀上跳下来,勉强躲过了旋转的小刀。但是这时候他已经完全失去了优势地位,后退着想保持距离,但是骷髅男没有让他得逞。各自拿着刀的四只胳膊眼花缭乱地被拿出来,想粉碎举起靠不住的一把细剑的“教授”的逼近,转眼间穿着法衣的阿尔比恩绅士一直被追到走廊的尽头,和紧急出口相连的防火门那里。
“啊,到拉危险的地方吧?”
背后是厚厚的铁门,正面是拿着四把小刀的凶手,教授叹了一下气。悲伤地盯着到处没有刀刃的小刀,感叹道。
“本来,这种体力劳动就不适合我啊,人,果然还是不能做不习惯的事啊。”
“……”
好像骷髅男人不知道这是绅士的叹气——或者是牢骚,就那样沉默着,随便拿着四把刀摆好架势,像猛兽一样用前倾的姿势开始猛冲。被追赶的“教授”已经没有可逃之地。意识到这点,是下定决心吧,绅士对着再次接近的对手的小刀反攻——
“终于追上了,小子。”
让已经就要成为既定事实的绅士的死远离的是,走廊上的轰鸣的声音。
两个剑士争斗的防火墙后面,走廊的尽头出现了银白色的光芒。好像地震一样咆哮的是光芒——准确的说是背上背着四枚自律式盾牌,受伤了的鲁莽气势汹汹的装甲战斗服的身材魁梧的男子。
“夺走不辛的蝼蚁女人的性命,现在还挥着大刀想要杀人的罪行,简直是不可原谅!让我来替天行道,和在下佩卓斯修士决一成败!”
凶暴吼着的魁梧男子的手发出了尖锐的声音。目睹这个的骷髅男子反射性地往后退的时候,像钻床一样开始高速旋转,把长矛向“毁灭骑士”的头上劈过去。
“神罚!”
发出呻吟声,劈下“叫唤者”之后,这前端边高速旋转,边射出来,被引导钢丝牵着的高周波轮子几乎以达到亚音速速度的势头,直击转过身想逃走的骷髅男子。
“!”
没有发出悲鸣——不,也许发出了,但是被高周波轮子的起动声抹掉了没有听见。好像受到战车炮的直击一样的势头被吹走的骷髅男子身体,就那样撞到防火门上。发出悲鸣般的声音,包括合叶,铁门迸散开的时候,好像追着一样,骷髅男子的身体旋转着被抛到外面。从地上七层——摔到地面上,不是能安然无恙的高度,不,在这之前,应该变成受到高周波轮子的直接袭击而迸出来的鲜血了吧。
“哎呀哎呀,什么啊,刚才的,只看到……”
“你还好吧,华兹华斯博士。”
因为特别近的掠过的高周波轮子,而苦于耳鸣的“教授”听到了厚颜无耻的声音。把“叫唤者”夹在腋下的“毁灭骑士”阔步地走过来了。
“因为十万火急,所以失礼了……您没受伤吧?”
“嗯,确实是佩卓斯吧,异端审问局的?”
抓着恭恭敬敬伸出来的手边站起来,“教授”看了看身材魁梧的男子的脸,边往火灭了的烟管里塞烟草,翘起半边眉毛。
“在我的记忆里,应该是初次见面,但是你知道我啊?”
“啊,只有一次,您在大学课堂上做过讲座,关于但丁的‘神曲’里的炼狱设定的历史观——我非常心服口服。”
“啊,前年的讲座吧,关于那个,我虽说自己有自信,但是那之后,发展了很多啊。到了今年,成功地构筑了新的理论。下个月会再进行讲座,所以如果方便,希望你能来听……但是想稍微处理一些琐事,没关系吧?在警察到来之前,希望能调查倒在大厅里面的尸体。你能够帮我不让那些瞎起哄的人接近吗?”
“大厅的尸体?什么啊?那是?”
现在还停着电的安特兰斯大厅,好像捅了马蜂窝一样骚动着。越过栏杆往下看,佩卓斯好像很困惑地歪着头。
“我能看见的,下面没有尸体……”
“没有尸体?”
追着佩卓斯的视线,“教授”翘起半边眉毛。
大厅里铺满的蓝色地毯的一角变成了鲜红的颜色。科第里昂——灰色头发的忧郁的男人应该在那里喉咙被切断死去了。这个是“教授”自己目击到的,而且地毯上散开的大量的血迹也证了这个。但是,哪里都没有应该倒在血迹中央的尸体。
“啊,总觉得又是奇怪的问题啊。”
好像很厌烦地挠着头,“教授”叹了口气。
“啊,暂且没有办法,尸体的问题就不说了,与之相比,问题是这里的妇女……小姐,您有受伤吗?”
无视好像在看着什么的佩卓斯的视线,“教授”阔步地走向电梯那边。只见那一个邋遢的女人,屁骨着地摔倒了。女人没有目标的眼睛茫然地看着前方,但是注意到“教授”接近的瞬间,跳起来想要逃走,他迅速地制止了这个动作倾向。
“我们不是坏人,小姐,我只是想问你一点事情。”
“不,不要过来,杀人犯。”
女人,大概三十多岁吧——头发里面开始混杂白色的东西,脸色好像有点营养不良,但是容貌让人觉得年轻的时候肯定特别可爱。但是,现在因为泪水脸皱巴巴地皱着,像猴子一样乱叫着。
“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不要杀我。”
“请冷静,小姐,我们没有要加害于你的意图,不如说是想保护你,‘被杀’是怎么回事啊?关于刚才的人您有什么线索吗?”
“大家……大家全被杀了。”
“教授”的声音具备完美的礼节和控制力,但是好像没有达到女人的意识里面,乱挠着短短的头发乱叫着的眼睛很呆滞,什么都看不见。
“所以,这次该轮到我了。”
“大家,你说的‘大家’,难道是那个‘时候的同事’那帮人吗?”
从旁边插嘴的是佩卓斯,好像要挖掘记忆一样,说出几个人的名字。
“嗯,沙拉、哈曼妮奥、赛娅、凯瑟琳、玛纱……还有,刚才的安娜·法玛,我说,都是些什么人啊,这些人?”
“啊,她们都是维特家的佣人。”
吃惊的声音不是“教授”的声音,不用说,也不是恐怖地歪着脸的女人的声音。一只手拿着照相机跑过来的中年男子在粗暴的气息下叫着。
“啊,克雷曼,把警察和救护车叫过来了吧?”
“嗯,神父,圆满成功地完成了……啊,在那里哭着的女人,我很熟悉哦,那里的大哥说过的名字也一样。这几个月,被要求狠狠地学过的名字啊。沙拉·简肯斯、哈曼妮奥·贝古、赛娅·诺顿、凯瑟琳·布朗姆斯、玛纱·汤姆逊、安娜·法玛……还有的是米雪。‘维特之乱’的时候,作为爱德华·维特的佣人的女人啊,其他的名字,她们全都是维特家中的女佣人。”
“‘维特之乱’?那是王太子妃子被杀害事件吗?”
就那样捉住女人的手,佩卓斯可疑地转过头来,看着女人——米雪是累了吧,现在已经精疲力尽了,呆滞地睁开的眼睛盯着嘟囔着没有意义的脸。“毁灭骑士”好像不可思议似的挠着头。
“嗯?但是刚才被杀害的安娜他们没有说这些话吧?只是这些人也一样,这个米雪之类的被杀害了,所以他们只是拜托我,希望能帮助她——”
“安、安娜被杀害了?!”
骑士的话起到了意外的效果——一直完全不接受沟通的米雪抬起了头,抓住骑士的衣襟,飞着唾沫叫着。
“那,那是真的吗?真的吗?”
“嗯,很遗憾,那是真的。临终前,把你托付我后就断气了,所以我就急急忙忙地赶过来了。”
“安、安娜被杀害了!安、安娜被……”
再次,女人的目光变得呆滞,抱着头倒下,好像要忘记男人们的事一样沉默着。佩卓斯有点海派地看着她,歪着脑袋。
“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刚才的恶心的家伙是什么人啊?为什么要以这个女人为目标?我完全不知道。”
“也就是说!综合她和到此的事件,是怎么回事呢,佩卓斯。”
回答骑士的疑问的是“教授”,边探着倒下的女人的脉搏,好像深思熟虑地说道。
“最近的‘杀人魔杰克’事件的被害者有五个……不,全部六个人。十八年前的王太子妃遇害事件的当时,在叛逆者爱德华·维特的家里工作的人们。”
“也就是说,这不是无差别连续杀人吗?”
“这是很明显的,什么人在某种目的下的大量谋杀。”
“你说谋杀?是刚才的蛮横无理的人吗?但是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嗯,我觉得刚才的他只是执行犯人,恐怕发出命令的人应该在什么别的地方。另外的还有吧,然后目的不明。”
半闭着眼睛,“教授”好像在想着什么一样缄口不语,但是时间不是特别长,马上睁开眼睛,再次对着女人说道。
“能告诉我吗?小姐,为什么你被盯上了?你——不,你们知道什么吗?”
“不,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好像婴儿一样不情愿地歪着脑袋,女人叫道。
“我跟大家说了不对人家说,但是巴特拉让大家看到巨款,大家都因为欲望头晕眼花,滔滔不绝地说出来了……畜生,男人没出现!畜生!畜生!畜生!”
“总觉得好像冷静一下后,再听我说比较好。”
尖锐的声音,让他好像束手无策一样缩紧脖子,“教授”转过去看骑士和记者。
“反正,再呆在这里就应该不适合啊,确保宫殿或者教会是安全地方。刚才的男人已经不再活着了吧,只要其他人不再插手,变换场所,慢慢地说吧。”
“我,我什么都没说哦!主人的事,夫人的事,少爷的事也没有说……因为我什么都没有说。”
“啊,那没关系哦,小姐。”
作出很慈祥的笑容,好像哄撒娇的孩子一样,绅士点了点头,边玩烟管,“只是说这么多不知道是谁,但是好像你说和不说对敌人都没关系,不管是什么,既然不让说,就杀了你……那是什么?”
流畅地说着的绅士的声音突然中断了,他很罕见地吓得目瞪口呆的表情沉默着。盯着一下子张开嘴的绅士,佩卓斯在这个眼前挥了挥手。
“怎么了,华兹华斯博士?您的身体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
“小姐,现在的你说了很不可思议的话啊!‘少爷的事也没说’?‘少爷’是指谁啊?”
对于“毁灭骑士”置之不理,“教授”嚷道。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想要抓住缄默不语的女人,凑过脸去。
“在我的记忆中,确实爱德华·维特应该只有一个女儿,没有儿子——究竟‘少爷’是指谁?”
“不,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你知道,而且你知道的事对方也知道,所以想要杀你……快回答!如果你不想落得跟你的同伴一样的下场。”
“……”
一转念,被变得很强硬的神父盯着,女人好像很胆怯一样缄默了,但是眼睛里面反而出现了理性的光,片刻的沉默之后——
“夫、夫人当时是难产……”
慢慢地被挤出来令人不耐烦的很缓慢话,但是那里面已经没有到刚才为止的疯狂。就那样垂着头,静静地继续小声说道。
“生出来的是男孩,但是从肚子里面拿出来的时候,已经死了。”
“也就是说,死产咯。”
“是的,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主人没有出席葬礼,不高兴地和夫人说了好几个小时,那天晚上,抱着婴儿的尸体不知道去了哪里……已经到黎明的时候,我想终于回来了,但是那时候,抱着别的孩子。一个女的,很健康的婴儿——然后严格地不让我们这些家里的人说出去。这件事绝对不能说,这个女孩以后就是维特家的孩子……”
“代替死产的孩子,把别的孩子带过来,当作亲生子对吧!”
实际上,虽然很罕见但也不是绝对没有和孩子掉包的身世,拘泥于家门继承的贵族家庭里面经常能看到的现象。
譬如,生下来的孩子是死产,怎么也不能幸存下去的早产儿,这样的情况下,又或者因为夫人有病而不能再生继承家门的孩子这样的时候。
为了防止血统灭绝,把健康的孩子掉包过来作为亲生子一样养大,喜欢恶作剧的妖精把凡人的孩子和自己的孩子掉包,来自于这样的传说。被叫作“换掉的孩子”这样的事,“教授”知道好几件,维特家发生的事也就是这样的吧?这样,艾斯缇逃过了是叛逆者的女儿这样的丑闻。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上了圈套一样,“教授”把手继续放在下颚上。
这是真正的“换掉的孩子”吧,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到现在,知道事实的相关人接二连三地被杀了?维特家是已经消失的家族,应该没有这样一直保守秘密的动机。
“爱德华公卿说过孩子从哪带过来的吧?啊,知道这个正确的日期吧?”
“从哪带过来的,主人什么都没说。但是日期我清楚地记着——十八年前的十一月二十六日。”
“十八年前的十一月二十六号啊……‘维特之乱’的半个月以前对吧。话虽如此,都十八年前的事了,你为什么连那么琐碎的日期都记着啊?”
“那天是王太子的妃子也死产了,我觉得是偶然发生的事……所以就记下来了。”
“王太子的妃子也死产——?!”
女人的口吻很普通,但是听着这话的“教授”好像电流流过一样身体僵直了。
“不是‘王太子的妃子死产’,是‘王太子的妃子也死产’……刚才你这么说了哦。”
“是,是的……那是什么?”
“对了!那么回事啊!‘王太子的妃子也死产’……对了,只能那么想啊!”
“您怎么了,华兹华斯博士?”
好像看着很可怕的东西一样看着拍着自己的额头叫出来的绅士,招呼到的是一直莫名其妙的表情沉默着的佩卓斯。好像要马上叫救护车一样站起来,战战兢兢地确认对方的状况。
“什么地方,您的身体状况不好吗?那样,我叫人吧?”
“啊,我是笨蛋,出人意料的大笨蛋啊,佩卓斯!那么回事啊!王太子的妃子也死产——原来是那么一回事啊!”
“哈,哈……”
佩卓斯的脸色变得很可疑,和旁边的克雷曼对眼。但是“教授”没有注意到那样的他们的反应,注意听着从远方穿过来的汽笛的声音,赶忙抓住米雪站起来。
“不行,警察来了,这样不行……佩卓斯,你把这位小姐带到什么安全的地方藏起来。在我去之前,视线片刻都不能离开,要严密地保护她。然后,克雷曼,我有点东西需要你去调查的。”
这么说了以后,“教授”把这个要求说出来了,但是听着这个名字的那时,克立曼勃然变色摇了摇头。
“您,您开玩笑吧!那样的大宗的东西,究竟从什么地方能弄到手啊——”
“伦迪尼姆综合大学的生物化学部有,马上去给我调过来,如果那边发牢骚,你就说是‘华兹华斯博士’派过来的,这样他们什么都不会说的借你。”
“您,您呢?”
“我?我有万分火急要见面的人,所以先告辞了。你们两个人都按照我说的去行动,因为事情非常紧急。”
说了那么多,“教授”丢下现在还没有领会事实的三个男女,转过身去。让他停住脚步时,佩卓斯的怀里开始叫着的微小的电子声。
“嗯,从看家的葆拉开始吧……稍微失礼一下。”
轻轻地点头示意,佩卓斯把从怀里拿出来的无线耳机搁在耳边。
“你啊……啊,葆拉啊。怎么了?嗯,现在啊?不,被卷入奇怪的骚动中。现在在市内的兰格姆宾馆,暂时不会回来,陛下的警备……什,什么?”
到底是什么事啊——视线全集中在发出破落嗓子的身材魁梧的男子身上。
只是佩卓斯本人,好像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声音之大,唾沫四溅地大声叫着。
“你说圣女和陛下被诱拐了!”
 楼主| 发表于 2008-7-3 17:36 | 显示全部楼层
VIII

“我每次见到你,总是在这里那个的时候呢,亚伯?”
对着玻璃墙壁的对面苦笑的表情,像天使一样漂亮。收拾得很差的金发下面,让人觉得是冬天的湖水一样的眼睛洋溢着温暖的光转动着。眯着眼睛,少年和自己对着的同样的脸问道。
“这次做了什么啊?是好像不知不觉一样把系统弄糟了,还是,赛林做了芥子气。”
“更糟……他想启动B-VI的,在很危险的情况下发现了,太好了,但是差点酿成更严重的结果。”
回答金发少年的问题的,不是在隔离牢房内穿着拘束服的银发少年,玻璃墙壁的这边,金发少年的旁边抱着木板的红头发的少女,莉莉丝·萨尔——SAU开发的经过遗传因子调整而诞生的试管婴儿,“制造出来的婴儿”第一号有着悲伤的目光。玻璃墙壁的对面,盯着银发的下面闹别扭的脸小声说道。
“亚伯,为什么做那种事?你做的事是重大的违反规则哦。嗯,不光这样,要有一步弄错,会导致几百万人死去吧,然后也许从伦敦这个有历史的街上消失吧……稍微想想这件事,应该不能做那样的事。”
唉,想过啊,因为想过,所以才想启动吧。
从该隐的对面听到的莞尔的笑声里面,包含着要掉下来的恶意。被抓住的时候,好像受到了相当粗暴的对待。空调发出的羽蚁一样的声音中,用勉强可闻的声音回答。
“‘灰是灰,尘是尘’……那家伙动,把那麻烦的家伙也一起弄成地上的灰,对了,为什么心在扑通扑通地跳呢。”
“你说什么啊?”
莉莉丝褐色的脸上浮现出了厌恶和怜悯的表情。对着玻璃的对面闹别扭的笑容,摆出像年长者一样的态度想要责备。
“亚伯,那样恐怖的事,想一下都不行啊!对手,是同样的人吗?试着想象一下,你想杀害的人也有家族,有每天的生活——”
“亚伯,别做那种无聊的事哦。”
盖住拼命地控诉的少女的是没兴趣的声音。金发少年,边玩弄前面的头发,好像报其无聊的说道。
“不知道是几百还是几千,但是这样多人的生死有什么价值?那些家伙开始危险地看着你。首先我们也有人权,应该不会受处分吧,但是被套上‘不良品’的帽子。那样,你就没有未来。”
“未来?你说未来?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还有什么未来啊?该隐。”
首先——用力打玻璃墙壁,少年站起来了。
“那些家伙,把我们当作‘计划’的消耗品而造出来!为了越过岛把我们送到好几亿公里对面的地狱,你!不生气吗?”
“不生气啊。非常幸福啊,我……能在这个世界出生。而且不是漫不经心地生出来的,为了完成什么,能够享受生命。我觉得再没有这么幸福的事。”
“我不知道。”
虽然很温柔,但是从什么地方甩出来的对方,银发少年大失所望。好像迷失了眼珠一样转动着申诉。
“我怎么生存才好啊?作为‘计划’的零件强迫地被赋予生命,未来,生的那地方,到死的地方都被决定了。这样,能说真的活着吗?”
“决定这个的,不是你自身吗?亚伯。”
金发少年好像吐血一样,沿着被压倒玻璃墙壁上的对方的拳头一样伸出手掌,浮现出温柔的笑容。
“我觉得未来靠自己掌握,譬如,不管出生在什么环境,只要有意志,人们能构筑自己希望的未来,至少,我这样坚信着……能让我听一下吗?亚伯,你希望有什么样的未来。”
“我,我希望的未来?”
对于哥哥,银发少年好像不知所措,好像很依赖似的看着对方的眼睛,挤出微微颤抖。
“我期望的未来是——”
一直听到好像羽蚁的振翅声一样的声音,想是不是耳鸣,总觉得附近好像有空调。
慢慢地睁开眼,亚伯看了看昏暗的顶棚,从贴在混凝土都暴露出来的墙壁边的床上竖起上半身,披上搁在枕头旁边的衬衫。
好像比想象的要累,应该只有一点打盹,但是悍然入睡了。
“对了,不好了,几点了,没太阳的时候,不方便……你!”
想按按钮的时候,亚伯因为肩疼而发出悲鸣。刚要动手的时候,昨晚的伤痛发作了,好像睡着的时候止痛药就失效了。
“啊,疼……嗯,我的肩很疼。”
衬衫的前面就那样敞开,亚伯像爬虫一样从床上竖起来。让人觉得向奇怪的方向进化了的昆虫的样子,为了寻找止痛药摸着餐具柜。
混凝土都暴露出来的室内,除了餐具柜之外没有像样的家具。胡乱地堆着很多的木箱和瓦楞纸,据把这里分配给受伤的人的维吉尔所说,这里本来是作为仓库使用的空间,不得不把那样的空间分配给受伤的人是因为,温妮纱他们一部分人讨厌教皇厅的神父搬到居住区内。
本来,这个“隔离地区”的住房好像哪里都一样,“大灾难”以前,在地上还叫作“伦敦”的时候的地下铁的痕迹和核掩蔽所完成发展了的这个地下都市,能居住的空间非常有限,即使从挂在窗户上的窗帘窥视,从那里能看到的只是昏暗的走廊,当然没有天空也没有大地,顶棚很高的走廊里,每隔十米就有铁门,但是作为那中间居住用的房间,是这里人们的家。
“没变啊,这里也……”
从就那样沉默地望着走廊的神父的口中,突然发出了轻声的叹息。看着高高的顶棚上闪着的光的眼睛里面,充满了思念的光芒。
最后来访问这片土地是什么时候啊,是这条街还被叫做别的名字的时候。实施“计划”以来,多次居住在这里,但是每次发生骚乱的时候,都让同胞庇护自己,总之世上的什么东西都觉得非常讨厌,认真地想过要是这样的世界消失就好了。
但是,这个想法是多么的愚蠢啊。
而且,意识到此的时候是多么的晚啊。
“在那里的是谁?”
突然,手离开窗帘,亚伯看了看背后。
轻轻的响声,把飘到过去世界里的意识拉了回来,还是坐在床边,只是手边伸向旧式回转手枪,边慎重地问道。
“有谁在吧!有什么事吗?”
“……”
没有回答,但是能听到堆着的瓦楞纸箱背后传来的微微的叹气声,好像什么人藏在那里偷窥着这边。因为肩疼而皱着脸,亚伯轻轻地站起来。为了不被透过窗户的光照出人影,弯着身体,没发出脚步声向墙壁边移动——是为了看受伤的人的样子而来到这里的吧?但是这样不说话很奇怪,或者是怀着某种敌意的人?仍然屏住呼吸蹲着的什么人没有注意到神父慢慢地在移动。顺着黑暗绕到他背后,亚伯像猫一样扑上去。
“……”
发出的是轻轻地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应该说是幼女吧。看上去像大概还是上小学之前的年龄,这个女孩睁大眼睛,转过来看很惊愕的神父。
是这里的长生种吗?但是,她胸前挂着大人用的玫瑰念珠。看了看抱着薄薄的毛毯颤抖着的女孩,亚伯很困惑。
“小孩子……小孩子在这种地方做什么啊?”
“你说‘做什么’,那还用说,不是为了不让你着凉把毛毯拿过来吗?”
从亚伯的背后听到充满敌意的声音,再次惊愕的神父好像被弹开一样往后看的时候,迅速伸出来的手以精湛的魔手夺走了旧式回转手枪。
“用这样的东西威胁我……果然,你们短生种们是一群忘恩负义的家伙。”
“温、温妮纱……我吗?”
发现一副不高兴表情的中性美貌,亚伯叹了口气。很草率的样子穿着黑革茄克衫,长生种温妮纱,曼彻斯特伯爵的妹妹。
“别惊动他,我觉得肯定有强盗混进来了。”
“在这条街上没有做那种事的家伙,和你们短生种不同。”
边玩弄指尖夺回来的旧式回转手枪,女人粗鲁地发泄道,然后突然目光转移到站在亚伯旁边毫无声息地呆立着的少女,翘了翘下颚。
“啊,安瑟丽卡,已经不要紧了吧,你去那里吧,我来照顾这个男的。”
“……”
叫做安瑟丽卡的少女,想说什么一样看着温妮纱,然后率直地点点头,转过身去。
“是个好孩子吧,在‘觉醒’前的孩子中间也是非常富有同情心的,她一直担心你的伤……所以为了照顾你而来的。”
“这,这样子啊,被吓着了,所以做了不好的事,过后一定要道歉。”
看着很小的影子走出去,亚伯挠了挠头。这么说,好像在白天看见的一群孩子中的第一名。
“但是,是个很认生的孩子,如果是为了照顾我而来的话,应该告诉我就好了。”
“那是不行的,她的父母在三年前,还在波西米亚住的时候,在她的眼前死去的。那很受打击吧。从那以后,就变得一直不说话了。”
“这么一回事啊……和她父母在一起,是事故还是别的什么而死去的吧。”
“事故?啊,也许可以那么说吧。”
对于亚伯的信口开河,温妮纱露出了苦笑。与其说那双眼睛在笑,不如说充满愤怒地盯着神父。
“如果说受到火攻,把木桩打入心脏,被施于火刑叫做‘事故’,那……她的父母会被你们这些短生种抓住被烧死吧。”
“唉……”
很伤人啊,亚伯的嘴角都僵硬了。“把木桩打入心脏被施于火刑”——也就是说,被当作吸血鬼而处刑的吧?
“本来孩子的一个家族,都安安静静地住在波西米亚边境的森林里面,和周围的短生种们好像也相处得很好。村里的神父是什么都知道的男人,作为圣职者,听说还庇护这一家。。”
不友好的视线看着失去语言嘴角都僵硬了的神父,温妮纱说到少女的身世。
“但是三年前,神父死了,然后从罗马来的新神父就任了,但是那家伙好像是严肃的很狂热的信徒,想杜绝一直在这个村里的同伙和他们一家的人,于是煽动村里的人……又是杀家畜,又是把病死的人尸体里的血抽出来。愚蠢无知的短生种们,进了很简单的圈套,袭击她住的地方,父母被杀死……要不是我和哥哥碰巧经过那里,安瑟丽卡现在应该已经被杀了吧。”
“怎么会……”
想起刚才一言不发的胆怯的少女胸前的光芒,亚伯的胸口很疼。玫瑰念珠肯定也是死去的神父他的吧。即使父母被杀,还没有放弃信仰吧。她把药拿过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如果这样——
“让人痛心的故事……”
“啊,止痛药快失效了吧,想到这个,就把药拿过来了。”
好像把神父的感叹错想是痛苦了。温妮纱从茄克衫的口袋掏出来的药包放到餐具柜上,,把水壶里的水灌到杯子里面,好像呕气一样劝说道。
“喝掉。会有效的……药开始起作用的时候,我给你换绷带。”
“啊?你说会给我换绷带……你啊?”
“为什么啊,那副很意外的表情是……别看我这样,我也是医疗技术的专家啊。”
亚伯眨着眼,是因为怎么看都好像讨厌教会方面的人的长生种表现出来的温柔而很吃惊,正好温妮纱又好像误会了,很意外地撅起嘴。
“从骨折到分娩,大概的处理我都行,你不用害怕就行。”
“不,不是因为……只是,你照顾我很吃惊,啊,我误认为你肯定很讨厌我。”
“啊,那是错觉啦——我没有什么特别讨厌你的,只是讨厌短生种所有的人。”
“啊,啊……这么回事啊。”
被敌意高涨的眼睛瞥了一眼,亚伯正在善意地笑着,突然僵住了。就那样绷紧嘴角,怎样来继续对话啊,拼命地思考着,但是什么都没想出来。
“嗯,嗯,嗯……”
“你放心,我虽说恨你们,但是现在不打算动手——因为,现在杀圣职者有点不太好。要杀,在没有问题的时候杀啊。”
“啊,啊,那个很宝贵……那么,为什么,现在对我动手不好啊?”
“不用说,‘上面’的家伙,给了摧毁这里的借口。”
仍然像霜冻一样的视线看着顶棚,温妮纱发泄道。但是,现在两个人所在的那层上面并没有楼层了,更上面——叫伦迪尼姆的街上,那里的宫殿和住在那里的人都叫这里“上面”。
“听哥哥说这个隔离地区是好几百年前,接受了被你们迫害得无处投奔的人?我们世世代代屈服于阿尔比恩女王,为她们工作,维持这个隐蔽处——至少,到现在为止是这样。”
“但是,由于布里基特二世的事而改变了。”
“是这样的,那个女人非常聪明,厚颜无耻,我很讨厌,但是在这样的我看来都是忠实盟约的女人。彻底地剥削了我们,但是有保护生金蛋的鸡免受野猫的智慧……但她的孙子却不同。”
对于温妮纱所说的话,亚伯点了点头。
这是到这里来之后知道的事,但是卡路斯列子爵玛丽·史宾塞——她是十九年前死去的王太子让爱人生的女儿。不是正规婚姻所生的孩子,所以叫做私生子,但是遗传上是女王现存的惟一孙女。
听到这个的时候,确实连亚伯也震惊了,但是同时也理解了很多事。作为一个上校,一手处理艾丝缇和教皇对阿尔比恩的来访,和病床上女王的警备。而且要清楚教皇厅首脑奇怪的动向——一直绝对不能说良好的阿尔比恩和教皇厅的关系,在女王倒下的时候突然好转了,也许她和教皇厅上层有什么策略。
“‘血腥玛丽’在布里基特死后,自己作为女王为了找到即位的靠山,想要和罗马合作。”
似乎应该很讨厌玛丽吧。眼睛里洋溢的是忧郁的怒火,温妮纱愤怒地说道。
好像忘记了那里有王孙一样捏着拳头。
“还有你也是,盼望着你们自己能控制的女王的诞生,但是虽说只是一个孙女,为了让私生子就位需要耍点手段。作为很棒的功绩,让世人忘记出生地是有必要的……那女人作为为达到这个目的这个隔离地区的赎醉羊,是为了获得‘消灭了盘踞在阿尔比恩的很多的吸血鬼’这个名声和讨教皇的欢心。为了这个吧,竭尽全力想消灭我们!”
“……了解。为了设法达到目的,我让你来到了‘上面’。”
为了安抚渐渐变得兴奋的女吸血鬼,亚伯发出了撒娇的声音。和哥哥曼彻斯特伯爵不同,温妮纱是急性子,头一发晕就不知道会做什么的人。
“能让史宾塞上校放弃这个计划,‘伊什万特圣女’恐怕是除教皇陛下本人的惟一一个人——和她说一下情况,想一下办法,也许能说服史宾塞上校。”
“你这样考虑的啊……但是,神父,你如果认为我也是这么天真的想法,你就大错特错了。你是外国人所以不知道血腥玛丽是个多么狡猾聪明的女人。在战场上,你知道那个家伙使用了多么卑鄙的手段吗?”
“在两年前的巴什叛乱时,在宴会上暗算了回来的叛变者;去年,讨伐北海的海盗的时候,连根据地的女人小孩都一起烧了……是那样的冷酷无情的女人。那个女人,能那样轻易地放弃王位逃出这个城市吗!而且还有最重要的,终究圣女也是教会的人,不值得信任。”
“所以,我不是说过很多遍吗?艾丝缇是值得信任的人,既有强烈的正义感,对弱者又有同情心……她,肯定能帮你们的忙。”
“但是,那个女孩在伊什特万,都在杀着我的同胞吧。”
温妮纱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极力主张的亚伯,没有想掩饰自己很露骨的怀疑,露出不信任。
“因为功绩被叫做‘圣女’的吧,那种女人不能信任。”
“不,还有啊,更深一层的事,我认为具体的事让她自己说你就能明白了。”
稍微匆忙的亚伯辩解道,这一点可是不想接触的问题。如果是长生种,大概当作值得警惕,听说过,击败长生种而获得“圣女”的名声的女孩帮助过他们。
“啊,总之和她见面后,用你自己的眼睛确认她的人品。因为肯定是可以信任的……还有,作为实际问题,除了借助他们的力量,怎么对抗史宾塞上校的压力?对方不光是军队,现在连教皇厅都是他们那方的啊,还有,有什么对抗的方法。”
“有啊,当然就是战斗。”
好像很如愿的温妮纱拍了拍两只胳膊,用力握紧拳头,露出獠牙。
“时候来了,只有彻底的作战……不管怎么说,这边也有杀手锏啊。不管他们的军队有多强,只要教会不管闲事,最终的胜利是属于我们的。”
“杀手锏?那个是什么啊??”
突然感觉背后好像有冰块滑落下来一样——连肩痛也忘掉的亚伯挺出身子。盯着注意到自己说得太多了吧,捂着嘴的温妮纱问道。
“这里没有武器,这是刚才曼彻斯特伯爵说的。温妮纱,杀手锏是什么?”
“嗯,嗯,那是秘密。”
被质问得好像很焦急的温妮纱摇着头。即使这样还是没有失去傲慢的态度,甩开神父。
“那是,‘灰是灰,尘是尘’……这边使用杀手锏,这条街的一半都会化为灰烬。变成那样,你们也等候出手吧。”
“灰是灰,尘是尘?”
听到这个的一瞬间,亚伯的脑里好像滑过尖锐的刀一样。确实听说过,到现在,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现实一样很遥远的过去。是还认为这个世上的一切都是敌人的时候——
“难道,温妮纱……”
记忆的轮廓变得很模糊。想尽力想起来这个,把手放在脸上,亚伯呻吟道。
“难道,你、你说的杀手锏是……不是B-VI的吧?”
“什么……!”
听到神父的话的一瞬间,温妮纱的脸血气上来了——不光是脸,连嘴都变得苍白起来。
“你说‘B-VI的’神父,你,在……在什么地方知道的?”
“果然!”
“虽说不知道是几百万几千万,但是关系到那么多的人的生死有什么价值?”
耳朵深处回响起娇滴滴的声音,突然声音嘎然消失,亚伯大叫,好像要扑向对方一样叫道。
“温妮纱,不能使用,那是恶魔的兵器!那样可怕的东西,都不能靠近。”
“你说‘那样可怕的东西’。”
从神父的口中说出那样的时候开始,温妮纱好像很困惑一样皱着眉。
就那副表情,可疑地问道。
“你,关于那件事究竟知道多少?不,为什么知道那种事啊?”
“我的事怎么都行!更重要的,那个是恶魔的兵器……哇!温妮纱,你究竟想做什么?”
“闭嘴,教会的间谍。”
抓着发出悲鸣的神父的脖子,长生种吼道。她的指尖已经发出了钩爪一样锐利的光芒。温妮纱根据杆菌的信号把手指伸长顺着神父的静脉,一边咬牙切齿地念道。
“只是神父怎么会知道那样的事……快说,神父!果然你是受玛丽的命令来到这里的吧!究竟,那个女人知道多少关于‘遗迹’的事。”
“不,不是!不是的!温妮纱你冷静一下……我、我不是间谍之类的。只是因、因为别的原因,所以对这周围的事物很熟悉……”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还胡说那种傻话……”
温妮纱盯着手忙脚乱的神父,她的柳叶眉往上翘。连钢板都能弄破的手指慢慢地使劲,用声音表达杀意。
“行了吧!把你那细脖子攥碎都还开玩笑啊,你试试看!”
“——要做那种事,在那之前会弄飞你的头哦。”
从长生种背后传来的声音很平静,但是要说其恶意程度并不输她。是为了证明这个吧,气势汹汹的回响的声音是霰弹枪装填泵的声音。
“昨天晚上感谢你,很快乐的游览飞行……但是你的手离开神父,不然我就真的开枪了啊。”
“艾、艾丝缇!”
温妮纱的背后,有个少女把填满了的霰弹枪射向长生种的后脑勺。更在那背后有个全身黑衣的年轻人——含泪的眼睛看着艾丝缇和温妮纱,亚伯发出意外的声音。
“巴基鲁,这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艾丝缇在这了啊……你说只是为了送信而来……”
“那是,在这方面有很大的麻烦。”
很对不起的曼彻斯特伯爵低头看着下面,好像要说很无奈一样耸着肩。
“就这样,就是两个人都很可能失去性命,所以紧急地带到这里来了。”
“啊,哥哥,这个神父是玛丽的间谍。”
另一方面,被霰弹枪射中的温妮纱好像控诉一样看着哥哥,没有要把捏在亚伯脖子上的手指拿开的意思,吼道。
“刚才胡说了些出人意料的话!我们绝对被骗了……圣女是不是真的!”
“不许说无礼的话,温妮纱,对我专门叫来的人太失礼了啊,快点把神父放开……圣女,请原谅我妹妹的无礼,她确实是个急性子的人。”
“嗯,昨天就知道了。”
少女用很讽刺的口吻回答丢人地低着头的巴基鲁。即使这样,是确认了温妮纱的手从亚伯的脖子上送开了吧,放下枪口。
“真是的,到这种地方来做什么啊,神父……让我那么担心。”
“唉,对不起。”
厌烦的表情——但是对着有点安心的样子叹着气的艾丝缇,亚伯露出微笑。丢人地挠了挠头,努力地找借口。
“实际上,从昨天开始就持续着不可思议的麻烦……听了具体的事后,我觉得艾丝缇你能理解。”
“如果是持续的麻烦,我们也是啊……真的,重要的时候神父不在,所以我和陛下也很不容易。”
“你说陛下也?”
对于修女,亚伯翘起了半边眉毛。发现把身体藏在门口的隐蔽的地方偷窥这边的瘦瘦的影子,很伤脑筋。
“啊,把陛下都带来了啊……为什么?”
“没办法,又是被下毒,又是被攻击,又是被弄得溺水……那简直就是水深火热。”
“啊,详细的事情冷静下来说吧。”
巴基鲁责备好像很放心一样开始说的艾丝缇,朝现在还在企图害人的妹妹翘了翘下颚,退到走廊那边。
“赶快交换相互的信息,这之后,好不容易来所以带你到这条街逛一下……啊,姑且先到我家去吧。”
蔓彻斯特伯爵很有礼貌,而且为了挽救所有人的处境,所以没有任何反对的人,好像要说被救了一样,或者说很不情愿的,被催促着走了出去——
所以谁都没有注意到从堆在房间里面的木箱,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的机械眼。
动甲胄——应该说是遗失技术的极端的人形兵器,在这个时候是战场的精髓。
利用高功率的新时代火器,和能顶回战车炮直接袭击的复合装甲的组合,击破了几乎所有的普通兵器,可以说装备动甲胄的装甲步兵一个小队可以和普通步兵的一个大队匹敌。
但是,就像所有的兵器都这样一样,动甲胄也有很多严重的缺点。
譬如因为人造肌肉供能量的模拟林格式液的很激烈的恶化,作战行动被限制在短时间内,而且在需要复杂的操作基础上,让操作人员服药也是不可少的。其中恶评如潮的是几乎可以杀人的操作槽。
“嗯,怎么回事啊!”
在这个狭窄的操作槽里,异端审问官安德罗修士很兴奋。
不是药物的影响,在监视器里面出现的图像,和这个最年轻的异端审问官的信仰心和正义感完全相反。
虽然这么说,但是图像没有什么异样,好像很忙的在工作着的男人们,忙着做饭和洗衣的女人,在教室里上课的孩子们——除去代替天空的蔓延着的昏暗的顶棚,也许只能看见极其普通的平民区的情景。但是安德罗出生以后,就没有这样激愤过。
“为什么这么多……这些家伙全部都是吸血鬼吧?”
是的。这个图像是从蔓延在伦迪尼姆地下的黑暗地区叫做“隔离地区”的地方发过来的东西。现在,潜伏在浮在泰晤士河上的中型输送船的船底的安德罗搭乘的飞机“圣米迦勒的铠甲”上,作为战术侦察用的装备,转载着叫做“布洛布”的数台自律移动式小型照相机。现在,在监视器内的屏幕上展开的图像和送到地下的布洛布同时传递过来。
“阿尔比恩的家伙喂着这么多的怪物,会受到惩罚的。”
屏幕上换着近百的相机图像,安德罗咬牙切齿。
作为上司的葆拉修女,给予他的命令是阿尔比恩的背信弃义的不可动摇的证据——具体的说,被叫做“隔离地区”的地狱有着实际的证据。汇集这么多的证据,首先毫无疑问地可以证明其存在。但是在这里的家伙们很希望有能证明吸血鬼存在的图像,不管怎么说,因为对方是厚颜无耻而有名的阿尔比恩贵族。即使把这么多的证据摆在面前,厚颜无耻的家伙们也会佯装不知。
安德罗瞬息万变地换着图像,这即使同样是异端审问官,但被下命令的如果是葆拉,或者传说是心腹的马太修士,会面不改色地捏造出刻板的“证据图像”吧。但是这个少年的思维方式很正义,所以没有那样派生出来的想法,规矩地寻找着图像。
“没有冲击力更强点的照片吗?在吸血的时候,或者恶魔教的仪式之类……靠,等着,恶魔们!马上用我的正义的拳头——啊!”
突然,少年的表情变犹豫,好像在图像里面发现垃圾什么之类的眯着眼睛,马上把走过了的图像倒了回来。
这是在昏暗的屋里的图像。布洛布是从通风口照到这个的吧,好像金属丝网一样的东西,很有意思,模糊地用软焦点扩展着。但是,吸引安德罗的眼球的不是……
金属丝网的对面,有一些男女好像在争论着什么,全黑的男女,个子高的银发神父都不重要,但是在那旁边穿着无袖连衣裙的少女和穿着衬衫的少年……
“不,不好……!”
就那样被图像吸引着,安德罗匆匆忙忙地拧开了通信机的开关。
 楼主| 发表于 2008-7-3 17:3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蔷薇玉座

——主说,天是我的座位,
地是我的脚凳,你们要为我造怎样的殿宇?
(使徒行传第七章第四十九节)

I

伦迪尼姆最繁华的大街,利剑特,从它开始南下。过了皮卡迪利广场,就到了被称作百路麦路的官厅街。穿过这条潇洒的著名大街,就到达尽头。
这条街上有许多高级商店和出版社,整条街上充满了文雅的气息。但是,穿梭来往的人们的衣着打扮都保留了应有的传统。正是这个原因,这里的百路麦路街是伦迪尼姆最一流的俱乐部,即使在外国,也是十分驰名的。
这里有以振兴航空产业为目的的“王室飞行员”,聚集了众多知名文人的“安森尼”,退役高级军人开办的“联合服务”,以赞助探险家而享有盛名的“吟游诗人”等等。并且在此设立总部的俱乐部,不管是有名气的还是默默无闻的,总数不下一百家。
“厌恶人间俱乐部”这家与众不同的俱乐部的总部也位于这条街上,是拥有众多会员的俱乐部之一。
建筑物本身并没有太多的装饰。坐落这条街的比较里面的地方,就仿佛是一位老隐者在此悄悄地建了座房屋。规模绝对不会超过百人,也没有举办过什么引人注目的活动。也就是说,无论从它的历史还是样式,几乎世人们都不知道它的存在——不,或许应该说是它本身在努力,却不想引起人们的注意。
“——欢迎。欢迎,欢迎来到‘厌恶人间俱乐部’,葆拉修女,安德罗修士。”
这天,接近中午的时分,两位客人来到了本馆二楼的谈话室时。在圆桌旁边的中年绅士举起双手站了起来。脸略消瘦,灰色的胡须修剪的非常整齐,简直就是阿尔比恩绅士的模本。内阁副首相撒·阿路帕·鲍丝葳路——刚刚进入四十岁,经验并不丰富,负责女王陛下安全的重臣,笑嘻嘻地让穿着特警将校服的修女和少年坐在对面的坐席上。
“突然打扰您,真是非常抱歉。现在有很紧急的事情——”
“哦,是这样啊!总之你们这些隐藏的魔术师们,偏偏要抓教皇和‘伊什特万的圣女’。”
这个身材矮小的少年按照安排入席坐下,并随之拱了下那可爱的小鼻子。这位少年——异端审问官安德罗敲了一下圆桌,然后一直藐视着围在圆桌周围的绅士们。
“赶快觉悟吧!这个国家马上要完蛋了!隐藏的吸血鬼,背叛人类的行为会暴露无遗——即使被诅咒也好,溃神者们!”
“赶快抑制下你的情绪,安德罗。另外我们这些人并没有决定要背叛人类啊!”
少年正在兴奋之际,这时从旁边传来了训斥的声音。修女刚想喝红茶,立刻停了下来,冷静地制止了同事。修女——西斯特·葆拉非常谨慎地保持着沉默,静静地睁大眼睛观察着出席者们的表情。在这视线之中,可以看出以副首相为首的,官方长官,国军总参谋长,警视总监,伦迪尼姆的市长们,以及负责阿尔比恩安全防卫的人们脸上都带着奇妙的表情。本来这个伟大的厌恶人间俱乐部原来只是面向政府人员的社交俱乐部,但是实际情况是为了解决国王安全保障上所出现问题的秘密机关。它的权限和能力是对付公共的机关部门。到目前为止,解决了数不尽的外交上,或者内政方面所不能处理的问题,取得了很大的实绩。
但是,这次好象他们也遇到了棘手的问题。不管如何,到现在为止已经经历了长达好几百年的岁月,阿尔比恩王室从国际社会上引退下来的“隔离地区”还存在着,并且一直渐渐地暴露着。但是偏偏来访的教皇和“圣女”被此地的居民诱拐,带来了不良的影响。并且虽然开始发现了,但是如果是正在监视隔离地区的异端审问官的话,是不能说漏嘴的。
“那么……这样的话,现在正在做营救陛下的准备了?”
确认完全部人员的表情后,葆拉将视线转移到坐在圆桌下座,一直保持沉默的女士官的身上。
因为是直接关系到国家存亡的事情,但是还是像解决细小的工作事务一样开始询问。
“这次这件事情,我有许多必须要咨询的策略,但是目前最应该做的事情是确保教皇陛下和‘圣女’的安全——已经做好这个准备了吗?史宾塞大佐?”
穿着军绿色军服的女士官打开文件,沉着地面对“死之淑女”。但是当她的视线面向历来都只有坏名声的异端审问官时,她坚定的自信心开始动摇了。
“基本上,每隔两层楼我们都部署了部队。首先在该地区先行投入了特殊部队。结合确定的陛下以及圣女的模样,再详细侦察地形,设备,状况等现场情况。他们确保救出对象的同时,还出动了由装甲步兵和机械化步兵组成的后援部队。协助救出二人的另一方面,同时要攻击吸血鬼——最后,还需要破坏称作B—VIII地区的水管,用水淹没地下区域,其目的是将怪物们全部清除。已经完成了部队的全部配备,任何时候都可以发动进攻。”
“不错,做得非常完美!我们全部支持大佐的作战计划。”
在胸前将双手合并,“死之淑女”面无表情地说。旁边的安德罗克制住自己焦急而愤怒的心情,将视线转移到玛丽的身上。
“但是,希望能让我们异端审问局也参加作战行动。对于这次的事情,作为保护陛下安全的我们也是要承担一定责任的。对于救出陛下,我们会尽最大努力的,我们希望能够雪洗这些污名——好吗?”
“我知道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希望你们参加第二波行动,可以协助救出陛下吗?”
“……救出陛下是可以的,问题在于此后对责任的追究!”
在事务商谈之中,突然插入了一个严厉的声音。安德罗看起来非常的愤怒,他强制着自己保持沉默,最终因为插嘴,被抓了起来。然后被按在红木的圆桌边,被他们殴打。此时最年轻的异端审问官用脚踢了一下刚刚坐过的椅子站了起来。
“此事告一段落的话,必须追究女王隐藏吸血鬼的罪名!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隐藏他们的,互相交换了什么秘密约定?跟此事有关的任何人……全部要仔细调查出来,将所有的跟此事有关系的人员上报!快点觉悟吧,你们这些人!”
“……正如您所说,安德罗。您可能有所误会。”
少年像狮子一样吼叫着,而训斥少年的并不是阁僚,参谋长以及王国的重臣们。刚刚入席的玛丽非常冷静地反驳他。她的态度非常平静而有威严,就好像训斥顽皮学生的女教师一样。重臣们只是对自己不受器重而表示沉默,她的那种威望在这种场合更加引人注目。
“首先,我想问一下您,安德罗卿。你刚才胸有成竹地说我们隐藏吸血鬼,有什么证据吗?你这是在诽谤我们吗?”
“你说证据?哈哈,这次的事情最重要的不就是证据吗?在首都的地下藏有大量的怪物……这些不就是证据!”
“这些?吸血鬼在王都的地下——仅这些就要将我们入罪吗,异端审问官?那么我想问一下,请报告一下在人类社会的各地被吸血鬼们伤害的情况。难道你是说是这些被害者的不对了?接近吸血鬼也算是犯罪吗?”
面对着那狂吼的少年,玛丽不断地反问着,眉毛连动也不动。这种态度,根本看不出起诉说感情的意思。最终以道理说服了对方,轻而易举地反驳了对方的观点。
“吸血鬼们栖居在王都的地下的事情,我们根本就不知道。是他们随意住进来的。那是警戒不严所造成的,我们接受警戒松懈的责备吧!但是,我们被弹劾成有意背叛人类,难道不是你们的本意吗?”
“不,不,不要装傻!”
安静点——少年有点慌张。像是顽皮的孩子一边跺着脚,自己的主张却完全不被认同。
“不要装作不知道,应该受罚!不知道那些吸血鬼潜入,我感到非常抱歉。……副局长,副局长,请一定要训斥一下这个无耻的女人啊。”
“……史宾塞大佐所说的话更加——”
“是吗?难道有道理……吗”
刚点了头,慢慢地,上司就不好意思地——不是。好像注意到没有按照预先的计划进行发言。
安德罗面无人色地回头看了修女一眼。
“什,什,您说的什么?葆拉?这个人——”
“首先,各位,对安德罗所说的无礼的话,我表示道歉。”
葆拉静静地站起来,安德罗好像想要诉说什么,可是葆拉完全无视他的存在。这不就是无情地否认了少年的主张吗?
“由于我们的努力,吸血鬼已经被我们从社会的正面舞台上驱逐出去,已经经过数百年了——这在我们人类社会上是非常罕见的事情。但是现在确认了在边境以及地下潜藏了不知名的戏血鬼后裔,人类绝对不会从他们的威胁中完全解放出来的。确实像今天这样发现大规模的妖怪还是第一次,这并不是没有可能性的话。史宾塞大佐的策略,大家都同意吧!”
“等,等,稍微等一下,副局长!这种谎言,难道你真的要听从吗?不要开玩笑啊!有百只以上的吸血鬼啊!这么多的吸血鬼潜藏在地下而没有发现,简直是狡辩啊!不要被这弥天大谎所骗啊!”
“‘谁可能知道我的过去呢?我希望的是,原谅我所犯的错误。’——人,谁都会犯错的。安德罗。何况现在必须要一致团结才能解决目前的事态。这种情况下,不是互相责怪彼此过失的时候啊!”
“哎,正如您所说啊……那个……这个……”
对于令人不愉快,但却十分宽容的“死之淑女”的话,安德罗再也没法反驳了。
副局长到底要怎么做——虽然以这种眼神回视上司,但是葆拉无视了他的眼神,直接面向玛丽。
“那么多的怪物们为什么会栖居在这个城市里?这个调查虽然非常重要,但是现在还有比这个更加要紧的事情。我们要将那宝贵的生命救出,奉命——召集大家,教皇厅和异端审问局支持大佐的作战计划。无论如何要将陛下和圣女从恶魔的巢穴之中救出,灭绝怪物们的任务我想委托给她。”
“深感光荣,葆拉修女。”
史宾塞·玛丽重新戴了一下军帽,对于”死之淑女“的支持,她的脸上表现出非常诚惶诚恐的表情,像是不甘落后。好像要告别已经设计好的未来一样,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我们一定不辜负您的期待。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会救出陛下和圣女的。我们阿尔比恩不管是过去还是将来,都不会背叛教会!”
“我们期待着……”
作为坚强的阿尔比恩军人,对于玛丽稀少的戏剧台词,仍然是毫无表情地点了下头。
“——我先告辞了。”
俱乐部的男服务员随着敲门声出现了。郑重地行了一个礼,用敬语问了新来访者的来意。
“我回来了。佩卓斯修士,华兹华斯神父二人已经在玄关处了。给他们带路——哇啊!”
“退下!不感觉碍事吗!”
男服务员的台词毫无疑问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声及气势汹汹的二人打断了。另一方面——只听见男服务员发出了悲惨的叫声,他们将男服务员推倒,然后闯进室内。安德罗确认了他们高大的身影,此时一直呆呆站着的安德罗好像走投无路似地跳了起来。
“局,局长!已经没有时间了!您到底要做什么啊?”
“葆拉,安德罗,陛下没事吧!”
没事——佩卓斯修士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他无视坐在圆桌旁边的高官,朝两个部下走去。
“对不起。因为出了点事情所以来晚了……那个,陛下现在安好吗?”
“……根据与监视班的联系,现在两人没有出什么问题。”
听了上司的话后,葆拉十分冷静地回答了他。好像看过了明年的预算案似的,简单地说明了一下。
“但是,现在的状况不允许进行预断。因为现在史宾塞大佐已经提出了作战计划,所以要对此进行商讨。”
“哈哈,已经做出计划了?越来越快了啊!”
修士服上沾上了点红色东西,绅士拿出手帕开始擦,对于异端审问官们的会话,绅士发出了不耐烦的声音。这位长脸的绅士——“教授”将赃了的手帕递给了男服务生,口气就像交待期末考试的考试范围一样。
“不仅是慎重而且也要慎重地采取相应的措施。不管是在什么地方,对手总是对手。如果出手不利,使陛下和艾丝缇·布兰雪受到伤害的话,整个计划就鸡飞蛋打了……啊,那边那个不是波斯维尔吗?好久不见,你还好吧?”
“……威廉?原来是你?好久不见!”
平易近人的副首相站了起来。好久没有跟绅士握手了。
“我知道了你已经回阿尔比恩了,但是实在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面……已经十七年了啊!”
“不对吧,已经十八年没有见面了。这么说,现在您好像是这里的干事掌管啊!出人头地了呀!”
“您过奖了,因为不知是哪的下任干事长官逃到罗马,所以我代替他接受此大任……此外,在弗朗西丝没有发现做那种事的家伙吗,将结婚者视为仇人?”
“不,很抱歉还没有。”
听了旧友的话,长脸神父的表情突然间阴沉了下来。但是,他也是阿尔比恩的贵族,一旦取回了鬼脸,口气立刻转变为商务谈判的语调。
“啊,我怎么都可以。但是最重要的问题是,对隔离地区采取的措施……不管如何,关键是教皇陛下和王女陛下的性命。他们二人如果出了什么问题,阿尔比恩和罗马的关系就会彻底结束。波斯维尔,你最好慎重采取行动。”
“王女陛下?”
对于旧友所说的这些,副首相露出惊讶的表情。不,不仅仅是他自己,玛丽以及葆拉等坐在圆桌周围的人都以不解的表情看着这位捻着烟卷的绅士,当然了,如果女王还活着的话,王女就不会来这个国家了。他到底在说谁啊?
“喂,威廉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一点也不像你……在我们国家没有王女。这事你也是知道的啊!”
“不,有的。很快我们就会知道这个事实的。”
“教授”说完后,在圆桌上翻开一本古老的文件。似乎是某个人的病历。
“这是十八年前死去的王子殿下的未亡人——维多利亚妃子的生产记录。生产时的证人医师道查理斯·兰故列在半个小时之前从所有的隐藏小金库发现的。非常遗憾的是兰故列医生本人半个月前在拉度基特车站因交通事故而死,发现时已经晚了。据说,维多利亚王妃在十八年前的十一月二十六日生了一位女儿。体重两千八百克……呀,不普通吧?“
”啊!这是‘狸猫换太子’啊。大佐,维多利亚王妃将自己顺利生下的女儿与朋友的儿子相交换。恐怕这是已经预想到暗杀预谋,而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才这样做的。但是不幸的是,几天后,预测的事情果然发生了……”
“你说的事情是指‘维特之乱’,威廉?”
波斯维尔插话说,对那些胸怀坦荡,而又滔滔不绝的绅士,要叮嘱他们。
“要那样做的话,爱德华·维特抱有叛逆的意图这件事,维多利亚王妃应该有所了解。但是,这样的话她为什么不告发维特而在事情未发生之前,为什么又没作好防范措施呢?并且她的女儿——王孙女殿下究竟被送到哪里了呢?”
“‘维特之乱’啊……波斯维尔,从最开始,我们就犯了个错误。首先,杀害维多利亚王妃的犯人,并不是爱德华·维特大臣。而爱德华·维特大臣和他的妻子才是那个‘死产王子’真正的双亲。而且,他已经逃到了国外,是为了从真正的杀人犯那救出王孙女殿下。”
“华兹华斯博士!请一定要帮助我!”
粗暴的开门声,打断了绅士的话。从那边跑进来一位中年男人,他脸上的某个部位长得很像松鼠。他是“阿尔比恩最忠诚的朋友”——社会部记者克雷曼,他手里提起一个很沉的手提公文包,放在圆桌上。他的动作慎重而且熟练,同时打开带有两重钥匙的手提包,面带高傲的表情开始做报告。
“辛苦您了。最开始,研究所的同伴们听了我的话后,想要赶走我。可是,我提到老师的名字后,又马上借给我了。啊,还让我代他们向您问好。”
“啊,谢谢你,克雷曼。让你费心了。”
对还想要继续说些什么的记者郑重而肯定地阻止了他,此时“教授”窥视一下那个盒子。绅士很熟练地取出几个机械零件后,副首相充满怀疑地问道。
“威廉,那是什么?”
“‘光薄膜素子’式DNA鉴定装置。”
“教授”边迅速组装机械,边沉着地回应着。在机械组装完毕后,他把手伸进怀里取出塑料袋,从塑料袋里拿出一根头发。
“这个设备在这个世纪仅有四台,这是其中的一台。这个设备是利用DNA内部的古菌连锁反应,这个以前的鉴定装置大概需要两个星期左右才能知道鉴定结果。这个从遗失技术中发掘出来的新的光薄膜素子——如果这样说的话,这个仅跟特定的碱性结合的魔术贴撕离力——被我们所使用。只用三十秒就能够得出结果真的太棒了。”
“DNA鉴定装置?那么你究竟打算研究什么呢?”
“倒不如说,找两个人,确认一下他们两个是否是真正的亲子关系……既然这样,各位,希望能得到你们的关注。那边是十八年前死亡的吉尔伯特——王太子的头发。“
似乎在追思大学时代的年轻学友一样,接着从里面的口袋里取出旧式喷气装置。打开盖子,而这个盖子是以玫瑰和一只犄角为主题而雕刻的王家徽章,里面放了一束红色的头发。那是王太子死去的时候,被亲密的朋友和大臣一起安排的。
“这束头发中的其中一根,放在探针和食盐水中就能够沉下去。另一方面,这根是别人的头发。也要放进那溶液中,就要先查看那溶液中碱性分配比率了。如果这两个DNA分配比率一样的话,电流会通过电极而发光,就能够断定这两个DNA,哪一个带有相同程度的碱性——首先,可以说99%以上能够断定出亲子关系。”
讲解的这段期间,“教授”的手像魔杖一样在转动,做好试验的准备。两根头发分别被放进两个盒子里,都沉入淡紫色的溶液当中。同时,被放置在它们旁边的液晶画面里的灯开始发亮。最初表现为稀疏的状态,而且是全凭它们的浓度,瞬间的画面就能够全部表现出发光体。
“DNA检测结果——准确率在99%以上,这两个人就被确认为有亲子关系。”
“究竟那根头发是谁的呢?威廉。”
面对像是用石蕊试纸观察般的眼神在报告的旧友,波斯维尔带着颤抖的声音问道。像是看见幽灵似的寻求答案。
“究竟是谁呢?那根头发是从哪里得到的?”
“这根头发是我在来这里的途中,从宫殿的客房里面捡来的。”
另一方面,即使教授对上他们的视线,也能表现出沉稳的样子。给烟斗点上火之后,轻轻地闭上眼睛,像是在考虑些什么,伴随着紫烟的缥缈,他静静地说出了左右一个国家的命运的判断:
“修女,艾丝缇·布兰雪——不,如果按照这个国家的称呼应该叫艾丝缇·布兰雪圣女,总之,逗留在隔离地区的女人自然就跟陛下呆在一起了。”
 楼主| 发表于 2008-7-3 17:38 | 显示全部楼层
II

“且说,这里是制造药物的全部设备。”
六个加工厂都特别的大,周围是被白色墙壁围绕着的医院。
面朝玻璃墙壁,很多男女都在做试管和远心分离器之类的工作。做这些工作的人经验都特别丰富。无声的工作,让人认为是舞蹈群体在翩翩起舞。分解这些复杂的作业过程,熟练得像小孩子在跳舞。也让这样的他们露出的表情,最前头的是四个参观者,带着三个黑色高帽的英俊少年是负责解说的。
“在这里,不论是医疗用的,还是工业用的,没有被加工的药品制造,开发业务也在进行。现在,受‘上面’医药协会的委托,用于麻疹所使用的牛痘正在制作过程中。”
“……刚才制造机器的房间也是,这边也是很少人呢。”
听了巴基鲁的话,艾丝缇一点感想都没有。她的背后有两个人——银发神父伤口还很疼,所以几乎很少说话。至于那个皮包骨头的少年,刚才一直拽着艾丝缇的袖子,一句话也不说。敏捷地回答问话的只有她一个人。
“一,二,三……仅有四个人操纵那个高超的机器,如果出现什么事故的话,能解决吗?这可是制作毒性很强的药剂啊?不危险吗?”
“这一点请您放心。与‘上面’的工厂不同,在这的所有工序都是通过熟练操作机械完成的。除了细小的工序以外,我们的工作主要是坚守机器并对这里的事情保守秘密。可以说是机械的守护者。”
在玻璃墙壁的对面,有一对男女抬着头,好像非常注意这边。工作中手是不能闲着的,那么就稍微对他们笑笑,挥挥手,同时隔离区长以低沉的语调回答了他们的问题。
“我们的人口非常的少。现在,在这个隔离区住着四百名同胞。在这其中未觉醒状态的有二十七名,包括正在觉醒中的三名,像我们这样处于完全觉醒状态的仅有七十四名。”
“啊,有一百人的长生种吗……”
是应该看起来多,还是应该感觉少呢——艾丝缇用模糊的语调随声附和着。
提起居住区划,在长长的走廊里,到处都有窗户,这样粗劣的做工,看起来与工业区划没有什么区别。但是认真打扫过的地上,没有看见灰尘和水。墙壁上用荧光涂料稍微装饰了一下,至少可以看出居民们为了改善居住环境做了很大的努力。地上有许多绘画,为了不踩到这些画,艾丝缇非常小心地挪动脚步。同时她还在考虑着刚才告诉她的数字。
可以说,通常一个长生种可以跟百名完全装备的士兵相匹配。如果单纯地运用这个公式的话,可以算出,有相当于小规模的旅团的战斗力存在于这个地下。当然如果与一个国家的军队相比较的话,是微不足道的力量。但是从维护治安的观点来看的话,是个具有威胁度的数字。
但是另一方面,听说这里的长生种几乎是作为科技工作者被任用,全部都不参加战斗训练。确实长生种每个人的战斗力与短生种相比较的话会超出他们很多。既然没有集团作战的训练和经验,应该不能抵抗为数众多的军队。虽然这样,历代的阿尔比恩女王们会让他们继续生存,一定是认为他们的高超技术力量有很大的利用价值。到目前为止确定的生产系统和高精度的工业力量,在人类社会中只有教皇厅才能拥有。迄今为止的数百年里,历代的女王都明白绝对不能对他们放手。
“——现在,我们所从事的工作,您现在几乎都看到了。”
三位客人一直朝玻璃墙壁的对面窥视着。巴基鲁看到这三位客人似乎很满意,就随即拍了一下手。然后掏出怀表看了一下后,用很有气派的语调开始说话。
“如果你能满意的话,能不能快点回到居住区的地方呢?请你们喝点茶吧!太阳快要落山了。太阳如果落山了,我有责任负责三位的安全,要把你们带到地面上。”
“喝茶?我们虽然很喜欢……但是这么舒服悠然可以吗?”
艾丝缇对他们的好意歪着脑袋思索着。总之我们在这的事情已经通过巴基鲁向玛丽汇报了。以后她会适当为我们敷衍的,所以宫殿那边也不会那么慌张。但是问题在于异端审问官们的存在。他们如果在教皇不在的时候趁机行动的话,事情就会变得十分糟糕。万一这个隔离区的存在让他们发现了,一切就全部完蛋了。
“但是,好不容易,想再多打听点,现在如果外出的话,那些暗杀者可能会在外面徘徊……嗯,怎样办好呢?陛下怎么样?”
“啊?是,是的!”
亚历山大被艾丝缇催促着,于是他慌慌张张地回了话。但是对他来说,艾丝缇应该没有判断资料。结果,他有气无力地抬起头,然后点了一下。
“如,如果艾丝缇·布兰雪说好,如果这样说的话,我,我在哪都无所谓……交,交给你来做吧。”
“真的吗?那么,真荣幸,那么我们回去喝茶吧……啊,奈特罗德神父这样可以吗?”
“……哎,我没关系。”
银发神父点了点头,依然是心不在焉的样子。从工业区往居住区继续走,要爬过一个斜坡,走到最后一段时已经没有力气了,但是还是保持着阴沉的沉默。
(……好怪啊)
艾丝缇心里不断揣摩着。
吃饭——如果是吃饭的话,平常他会高兴地跳起来。可是,并不只限于吃饭。平常即使不值一提的事情他也会喋喋不休,可是今天他好像在担心什么。在这一个小时的观察中,他几乎什么也没有说。真是很少见啊。
“……难道是伤口疼了,神父?”
或许是因为空气对流的关系,为了赶上拿着蜡烛先走的巴基鲁,艾丝缇一边穿越五米左右高与天棚相通的走廊,一边小声叫着亚伯。
“不要勉强自己啊!希望你们早点返回地面。”
“……不,你和陛下都在这种地方。我认为我应该看一下更多的地方再回去。”
声音虽然非常小,但是语气很坚定。带有这种语气和表情的身影一直都是这样,亚伯摇了摇头。
“不要说是你,陛下体验这个的机会也只有这一次。因此,让陛下稍微再看一下这条街的状况吧。”
“但是……”
艾丝缇闭上了嘴。
自己暂且不说,亚历山大因为害怕,所以根本就看不到周围的状况。不管怎么说,他所进的是“吸血鬼”的巢穴,从信仰的立场来看,跟地狱是一样的地方。天生胆小的他,还没有被吓死应该算是个奇迹了。回到地面上后,能对在这看到的事情守口如瓶吗?当然打算守口如瓶了,但是假如回到了罗马,或许会不小心说漏嘴。如果传到了弗兰契斯柯那些人的耳朵里,结果将会十分糟糕。
(……这样的话,这里的人都会完蛋。)
恐怕街上的居民已经知道了有奇妙的客人停留于此。从居住区的窗户中可以觉察到静悄悄的视线和窃窃私语的声音。艾丝缇紧张得手中冒汗,不禁有了不详的预感……
(这里的人也都很胆怯……)
布里基特二世,她在位时,因为有一位贤明的女王,所以才能够保护这个隔离区。听说她并不同情其他人,保护这里仅仅是为了最终获得实际利益。但是尽管这样,靠她的力量庇护长生种,确实是事实。女王死后,她让她的后继者继续保护这里吗?不,本来她就承认了应该保护的价值。
(……怎么办才好呢?)
虽然感觉到那胆小的视线,但是艾丝缇已经走投无路了。只能够拜托巴基鲁,总感觉有让他们做的意思。但是,到底怎么做,才能够救出他们呢,一点眉目也没有。
“您是圣女。”
在那个冬天,死在这条街上的朋友,临终前就预言了这些。但是现实中的自己确是一个没有力量的小姑娘。如果在罗马时知道这条街的存在的话,就不可能帮助在这居住的任何一个人。
“啊,怎么了,艾丝缇·布兰雪?您的脸色好难看啊!”
“啊,没,没什么事!”
就像被人看透了心事一样,被别人一问,艾丝缇有点狼狈。巴基鲁所问的问题好像并没有那么深的意图。“圣女”非常生气地回答了,此时可以看到圣女的眼瞪得非常大。艾丝缇狼狈地咳嗽了一下。好像要转移话题似的开始问其他的问题。
“是,是的……那个,你们的‘渴望’——关于贫血这一问题是怎么处理的?血液是从哪里得到的?”
“哈哈,你很明白我们的生理啊!”
为什么,这个少女会知道这些事情——巴基鲁突然变了眼神。当然啦,将长生种看作是恶魔并不是教皇厅的人们所知道的知识。面对这种怀疑的视线,艾丝缇慌忙辩解。
“哎,那个,以前曾经在一些书中看到过……记得那是些很有意思的记述。”
“原来如此,是这样啊……啊,是关于我们‘渴望’的问题吗?关于这个问题,‘上面’的一部分人——英国伦敦东区的低收入的人们会定期卖血,这样就解决问题了。”
说完后,巴基鲁拿出怀表,将盖打开。在那有一个像红色玻璃纸一样的东西,用塑料包着。恐怕这与在“帝国”使用的血液制剂一样吧。把它摘下来,对着光看十分透明。
“当然这是以医疗用的名义买下来,所以要秘密保存。实际上,在二百年前就开始尝试开发人造血液,但是因设备上的问题以及开发费用过多,无法解决,结果只能放弃了。实际上,在‘帝国’如果有着几万人的长生种,以这里的人口制造人造血液的话连成本都不够。并且,如果平常对于‘上面’给予经济援助的话,一旦有事的时候可能还会期待合作……”
“一旦有事的时候……”
“啊,再次又被置入这种状况,必须脱出这种情况——也就是说,我们的存在在教会中暴露,阿尔比恩当局决定要攻打我们的时候。”
看完怀表后,巴基鲁有些困意。彷徨在这寂寞的视线之中,但是还是慎重地继续说了下去。
“如果这样的话,即使放弃这里也只能逃跑了啊。但是‘帝国’还很远。到底我们有多少人还活着,还在继续寻找回来的路啊……一个人,两个人如果能够继续逃跑的话应该是幸运的吧?”
“嗯,是啊……”
艾丝缇脑海里浮现出曾经访问时所走过的遥远行程,不禁开始同情起长生种。
不要说自己经过了带有教皇厅权威的人类圈,仅仅在与帝国之间的往返也是相当辛苦的。另一方面把从那个地方到阿尔比恩当作目标的谢拉扎特在半路上就倒下了。所说的大海,沙漠,日光不仅是自然环境,将所有的人类作为敌人,也只能是亡命者们死的行军了。
“这样想的话,不管怎样必须在这个地方繁衍了……好痛苦啊。”
“哎呀呀,对教会那边这样做,我不认为能得到同情啊。但是,正如您所说,如果这些已经决定了,就是毫无办法的事情了。”
巴基鲁隔着前面的人肩膀,眼神中含有放弃的意味,用这样的目光看了看修女,苦笑了一声。他在一百五十年前出生在北方的一条叫奥斯陆的街上,之后被逐出故乡,和妹妹一起逃到这条街上。之后,认识了三代前的女王,担任了统领长生种的职务。但是,不论是言谈举止,还是从完美的肯辛顿方言来看,都像是阿尔比恩的绅士。正如文字上所说的,他生在这个地方,好像已经决定有成为这块土地上一员的意识了。
“可是,让我冒昧地说一句,我们并不想让你们把我们当作人来认可,圣女阁下。到目前,教会从来没有认为我们长生种与他们自己是相同的人。首先在感情上是不允许的,即使万一可能的话,做了那样的事情,也只能是恰好将我们存在的意义破坏——这样的话,我们也能明白。因此我们从不抱有这种不可能的幻想。我们所希望的仅仅是让我们保持沉默——仅仅这些。”
“沉默不语?也就是说你们无视这些?”
“是的,正如你所说。不管是蔑视我们还是憎恨我们,我们都不会在意的。只要害怕吸血鬼,妖怪就可以了。但是,装作不知道,不理他们的话……仅仅这些,我们就可以在这灰暗的地下安心地生活下去。就像目前这样。”
灰暗的空间——看到他们快乐的乐园,吸血鬼的长官叹了口气。然后转移了视线,看了一眼艾丝缇和依旧抓着艾丝缇袖子的少年教皇。
“我们的愿望仅仅只有这些。我们所想到的‘共存’只是到这种程度而已……而且就现在的状况来看,即使这样的愿望也是奢望啊。”
“不,我没有这样想……啊,但是,你的见解跟你妹妹的有些不一样啊。”
艾丝缇想起了刚才从枪口那侧到这边的那个眼神,同时指出了问题的所在点。温妮纱——巴基鲁的妹妹,这个长生种的眼睛充满了像翻腾的熔岩一样的目光。一想到这,她就立刻出了一身冷汗。
“她好像对教皇厅和阿尔比恩王家充满了很深的敌意。会不会对你的‘共存’有什么不满呢?”
“啊,昨天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妹妹好像做了些微不足道的事情……没有看管好她,非常抱歉。她绝对不是一位坏女孩。但是我们认为应该更加完备地保护我们的安全……”
巴基鲁面带悲伤低下了头。与妹妹的意见不一致,他开始有所担心,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自从女王身体垂危开始,‘上面’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一部分贵族和军人担心女王陛下一直在保护我们的事情。这些贵族和军人似乎有什么企图,其中的中心人物是史宾塞大佐。温妮纱在之前就被视为眼中钉。如果这样的话,恐怕会做出暗杀等傻事。因此严厉地训斥了他,无论如何圣女也……哎,怎么了安瑟丽卡?”
巴基鲁突然停止了脚步,对前方的人影发出不确定的声音。
曼彻斯特伯爵邸——也就是巴基鲁的住所,面对着走廊,是很大的一层。在窗户的前面,有个幼小的少女站在那里,好像是在等人。她发现四个人匆匆忙忙地跑过来。是位长着金色的卷发,十分可爱,五岁左右的小女孩。她将篮子抱在胸前,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
“怎么了?现在不是吃饭的时间吗?”
对巴基鲁的问话,这位叫安瑟丽卡的小姑娘没有立刻回答。取而代之的是,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笔记本,非常麻利地开始用铅笔在上面写字。
(对不起,伯爵。安瑟丽卡对教皇有个请求。)
然后将笔记本给巴基鲁看,虽然安瑟丽卡非常的聪明,但是也有些胆小,她眨了眨眼睛,一边看着巴基鲁背后的三个人,一边慎重地将抱着的篮子的盖打开。
(柏劳生病了……医生可能救不了它。因此,安瑟丽卡来是想得到教皇的祝福。)
“柏劳?嗯,是那个小家伙吧……”
艾丝缇看了一下小女孩打开的篮子,顿时脸上显出了为难的表情。
在篮子里不断摇晃的是刚刚出生一周的小兔崽。旁边的亚历山大非常惊讶地眨了一下眼睛,艾丝缇飞快地瞟了他一眼,然后又重新面向这位小女孩。
“那个,是安瑟丽卡吗?不好意思,教皇现在很累。我代教皇给你祈祷可以吗?”
(修女?)
“我是艾丝缇·布兰雪。啊,这样看我的祈祷也不错啊。如果我祝福的话,柏劳会立刻好起来的。”
(但是……安瑟丽卡还是想得到教皇的祝愿……)
对艾丝缇的建议,安瑟丽卡断然的摇了摇头。
少年看起来好像马上要逃跑。安瑟丽卡抬头看了一下少年,努力让他看笔记本。
(教皇是这个世上最伟大的人,这是医生说的。坐在与神仙最近的地方……因此如果是神仙和教皇说的话,安瑟丽卡才想听。)
“最,最,最伟大?”
亚历山大本人以非常惊讶的表情看了小女孩的笔记本。然后不知不觉,摇着头往后退了一步。
“不,不,不对……我,我没有那么伟大。我,我,我仅仅是……”
(怎么了?教皇大人?)
可能是她太小了,不知道教会忌讳她存在的事情吧——安瑟丽卡拉着裙摆,毫无防备地接近后退的少年教皇。为了让对方看到篮子,尽可能的把篮子举得高高的,同时天真无邪地写着回话。
(安瑟丽卡也认为教皇大人是最伟大的人。但是……教皇大人是什么人……拜托你,请帮帮柏劳。)
“我,我最伟大……这个我?”
正当艾丝缇绞尽脑汁想怎么收场时,亚历山大好像有什么新发现的事情似的,想要说些什么,不断重复着小女孩的话。好像是将接触“吸血鬼”的事情忘记似的。呆然地不断重复着。
“我,我伟大……但是,大家一直都瞧不起我啊……我伟大吗,不,不是的。”
小女孩好像要告知这个世上的真理似的,表情非常坚定地断言道。
“但是,是神仙选择教皇您做教皇的,既然这样,欺负教皇的人肯定是错了……安瑟丽卡相信你。”
“……”
听到这幼稚的话,亚历山大最初有点迷惑。是这样啊。小女孩的话只不过是没什么意思的戏言而已,但是,最终他脸上浮出了浅浅的微笑。少年教皇跪倒地上,一手举着小女孩抱着的篮子,另一只手划着十字。
“他,他,他向神祈祷祝福了——阿门……”
安瑟丽卡抬头看了看脸红扑扑的教皇,脸上露出了笑容。抱着篮子,跳了一圈。
(现在柏劳,他的病好了!)
“——之后给兔子注射抗生素。”
少年教皇好像受了小女孩强迫似的,只来回地点头。艾丝缇带着可怜的神情看着那边,巴基鲁对艾丝缇窃窃私语。诚实的长生种,好像带有歉意似的,一直蹙着眉头。
“给教皇陛下,添了这么多麻烦。实在是对不起啊——”
“——大哥!”
巴基鲁内心也充满着歉意。阻止巴基鲁表达歉意的是和他具有相同面孔的主人。一位并不是十分漂亮的女子飞快地接近他。这位女子穿了一件洗得发白的工作服——温妮纱在那一瞬间带着不友好的眼神,看着那三个短生种,结果她采用默默无语的方式,把薄文件夹交给了大哥。
“这里也有吗?要彻底地搜查……给我读一下这个。”
“搜查是怎么回事?温妮纱,这本书是什么?”
“喂,喂,忘了自己委托的事了吗?例如分析那些弹壳的结果……实际上我也知道这是很有趣的两件事。我想还是告诉大哥一声,我们搜查的结果。”
“比如那些弹壳?啊,那个啊……艾丝缇修女,是昨天傍晚发生的那件事的证据。”
巴基鲁一边从妹妹那里接到文件夹,一边向艾丝缇点头示意。从上衣兜里取出眼睛戴上,展开文件夹。
“刚才。在救你的时候,顺便在附近拾了二,三个弹壳。推测袭击你们的那个敌人正确的位置,我想可能会成为一条线索……嗯,这个弹壳是德国莱恩麦塔尔公司制造的732K。它确实是在日耳曼陆军部队中使用过的机关枪的子弹。”
“啊,被广泛应用的机关枪的子弹。只有在特殊的部队里才能使用。”
“应该叫日尔曼军用机关枪吗?”
对这个意料之外的德国名字,艾丝缇侧耳倾听。可是为什么,阿尔比恩国内的恐怖份子可以使用军用机关枪呢?
“这,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也就是说,有这种可能性,瞄准你们的人是日尔曼部队里的人。”
温妮纱的手一直插进皮革制的工作服的兜里,以冷漠的态度回答了她所提出的疑问。根据巴基鲁的话可以断定,她好像一直负责隔离地区的治安和保安工作。从这样的工作性质来看,她好像已经适应在这种骚乱的状况中试着分析。
“在两年前,732K款式的机关枪才被刚刚开始使用。使用的机关枪也是最新型的。不论是手枪还是来福手枪,现在所使用的机关枪,也从来就没有落在部队以外的人的手里。所以我们应该打消自由杀手和犯罪组织的想法,这种观点是错误的。”
“嗯……确实是得出了这么有趣的结果。”
巴基鲁仍然一直看着文件,同时用手摸着下巴。表情严肃,颐指妹妹。
“总之你辛苦了,温妮纱。拜托你接着往下做,要详细地分析……啊,还有一件事情要说。这是怎么回事?”
“那件事我们之后再说吧。”
温妮纱一边打开电子锁,一边向其他人使眼色。顺便说一下温妮纱和巴基鲁因为是兄妹的关系,所以才住在一起。因此这里也是温妮纱的家。
“现在,要和客人一起喝茶吗?我也可以和他们认识吗?”
“啊,没关系……但是,可以吗?难道你不加班工作吗?”
“嗯,这可是特意来此的客人啊。我也特别想听听你们谈话……哦,安瑟丽卡。你不回家吗?”
温妮纱站在这一行人中的最前头,进入楼内,随后她注意到跟在后面的小女孩。好像是赶走喂完食后跟来的野猫似的,刻薄地朝她摆手。
“现在我们有最重要的话要说。孩子们拒绝了……”
(呃?这是为什么呀?)
小女孩没有说话,但是发出抗议的声音。一直紧紧地抱着提篮,在笔记本纸上写了抗议的言辞。
(安瑟丽卡要和教皇在一起。)
“不可以。不能让你在这转来转去,我静不下心来说这件事。请立刻回去!”
(可是——)
“太吵了!不行也要行!快点回去!”
温妮纱的视线落在手表上,焦急地训斥小女孩。那愤怒的声音在会馆里回荡着,响彻四方。
“这个饿鬼是很碍眼的……赶快回去,快回去睡觉。”
“请,请,请等一下。”
像是什么东西打在小女孩的脸上,眼泪似乎就要落下来。此时似乎传来要庇护的声音——到目前一直躲在艾丝缇背后的少年,边频繁地擦着脸上的冷汗,边揣摩他们所说的话。亚历山大自己简直像是一个保护者,只要插入安瑟丽卡和温妮纱之间,就开始口吃。
“我,我也很想听这个孩子到底能说什么……太,太,真是太好了,即使只有喝茶的时间,也想在这跟他们谈谈可以吗?”
“……哎呀,难道这样不好吗。温妮纱?”
短生种不断地为小女孩辩护,长生种女人向这个短生种说了些非常尖酸刻薄的话。巴基鲁或许看到了这些,迅速地插了进去。曼彻斯特伯爵摘下眼睛,像是明白二人的意思似的,劝解妹妹。
“无论如何,对安瑟丽卡说的那些难懂的话,我是知道的,与此相比,这也是陛下所期望的结果,她不也倒茶赔错了吗?其他的也就别放在心上了。”
“……不,我在意啊,大哥。”
温妮纱一直盯着手表,对巴基鲁的话一直摇头。用细腻光滑的手握着哥哥的手腕,带着不满意的语气在那里发牢骚。
“对于我来说,尽可能地不要让孩子卷入进来……但是,这是需要时间的。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时间?所指的时间是?”
这个时候巴基鲁像是突然断电的机器一样,一句也说不出。号称无敌的长生种的身体突然间摇摇晃晃朝天倒下了。此时温妮纱兴致大发地摆弄着手表,艾丝缇亲眼目击从手表里伸出来的东西,刺进巴基鲁的手腕里——非常长的针。并且,要从东倒西歪的长生种手腕里拔出针的时候,从针尖头流出闪闪发光的银色液体,滴答滴答落下。
“啊,那只是普通的硝酸银和吗啡。可能要经过三四个小时才能恢复清醒,生命应该不会有问题,请放心吧大哥。”
“温妮纱……告诉我这是为什……”
说出这话的时候,巴基鲁像是喝得烂醉一样,走路都摇摇晃晃。恐怕是大量注射的吗啡,影响了他的思考能力。但是尽管如此,为了保护客人们,伸出两个手腕,但是他也谴责给自己注射药物的妹妹。
“为,为什么?温妮纱,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你的做法太慢,真是不彻底的想法,大哥。”
三个短生种在瞬间没有了声音——温妮纱一直用冰冷冷的视线看向那边,给了他们一个顽固的回答。在细长的手指之间,温妮纱从袖口里抽出闪着亮光的箭。
“教皇和圣女……都想朝着这么美味的猎物飞奔过去。沉默返回‘上面’的笨蛋在哪里都有。我要利用他们而赢得时间。”
“时间?所谓的时间到底是什么?……”
“温妮纱,莫非你打算要去那边吗?”
巴基鲁痛苦地发出声音。为了阻止巴基鲁开口说话,进行插话的并不是温妮纱。到目前为止,亚伯为了要打听对方的漏洞,一直在暗中盯着。亚伯是因为着急才开始打听的。
“请不要再做愚蠢的事情!应该说那样是很危险啊!”
“太吵了!谁要听你的意见,神父!”
温妮纱愤怒地尖叫着,锐利的眼光瞄向了亚伯。一边把箭放在手指之间让它来回旋转,一边发出威吓的声音。
“我是可以杀死你的。人质的话,教皇和圣女就已经够了。”
“你如果杀了这个人的话,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长生种玩弄着凶器,她的眼神似乎要将箭吞下一样。艾丝缇一边向长生种和神父之间移动,一边对他们作出善意的警告。艾丝缇尽可能地将手靠近吊在裙子下摆的散弹枪,她的视线和声音都充满危险的气息。
“这说明神父的意见是正确的。现在,不能跟上面的人们取得统一的意见。你既然对那件事做了交涉,那么先是缩小联系途径就会变得很麻烦……可是,再稍微忍耐一下,如果看见了样子?可能会意外地向好的方面变化。”
“很不巧,对我们来说已经没有时间了,圣女。”
不知道她是否知道艾丝缇拿着散弹枪的事情,这些并不是问题。温妮纱的语气应该是相当沉着的。一边把箭放在手指之间来回旋转,鼻子里发出响声似乎是小看修女的意见似的。
“有关在‘上面’和我的合作者的事情,‘血腥玛丽’——玛丽·史宾塞与异端审问局勾结在一起将这个隔离区——好像正在做破坏隔离区的准备。那个女人要毁掉这里,讨得教皇厅的欢心,打算借此作为后援,参与下期王位继承战。”
“下期王位继承战?史宾塞大佐?”
对这个没有想到过的人名,艾丝缇瞬间目瞪口呆。她要参与王位继承战是什么意思?艾丝缇禁不住一直在重复这个问题。
“史,史宾塞大佐与王位有什么关系吗?”
“喂,不知道吗?那个女的——‘血腥玛丽’是布里基特的孙女。虽然这样说,但她只是个庶子啊。”
温妮纱好像是在可怜圣女的无知,摇了一下肩膀。是沉浸在了优越感中了呢,还是因为刚才自己努力没有让安瑟丽卡卷入进来呢。从这件事中明白,事情的根本在于这个让人麻烦的好性格,突然间她认真地说明了一下。
“玛丽·史宾塞的母亲是十九年前死去的王太子的爱人。当时王太子已经有了维多利亚王妃,所以没有离开正式的妻子。因此‘血腥玛丽’虽然是庶子,但是也是响当当的王孙——假如隐瞒了庶子的身份,可以肯定的是,布里基特死后,她会想夺取王位的。”
“不会轻……”
艾丝缇感觉到了自己的迟钝,抱起了头。
“但是,等等!史宾塞大佐是庶子的事情与灭掉这条街有什么关系啊?异端审问局是怎样拉拢过来的?”
“就是,你们教会,为了在阿尔比恩制造傀儡政权……喂,你在做什么!”
温妮纱的口气突然变了。但是她的目光并没有朝向艾丝缇。急性子的长生种看的那个人是在艾丝缇的背后的银发神父。
“拿起武器!杀了他!”
“神,神父!”
艾丝缇不禁回头看了看温妮纱那狼狈的样子。此时艾丝缇在那看到希望相信的东西——亚伯正在拨动那把喜欢用的旧式回转手枪。不,这把枪的本身还是很好的。
艾丝缇睁大眼睛面向枪口。这把旧式回转手枪的枪口刚要偏离时,恰好将那个胆小的亚历山大作为靶心。
“不,不可以,神父!”
那把枪刚要落下时,艾丝缇猛然间伸出手,这与亚伯用手指勾扳机几乎是同一时间。接着,随着轰然一下子弹的打出,响起了悲鸣。
“……不!”
艾丝缇似乎看到了子弹穿过亚历山大的身体。像烟雾弹一样瞬时间硝烟散去,身体变得僵硬起来——亚历山大像树枝一样缩着身体,但是身上没有一处伤。相反,在他的背后的墙板上留下了子弹穿过的清晰痕迹,并响起了嘎嘎的断裂的噪音。此时从对面看到一个人影,是穿着黑色野战服,携带着短机关枪的短生种士兵。只见士兵的头上斜戴着一顶贝雷帽。他——
“‘神的斧头’——特务警察?”
“——是和教皇厅?”
没有想到的稀客出现,艾丝缇和温妮纱发出了惊讶的声音,薄薄的壁板也接着发出了破碎的声音。士兵们从里面开着枪,飞快地跑了出来,他们穿着黑色的野战服,戴着无沿的帽子,样子跟在地上疼得打滚的士兵非常相似。
士兵们几乎以与机械一样的精确度和速度举起了枪。向巴基鲁和温妮纱还有安瑟丽卡进行攻击,并且毫无犹豫地勾了扳机——但是子弹却没有发射出来。之后,像长针一样的东西穿过了士兵的眼球,顿时听见了悲叫声。
“眼睛……眼睛!”
士兵们开始大声呼叫,他们的双眼中突出了针——这是长头发。这是他们想射杀死吸血鬼的后果。“鬼女”温妮纱的头发从头皮中长出时,她就可以用自身的意志进行控制这些头发。但是从头皮上拔出时,头发会迅速失去水分硬化。这种硬度,可以轻易地穿过铁板。在地上打滚的士兵们,他们大部分人今后的日子要在黑暗中度过了。
“胡说!那个家伙,在这里做了什么?为什么能够正确判断出教皇所在的地方……是这样吗!”
温妮纱甩了一下长长的金发,从她的眼神看,好像正在注视什么。回头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艾丝缇对此感到非常不解。温妮纱将目光对向了艾丝缇。
“是谁与‘上面’联系了呢?”
“不,不是,这完全是个误会啊,温妮纱……”
神父受到谴责,感到非常狼狈,手中还握着冒着硝烟的手枪。他不断地摇了头。
“我发誓我们什么也没有做!但是,为什么特务警察会在这里?”
温妮纱刚要痛骂神父,就中途停了下来——远方响起了轰隆隆的爆炸声。像地震一样,不详的声音。同时地面也开始激烈地摇晃。
“地,地震吗?”
“不,不是!这是……”
艾丝缇忍受着瞬间的激烈摇晃。温妮纱从窗户中飞了进来,对于艾丝缇所说的话她摇了摇头。一听到远方的悲鸣声,她的表情非常狼狈,将手伸向了旁边的墙壁。延长了一瞬间,在墙壁上准备了几个LED的监视器。此LED监视器开始生成无数的图像。
“什,什么,这军队是……”
艾丝缇看到了墙上描绘出的图像后,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动。
虽然看到了前几天战争的纪录画面,但是监视群所描绘出来的与此非常的相似。
士兵们在黑暗的走廊中前行,这走廊像洞窖一样。在墙壁的空穴中,陆陆续续进来一些机械化步兵。监视器也显现出里面巨大的动甲胄。
“什么……”
这种愚蠢的问题,连艾丝缇也没有发现。即使不问也会明白的。这是在隔离区各地用监视照相机拍下来的图片。并且,在那所显现出的军队是——
“教,教会军的特殊部队?”
“不,不仅仅是这些。在这显示的动甲胄是世界夜间战斗机‘暗黑破坏神’kv……阿尔比恩军队的最新型!”
“阿尔比恩军队……胡说!那些家伙想采取行动!”
对于亚伯的指责,温妮纱瞟着监控器,发出了怒吼。用渗着血的嘴唇唾弃着,不断翻着身子。
“啊!温妮纱,到哪去?”
“已经……隔离区……我们的街已经完蛋了!”
长生种朝后一看,变得异常的安静。但是她眼睛的毛细血管已经破裂,闪着不祥的目光,清晰地说着。
“但是,不仅是我们被消灭了!对于那些背叛者来说,当然会这样想!”
“等,请等一下。温妮纱……请听我说一下!”
亚伯又要罗罗嗦嗦诉说什么。此时长生种的身影突然消失了。与此同时,窗户像要炸裂似的,哐的一声被吹开了。接着有什么东西随着风从屋内飞了出去。
“糟糕……那个人……打算使用那个!”
这边也慌慌张张把枪放入怀中,返了回去,亚伯却大声叫了起来。像风一样飞快地跑。
“如果使用那个的话,整个伦敦都会吹跑……如果不停止!”
“等等神父,那个是什么?她,到底打算做什么?”
“艾丝缇!请你待在这里!”
艾丝缇慌慌张张喊起来,此时亚伯已经离开了房间。
从吹动的窗户到摔出去的那一霎那,他回头看了一眼,只说了一句。
“请你在这保护好陛下和受伤的人!我去阻止她——否则的话,伦敦会发生很严重的事。”
“神父,请您等等我。你刚才说哪里发生很严重的情况?”
在那个时候,神父突然直起腰挺起胸膛,开始向黑色的走廊跑去。艾丝缇好不容易停止了思索,打算追出去。但当她回头一看,室内弥漫着鲜血和硝烟的气味,在对面的少年保持沉默,少女的手腕不断颤抖。
确实是那样的,自己有义务保护好那个少年——艾丝缇咬着嘴唇。自己是服侍神的人,也必须好好保护教皇。必须把他们带到安全的地方,然后一起藏起来。眼下,做这件事情是我的义务。这些我都明白——但是……
“啊,陛下……”
艾丝缇朝伫立在那边的少年达招呼。或许会被对方拒绝,但是还是提心吊胆地把建议说了出来。
“陛下,我们找个地方躲起来吧?但是,如果我可以的话,那个……”
“……去,去,去吧,艾丝缇。”
回声依然是没有太大的把握,但是,让艾丝缇意外的是比想象中沉着。
巴基鲁在地上昏倒了,全身都在颤抖的那个女孩跪倒在巴基鲁的旁边,亚历山大为了让自己和修女双方都能安心而点了点头。
“如,如果是我,也会很冷静的……因为,奈特罗德神父,追,快追……”
“哎?可以那样做吗?一个人真的能冷静下来吗?”
“没,没事的,我,我,我也是一直追随着主的人。”
只要少年摆弄玫瑰念珠,脸上就会露出淡淡的微笑。好像用这种微笑的表情来催促修女。
“我和这些人都会在这里……所以,快去吧。”
“——对不起陛下!我马上就会回来的!”
艾丝缇虽然声音略微颤抖,但是少年坚定地向她点了一下头。艾丝缇也示意点了一下头,然后翻身离开了。朝着黑色走廊那个方向飞奔出去,就是刚才亚伯消失的那个方向。
“……那个,确定是这个方向吗?”
可是无论在走廊的任何地方,都可以听到断断续续爆炸的声音,但是已经看不到神父了。
刚才我们看到入侵者的影子,是在哪个地方被拍到的呢?有一个叫地下通路的地方,枪声和爆炸声反复回荡,不管怎么样我们要离开这里,不能被他们发现我们的行踪。如果碰到士兵的话会很麻烦。艾丝缇向能听到爆炸声的反方向走去。
“艾丝缇!”
好像哪里发出震惊的声音,惊动了修女。从艾丝缇刚才从弯角处突然出现了两个影子。穿着灰绿色野战服,肩膀上挂着短机关枪的他们并不是这条街上的人,但是也不是特务警察。有一个非常胖的小个子和非常瘦的大高个子的二人组。千真万确,他们两个确实是阿尔比恩海兵队的士兵。
“太好了。正想去搜查他们,你没事吧?”
“嗯,没事?”
糟糕。
艾丝缇掩饰好内心的动摇,向正在说话的士兵点了点头就离开了。露着像骸骨一样脖子领口处,有闪闪发光的海兵部队陆军上士等级勋章,确认了这勋章后,脑子里浮现出和蔼可亲的笑容。
“你们是海兵队的?来救我的吗?”
“正如你所说。请往这边走,可以把你们送到地面上。”
“是这样啊,真的是太谢谢你们了……”
在士兵催促下往外走——忽然艾丝缇转头看向他们。为什么他们不问问教皇是否安全呢?还有,他们为什么没有跟不在这里的同伴取得联系呢?这两个人离开本队而单独行动,难道不觉得有些可疑吗?
“……那个,教皇陛下呢?”
跟在两旁的士兵好像是护送凶杀犯的刑事一样。于是艾丝缇向士兵们打听。之后悄悄地把手伸向裙子下边的散弹枪,不管怎么心惊胆战,都试着做出个疲惫的表情。
“与陛下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走散了……真的没事吗?”
“我们已经得到成功救出他们的消息了。”
刚才小个子士兵一句话也没说,取下头盔。这次抢着说话的是长得瘦瘦的士兵。
“现在,只能在地上等候圣女的归来,快点回来吧,也好让大家放心。”
“……不要动!”
高个子的人试着缩了一下肩,正好在艾丝缇瞄准缝隙中——而修女迅速伸出手,向高个子士兵夺取他的机关枪。与此同时,艾丝缇愤怒地拿出散弹枪指着矮个子士兵。
“不许动!举起双手来,你们两个!”
“圣女,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被散弹枪对准的那个矮个子士兵,由于紧张开始发出尖叫声。没有考虑到圣女的行为,他狼狈地摇了摇头。
“奉命要帮助你们……”
“奉命是指?你们不是阿尔比恩士兵?”
艾丝缇将散弹枪一直指着矮个子男人,艾丝缇镇定地指出,夺取短机关枪的目标是那个高个子男人。
“不可小看它……这把短机关枪在日尔曼特殊部队是曾经被使用过的装备。”
“什么?阿尔比恩的士兵都要拿着这样的东西吗?如果是真的士兵,为什么不和同伴取得联系呢?”
“……喂,是水兵,也不可以吗?”
这个矮个子好像要放弃似的缩缩肩膀,摘下深戴的头盔,向沉默的同伙打声招呼。
“说了吗?这位小姐很聪明,欺骗这样的孩子,不好吧。”
“那……你是?”
看到在暗淡的日光灯下映衬出矮个子男人的脸,艾丝缇尖叫了一声。确实是那张笑眯眯的脸。白天,想要刺杀艾丝缇的人,难道不是那个摊主吗?
“你……在那个时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一瞬间重新握住将要掉下的散弹枪,艾丝缇的声音非常粗暴。一边重新瞄准目标,一边用匕首逼迫他。
“请解释一下,为什么要瞄准我?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什么人?我们是死人啊。”
那个矮个子仍旧是以一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托德笑了笑。
“这个世界有点寂寞……我来接你,美丽的修女。”
“?”
矮个子的表情非常松懈,他歪脸颊的下一瞬间,艾丝缇好像被烧焦一样,发出悲惨的尖叫声。
突然,激烈的疼痛充满了整个双肩。但是,为什么?修女瞪大眼睛情不自禁丢下手中的枪,向后退。
“这个人……要做什么?”
那个骸骨一样瘦的高个子男人——双手亮出短机关枪,一直对准头部。但是,从他的后背上伸出两只像有原木一样的胖胳膊。在察觉到的时候,在那里握着的刀已经砍了她的肩。此时矮个子男人迅速翻过身,捡起散弹枪和短机关枪。
“形势逆转了,小姐?”
骸骨男人默默地放下抬起的胳膊,托德代替他高举枪口,怜悯地摇了摇头。松懈的嘴角依然挂着可怕的笑容。
“对你早已没有了怨恨,但是,这就是人世间的情理……为了不那么痛苦地作杀人的事,所以即使死了也不能够掩盖。”
跟这可爱的台词相反,托德表现出一副很高兴的样子在笑,同时伸手扣住散弹枪的枪板子。让牺牲的人体验到最大限度的恐怖,他尝试慢慢地折磨着他们——
“——啊?”
但是,枪声响起的瞬间,响起了野猪般的悲鸣声,托德的那一方形势发生了变化。
他的肩膀像裂开的石榴一样,肩膀上的肉已经裂开,鲜血四溅。但是,终究是谁从哪里开的枪?——虽说只能听到一声枪响。
并且,他所发出的子弹飞向哪了呢?
“嗯,不可以啊,你们。事实上真的不可以。难道欺负大家的那个人不会有违绅士的行径吗?”
“你,你是?”
在托德手中冒着硝烟的散弹枪——艾丝缇睁大眼睛一直看着。艾丝缇听到了一个男人间断的声音,回头看的时候,有个高高的,白色的影子伫立在那。
“你……该隐?为什么你在这?”
“为什么……是为了来搜寻你呀,艾丝缇。因为你突然间消失了,害我们进行彻底搜查啊!终于找到你了。”
这个青年开玩笑似的摘下了太阳镜,高兴地露出了微笑。但是立刻将视线转向了前方的两个人,缩了缩肩膀。
“那个,这些人是你的朋友吗?去参加晚会吧,要改变一下装束……”
伙伴抱着净是血迹的肩膀来回转动。骸骨男子无视伙伴大叫,四个手腕上握着刀子。一边在身体前面来回晃动那雪白的刀印,一边用沙哑的声音开始质问。
“现在的这个是你做的吗?你到底对托德做了什么?”
“哎?我什么也没做啊?”
该隐把手塞进了口袋里,感觉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
“你看到了是吗?你对你的朋友做了什么……我什么也没做?”
“打算在稍等一会吗……那么,就把你当成必须排除的家伙,消除掉。”
在这瞬间,骸骨男子的手腕消失了——不,是以飞快的速度拔出刀子投了过去。投射的那四把刀的速度简直可以与长生种的“加速”相匹敌。这四把刀以接近音速的速度,像穿针一样击中那个青年。但是——
“?”
骸骨男跳了下去。他的一只手腕——为了保护心脏到面部的部位,他将手腕垂直树立。四把刀深深地刺在他的手腕上,虽然是无骨制造的刀,但是半秒前就成了他只能扔掉的东西了。
“笨蛋……反弹?”
骸骨男子的嘴里充满了惊愕的声音。这四把刀以用肉眼也不能确定的速度飞了过来。面前的这个青年阻止了它,并且让刀反投了回去——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具有难以相信的反射神经和动体速度。这些不是长生种就能具有的。
但是,艾丝缇与骸骨男子一样瞠目结舌。艾丝缇对眼前发生的事情感到非常不自然。这位青年自报名是该隐,看起来他确实是什么也没有做,难道是过早行动没能看到?不,不能这样想。看到的确实是什么也没有做。但是,现在就不用说明那把刀了。
“……那个,心里过意不去吗?”
这位一身白的青年一边咯吱咯吱地挠头一边笑。真的是没有玩够啊,说话的口气就像赶到家门口的小孩一样。用这种口气开始跟两位暗杀者交谈。
“如果心里过意不去的话,不早就回去了啊?我们,从现在开始有不去和不可以去的地方……不好意思,我们下次再一起玩吧!”
“……给我记着!”
骸骨男子用像地鸣似的声音高呼着。他的自尊心特别强,充满憎恨的表情一边歪着脸,一边从野战服的口袋里取出小圆盘。
“下次见面时,必须杀——你,还有圣女!”
说完同时,也把圆盘扔了出去。随着冒出烟火,闪着亮光圆盘炸裂了。虽然烟雾很薄,但是恢复了原状时,两位男子的身影已经从道路上消失了。
“……最终还是要回来的。”
该隐脸上充满了迷惑,他一边用手扇着眼前的白烟,一边叹气。
“但是,艾丝缇,拿着呢。我看见的时候,他正被人追赶着。”
“不是喜欢被追赶吗?”
这位青年兴高采烈的说着,艾丝缇木然地回应了他。为了忍受肩膀等处的疼痛,便站了起来。
“啊,不可以。这样忍受太勉强了啊……”
修女咬紧牙关,该隐有点担心修女。他拾起落在地上的子弹,然后交给艾丝缇,支撑着她的肩膀。
“不管在哪,不事先做准备是不可以的……但是,这个地方太乱了。怎么啦?”
“军队来进攻了……如果不快点的话……”
修女因为疼痛处于朦胧之中,她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发出了声音。
“快点去奈特罗德神父那……如果不快点的话……”
“奈特罗德神父?必须去那个人那吗?”
因为苦痛,艾丝缇的脸都扭曲了。该隐在艾丝缇的耳边小声说着。艾丝缇支撑着肩膀,对该隐点了点头,以表示对他的相信。
“我明白了。那么,我现在带你去。去奈特罗德神父那里……走啊,他在这里。”
 楼主| 发表于 2008-7-3 17:39 | 显示全部楼层
III

“这,如果在这的话,就没问题了。”
看了一眼少女不安的表情,神的代理人努力装作平静。
“这,这里是安全的。因为艾丝缇·布兰雪说的……因,因此要一直待在这里。”
屋内突然间变得非常安静。士兵们在里面的屋子里翻转着,他们被发针扎得即将断气。在沙发上熟睡的曼彻斯特伯爵因中了硝酸银和麻醉剂,已经不省人事。旁边,一直追赶着这位少年的少女一言不发。当然,对亚历山大以外的人说话的人都不在室内。
(外面怎么了……)
亚历山大一边偷看墙上闪闪发光的监控器,一边在思索着。
在这黑白的画面中,士兵和街上的人们依然慌慌张张地来回转动着。恐怕教皇厅和阿尔比恩军队是从很多条路侵入进来的。另一方面,街上的居民没有抗战意识。尽量收拾行李,去里面避难。
长生种的战斗力是短生种的百倍。这次进攻的战斗力约有一个大队——只有五百人规模的部队,但是地方优势是完全在隔离区之上,如果抵抗的话,会比较容易地退出。但是目前好像还没有用以暴制暴的想法。总之长生种们只会考虑逃跑的办法。进攻的军队如果想征服无人的田野,就像走路前进一样。有时需要对墙壁以及防火墙壁进行防备,但是每条路上的领头动甲胄要使用炮火,将其变成瓦砾之山。监控器中炮口喷火时,从远方响起像地震一样的声音,安瑟丽卡因为不安开始摩擦身体。
亚历山大始终追随着别人,但是被别人追随却是他有生以来初次的体验——感到非常好笑。
(……没关系吧?)
亚历山大在监控器中,看到了不断靠近的入侵者们,他努力使自己保持平静的状态。他们是教会军队和阿尔比恩军队——是自己的人。不要说这些,恐怕是来救出自己的。在稍微等一会,他们一定会来这听从我的意见的。这样的话,肯定能把我带到地面上去。但是,如果不等待的话,慌慌张张跑出去会更加危险。子弹可能会连续不断地发出,最糟糕的是,可能会被错认为长生种而被枪击。在这里是安全的。艾丝缇·布兰雪不是也这样说了吗。只要一直待在这里就可以了。这样做的话,在这就会有人帮助我们……
“怎,怎,怎么了,安瑟丽卡?你冷吗?”
亚历山大突然注意到身旁的少女在不断地颤抖,于是问她怎么了。安瑟丽卡抱着纸板箱,她与亚历山大一样,一直注视着那个监控器,眼神中呈现出的不是不安,而是明显的恐怖与动摇。是害怕士兵吗?还是害怕想要逃跑的同伴们呢?
“不,不要害怕啊,安瑟丽卡……我,我,在我身旁的话会没事的。”
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鼓励比自己弱小的人。亚历山大做了个笑脸,搂住少女的肩膀。虽然对少女如此单薄感到非常吃紧,但是又重新将视线转回到监控器上。
这个“战争”在我眼前出现已经是第二次了。最初是三年前——是最东边称作布鲁诺的街。这样说的话,那个时候在街的中央,也看到它的周围被教会军包围了。
只是,那个时候自己被强有力的手抱住肩膀,这次是自己抱住别人的肩膀——这些,让我感到很不可思议。
(如果是瓦茨拉夫的话,这时该怎么办呢?)
亚历山大默默地想着。
“只有神不应该是弱者最后的伙伴吗?”
曾经这样告诉他的,那个待在主身旁的男子,此时会怎么做呢?那时候他为了那些弱者们放弃了自己的生命,这样的他如果处于我现在的状况之中会怎么办呢?不管怎样,对于自己做不了的事情,最终一定会后退吧。他是瓦茨拉夫,自己是亚历山大——或许,在历史上,是最无善心最无能的教皇。最终,没有那种气度。比起这些,自己彻底明白了,在自己的所到之处没有自己所能做的事情。自己坐在颤抖的少女的身旁,抱着她的肩膀是比较明智的吧……
“那,那边……”
亚历山大突然间看到监控器的一旁有个人影在动,他立刻把视线转移过去。
到目前都没有注意到,在左端的画面上那个清洁的小屋,好像是刚才我们要参观的药屋。在那里,有四个穿着白衣的男女在慌忙地来回移动。看起来好像是在运文件和实验器材。肯定是贵重的器材和数据,不管怎样距离敌人进攻的时间还很长。并且侵略军还没有到达那边——实验室的墙壁像纸画和剧场背景一样,突然消失了,而此时正是亚历山大抱有此想法的时候。
突然从崩落的墙壁的对面显现出两个巨大的人影。因为是黑白色画面,所以不是非常确定,但是像是阿尔比恩军队的动甲胄。一个人一只手拿着战锤,是墙壁画面消失的一定是那个机体。另一个人,在他的腰部有用银子打出的有翼狮子花纹,这个动甲胄的背上背着像压缩容器一样的东西,从那引出的管子与装在一只胳膊上的水嘴相连接。
另外,进入墙壁孔穴的并不只是动甲胄他们。有十多名阿尔比恩士兵,拿着枪在叫喊着什么。另一方面,白衣的长生种对突然进来的侵入者感到非常吃惊。但是好像是感觉抵抗是无意义的,就放弃了。将器材放在地上,然后举起了双手,可能是告诉他们没有争夺的意思。一位女性代表,面带生硬的微笑说了一两句话——瞬间画面上闪闪发光。
最初,亚历山大不知道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从动甲胄身上装的水嘴处闪出绚丽的光芒,他就明白了,但是光的正体是火焰。长生种们被这种光芒包围着,直到他们脸上都呈现出凄惨苦闷的表情为止,也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最终领悟到时,亚历山大条件反射似的发出了悲鸣。
“停,停止!”
从监控器中可以看到,火焰放射器放射出来的火焰将这四个男女化为了碳灰。由于亚历山大突然站了起来,因为看不到那个地狱绘图,安瑟丽卡开始呼喊救命。
“住手……住手……!”
亚历山大敲打着监控器叫喊着,当然他的声音在对面是绝对听不到的。此时画面上显示了在肃静中继续着令人厌烦的仪式,四位男女的骨头变成了碳灰,他们所搬运的器材也全部烧了。仪式结束后,包括屋子在内全部都放火烧了。
士兵门保护着自己放出火焰的,他们表现出恐怖与厌恶的表情——他们也很害怕。是害怕自己的所作所为,最恐怖的是眼前的这些生物。可笑的是他们所杀死的,是不怕死的东西。
“哇……”
亚历山大吐了出来。
亚历山大感到强大的呕吐感,便止不住地吐了出来。今天从早上开始什么也没有吃,除了胃液以外什么也没有。后背在不断地颤抖,唾液和眼泪一起流了出来,好痛苦。
“……”
突然感觉到有人在给他敲打后背。亚历山大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回头看了一下,透过眼泪看到了安瑟丽卡的面部。幸运的是,她还不知道亚历山大所看到的一切。少女非常担心地抚摸教皇的后背。
看着这温柔善良的面孔,亚历山大感觉自己从恐怖之中苏醒过来。没有记得自己的身体处于危险之中。另一种更让人恐怖的事情——看到别人处于危险之中。
(是啊,来接您这件事……)
不管是教会军队还是阿尔比恩军队,都是为了来救出自己。勉强地到屋外转动都不可以,他发现自己应该被别人认真地保护着——但是,她怎么样呢?虽然说还没有醒过来,但是长生种的她?
想到这里,亚历山大的身子颤抖了一下。
虽然现在还活着,不要说看到被烧杀死的人们,对于救出部队来说,一旦发现在这有居民,就会下达歼灭的指令。即使不这样,在发现长生种后也不会置之不管。自己被救出里,可在自己的眼前,安瑟丽卡已经被烧死了。
发现的时候,亚历山大已经翻身跑到了门口。不,正确的说应该是刚想跑,就站住了。
“可,可是,如果我也被烧死的话……”
亚历山大眼前一直浮现着那些从活生生被烧成碳灰的人们,以及他们那种悲惨的表情,他不住地呻吟着。
假如这样跑出去被连续不断的子弹打死的话?假如被误认为是敌人被烧死?
一考虑到这些事情,自己的腿就无法前进。
(还,还是我……)
“对于现在的你是不能救出我,以及在这聚集的人们。”
那个时候,瓦茨拉夫也是这样说的。并且就是那样,在什么都做不了的亚历山大的面前,他几乎是白死。亚历山大努力祈祷着,可是最终,什么都做不了。而且,现在——
“……”
亚历山大突然感觉到掌心中碰到了温暖的东西,他闭上了眼睛。在那个视线中,一直浮现着少女脸上那温柔的笑脸。肯定是担心亚历山大异常的样子。自己虽然相当的不安,但是还是勉强地笑了一下——看到这,在历史上最无能的教皇中会显现些什么。
“……你在这啊,安瑟丽卡。”
重新握到了少女的手,此时亚历山大一直像个逃脱的兔子一样跑到了门口。
“我是……来做自己的工作的!”
就这样呼叫着把手放在了窗户上。
是啊。对自己来说有不做和不能做的事情。即使死也有不做和不能做的事情。
那个时候,那个人就像这样……
瞬间一边在内心中大叫,一边把门敞开。
在面前,落下一个巨大的钢铁。
“?”
好像受了打击。
亚历山大突然在地上翻滚起来。可能是自己的体内发生了某种变化,不停地翻滚,并且不断撞击墙壁。钢块的正体,是巨大的动甲胄的脚步。注意到动甲胄是被靠近的安瑟丽卡拉住之后。
(看到了吧,吸血鬼!)
安瑟丽卡和亚历山大——单眼往下看了他们二人,对他们发出怒吼的声音。这是阿尔比恩军队的动甲胄,灰绿色涂装的钢铁巨人,头上所挥舞的是战锤。天花板只有五米左右,此时天花板的一部分剥落下来。
(快点醒悟吧,怪物!)
“不是……不,不是,我——”
的确是不习惯的事情是不能做的——总之,自己不是他的武器。绝望后悔的同时,也尽量庇护身后的安瑟丽卡。
(住手,哈瓦特大尉?)
嘶哑的声音从旁边穿来。
一看,仍然是灰绿色动甲胄站在对面的走廊处。背上背着火焰放射器,这个巨人的身上的有翼狮子的花纹发出艳丽的光芒。巨人比动甲胄更迅速地前进。在天花板闪闪发光的单眼,发出机械的声音,表情十分惊慌。
(那是陛下!大尉快点放下武器……佩卓斯修士!是陛下,找到陛下了!)
“——哦,陛下!”
对着扬声器回答的是粗鲁的咆哮声。抬头一看,阿尔比恩的一个兵团从走廊的对面赶来了。走在最前面的是缠着白银色甲胄的大汉。
“已经没事了吧……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
“佩,佩卓斯修士……”
被像野猪一样突然闯进来的骑士抱住,亚历山大一瞬间窒息了。因为痛苦,不断地咳嗽。
“担,担,让你担心了,对,对不起……真的,真的是非常抱歉。”
“您说什么了?”
“毁灭骑士”简直就像看到自己的孩子复活一样,破颜而笑。用手轻轻地拍打着教皇的后背,眼看感激的泪水要流出来一样,激动地说。
“与陛下的安全相比,我的辛苦算不上什么……啊,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总之我先把你带到上面去。必须通知大家,陛下玉体安然无恙!”
“毁灭骑士”几乎要抱起少年教皇似的,他喊住背着火焰放射器的动甲胄,胸前的仓口一打开,看到了白色少女的面容。
“作为异端审问局是应该确保陛下的安全。这地方的吸血鬼们,我们会一个不剩的全部消灭,请您放心。”
斯兹机师也仰视着看威风凛凛,橙色头发的女性长官。佩卓斯点了一下头,帮助无力的亚历山大站了起来,并殷勤地点了下头。
“你们离开战场也很痛苦,但是必须要确保陛下的安全——将陛下送到的话,我将立刻返回,无论如何拜托你多多帮忙。”
(不,不,没有必要回来,佩卓斯。)
对骑士的话,玛丽后方的另一机的动甲胄,表示无论如何都保证可以依靠他。从刚才一直发动单眼的那个机体,在头上挥动那个战锤,也就是那个差点把亚历山大变成血块的战锤。这个机体刚在头上一挥,就放出了嘈杂的笑声。
(即使只有我们阿尔比恩军队,也能将这里的怪物们全部……这个,像这个一样!)
“……?”
突然,亚历山大缩了一下身体。瞬间,战锤向下挥了下去。当然,不是对他。这锤子,像爪牙一样尖锐,掠过在走廊角落那个想偷偷隐藏的人影,穿过地下的大洞。
“安瑟丽卡!”
“啊!陛下,危险!不要接近!”
只见那个人影跳过战锤,倒在地上。亚历山大刚要走近那个人影,就被佩卓斯拉住了。拼命地挣扎,可是被那木头一样的手腕拉着根本就动不了。教皇拼死一样地挣扎着,呼叫着。
“拜托,不要杀了那个小孩!”
“……啊?您在说什么,陛下,那个人是吸血鬼啊。”
“我知道,但是不可以!不可以杀了她!拜托!”
(……佩卓斯,陛下好像有些错乱啊。)
阿尔比恩的动甲胄从地下拿起了战锤。用发出红色光芒的单眼仔细地往下看那少女,再一次挥起了战锤。
(快点把他带到上面让医师诊断。任务由我门来完成,请您放心。)
“……任务?”
在这恐慌状态之中,亚历山大看到了抓自己的骑士。那询问的表情,好像是听到了不详的神谕似的。
“佩卓斯,什么任务?要做什么?”
“是要消灭这让人忌恨的妖魔的巢穴。”
教皇厅最强的骑士的回答像钢铁般一样的坚硬。
“把怪物们打倒后,打开附近的水门——如果是引起争端的话,我们这边也会出现牺牲。用水攻的方法将那些家伙全部埋葬到那里。”
“不,不要!”
“现在的你,不能救出我和聚集在这里的人们——”
那个在东部边境去世的那个男子所说的话,又在自己的耳内回荡——就像被它控制了行动似的,亚历山大处于半狂乱的状态之中,愤怒地叫喊着。
“停止做那件事,佩卓斯……拜托!”
“不,即使你求我……这是教皇厅和阿尔比恩当局所做出的作战计划。何况是某人的想法——”
“佩卓斯,陛下好像累了。”
教皇疯狂似的暴怒着,骑士显得束手无策,但是很难看到他们。女士官将机舱打开,插入到会话之中。她给困惑的骑士有益的劝言。
“如果带到上面去肯定会安全的。那么,就交给我吧,请您回去吧。上面的人们现在肯定十分担心。”
“对不起,史宾塞大佐。能听我说几句吗……那么,陛下,请到这边。详细的话,在对面告诉你。”
“不,大家离开这里之前,我也不离开这里!”
在佩卓斯舒缓胳膊的瞬间,亚历山大从横木上跳了起来。动甲胄几乎要将安瑟丽卡击烂。他伸开两个手臂站在动甲胄的面前,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开始诉说。
“大家,拜托大家听一下我的请求!在这的这些人并不是坏人!从来没有做过坏事情!仅仅是安安静静地过日子……仅仅是这些啊!”
(您在说什么无聊的话啊……陛下,请您好自为之啊。)
对神的惟一代理人发言,可能少了一些敬意——战锤动甲胄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无意间伸了一下手,碰到了前面的少年的头颈。
(请陛下不要做妨碍工作的事情。我们受命来到这里的。我们没有时间来理喻您的戏言。)
“离开……离开?”
亚历山大被他夹住脖子,抓了起来。此时亚历山大的样子仿佛与将要送到保健所的小孩一样。虽然被抓住,可是他的四肢拼命的挣扎,当然动甲胄一动不动。不仅这样,还用左手腕摁住抵抗的少年,闲着的右手继续做中断下来的工作——也就是回到继续用战锤敲打长生种少女。
“住手……住手!我,我是第一次!第一次受人委托!”
钢铁块在面前挥舞着。亚历山大的眼神像是窥视地狱一般,他一边看着钢铁块,一边呼喊着。
“拜托你……不要杀死那个小孩!”
“——嗯!”
低低的呼吸声与卷起的战锤所发出的风鸣声重叠着——几乎失去知觉的少女的脸上豁然散开了火花,此时被砸碎的锤子的前部像风车一样来回旋转,刺向四周的墙壁。
“……唉?”
(什,你做了什么,佩卓斯!)
亚历山大抬头一看,战锤只剩下了锤柄。此时他的耳旁响起了狼狈的声音。这是抓他的动甲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像银白色的墙壁一样的巨体挡在了他和女孩之间,哈瓦特对这位异端审问官大喊。
(您想造反吗,“毁灭骑士”!)
“不,在下是充满正义的。是不会造反的……倒不如你赶快离开陛下,哈瓦特大尉。对您失敬了。”
白银骑士——佩卓斯面无表情地说道。在这之间,将哈瓦特的战锤压着的“叫唤者”发出了高频率的怒吼。少年教皇紧握着大尉的手。大尉和少年教皇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顿时鸦雀无声。将武器放在手指上旋转的“毁灭骑士”重新面向沉默的玛丽。他也罕见地静静张开口。
“史宾塞大佐,总之能够夺回陛下的玉体。士兵在这退下——对于圣女,在下有责任进行搜捕,所以请您把陛下带到上面去。”
“……你自己在说什么,你自己明白吗,佩卓斯?”
与用笨拙的语调发言的异端审问官局长相对照,玛丽的声音非常清晰。但是她的眼睛中闪烁着冰一样的光芒。
“如果保护陛下的话,歼灭吸血鬼就如我们预定中的一样。仅从现场判断,随意撤掉军队,下官很难理解……并且,局长,如果通知了在罗马等待报告的情报枢机卿的话,您不就麻烦了吗?”
“……我并不是放弃圣务。”
对着假装忠告的恫吓,佩卓斯以没有一点疑虑的口气回答了她。
“这次作战的第一个目标是保护陛下。因此在未能确保陛下安全的情况下,不能消灭吸血鬼。”
“但是,这样的话就能保护陛下了吗?如果不能的话,下面——”
“不,还不能,陛下的安全还不能确保……看,陛下已经受了重伤。”
“毁灭骑士”顽固地摇了一下头。他指着陛下,亚历山大刚才倒下的时候,不知道额头碰到了什么地方。在他的额头上长了一个很小的包。佩卓斯夸张地指着那个包,然后以郑重的语气开始宣言。
“让陛下受了这么大的伤,我们应该全力在地上保护他的玉体,除此以外我们并没有多余的力量——真是可惜,消灭吸血鬼,我们不得不等下次机会。”
(请,请等一下,佩卓斯阁下!您认为那个狗屁道理能够行的通吗?)
哈瓦特大尉一直在一边木然地站着,此时他急忙打断了佩卓斯的发言。这种时候,即使是小孩也不会想出这么不成体统的理由啊!他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用意思不明的理由来撤掉军队,你认为能说明白吗!不管异端审问局长怎么说,你是免不了惩罚的。)
“……不用你说,大尉。在下已经考虑很多遍了。”
受到谴责的“毁灭骑士”苦笑了一下。亚历山大往上看了一眼佩卓斯,看到他的笑脸——好像是要决意什么重大的事情,是决意者独特的笑脸。
“但是这里只有一个男人。并且,这个男人是一直看着在下和骑士,请求他们的人。如果拒绝的话,很快在下就不是骑士或者走神之道的人了。在下接受了所有的谴责,约定了绝对不会你们受到谴责。因为这个原因,佩卓斯……”
佩卓斯的表情是那么温柔那么仁慈,但是却丝毫没有让人感到那种柔和的感性。曾经在波西米亚感受到的那种温暖的感情一直记在心里。亚历山大一边回忆着那段感情,一边兴奋地发出尖叫。
“我是……我是……那个……”
“——现在什么也不要说了,陛下。”
这个教皇厅最凶的骑士摇了摇头。
“我看到陛下长大了,高兴地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因为看到了陛下的身影,即使成为火刑台的灰烬,我也没有可以后悔的事情了。”
(傻瓜,背叛吗,佩卓斯。)
虽然很冷淡,但是在这坚定毫不犹豫的声音中,像煅钢一样的声音与狼狈的声音重叠在一起——最终哈瓦特从惊愕之中重新站立起来。哈瓦特用稍微破裂的扬声器发出抗议的声音,挥起只剩下把柄的战锤,向骑士突然进攻。
(虽然是异端审问局长,但是庇护吸血鬼……不允许!)
在后方,玛丽刚下阻止,哈瓦特就瞄准骑士,向下挥动那个得意的武器。虽说失去了前端,但是这个铁棒的长度跟人的身长差不多。如果用它的话,它的威力能够把一两个人打得不成原形——但是,在发出轰隆隆声音后击入的凶器前面,骑士的身影消失了。
(笨,笨蛋,消失了?那家伙到底在哪——)
“——在这,大尉!”
偌大的声音在机体的后面就可以听见。后方的监视照相机,在照射到扔药剂瓶的巨汉身影的霎那间,动甲胄的左肩被袭击,受到尖锐的冲撞。
“啊——”
高频率的刀刃毫无人情地落入背上,此时铁巨人完全失去了重心。他的身体不断摇晃,发出轰隆隆的声音,地面也开始下沉。佩卓斯用反应加速剂进入“加速”状态,迅速接住从动甲胄左腕上落下来的亚历山大。
“——您没事吧,陛下?”
教皇没有受到一点伤,少女失去意识躺在床上。教皇厅最强的骑士一边让教皇站在少女身边,一边担心教皇的身体是否安康。
“您受伤了吗?”
“佩卓斯,那,那个,我……”
亚历山大的身体激烈地颤动着,好不容易才说出那些。除了这些之外,他的舌头好像不听使唤似的,说了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对这个微不足道的主人,“毁灭骑士”并没有看不起他。沉默着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后,向只剩下一臂的动甲胄和灰绿色士兵们走去。
“史宾塞大佐,对您的部下做了十分抱歉的事情……”
哈瓦特倒下之后,动甲胄关闭了操作槽的舱口。佩卓斯对关闭操作槽舱口的动甲胄表示诚恳的道歉。
“一定要补偿的。但是现在能再听在下一次任性的话吗……请把这里的士兵全部退下。这个区划的处置经过协议后,再重新进行好吗?”
(任性?)
从扬声器中响起的她的声音,异常的平静。眼前受伤的部下,被破坏的机体,但是在那里却没有一点怒气和动摇。当然是怀疑这其中有感情的存在。
(那么,你是说自己的行动是任性了,总之,你是说你明白了!佩卓斯?)
“嗯,当然了。”
虽然感到气氛不好,但是佩卓斯沉着稳定地回复了她。佩卓斯一边仔细地注视着玛丽机的火焰喷射器和她腰上挂着的军刀,一边点了点头。
“给您添麻烦了,我感到十分抱歉。可是,在下并没有背叛阁下……对不起,希望您能理解。”
(是吗……那就没有办法了。)
响起了很大的金属声。
动甲胄将背着的放射器扔在了地上。这不是表示已经没有争夺的意识了吗——不,不是的。那只空手不是快速伸向腰上的军刀了吗。
(假如说中断这不理解状况的作战的话,就毫无办法了……佩卓斯,你已陷入在敌前逃亡和通敌嫌疑之中。)
“——陛下,后退!”
当巨腕再次飞向亚历山大和他抱着的少女时,佩卓斯再次启动“叫唤者”。
高声呼喊的锤矛在身体前面像风车一样回转,插进去的军刀险些反弹回来。
“哇,好锋利的太刀啊!与刚才的新手大有不同。”
笑着加以评论的时候,拔出的军刀突然在虚空之中改变路线,像回力球棒一样返回原处。不管是速度还是轨道都不错。佩卓斯如果是强化步兵的话,每个甲胄,都要从头部开始被切割。但是,他是“毁灭骑士”——被称为教皇厅最强的战士。
“但是,还是……用这个程度,无法打倒在下!”
咆哮着的骑士的轮廓瞬间掠过——能看到的时候,骑士已经被巨大的钢刃劈裂,接着地上被撞出一个很大的裂纹。
“拿命来!”
吹散的瓦砾像子弹一样漫天飞舞,震耳欲聋的声音在走廊中回声的瞬间,佩卓斯跃到了动甲胄的正后方。
如果得意武器这样震动的话,在毫无防备的背后都可以屠杀敌人。但是假如伤到士官的话,就糟糕了。为了阻止敌机的运行,佩卓斯把分成两支的“叫唤者”插入了动甲胄的脚部和左右膝盖关节处。
“什,这是什么?”
但是发出的声音不是高频率车轮压裂动甲胄装甲的声音,也不是玛丽的悲鸣声。大概是佩卓斯还没有反应过来,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的时候,灰绿色的巨影就在他的面前消失了。
“佩卓斯,后,后面!在后面!”
“笨蛋……‘加速’动甲胄!”
亚历山大的悲鸣和“毁灭骑士”的呻吟声,就像让人心情变坏的风鸣声一样重叠着,在骑士的背后出现了幻影一样的巨影。此巨影挥舞着刀刃,向敌人的后背彻去,超过两米的巨体被吹到墙壁上。
“佩卓斯,佩卓斯……佩卓斯!”
(——各位,保护陛下。)
灰绿色的巨人一边用可怕的发光单眼看着半狂乱状态的少年,一边向同色的士兵们下达命令。他一只手提着军刀,那把军刀从刀柄到刀刃沾满了红色。刀的前端指向不动的巨体时,玛丽无精打采地发布了命令。
(现在逮捕佩卓斯修士。把他拘禁起来,总之要给他处分。运气好的话,可能还会帮你。)
巨汉倒在地上,一直在痉挛。受到指令的士兵们跑到巨汉的身边,确认了之后,蓝色的动甲胄站到他的正面,军刀一闪,地下住宅的窗户很容易被切裂了,然后把巨体藏了起来。
(……晚上好,曼彻斯特伯爵。)
动甲胄的单眼映出市内的人影,发出红光。在排列着几台检测器的墙壁边缘,有一位一边痛苦叹息,一边站立着的中性年轻人。这位青年穿着正式的时装,好像是阿尔比恩贵族。玛丽用机械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毫不揶揄地告诉他。
“曼彻斯特伯爵,不,在我们王都筑巢的可怕的吸血鬼。今晚,我们以女王和神的名义,来讨伐你们……做好精神准备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的事情……陛下……”
是不是被投了什么药了——这位青年一边努力睁开朦胧的眼睛,一边说着含糊不清的话。在监控器上看到了撤退的动甲胄。
“我们为了王国和陛下,到今天为止已经尽力了。供奉了数百年的岁月……这是为什么?我们有什么罪,为什么要讨伐我们?”
(因为在这个世上活着——这就是你们的罪。)
外部话筒传来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只是这个单眼,像处置罪人的天使一样,发出红光,映出了巴基鲁因绝望而扭曲的脸。
(吸血鬼与我们是绝对不能相容,不能共存的。这个你是应该明白的,曼彻斯特伯爵……这是作为王家最大的情义了。因为要一口气消灭你们,最好老实点。)
“哎?陛下知道这件事吗?”
看来果然是投了药物,才不能动啊。即使想从那里逃出来,巴基鲁也会看到挥舞的军刀。这个时候请求对方改变注意,要费很多口舌。
“如果女王陛下知道你来的事情的话,即使是孙子,也不允许……”
(做了愚蠢的事情,陛下的病状你也应该知道……等?你,到底在做什么?)
吸血鬼在喋喋不休地说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在其中一个监控器上显示出吸血鬼背后的手在复杂地转动,最终玛丽注意到这件事情。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转动的?颤动的手指是不规则的——但是很明显,一定是按照手的顺序,在监控器上攀缠。与显示地下都市内的其他监控器不同,映出的那个格外显眼的小画面是LED构成假想的键盘。
“完了,没时间了。”
好像已经接近了气力的界限——虽然倒在前方,玛丽往下看到了吸血鬼拼命把手伸向键盘,感到非常不愉快。应该阻止敌人的计划,在头上的军刀快要落下来了,动甲胄强壮的肩膀瞬间发出异音后裂开了。
(……!?)
“大,大佐!”
玛丽自身发出的尖叫声和士兵们的悲鸣声与让人恶心的金属音重叠了。这时,砸碎的肩关节已经不能支持自己沉重的身体,动甲胄的右手腕握着的军刀落在了地上。
(糟糕……刚才的“叫唤者”!)
刚才在战斗中给敌人打击的并不只是玛丽一个人。哎呀,如果再晚一点的话,失败的将不是“毁灭骑士”而是自己这一方——想到此时,玛丽的眼前有个细小的人影在动。从动甲胄肩膀上吹下来的循环剂从头上洒下来,敲打在最后的键上后,巴基鲁已经没有力气了,倒在地上。这之后,
(——管理者做了非常事态宣言。)
中性的机械声音在室内轰鸣。
(以后,管理系统要按照手续顺序R·II,实行封锁序列号连续画面。潜水舰内全部的技师在十五分种之内请到第五层以下避难。来回操作。潜水舰内全部的技师在十五分种之内请到第五层以下避难。隔壁封锁后,直到宣言解除,禁止也外部的交通——)
“……大,大佐,这是?”
其中一个士兵不安地看着玛丽,枪口恰好对准倒在地上的巴基鲁,然后开始询问她。
“到,到底,这个吸血鬼做了什么?”
(打算将这个隔离区全部封锁——你做的吧,曼彻斯特伯爵。)
现在在走廊里响起的警报声特别大,让人难以忍受。在几个监控器都显示了走廊。玛丽一直注视着间壁往下滑,突然呕吐起来。
(现在继续进行作战是否有点勉强……这次只能后退了。)
恐怕像今天这种事态,吸血鬼们好像已经有所准备,并且好像太古的武器系统的一部分有恢复了原样。在隔壁隔离区的相当一部分已经被封锁,打算把他们关在里面——目前预定的水攻作战方案也毫无意义了。不,先不要说这些,如果不在隔壁关闭之前逃脱出去,恐怕我们这方就会处于孤立状态,被各个击破。现在只能撤退了。
(联络作战本部!救出教皇陛下成功。但是由于佩卓斯的通敌行为,消灭吸血鬼以及救出圣女艾丝缇·布兰雪已经不可能。本队现在立刻退出……各位,做好撤出准备!)

这个黑色的空间非常巨大,并且也十分昏暗,宛如拒绝所有的生存者一样。
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存在的——即使在隔离地区人们也几乎很少来下层的这个地方。另外太古的警备系统的运行,对长生种们也是非常危险的。并且在这个最下层显示的数据是禁断的技术——其中一个最好的兵器曾经带来过“大灾难”,传说因为这个原因被封锁了。在两百年前左右,四个长生种为了调查,来寻找这个埋藏的数据。结果此后再也没有看见他们的身影。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来这里。
“胡说,都是些狂信者!杀人的混蛋们出来!”
在这个没有活人身影的走廊,空荡荡的窗户前,有个影子一边痛骂着,一边浮了上来。
温妮纱——年轻的长生种解除了加速后,喘了一口气。因为神经系统的异端持续移动,身体内的神经关节响起了悲鸣。陷入虚血状态的肌肉,不断是强大的长生种,只是小声呻吟着靠在窗户边坐下来。
“混蛋!野蛮的短生种们……背叛的家伙都是些蛆虫!”
喘鸣之中没有苦痛的呻吟,温妮纱用充满憎恶和愤怒的眼神看着那人,颤晃着站了起来。伸出微微震动的手,开口的电子键——用复杂的变换型暗号和遗传因子情报对照系统毫不费力地解除了并用键。
带着沉重的响声打开那扇门,没有恐惧感,步调轻盈地走了进去,如果有人来过这里的话,她一定会察觉到这个地方已经被访问过多少次。在昏暗的室内一点亮光都没有,只是黑暗的笼罩却在逐渐地扩大,她似乎很熟悉哪里都有什么地方,以她明确的步伐往里面走去。
“快看啊,蛆虫们!全部都破碎了!不管是什么都全部……痛感自己所做的事情!”
“在一个叫‘世界’的舞台上,无论是谁,每个人都必须扮演各自的角色……”
回应女人的诅咒的声响如男子圆润的声音。同时,对上天花板上闪着让人眼花缭乱的灯光。
“‘且我们角色时沉浸在忧郁之中’——威尼斯商人第一幕第一场……晚上好,温妮纱。”
“——您,是巴特拉吗?”
温妮纱从落下的白光中保护眼睛,虽然有些怀疑和不相信,但是还是禁不住地直呼了那个男人的名字。
那里让我想起了巨大的剧场大厅。围绕着宽敞的房子的墙壁,照明设备环绕在四周,几个实验机器并排放在房子的尽头,在相当于舞台的地方,一台智能电动的末端几乎占据了整个地方。
而且在那里好像还有一块墓碑,终端的前面作为重叠处,四个人影一直倒着,不是生存者。干燥的皮肤紧贴在脸上,深凹的眼睛中带有发呆的眼神注视着生存下来的人们。可以让我们想到几百年前的四具木乃伊。
“巴特拉来这里究竟想要做什么呢?”
即使是在四具木乃伊当中,也有身材特别魁梧的——胳膊一直握着魔方箱的遗体的旁边,温妮纱对站在那静静地抽雪茄烟的人影厉声怒吼。穿着像丧服一样黑色衬衫,黑发直垂到腰间。这个推了一下有特征的银绿色眼镜的人,很明显是她的助手。但是,究竟他来这里要做什么呢?
因为温妮纱委托他和他代表的“骑士团”,进入房间系统中操作,他钻进那扇门是意料之中的。但是这个集团——在“大灾难”之前,到达先进技术开发居的路线上,如果穿越隔离区,就不能到达目的地。应该怎么做呢,避过长生种们的眼睛,难道只能先到这里了吗?不,开始为什么计划在这个时候要拜访这里呢?
“快回答!为什么,您会在这里?”
“为什么?啊,那当然是为了帮助你。”
男人的答案是故意的?偶然的?是有意曲解此问题。他轻轻地靠在桌子的末端,像是用手触摸了似的,浓浓的紫烟开始向上冒。
“这周围完全没有了吵闹,我想你也不需要人手了……我感觉好像出口似的,让我过去看看。如果给你添麻烦的话我感到十分抱歉。”
“……”
温妮纱一边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离,一边偷偷窥视那个男人。
从初次见面开始,就认为他是一个不知得体的男人。一个恐怖主义者——可是这位短生种对遗失技术的造诣很深,对关于这个地下的遗失技术也了解得非常透彻。温妮纱向这个男人提出邀请是有原因的。是因为他和他的组织为了解除向导系统,而认为这样做是非常必要的。不管怎么说,自己在这出入的事情对以兄长为首的族人们也是个秘密,此外这里的警备系统过于坚固几乎不能触碰。如果没有“骑士团”的援助,四具木乃伊的旁边肯定会有新鲜的尸体。在这一点上看,确实有他们的帮助。
但是如果说是否感谢的话,那是另外的话题。原来就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会帮助,这个知识的深奥度过于离奇。提起正体,大家都不明白的人。
“巴特拉,您到底是什么人?”
温妮纱随意地伸出手缕了一下头发,并有气无力地问他。按照回答,打算把四肢切掉——这种情况下即使不这么做,随时都能准备拘束他,但是温妮纱仍旧开始询问那个叼着雪茄傲慢的短生种。
“之前我听说‘骑士团’是反对教皇厅的组织……但是,仅仅这些?真的只因为这些帮助我吗?无偿的吗?”
“没有。”
回答迅速而正确。无情地摇了摇头,温妮纱失去了散开头发的机会。
“当然,帮助你是有其他理由的。但是也你没有直接的关系,是与我们的独自利害为基础的……您没有必要在意这件事。”
散开头发后,温妮纱的视线中笼罩了恐怖的眼神。总之现在要把眼前的这个障碍除掉,没有时间花费在注意这个奇怪协作者的意图上。但是现在的疑念像夏天的云雨一样,在充满戒备的心上铺开。长发的尖端像蛇的廉首一样树立着,“鬼女”开始质问这个男人。
“这个‘独自的利害’是指什么?与这个研究所有什么关系?即使我不知道的秘密兵器也都躺在这吗?”
“兵器?希望得到那种不通人情东西的也只有你吧。我们所希望得到的是其他的东西。”
那个男人把手伸向了末端,触光媒介塑料的利用已经经过了千年,但是现在还像新产品一样放出光辉。摸它任何地方都是那么可爱,坎柏菲小声嘟嚷着。
“我们想要的东西只有一个……在这里沉睡的‘神的设计图’。”
“那是什么?”
温妮纱几乎是目瞪口呆——连自己都感觉到自己的愚蠢样。她像傻瓜一样张着嘴,长生种重复着与此种场合不相符的话。
“所说的‘神的设计图’……你是不是做梦见到的?”
“啊啊,做梦也经常见到啊。巴特拉、坎柏菲、卡里奥斯特洛、基路曼……到现在为止,我已经能够叫出一些名字,并且经常在梦中见到他们。当然,现在也是。”
“……见到。”
这个家伙是疯子——温妮纱非常断定打断了他的问题,无论怎么看都认为他是疯子。现在不是进行谈论其他事情的时候,与其相比,还是集中到处理目前的问题吧。
“哎,就算你随意梦见的吧。我还有要做的事情……启动那个。毁掉‘上面’的街,并且把背叛者和狂信者们能够全部消灭。你也帮忙。”
坎柏菲仍旧像吃人一样慢慢地回答,吸着雪茄,只有目光盯向了出口的方向。
“怎么办,这个看起来很难啊……温妮纱小姐,您的客人。”
“……什么?”
像被弹了一下似的,温妮纱回头看了一下,无法相信在那见到的那个人——身上带着血和擦过的伤,穿着破烂的修士服。神父的银发像王冠一样放着光芒。银发神父站在开着门的对面。
“奈、奈特罗德?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呢——”
即使长生种也绝对不可能侵入的路线,到底是使用什么手段突破的呢——温妮纱紧张地追问着,但是这是不可能的啊。一个圆润的男人声音镇住了她的话。
“欢迎,亚伯先生——”
坎柏菲的表情非常恭敬。直到刚才在温妮纱的会话中,也没有显出丝毫的情绪。此刻却宛如接待神的信者一样,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
“坎柏菲……”
神父的嘴里响起了咯吱咯吱的声音。同时发出乱糟糟的声音,神父的头发竖立起来。
“伊萨克·费南度·冯·坎柏菲……蔷薇十字骑士团!”
愤怒的声音爆破出来,此时那冬天的湖水般的碧眼,染成了血红色。
 楼主| 发表于 2008-7-3 17:41 | 显示全部楼层
IV

“超微机器‘吸血鬼猎人02’40%限定启动——承认!”
随着不吉的声响,神父的手腕割裂了。在看到黑色光芒的下一瞬间,那把长长的大镰被握在手中。
“危险,危险,巴特拉!”
那漆黑的光辉可以让人想到死亡。黑衣男子在接近黑色光辉时,温妮纱情不自禁发出了声音。一时间也忘却了对对方的疑念,伸出救命的手——像塔中的美女的长发一样向穿修士服的怪物飞了过去。那金发犹如有生命的人一样,弯曲前进,抓住了险些将坎柏菲脑袋砍下来的大镰。
“放心吧,坎柏菲!这个家伙已经被我抓住了!”
红色的眼孔中发出灿烂的光芒,能让人想象到地狱中的火焰——看着那剔着牙,触摸着金发的修士服怪物的身影,内心感到非常恐怖,但是温妮纱发出怒吼,飞向那个已经不动的男人。
“你,拿着那个快点从这脱离出去!不要让教会军发现。我们在‘上面’会合。”
“闪开,温妮纱……”
金属的响声像是压轮齿的声音——四肢被长发缠绕着,虽然使尽全部力气想把长发弄断,但是也无济于事,直到刚才怪物才自报家名,说自己是“亚伯·奈特罗德”。
“这个男人是世界上所有生命的敌人——不知道对你吹进了什么,但是不能去!”
“——不要说话,妖怪!”
怪物每说一句话都会冒出一种瘴气,温妮纱对此感到非常恶心,于是怒气冲冲地回答了他。
谁都知道,如果被切断了四肢的话,就会连动也不能动。头发卷住了怪物的手足。虽然温妮纱的力量都用在了头发上,但是仍然命令背后那个不能动的男人。
“快走,巴特拉!这个家伙我——!”
温妮纱恰好要切掉亚伯的四肢时,自己突然昂首朝天倒在地上。好像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插在她的小腹上。因疼痛大声悲叫的下一瞬间,腹腔中好像被燃烧的东西穿透。
“温妮纱!?”
悲鸣的声音是修士服怪物发出的。温妮纱本人是突然睁大眼睛后,仰首倒下的。虽然还活着,但是内脏被烧那种激烈的疼痛,简直无法忍受,连声音都没有。只有烧肉的那种味道,一刺激嗅觉,让人轻微感到恶心。
“为,为什么……”
激烈疼痛的正体——温妮纱往下看了看深深插入自己腹内的凶器,呻吟着。
这个看上去像人的内脏一样,直径大概有三英寸。长长的柔软的线,将肉体和动物胶捆在一起,放出鲜艳的光泽。感觉像是人类小肠的那一边从坎柏菲的黑衣袖口中消失了,另一边的前端好像具有标枪的锐利,深深刺入温妮纱的腹内,并且烟气从这个周围随着烧肉的气味上升。
“为什么……为什么,我,巴特拉……”
“为什么?因为你对那位做了不敬的事情。难道不是你决定的吗?小姐!”
坎柏菲面无表情地静静回答了她,并且轻轻地振了一下手腕。同时温妮纱因为疼痛大声痛叫——贯穿腹内的触手被飞快拔了出来。触手的前端像渔叉一样又反叉回去。肉爆裂开,烧焦的内脏飞快地被拿出来。
“啊……”
“即使是人的身体,作为‘神’的你竟然出手……请您谨慎点。”
黑衣男人往下看了一眼翻白眼并开始痉挛的吸血美女,然后甩了一下袖子。从这落下的是粉红色的固体状物体,物体哆哆嗦嗦地震动,一按上假腿,就从地上开始慢慢地爬行。从爬行的痕迹中发出强烈的酸气味,虽然不好闻但是从这平滑的行动来看似乎是粘菌的一种。刚才刺入温妮纱体内的东西也是由菌丝做成的假脚。
“人造精灵‘火精’——是我的最爱。”
坎柏菲再次看了一下开始制作假脚的粘液块,接着就变得无精打采。“鬼女”在地上反复痉挛,修士服青年被头发缠绕着,拼命挣扎。用冷淡的视线看看他们,对比一下,只能是叹息了。
“数年后的再会已经注入了无聊的水啊……我没有注意到。的确,使用的道具一定会从舞台上落下来的。”
“——住,住手,坎柏菲。”
被金发捆绑了四肢的神父呼喊起来。黑衣的“魔术师”的手指一动,“火精”就开始爬到温妮纱身边。宛如恋人拥抱一样,制作的肥胖的假肢,慢慢地向躺着的长生种袭击而来。构成群体的细菌所分泌的粘液呈强酸性。虽说是长生种,假如将其吞进去的话,这些东西将会在数秒之内溶化到骨髓里面去。并且“火精”还会慢慢地压在猎物身上——
“超微机器‘吸血鬼猎人02’80%限定启动——承认!”
电光在大气之中水平闪过。
蓝白色的光辉充满了这个广大空间的各个角落。看到的那一霎那,飞来的雷光恰好直接攻击了将要吞下温妮纱的“火精”。
(……)
对下等的细菌块也有效果吗——简直像苦闷的东西一样,人造精灵逃离身上的下一瞬间,再次闪过的雷击捕捉住那个巨体,瞬间变成了软炭。但是剩余的放电仍然继续着,不要说墙壁和天花板,所触及到的东西全部被蒸发燃烧。
这是既美丽又凄惨的光景,或者说可能坠入人间的“黑暗天使”向造物主挑战的那天才会呈现这样的景观——目击者都会不禁想起这样的光景。虽然目击了此光景,但是也有面不改色的人。
“啊,这好麻烦啊……”
这种声音,类似于在心爱的衬衫上倒上咖啡那种程度。从声音中能深刻地听出来。
“我所做的事情,真的把‘弟弟’惹怒了……现在连贵重的数据也被破坏了。这该怎么办啊?”
“魔术师”——坎柏菲在飞驰的雷光面前叹息。在他的背后,四个黑衣男人用手指叼着雪茄烟。
“我是他,天生就是……”
从男人的嘴里进出这用奇妙的不协调的和音构成的罗列单词,念出这不详的咒文之时,“魔术师”的手指一面夹着雪茄烟,一面描绘着复杂的轨迹。从雪茄烟的前端落下的烟灰,在地上奇妙地排成一个方阵。
但是,在这之间危险加速迫近。
消灭了“火精”的修士服怪物的眼睛一直朝向这边,像血一样的视线充满了愤怒与憎恨,并射向“魔术师”。同时修士服的后背裂开,超越他身长的黑翼也张开了。这个黑翼好像带有强有力的电,漆黑的羽毛一根一根像是在风的孕育之中膨胀——这是,宛如魔王发怒时伸展身体一样。放电之前先储备力量,蓝白色的光像蛇一样在怪物的身上蜿蜒行走。
“足下有视界,强大不可消灭的火者——我让他成为真理,我让他成为世界上厌恶善良行为的人,我让他成为世界的灾祸。缠蛇心脏是我的名,你来顺从我,听从我所有的命令——”
另一方面,此时“魔术师”的魔方阵终于构筑了最后一角。黑色的灰烬,一瞬间放出绿色的磷光漂浮起来——但是,下一个瞬间,这些就被吹来的凶风吹飞了,成为柔细的粒子到处飞舞。
霎那间,整个世界开始发光。
到现在最大——并且最强的雷击是从“吸血鬼猎人”体内放出的。庞大的能源是从正在利用的发电机械和神父的全身向“魔术师”注入的。神父的背后卷起了猛烈的大风,这大风是在活体放电过程中产生的热量,从兼发热板的翼中散发出,在空气中产生对流所形成的。维持一国足够消费的电流,仅仅是穿过一个男人——
“神的所有诅咒和天罚都按照我的想法!衣啊奥·萨巴奥·班——来吧,‘上帝之槌’!”
同时“魔术师”在面前伸开手指,将触到自己额头的那个东西,面向迫近的光的急流——这一瞬间。
“……”
“吸血鬼猎人”全身的血喷了出来。
简直就像看不见的剑切碎了他的全身一样,伤口裂开,从中喷出鲜血。因激烈的撞击,身体上仰,正是因为这种憎恶和破坏行动,他歪曲的脸上浮现出惊讶的表情。
“啊,对不起,亚伯先生……让您的玉体受伤了。请原谅。”
这样一说,“魔术师”偷偷笑了。“魔术师”的身上只有一点擦伤,火伤一处也没有。
造成这个后果的原因——那仅有的电击旋涡,在吞下他之前,宛如看不见的墙壁在它的前面一样,接着就消失了。
墙壁以及天花板还有地上都清楚残留着烧焦的痕迹,但是只有以“魔术师”为中心的方形范围之内的其他物体没有受到丝毫的伤害。
“如果再次被相同的手法击倒,而且我不认真工作的话,中伤者会出现吧……在那,如果想有一丝敷衍的话,我就会对你使用技术,封存你的力量。我的‘上帝之槌’——分散在这周围的电压离子的微粒子会将你的电击变换成疏密波,反送给你。‘02’的活体发电能力现在只能伤害你。”
“……”
在“魔术师”细心加以说明的期间,“吸血鬼猎人”全身裂开的伤口处鲜血四溅。原本蓝白色的脸因为失血,脚下的血瘤冒出热气。不管是什么生物,应该停止以前生命活动的打击——不管怎样,亚伯默默地注视着坎柏菲。“魔术师”周围围成方形的细烟——呀,注视着提高电压效果的微粒子墙壁,目光中闪着不吉的光芒。
另一方面,那样的怪物看起来有些让人怜惜,坎柏菲再次开口说话。
“我并没有打算伤害你……无论如何能不能让我收藏这个矛呢?如果用完了,我立刻退出。”
“如果说不呢?”
这些罗嗦的话是从“吸血鬼猎人”的口中说出的。尽管出血不止,但是只要一重新架起大镰,怪物就会向“魔术师”发出不吉利的笑声。
“随你便吧……你杀死诺耶,伤害卡特琳娜,杀了很多很多人……你不要逃!”
“——哎呀哎呀,净做些没用的事。”
当咆哮的怪物挥起大镰时,“魔术师”的脸上没有丝毫紧张的表情。不如说像是把淘气的孩子作为对手的那种失望的表情——表情僵硬是在挥动大镰之后。
“……您打算做什么!?”
漆黑的刀刃插入金属制的壁画上,握住深深穿过的大镰,“吸血鬼猎人”再次开始将羽毛膨胀开。
坎柏菲也举起了手,手套上的五芒星——经过操作“魔术”发动和控制的用户界面,给空中浮游的电压离子诱导指令。虽说是电击,但是突破围住全身的这个密封装置是不可能的。从一个命令下达到结束,需要确认肉眼几乎看不到的微粒子展开状况——
“什么?”
“魔术师”那像死鱼般的眼睛,浮现出惊愕的眼神。按照诱导,围绕他身体的电压离子从周围全部消失。去哪了呢?想快点确认,“魔术师”想到一件事。目光注视着插入墙壁的大镰,窃窃私语。
“这是……静电气!?”
对于静电气,电压离子没有反应。相反,那个很轻的微离子会被静电气吸走。在坎柏菲的身体周围制作出微粒子墙壁的装置正体,正是利用了这个性质。但是停留在壁面上的静电气比坎柏菲的更强,这是电压离子完全被吸收了——现在对于电击就宛如裸着一样。
“完了……”
“魔术师”脸上开始的笑容又消失了,刚要发动其他的“魔术”,就举起了手。但是“吸血鬼猎人”的行动更快。壁画上带有充足的电,从壁面上一拔下大镰,就会再次进入放电的趋势。随着像低微的动声,黑翼膨胀起来,全身开始放蓝白色的光芒——
“魔术师!”
“……”
随着怒号,电光奔腾起来。同时,就像往下挥舞看不到的剑一样,在空气中起伏。下一个瞬间,通过曲折的空间,所有——天花板,墙壁,地面,还有“魔术师”的有肩像玻璃一样裂开口。
切落旋盘撞击——两个电极间产生强力的放电时,离子化的空气压力是集中在周围空间一个点,所发生的一种放电切裂现象。发出可怕的声音后,“魔术师”的右腕被吹跑。“魔术师”的右腕在听到重音响后,被打在了墙壁上。

“——安特库·帕乌……”
但是“魔术师”的表情没有发生变化。是没有感觉到切掉右腕的打击,还是没有了痛觉。稍微发青的脸上留下了左中指,碰一下中指,以胸为中心,向左肩,右肩上移去,并飞速形成记号。
“让我做吧!”
但是,与完成此技术相比——遗失技术兵器是根据复杂的指挥启动的。与运行此兵器相比,坠入人间的“黑暗天使”的镰拔出的比较迅速。风再次吼叫的时候,“魔术师”左腕中心开始分裂成两部分。
“!?”
这次“魔术师”好像失去了全部的反攻手段,在后方踉踉跄跄时,失去两腕的身体毫无力气力地跪下了。但是坠入人间的“黑暗天使”那边好像没有缓慢攻击的打算,红眼一发出怪怪的光芒,羽毛膨胀开了——
“……住手,亚伯。”
“魔术师”即将被最后的,并且最强的放电攻击刮跑。救出“魔术师”的不知是在何处发出的充满悲伤的声音。
没有一点邪气,清澈的声音——如果所说的天使真的存在的话,肯定会发出这种声音。
“主君……”
“魔术师”回头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了一眼。“魔术师”充满了一丝且不可隐藏的敬畏。
发出声音的人是站在门口的那个瘦瘦的年轻人,虽然身材比较高,但是身高并算不上最出类拔萃的。与在一旁瞪着眼睛的修女相比,要高出一头左右。另外金发下面的面孔非常端正,但是也说不上是绝世美人。浮现在他脸上的是略带悲伤而又清丽的微笑,这是从人类这种生物所带的血腥味中全部解放出来的微笑,看到这种微笑无疑会认为这个年轻人是存在于这个世间的。
年轻人面带这种清秀的表情,悄悄地伸出了手。在他的眼睛中出现了一个银发怪物,这位银发怪物穿着破烂的修士服,满身沾满了鲜血和杀意。此时有一种像慈母般的声音呼喊着怪物的名字。
“好了,亚伯……可以不用那么痛苦……”
这样一说,年轻人的脸上落下了透明的泪水。
似乎经过了长达数百年的时间,终于看到了分离的上半身——带着这样的喜悦与悲伤,发出颤抖的声音,向怪物的方向走去。
“对不起,亚伯。让你一个人……但是,我再也不会让你孤独一个了。我和你……”
“……”
绝望的叫声轰隆响起。
发出绝望的叫声的是充满慈爱目光的怪物。在下一个瞬间,感觉这个轮廓在摇晃时,就变成一阵狂风凶狠地怒吼着大地。
“该隐!”
回响起震耳的咆哮声。恶魔以难以相信的速度向天使迫近。恶魔有一张歪曲而丑陋的脸,并且还挥舞着凶器。漆黑的刀刃在年轻人的头上舞动——
“真是……亚伯你是一点也没有改变啊……”
面对即将来临的死亡,美丽的嘴唇上绽放出苦笑,举起手掌向咆哮的恶魔伸去。
转瞬——
“……!?”
白色手掌中发出的光芒照出了亚伯脸上的愤怒和憎恨。但是,这也是刹那间的事情——下一个瞬间,恶魔的头部变成了血烟,被吹走了。
“神,神父……不要啊!”
室内响起了声嘶力竭的惨叫。
在鲜血与惨叫中,魔物的身体宛如与相爱中的恋人拥抱一样,慢慢向天使伸出的手臂中倒去。
亚伯·奈特罗德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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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3 17:43 | 显示全部楼层
还剩下后记啊~~
其他就这些了~希望能把TB补完
第一次录 有不足之处 希望大家见谅
发表于 2008-7-3 19:32 | 显示全部楼层
哇!!终于有第五本了,网上都没得说,害我第六本都读不下去,这下接上了,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感激之情啊!
楼主辛苦啦~~!!录入好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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