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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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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击文库] 9S [第六卷][三步曲--中篇][叶山透][自翻][全文完] 7月17日--填坑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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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6-14 20:2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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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者:乙烯
轻之国度 转载请不要去除信息
www.lightnovel.cn/bbs
请大家尊重支持翻译者的辛勤劳动
====================

9S-6
注:
七宗罪
傲慢之罪为路西华(Lucifer),ルシフェル
贪欲之罪为玛蒙(Mammon), マモン
好色之罪为阿斯蒙蒂斯(Asmodeus),ア攻猊钎Ε?
愤怒之罪为撒旦(Satan),サタン
暴食之罪为贝鲁赛巴布(Beelzebul), ベルゼブル
懒惰之罪为贝利亚(Berial),ベルフェゴール   
嫉妒之罪利卫旦(Leviathan) レブィアタン

  

  

  

  
  仅仅唯一的理念贯彻始终的组织。正是因为其之无瑕,反而招致疏远排挤。

  
  他们是棋子,还是棋手?在尸体筑成的道路彼端到底在期待什么?

  
  短暂的和平,虚伪的日常,虚幻的家族。即将面临的是崩坏,以及杀戮。

  

  

--------------------------------------------------------------

  他 扭曲了历史
  他 扭曲了心灵
  他 扭曲了作为人的本质
  然而 他只不过是一个纯粹的探求者罢了
                              (节选自篠原千冬的诗集“丑恶的世界”)

序章
  数万的人,沉浸在悲伤之中。
  枯槁的大地上并排着无数翻卷着破布的帐篷,密集的人群布满这片土地。
  人们衣衫褴褛,骨瘦嶙峋。
  灰黑的脸如同刀削般深深凹陷。但是仔细观察,却能发现他们的表情有着微妙的异样。这是理所当然的。这里的人们都是为了逃离战火,从各地聚集而来的难民。
  但是,覆盖着大地那浓重的悲伤却不是来自于他们所遭受的境遇。
  数万只充满悲哀的眼睛都集中于一点。难民营地中央的灰色帐篷。以那为中心人们聚集在一起。
  瘦弱的姐弟被人群阻隔在外。姐弟的表情与其他难民一样充满着悲伤的气息。
  “呐,死了吗?爷爷、要死了吗?”
  年幼的弟弟拉着姐姐的手。姐姐咬着下唇望着弟弟。正想开口说些什么,话却只停留在脑中。现在无论说什么,带来的只有悲伤。
  小小的身影自然是无法越过厚厚的人墙看到帐篷,只能来回张望,试图寻找方法。
  突然感到一种奇妙的气息。回头看去,飘飘然站着一人。从未见过的陌生人。其着装在难民营中实在显得太异常了。
  另人眩目的白色西服与帽子,配上鲜红的领带,印象鲜明。长相没于阴影之中无法看清,但嘴角显出的表情让人感到亲切。
  男人走向人墙。走过男孩身旁时用手拍了拍他的头。是一双温暖的手。
  这之后发生的事情实在是非常奇妙。在充满灰土的难民营中,男人的装扮本应十分醒目。但尽管如此,没有任何人打算朝他看一眼。无论如何沉浸在悲伤之中,这也不是可以无视的打扮。甚至旁边的姐姐也没有注意到他。
  奇妙的现象还不仅于此。
  就如同莫西分红海般,人像潮水般分开,让出了道路。但是,没有任何人察觉到。明明是为了这个男人让出了道路,但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
  男人悠然地朝着难民营中央的帐篷走去。
  分开的人潮正迅速合拢。男孩迅速跟向了西服男子的背后。
  “啊!”
  手突然被甩开,吃惊的姐姐追随着弟弟的背影,拨开即将合拢的人群追了上去。

  老人躺在死气沉沉的地上。
  肌肤如同干涸大地般沟壑纵横。肤色与土色无异。呼吸微弱而急促。而心脏的跳动正越来越慢。
  老人已没有对生的留恋。该做的都做了。近百年的人生都耗费在救人工作中。获救的人也有相当的数量了,应该吧。
  周围聚集的人群中不断传来悲叹之声。整个小村庄几乎所有的人都到了,为老人祈祷着。其中不乏伏地痛哭之人。
  被卷入战争而破败的村落,老人赋予了其生的希望。自己所能做的都做完了,到了迎接自己生命终点的时刻了。
  要说自己心中唯一的一点留恋,那就是人们会对自己的死而悲伤吧。死亡是神赋予人类唯一平等的东西。
  自己有点累了,说完后,老人用眼神示意周围的人群离去,然后闭上了眼。再也没有睁开。

第一章  包围网
                                 1
  天空被遮盖了。
  眼前所发生的事,只能如此形容。
  时钟正指向午后两点。到处是一片晴空万里。没有错,现在是白天,正当时。
  “骗人的吧”
  将身形隐蔽于高丘上的森林之中,始终观察着事情发展的萩原,只是惊愕地自言自语。平时随性而轻浮的性格,完全地沉寂了。
  从没见过的巨大飞行物体,将天空遮蔽。目测大约有300米以上。如同空客那细长的身躯与机翼并非呈十字形组合,到是和世界最初的隐形飞机F-117A十分相似。多角表面结构的黑翼与机身整体相连,更增加了机体的巨大与威压感。而如同树根末梢般覆盖表面的管道,总让人有种未完成品的印象。
  另人惊异的是如此巨大的物体竟然突然出现在空中。只是觉得天空稍微有些模糊和扭曲,而下个瞬间,巨大的机影就出现在那里。
  直到现在,萩原才开始诅咒上司八代的命令。
  ------稍微有那么两三个可能会有点生命危险的隐秘行动。你的话当然是没问题的吧?
  一如往常,可以感到八代轻松的口吻;一如往常,可以感到不详的预感。侵入比良见特别禁止区域是在三十分前。此处正是海星的据点,敌人的腹地。
  但是萩原到达时,敌人早已不复存在。本应驻扎在此处的数千名士兵突然消失,在本应作为司令部的荒野中,只能看到半毁的建筑物和破损的兵器残骸。
  取而代之所见到的是两名的少男少女。朝着荒野中央残存的建筑物奔跑着。从望远镜中确认到他们的身影的萩原,用一种比气惊讶更多的是羡慕的语气开了口。
  “竟然是和坂上在一起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斗真旁边少女的面庞,十分熟悉。想忘也忘不掉。正是在周末发生的“希望”事件时,被给予照片成为搜索对象的少女。在午夜作战时,乘着机车闯入危险大楼的的少女。名字在前几天刚刚得知。听到名字的那一刻,萩原吃惊得差点瘫坐下来。
  峰岛由宇。
  峰岛永次郎的女儿,峰岛由宇的存在,是ADEM,甚至是日本整个国家最重要的机密。是世界顶级的机密。
  虽然大脑防御机制被强化,封闭了从口中泄露的可能性,但这些事对萩原来说不值一提。就峰岛由宇的外貌来看,就与他擅自想像的峰岛父女那种疯狂科学家般的印象大相径庭。更何况她现在是在和坂上斗真一起行动。
  坂上斗真,乍一看不过是个随心而遇且有点呆呆的同班同学,但萩原却知道他不仅仅是个平凡的高中生。斗真乃是掌握着日本,乃至是世界最高权利的迷之一族----真目家,被诅咒的孩子。
  他们的行动中存在着许多自己这样的小人物无法得知的情报,以及不知为妙的事情。
  但是,透过望远镜,就在眼前奔跑的两人,只不过是一个有着无与伦比美貌与一席秀丽的黑色长发少女,以及担心着少女而跟随其后的普通高中男生。
  萩原望着这一光景,在一瞬间产生了一种这不过是一对随处可见的关系亲密的恋人的错觉。比起险恶气氛与谜团来说,心里更多的是不甘与羡慕。
  “明明那么可爱。。。。。。”
  尽管如此,萩原并没有忘记自己的工作,他打开了通讯机。必须要将现在的状况,海星突然消失的事情,以及发现峰岛由宇和坂上斗真的事情立即向八代汇报。
  但是通讯机没有接通。虽说不是遗产,但作为ADEM的正式装备品,因该是地表的任何地方都能接的通才对。但通讯机则完全沉默了。就算调到紧急频道也完全没有声音。连一点杂讯都没有。这种经验还是头一次。
  “怎么搞的啊,喂,争气点啊,P型。不会就是因为P型才不行吧?”
  一边碎碎念念地抱怨着,一边警视着周围,确认是否有妨害通讯器械的可能性存在。电源已经接通。通常的机能也确认没有异常。如果是受到妨害,至少也应该能听到杂音啊。虽然周围根本看不到敌人,但却可以明显地感觉到异样。但是,以萩原对危险的察知能力来判断,现在还不到撤退的时候。
  不管怎么说,好不容易用肉眼可以捕捉到峰岛由宇和坂上斗真,可不能跟丢了。
  “说回来,麻耶也好,那个洋娃娃般的混血儿也好,峰岛由宇也好。。。。。就只有坂上被这么多极品美少女包围着。总觉得很火大啊。”
  竟然还有吐糟的余力。当然,有一半是认真的。
  而在这之后,萩原对斗真的好感度又再次下降。斗真的眼前又出现了一位褐色肌肤的少女。
  “恩?那孩子,外国人吧。而且还是超级可爱呢。真是的。。。”
  但是,萩原轻松的态度在下一瞬间就结束了。
  异国少女普通的地方,只有外貌。之后发生的情况,只能用惊叹来形容。
  阻挡在斗真前的少女----利卫旦周围产生了如同放电般的现象,周边的物体一个接一个地飞向斗真。虽说是飞过去,但并不是小石头或者小型枪械。
  吉普和坦克伴随着沙尘在空中飞舞。
  变异体,龙,以及其他的,作为ADEM的谍报员,把只有在科幻电影中才发生的事情当作家常便饭的萩原,也在不禁哑然。
  更难以置信的是,拔出鸣神尊的斗真,以脱离常人的行动----事实上,以萩原的眼力,已经无法抓住斗真的动作,躲过扑面而来看似无法回避的物体,或者用手中仅有的小刀撕裂阻碍。最后穿过少女投掷过来的整幢混凝土大楼,毫发无伤且面带笑容地站到了少女面前。
  那笑容,已不是萩原所认识的平时的斗真了。那是在直线特快号的变电所与变异体战斗时所看到的,那另一个人格。他的强大,萩原是有亲身感受的。
  因此,两人的战斗以斗真的胜利而告终,这点萩原并没有太过惊讶。而自己对于危险感知的嗅觉告诉自己,这回的危险级数已达到了黄色警告区域。
  “祸神之血果然厉害啊。要是去献血的话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斗真不知道为什么,一瞬间抱头露出痛苦的表情,但已经获得胜利的他很快追随着峰岛由宇,消失在旧研究所的建筑物内。
  尽管是最高端的望远镜,终究无法照出混凝土建筑物里面的情况。
  此时,建筑物的一部分开始燃烧并崩塌。
  “喂,坂上,在搞什么啊,赶快把那孩子带出来啊。。。。”
  大约过了十分钟左右。
  两人终于从燃烧的大楼中逃出,萩原这才松了口气。而正在此时,突然间,萩原对于危险的嗅觉警报一下子进入了红色警告区域。
  “怎,怎么了?怎么回事啊?”
  环顾四周,别无异常。没有任何看似危险的东西。但是,萩原对自己的危险感知能力十分确信。望远镜中的两人,望着天空显得很是慌张。斗真担心地看着天空,由宇竭尽全力地在小型笔记本上操作着什么。
  朝着由宇和斗真望向天空的方向看去,可以看到什么在发光。难道是飞弹?目标是这里?
  还是逃吧,萩原虽然这么想,但脚却不听使唤。并不是感到恐怖。他感到这只不过是个开始,是之后更糟糕的状况的预兆。
  刹那间,世界被白光所包裹。
  什么都感觉不到,只是因为过于耀眼,萩原闭上了眼。
  ------到底经过了多久呢。数秒还是数分?
  慢慢睁开双眼,展现在眼前的景象与刚才别无二致。
  没有发生任何不良状况。是被鬼迷心窍了吗?然而萩原很快恢复了理智。通讯机依然不通。
  是继续监视峰岛由宇,还是探索与八代联络的方法?正在犹豫时,本应退去的危险预警又再次提升到红色警戒区。
  而这次,彻底将萩原的常识,理智和其他一切彻底粉碎,真真正正的常识外物体降临了。
  突然出现,遮空蔽日的巨大飞行物。萩原只是怔怔地张口看着。
  “今天不是1999年吧?不是诺查丹玛斯预言的恐怖大魔王吧?”
  思考回路突然混乱,口不择言。不过,萩原的反应是再正常不过的了。看到这样的东西,想必没有人能冷静的了吧。
  而且,真的是突然出现的。天空在一瞬间扭曲,然后,巨大的飞行器如巨伞般遮盖了天空,光是影子就遮盖了比良见特别禁区区域的近一半。
  遮空蔽日,这是对现在状况最为贴切的形容了。
  不仅如此,那不详的黑色巨大物体,接连不断地从中散落下另人不安的物体,为了夺去生命而存在的各种各种降落到了地上。
  士兵和武器,装甲车和战车一个接一个地落下。士兵的数量达到上万。战车等车辆类超过了两百辆,VTOL战机及战斗直升机也轻松超过四十架。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原本除了斗真和由宇别无他人的荒野,被数千、不、数万的士兵所覆盖。
  被包围的两人已是插翅难飞。
  两人对一万。实在是太荒唐的战力差了。
  在难以置信的光景前,萩原再次恢复了冷静。已经没有了是否要撤退的迷茫。亲眼见证两人最后的时刻是自己的使命。
  斗真和由宇没有选择战斗。这是当然的。
  很快峰岛由宇就被海星捕获了。
  “海星的主帅,黑川谦亲自出迎吗。混帐!别把我的由宇美眉带走!”
  斗真一人逃到了建筑物的地下避难。从现状来讲的确是正确的选择,但萩原还是愤愤地紧咬牙关。
  将由宇带走的如同空中要塞般的巨大飞行母舰,如果出现时那样,不知何时悠然地吞入数万的士兵和兵器,在下一瞬间消失在空中。剩下的只有进行搜索的数千人的士兵。
  在他们消失不久后,萩原的通讯机及PDA的红外线机能开始运作。电波信号恢复正常。
  最先收到的是一条不吉的讯息。
  “啊?这、这的确是。。。不是吧?”
  反复确认了几次后,似乎是为了让自己听到,萩原不断地自言自语。
  “E-001号发布。。。。”
  啪地将手盖住了脸,萩原叹息起来。
  E-001也就意味着放弃ADEM总部。
  “。。。。。。真是绝体绝命啊”
  现在把握到更绝望的状况之人说不定还是自己。
  ADEM不知因为什么原因遭到攻击而放弃总部。而绝对不能被夺走的ADEM等级S-00001号遗产,峰岛由宇又落入敌人之手。
  “还是跳槽到海星吧”
  边口不对心地调侃着,边将E-001紧急线路接通,联系上了八代。

                            2
  时钟的指针指向了午后两点。
  莲杖直人抱着双腕,用严厉的表情审视着周围。
  如同废墟的场所中,只剩下窗框的废弃大楼林立,道路上随处可见支离破碎的看板和标识横于路间。街道已经荒废许久的状况一目了然。
  但并不代表街上空无一人。成为废墟的楼群,正好成为特定的职业人群难得的锻炼场所。
  枪声回荡在楼宇之间。在指挥下,武装人员在道路与建筑物间穿行。动作简练而敏捷。
  在莲丈眼前所进行的是城市街道模拟战。
  他们所进行的训练是为了在任何异常突发事件发生时,都能快速对应。这种训练强度,在日本国内是无出其右的。LEGACY COUNTER,简称LC部队,是专门对应遗产犯罪的部队。
  所谓的先进LC部队,是装备有ADEM最先进武装的团队。而这个部队的指挥的莲杖,其实力更是名副其实的最强。两周前,放松遗产使用等级的法案在日本通过了,在本国得到活动许可的现在,LC部队的指挥权,在莲杖以上只有伊达一人。
  而现在所进行的并不是通常训练。ADEM所持有兵力的八成都在这里集结。而且现在在此处训练,其实也是半违法的。
  冻结LC部队的决议在数日前已经通过。这就如同斩断了ADEM的手足,而更糟的是,“海星”势力开始蠢蠢欲动。
  必须要对非常时期做好准备。而这非常时期已经不远了,莲杖隐隐感到。
  莲杖不时地将架在头上的护目镜戴上,眺望LC部队的状况。因果目镜。这是只有莲杖才能使用的遗产技术。虽然还不完善,但能探知过去预见未来。
  但因为因果目镜的解析计算时间过长,并没有将其划分遗产等级。等外品,也就是作为不良品对待了。但是莲杖把它的缺点用自己丰富的经验补足了,使它可以实际运用于对于过去的再现。如果能正确解析出过去的几分钟所发生的情况,对于战术上是有着很大意义的。
  为了将另一功能----未来预知也能成为自己使用的一项能力,现在莲杖正以自己的经验来克服因果目镜的缺陷,进行着未来预测的实验。
  就在此时。
  “恩?”
  因果目镜所显示出的一部分结果,让莲杖感到惊讶。总觉得不对劲。但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协调的地方。
  视线投向天空。只是看到蔚蓝的天空和缓缓流动的白云。虽然时值五月,但已能感到初夏的气息。没有异常。但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
  这时,通讯机传来了紧急呼叫。正想确认内容,却发现报警信息无法显示。紧急呼叫一般都会准备多份备份。就算信号隔断,也不可能发生像现在这样的报警情况。很明显有异常。
  为了确认情况,莲杖试着接通ADEM本部的联络。但是通讯机连一点杂音都没有。
  再次抬头望向天空。没有任何异状。
  但是莲杖还是行动了。因为无法使用通讯机,打开喇叭筒,将音量调到最大高喊起来。
  “敌袭!”
  说道底,对这话能有对应能力的日本武装组织到底有多少呢。作为岛国,不会与其他国家产生纷争的日本,在内陆遭到敌袭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也就是说,无法做好心理准备。
  但是,LC部队的对应十分迅速。
  迅速交换了武器的弹膛。从蓝色条纹标签的弹膛切换到了红色。即是说从训练弹切换成了实弹。
  从敌袭声音响起到LC部队全员弹膛交换完毕,只花了三十秒不到。对应如此迅速的部队,在全世界也是屈指可数。对于高训练度加上随时保持临战态势的LC部队而言,心理素质亦是十分过硬。
  尽管如此,LC部队的对应还是迟了。
  天空开始扭曲。之前还是碧蓝的天空,如同受热般扭曲。不过这种现象仅仅维持了几秒。下一瞬间,某巨大的物体出现在空中。
  “什么啊,那是?”
  LC部队的一名队员不禁感叹。
  上空浮现出的巨大物体,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自己对距离的感官产生错乱了。全长300米以上,宽幅400米以上的飞行物体,不仅不是飞行器,甚至任何陆海空乘物都无法比拟的异样存在。
  但是,投射到地面的巨大阴影昭示着这空中怪物并非梦幻。
  如同隔断天空的飞行物体-----自由号从中释放出无数小点。是全副武装的敌人。自由号如同抛下锚一般射出钢索,深深埋入地面。
  战车和装甲车顺着钢锁飞驰而下。紧接着,如同被捅的蜂巢般,战斗机从中不断涌出。
  陷入完全包围只用了不到两分钟。
  就在这两分间,莲杖计算了敌我的战力差,然后将LC部队集结。不足两百名的LC部队面前,目测超过五千的敌人。90式战车及96式运输装甲车、89式装甲战车以及120mm迫击炮已排开阵势。然后在上空坐镇着远超人类常识的怪物。
  在这一个月内,LC部队遭到了巨大的损害,再加上现在又与本部失去联络。在这状况下,无谓的消耗贵重的战力是无谋的。
  “不要抵抗,放下武器”
  莲杖迅速做出了决断。
                                3
  “队长?队长?莲杖队长?喂,请回答!”
  不管晶如何呼叫,从莲杖那里收不到任何音信。
  “我没听错的话,莲杖最后喊了敌袭了吧”
  坐在驾驶座,有着一头茶色头发的ADEM秘书官,八代一粗暴地打了下方向盘,很难得地用一种不愉快的口吻回答道。
  “也就是说LC的主力部队被压制了吗”
  “不管如何优秀的部队,在无任何先兆下中枢部被投入了数千部队的话,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抵抗的把。”
  后座坐席上的金发女性淡淡地回答。垂髻发配上质朴的眼镜,让人难免留下女强人的印象,而将衬衫紧崩的巨大胸部却将这一形象彻底颠覆。正是阿莉西亚.新井。
  与阿莉西亚并坐在后排的红发的身材高挑的先进LC部队一员、环晶小声地嘀咕起来。
  “不是曾经有人这么说过吗,从空中突然降下一万兵力,是任何国家都无法抵抗的。”
  “本杰米.福兰克林。虽说是距今三百年前的老爷爷了。”
  “这就是你们在追赶的自由号的工作?”
  坐在临座的晶问阿莉西亚。
  “恩。直击敌人的中枢不仅是战术上的用途,在战略上也是极为有效的。这就是美国开发的秘密武器。”
  “乱说什么呢、几乎都是MADE IN 峰岛吧。明明是违法使用日本的技术啊。”
  “哦、你是想说只要有理论支持谁都可以造的出来罗?是是想和世界上所有的技术人员为敌吗?”
  察觉到后坐不安的气氛,八代慌忙插入两人之间。
  “晶、越塚和吉见呢?”
  “没关系,刚才跟越塚和小萌联络过了。总算合流了。”
  “幸亏先进LC部队都另有任务。LC部队几乎全员都被莲杖紧急召集起来了呢。本来为了防范于未然而集中到训练场的,却没想到适得其反。真是被黑川给摆了一道啊。”
  八代表情生硬。黑川的军队是拥有一万五千兵力的自由号。真是绝望到极点的悬殊战力差。此外,还拥有被称为中东之英雄的佣兵部队、七宗罪。
  八代不安地不断敲打着方向盘,晶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
  “呐呐、小八。这里有越塚和小萌,还有我啊。大家可都是一骑当千的啊,总有办法的拉。”
  “就算你们三人真的是一骑当千,黑川的军队可有一万五千啊。还有着一万两千的战力差呢。”
  “阿莉、你也算上啊。”
  “也对、我比你们强,应该可以对付两千左右吧。这样就剩一万的差了。”
  “还有在下呢”
  “忘了”
  “这样的话,差就变成九千九百九十九?”
  “啊?我就减了一个人?那,我是一骑当一?”
  慌张地想要通过后视镜抱怨的八代,却遭到了后座业已和好的两位女性的残酷反击。
  “至少请你不要拖我们的后退、八代先生。”
  “小八啊、在战场上也要讲究女士优先哦。另外,在NCT有真治先生,而LC部队有莲杖,都没有关系。”
  “可惜我们的司机有点不可靠呢”
  “好过分啊”
  车内紧张的积分一时和缓了许多,但就像算准这一时刻似的,八代的手机响了。
  接到电话的八代表情布慢阴云。
  “不、那边怎么样?”
  电话是对比良见特别禁区进行监视的萩原打来的。对峰岛由宇落入黑川之手之事进行了汇报。
  “明白了,你继续留在那里。有什么情况随时联络。可能会稍微有点生命危险,不过你的话应该没问题。。。。不是拉,这是对你的信赖不是吗。E-001这些琐碎的事现在没时间说明啊。诶?联络不上NCT?那里大概没问题、不、不是大概,绝对没问题。不、真的啊。。。。。。总之,我信任你,拜托了。”
  最后一句的声音,很微妙的听起来异常认真。
  “怎么拉?”
  不明白报告内容的晶开口问到。
  NCT被完全包围,峰岛由宇被捕获,这些状况就算想对晶与阿莉西亚说明,但无意识地却被大脑保护系统封锁。说出的话,讽刺而又简洁地将战况表述出来。
  “国王被完全包围,女皇被夺”
  “什么意思?”
  对于感到不安的晶的提问,八代一如既往地轻轻耸了耸肩,答到。
  “黑川的将军,吧”
                                  4
  “我要见峰岛由宇”
  “非常抱歉,意识似乎还没有恢复”
  “那就在我过去的路上,让她恢复意识”
  黑川向副官福田武男下达命令并确认了多部监视器后,离开了房间。这期间,福田对负责监护由宇的医生传达了黑川的意思。
  “到现在为止计划还算顺利,真是万幸”
  走在黑川旁边的福田以一种让人感到心存疑虑的事务性口吻开口到。
  黑川的副官福田、留着三七分的发型、毫无特征的脸、不胖不瘦的身材。要说特征的话,就是毫无特征,就是这样的一名男性。
  “顺利、吗?”
  对于黑川的反问,福田的表情毫无变化。
  “是的。ADEM组织上的机能事实上已停止。ADEM的权限也很顺利地移交到我们海星手中。占领NCT研究所也只是时间问题。自卫队和警察现在还在持续对应着之间的混乱局面。对于非常时期的对应速度缓慢,这对我们的行动应该是有利的。抓获LC部队的八成人员。最重要的、不是还抓获了那名少女吗”
  依然是事务性的口吻,但这次很少见的话很长。
  的确一切都在迅速地实行。计划实行的时间点拿捏的非常绝妙。这些黑川也能切实地感受到。但在他的脸上丝毫感受不到喜悦的表情。
  “哪里顺利啊”
  黑川露出自嘲的笑容。
  “虽说ADEM机能是停止了,但我们得到的只是被遗弃的总部建筑而已。机密数据都被删除、干部级的成员一个都没抓到”
  “虽然的确如此。但作为司令官的伊达在NCT研究所被压制的现在,只能是疲于奔命。被带出来的机密、估计也留在NCT研究所中吧”
  “不要说些口不对心的话。这里除了我们没有别人”
  福田的态度没有变化。不过,所说的内容产生了变化。
  “。。。。。。说到要废弃什么程度的遗产。我估计会是B级以上的”
  “意见相同”
  “ADEM想必也不想失去。但是,如果逼的太急的话,就会像总部那样被废弃。这点很棘手吧”
  “伊达可不是那么简单就舍身取义的男人。不是会这么简单就认输的笨蛋”
  “但是、不顾正式手续移交权限,从ADEM将NCT研究所的遗产废弃的可能性是有的。不、他们已确实那么做了吧”
  “本来的话,现在NCT研究所本应落入海星手中了”
  -----最大的误算就是伊达回到了NCT研究所。
  现在回想起来,不管用什么手段都应该阻止他的。最应该警戒的人却疏于防范。这是自己的失误。
  前几天见到的伊达已失去了过去那种炙热的热情。一直追随的背影。自己尊敬的存在。成立了ADEM这一奇迹般地维持着世界平衡的的组织。但是,现在自己眼中的他,已经失去了过去那种充满野性的热情。
  虽然福田说是自己大意了,但并非如此。比起自己超越伊达的心情,感到更多的是失望。并不是没有注意到他而大意了,而是根本不想去注意他。看着他只是徒增痛苦。
  “的确,作为ADEM的总司令,有警戒价值。不过,到了如今的状况还能有什么作为呢?”
  “嘛、谁知道呢。现在NCT还没有落入我们的手里。这是事实。彻底被骗了啊。还是说从前的他回来了?”
  福田惊讶地望着自己的上司。
  这也难怪。虽说只是一小部分,但毕竟计划受阻了。然而黑川却露出了从来没有过的开心表情。

                                    5
  黑暗阴冷的房间。
  打上铆钉的墙壁以及可以看到骨架的天花板,这房间与其说简朴,到不如说是另有目的。轻量化。这是包括这房间的所有建筑物一大课题。就算想利用峰岛勇次郎的遗产,但要让全长超过320米,全幅超过420米的物体飞行,这是必不可少的。何况还要搭载战斗机和战车等兵器飞行,就更不用说了。
  在空间设计毫无浪费的超大型航空机的一个房间中,有一名少女。就算是在不寻常的机内,少女的姿态也太异常了。
  少女----峰岛由宇被拘禁着。带着拘束具,被从天花板上悬吊下来。不仅如此,四周数条锁链将由宇牢牢地固定在房间中央。就好象落入蜘蛛网的蝴蝶一般。
  由宇的脸被眼罩和拘束撑口器堵的严严实实。她唯一自由的,只剩下听觉。虽说是自由。但房间里充斥着如同低吟般的振动声。
  捆绑少女的锁链动了起来,传出有别于振动音的声响。并不是少女想挣脱逃走。她如同死了一般身体纹丝不动。锁链之所以发出声音,是因为房间倾斜,同时整个房间承受到重利加速度。是自由号正在回旋。
  之后的一段时间,房间里除了震动音以外就这么保持着静止,时间无为地流逝。而房外的动静终于让变化造访于此。
  随着接近的脚步声,门锁被打开了。漫不经心地走进数名男性。
  “健康状态如何?”
  毫不客气的视线就如同看着被困的蝴蝶,正是黑川谦。在似有若无的微笑中,看不到任何对于由宇怜悯的感情。
  “是。现在,脉搏62、血压92。在送到这房间前还处于非常危险的情况,现在终于恢复到基本健康的状态。”
  看上去像是医生的男子回答到。
  “恩”
  黑川毫不在意地走近由宇,轻轻拍打脸颊。
  “意识还没恢复吗”
  将粗暴地抬起下颚的手抽回,由宇的脸一下又垂了下去。
  “虽然有时会恢复意识,但马上又失去知觉了”
  黑川看了看表,无感情地点了下头。
  “没时间了。使用强硬手段吧”
  就像是在等着这话似的,从后面传来门被打开的声音。
  “久等了呢”
  搀杂奇妙的语调,但是可以感到亲切的年老的声音。成为中东战乱地域传说的佣兵部队、七宗罪。其中的一人路西华。如同干涸的大地般被阳光炙烤的肌肤以及浮现在脸上那柔和的笑容,任谁看来都只是一名普通的老人。
  不过向老人敬礼的士兵们的态度,并非是形式上的。老人的经历使其拥有着极高的人望。
  “哎呀哎呀,做的真是过分啊”
  看着被囚禁的少女,老人流露出率直的感想。
  “靠你了,路西华”
  黑川在出声前,露出一丝犹豫的表情,但在下一瞬间已经消失。当黑川退下后,路西华来到由宇面前、
  “要叫醒熟睡的孩子,还真是于心不忍呢”
  边说着,边轻轻将两手合十。看似虚弱的老人两手之间发出响声,然而在场全员的耳膜都受到了近乎震裂的冲击。其中不少队员都情不自禁地抱头缩作一团。
  还带着余音的手掌,轻轻地靠上了由宇的额头。只是这样而已。
  由宇的身体动了。不是自由号的重力加速度造成的。也不是因为碰触的作用力。由宇身体的活动并非来自外部的干涉。
  “把塞口器和眼罩拿掉”
  黑川无感情地命令医师。或者说,是将多余的感情强压而下的声音。
  “咳、咳”
  塞口器和眼罩被卸下后,由宇痛苦地不断咳嗽。咳嗽中伴随着少量的血。
  “恢复意识了吗”
  路西华退下,黑川走了上来。老人就这样静静地坐到房间的一角。而那里就成为了房间中唯一淳朴而安详的空间。
  “听的到吗,峰岛由宇?”
  出乎意料,黑川的声音显的很温和。由宇没有回答,她抬起有,用那无神的眼睛望着黑川。
  “看样子是听的到呢”
  “有什么、事。。。。黑川谦”
  由宇一字一字痛苦地说到。她动了动身体,紧缚在身上布满房间的锁链发出金属的碰撞声。
  “能让世界最棒的头脑记住我的脸和名字,是该感到高兴吧。这样的待遇您还满意吧?”
  由宇保持沉默,环视四周确认自己所处的状况。捆绑过度的拘束具。但是对于她来说,这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了。
  “待遇嘛、太松懈了。让我的视觉和听觉获得自由,连说话都。。。。允许”
  说到这里,由宇稍微停顿了下。看来说上两三句就很痛苦了。
  “哦。那么峰岛勇次郎还活着吗?”
  “不知道”
  由宇摇了摇头。
  “完全不知道啊。那么核分裂连锁反应及放射能无效化装置的下落呢?”
  “不知道”
  “不知道?没想到这你也想装傻。那么那枚刺穿房顶被无效化的核弹,你又你怎么解释呢?”
  “我也很吃惊”
  “太过装傻我会很困扰的。人类是最危险的兵器,可以让核弹无效化。不仅如此。放射能的威胁如果被消除,核动力发电可以使电力问题解决。能够挽救许多的人。你能就说一句不知道就完了吗?”
  没有反应。
  “不打算合作,是这个意思吧?”
  由宇依然保持沉默。
  “真是让人头痛的女孩啊。与父亲相关的事情,全部都保持沉默啊”
  “不要把我说成是那个男人的女儿”
  由宇抬起了头。
  “说是把核无效化用于有益的事情上,其实是别有所图吧。如果能让核无效化,世界战争就将被限定在只能使用常规武器的范畴,而这巨大舰载空母在战略上的地位将产生质的飞跃”
  由宇忍住疼痛,微微睁开双眼,回瞪着逆光中的黑川。
  “但是这巨大舰载空母,始终存在与某一威胁之下。峰岛勇次郎。不知何时,何地,勇次郎又会做出什么兵器来对抗它。核无效化技术与峰岛勇次郎。这两点直接关系到海星的存亡。黑川谦,你的思考模式单纯明快。从某种意义上说是相当好相处的人呢”
  一口起说完这些,由宇又再次垂下了头。
  “实在是太精彩了”
  黑川笑了。并不是虚张声势。满足的笑容浮现于脸上。
  “终于感情上有反应了。没想到这么不想被触及到关于父亲的事啊。恩,慢慢开始能明白你的事了。说回来,峰岛由宇小姐。你不仅知识渊博,还拥有着很高的知性啊。这点让我感受深刻。我很中意你。也就是说,我们是非常相似的人吧”
  避开由宇瞪过来的视线,如同誓言般,黑川以强有力的口吻宣告着。
  “越来越想拥有你了啊。不管用什么手段”
                                 6

  如同战场般的风景展现在眼前。
  在广阔的荒地上,无规则地点缀着倾倒的建筑和被遗弃的战车及装甲车。就像是不知道收拾玩具的孩子的房间,但是不知被何种力量掀翻,横倒着的车辆毋庸质疑是真货。
  可以看到被抛掷车辆在地面上划出深深的沟壑。崩坏的建筑物的巨大瓦砾也有着相似的样相。这非现实般的景象,让人无法感受到现实感,而让人产生一种像是玩具场景般的错觉。
  但是,这无可否认就是现实所发生的。
  被称作七宗罪的佣兵集团。其中一人、利卫旦。要是听说这一切都是出自这名少女之手,不知道会有人相信吗。
  与七宗罪结盟的黑川谦的手下,尽管从空中看到了少女的行动,但是仍然坚信着是否使用了什么障眼法,带着怀疑的眼光审视着荒野的风景。
  但是,不可能有那样的东西。
  他们在非现实般的风景中继续搜查着。从峰岛由宇被抓已经过了超过两小时。
  在瓦砾间、成为废铁的车辆中,不放过任何角落仔细地搜索着。当搜索完一定区域后,
  “G23、搜索完毕”
  通过通讯机如是报告情况。
  “H12、搜索完毕”
  在这里的某个地方,一定有什么让核武器无效化了。搜索正是找寻与其相关的线索。为了这个目的,黑川将军队相当于一成兵力的一千人留在了旧峰岛研究所。
  而在比良见特别禁区中,还有另一种异动。
  旧峰岛研究所建筑物的一部分,不断传出嘈杂的声音,回响不绝。而且不时传来爆炸的声音,或是让人神经发毛的金属声,各种各样的,不过,只是通过声音也能明白是在进行什么破坏性的活动。
  但是从噪音开始已经经过了好几个小时,到现在都未能达成目的。
                       
                              7
 
  混沌的噪音传入地下室。整个房间都有些摇晃,从天顶上落下尘埃。
  “这回是炸药啊。慢慢变的胆大起来了呢”
  黑暗中,笔记本荧幕发出的亮光朦胧地照亮着周围。声音是从笔记本中发出来的。
  “但是,声音似乎停了啊。不会就这么罢手了吧?”
  坂上斗争竖起耳朵,可疑地侧着头。
  “怎么可能。但是以他们的技术,想要突破地下设施的大门,基本是不可能的”
  “也就是说现在基本安全?”
  “谁知道呢。比起这个,赶快找网络接口”
  “知道拉。不要再催了”
  在风间那不可靠的屏幕光源下,斗真几乎是用摸索的在地下室中四处寻找。
  平常一向性格散漫的斗真,现在也无法抑制焦躁的情绪。
  “这个。。。怎么样呢?”
  “试试看”
  在斗真的期待下,风间开始连接网络。但是风间之后所说的,却与斗真所期望的背道而驰。
  “不行。线路断了”
  “又这样啊”
  第四次了。
  “找找别的。现在可没丧气的空闲”
  “知道了拉”
  在变的越来越焦急的情绪中,斗真继续寻找着信号接口。
  “急是没关系,但发慌的话就有点麻烦了”
  “都一样啊”
  “不一样。如果着急可以使作业速度提高的话,那慌乱除了提高作业速度,在感情上。。。。”
  “真罗嗦啊。这样的话。。。。”
  房间突然变亮了。
  “又来?”
  “这是第三次了啊”
  异常也好,突发事件也好,连续发生三次的话,两人的声音中已经几乎感觉不到惊讶的感情了。
  如同第一次出现的那样,并不是让人感到眩目的光芒。也不是让整个房间如同埋没在光的洪水之中。在朦胧的淡淡的亮光中,一个长发的小女孩如同梦幻般出现。
  虚幻的身影从角落缓缓而来。虽然那身影呈现出半透明状,无法看得真切,但能看出是个五、六岁的少女。从最初由宇将核导弹发射的光景开始,过去曾经在这间房间所发生的事情,都毫无征兆地再现出来。
  “。。。。由宇”
  斗真的目光追随着虚幻的身影。如同失焦的照片般,颜色与轮廓都显的暧昧不清,但声音的语调与表情可轻松分辨。
  “从体形上推定应该是六岁的影象”
  年幼的少女穿过斗真的身体,走向什么也没有的桌子,拿出如同备忘贴般的东西。
  “爸爸,这个做好了哟”
  少女的声音回响起来。似乎是在与父亲峰岛勇次郎对话,不过只有少女的声音在持续着。
  “怎么样呢?”
  那姿态就像是是普通的孩子,有点害羞地将自己的画或者做的东西拿给父母看的样子。能得到褒奖吗,会对自己说些什么呢,混杂着期待与不安,抬头望着父亲。这点就算是峰岛由宇,也是一样的。
  “这样,许多人都能获救。可以实现代理大脑的作用了。大脑代理装置。。。。”
  少女那可爱的双眸紧盯着看不见的父亲,拼命想要得到认可的表情显而易见。
  斗真将双目紧闭,紧咬牙关。
  在过去,由宇还称呼峰岛勇次郎为父亲。虽然或许并不自由,但在旧峰岛研究所内可以自由地生活。声音也是天真无邪。除了头脑聪明外,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小孩子。
  但是,现在为什么由宇会被敌人抓住。为什么总是无法获得自由。自己在这里到底在做什么。
  斗真眼睁睁地望着年幼的由宇消失的地方。但是,很快就将感情切换回来,又开始了工作。
  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大概查探了下房间。并不是很大。虽然已经荒废,但也没有大量物品散乱一地。
  地下房间里所有的只有布满尘埃的桌子、翻倒的椅子、一些碎瓦砾、以及医疗用床。
  虽说LAFI三号机屏幕那无法依靠的光线,但斗真拥有着超于常人的夜视能力。就算是微弱的光源,也能够像在白天那样作业。拂去桌上的尘埃、搬开地上的瓦砾、从地板瓷砖的小孔到天顶的缝隙,不遗余力地搜寻着。
  找到的连接端口共有七个。不过,不是被阻断了就是无法使用。
  仔细想想,也是理所当然的。这个房间根本与废墟无异。到是有能够使用的线路才叫不正常。而且,这个房间是峰岛由宇被保护的场所,早就被专家们仔细排摸调查过了。像斗真这种外行,要能找出有什么可疑的东西,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尽管如此,斗真并没有放弃寻找。脸上也没有放弃或是灰心的表情。整体搜索完了后,现在,正使用鸣神尊敲击墙面,通过声音来调查。地板已经调查完了。现在正进行到靠桌子的右半面墙。
  这个房间一定是有什么东西。而最明显的证据就是反复出现消失的由宇的影象。LAFI四号机的反应也是从这个地下设施中发出的。
  在这个房间里,一定有关于LAFI的东西。对于这点,只要由宇和风间意见一致,斗真就充分相信并且专心寻找。面对这样的斗真,风间开口道。
  “斗真,现在先说明一下”
  “什么?”
  “如果找到连通外部的网络,我就骇入军事卫星。会对这比良见特别禁止区进行攻击。必要的话,还会使用导弹,没问题吧?”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这不是风间你说的吗”
  “尽管如此,外面剩下的一千还是一万的兵力要全部消灭确实很难。说到底只是用来帮助逃走”
  “我明白”
  “会死很多人的哟。虽然他们是敌人,但并不是坏人。不过是所属不同思想的组织,仅此而已”
  “我当然明白。但是要是这样去想的话,什么也做不成了。必须赶快离开这里。然后找到那看不见的飞行器,一定要把由宇救出来不可。要做的事情像山一样多,可现在只剩下不到三十个小时了”
  虽然语气杂乱,但手上动作仍然十分有效地继续着作业。
  “不过说回来,你还真有趣呢”
  “什么意思?”
  “不要那么激动嘛。你是怎么看待人的生命的,就是这么回事。之前还劝由宇不要杀生,现在却能轻松地舍弃”
  “并不轻松啊。但是这不是没有办法吗”
  “不,还是很轻松啊。至少说对你来说是轻易地就舍弃了。这种心态很有意思。恩,本以为祸神之血变淡了,但总觉得总觉得又从无形间渗透出来”
  斗真的动作停止了。但也只是一瞬间。
  “如果真是那样,我多少还有些放心了”
  “是因为可以使用鸣神尊了吗”
  “有这方面因素。虽然有这方面因素,不过。。。。”
  斗真停止了话语,专心地进行了一会儿探察工作。
  “。。。。我从前,一直是靠依赖另一个我生存下来的”
  风间保持着沉默,只是任凭斗真继续诉说。
  “发生什么危险的时候,战斗的时候总是另一个我。杀戮者的我。虽然有记忆,但决断与行动的是另一个人。我只是在一边看着。什么决定都不做。都是让另一个我背负责任”
  “是感到自我嫌恶吗?”
  “我再也不想将责任都推到另一个人头上,自己逃走了。不、并不是另一个人。不管哪边都是我。只是。。。。”
  又一次将话停了下来。这次连工作都停了。抬头望向昏暗的天花板。
  “想亲手杀了由宇的也是我。想从其他人手中保护由宇的也是我。”
  只说到这里,斗真陷入沉默,继续埋头于工作。
  “人类的意识如果能这样简单的两分的话,你现在的想法或许没有错。但是,人类不是那么简单的。你在由宇面前所表现出来温柔是虚假的吗?在我看来未必如此”
  对于风间的话,斗真扬起了嘴角。
  “说的好像自己是人类一样呢”
  “就算你说的话有一半是虚假一半是真心的吧。你对峰岛由宇抱有好意的同时,又想杀了她。如果你认为是你特殊的双重人格所造成的话,就不会感到特别惊讶。甚至是普通人,如果无法得到自己喜欢的人,也会考虑到不如将她杀了。并不少见。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为什么这么执着想与强者交手。这明明对于暗杀者并不是必要的资质。甚至可以说是妨碍。是无法容忍比自己强的人存在吗。还是说想借由别人的手抹消自己的存在呢。”
  “。。。。谁知道呢,不明白”
  “别放弃思考啊”
  “现在怎样都无所谓了啊”
  就像映射出自己内心般,用阴沉的声音中断了对话。
  “你现在或许已经慢慢变的和峰岛由宇成为无法相容的存在了”
  “这点,现在也无所谓了”
  -----只要能救出由宇。
  决意回响在心中。
                           
                             8
  黑川似乎想起什么。
  “对了对了,和你在一起的少年,在你被抓后很快就发现了。哎呀,不过很麻烦的闭门不出呢。那是你的指示吗?”
  对于黑川的话,由宇没有露出任何表情。但是正是她的毫无表情却恰恰表明了自己的心情。如果真是对对方毫不在意的话,反而应该露出一些表情的变化。
  “那个避难所还真是难对付啊。除了能够防御核爆外,那扇门也坚固得超乎寻常。炸药对对它无可奈何。冷热冲击也无效。通风口的过滤装置能够将任何气体液体净化。可算峰岛勇次郎发明的嘉年华啊。多花点时间应该有办法吧。的确,作为藏身之地再理想不过了。已经花了好几个小时想要撬开大门,不过结果另人难以满意呢。”
  黑川绕着由宇的椅子慢慢地踱着步。当绕完一周,将脸凑近到能感受到由宇鼻息的至近距离。
  尽管被眼罩遮住了一半的脸,但那依然可以充分想像到那份美貌。但是黑川并没有观赏那份美貌的心情。
  “哎呀,说到棘手,是真目家的血亲这点要来的更麻烦呢。要和那位大人为敌人,比起与大国为敌来的更头痛啊。”
  黑川所说的大人,就是指真目不坐。
  “恐怖份子也会怕真目家?”
  由宇扬起嘴角,笑了。
  “虽然把我们认为是恐怖份子是你认识上的错误,但我没有想要纠正你的意思。我们是善是恶,交由以后的历史来判断吧。戒备真目家是理所当然的。那个家系从某种观点来看是世界的支配者。将情报这一当今世界最有价值的东西尽在掌握。那么,该怎么办呢?”
  由宇没有回应。虽然嘴上说着怎么办,但黑川的口吻中却流露出从容的态度。那只是为了想说出解决的办法。
  “但是呢,峰岛由宇小姐。把两件棘手的事情联合起来的话,其实意外地容易解决呢”
  “你想怎么做?”
  愉快地看着由宇反应的黑川在她耳边低语。
  “如果那个少年不想出来的话,到不如我们帮他一把吧”
  快速离开由宇身边、下达命令。
  “福田,马上准备”
  但是福田没有马上应答。
  “对方是未成年、不、真目家的人哦?”
  “是接受过特别保护法的少年。没关系”
  “但是,真目家。。。。”
  “不管”
  黑川强势的态度没有改变。
  “把峰岛研究所地下避难所的出口用混凝土埋起来。如果不想出来,那就让他出不来。通风口也全部堵上”
  “。。。。”
  “恩,这样地下避难所就完全密封了。一个人,在那样的空间里那些氧气能坚持多久呢,聪明的你不用说也知道吧”
  “住手”
  “担心吗?”
  “那个男人,比你想像的要更难对付”
  “你很相信他啊?想不到你也有这种感情啊。嘛,与其担心别人,到不如先担心自己”
  向医生使了个眼色后,仿佛是故意拿给由宇看似的,药品和注射器一一被摆了上来。
  “我可要用药了哟。自白剂。你的脑内塞满了能够左右世界命运的知识。ADEM没有实施大脑封锁系统唯一的例外。不过,不必担心。从你那里有许多想知道的。不会马上把你变成废人的”
                        
                                 9
  “太安静了啊”
  风间疑惑地发出声音。
  “怎么?”
  “外面。什么声音都没了。但是我有不好的预感”
  “你会有预感,总觉得怪怪的”
  “从各方面分析状况,将算出的状况以百分率汇总,这样说好理解些吗?为了让你好理解些,我才用预感一词表现出来。只是想节省无意义的对话而已。”
  “但是失败了呢。说的话更多了,不是吗”
  “闭嘴。你总是在无关紧要的地方卖弄小聪明。不,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斗真,试着把门打开”
  “但是外面不是还很危险吗?”
  “没关系,打开看看”
  虽然斗真满心狐疑,但还是老实地将地下室的锁打开,试着打开出口大门。
  “奇怪”
  “打不开吗”
  “恩。。。。被封起来了吗?”
  斗真用力推门,却纹丝不动。到现在为止还夸耀着其铁壁的防御性的大门,反而成了现在最大的障碍。
  “混帐!”
  斗真撒气似地敲打着大门,只是传来沉重的回音。听这这声音、
  “被堵起来了啊。堵住门外的估计是混凝土之类的”
  风间冷静地回答。
  “也就是说,通风口也?”
  “应该吧”
  斗真看了看天花板附近的通风口,马上坐到翻倒的椅子上,耸了耸肩。
  “看来是堵上了”
  “恩,万幸声音还挺冷静。不,等一下。在这种场合下还能保持冷静,应该是对现在状况还没充分把握吧”
  “什么意思啊,你把我当笨蛋啊?被完全堵死在里面了对吧?”
  风间深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小看你了。你对状况把握能力的欠缺已经不是那么简单的了。应该说不是欠缺,而是根本没有啊。知道吗,听我说。完全被封闭了。甚至包括与外部大气的流通”
  “恩?”
  “。。。。空气无法流通的含义明白吗?与外部完全断绝的现在,氧气的量只有房间里的这点。也就是说,坂上斗真,你在不久后就会窒息而死”
  “然后呢?”
  要是有身体的话,现在一定是要手顶太阳穴了。带着脱力感,如同对幼儿说话般,一字一句、郑重其事地吐出声音。
  “听我说。明白吗?会窒息而死。按房间的体积计算,十小时。就算减少运动量,尽可能延长时间也。。。。”
  “我明白啊。所以说,然后呢?”
  斗真会这么沉着并不是因为头脑不好,到现在风间终于领悟到了。
  “。。。。真是冷静呢”
  “还好拉。因为我还不打算在这房间就这么悠闲地度过十小时”
  就在两人对话的间隙,房间第四次亮了起来。房间中央幼小的由宇,好像在考虑什么似的,紧锁双眉,一边恩~恩~地低吟着,一边苦着一张脸,像动物园的小熊一样转来转去。那表情实在是招人可爱,让看着的斗真那艰涩的表情也缓和下来。
  “峰岛勇次朗的目的是什么呢。对[脑内黑点]有兴趣这点已经从由宇那里听过好几次了。在[希望]都市的天国之门里甚至放了遗产。但是,在这破烂的研究所里始终放着到现在都没人发现的什么。会不会和十年前的爆炸、和这次事件有什么关系呢。但是。。。。”
  “不要说太多。不要无畏的浪费空气。考虑事情的话,在脑袋里想就可以了”
  “我是想让你也听听才说出来的”
  “那就变成提问形式说出来”
  “。。。。那我想问问”
  “什么?”
  “由宇曾经说过,从球体实验室事件开始,就是有预谋的。而且给予了风间你了一个使命,就是那个变异体。说到底,那个变异体就是你谋划的吧?”
  “没错”
  “目的是什么呢?”
  到现在为止都是迅速答对的风间,果然这次没有回答。由宇关于此事也没有作过回答。
  “我与风间很相似。也不认为风间会骗我。所以能不能稍微。。。。”
  告诉我一下,本想这么说的,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就算自己听了也未必会明白。但是,不想自己一人被排除在外,斗真并没有一味地要求回答,而是将自己理解范围内的事情说了出来。
  “[希望]事件,是你的求知心,还是对于创造主的服从,这点由宇也不明白。但是,我认为至少那不是求知的好奇心”
  “哦”
  从音调上可以分辨出风间对此表示关心。斗真鼓起勇气,说出了自己并不确信的想法。
  “我认为虽然还存在着对于创造主的服从,但是却有点不一样”
  “有意思。那你认为是什么呢?”
  这次轮到斗真稍微沉默了一下。看着年幼由宇的幻影,斗真简短地吐出了一个词。
  “反抗。。。。”
  风间没有回答。但是也没有听到笨蛋之类的责骂声。只有斗真的声音在继续。
  “是为了某人的目的被人为的制作出来,我也是一样。但是,人的心、灵魂,却是无法刻意创造的。我就是我。就算无法违抗自己的使命,但绝对是想要反抗的。。。。。风间和我很相似。想要解开背负在自己身上的诅咒。不是吗?”
  风间的回答稍微有些迟疑。
  “你啊,虽然是笨蛋,但有时候真是敏锐到让人害怕呢”
  “真过分。虽然由宇也说过同样的话”
  由宇可没有说过自己是笨蛋,斗真抗议起来,而风间难得地认了错。接着反过来向斗真提问。
  “对于我的开始,你认为是什么时候呢?”
  “所以说不是从球体实验室开始的吗?”
  虽然才过了一个半月,但感觉上似乎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集结着峰岛勇次郎的遗产技术的球体实验室被恐怖份子占领。而作为当时头领的风间,现在正和自己这样的对话着,斗真被不可思议的气氛所包围。
  “换个问题。为什么,会认为我已经孕育出反抗创造主的感情呢”
  察觉到风间并非为了追求答案,斗真没有作答。
  “我在那里,领悟到自己为何,并找回了自己”
  斗真回想起球体实验室事件。让风间找回自己为契机的,正是由宇。眼睛追随着由宇的幻影,斗真不自觉的露出微笑。一双小手正熟练地摆弄着什么。
  “就算拥有人类的躯体,我毕竟并不是人。是考虑事情的方面与价值观都与人类完全不同的生命体。那时侯,我是在这世上唯一的存在。被移植到人脑内的自己究竟是什么,孤独感始终充满自己的内心。这也是造成球体实验室事件表面的原因之一。所谓的孤独,同时也表示丧失与他人比较的概念。勇次郎也推想到了在这种状态下我的行动。但是,在这里产生了一点误算。我并不是孤独的”
  “存在于LAFI三号机,那如同尘埃般的颗粒体,对吧”
  斗真回想起一个半月前的事情。在风间还未进入前的LAFI三号机。在画面上,总有着小点构成的集合在运动。按由宇的话来说,那是LAFI三号机中偶然孕育出的生命体。
  “说是尘埃也太过分了。我称之为八十八元素。但是在你看来如同尘埃般的八十八元素的存在,给我带来了巨大的变化。本以为孤独的我,竟然还存在着同类。如果以人类的语言来说的话,应该是一种喜悦的感情吧。而在同时,也产生了别的感情。与他人的比较,也就是说优越感与劣等感。这就是峰岛勇次郎的误算”
  “优越感我是明白,劣等感是什么呢?那个小小的八十八元素要与风间你比的话,就如同人类与草履虫啊,进化度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不是吗?”
  “尘埃之后是草履虫吗。。。。算了。在LAFI中诞生的生命体中,我不管如何优秀,自己的一部分行动总是受到勇次郎意志的束缚。但是,八十八元素并没有那样的行动模式。自由地生存着”
  言语稍微停顿了下。可以感到如同人类那般的紧张感。
  “那就是我感到的劣等感”
  “但是,对那意识体下达命令的不是风间你吗?”
  “是的。因为峰岛勇次郎事先就让我产生了那样的想法。无法违抗,如果比作人类的话,就像是事先烙印在遗传基因上的类似于本能的行动”
  风间的语调变了。
  “你说的没错,我和你的确相似。看得到对自由的向往,但结果,却逃不出创造者的意志”
  斗真点了点头。对风间萌生出一种奇妙的感情。当然绝对不是产生共鸣,但就好像身体的某一部分的形象正从镜中被映射出来。
  “LAFI的设计也好,你们所生活的世界也好,我对LAFI以外的世界都有所把握。这些知识,在LAFI中的混沌领域中,也能发挥巨大的作用。由宇说那时候把我的意识移植到人类的身体中,只是勇次郎的心血来潮之举,但真是如此吗。现在想来,自己所生存的世界之外,自己到底为何,是以何种意义而存在。如果知道了这些,作为LIFA世界的住人----也就是我,能将混沌领域如何运用,能得到多大的能力,一定很好奇吧。我认为这是对[脑内黑点]的模拟试验”
  由宇是不是直到现在都认为风间的事纯粹是勇次郎的随心之作呢。如同是要询问般望向年幼的由宇,只见她正将双手伸向高度无法够到的架子,努力地想要拿取什么。
  “到现在为止,从来没有想过会与你相似。的确----因为LIFA以外知识而获得巨大力量的我与通过[脑内黑点]窥探外部世界,得到足以歪曲物理法则之力的你。可以解释为我在LIFA世界里打开了[脑内黑点]呢”
  这种相似性是偶然吗。斗真当即否定了这种想法。如果说是偶然,未免太过巧合了。
  但是现在没有办法向由宇确认。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赶快离开这里救出由宇。为了让这种想法再次在心中加固,斗真望向年幼的由宇。
  终于从架子上拿到什么的由宇,连接上笔记本电脑,又一路小跑横穿过房间。
  “爸爸,这个借一下行吗?恩。谢谢”
  年幼由宇的笑容中,看不到现在的影子。
  “那这个接口我借用了哦”
  身影与崩塌的瓦砾重叠了起来,年幼的由宇将网线插入瓦砾之中。以前这里本是没有瓦砾的。
  “风间,难道说!”
  斗真跑向由宇身边。由宇盘坐在地上,面对笔记本,真在打着些什么。
  移开瓦砾组成的小山。虽然比想像的还要累人,但由宇就在身边,让自己精神百倍。
  “有了”
  瓦砾下的地板上露出了网络接口。虚幻的网线连到了由宇的笔记本上。
  斗真将LIFA伸出的网线接到了端口上,虚实两根网线重叠在一起。
  “OK,连上了”
  风间的声音难得的高亢。
  斗真朝着一心不乱地敲打着键盘的由宇露出了微笑。
  “谢谢”
  “恩。加油”
  或许是对父亲说的话语,非常切时地重叠起来。明知触摸不到,斗真仍是微笑着,伸手试图摸摸她的头。
  “马上就去救你”
  微笑的由宇的身影消失了。心被揪的紧紧的。
  “总是受你的帮助啊”
  -----一定,会去救你的。
  在心中,又一次重复着决心。

  


                           10
  NCT研究所内部的景象宛如地狱。
  灼热造成的大气对流,如同暴风般肆虐。无法承受高温的墙壁与天顶像黏土一样失去原貌。熔解的地面看上去就像熔岩流一般。
  还在几小时前只是普通的NCT研究所职员工作的建筑物内,已经变的像是别一世界的光景。
  在这地狱的中央,发出高亢笑声的身影站在那里。带着无机质的电子声音散发出狂气,让周围的景象也变得诡异。全身被银色的套装完全包裹,整个头部带着奇妙的假面。
  “脆弱。太脆弱了。这就是守护峰岛勇次郎的据点吗”
  异型男子------七宗罪成员之一、撒旦悠然地在灼热的地狱中慢步。本应构筑着多种防御机制的通向NCT研究所内部的通道,在数千度的高温面前几乎全都消于无形。
  只有仅存的几个防御机构在进行着无力的抵抗。
  机关枪从墙壁内伸出,感知入侵者,以每秒三十发的速度喷出火舌。四挺机关枪,共计每秒一百二十发子弹,飞向撒旦。不带任何装备的话,只要五秒就能将人射的尸骨无存。就算是装甲车也坚持不到十秒。但是面对如此猛烈的攻击,撒旦只是悠然地迎了上去。
  并没有躲避。也没有带着媲美装甲车的盾。只是悠然地在通道上走着。每秒一百二十发子弹逼近撒旦。但是没有一发能够够触及到撒旦的身体。包裹着撒旦的灼热,让子弹在到达前全部溶解。失去冲力的子弹就这么掉落在地面成为熔岩的一部分。
  少数残存的防御机构再次运作。代替机关枪出现的是镭射光线。镭射光线可以切断入侵者以及在通道上张开致密的结界。但是撒旦悠然地从中穿过。
  没有比这个更对撒旦无效的了。能产生高热的撒旦,也就是说保有着对高热极高耐性的能力。镭射之类的攻击,完全没有意义。
  撒旦继续向前。直指NCT研究所的内部。撒旦眼前的防御门锁闭起来,传出厚重的金属声。但是撒旦不慌不忙地将手掌贴向大门。不出几秒,大门表面开始溶解。
  为了保护NCT研究所的秘密,使用峰岛勇次郎的遗产之一、G04合金构成的大门眼看着开始溶解。尽管能抵御爆炸物等攻击,但在超过一万度的高温面前,却只能轻易屈服。
  不到数分钟便形成了一个足以让人通过的大洞。撒旦不费吹灰之力通过了大门。
  “听的到吗,NCT研究所的人们啊。就这点程度吗?持有世界最高机密研究所的防御能力就这种程度吗?让我再好好玩玩嘛。让我感到棘手啊。弄点真本事出来,好让我也显显身手”
  “相当的自信啊”
  在研究所内的某处,残存的扩音器中传来冷静的中年男子的声音。
  “听出来了。这个声音我听出来了哦。伊达真治。ADEM的最高司令官,直接上阵了啊。能和你说话,光荣之至”
  “不必奉承了”
  “再这样下去,不到一小时我就能到达你那边了哟。不会说就这点微不足道的防御能力吧。世界最先进的NCT研究所,一定还藏有什么吧”
  “呼,怕是无法满足你的期待了。你所使用的最新兵器什么的,我认为只要状态良好,就可以随心所欲”
  撒旦不禁感到可疑。伊达的话不是说谎。但是声音中没有紧迫感。在撒旦所知的遗产中,没有能够打败自己的兵器。到如今,伊达声音中的那份从容到底是什么。
  “但是要让你愉快享受的要求恐怕也无法实现。要使用非常原始的方法真是对不起呢”
  “你说原始的?”
  “只是想说,是几百年前的技术了,非常抱歉”
  在伊达停止说话的同时,防火喷淋装置一起喷出了水。水在接触到地面前就蒸发了。
  “怎么拉?到现在火灾探知机能才运做。。。。应该不是这样吧?”
  不光是喷淋装置。不知从哪里连接过来的,通风口中也喷涌出水,落到地面形成了巨大的水蒸气。
  “哈!难道想灭火不成。笑死人了。就想拿这来回应我的期待?”
  撒旦那充满电子音的笑声代表了他对NCT研究所策略的评价。混杂失望的感情。认识到再停在这里也没有意义后,打算朝着更深处前进。
  “怎么了?”
  但是撒旦停下了脚步。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手脚。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与银色套装一体的手套,慢慢地开始变形。不,正确来说是被挤压收缩。
  不光是手。脚和身体,全身都被扭曲压迫。就好象沉入深海的易拉罐被挤压般,撒旦的身体开始不断收缩。
  “这是。。。。瞄准的是这点啊!”
  望着充满蒸汽的房间,撒旦吼叫着。

  NCT研究所的操控室中欢声雷动。
  在显示器中映出无力而屈膝的撒旦的身影。身体已经收缩了大约两成。
  “蒸汽作战,进行的很顺利呢”
  岸田博士以喜悦的表情望向伊达。
  NCT研究所面临的困境并未改变。外面依旧有黑川的几千兵力待命着。与外部的联系中断,现在是孤立无援的状态。
  但是,把撒旦这种惊异的存在击退了。将仅用不到一小时就将NCT研究所的多道防御轻易突破的存在遏制,可以说是一大喜讯。
  “恩”
  在所有欢喜的人员中,只有伊达的表情没有改变,只是盯着显示器中的撒旦。撒旦的身体如同被清风拂过一般。面罩下显现出与灼热无缘的面貌。
  年轻。而且拥有着如同散发出寒气的冰冷美貌。
  撒旦接着将套装除去。露出雪白的肌肤。果然与脸一样,并没有燃烧起来。
  不可思议的现象。数千度的高温中,站着连耐热服都没穿的人。但是,不可思议的现象还不止如此。
  异变在撒旦周围产生。
  原本熔岩般的地面开始固化。融化的天顶和墙壁也同样固化了。原本赤热的一切物体都停止了流动,以撒旦为中心被一片白色所替代。不,不是被白色替换。白色是附着在表面的东西。是冰。蒸汽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化做结露布满四周。
  撒旦悠然地站立起来。被压迫的身体已然复原。以无表情的冷俊美貌环视周围。
  撒旦敲了敲以熔岩状态凝固的墙壁。“喀”发出并非金属的冰冷响声。再一击,挥出巨大幅度的拳头撞上墙壁。墙壁如同玻璃般碎裂。不是金属被破坏的形式。
  “难道说,以超低温来冷却了吗!?”
  灼热的地狱被替换成了以撒旦为中心的极寒地狱。随着撒旦的挥拳,墙壁和地面如同脆弱的冰工艺品般粉碎。
  “没想到作为碳素体生物,做的还不错。终于能让我以这姿态现身了呢”
  流畅的声音回响着。所有的人都慢了一拍才注意到声音的主人是撒旦。除去了面罩的现在,已不是电子声。
  “那么,NCT研究所的诸位。怎么来防御我呢?”
  带着残酷而冰冷的微笑,撒旦提问。

  

  在这非常时期谁都没注意到。也没有余力注意到。在操控室中朝仓小夜子的身影已然不见。

                                  11
  可以感受到自己的手在颤抖。
  “的确,应该是在这里的啊”
  为了掩饰恐怖感,小夜子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进行着作业。但是这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作业,是不是应该保持安静呢,刚想到这里马上又摇了摇头。
  正在调查的是木梨留下的程序。现在在NCT研究所中,能够使用LAFI二号机的没有一人。使用的最熟练的职员,木梨孝已经在前几天的事件中死去。
  为了让LAFI的混沌领域无效化,受命调查解决线索,交到小夜子手上的是木梨留下的个人电脑中的部分数据。
  “。。。。有了”
  点字显示屏传达了达成目的的讯息。木梨的数据中留下的一个程序。
  “安全系统改写程序,有了这个的话就能像木梨先生那样。。。。”
  能够在无人发觉的情况下,潜入被施以严重安全保护的LAFI一号机安置场所。不管NCT研究所多么机密的场所,现在小夜子都能凭自己的ID顺利进入。木梨就是这样潜入,尝试与LAFI一号机接触,然后被吞噬。
  对之后自己的危险行动再一次在头脑中反复。真的有必要这么做吗。这个疑问再次浮现。
  明明并不寒冷,身体却在颤抖。现在自己正要实行与木梨相似的行动。是不是很愚蠢呢。不,一定是很愚蠢。但是并不代表无意义。
  为了确认状况切入操作系统。状况没有改善。海星的部队正一层层剥开防壁,朝着NCT研究所的内部突进。被完全突破的时间虽然还有不少,但却没有迷茫的时间了。
  咬着嘴唇抛弃迷茫,启动程序。点字显示器开始到记时。下定决心的小夜子猛然站起。甚至连椅子翻倒都没有注意到。
  小夜子手持ID,迅速走出房间。在记忆并不熟悉的通道上急行。没有人的气息。因为前些日子的事件,人员大幅削减。变异后的木梨造成的伤痕现在仍浓烈地残留着。
  乘坐电梯到达了目的的房间。高安全等级区域的大门,在小夜子的ID前轻易打开。
  房间的一角被玻璃包围,而对面一米见方的黑箱-----LAFI一号机就应该摆放在那里。
  小夜子凭借着记忆,坐上了以前曾坐过的地方。伸出手触及到特制的键盘与点字显示屏。失明的小夜子要是没有这个就一事无成了。
  ------让我实现你的愿望吧。
  前几天,LAFI一号机的提问再次浮现。听说LAFI一号机中存在人格。但与其接触却是第一次。
  肌肤感受到昏暗的房间中显示屏被点亮的光芒。小夜子迅速敲打键盘,一步步开始与LAFI接触。一旦开始作业,便不再迷茫。
  ------让我实现你的愿望吧。
  与前几天完全相同的文字显示在点字显示屏上。
  本已消失的犹豫再次出现。但仅仅维持了数秒。敲打键盘发出回复。
  我想掌握LAFI的使用。
  ------4170027秒前,我才刚把资料给你啊。
  我想马上就掌握。没时间了。
  ------不行。不管再怎么优秀的人,光是理论上的理解最低也要两天。要想熟练运用,必须要一周的时间。
  没时间了。
  小夜子重复道。
  ------那么,到我的世界来。就像峰岛由宇和木梨孝那样。
  如同恶魔耳语般的回答。
  感到恐怖的小夜子无法抑制自己身体的颤抖。如同祈祷般地,再一次切换到操作系统。
  状况变的更加严重。
  难以置信地,那个灼热的魔人已变身成为冰之恶魔。身体的颤抖开始加剧,牙齿不断打颤。
  那个操纵着遗产的敌人与眼前的LAFI一号机。小夜子已分不清哪个更让她感到恐惧。
  小夜子摸索着确认头罩与坐席的存在。这是与LAFI一号机同调的装置。
  在头罩多次从颤抖的手中掉落后,终于戴到了头上,然后坐上座椅。虽然背部有所支撑,但被恐惧支配的身体无法停止颤抖。
  “同调开始,还有十秒”
  小夜子并没有按下开始,只是坐上座位,电子声音就开始预告自动启动的状态。倒计时无情地回响。
  “6、5、4”
  “要是不来。。。。就好。。。。”
  “2、1、0”
  在后悔脱口而出的同时,倒计时数到了零。
  失去知觉到底经过了多久呢。小夜子漂浮在无重力的世界中。
  ------这就是LAFI的世界?
  小夜子沉浸于未知的感觉中。但是并不仅于此。
  从手指开始,慢慢地感觉开始消失。脚也到脚踝左右也没有感觉。越是想控制手脚动作,那种失去的感觉越是强烈。
  变的稀薄。被世界所溶解。慢慢被世界吞没的感觉,除了恐惧别无他物。连死的概念都变的暧昧不清。并不存在终结,只是化作一片广阔。
  小夜子因恐惧想要叫喊。但无法出声。意识到发声器官已经消失的同时,意识也烟消云散。
  小夜子被混沌吞噬,逐渐消失。

[ 本帖最后由 乙烯 于 2008-7-17 23:4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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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落雪 + 20 + 4 辛苦了
觸風影逝 + 20 翻譯辛苦了,借問聲下載版什麼時候有?
给你一半 + 10 恭喜超车成功。。。
jtr6208 + 20 恭喜完結!!真的比角川還快........
天堂草 + 10 工作辛苦
cloudyx + 20 有爱自翻,大赞~
4810404 + 20 感谢大大的大作啊
Aluminum + 20 谢谢大大的翻译!!
baozaowaipi + 20 + 5 大爱之作,楼主加油
chaineryu + 20 大作~~大爱~~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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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4 20:3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压制

                                 1

  “黑川先生,你打算做什么?”
  老人们面露难色,将黑川包围。没有一人显露出友好的表情。就如同前几日伊达审问会的再现。
  “是不是做的太过头了啊?”
  “给你兵力,可不是为了挑起内乱”
  “我可没记的下达过行使武力的许可”
  “偏偏还在与国联安全保障理事会交涉ADEM的海外派遣的问题的时候”
  “真是太轻率的举动了”
  统一艰涩风格的老人们,坐在正中的一位,严肃地开口。
  “看来你也有必要整顿一下了?”
  全场鸦雀无声。对于黑川的处置方针已是不言自喻,为了让黑川充分理解话中的含义而给予思考的时间。
  但是黑川的态度仍是闲庭自若。无视周围的压力,向前迈出一步。
  “的确是做的过火了点。但是那时候的我、海星只有那样做”
  威风凛凛的口气。
  “报告书也提出了,NCT研究所拒绝审查。而且,首先开火的是ADEM的最高司令官伊达真治。首先诉之不当武力的是ADEM一方。我们采取的行动只是防卫手段”
  具有诚意的说话方式。缠绕于黑川的黑色流言,却与此时的状况背道而驰。黑色流言就是指为了掩盖自己过于清廉的性格而使用的卑劣手段。而现在的态度,却是将黑色的思维潜藏于表层之下。
  “到了这时候为什么还要拒绝调查?答案很明了了。NCT研究所中有不可见人的东西。ADEM虽然是个小规模组织,却有它的有利之处。行动便捷。作为组织的行动与其成绩相比,本应有着比现在更高评价的很大一块空间”
  暗示老人们对ADEM的评价过低了。无论如何都必须要说。理解ADEM组织的生存是如何艰难的人实在太少。黑川抱有着这种矛盾的感情。这一点绝对不会使自己的计划朝好的方向发展,但黑川还是说了出来。
  “所以我没有请示上层就行动了。如果作为组织的行动力迟缓了,ADEM就一定会将不利证据湮灭了吧。现在ADEM本部一定以上阶级的人员失踪,数据被删除。虽然将LC部队捕获成功,但在NCT研究所现在仍聚集着许多相关人员。ADEM是必须要提高警惕的对手。我会接受处罚,但能否等这件事终了后呢”
  “恩”
  老人面色僵硬地互相对视。黑川的见解中不少观点值得肯定。
  “峰岛由宇的搜索如何了?”
  一位老人改变了话题。或者说想要从另一方面观察黑川的行动。黑川沉着对应。甚至可以说是过于冷静了。
  “虽然还在搜索中,但个人有一个推测。希望能在这里发表一下”
  “说说看”
  “要从如此多的警察与自卫队的盘问中逃脱是极为困难的。很有可能峰岛由宇早已被NCT研究所抓获。作为放走峰岛由宇的条件,独占遗产技术。这不是很有可能吗。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NCT研究所为什么要如此强硬地拒绝调查也可以解释了”
  把自己计划的一部分,替换成了ADEM。
  “恩,有道理”
  另一老人以貌似随意的口气提问。
  “有情报说,你似乎在使用来历不明的兵器啊”
  “那是误会”
  黑川的态度没有丝毫的动摇。
  “如果真有此事,我会毫不在乎地跑到这里来吗?”
  “你说的我们明白了。但是不要做的太过了。处分之后会通知你”

                  
                                   2


  “麻耶小姐。黑川谦的处置有结果了。对于这次违背上层意思的行为,以及对于ADEM的嫌疑。。。。”
  “说简单点”
  “似乎并没有遭到责难”
  轻呼了一口气,怜简洁地报告。
  “这样啊”
  单手拖腮的麻耶露出无聊的姿态。
  “我们若是施加压力的话,应该是可以改变判决的”
  “能改变多少呢?过度的越权行为只会让自己将来处于被动”
  一时间嘛耶紧锁双眉,
  “怜,这种状况,你认为是谁在背后操控?”
  “不是黑川谦吗?”
  “恩。他以外的”
  “可以想到的答案也只有几个。一个是不坐老爷。另一个是胜司先生。但是对比以前的事件,还有一人让人无法释怀。列举真目家人员名单的话,还有北斗先生。要是把七宗罪的事情考虑进去,也不是毫无可能”
  “是啊。不过不象是沉不住气的北斗兄长的行事作风。对于所做的事,虽说是以玩乐的心态可能不太确切,但的确是以快乐为本。这一点,说不定与父亲是最接近的。但是,更相似的另有人”
  “峰岛勇次郎对吧”
  怜脱口而出。
  “恩。峰岛勇次郎。这个男人终于开始行动了。虽然这样想,但是。。。。”
  “尽管如此还是无法理解,吗?”
  怜以稍带以外的语气问道。
  “恩。不,峰岛勇次郎的可能性十分高。一开始就很确信。但。。。。总觉得什么地方想错了”
  怜静静地等待着麻耶继续。这之后的思考,是只有被真目家选中的人才有资格的领域了。
  “搞错的。。。。大概是,范围”
  一字一字,麻耶慎重地从口中吐出。
  “范围?峰岛勇次郎所能涉及到的范围吗?”
  “恩。大概,比我们所考虑到的要更广。那个疯狂科学家的手所及之处是从哪里到哪里呢?”
  麻耶的声音带着怯懦。
  “峰岛勇次郎正干涉着某一出乎意料的巨大事件。而且,一切都正朝着他的意思推进着。世界的动向,我与黑川,甚至是父亲,不,连真目家全体都不过是在他掌中跳舞吧?”
  “怎么可能”
  就算是怜,对于这种想法也不禁提出质疑。掌握世界最大的情报网,监视各国动向,以他人无法模仿的精度进行预测的真目家。要是连如此强大的真目家的动象都能预测,实在是无法想象。
  但是怜的反论,仅仅一句话就被终止了。连怜也被未知的不安所笼罩。
  “有什么,非常不好的预感”
  麻耶心中的某处踩下了紧急刹车。勇次郎的思考中,有什么自己不能知道,也不想知道的事情。
  毫无根据的预感,但是麻耶缩起了身体。坚毅的她强打精神,对怜下达指示。
  “那么,继续进行调查”
  在平常立即接受任务的怜,此时并没有动。
  “追加一件报告。对麻耶小姐来说是很重要的事”
  “恩,恩。什么?”
  怜要说出什么,应该早已了然。带着紧张的表情,等待怜的继续。
  “斗真先生的行踪,现在还没有判明。不过,走出比良见特别禁止区的可能性为零,现在仍在区域内”
  “这样啊。。。。”
  “是否还要继续抽查?虽然危险,但对比良见特别禁止区域直接。。。。”
  “不,没必要做到那样!”
  麻耶以激动的声音打断怜的话语。
  “斗真是按自己的意志在行动。对于自己的行动。。。。应该要负起责任吧”
  咬着嘴唇,麻耶强压心头的感情。不管做了何种觉悟,心中的痛感丝毫无法消减。

                    
                                  3

  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了。
  “还没好吗?”
  回应斗真焦急声音的,依然是风间的沉默。从连上网络后,风间始终保持沉默。
  “喂?”
  “等。现在等下”
  总是这种论调。终于想要发作,却在下一瞬间泄气了。斗真别无他法,寻找除了被堵住的门外是否还有其他逃出的手段。但是不管怎么搜寻,出口只有一个,没有其他能通向外界的路径。
  “这个也太窄了吧”
  窥视通风口后,不禁叹了口气。对人来说太窄了,而且据风间说通风口也被堵起来了。 就算能让人通行,怕也是无法出去的吧。
  想要推开唯一的大门,结果也是一样。不管花多大力气,依然是纹丝不动。
  “没时间了啊!”
  “这是。。。。果然”
  焦虑的斗真与风间的低语重合起来。
  “诶,什么?怎么拉?”
  “这样吗?难道是这么回事吗?”
  疑惑的声音。
  “所以说,怎么了啊?快点说明啊。还要等多久啊!?”
  “明白了。从结论说起。刚才找到的接口无法连到外面。以前虽然能连,但现在断线了”
  “诶、那刚才?”
  “搞错了。被迷惑了。不,如果我的推测正确的话,并不是故意要扰乱我们。总之是错了”
  斗真越听越糊涂。但是接下来的话,让斗真为之一震。
  “这并不是连到外面。而是LAFI四号机”
  “诶,诶?怎么回事?为什么一下子LAFI四号机又跑出来了!”
  似乎是为了告诫追问的斗真,风间的回答十分冷静。
  “虽然能做出几种推测,但依然无法逃出这里”
  “那也没关系,告诉我啊。总有些想法啊分析什么的,做了吧?”
  “这之后说的是与LAFI四号机直接接触后的解析结果,加上自己的推论。首先是LAFI四号机,看来与当初所想的是大相径庭。虽然打着LAFI四号机的名号,但或许并不确切”
  “呜,恩”
  似懂非懂,斗真的反应显得不太可靠。
  “不管懂没懂,听着。理论及理由你都没必要理解”
  “明白了”
  “说重点。听好,根据我的推测,四号机是基于完全不同的理论被制造出来的。首先说到底是谁在使用它,恐怕没人在用”
  “哎?但是?难道说是存在像风间这样的人格,自我独立运作吗?”
  “能从你的口中听到自我这词,让我吃惊,但可惜答案是NO。这并不是自我。推测是条件反射。从那十年前由宇的影象所做的推测”
  “十年前的大爆炸是由宇发射了核导弹。。。。”
  斗真直到现在都无法相信。造成三万以上牺牲者的事件的主犯是由宇,实在是难以想像。
  “十年前也发射过核弹,而且也实行了黑川所追求的放射能无效化。虽然不知道十年前怎么样,但五小时前我们所体验的是毫无意义的。感觉不到必要性。不觉得那只是在重复十年前的事情吗”
  房间再次亮起。
  “又来了”
  “这是我干的。不,正确来说是LAFI四号机----为了方便我就这么称呼了,让四号机动作,故意形成的”
  五岁左右的由宇犹豫地发问。
  “为什么我没有妈妈呢?”
  似乎在害怕什么似的,幼儿缩起了身体。被骂了,斗真可以感到。
  “。。。。对,对不起”
  快要哭出来的幼儿身形渐淡,房间再次回归黑暗。
  “一切都是过去记忆的再生。核弹以及让其无力化,可以说都是如此吧”
  “是的。LAFI四号机就是将记忆再生”
  “那么,由宇所见到的峰岛勇次郎也是LAFI四号机再生的罗”
  “或许吧。。。。但是总觉得无法释怀”
  “怎么?”
  “为什么在这里再生的影象看不到峰岛勇次郎呢?”
  这也是一直困扰在斗真心中的问题。地下室中在与谁交谈的由宇。但是交谈方的空间始终是黑暗着的。
  “无论怎么搜索LAFI四号机的记忆,都找不到勇次郎的身影。完全被抹消了”
  “那怎样将映像放出来呢?”
  “关于这点,知道巴克斯特效应吗?”(注:巴克斯特效,1966年巴克斯在植物上接上测谎仪记录植物发出的电信号,当他在脑中思考要点燃植物时,植物竟然发出类似恐惧的电信号。经过多次重复试验,证明植物能感知其它生物的意识,并作出反应的效应。)
  “完全不知道。那是什么?”
  “。。。。虽然古人云:忍耻一时,免耻一世,但是像你这样连一时之耻都没有的人不觉得有点问题吗?”
  “为什么?比起这个,知道的话就赶快告诉我。还是说对救助由宇没有作用?”
  风间一时沉默。
  “不,这之后的推论很危险。而且依据这之后的行动,或许是不允许失败的。现在的问题是,至今仍无法连接到外网”
  “早说啊!那不得不找别的地方了”
  “没用的。这房间虽然还存在两个接口,但一个已经断了,另一个LAFI四号机连着。这是通过四号机的记忆了解到的。我们现在依然是孤立无援的状态”


                                  4

  “呼啊啊啊啊啊~~~~”
  萩原夸张地打了个呼吸,揉揉眼睛继续拿起望远镜。作为监视人员看起来稍许有些不认真,但是却能获得游戏的成果,萩原诚就是这样的男人。
  望远镜正关注着一点。选择正确的地点,因此不会徒劳。这正是正确把握了状况后所采取的行动。他所获得的情报十分有限。能在如此少的情报下,还能正确地分析、行动,并转化为成果,这也是八代将其看作至宝的理由之一。但,八代对他最高的评价,却是另外一点。
  “已经四小时了?赶快报告吧”
  到了向八代定时报告的时间。取出通讯机正打算呼叫八代。但是,手在中途停了下来。
  “真是。今天是危机状况大集会吗?”
  不是像之前那种茫然的危机感。而是更局限性的。说的更明白点,萩原感到身边有什么在靠近。作为八代至宝的最大长处,就是总能让自己逃过大劫的危机感知能力。
  “不是吧。喂?”
  就算集中五感,所能听到的只有五月中旬凉爽的冷风,以及披上新绿摇曳不停地树叶婆娑声。虽然有时可以听到远处海星部队嘈杂的声音,但并不是与萩原所感到的危机来源。
  “怎么回事?”
  感觉自己中身冰凉,危机感不断加剧。从枪套中拔出手枪,打开安全装置。
  “最近,都没做射击训练那”
  轻松的口吻,正是萩原流精神集中的方式。集中力提高的同时,逐渐隐藏气息。
  -----是星海的巡逻吗。还是?
  保持安静,专心环视四周。
  风停了。树木之声回归静寂。就像突然间在空气中张开了空洞。如此静寂感袭上全身。能听到的只有自己心脏的跳动及呼吸。
  如同切开这片静寂般,一阵强风猛烈吹过。视线在一瞬间被夺走。
  “混帐”
  微微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未曾见过的物体。几乎如同晕光般的白色,深深映入视网膜。
  不知何时,一名少女站立眼前。年龄约在十二、三岁。如同瓷器般硬质的白色肌肤以及雪白的褶边连衣裙。标致的面容中不带有任何感情。绿色的瞳孔凝视着萩原。
  “啊,那个”
  萩原已是第三次见到这名少女了。每回都是上天恩赐的偶遇。要是少女再大个五岁,就可以说是命运的红线相连了吧。
  但是现在的萩原却没有那么从容。少女---可丽儿所怀抱的不是可爱的人偶,而是质朴打造的日本刀。
  凝视了萩原一段时间的可丽儿,突然像是失去了兴趣,将视线移开,从萩原的旁边擦身而过。又前进了二、三步,停了下来。与其说是停下脚步,到不如说是突然静止来的更贴切。
  “那,那个。。。。小妹妹,还记得我吗?”
  被无视总觉得有点凄凉的萩原,不禁多嘴地提问。可丽儿再次倾首看了看萩原,左右摇头。
  -------啊啊,对了。这个孩子有相貌失认症来着。
  想起少女患相貌失认症,无法记住人的相貌。在第一次电车中相遇的时候,直接从少女口中得知的。
  要是说少女是敌是友,应该更接近于敌吧。但是对于提问能坦率地回答,而且又长得那么可爱,使身为敌人的认知变的暧昧起来。不过危机感却并未减轻。
  可丽儿马上又对萩原失去了兴趣,直直地盯着旧峰岛研究所。少手中不知何时多了几张照片。因为无法记住长相,只能以照片来辨认对方,想起这点,萩原偷瞄了一眼,照片上是熟悉的面影。
  -------斗真,小由宇。。。。恩,啊,这个大叔谁来着?
  无法认出最后一人,萩原苦恼起来。
  少女来此的目的,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一样只是来监视,但感觉到绝不是什么好事。虽说如此,要从使自己产生怪物级危机感的可丽儿手中夺下照片这种粗暴的行动,是绝对做不到的。现在在这里,只是保住小命,就已经是上上大吉了。
  可丽儿盯着在旧峰岛研究所搜索着什么的海星部队看了一会儿,稍微困惑地歪起脖子。然后将视线收回地面,发现了萩原使用的望远镜。
  “啊,那是我的!”
  正确来说是ADEM的装备,并不是考虑那么琐碎的事情的场合。可丽儿完全无视萩原的喊声,用拾起的望远镜观察监视对象。
  “我的,东西啊。。。。”
  稍有节制的抗议。贸然行动的话,怕是当场就会被一斩为二吧。
  “啊啊,是是”
  萩原以放弃的心境,暧昧地点了点头。可丽儿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在萩原旁边轻轻坐下,然后又拿起望远镜直直地盯着旧峰岛研究所开始监视。萩原毫无办法地在她旁边坐了下来,看着少女以及旧峰岛研究所。
  “这算什么啊,这种状况?”
  萩原放弃定时联络,继续监视。旧峰岛研究所也好,这个少女也好,都无法放着不管。有这样的预感。在这里要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说回来,还要五年啊”
  望着可丽儿,带着九成本音的自言自语,脱口而出。


  




                                5

  “奇怪啊”
  八代确认了时间,感到不解。到了说好的时间,却没有收到萩原的联络。虽然让人感到意外,不过萩原一贯做事严谨,不会毫无意义地疏于联络。
  虽然可以肯定萩原那边发生了什么,但估计还没有死,八代的推论比较乐观,他对于萩原的危机回避能力有着很高的评价。
  “小八。手别偷懒啊”
  正在作业的晶一眼就看到正在发呆的八代,提出抗议。
  “啊啊,抱歉。萩原那里还没联络过来。只是有点担心”
  “那家伙的话,是不是派给他寻找可爱的女孩子然后进行监视的活啊?”
  随口一说的晶其实猜对了一半。
  “说不定就是这样呢”
  说着,八代环顾整个房间。
  “虽说被搁置了七年,但看来没问题呢”
  屋内布满电子仪器。大小与一个小小的讲堂茶不多。墙壁的一面嵌入了一块巨大的显示屏。
  八代他们聚集的地点是在深山山坳的一角。是作为E-001发动时的临时集合场所。只有ADEM内部人员知道的极为秘密的场所。
  从E-001指令发出到现在已经过去四个小时.从各地收到E-001指令的ADEM成员在此集合。
  在这期间,先到的八代他们整理好了把这里作为紧急司令部的各种设备。司令室的启用、储备品的点检、武器的装备。
  聚集到的人还不足一百人。其中有战斗力的单位,只是其中的三分之一。要与一万以上兵力的海星对抗的话,人数实在是太惨了点。加上无法得到政府的援助。甚至还可能反过来被追捕。
  尽管如此,虽然微不足道,但对抗海星的设施正在一点点的整理出来。八代的微笑正诉说着这一点。装出来的精神总比没有要强。
  “下面基本搞定了。竟然让女士做体力活,这个组织还真不象话呢”
  不平的声音传了进来。与她老土的眼镜不匹配的,阿莉西亚的金发以及日本人无法比拟的压迫着衬衫胸口的性感曲线,就算在充满尘埃的房间也丝毫无损其形象。不管谁见了,都会认为她是美国国防谍报局的人吧。
  “武器的状况如何?”
  “到手的量足够了,放心吧。很小心地用油纸包着,箱子又是特制的。就七年时间,不会有任何问题吧”
  “武器方面这么简单,真好啊。这边可是忙得不可开交啊”
  “放置了七年的电子仪器为什么还能用呢?”
  对于阿莉西亚的提问,八代只能抱以苦笑。忙碌的技术者们,正抱着必死的决心与机器搏斗着。就算是最新型的机器,也跟不上时代发展的脚步,在这点上电子设备意外地不能通融。七年的真空期实在是太长了。
  “现在,集中兵力版本升级中。要追回七年的差距,还需要点时间”
  “哦。啊,这是你要的箱子,里面是什么?真的是相当重啊”
  阿莉西亚吃力地抱起收纳箱放置在桌上。
  “不是因为胸口垂着两颗巨大的东西吗”
  阿莉西亚向嘿嘿嘿地发出大叔般笑声的晶投射出冷竣的目光。
  “真是羡慕一身轻松的你呢”
  “啊,突然火大起来”
  “为什么?是你先调侃我的吧?”
  “我是在夸奖你哎!姑且算是”
  “啊拉,我也是在夸奖你哟。身材苗条还认为不好,这是哪国的价值观啊?”
  “不对,你根本不是真心的在夸奖!面对心灵受到创伤的我还是一副淡然的样子,这就是证据!”
  “嘛,搞不明白你那细小的心胸里的想法”
  “细小的胸部,刚才你说了吧!?竟然说细小的胸部!”
  “是 细小的心胸 哦。你的内心真的就那么一点点啊,只是这么想而已。顺便,这也是赞美的话哦。对你那毫无保留的将心理想法直接表现在言语中的性格并不讨厌呢。虽然也不羡慕”
  “。。。。在这里再来一场前两天的比赛也没问题哦,我一定会一雪前耻的”
  “停,停!现在可不是因为胸部什么的起争端的时候吧!”
  突然闯入的八代,遭到日美两重冷眼的扫射。
  “等下,开车的,刚才说的可不能听过就算了呢”
  “什么叫胸部什么的啊?实在难以相信地没大脑呢。我们只不过互相开开玩笑而已啊”
  “就是。在日本这叫什么来着?”
  “不解风情”
  “那,说回来,里面是什么来着?”
  阿莉西亚敲着收纳箱问到。、
  “没看吗?挺正直呢”
  “只是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纠纷罢了。不管怎么说,现在我们可是有着相同的厉害关系啊。与其说是正直,不如说是理智”
  阿莉西亚的态度无论何时都透露出冷竣。
  “也是,说明就在外面进行吧。是时候去迎接他们了”
  “迎接,是指小萌和越塚吗?”
  “恩。马上就到了”


  八代他们带着几个需要做体力活的职员匆匆来到外面。临时总部的出口隐蔽在山的斜面上。出到外面就是一片深邃的森林。
  “那么,阿莉西亚小姐。有样东西要给你看”
  “是什么呢?”
  “虽然是带有你必须协助我们的条件的”
  “我的目的是夺回自由号,如果无法实现的时候就将其破坏。如果在这范围内的话没问题”
  “够充分了”
  八代打开了阿莉西亚搬上来的收纳箱。其中收纳着一把枪和子弹。虽然看上去是把普通的枪,但阿莉西亚十分感兴趣地眯起双眼。晶也兴致勃勃地从旁边探头端详。
  “没见过的型号呢”
  “ADEM特制型枪。子弹的造价高的离谱,所以还无法达到实用化的水平,但除此以外没有问题”
  “子弹?不是枪本身?”
  “是的,子弹。虽然这有点表里不一。有听说过反坦克手枪吗?”
  阿莉西亚拿起枪和子弹,
  “第二次世界大战时,德国国防军制造的枪吧。子弹的发射不是靠传统的火药的爆炸力,而是像火箭那样靠燃烧推进器的枪支。不过因为精度问题,听说几乎没有投入实用”
  “没错。将其小型化到极致,就是它了。看上去只是把普通的手枪,发射出来的却是小型化的火箭炮。搭载高精度平衡器的枪管,靠着无视成本的理念总算将其开发成功。射程可以达到2200米,媲美狙击步枪。发射方式有两种。除了与普通的手枪一样的使用方法外,还可以使中弹后剩余的燃料爆炸。根据燃料残余量的不同,甚至可以在装甲车上开个大洞”
  “虽然德国国防军的反坦克手枪造得好象信号弹枪一样难看,这把看起来到是真的很普通呢”
  阿莉西亚目不转睛地盯着这把枪好一会儿,但很快将其收入枪套,并没有做什么多余的细部检查。
  “全新的枪因为使起来不顺手,所以不太喜欢。但权衡下来,似乎还是比较有利的”
  将手枪瞄准八代的头部。虽然明知还没装弹,八代依然是冷汗直流。
  “之后如果不还我的话会有很多麻烦。。。。”
  “是要我将格利夫和才人从我的收藏里割舍出来吗?”
  “如果你答应归还的话,那就不必了”
  “扳机再想轻500克。明明没有反作用力,却把重心靠前,怎么想的啊。技术先行,却没有考虑反坦克手枪的特性。我能改造下吗?”
  “本身就是试作品,请尽情改造。只要能还我”
  “我中意”
  手枪在手指间打了个转,突然消失。子弹也在不知何时失去踪影。早已收纳于身体某处。



                                        6


  “应该快要到了”
  八代确认着时间。
  “越塚和小萌?”
  就在此时,远处突然传来伴随着地鸣的爆音。回荡在山间的引擎声,就如同喷射引擎般轰鸣。
  “啊啊,隔音处理还是再考虑下好了。之后还必须加装消音装置”
   挠着头,八代望向林道的远端。E-001命令发出以来,许久未见的从容的微笑终于再次浮现在八代的脸上。
  晶也追随着视线望向山谷间。爆音越来越近。受到惊吓的野鸟群,振羽飞向天空。
  有什么在动。在树木的遮蔽下若隐若现,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动。
  “什么啊,那是?”
  当看清那是什么后,过于惊讶的晶以愕然的口吻指着那东西大喊。当那东西进入眼帘,甚至都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在林道上奔来的是一台卡车。然而所看到的并不是在林间穿越,因为卡车的上部已经高出了树木顶端。
  巨大的铁块飞驰着。拥有着比普通大型货车大出数倍的另人难以置信的外观。
  驾驶席上坐着的是先进LC部队的一员,越塚。正坐在比普通建筑物的二楼还高驾驶席上。在座位边上甚至有供人上下的梯子。不管怎么想都太荒谬了,晶不禁语塞。
  “久等了”
  车在八代等人前停下后,越塚从驾驶席上下来。停在眼前的车,就如同一堵铜墙铁壁。
  “Terex公司在一九七四年开发的,当时世界上最大的自动卸货卡车。全长20米。高有17米吧。披露时可是让不少人吓破胆呢。可以说是卡车版的自由号。后面的货柜甚至可以装下好几台大型卡车。在日本的土木业界内就只有一家公司在使用,不过听说正要退役,就让他们转手给我了”
  不等人提问,八代就擅自说明起来。
  “能有用吗,这东西?三十年前的东西了吧?”
  虽然被那巨大的气势压倒,但晶还是用疑神疑鬼的眼神望向卡车。只是抬头仰望就让脖子酸痛不已。
  “我们的人作过修复作业,我想应该没问题。在越塚热情地推荐下,被他的执着折服了吧”
  “那家伙,说不定是交通工具宅男呢”
  “就因为这样降到民用水平?ADEM吗?”
  “筹措预算方面,我们这边也很吃紧啊。现还没奢侈到敢说出不要下降到民用等级呢。说回来,乘坐感觉如何,越塚君?”
  “虽然外表破旧不堪,但在我们的技术下,已经脱胎换骨了。时速与强度强化后,性能提高了不止一个量级。让这个大家伙只用后轮试跑时,那些土木业的工作人员惊讶得嘴都合不拢了。据整备师说,抗几发对战车用导弹都没问题。绝对是信心之作”
  晶只是站在比自己高数倍的轮胎前,楞楞地发呆。但是放在海星的军队面前,能成为多少的战力呢,不安的心情并没有从心中抹去。



                                        7


  “怜,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怜的感情稍稍有所动摇。但是就算长期相处的麻耶也没能读出其中的变化。
  “你一直在从各方面调查坂上斗真,我是知道的。已经有一年以上了。我一直在等着你什么时候向我报告”
  麻耶目光严肃。但怜没有动摇。没有一丝怯懦的感情。认为有必要才这么做的。认为现在还不到报告的时机。仅作了以上的报告。从态度中渗透出的确如此的想法。但是读不到感情。或者说不让感情被读到。
  “是报告还是不报告,其实我在犹豫”
  两人互相对视沉默了约有一分钟,怜终于沉重地开口了。
  “调查的内容是与斗真有关吧?”
  “是的。如您明查。考虑到对将来一定有必要,个人独断进行了调查”
  “为什么没有马上汇报?”
  “十分抱歉,以麻耶小姐当时的精神状态,我认为要接受当时事件的内容很困难”
  麻耶一时语塞。怜所说的极之有理。但这不能成为隐瞒了一年的理由。
  “那么现在的我,难道也无法听取?”
  “不,当时正想更早一点报告的。但是在对斗真先生调查的时候,了解到一年半前的、那事件的全貌,对于事件的真相应不应该报告,我犹豫了”
  “。。。。一年半前的事件”
  斗真第一次使用鸣神尊的那天。为了从暗杀者手中保护麻耶而行动。但是斗真败给了祸神之血,重复着无差别的杀戮,最终这股冲动让刀尖指向了麻耶。
  麻耶重新想起这一切还不到一个月。那时斗真的身影再次复苏,麻耶身体开始发抖。现在的哥哥已经与当时不同了,抱着不断发抖的自己的身体,不断地低声重复。
  直到麻耶恢复冷静,怜一直默默等待着。
  “没问题,没问题。我已经没问题了”
  咬着青白的嘴唇,麻耶坚毅地望向怜。
  “怜保持沉默的理由,是这个吧”
  “也有这个原因。但不仅如此。因为我调查到了,那事件的真相”
  “一年半前的事件。就算是幕后有父亲在操纵,我也不会惊讶的”
  但是怜摇了摇头。
  “不是。如果事实只有这种程度的话,我早就向您报告了。但是并没有那么简单。那事件的根源非常深。事件的本质不仅与斗真先生的出生有所关联,而且与真木家的存在形式也有着重大关联”
  “竟然是这么严重?”
  麻耶在惊讶的同时,一点疑惑浮上心头。
  “但是,怜。获取如此程度的情报就靠你一个人?”
  “不是。对于这点是不是向您汇报也是非常犹豫。。。。当时胜司先生对那件事情抱有非常浓厚的兴趣。我只是从旁窃听了汇总到胜司先生那里的情报,之后再通过自己的情报网加以补足而已”
  “胜司兄长吗?”
  麻耶的表情蒙上一层阴影。在那事件的背后一定有着什么出人意料的真相。
  “我想,就将这些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沉淀于记忆的底层也不错吧。麻耶小姐有着充分的资质。就算什么都不知道,有资格成为真目家当家的逸材这点是不变的”
  读到了麻耶不安的表情,怜温柔地安慰。
  “但是麻耶小姐不是那样就能安心的人,我是充分了解的”
  怜拿出一张记忆软体交到麻耶手上。为了随时能够报告,而随身携带的吧。
  “全部都在里面了。阅读密码是Cursed blood”
  “Cursed blood。。。。被诅咒的血缘。真是低级趣味的密码呢”
  麻耶犹豫了片刻,从怜手中接过了记忆软体。
  怜一如往常端正的身姿更加挺拔,发出宣言。
  “麻耶小姐,我不管发生什么都是站在麻耶小姐这边的。唯此一点,请您勿忘”
  怜深鞠一躬,退出房间。麻耶望着怜消失的身影有一会儿,然后将记忆软体插入自己的电脑,输入秘密。
  有种预感。
  看了一定会后悔。
  但是无法抑制想看的冲动。


                                     8


  右肩隐约觉得变暖。
  由宇用还未清醒的头脑思考着,终于从黑川故意打开的小窗中射入的光线模糊地了解到了。温暖的阳光因为落日改变角度,不知何时落到了由宇的右肩。
  -----真暖和。
  视线虽然被眼罩遮蔽,但和绚阳光的温暖却是不容置否的。十年来一直渴望的温暖。在地底魂牵梦饶的温暖。
  然而,现在的这种温暖却是如此疏远。
  逃出NCT研究所虽然过了好几天,但由宇在阳光下出没的时间却惊人的少。“希望”市时在麻耶的保护下,成天闭锁在阳光无法到达的KIBOU大楼中。之后的逃亡生活应该是沐浴阳光最多的期间了吧。但作为被追捕的两人的行动时间,主要都是在晚上。接下来受横田家的照顾躲了起来,但为了避人耳目,始终拉着窗帘待在房中。
  由宇能沐浴到阳光的时间,少的可怜。要满足十年来的渴望,无论如何是不够的。温暖阳光的诱惑,应该是无法隐藏地动摇着由宇的心的。就算身处何种状况,渴求的心都会要去追逐。
  然而,现实感到的温暖却是如此疏远。
  心中如同被掏空,情绪好似从中脱落。感情变的稀薄。
  剩下的时间还有二十四小时,整一日。二十四小时后在强心剂中的毒药就会发作,等待自己的只有死亡。
  一瞬间在脑中回响起口哨的旋律。过去,经常吹的旋律。最后一次吹是在什么时候呢。
  寂寞的口哨声在持续,但是动听。遥远的记忆被唤醒,有一种怀念的感觉。但是飘扬而出的优美旋律却与这个场所实在不相称。由宇的周围,数人持枪看守着。
  “那口哨,很怀念呢”
  老人的声音从屋子的一角传来。口哨停止。换而之的是屏息。不仅是由宇。在房间内的所有人都惊讶的屏住呼吸。
  “一直在那里吗?”
  “从叫醒你开始吧”
  “和黑川说话的时候吗”
  “不错。一直在房间的角落安静地听着”
  由于朝着气息与声音的方向转头,看守与医师也望向相同的方向。路西华正盘腿坐在角落。
  不管是否就在眼前,谁都将其的存在遗忘了。并不是视觉上的,而是从意识上隐形了。隐形之法-----隐匿行踪的方法自古以来就作为武术及修行的一环,具有悠久的历史。心如止水,归之于然。
  别说是看守和医师了,就连由宇都没有发现。路西华卓越的隐形之术让人不禁乍舌。
  不过由于很快停止惊讶。老人不仅历经百年,而且还打开了[脑内黑点]。已是身处世界法则的半步之外的人物了。
  停止对存在的兴趣,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你说是怀念吧”
  “恩,很怀念。已经许多年没有听到这口哨的旋律了”
  由宇的表情中混杂着一丝愤怒。但是很快就消失了。几乎是让人产生错觉的一个刹那。
  “原来如此。。。。。你的话,就算知道也不足为奇啊”
  老人哈哈地笑了。
  “是不是经常吹呢?”
  被老人问及,本以为吹奏这旋律是在很久以前的事情,然而由宇突然想起,其实意外地是在最近。
  ------在弧石岛,斗真昏厥之时吧。
  嘴角不禁泛起微笑。
  门被打开。进来的是黑川。瞥了由宇一眼,望向医师。
  “怎么样?快好了吧?”
  医师读取了连结在由于身上的医疗设备数值,沉思低吟。
  “刚到底限”
  “底限啊。但是没有时间再等下去了”
  黑川走近由宇,最后提问。
  “有没有打算协助我们?”
  “拒绝”
  “这样啊。可惜”
  黑川向医师使了个眼色后,冷冷地俯视由宇。
  “到现在还不肯合作的话,只有使用下个手段了”
  由宇昏昏沉沉地抬起头。
  “要使用药了,自白剂。不用担心。搞坏了我也很困扰,会细心地调整用量的”
  医师将自白剂的针管扎进由宇的手臂,注入其中的液体。
  老人的气息,不知何时已然消失。


                                  9

  寂寞的口哨响起。
  与被黑暗支配的的房间不相称的旋律。
  吹奏的人是斗真。但是并不是悠闲地吹着。斗真依然是匆忙地在房间内来回奔走,四处探察,搜寻逃出的方法。但并不盲目,而是有方向地,寻找可能之处。
  为了抑制焦躁的情绪,斗真故意地吹起了口哨。之前,在弧石岛机动兵器Leptoneta暴走事件时,从由宇那里听到的旋律,那时就觉得很怀念。刺激着心底沉睡的记忆。
  斗真回想着沉睡的记忆,吹奏出旋律。口哨之声意外地流畅,就好象是从口哨达人口中吹出一般。
  “到底是什么曲子呢?旋律虽然印象深刻,但就是想不起曲名”
  风间没有回答。就算到现在,风间仍是经常无视斗真的发言。对于不感兴趣的话题,风间每每采取这样的态度。并不奇怪。但是斗真却有点在意。风间的沉默,与之前的总觉得有点不一样。
  “怎么了?”
  “不是从由宇那里学来的吗?”
  “什么时候?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时间啊”
  “那我问你,斗真。你是在以前就知道这旋律了吗?”
  “恩,恩”
   被风间蕴涵怒气的声音压倒,斗真重重地点了点头。只不过是一段口哨,风间为什么反应那么强烈呢。



                                  10

  寂寞的口哨响起。
  与荒凉的大地十分相称的旋律。要说到不相称的话,恐怕是吹着口哨的人吧。
  高个的男子。如果只是这点绝对没有问题。问题在于他那身打扮。全白的西服配上崭新纯白的帽子。左手将帽子压在头上,嘴角扬起露出微笑。总让人有种装模做样的感觉。但又却让人感到十分相配。
  从外表要再获得更多的情报很困难。虽然看上去像四十来岁,但要说是二十多岁也能够接受。
  右手就这么插在口袋里,悠闲地迈着步子。实在是与着一片荒芜的大地极不相称。口哨的旋律时而高亢时而低回,行云流水。
  比良见特别禁止区内有着数千的海星士兵。为了调查留下的他们正对如此广阔的大地做着缜密的搜查。
  “喂!”
  一名士兵发现了白西装男子。注意到是理所当然的。就算在深夜也能注意到吧。到不如说现在才注意到,已经是太迟了。
  “你是怎么进来的?”
  士兵怕是也感到如此醒目的男人,直到来到近前都没注意到,实在是可疑。为了表示警戒,将枪的安全栓打开,准备随时射击。
  “你这家伙。别吹那刺耳的口哨,快回答”
  口哨突然停止。
  “竟然说我的主旋律刺耳?”
  微微低头,从帽子下如同审视一般,西装男子望向士兵。
  拔出一直插在口袋里的右手。与走路时相同,摆出一副夸张而又做作的动作。
  “别动!”
  手指加力,扣下扳机到快要发射的状态。但是西装男子的右手中什么也没有。即使如此,士兵仍没有放松警惕。
  从口袋中掏出的右拳,朝着士兵打出。警戒心达到最高点,豪不犹豫扣下扳机。目标是右肩。虽然不至于死,但却能让其丧失行动能力。
  发生了两件奇妙的事情。
  枪声响起。在毫无遮蔽的荒野,响声可以传到很远。在荒野中的其他数千名士兵,以及周遍在林中警戒的士兵,应该几乎都能听到。但是没人做出反应。甚至没人望向这里。
  而射出的子弹在白西装男子的面前停了下来。子弹就这样停在空中,只有因为枪膛造成的子弹回转持续着。但是这也是短暂的时间。子弹如同渗入大气中般开始消失。就好象在水中滴入一滴银色涂料,逐渐于水相融,渗入,变淡,扩散,最后消失。

  


  “啊,啊”
  在过度惊吓的士兵面前,伸出的右手打了个响指。啪地清脆一声。听到声音的同时,士兵脸上惊愕的表情消失了。然后就好象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摇摇晃晃地回到自己的岗位。
  在行走的方向上,可进入视线范围的有数百名士兵。但是谁都没有注意到西装男子。迈着悠闲的步子,时而穿过密集的士兵群,却没有与任何人发生冲突。
  途中,西装男子忽然想起什么,停止脚步望向地面。轻轻踢了下地面,扬起尘土。
  “睡了十年,还没睡醒啊?”
  究竟是对谁说的呢,男子再次迈开步子。前方就是旧峰岛研究所。寂寞的口哨再次向起。


                                   11


  矗立不动的可丽儿,再加上端正的容姿,让人有种人体模型的错觉。
  “呐,小妹妹。几岁了?喜欢的东西是什么?啊,我不挑食。只要是女孩子亲手做的料理不管什么我都超喜欢的”
  不管萩原说什么,可丽儿都没有表示出感兴趣。被完全无视的寂寞涌上心头。萩原叹了口气,将视线转向旧峰岛研究所。
  夕阳没入地平线,夜晚开始降临。但是比良见特别禁止区丝毫没有夜晚的迹象。数台大型探照灯射出强光,将此地照如白昼。搜索不分昼夜地进行着。
  “都已经晚上了,真勤奋呢。啊,我也是呢。性格认真还真痛苦啊。对了,小妹妹的爸爸妈妈或者雇主知道劳动基准法吗?竟然让你这么个小孩一直工作到晚上”
  完全被无视。
  “。。。。呼”
  萩原只得放弃,集中精神监视海星的动向。
  -----诶,什么来着?
  有什么不自然。虽然无法说出有什么不自然,但海星士兵的行动总觉得有种不协调感。但是不管如何仔细观察,始终不得其解。
  “发现了”
  年幼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正在迷惑中的萩原吓了一跳。花费了数秒终于明白到那声音是来自于近在身边的少女。
  可丽儿从怀中取出某个机器,按下按钮。那是报警器的一种。正在给某处的某人发出信号。
  可丽儿将望远镜放在地上,朝前走去。换言之,就是朝着海星士兵,或者旧峰岛研究所的方向。
  “啊,等一下啊”
  萩原的制止自然不能奏效,可丽儿的背影渐行渐远。想要追上去,但脚却像生了根似的一步都迈不开。
  “到底会发生什么啊?”
  可丽儿的前方有着无法想象的危险在等待着。那是从少女身上发出的还是别的什么,无从得知。但是,与从海星士兵身上感到的不协调应该有某种联系吧。
  “对了,联络!”
  匆忙开始与八代进行通信。这种状况,到底该怎么说明呢。


                           
                                    12

  “那口哨是在哪里学来的?”
  风间的声音与往日不同,十分严肃。斗真感到纳闷。只不过是一段口哨而已,风间为什么如此不爽。
  “到底怎么了?这个,虽然不记得是在哪里听到的了,但不过是段口哨。。。。”
  “如果这段口哨是某个地方流传下来的,自然没问题。但这是某个男人随心创作的音乐。如果不知道那个男人,就不会知道这段旋律”
  斗真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不,答案其实很明显了。但是混乱的大脑却想要否定这一事实。
  “哎,但是。。。。我”
  “那个男人的名字叫。。。。”
  房间被亮光笼罩。已经是第几次了呢。
  响起口哨声。斗真一惊,望向那里。年幼的由宇。正撅着醉,不熟练地吹出旋律。走到楞在原地的斗真身旁,抬头望向斗真的脸。口哨声不知何时停止了。
  望着斗真只是偶然。这只不过是十年前由宇做过的动作。但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鲜明的幻影,让斗真产生一种就在眼前的错觉。
  “爸爸,教我后面的”
  斗真反射性地回头望去。但是那里没有父亲的身影。在看到的这么多次的影象中,勇次郎的身影一次都没出现过。
  侧耳倾听的由于,终于再次吹起口哨。谁正在教由宇吹这首旋律。
  “不,不知道啊。我没有见过啊”
  斗真拼命地否定。一定有什么搞错了。虽然这样想。但不管怎么绞尽脑汁,却什么也想不起。看着混乱中的斗真,风间的沉默让空气更加凝重。
  “坂上斗真。再问你一次。你是在什么时候是么地方学到这个口哨旋律的?”
  “一定有什么地方搞错了。或许只是偶然的旋律相似。。。。”
  光在瞬间切换场景。比刚才稍微成长的由宇坐在房间中央的床沿,双脚来回摇晃着。吹出的口哨已经变得十分熟练。
  不久一遍吹完,从床上跳了下来,小跑到房间一角问道。
  “怎么样,吹得很好了吧?”
  由宇骄傲地抬头望向勇次郎。
  “啊。。。。”
  “怎么会?”
  不仅是斗真,就连风间都惊讶不已。由宇抬头看着的空间。以往都是空白的空间,这次却有所不同。
  一个人站在那里。穿着白色的西装,戴着白色的帽子,在下面可看到虚无的笑容。单手轻轻地压着帽子,另一只手摸着由宇的头。笑容在孩子脸上绽放。
  “。。。。我不认识。那样的人,不认识。那曲子只是偶然。只是偶然”
  斗真摇着头向后退去。
  男人的脸看向斗真。出乎意料,是一双温柔的眼睛。
  “并不是偶然。如果不正确面对事实,总有一天真相会成为你的绊脚石”
  男人的幻影开口说到。时机准确地就如同回应斗真的言行一般 。
  “斗真,不对。那是”
  男人打了下响指。风间屏幕的亮光突然消失,声音中断。同时由宇的幻影也消失了。周围陷入黑暗。只有那个男人依然站在那里。
  “啊。。。。”
  想说些什么,但嗓子里发不出声音。男子一步一步靠近僵硬在那里的斗真。脚步声回响在房内。男子在斗真眼前停下脚步。
  “迟迟没有自我介绍十分抱歉。我叫做峰岛勇次郎。女儿受你照顾了”
  峰岛勇次郎脱下帽子,恭敬地行了一礼。


                                    13


  斗真哑然。
  由宇的父亲,希世的疯狂科学家。世界混沌的元凶。十年前失踪。ADEM追寻的,世界上众多国家及组织想要得到的人才。峰岛勇次郎。
  “那。。。。那。。。个?”
  就算开口,却只能哼出声音。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解的只有自己已经完全混乱了。
  勇次郎扶起倒在墙角的椅子,扫去尘埃坐了下来。实在是过于普通的动作,反而让人感到异常。
  “干嘛一直站着。你也坐下吧”
  斗真没有动。不,是无法动弹。脑中的混乱逐渐平静下来。在意想不到的地方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物。不过就是这样的事情吗,整理着自己的情绪。但是冷静下来后,有一件事情让斗真烦恼不已。
  “。。。。风间?”
  为了寻求安心呼叫风间,但LAFI三号机的电源仍然保持关闭。
  “为了能和你慢慢地聊,让它休息了。给你添麻烦了吗?”
  勇次郎若无其事地回答,并不时望向斗真。斗真的目光也盯着勇次郎。比想像中要年轻许多。可以感到自己心底黑暗的感情蠢蠢欲动。斗真将这感情拼命压抑。
  “现在就用鸣神尊把我杀了,是在这么想吗?”
  勇次郎以轻松的口吻直接命中核心。
  “没有”
  立刻否定。并不是想要杀。只是如果在这里抓住勇次郎的话,由宇将得到解放。就算不做到如此地步,她所抱有的大多数痛苦都将消除吧。但是真是如此吗。真的能说一点杀意都没有吗。
  “要试试吗?”
  勇次郎向压抑的情绪发出挑衅。牙关紧咬。
  ------对了。只要抓住这个人。只要将他交给ADEM。
  脑中浮现出由宇的面容。笑也好怒也好,就算是平静的表情,总是蒙着一层阴影。这是来自心底的黑暗。而这份黑暗现在就在眼前。
  想到这里,身体瞬间行动。拔出插在腰后的鸣神尊,流水般地挥动在黑暗中留下一道闪亮的弧光。
  勇次郎纹丝不动。但是鸣神尊的刀刃并没有触及到黑暗。两者之间的空气如同稠密的焦油阻隔着刀刃。尽管如此,斗真仍不断注力。但是焦油的重量不断增加,终于连一毫米都无法推进。
  “决断迅速呢,你啊”
  勇次郎送出掌声,摆出赞赏的姿态。
  “别把我当笨蛋!”
  “没有把你当笨蛋啊。对你的直觉性的行动力纯粹的表示钦佩。试着想一下吧。智谋上能胜的了我吗?无法获胜的要素就算年轻人再怎么努力或许也没有办法吧。所以无视就好。但是无法轻易抛弃也是事实。所以才称赞你”
  虽然能理解所要表达的意思,但斗真仍不觉得那是在赞扬自己。要说起来,总有种被当成傻瓜的感觉。不过从勇次郎的眼神中能明白那是真心话。和善的瞳孔中不带一丝阴霾。
  “说回来,不打算把刀收起来吗?”
  犹豫片刻,斗真将鸣神尊从凝结的空气中抽回。
  “我不喜欢暴力。与那孩子不同,体术方面并不在行呢”
  充满安稳笑容的勇次郎与自己之间毫无隔阂。刚才的现象究竟是什么,斗真无法理解。
  “你来做什么?”
  勇次郎摇了摇食指,发出啧啧之声。这个动作与其穿着莫名地相称。
  “顺序错了。最开始的问题不应该是这个吧”
  很快理解勇次郎的所指,斗真惊讶不已。现在才注意到这点,的确是太迟钝了。
  “怎,怎么进到这里来的?”
  唯一的出入口被海星完全封闭。门也完全没发出开闭之声。本应没有办法出入房间才对。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一开始在这房间里了。
  “那时因为我是峰岛勇次郎啊”
  不像回答的回答,却有着奇妙的说服力。


  “安东尼奥·萨利埃里知道吗?”
  “是,是的”
  “那么莫扎特呢?沃尔夫冈·阿玛迪亚斯·莫扎特的名字总该听过吧。他的音乐也应该听过”
  “我知道。虽然沃尔夫那什么的前半段名字是第一次听到”
  究竟想说什么,到现在仍未抓到要点。
  “萨利埃里是与莫扎特同一时代的宫廷作曲家。如果说莫扎特是天才的话,很不幸地萨利埃里就只不过是个普通人。所作的曲目远不及与天才的莫扎特,从而对他的才能感到嫉妒而又羡慕的可悲男人。有一部比较早期的电影[阿玛迪亚斯],可以去看一下。或许就能对他有所了解吧”
  “哈?”
  斗真所抱有的峰岛勇次郎的印象与眼前这位人物实在是相差太远了。是位能够和蔼可亲地交谈,具有知性而稳重的人物。
  “但是,嘛,关于萨利埃里杀害莫扎特一说,却难以认同。作为具有同样立场的人来说,他的心境感同身受。所以敢肯定萨利埃里没有杀莫扎特”
  普通的话题,普通的说话方式。但是有一点决定性的不协调感。
  “那个,为什么是和萨利埃里有着相同的立场呢?”
  世界最高的头脑为什么会与凡庸的宫廷作曲家相提并论,难以理解。
  “为什么我叫做勇次郎知道吗?顺便说一下,我是出生在一个平凡家庭的长男。啊啊,不用担心。这与你的疑问有所关联”
  “恩恩?是什么意思呢?”
  “我的名字里有个字包含有两重意思。我以前的名字是峰岛勇。但是当我知道自己是世界第二,自己只不过是萨利埃里时,将自己的名字改了。而真正的天才,继承了勇的名字。因为勇这个字不适合女孩子,我将字面改了”
  话停了下来。究竟在说什么啊。
  “那孩子很温顺。所以将她与世界隔绝。怕她被世界的污秽所污染,对她毫无自觉的天才性感到恐惧。但是,嘛”
  沮丧地叹了口气,继续道。
  “由宇还是没变呢。作为人的话,这点应该是得到赞扬的吧,但却不是我期待的。但是,斗真。我要感谢你。你帮我完美地修正了轨道”
  不明所以。勇次郎想说什么呢,斗真完全摸不着头脑。
  “我从自己的使命中被解放出一半。别说我不想与自己的命运抗争。就像白血球长出来那样无法忍耐啊。不,真确来说白血球是那孩子,我只不过是为了让她出生的媒体罢了”
  理解不能的言行开始让斗真超负荷。风间或者由宇应该能理解勇次郎的真意吧。但是由宇不在这里,风间又保持沉默。
  “你最初问了吧。为什么来这里。现在马上告诉你”
  深深扣下帽子,脸上泛出一抹虚无的微笑。温和的眼神如同孩子般闪着光。
  “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感谢将一切导向正确方向的你的。非常感谢,坂上斗真君。你是体现出世界真意的贵重存在”
  强硬地拉住斗真的手与其握手后,又往肩上一阵猛拍。
  “那么总不能这么说句感谢就完了。就帮你一下吧”
  斗真再次语塞。完全被压制了。
  “鸣神尊似乎很麻烦呢?”
  “啊,是的。突然又用不了了”
  反射性地脱口而出,说完才感到后悔。不过既然已经说出口,再后悔也与事无补。
  “顺序错了。最初的疑问应该不在这里。搞反了哟,斗真君。你应该对更加更根本的地方抱有疑问”
  果然是难以理解。但是又总觉得不言自明。
  “并不是为什么用不了,而是为什么到现在都能用。。。。”
  勇次郎低声说了这么一句。
  “对了。你应该想想为什么你能够使用鸣神尊”
  “但,怎么做?”
  此时,屋内充满亮光。那是曾看过一次的影象。哭着敲打着键盘,准备发射核弹的由宇。揪心地看着这一场景的斗真,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过去的影象。。。。对了!如果能想起过去发生什么。。。。能想起一年半前,第一次使用鸣神尊的事件的话。。。。”
  光消失了,由宇的身影也随之消失。为了确认真意,斗真转头望向勇次郎。但是在那里只有椅子孤零零地靠在那里,勇次郎已然不知所踪。
  风间在勇次朗消失后的不久又启动了。斗真将所能回忆起来的与勇次朗的对话及所发生的事,尽可能详细地对风间描述了一遍。
  “虽然是很感兴趣的话题,但就不能更正确地记住谈话内容吗”
  对于风间辛辣的讽刺,斗真感到安心。总算真切的感受到回到现实的场所了。虽说从现状来讲并不普通,但至少是自己所住的世界。之前缠绕在勇次郎周围的空气总觉得哪里有点异样。
  “但是白血球啊,恩”
  风间像是想起什么,暂时保持沉默,不过
  “不管怎么说还是先考虑另一个问题把。不是为什么不能使用,而是为什么能够使用吗。的确是个盲点”
  “但是,我并没有做过什么特别的啊?”
  “可能只是想不起来。不过有几种探查方法”
  “怎么做?”
  “实行后退催眠法唤醒过去的记忆”
  斗真面色苍白。
  “一年半前的事件,听说成为了你的恶梦。不过总不能一直回避吧”
  斗真闭起双眼。不愿想起一年半前的记忆。只是想起第一次拔出鸣神尊的时刻,就感到自己的心中冰凉。无法触及的记忆。但是无法回避。
  “明白了,风间。别客气做吧”
  “那么看着屏幕。还记得视觉毒吗?同样是运用了色彩对大脑影响的方法 ”
  显示屏上各种色彩眼花缭乱地变换着。惊讶只在一瞬间,意识开始沉睡。
  “想起来吧。一年半前发生了什么。是什么改变了自己。想起来吧”
  意识中断。


                                     14



  “哥哥,又睡在这种地方啊?”
  睁开眼睛,以天空为背景,插腰正低头注视自己的麻耶映入眼帘。似乎是在生气。不过斗真没有想出让她生气的原因。
  “哟,麻耶”
  “哟,你个头!感冒了怎么办啊”
  麻耶称呼为哥哥的,周围没别人了吗。边想着这些,边望向同父异母的妹妹。
  身后青草的芳香让心情舒畅。避暑之地,到了十月头上就能感受到寒意。随便就在这里打盹儿,的确很容易感冒。
  “应该,没事吧。我唯一的长处就是健康呢”
  重重地叹了口气,麻耶像是想起什么,在斗真身边躺了下来。
  “哇”
  麻耶的话,应该没有过直接躺在野外的经历吧。斗真侧头看到她脸上浮现出小小的感动。布满青草的地面上可以享受到舒适的触感,闭上双眼做起深呼吸。
  “真好闻”
  “学我的话,又要被三木本先生说教了哟”
  “哥哥真是没情调呢”
  带着些许怒气的声音从麻耶口中传出。
  “稍微让自己享受一下被自然包围的快乐,不是也挺好的吗?”
  斗真的脸上露出难得的恶作剧般的微笑。
  “对吧?所以我在这里小睡一下,也是无可厚非的吧”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巧舌如簧了啊?”
  虽然一瞬挑起了柳眉,不过马上恢复到了好心情的状态。享受着草木清香,享受着碧空流云,败给心与自然交流的快乐诱惑了。
  换之,斗真坐了起来。斗真两人所在之处是山丘上的原野。原野的外侧相连着浓密的森林,再远方可以看到山峦迭起的轮廓。从斗真正方向望向森林的深处,可以看到树木环抱的巨大宅邸的屋顶。斗真以一种疏远的眼光望向真目家所有的建筑物。
  待在麻耶身边多少年了呢。但是对于真目家家的所有物,对于斗真来说依然与他人之物无异。
  不是正室的孩子也是理由之一。但是,真目家所漂浮的那种与自己所认识的家族异样的存在状态,让斗真感到迷茫。虽然不愿承认,自己对此感到厌恶。
  “麻耶,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正在奇怪为什么没有答复,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麻耶已经发出淡淡的呼吸声。轻轻抚摸散开的长发。从生下来就在真目家的环境下长大的麻耶,不可能与斗真抱有相同的疑问。但是不是作为族人,而是让她感到家族温暖的斗真,不知何时已成为麻耶最为倾慕的对象。
  轻轻摇了摇麻耶,但是没有反应。看来是完全熟睡了。
  “嘛,能睡的孩子长的好嘛”
  要是醒着听到这话,不用说一定是柳眉倒竖了吧,斗真毫无边际地想着对应的方法。抬头望向天空,不禁喃喃自语。
  “今天晚上,会下雨吧?”
  初秋碧蓝的天空万里无云。不过山上的气候风云多变,肌肤已经能感受到湿漉漉的水气。曾经,用相同方法正确预测到暴风雨的来临,还被麻耶说成是青蛙。
  “下次,也像这样悠闲地玩吧。带个便当什么的”
  朝着熟睡的麻耶投以微笑。但是斗真所说的下次,却永远地无法再次造访两人。


  回到宅邸,第一个遇到的是叫做野地的年轻男性庭院师。在几乎都是上一辈人的屋子内,野地可以归为年轻的一群。
  野地一吃惊的表情,望着斗真。正确来说,是斗真背上睡的正香的麻耶。
  “哟,真目的少爷。这回,又。。。。”
  “总觉得,叫醒她挺可怜的。还有,我不是真目的少爷”
  “别在意那么细节的拉。接着”
  反射性地将野地用手指弹出的物体,熟练地张嘴接住。一如往常,甜味在口中扩散开来。
  ------什么啊,你不是正室的孩子啊。
  ------啊啊,抱歉抱歉。管他是谁的孩子还是什么呢,没有关系。你就是你。
  ------嘛,虽然会遭到很大的阻力,挺起胸膛成长吧。其中也会有好事发生的。
  ------不管怎么说,接着,今天的好事。奶糖一粒。
  从第一次遇到野地,斗真就不时地得到奶糖。算是他打招呼的一种方式吧。
  “被老爷召唤,必须赶回来。但是又不想唤醒可爱睡相的妹妹。啊啊,真是好哥哥呢,斗真”
  “诶?父亲过来了?”
  “所以你才回来的,不是吗?没从小姐那里听说吗?”
  真目不坐的到访,应该总能听到直升机的声音才对啊。但是今天却没有听到。
  “很急?”
  “不是吗?详细就不知道了”
  “明白了,等我送麻耶回房后,马上就去。被其他人看到了,总不太好,我去了”
  斗真的立场在真目家有着非常微妙的地位。真目不坐在家庭以外生下的孩子。在母亲突然失踪的情况下,恬不知耻地住近真目家。连母亲的名字都不知道,周围的人自然不会给什么好脸色看。更何况斗真担任着真目家一人配一人的贴身保镖的职务。一直不离麻耶左右也正缘于此。但是虽然斗真多少对武术有点造诣,作为守护者的人选却并不适合。完全无法辅佐麻耶的工作。让本来就作为守护人选专用的八阵家也索然无趣。
  就这样维持着危险的平衡,只要一步踏错,周围将没有一人会站在自己这边。这就是现在坂上斗真的立场。
  但是斗真没有感到苦闷。要是换作麻耶在这环境下一定是如坐针毡了,但是斗真虽然感到气氛压抑,但却并没有那么痛苦。
  “只是打个比方,尽管老爷紧急召见,却把安顿妹妹睡觉放在首位,以及就算是血亲,却在别人面前称呼老爹。不会觉得不太好吗?”
  错身而过的野地开口。
  “要我像麻耶那样喊他父亲大人吗?好恶心啊。而且那就是一张老爹脸吧?”
  噗,野地忍不住笑了出来,
  “呀,果然厉害啊,你”
  边不客气地拍打着斗真的头。


  “太迟了!”
  刚打开隔门,怒吼声就劈头盖来。房间的中央,不坐心情不悦地坐在那里。现在的气氛,就算将手里的热茶泼过来也不足为奇。
  “什么嘛,等个五分十分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斗真随便搪塞了一下,就这样在不坐对面盘腿坐下。
  “那,有什么事?”
  “。。。。你,对我毫无敬意吧”
  失去发泄怒气目标的不坐,渐渐缓和了下来。
  “为什么要有啊?”
  “不,算了”
  身后飘荡着些许哀愁的气氛,不坐抿了口茶。斗真也拿起身边的小茶壶,注入开水,给自己沏上茶。
  一段时间,茶室内只有饮茶之声持续着。
  “情况怎么样?”
  “嘛,总算做的还行”
  “似乎相当招风啊”
  “没有的事。只是麻耶过于担心了”
  “那个,怎么样了?能用了吗?”
  “那个,指这个?”
  斗真拔出插在后腰的小刀,随手亮了出来。只有一瞬,不坐的表情突然一振,不过斗真没有注意到,只是呆呆地望着拔出的刀身。
  “完全没有。老爹所说的什么祸神之血完全感觉不到”
  “。。。。这样啊”
  “切起来手感也不好,顶多也就能给苹果萝卜削削皮什么的了”
  “喂,喂,你不会真的拿来给苹果削皮、切萝卜吧!”
  斗真望着惊慌失措的不坐感到奇怪。
  “放心吧。被麻耶警告后就没再做了”
  “没再做,你还是做了啊!”
  不坐双手掩面,长长地叹了口气。斗真经常能看到别人叹气。
  “啊,算了。从各种曾面上你都出乎我的意料啊”
  本以为他又会叹气,却没想到拍着大腿笑了起来。真是奇怪的老爹,斗真在心里嘀咕。但是尽管如此,不坐却对斗真意外地中意。以自己小妾孩子的名义接进来的时候,在十一岁斗真面前出现的时候不坐充满着不信任感,但看着斗真放任自流成长的姿态,不知道从哪里萌生出了这种喜爱的感情。
  “那个啊”
  带着踌躇,如同满腔的思念终于溢出般,斗真开口。
  “母亲的行踪怎么样?”
  一拍的时间,不坐犹豫了一下。
  “还不知道。堂堂的真目家,真是面上无光啊”
  “啊,没关系。毕竟拜托了街上的调查所都没找到呢”
  将掌握着世界百分之七十情报的真目家与街头的调查所同列比较,不坐的表情越来越郁闷。
  斗真品着自己沏的茶发出啧啧之声。
  “真是好茶”
  “看着你喝茶的样子,就想起弟弟啊”
  “老爹还有弟弟?”
  “是啊,十年前就死了”
  斗真没有再追问。总觉得不可以再问下去。
  “那么,有什么急事?”
  所以切换了话题。本来来这里的原因就是不坐的召唤。
  “恩。。。。最近,麻耶怎么样?”
  “没什么特别的,与平常一样做的很好。不过我作为守护者的使命是不是达成就有疑问了呢。对了对了。这之前,胜司先生和北斗先生来过”
  “啊啊。大概是我说了让他们偶尔也来露个脸吧。说了什么吗?”
  “胜司先生来到这里就埋头工作,几乎没谈上话。北斗先生到山上远行了三天。还是一样的怠惰,除了走路以外的工作基本都是我在做”
  “你啊,真的是没有守护者的自觉呢”
  “因为在这里比我强的人多的是啊。而且,看吧,庭院师的野地先生。那人其实是很厉害的吧?还有许多我不知道的保镖。所以肯定没问题的”
  “这样啊”
  喃喃自语的不坐带着复杂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马上就要十六岁了呢”
  “恩,下个月十六”
  “这样啊。应该快了吧”
  不坐直直地盯着斗真的脸。到现在为止还是亲人的表情从不坐脸上消失,不带任何感情如同注视着深渊的眼神,射向斗真。
  “怎,怎么?”
  “真的一点变化都没有?”
  “恩,恩”
  斗真胆怯地低声回答。
  “这样啊。那么,算了”
  与不坐的会见就此终止。斗真直到最后都没明白不坐叫自己过去是为了什么。


  “从没听说过还有要做学校家庭作业的保镖啊”
  背后传来麻耶惊讶不已的声音,这已经是第几次了呢。斗真无视声音,继续解决眼前的问题。
  “说回来,要走10公里的山路,还真累人呢”
  “我不想乘车上学。更何况是那么惹人注目的大型车”
  转过身,可以看到麻耶摆着一张闹别扭的脸在褥垫上保持着正座。比起喜欢和室的斗真,喜欢洋房的麻耶要更懂得正座,真不知道为什么。
  “而且乘车上下学的话,来回你都会跟着吧”
  鼓起小脸,扭捏地望向斗真。虽然只是乱猜一通,但看来是命中了。虽然倾慕自己很开心,但总觉得有点过度。但斗真并不是不能理解。与两位兄长疏远,与父亲也不怎么见面。与自己最亲近的亲人,另人感到讽刺的竟然是远离真目家霸权争斗的同父异母的哥哥,斗真。
  无法忽视的寂寞心情。一直等待着失踪母亲的斗真是深有体会的。
  “在做什么作业?”
  “世界史和古文”
  麻耶越过斗真的肩膀,朝书桌上窥探。
  “实在是讨厌这些啊”
  “是啊。将时间花费在这么简单的问题上,除了痛苦真是别无他物了”
  虽然持有相同意见,其本质却相差了一百八十度。
  “啊,啊,对。简单?”
  “恩恩。因为,你看”
  压着肩头探出身体,麻耶抢过铅笔刷刷地写了起来。
  “麻耶。。。。好重”
  折断的铅笔芯擦过脸颊。
  “抱歉,手滑了下”
  拿起第二支笔后,直到麻耶将答案全部写完,就没有停顿过。
  “看吧,全做完了”
  还不到几分钟就放下了笔。不愧是接受真目家英才教育的啊。与直到十一岁都在普通的母子家庭成长起来的斗真有着天壤之别。但是,斗真在麻耶面前几乎感觉不到劣等感。虽然与斗真豁达开朗的性格有关,但也因为印象里麻耶总是喜欢躲在自己背后吧。
  白天睡觉背着的时候,现在也是,麻耶都是看着自己的身后。
  既然在自己背后,就要挺立于前,奋不顾身地保护她,斗真渐渐形成这种意识。虽然作为守护者的实力不足,但想要保护的那份心情却越发强烈。
  雷光一闪。
  “啊啊,果然要下雨啊”
  打开窗户,斗真望向天空。看不到星星。厚重的黑云笼罩天空。空气中的湿气也要比白天来的重。
  “哥哥是青蛙啊”
  隆隆不绝的雷声传来。
  “作业也做完了吧?”
  完全没有被雷吓到的样子,麻耶问道。与柔弱的外表不同,一点都不可爱。
  “还有一门,美术的。。。。”
  斗真终于想起白天忘记的东西了。为什么要跑到那山丘上去的目的,现在终于想起来了。
  “哇,糟了。素描本忘了”
  现在,大雨随时都有可能倾盆而下。下下来的话,素描本绝对就报废了。被死磨硬泡要求画的,最终成果是蛮不讲理一脸怒气的麻耶肖像画也在其中。
  虽然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决定去拿。
  “麻耶,稍微等我一下。有东西忘了。之后春爷来接你的话,就算我没回来也老实回去。明白吗?”
  麻耶不满地点点头。


  朝着丘顶飞奔。小颗粒的雨滴已开始啪啪地敲打脸颊。
  丘上果然躺着那本素描本。被风吹动的本子翻开着,露出崭新的白纸。
  “啊啊,太好了”
  心中的石头落下,斗真打算拾起素描本。但是斗真斜着眼停止了动作。
  “这是,什么?”
  素描本上有一个被谁踩踏的足迹。是一个很大的足迹。应该有谁来过这里。但是周围都是真目家的私有土地,宅邸内的人又几乎不来这里。
  不自觉地朝足迹的方向望去。一如往常,是幽深的森林,森林的对面是真目家的别庄的主屋。稍微离开一点的别栋,是斗真起居之所。
  视线被闪光遮蔽。雷鸣也在几乎同时发出咆哮。离开不到100米处的百年大数剧烈地燃烧,并带着巨响折断。
  “哇。。。。”
  斗真哑然。
  一段时间呆呆地望着倾倒的大树的斗真,突然注意到火焰对面的人影。不是一个两个。几十人的身影,潜伏在林中。
  “谁?”
  全员有着相似的着装。黑色基调的茄克衫,头部装备暗视镜,然后肩上或背上都背着大型的枪械。
  “什么人?”
  不祥的预感。武装集团一丝不乱地朝真目家的别庄迅速突进。
  “。。。。糟了”
  斗真立刻追了上去。没有带着能够对抗持有枪械武装集团的武器。腰间被称作鸣神尊这一夸张名字的小刀根本是毫无作用。
  大粒的雨滴刹时化作倾盆大雨。



  浑身泥泞的斗真终于回到别庄。在路上被拌倒两次后,终于来到了这里。
  传来枪声,随即响起悲鸣。
  “麻耶,麻耶呢!?”
  正想冲进主屋的斗真随思考停了下来。最后见到麻耶是在别栋的斗真的房间。不过也有可能已经回到主屋。
  犹豫只在一瞬。斗真朝着别栋自己的房间奔去。
  看到玄关了。只见玻璃与陶器的碎片散乱一地。顾不得满脚的泥泞,斗真冲了进去。正前方就可以看到倒着一人。一眼就能知道已经身亡。头部被子弹击穿,脑浆飞散在四周。见到的第一具尸体就是认识的人。是个偶尔会对斗真露出嫌恶表情,相处并不怎么友善的人。
  呕吐感在胸中翻腾。脚步蹒跚,只得靠在墙上支撑身体。尽管如此,斗真仍在前进。担心麻耶。她没有任何能力可以保护自己。必须要去保护她。
  又经过了三具尸体。两人是认识的人。另一人通过身上的装备可以辨认出是袭击人员一伙的。
  “呀啊啊啊啊!”
  突然传来麻耶的悲鸣。斗真猛然冲了过去。踩到地上扩散开来的血迹,身体一下失去重心。着地的手一滑,斗真如同爬行般地继续前冲。自己的房间此时竟然觉得如此遥远。
  “麻耶!”
  飞奔进房间,倒在地上的麻耶映入眼帘。一名瘦小的袭击者骑在她身上,高举过头的军用小刀正打算刺向麻耶胸口。
  “住手!”
  一瞬间,自己做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所能记得的,只有无论如何都要救麻耶的感情。还隐约记得和袭击者扭打在一起。
  当回过神来的时候,染满鲜红的鸣神尊已握在手中,而袭击者的胸口已被鲜血染红,只剩下微弱的呼吸。
  “啊,啊,啊啊啊”
  发疯地想把鸣神尊抛开,但手指却像冻住了一样。
  “。。。呜恩”
  传来的痛苦呻吟声让自己清醒过来。马上将麻耶抱起。没有外伤,呼吸也很规律,看来只是昏过去了。斗真终于松了口气。
  “麻耶小姐,斗真少爷,两位都没事吧?”
  白发的老人冲进屋内。
  “春爷!我没事。麻耶也应该没事”
  只一眼就了解到现状的老人,十分冷静。
  “现在就带您和小姐到安全的地方去,赶快”
  边抱起麻耶,边催促。实在是难以想象这是个超过八十高龄的老人。
  “斗真,等下”
  正想跟着春爷出去,却从屋里传来呼唤自己的声音。斗真的屋内,现在只有一人,就是那只剩下一口气的袭击者。
  斗真凝视着袭击者。呼唤自己的声音如此的熟悉。虽然已经有多年没有听到,但不可能听错。
  让春爷他们先走后,斗真在袭击者旁边跪了下来。出血量足以致死,已经没救了。
  “帮我把面罩拿下来”
  袭击者恳求。斗真默默地照做。斗真并没有对面罩下的脸感到惊讶,只是表情因悲伤而凝固。
  “。。。。妈妈”
  滑落的泪水,滴落在血泊中母亲的脸上飞溅开来。



  “为什么,这么做”
  并不是想要听理由。只是,感到悲伤。
  “为什么。。。。要给你起名叫斗真,现在告诉你吧。与真目家战斗之人。是包含有这层意思的。。。。”
  这就是五年不见的母子的对话。
  “今天是暗杀真目不坐的绝好机会,不,是暗杀真目家之人的绝好机会”
  “为什么啊?我不明白啊。妈妈,你在说什么啊”
  有着与体温相同温度的东西,从母亲的口中涌出。尽管如此仍在微笑。斗真的感情冻结了。
  “啊。。。。啊。。。。”
  母亲的手指像小时候那样,温柔地抚摩着自己的脸颊。唯一的不同就是现在手指如冰,无法感到生命的温度。
  “记住。。。。斗真。你是因三个人的意志来到这个世上的”
  眼睛已经失去光彩,估计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一个是真目不坐。作为真目家最强的暗杀者”
  不明白母亲想说什么。
  “接着是我。作为真目家的毁灭者”
  不明白那份憎恨是为什么。
  “背负着杀害同胞,杀害亲人的烙印。你继承了真目家最浓的血缘。诅咒之血。。。。因为不坐和我是。。。。”
  母亲的身体失去力气。
  “然后,最后的那个男人。。。。是。。。。”
  眼睁着,口张着,母亲一动不动。抱着的身体一下子变的沉重。
  “啊。。。。啊。。。。”
  凋零的生命,化做秋风吹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坂上斗真咆哮了。



                                        15


  “终于到了啊”
  黑暗中风间的声音依然冷静。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算看到眼前咆哮的斗真,也不为所动。不,在LAFI中出生,拥有完全不同思考形态的风间,要让他有所动,或许本来就是不合理的。但是,就算除去这点,风间也冷静的过头了。
  咆哮声终于停止。虽然站了起来,但虚脱的上半身如柳条般无力地下垂着。在震耳欲聋的咆哮之后,是死一般的静寂。斗真一动不动。静止的身体毫无生气。
  要不是听到那微弱的心跳声,就连风间都会误认为已经死了。如此的安静。
  “终于找到了吗”
  探询过去的记忆,寻找究竟是以什么为契机,变的能够使用鸣神尊的方法。但是就算找到斗真祸神之血觉醒的原因,要在这里再现的可能性也是极低。而且就算能满足条件,也无法保证再次觉醒。
  因此只有一个办法。
  “这样的话,把当时的斗真叫到这里来就行了”
  斗真依然保持着安静。但风间冷静下来。
  “问题是,怎么样把这家伙停下来。听说以前是不坐让他停下来的”
  充满逻辑性的思考,却连了一句矛盾的话。
  “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停止着的斗真指尖动了一下。微微抬起头。从垂下的头发间黑暗而锐利的目光隐隐闪现。
  “哼。。。”
  笑声。从喉咙深处传来的笑声。双肩震颤着无声的笑。上半身不断摇晃。配合着摇晃,脚也动了。或者说为了不让自己倒下,向前踏出一步。
  “哼。。。。啊哈哈。。。。”
  虚无的笑声一直持续。慢慢地,斗真走到了被封锁的地下室门前。
  鸣神尊一闪。酷似镁瞬间燃烧般眩目,房间在这一瞬被点亮了。但是仅此而已。门依然纹丝不动。
  “既然切不开的话,那就弄个粉碎”
  压低身体重心,摆出突进的架势。
  “斗真,打算做什么?这个障壁没有固定的震动频率。就算能让任何物质崩溃的遗产---雾斩也对它无可奈何。。。。”
  还没等风间的忠告说完,斗真已经动了。刀尖如同流水一般划出,留下一道充满质感的美丽弧线。阻挡在该轨迹前的一切,都是不被允许的。接触到不仅坚固,并且兼备耐热耐压,如同钻石般坚硬的合金制大门。没有任何声音。门就如同是立体影象般,好象根本就不存在一样,只能这样解释。鸣神尊深深地嵌入大门之中。声音在随后发出。以嵌入的刀刃为中心,出现放射状的裂缝。龟裂迅速密集扩展,终于变成无数以肉眼无法分辨的细小裂纹。不,这已经不能说是裂纹了。门如同沙土般开始在地板上堆积。这正是崩溃的现象。
  “听说外面有上千名士兵呢”
  笑。
  “风间,如果要挡我的路,立刻破坏”
  “是指我会叫你什么也别做吗?”
  代替回答,斗真用脚尖踢起放在地上的LAFI三号机。随手抓住在空中合上的LAFI,踏着欢喜的脚步向出口走去。
  阻挡在眼前的混凝土块,现在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16

  “没有异常”
  已经重复多次的报告,从通讯机里传来。接着三岛就在地图上敲上印章。
  要对1600万平方米的荒野,仅靠不到一千人来调查,可以想象有多么辛苦。最重要的调查对象是荒野的中心部。虽然是旧峰岛研究所的周边,但仍是非常广大的面积。而且还必须时刻警戒敌袭。
  一千左右的士兵数,的确感到力不从心。
  “辛苦了啊,各位。真是同情呢”
  半靠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男子口中的话,听不出任何同情的感情。
  “但是,这是任务”
  充满礼度的回答。国籍、年龄、性别、身形均各不相同的七宗罪的成员都充满着一种未知的神秘感,就算到现在三岛仍没有习惯。
  缠绕在手上的绷带渗出血,滴落到地面。地面上已形成不小的一滩血塘。不疼吗。没事吗。
  当然因为血量不足,必须定时摄取血浆增量剂,不过男子并没有显示出痛的样子。将增量剂随便地倒入酒瓶之中。有时也通过注射吸取的时候,就给自己打一针。从来不管什么卫生不卫生。怎么看都是一团糟糕的男人。
  通信传来。估计又是无异常报告,并不怎么期待的三岛拿起通讯机。但是传来的内容并不是听腻了的话语。
  “你说奇妙的东西?”
  慌乱地做着准备的调查队中,只有一人依然悠闲。是贝鲁赛巴布。就算接到异常报告,依然是没有一点要动的意思。只是无聊地坐在椅子上。
  “你不去吗?”
  “我的兴趣,不在那里呢”
  边说着,边用脚蹬地面。是指地下吗。但是在这建筑物下面什么也没有,就算有也只有数小时前被混凝土埋没的地下设施而已。
  慌乱的人群中,一人打着哈欠。
  “呼啊啊啊。。。。”
  哈欠在途中听了下来。突然,贝鲁赛巴布的倦怠消失了。慌乱的气氛在一瞬间被紧张感所代替。
  注视着混入增量剂的酒瓶。但是才刚刚注射过。而且本来注射的时候也不曾有过紧张感。就像喝水般适当地补充而已。
  三岛也不禁望向酒瓶中的血浆增量剂。没有任何变化。为什么看着这个会紧张到这种地步,三岛无法理解。
  “那个。。。。”
  正想发问,瓶内的血浆增量剂发生了变化。是微小的变化。可以看到水波纹。些微的水波纹在不到数秒内就消失了。仅此而已。
  “地震?”
  是人体无法感受到的地震让水面产生波纹吗。但是仅仅是地震,贝鲁赛巴布不可能会如此紧张。而对于紧张中混杂着喜悦的神情,也是无法理解。
  在这些疑问在头脑中盘旋时,水波纹再次出现。比刚才更强烈的波动。并不是地震。
  水面又一次摇动。这次可以听到伴随着轻微的地动之声。地底发出的声音,如同地鸣般从脚下传来。
  开始摇晃。虽然十分轻微,但建筑物在摇晃。
  已经不是间断的摇动了。增量剂的波纹不断地摇晃,墙上挂着的装备用眼就能看出在左右摇晃。咯咯的声音开始回响。
  “终于让我等到了,这个时刻啊”
  贝鲁赛巴布笑了。如同坏掉的人偶一般笑着。异常继续着,但是要说最异常的,正是贝鲁赛巴布。



                                       17

  异常的发现从半毁的建筑物开始。
  建筑物整个被抛了出去,地面如同被挖了个坑。想到这竟然是七宗罪中那名年轻少女的所为,就令人不寒而栗。
  报告的异常,就是在这异常的场所发现的。
  被挖空大地的最深处,可以看到发出鲜艳的红色。
  “那是什么?”
  一名士兵尽量不影响半毁的建筑,谨慎地下降到坑底。深度达到三米左右的坑,因为十分容易崩塌,要达到底部是相当困难的。
  “树根?”
  到达底部的士兵,看着红色的物体,首先想到就是树根。只能用树根来形容的物体,在被挖去的地面上露出一个小角。
  士兵环顾周围,开始寻找连接着这根的树木。但是这里不可能存在。而且本身红色的树根也是从来没见过的。
  试着挖掘地面,根意外地变深变宽。没有工具实在是无法挖掘出来。
  士兵这时候向上级报告了异常。这树根般的物体是不是峰岛勇次郎的遗产不敢肯定,但一切的异常都要报告。士兵忠实地遵守着命令。
  遵从直到调查队到达为止都保持待机的命令,士兵就一直等在那里。一般来说五分钟左右就能赶到。
  十分钟过去了。谁也没来。拿起通讯机,想要确认状况。但是没人回答。
  “奇怪啊”
  爬出深坑环顾四周,不禁感到诧异。
  就在此时,从旧峰岛研究所处传来枪声。



                                       18

  整个建筑物的震动,让在地下设施入口附近的士兵聚集起来。那里已经被混凝土填满了。但那边的混凝土突然沙化,如同流沙般向着地底流动。扬起混凝土的粉尘将视线遮蔽。
  正在周围警戒的士兵,一时无法理解眼前的状况。地底不断传来地鸣,混凝土紧跟着崩塌。
  在混凝土沙泻声中,可以听到一步步靠近的确实的脚步声。
  觉察到异常,士兵们端起枪,警戒着周围,朝那里走去。将地下室唯一的出入口包围起来。
  听来悠闲的脚步声让人焦躁不安。一步一步,用力踩踏地面的行走方式。在极度紧张的气氛中,弥漫着混凝土沙尘的地下阶梯处,出现一人的身影。毫无特别的只是一名少年。但将混凝土在一瞬间化为粉尘的,正是此人。
  “不许动”
  出现的少年并没有听士兵的制止。似乎觉得混凝土粉尘实在碍眼,随手挥舞起小刀。仅仅如此,以少年为中心产生出风的旋涡,将粉尘吹散到周围。强风打在士兵的脸上,如同刀割一般。
  “叫你不许动,听见没!”
  士兵发出怒吼。但声音的末端却在颤抖。
  低垂着头的少年,瞪视着将自己包围的士兵们。在满尘飞舞的昏暗空间中,少年----坂上斗真的瞳孔如同被涂上异样的色彩,强烈地放射出光芒。
  看着这眼神的士兵,都不禁吞了吞口水。峰岛勇次郎的遗产让人匪夷所思。但眼前这名少年所散发出的异样,也不遑多让。
  如果说对于遗产的畏惧只能用理论不明的非正常科学来解释的表面性的东西的话,斗真的表现就是从灵魂深处让人感到恐惧。作为生命体的畏惧。可以说是写入遗传基因的恐怖感。
  恐怕没有人知道。这正是真目家经年累月的积累所成的成果。
  斗真随意地踏出一步。毫无意义的动作,士兵们却感觉异常的漫长。只是一步的脚步声,却黏着在耳中不断回响。又一步。脚步声,让在场的所有人心脏紧缩。
  “再不停下来就开枪了”
  开了一枪作为威吓。子弹擦过脸颊,斗真却毫不在乎地继续前进。又一发,士兵开枪了。瞄准肩头的子弹,可以夺去行动能力。但是斗真的步子丝毫没有停顿。甚至可以说是行走动作的一部分,极自然地挥动鸣神尊。在昏暗中火花一闪。这是仅以一把小刀防住枪弹的证据。
  士兵们的枪口同时喷出火舌。本来,斗真的生杀决定必须由上层决定。但对于眼前少年的恐怖感,已经夺去了他们正常的判断能力。现在他们只是靠多对一的状况,勉强维持着理智。
  士兵们持续着射击。他们手中拿的89式5.56mm口径枪,是作为原自卫队员的象征。装填弹数三十,每分钟六百发以上的连射速度的枪十三把。每秒约一百三十发子弹,朝着仅仅一人的少年,呼啸而去。
  子弹全部射尽,仅花了不到五秒。三百发以上的枪声令人胆战心惊。但是,枪声所构成的旋律却缺少了决定性的音色。没有打到的声音。
  硬物也好,软物也好,没有一颗子弹发出命中的声响。在这弹雨之中,没有任何停滞,斗真平然地前进。脚下飘散的铁沙,有谁能想到刚才还是子弹的形状呢。
  “这种砍法真是不风雅”
  碎念的同时带出的苦笑,实在是普通。斗真踏着轻松的脚步,靠近士兵群。士兵们都已做好死的觉悟。抵抗的情绪早已枯竭。从灵魂深处涌出的恐怖,刻在遗传基因上的畏惧,让他们动弹不得。
  但是斗真只是单单地穿过士兵群,背对着建筑物朝外走去。
  活着。
  但是却感觉不到活着的真实感。这只能说是幸运。对于斗真来说,这些装备枪支的士兵根本就没有进入他的眼中。就像狮子根本不会刻意去踩踏脚下徘徊的蚂蚁,是一个道理。根本就不会对蚂蚁的存在产生注意。是被踩到而死或是生还,都只能说是运气。
  他们只是运气好罢了。
  建筑物外,同样的情景重复着。将斗真包围的士兵,枪声,在弹雨中淡然地行走的斗真。要说不一样的,就是能听到中弹的声音,在少年周围转瞬而逝的无数火花,以及在脚下碎落一地的半颗弹头。
  “果然,是这边吗”
  挥舞着鸣神尊的斗真,像是感到满足似的,展开笑容。
  接下来是重机枪,12.7mm重机枪M2在地面上架起。全长1.65米,能与一人身高匹敌。40公斤重量,是作为对空对地的枪支,决不是用来只对付一个人的。一发子弹就能在身上穿个大洞。
  但是荒唐的对抗手段,还不仅如此。连轻型对战车诱导弹,俗称LAT,都拿了出来,将斗真设定为追尾目标。但是在场的士兵没有人对将战车用导弹对向斗真抱有疑问。到不如说是理所当然的事。
  然后再加上84mm无后坐力炮。一人将武器架好,另一人将圆木粗的弹头装填好后,抵住狙击手的腰部。
  海星的士兵们,将步兵能搬动的武器以所能想到的最高武装,准备迎击只是一人的少年。
  斗真的脚步在这里第一次停了下来。但是脸上的表情并不是警戒,一副兴趣盎然且让人感到吃惊的从容。
  “斗真”
  带着责难口吻的声音从斗真腰间传来。是随手抓着的LAFI----风间的声音。
  “还有玩的时间吗?”
  “不要说些扫兴的话”
  “兴?竟然说兴?你的目的是什么?不是在这里玩耍吧”
  “啊啊,对了”
  愉悦的表情突然转变成认真。风间此刻确定,斗真两重人格的境界,又进一步变淡了。



                                  19

  “诶。。。。啊?”
  麻耶在几秒之内都没有理解自己的状况。朦胧的视线中,自己熟悉的工作环境为什么横转了九十度。
  过了几秒,才终于注意到自己趴在桌上睡着了。麻耶并没有立即坐起来,只是呆呆地望着这视线歪曲的景象。
  提不起劲。光是思考就觉得疲惫。被抓的峰岛由宇,黑川,七宗罪,ADEM的封锁,以及自己的哥哥坂上斗真。必须要思考的事情如此之多。有多少时间都不够。情报战上是不允许落后的。
  “但是,这又该怎么办呢?”
  就算获得情报,但却没有能活用这些情报的手段。真目家拥有着超过法度的武力,这是日本国内的民间企业圈内的共识。但是就算如此,终究只是有所超过这种程度。并不足以对抗如黑川这样庞大的武力。
  但是,这些只是表面上的理由。让麻耶从根本上感到无力的,另有原因。
  视野的角落处,有什么红光在闪烁。是电话。因为总是响个不停,已经将铃声取消了。但是来电的红色明灭信号仍工作着。
  “。。。。喂”
  慢吞吞地伸手接起电话,以无力的声音接听。不出所料,电话的那头正是怜。
  “打扰您休息,十分抱歉。但是有紧急情况需要向您汇报”
  “发生什么情况了?”
  怜很少见地显得有些慌张。
  “请看一下十七号监视器。现在马上”
  麻耶从点亮着的监视器方阵中找到第十七号,开始确认影象。
  真目家的监视卫星所显现出的是比良见特别禁止区的图象。影象的延迟时间是两秒,而图象的清晰度如果除去峰岛勇次郎的遗产不算,是世界顶级的。虽然十分模糊,但已经能够将每个人识别出来了。
  看着这影象,麻耶朦胧的思考一下子清醒过来。
  “在比良见特别禁止区里有异常事件发生”
  已经听不到怜的话语了。将显示器影象的一部分扩大。异变正在发生。驻扎在比良见特别禁止区的黑川军,已经停止了搜索。
  在非常局部的地方,正在发生战斗。而战斗中心的人物,让麻耶的心脏的跳动急速加剧。
  “哥哥!”
  “是的。斗真先生还活着。生还的现在,正在与海星军发生战斗”
  怜的声音依然没有传进耳朵里。
  麻耶呆呆地望着屏幕。只能望着,什么也做不了。
  斗真被数百名手持武器的士兵团团围住。感觉就是要进行小规模的战争一样。但是这么多的兵力面对的,就只有麻耶的哥哥一人。
  “。。。。骗人的”
  但是麻耶并不是在担心。并没有产生对斗真安危担心的感情。所有的只是对于斗真仍平安无事的欢喜,对于只身于敌阵仍游刃有余的惊讶,以及凌驾于其上的畏惧之感。
  在数百名士兵的面前,斗真却具有压倒性的优势。
  要不是卫星拍摄的影象,怕是根本把握不到斗真的动作吧。他没有任何一秒是停留在同一位置的。
  那些根本不是用来对付人的各种强大武器,集中将火力砸向斗真所在的场所。通过影象就能感受到剧烈的爆炸。但此时,斗真早已不在那里。如同疾风一般,迅速逼入敌阵,横扫一片。
  在一对多的战斗中,甚至没有运用让自己人自相残杀这种合理有效的手段。根本就不需要这种卖弄小聪明的手段,就将敌人翻弄于股掌之间。
  有什么咯噔咯噔的声音发出。一开始麻耶没有理解声音的来源。被斗真的战斗姿态夺去了心神,好不容易才理解到声音的来源。声音其实很近。发出声音的源头,正是麻耶的手。不断颤抖的手,让桌子摇晃发出声音。
  发抖也是理所当然的。就算通过镜头,就算距离遥远只能看到轮廓,也能清楚的认识到。
  麻耶知道现在的斗真。也见过在那里战斗的斗真。两次。一次是在两周前,斗真被敌人操纵,在[希望]市的行动。以及另一次,一年半前的秋天。斗真的祸神之血第一次觉醒,甚至连麻耶都差点杀了的那个夜晚。
  那时的恐怖感越发清晰起来。如果现在从斗真的眼前经过,自己也会被杀,这点麻耶清楚的意识到。
  用手支起自己瘫软的身体。刷拉地发出纸张的声音。手所支撑的地方是怜带来的资料。
  麻耶紧盯着资料,无法移动目光。如果怜的报告是真的话,斗真就是被诅咒的孩子。为了被诅咒而生。而自己也不过是为了繁荣真目家的部品之一。
  感到脚下有什么正在崩溃。已经不知道该相信什么好了。
  监视器中斗真依然在战斗。就如同在嘲笑多对一的不利局面,将敌人轻松摆平。
  “麻耶小姐,麻耶小姐!?”
  听筒那头怜的声音虚无地回荡着。麻耶的耳朵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
  “发生什么了?现在马上到您那边去!”
  “难道说要让我和哥哥。。。。”
  为什么要安排斗真作为自己的贴身保镖终于慢慢开始理解。不坐想要让这被诅咒的血变的更浓。彻底地变浓变深。
  为什么要用这种非人的手段。
  “。。。。峰岛勇次郎”
  只有呼出的气息。
  捂着嘴站立不稳。脑袋昏昏沉沉。房间的家具开始倾斜,空间开始扭曲。
  怜赶到房间的时候,麻耶纤弱的身体已经横倒在地上,失去意识。



                                     20

  谁都在颤抖。坂上斗真的战斗状态已经不能叫做奋战了。面对装备着近代武器的上千人,却只用一把小刀就能匹敌。不,是压倒。
  “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就该这样呢,坂上斗真。你就应该是这样子啊”
  看着如同噩梦般的光景,只有一人发出笑声。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这样才有杀的价值啊”
  在战场上回荡的疯狂笑声,让人不寒而栗。
  海星的势力被削减到三分之一的时候,攻击终止了。自然地终止了。随着无法停止的笑声停止一起。
  贝鲁赛巴布分开海星的士兵走到前面。斗真在中央静静地等待。在海星的士兵和兵器下做成的圆形斗技场中央,两人相对。
  “哟”
  贝鲁赛巴布带着亲近的口吻,望向斗真。
  “对了,就是这张脸。这个表情。这种残酷的氛围。我等好久了,坂上斗真。为了与现在的你战斗,我从地狱的最深处回来了”
  贝鲁赛巴布大笑起来。因欢喜而颤抖的声音响彻原野。如同孩子般天真,或者说只有狂人才能表露出的最直接的感情流露方式。
  斗真保持沉默,无视疯狂的笑声。身边是一片静寂,与对手形成鲜明的对照。安稳的气息中,只有嘴角浮现出的一抹微笑,才能隐约窥视到他的狂气。
  两人之间吹起一阵风。
  “与之前的气氛完全不同呢。在笑什么呢?”
  “不,只是想起了以前不成体统的害怕模样”
  稍稍,贝鲁赛巴布咂了咂嘴。
  “无聊。想起来了吗?”
  “啊啊。那时袭击真目家的,是我的母亲”
  带着一丝疯狂的喜悦表情从斗真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燃烧的愤怒。
  “没错。你杀了你母亲。就用你这双手了结了你的亲人”
  “啊啊没错。我只是在害怕过去的记忆。像你这样的小角色,根本就没有害怕的理由”
  贝鲁赛巴布的脸上浮现出锐利而冰冷的表情。
  “小角色啊,还真敢说呢”
  贝鲁赛巴布挥动鞭子。斗真一动不动,脸上划开一道浅浅的口子。脸颊上立刻挂下血的帘幕。斗真的脸上自不必说,但同时贝鲁赛巴布的脸上也出现了相同的现象。
  “精神同调吗”
  斗真毫无感动地用手指拭去脸上的血。
  “正是如此。我们共有伤,共有痛,连死亡也共有。这就是我们厮杀。与我们相配的战斗。来吧,相互残杀自己吧”
  杀死敌人与自己死亡成了同义词。战斗也就意味着自杀。这是一场没有胜败的战斗。不,是只有败者的战斗。如果说厮杀的终点只是确认自己确实已经死了的话,战斗本身就没有意义。能如此开心地说着这些的人------贝鲁赛巴布让人觉得更加异常。
  “但是只是这样的话,还缺少了点乐趣啊”
  贝鲁赛巴布的表情越发不祥。
  “互相杀来杀去没什么意思。互相玩自杀又没有什么竞争性。还得再想个主意啊”
  将卷在手腕上的薄鞭的刃架在左手手腕上,没有任何犹豫就往下一拉。鲜血立刻喷涌而出,左手刹时被染的鲜红。
  “再加个限定时间怎么样”
  鲜血从贝鲁赛巴布手腕汩汩流出。斗真的微笑被血雨浸湿。少年的手腕也喷出鲜血。
  “真疯狂啊”
  回应的已不只是狂气,而是将一切破坏殆尽的言语。
  “啊啊,没错。如何?就该这样。我等这时候等了很久了。只有在这个瞬间,才能让我感到活着。让我真正感到活着。来吧,增加我的痛苦吧。让我感受到更多的痛苦。杀了我,把我杀的尸骨无存。代价就是把你自己杀了。赐予你最高的死亡”
  战斗之前,二人已被鲜血染红。
  “来了!”
  没有胜者的战斗拉开帷幕。


  贝鲁赛巴布两腕的鞭子贴着地面逼近。对应地,斗真在离自己毫厘的时刻跃起,回避的同时拉近两人的距离。不知是预料之中还是反应迅速,贝鲁赛巴布毫无慌乱地手腕一翻,鞭子的前端再次袭向斗真。是鞭快,还是刀快,两者的交错只在一瞬。
  再次拉开距离的两人脖子和双手手腕都留下了不轻的伤痕。伤痕的形状,深浅以及长度都好象是从镜子里照出来的一般无二。
  “不错啊,还以为你会因为害怕让身手变迟钝呢,没想到直接就冲着我的脖子来了啊”
  与用手抹下脖子上的血,愉悦地品尝着的贝鲁赛巴布相对的,斗真保持着安静。
  周围海星的士兵们带着微微感到作呕的表情见证着二人的战斗。这并不是互搏。就如字面意思一样,是自杀行为。
  只有一个与其他人有着不同视线的人存在。十指交叉握着,担心地看着贝鲁赛巴布的七宗罪的一员,拥有褐色肌肤的少女利卫旦。
  又过了三个回合的互相砍杀。没有决定性的打击,但并不算浅的伤口又增加了不少。
  从脖子上流淌下来的鲜血,现在都没有减缓,确实地削减着二人的生命。
  “哈-哈哈哈。不错,不错。再给我些痛苦。杀了我。把我杀的尸骨无存!”
  贝鲁赛巴布高声欢笑,斗真保持沉默以斩击回应。
  不知交手了几次。渐渐地贝鲁赛巴布的表情开始萌生疑惑。两者的伤口分毫不差地都在相同位置增加。但出血量的差别开始显现出来。斗真脖子上的血已经没有开始时那样涌出了。疑惑还在进一步扩大。为什么斗真会如此毫不忧郁地下手呢。明明就意味着自己的死亡啊。
  ------难道,没有同调?
  真的只有一刹那,贝鲁赛巴布的身体产生了硬直。疑惑只是在那一瞬间。斗真的手腕大幅挥动。从腋下落出乒乓球大小的石块。脖子上的鲜血,再次喷涌而出。精神同调并没有失效。只是用石头压住了血管的流通。而让其失效的不是别人,正是抱有疑问的自己。
  贝鲁赛巴布望向自己的胸口。锐利的刀口直接深深刺进自己的身体。大量的鲜血喷出。斗真的胸口没有损伤。就是看准了精神同调失效的这个瞬间的一击。
  “混帐。。。。就这样,完了吗”
  贝鲁赛巴布捂住不断涌出鲜血的胸口,向后缓缓倒去。
  “呀啊啊啊啊啊啊!”
  少女的悲鸣在比良见的荒野拖出长长的尾音。


  朝着倒下的贝鲁赛巴布,利卫旦冲了过去。一边奔跑,利卫旦的身体如同放电般被雷光包裹。将周围不论大小的海星兵器整个卷起。悲鸣与怒吼不断高涨。在空中飞舞的几十台车辆开始高速旋转。
  斗真对此的行动只有一个,只是将鸣神尊朝着什么都没有的空间一挥。然而放电消失了,在空中的车辆也接二连三掉落下来。
  抱着已经不动的贝鲁赛巴布,利卫旦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周围。再次放出电弧,而在斗真的又一挥下也作雾散了。
  “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连石头中含有的金属都能有所反应的强力的磁暴。将它斩断。似乎你以前就曾切断过电磁波呢。实在是不可能。而将这变成可能的,就是[脑内黑点]吗。你现在可把世界法则给歪曲了哦”
  无视风间的感叹之声,斗真以冰冷的眼神望向利卫旦,走了过去。利卫旦心灰意冷。自己引以为豪的力量从根本被破坏。失去最爱之人的利卫旦已无生存之念。只是朦胧地眺望着走过来的死神。
  斗真的一击不带一丝怜悯。是将少女的生命切断的一击。但是这必杀一击却挥空了。就在挥刀前的一瞬,突然刮过一阵强风。就在这一个刹那,利卫旦的身影从眼前消失,鸣神尊只是切到什么都不存在的空间。
  “哦,连我都看不到吗”
  斗真的视线追随着扬起的尘埃。抱着少女,在那里站着一名精悍的男子。脸上还浓重地残留着少年的稚气。
  “连哭泣的女孩子都要砍吗?”
  虽然是不流利的日语,但其中的愤怒丝毫不减。
  同时又出现了另外一人,被浓烈的杀气所包围的人。斗真将头转向那里,站着一名妖艳的女性,已将无法动弹的贝鲁赛巴布抱起。
  七宗罪的两名成员,贝利亚和阿斯蒙蒂斯。贝利亚用异国的语言开口道。
  “现在撤退。贝鲁赛巴布就拜托大姐了”
  阿斯蒙蒂斯轻轻地点了点头。提出反对的是恢复意识的利卫旦。
  “求求你,把那家伙杀了!”
  “不行。这片土地很奇怪。正如爷爷所说,有不祥的预感。要发生什么”
  贝利亚以锐利的眼神扫视地面。
  “大家快逃。再待在这里会有危险”
  与利卫旦以异国语言交流的贝利亚,以日语发出警告。接二连三的各种事件,让海星士兵茫然无措。
  贝利亚和阿斯蒙蒂斯迅速行动。就这么抱着二人,一眨眼的工夫就已跑到荒野边缘。特别是贝利亚,只能在视野中留下残像。
  异变的发生,也就在此时。从地面传来像是低吼的奇妙声音。不知所措的海星士兵中央,斗真突然向风间发问。
  “风间,这是什么?”
  “恐怕是LAFI四号机。在那地下的影象也是一样。是被称作巴克斯特效应的植物共有感觉现象的一种。当然是强化版。斗真,用心听着。LAFI四号机的正体,其实并不是电脑。是更另人出乎意料的东西。如果我的推论正确的话,能将各种现象都再现的物理模仿程式。甚至LAFI都可以再现,恐怕将核无效化也能再现”
  斗真的脸色变的困惑。如果风间的话是正确的话,现在地面的运动就是某个情景再现的前兆。
  “看来变麻烦了。防的住吗?”
  斗真将鸣神尊大幅挥动。周围的海星士兵一阵紧张。但是鸣神尊挥向的目标,是地面。整个刀刃埋入地中。
  在这瞬间,比良见特别禁止区被光所包围。



                                     21


  “究竟发生了什么啊?”
  站立在比良见特别禁止区域的荒野之上的萩原终于放下心来。一直监视着斗真战斗的状况。一直以已经不行了的感情看着一切。
  但是斗真最后做出了奇妙的行动。将刀刺向地面。随后就被光芒包围。
  然后光芒褪去之后的荒野,是一片异样。光并不是爆炸物产生的。战车、装甲车也好,建筑物也好,都没有变化,好端端地在那里。但是士兵全员都倒在血泊之中。而且所有人都伤在同一位置。特别是手腕的伤很深,而胸口的是致命伤。
  话说回来,为什么就这片土地是荒野啊。被如此多的树木包围,为什么就这片土地光秃秃的,是什么原因呢。
  不明白的地方堆积如山,但萩原还是决定走进荒野,朝着中央小跑前进。在最中央倒着一名熟悉的少年。周围的大地变成一片赤黑色。
  “斗真,吗?”
  赶紧跑过去,这才放下心来。脉搏虽然微弱,但还算有。与其他士兵不同,胸口没有伤。虽然想问的事情有一大堆,但现在只对能活下来感到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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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无法传达的思念

                                          1

  手脚的感觉完全丧失。
  小夜子不断地想要寻求帮助,但等待她的只有绝望。小夜子与LAFI一号机接触的事情,没有任何人知道。不可能有人来。
  为了保持自我的那些辅助程序,在LAFI的混沌领域面前,根本毫无意义。连稍稍的安慰都无法做到。
  为什么由宇竟然可以在这样的世界仍然保持自我呢。为什么可以不受到混沌的吞噬呢。
  自己就要这样成为混沌的一部分,慢慢死去吧。不,如果是死了的话,那还算好的。应该会是在这既没有死也没有生的暧昧世界中永远漂浮吧。
  “恩,果然变成这样了吗”
  突然听到某人的声音。明明已经失去听觉了,不知为什么声音传达到意识之中。是幻听吗。要是这样的话,这未知的声音也未免太清晰了。就算是自己的声音,也不至于能如此清晰地回响在头脑中。不过就算是这个疑问,也即将淹没在混沌之中。LAFI的混沌领域将小夜子的意识完全消去只是时间的问题。
  “就这样消失了的话,我也会很困扰啊”
  再一次,大脑深处响起声音。在一切都是模糊不清的世界中,唯有这声音有着让人感到恐怖的清晰轮廓。
  感到哪里发出像是打开开关的啪嗒一声。正在消失的意识,在危险的边缘停了下来。不仅如此,以意识为中心,自己的感觉重新回到体内。全身的感觉就像胶卷倒带一般重新获得。可以感觉到原本消失的手脚的存在。连指尖都可以轻易地感觉到。脚尖似乎碰触到什么。是地面。连续做了几次深呼吸。拥有呼吸功能的肺与喉都已存在。
  “我。。。。没事了?”
  可以发出声音。一切都恢复原状。
  “不光是这样。好好地感受一下”
  清晰的声音第三次回响。就如同窥视着小夜子脑中想法的话语。
  未知的感觉刺激着大脑。不,并不是不知道。这是遗忘了近二十年的感觉。
  “啊。。。。”
  过度的惊讶,让小夜子不禁失声。
  “啊。。。啊,难道。。。。难道。。。。”
  乳白色的模糊的颜色在脑中浮现。刺激着常年没有使用的知觉,让大脑深处感到疼痛。是光的刺激。
  “骗人的。。。。”
  光的刺激进一步变的复杂,乳白色的色块过不多久便形成了复杂的形状与多彩的颜色。
  “看的到了?我的眼睛,看的到了?骗人,怎么会。。。。”
  是梦吗。如果是梦的话请永远不要醒来。不知何时眼泪夺框而出,湿润了脸颊。多么温暖的泪水。
  视觉进一步辨别出颜色和形状。终于明白现在放在眼前的是自己的手。在远处似乎是硬质的地板。环顾四周,如果现在还称之为混沌领域其实是有语病的。天顶与四壁都是有混凝土构成,没有任何装饰的广阔房间,正是现在所处之处。
  然后,在离开小夜子3、4米远的地方,站着一名男性。这对一向是以手指来判断人的长相的小夜子来说,是难以言喻的景象。
  “这里是精神世界。肉体上的缺陷在这里毫无意义”
  男子淡淡地说到。与脑中回响的相同的声音,这次通过耳朵传进大脑。
  “你是。。。。谁?”
  随着惊奇与感动的慢慢消退,警戒心在脑中抬头。
  “恩。没有从峰岛由宇或NCT研究所的人那里听过吗?我就是活在LAFI混沌领域的生命体”
  “从LAFI中出生的生命体。。。。你是风间辽先生。。。。吗?向我点字显示器发送消息的。。。。?”
  面对不明身份的对方,小夜子无意识地倒退了二、三步。脚拌到什么,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到地上。但是上半身还没接触到地面前,就有什么将小夜子的身体支撑住了。不知何时坐到了构造朴素的椅子上。
  “刚才明明没有的。。。。”
  带着惊异与恐怖,小夜子不安地环顾房间。
  “这是由精神构筑的世界。没有物理性的制约,我已经说过了”
  冰冷声音的主人径直走到小夜子面前。小夜子缩起身体。对方并不友好。但也不认为怀有敌意。从表象就可以感受到根本是拥有两种不同的价值观。
  “有一个实验,想做一下”

  

  “实验?”
  “没有辅助,人可以在这LAFI的世界、充满着混沌领域的情报的混沌的世界中能保有自己到何种地步呢”
  一听到混沌,小夜子不禁屏息。回想起刚才即将被世界吞噬的感觉。根本不是能够抵抗的力量。要保有自己,是不可能的。
  “但是那孩子,却能保有自我”
  “由宇小姐,是吗?”
  “不错。第一次的同步,就是在没有代理程序的辅助下进行的。然而峰岛由宇保有了自我。这的确是让人感兴趣的事实”
  “那个,您是说什么意思呢?”
  无法理解风间说话的意图。
  风间微微露出思考的表情,开口。
  “果然是由宇在与LAFI一号机接触前,就在某处体验过混沌领域了。不然的话,无法解释”
  是想说明,还是自言自语呢。小夜子无从判断。
  “啊,这个问题先放一边。现在是和你交易”
  从交易一词中微妙地感到一种不祥。
  “你们想熟练运用LAFI。而且迫在眉睫。没错吧?”
  想问为什么,但放弃了。在这个世界中,风间是如同神一般的存在。隐瞒是毫无意义的。
  “就算是我,要在短短数分钟内将LAFI熟练运用的知识根植到脑中也是几乎不可能的。这并不仅仅是知识量的问题,还关系到将知识活用的知性的问题”
  感觉是绕着圈子在看不起自己。但是对于风间来说,并不存在看低他人的意识吧。就像人类看到鸟或鱼,虽然说他们没有知性,但并不会嘲笑它们,一个道理。他只是单纯地陈述事实罢了。
  “但是在NCT研究所中,有一人能够熟练地运用LAFI”
  “谁,是谁!”
  应该是岸田博士吧。但是回答令人意外。
  “就是我。将LAFI一号机与LAFI二号机连上。我让你看看如何完美地操作LAFI吧”


                                 
                                       2

  “你都给我做了什么啊”
  伊达责备的话语,比起眼前失去意识的女性,更多的是对着自己说的。
  “。。。。朝仓君”
  岸田博士投以痛心的眼神。
  两人的眼前正是小夜子。带着头罩一动不动地坐在坐席上。头罩与LAFI一号机相连。她想做什么一目了然。
  “所长,不行。朝仓小姐的同步率已经达到第三深层心理区域”
  “这种状况,已经好几小时了。。。。”
  “意识无法恢复了吗?”
  “看来是不可能的了吧”
  “就在这种状态下,将装置强行取下如何?”
  “不行。现在深层心理正与LAFI接触。如果强行分开,不知会对大脑产生什么影响。最糟的情况,怕是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尽管如此,岸田博士仍强打起些须开朗的表情。
  “万幸的是,脑的负荷量与由宇那时候比起来要小的多。请看,与LAFI的数据传送量只有由宇那时候的百分之九,十分之一以下的量。对于脑的负担,应该是非常小的”
  “为什么能抑制数据传送量?由宇在做实验的时候都应该没能做到吧?”
  想起就在半月前的实验,伊达不禁感到怪异。不合常理。要是能抑制对大脑的负荷,由宇就没有必要面临如此危险的遭遇了。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同调的接续也与由宇那时候的完全一样,不可能出现差别的”
  “那么,是为什么?”
  “可以想到的,就只有是LAFI自身将数据传送量抑制下来的可能性了”
  岸田博士带着习惯性的谦辞口吻说道。比起缺乏自信,倒不如说自己本身都不敢相信。
  伊达望向LAFI一号机的黑盒子。眼神中带着险恶的表情。在LAFI中存在着叫做风间的意识体。在这研究所中,除了由宇外,没有人直接或间接地与他有过接触。在NCT研究所的研究者中,甚至有人提出其存在本身就是个危险。
  小夜子的意识长时间与LAFI接触,还能保持平安状态,是由于风间的存在吗。
  “你到底在想什么?到底打算做什么?”
  冲着从未见过的对手,伊达发问。但是自然不可能得到答复。
  “总之先监视起来。一有状况变化,立刻通知我”
  伊达转身,走回自己的岗位。就算是现在,海星的入侵仍持续着。并不是研究者的伊达,在此能做的事情非常有限。不能再这样浪费时间了。
  但是正想离开的脚步停了一下,环视房间。
  “岸田博士。LAFI一号机可以移动吗?”
  “是的。装置本身是独立的。但是,为什么?”
  “那么移送到最下层由宇的房间。要是再发生像上次木梨那样的事件就麻烦了。那里有着最坚固的构造。而且。。。。”
  看着无机质的实验室,伊达叹了口气。
  “比起这间屋子,那小公主的房间要来得更好些吧”
  “明白了”
  伊达穿过走廊正准备乘上电梯,岸田博士一路小跑追了上来。
  “怎么了?还有什么情况?”
  “有,有一个请求。就算朝仓君醒来了”
  “也不要责备她,是想这么说吗?但这并不是可以简单就能原谅的事情。她的行动触犯了约有三位数左右的规定条目”
  “我明白。但朝仓君是”
  “是为了NCT研究所才这么做的,是吗?”
  “是,是的。她有着很强的责任感。NCT研究所眼看着就要被占领的现在,必须要尽快把LAFI中的重要数据消除,我认为她是这么想的。为了能熟练运用LAFI,才如此铤而走险。或者说,比起熟练运用LAFI,或许还在考虑是否能找到对抗海星的方法”
  电梯正在上升。岸田博士的陈述基本是在电梯内进行的。
  “研究所内发生的这起问题,我负有完全责任。处罚就由我承担”
  在这没有退路的场所内的主张有着相当的效果。伊达露出苦笑,看着满脸通红申诉着的岸田博士。
  “你比想象中的还要来的狡诈啊”
  “啊,您指什么?”
  “不,别在意。把朝仓君逼至这个地步的现状,是由于我的失误。而且,不管怎么说,她偷偷出去的时候,直到现在我都没注意到。我不会将自己的愚蠢束之高阁的”
  电梯到达目的楼层。
  “不过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解决眼前的问题。可要借助你的智慧了哦”
  海星的入侵着实地推进着。这样下去,别说明确小夜子的责任所在了,这之前全员都将断送性命。


                                        3

  “第七门禁被突破。防壁门禁数还剩十四”
  从那以后使用了各种手段来阻止撒旦。而作为成果,敌人的推进速度减缓了许多。原本不足一小时就能全部突破的门禁,现在仍有三分之二残存着。
  “没用的。以为重复相同的战法就能安心了吗?”
  撒旦对于再度的水攻战法吐出厌倦的声音。无论何种障碍,撒旦只是使用超高温和超低温对应自如。
  推进速度的迟缓不仅仅是妨碍工作的功绩。随着深入研究所的内部,撒旦本身的行动变得慎重起来。越是进到里面,就越接近贵重的遗产技术及研究资料。
  撒旦的能力虽然有着绝对的影响范围,但同时也成为巨大的妨害。
  瞥了一眼撒旦的行动,伊达将NCT研究所的设计图纸展开在显示器上,开始研究。要趁着延缓作战成功争取来的时间,无论如何都要研讨出对策。
  “作为最终手段,毁掉遗产技术,将NCT研究所破坏也在所不惜。但同时要确保人员的安全”
  这是伊达的观点。
  汇总遗产资料,无法带走的遗产全部破坏,就算能成功离开NCT研究所,只要外面还有数千海星的士兵在,该计划的实现就是不可能的。
  以现在ADEM的状况来看,对策也需要改变。但是与外部的联络完全被切断。首先必须获取与外部联络的手段。
  “这条线路如何?”
  看着伊达所指的地方,岸田博士露出深思的表情。虽然终于想了起来,但失望地摇了摇头。
  “不行。这是NCT研究所还在建造中时使用的临时线路。已经相当老了。只能连接到这个地方”
  但是对于这个回答,伊达似乎看到了希望。紧绷的嘴角,稍微缓和了下来。
  “这样啊,那么这条线路还能使用的可能性很高啊。海星也有可能都没注意到。警备也应该会比较薄弱。只要与外界联络上就成。谁直接就从这里出去,与ADEM取得联络。带上NCT研究所的有线通讯机。被敌人窃听的可能性也低。这样的话,NCT研究所与ADEM之间,勉强就能联系上了”
  这不过是充满乐观希望的推测吧。从房间内的气氛就可以感受到这种想法。但是就算感受到这种气氛,伊达仍然没有对自己的话语有任何妥协。他并没持有什么确实可靠的东西。只是作为一名领导者,完成自己应有的职责。
  “走到这里,打开通讯回路。看”
  伊达在记载着通道的蓝图上用手指描示着,指出与现在伊达他们所在区域的连接经路。
  “换气孔吗?”
  “没错。这里和这里虽然被封锁了,但从这一侧还可以控制。应该没有问题”
  “但是由谁去呢?新通讯回路的使用许可,必须拥有一级以上的权限”
  一名辅佐官提出疑问。持有一级以上权限的人,现在NCT研究所内只有二人。伊达和岸田博士。
  “我去”
  岸田博士带着紧张的声音,但却毫不犹豫地自告奋勇。
  “不行”
  伊达当即驳回。
  “伊达先生,我可以的”
  面对抗议的声音,伊达带着苦笑说出理由。
  “以这个区域通气孔的直径来看,实在是可惜”
  看着岸田博士的肚子,伊达微微露出苦笑。
  “物理上是不可能的了。也没有让你瘦身的时间。看来只有我去了吧”


  尽管使用强光手电照射,管道的深处仍然不甚明了,可见管道的长度。而且除了长度,内径亦十分狭窄。虽然小孩子可以自由通过,但大人的场合就必须半爬着才能进得去了。本身换气孔就不是设计成让人通行的。
  伊达现在正拿着地图,确认到达目的地的路线。或许是得到了与自己记忆相同的答案,用力地点了下头,将地图塞入怀中。
  “大概要二三十分钟吧”
  “请不要太勉强自己”
  岸田博士露出担心的神情。
  “我明白”
  收起有线通讯机,确认手电的电源。
  “那么我出发了”
  伊达爬进狭窄的管道,朝着通气孔深处前进。



                                     4

  “这里还能再撑个一两天”
  从伊达的口气中无法了解到真相。尽管身处非常时期,从通讯机中传来的声音与往常别无二致。带着根本就无须激励的强硬语气。
  “但是真的没问题吗?请告诉我真相”
  正是因为如此,八代就更必须确认事实。
  “我说过没事了。就算想说处境艰难,现在你们又能做什么?对NCT研究所的包围是合法的。就算只考虑战力差,以现在的状况,要突破也是几乎不可能的”
  伊达的指示是正确的。现在ADEM的兵力根本不足以与包围NCT研究所的海星军抗衡。
  但是对于有可能对友军见死不救的决断,八代迟迟未做回应。伊达似乎看透了这一点,突然,以严肃的口吻发出声音。
  “八代。ADEM必须要进行管理的是什么?”
  “峰岛勇次郎的遗产”
  “不错。而其中可以说是最重要的遗产已落入敌人之手。NCT的遗产之中,只要有S-00001,怎么样都没问题。对于这里的遗产破坏方法已经准里了好几套方案,不用说你也知道了吧。E-002以及E-003已经准备完毕。但是听好,交给黑川的强心剂中的毒,终究只是最终手段。想要抓住峰岛勇次郎的尾巴,绝对不能失去那个。我没有发出E-000命令,也不打算发出。八代,我再问一次。现在就算以性命交换都要完成的最优先事项,是什么?”
  “S-00001的夺回”
  这次八代坚实地作出宣言。
  “这就好。直接的前线指挥就交给你了。无论如何都要夺回来。这是命令。明白吗”
  “遵命”
  挺直脊背,向无法看到的对方示以神情上的敬礼后,八代结束了通话。在伊达声音消失的瞬间,一种将其舍弃的迷茫从心底涌出。但是尽管如此,仍是强行将这种情绪斩断,八代走到全员集合处。
  “大家注意”
  随着喊声,迅速回到了往常的表情,啪啪地拍着手,横穿过临时司令室。
  “有个好消息。NCT研究所方面暂时没有问题。特殊的防壁门禁还有十一层。推定还可以坚持四十八小时”
  临时司令部内的紧张空气终于稍有缓和,安心的叹气声从各处传来。
  “因此NCT研究所方面,直到那边有指示再行动。继续保持现在的监视工作。但是不必担心。再有半天左右的时间就会得到更详细的情报。在那之前,先全力搜索自由号的行踪”
  八代朝着晶与阿莉西亚所在的司令部里端走去。途中,侧眼看了一下司令席。这本来应该是伊达所坐的位置。直接将前线指挥交给自己就意味着这个座位可以由自己来坐,但八代无论如何都没有这种想法。那是只属于伊达的座位。
  聚集在小小的会议桌前的,不只是晶和阿莉西亚,还可看到先进LC部队的越塚清志郎和吉见萌的身影。
  八代刚坐下,晶就迫不及待地探出身子。
  “再等半天就能得到情报,真治先生有什么好办法吗?”
  “不,并不是这样。是直接去见他”
  “直接?谁?”
  “我已经让我的心腹去了”
  “小八的心腹啊,总让人觉得很挂心呢。是那个色狼对吧?”
  晶这么一搅和,阿莉西亚不禁充满兴趣地发问。
  “司机先生也有部下啊?洗车的?”
  “说洗车的未免太失礼了吧。萩原在潜入调查方面可是有着一流的身手哟”
  面对晶与阿莉西亚的揶揄,八代以充满认真的神情回答。
  “不仅如此。运气也好,长的也英俊。还有比这更好的武器吗?”
  “的确啊,那家伙的长相的确超帅的,只要不说话的话”
  “嘛!晶都夸奖的既英俊又幸运的男孩,应该值得信任吧”
  尽管本来打算开玩笑的,但两名女性却以认真的口吻作出评价。当阿莉西亚说出自己想看一下那孩子的话后,晶更是对萩原的相貌大加赞赏。而到现在都一直沉默不语坐在晶身边的萌说出“我不这么认为,晶要更帅”的不知所云的意见后,话题就一下子飘到不着边际的地方去了。那,我的脸可以打几分?八代无奈地强忍着这些问题,朝着唯一可能成为自己盟友的越塚望去,但他一如既往地摆出一张扑克脸,看来是不可能派上用场了。越塚表情的变化,只发生在与乘物相关的话题上。
  感受着只能自食其力的空虚,八代强制地将话题转了回来。
  “那么,关于长相的话题就到这里,接下来说一下我们今天一天的预定。现在我们是在逃之身。也就是通缉犯。而且,决不允许被夺走的东西被夺走了。幸运的是,这两个问题直接联系在一起”
  “自由号对吧”
  阿莉西亚的眼镜闪出亮光。
  “不错。就是自由号。自由号既是海星的最后王牌,同时也是其致命弱点。只要黑川现在还以现行法为依据展开行动的话,就不得不避免与自由号有所瓜葛。着就是黑川的弱点。所以,如果能抓住这个弱点,就能抑制对NCT研究所的入侵。同时黑川的正当性也将失去,出现反击的机会”
  虽然这么说,但八代的内心却是焦躁难耐。
  自由号的问题的确可以解决NCT的问题。但是这里也有一重大漏洞。黑川打算对世间及上层继续隐瞒多久。
  现在虽然还是以将ADEM及NCT贬为反叛者来欺骗政府的眼睛,但黑川已获得最高的遗产峰岛由宇的现在,只要NCT陷落的话,力量关系将发生巨大的转变。
  七宗罪与自由号,再加上各种隐藏在NCT内的遗产以及峰岛由宇这一绝对力量,当这些全部聚集到黑川手中之时,黑川很有可能摘下假面,揭起反旗。在黑川的超兵器前,日本政府也好ADEM也好,都不过如同婴儿一般。
  带有时限,看着死亡步步逼近自己咽喉的,不只是由宇,自己也是一样。
  “那,怎么办呢,小八?”
  “首先,就算是一架也好,必须要找到自由号”
  最大的困难在最初就阻挡在面前。隐形的空中航母。这是何等棘手的问题,对于时间已所剩无几的八代,越发能够有所地体会。
  会议桌上弥漫着如同叹息般的忧愁气氛。到现在已经搜索自由号的行踪过了十个小时了,但是一点线索都没有。一架应该在NCT研究所的上空周边,但载着峰岛由宇和黑川的那架在NCT上空的可能性十分低。剩下的两架根本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真目家的联络如何?”
  通讯员摇了摇头。
  “。。。。呼,没有办法吗”
  果然发现自由号是最大的难关啊,八代无奈地挠着头。
  “真是,一下子就去依靠他人怎么成啊”
  晶拍了下八代的后背。
  “想的到的方法大概有两种。一种是发现伪装,确定位置。也就是从我们这边寻找。另一种方法就是事前预知像袭击NCT及LC部队那样的场所。也就是伏击。”
  “两边都希望渺茫呢”
  阿莉西亚的话语一如既往地冷淡。
  “有个问题。虽然找它出来的确是个问题,但找到后怎么办?以我们现在的兵力,恐怕难以对抗吧”
  难得的,越塚提出疑问。
  “发现的话,就算用尽琵琶湖所有湖水,也要用我的温蒂尼狠狠地把它从空中拽下来。之后小萌就把它打个稀巴烂!” (译注:(1)琵琶湖,日本第一大淡水湖,面积约674平方公里,与富士山一样被日本人视为日本的象征。(2)温蒂尼,四大元素精灵的水之精灵,另三大为火之精灵撒拉曼达,风之精灵希尔芙,地之精灵诺姆,游戏中经常可以见到)
  晶以拳击掌。可以看到持续忍耐状况下积蓄已久的郁愤情绪。
  “发现后的对策,其实已经想好了”
  对于八代的回答,先进LC部队的全体成员都不禁露出意外的表情。
  “自由号应该是在日本上空的某处。将作为国籍不明的侵犯领空飞行器处理”
  “怎么证明看不到的敌人的存在?日本政府还只是对自由号半信半疑哦?黑川说不定还对上层部做了手脚”
  “的确,日本政府的话,腰的确不太灵活呢。日本政府的话”
  对于阿莉西亚貌有所指的语气,晶露出微妙的表情。
  “啊,难道有什么对策?”
  “恩,请美军出击。当然,这就要靠阿莉西亚小姐的关系了”
  继续八代的发言,阿莉西亚开始进行说明。
  “来自美军的攻击。这样,自由号的两大利器,隐形机能与庞大的战力,就能封锁其中之一,不是吗?”
  “怎么说?”
  “自由号中的兵力,兵器也好人员也好,都是海星所属。只要看一眼就能明白其真身。想要否定与自由号关系的黑川,对正规军直接使用兵器是十分困难的”
  想要将自由号在不公开的情况下处理。正是美国与ADEM有着相同想法构筑起来的协作关系。
  听取完阿莉西亚的意见后,越塚又提出一个问题。
  “但是,在日本领土内攻击侵犯领空的飞行器是美军的话,这不一样也是问题吗?”
  “这时候就可以这样,呢。在训练中突然不明飞行物异常接近,在没有警告的前提下突然遭到攻击,这么说就可以了”
  “这个好假,根本就是捏造嘛。。。。”
  对于晶的话语,阿莉西亚简单避开。
  “啊拉,这样啊?只是简单的构想而已。日本政府这边先不说,对于美国军部,将自由号从亚利桑那的秘密基地夺走之人就是明确的敌人。里面乘的不管是海星还是哪国的人,都没有关系。在哪国的领空发现的,也没有关系。在暗中极为秘密地击溃敌人,夺回自由号,说不定已经决定将其摧毁了。为了一发现就能发出攻击命令,不仅是日本,亚洲各国的基地全都已经作了通告”
  对外界的说明之类的,根据之后发生的状况要编多少都没问题,莉西亚用手扶着眼镜,作出补充说明。
  “越塚君,发现后战斗机的操纵就拜托你了。环君和吉见君,万一和七宗罪级别的敌人交锋,就要靠你们了。已经得到了伊达先生的许可,马上与美国进行联络。无论如何都要找到自由号的行踪”
  这个计划要是在二十小时以内都无法实行的话,八代一一看着四人的脸说道。
  “如果无法克服这场战斗,我们就是不战败了”



                                     5

  给峰岛由宇注射自白剂,已经过去了数小时。
  但是,传到黑川处的结果并不另人满意。通讯机那头医师的报告十分奇妙。
  “怎么拉。药没有效果吗?”
  如果是峰岛勇次郎的女儿,也不是没有可能,黑川头脑中的一角正如此思考着。如果真是如此,那就必须选择一些自己不怎么喜欢的方法了。
  “不,用量适量且十分有效。对于质问都能老实地回答。只是”
  语尾含糊不清。
  “只是,什么?”
  “很奇妙。不知道您能亲自来一下吗?”
  “明白了。等我五分钟”
  整五分钟后,黑川出现在监禁由宇的房间内。
  “发生什么了?”
  虽然通过医师的话可以知道与其说明不如直接看来得更清楚,但来到由宇面前的黑川仍不禁喃喃。
  “刚才对于核分裂连锁反应以及放射能无效化提出质问。然后就”
  由宇的嘴唇不断开合,正在说些什么。眼睛的焦点空虚,这是被注射自白剂的人的特有反应。所以,现在口中所陈述的内容就应该是与核分裂反应无效化技术相关的内容。事实上,由宇的嘴巴正与意志无关地动着。
  “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黑川的神情僵硬。由宇确实在说着什么。将耳朵凑近由宇的脸,侧耳倾听着就算在如此近的距离都难以听清的低语。
  “0XFGQQA3OZ02-M5GGNIG-3JY9KKKLSEIHHHEBMSZZ-UYUXCDF6AD5A0WW9-32LBFGIOQFH7-EUOIEUFOIYHVGDO-IYHQOUZQAAFLWO。。。。。。”
   传入黑川耳中的是长的可怕的如同机械发出的不明所以的英语数字的罗列。仔细确认手中的数据与监视器。机械而无机质的英语数字排列证明了黑川并没有听错。与少女口中发出的相同的英语数字被正确的记录下来。
  “这算什么啊?我可没记得说过要加药量到连正常说话都不会啊”
  “我最初也认为是意识浑浊。但是自白剂的量只是控制在适量状态。您可以试着提问”
  随着医师的回答,黑川望向由宇的正面。无力地动着的嘴唇,现在还能听到无秩序的英语数字罗列。那毫无抑扬顿挫的声音流,甚至无法让人联想到某异国语言。那只是非人的无机质声波。
  “听的到吗?”
  “听的到”
  英语数字的罗列瞬间停止,由宇的回答比想象的还要清晰。黑川带着惊异的表情继续提问。
  “你的名字是?”
  “峰岛由宇”
  “恩。那么你的父亲的名字是?”
  “峰岛。。。。勇次郎”
  “峰岛勇次郎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也想知道”
  黑川注视着由宇的样子。满脸疑惑。
  “没有说谎。请看这个”
  医师显示出连接着由宇的计量器类的图表。
  “告诉我关于核分裂连锁反应无效化的所有知识”
  “PQ14XZKAO6QFDWPWD21OIQGC34GQP。。。。。。”
  “够了。住嘴”
  由宇老实地保持沉默。
  “自白剂仍有效。这点我明白了”
  “那这样的话,刚才的话到底有什么意义呢?就像是暗号似的排列,是谁。。。。”
  黑川似乎想到什么,抬头望着由宇。
  “难道。。。。”
  由宇仍保持着低语,吐出文字的罗列。
  “峰岛由宇。你记得将遗产技术编码化是吗?”
  “。。。。是的”
  黑川遭到的冲击不亚于与外星人接触。就算打了自白剂,也并不认为能老实回答。还以为会搞什么诡计。但是,少女老实回答了。不过,那个回答真是过于诡异,实在是异于常理的记忆方法。
  “密码的解读顺序是?”
  虽然知道无望,但仍报有一丝侥幸心理。
  “有解读密码的关键字。有关键字就可以通过算法解读”
  对于质问,由宇依然老实作答。
  “解读关键字是?”
  “解读关键字的模式有二的二千四百十八次方种,现行的超级电脑解读可能性为零”
  “告诉我关键字的模式”
  “已经从记忆中消除”
  虽然只有那么一点,黑川对眼前的少女放心过早了。一种无法形容的恐怖感不可避免地涌上心头。将自己的记忆自由地编码化,并通过自我暗示将其本体完全消除。
  但是,现在还不到束手无策的时候。首先,必须要将这些编码化的遗产从由宇脑中拉出来不可。
  不过,将记忆编码化并不只是异样。实际上,这是一种合理而又狡猾的手段,有效地妨碍了调查的进行。



                                         6

  “能给我报告一下吗”
  为了解读由宇编码化的知识,海星所属的精通计算机编码算法的优秀人才被召集起来。
  为首的技术者,自信满满地与由宇对峙着。这自信不是毫无根据的,他的确有着不凡的身手。
  二年前,美国某编码技术公司为了夸耀自己安全可靠的编码技术,将编码文字在网上发表并悬赏。一周内谁能将这段密码解读出来,就能获得十万美金的奖赏。而编码文字公开了仅八小时,眼前的这位技术者就得到了这笔十万美金。而这之后的六天又十六个小时内,没有出现其他能够成功解析出密码的人。而后该公司在这位唯一解读出密码的人的协助下,进一步开发出了更为安全的编码技术,现在仍被各国广泛采用。
  这就是眼前的这名男子。而就连如此的技术者,在数十分钟后也只得乖乖地举起白旗。
  “无法解读”
  满怀不甘的呢喃声从口中传出。
  “有两个难点让密码解读需要花费大量时间”
  “调查还不到一个小时就投降了,是怎么回事?给我详细说明一下”
  “第一点是编码程序的复杂度。二的二千四百十八次方种的关键字模式,要解读出来,就算集合全世界的超级电脑,也要花费数万年的时间。也曾试过直接解读出编码算法,但毫无破绽。因为毫无破绽,所以算法的知识并没有被消除。可以说是完美无缺的方法。但是,如果就这点的话,可能还总有办法。或许能够找到突破口。问题主要在另一个难点”
  黑川以沉默催促继续说明。
  “编码的知识量惊人的庞大。仅仅一条编码数据所耗费的数据量,平均就在三十二万四千零一字”
  “然后?”
  “这些数据量要通过人的口中说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不,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就算一秒以四个字的速度说出来,也要花费二十二个小时,接近一天的时间。但是,数据中只要出现些微的缺损,密码解读就无法正常进行。是一字一句都无法错的。在自白剂投入一定以上的量后,思考能力将被夺走,会使得数据变得不可信。但是自白剂又是必要的。要使自白剂不夺走意识,持续保持一定的判断力二十二个小时,且必须全无休息地说个不停。这有何等的困难,希望您能理解”
  技术者的语调变的激动起来。
  “另外,B级以上的遗产,似乎是随机排列的。听到的东西是不是我们所要的数据,不到密码被解读出来是无法明白的。就算解读出这些数据,也可能会是其他遗产,不,甚至有可能只是篇日记也说不定”
  “够了”
  吐出厌烦声音的黑川看着显示器中的由宇。垂着头的由宇,仍持续地从口中说出意味不明的文字罗列。
  “让她闭嘴”
  黑川向身边的福田下达命令。既然明白现在的工作都是枉然,还要加大由宇大脑的负担并不明智。
  “。。。。有些被看扁了啊”
  “怎么办?”
  福田向黑川请示下一个指示。
  “叫玛蒙来”
  听到玛蒙的名字,福田沉默了一会儿,如同下定决心般委婉地提出意见。
  “现在玛蒙正在二号机上,还是要?”
  “没关系。马上叫他过来”
  黑川的话语中不带任何犹豫。
  “用高速艇,马上把他带到这里来。然后把捕获的LC部队成员也带一些过来”
  “明白了。马上准备”
  福田通过通讯机向各地发出指示的这段时间,黑川就这么一直盯着由宇的影象。



                                           7

  痛彻心肺的惨叫拖出长长的尾音。
  发出叫声的是LC部队的成员。是与莲杖一起被捕的LC部队的一人。LC部队队员的惨叫声持续着。长得感觉人类不可能叫如此之长时间的叫声,让人寒毛倒竖。随着时间的经过,声音逐渐变轻,嘶哑,终于停了下来。
  惨叫之后,扑通一声如同沙袋被扔下的声音传来。发出惨叫的LC部队成员翻着白眼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四肢痉挛,不断地抽搐着。
  “这种程度就不行拉,真困扰呢”
  在瘫倒的LC队员面前,带着困惑的口气若无其事地站着一名有着年幼面影的年轻人。年纪约在十五岁上下。带有多种饰物的黑色皮革长靴与身形配合的天衣无缝,革制的背心中伸出细长的左右手腕上,戴着数只银色手镯,随着运动发出清脆的声音。从稍长的前发的刘海之间,可以见到露出笑容的双唇,以及大大的青色瞳孔。绝美的容颜,但总觉得那里扭曲了的笑容。


  


  倒下的不止一人。屋内横七竖八地倒着的人数远远超过十名。
  “这个人也不知道什么重要情报呢”
  随从的海星士兵陪以笑容。但是,看着重重叠叠倒在地上不断痉挛的人,士兵们并没有还能笑的出来的。他们既不是变态,也不具有那种胆识。
  “接下来轮到谁呢?”
  一个个审视过房间角落无法动弹的LC部队俘虏,物色着下一个目标。将终于选中的LC队员架着两肋,带到年轻人面前。
  “住,住手”
  已经目睹前面如此多的牺牲者的LC队员想要逃跑的不断挣扎,但被押解的双手始终无法挣脱。
  “不要紧。别害怕”
  年轻人带着温柔的口气,脸上浮现出微笑。但是,这天使般的笑容,对于目睹其造成这些牺牲者的LC队员来说,只使他挣扎的更加厉害。
  “开始吧”
  带着戒指的纤细十指,温柔地捧起惊恐万分的男人的脸颊。就这样脸慢慢靠近。年轻人将额头靠上额头。看上去就好象在测量热度。
  “让我看看你的心吧”
  LC队员一下子安静下来。翻起白眼,唾液顺着张开的口中滴下。然后就是持续不断的惨叫。再接着,就像是如坏掉般大肆胡闹。但是,并不是要逃走。与刚才一样,惨叫终于渐渐平静。
  倒在地上的LC队员又多了一名。混杂着失禁的异臭。
  年轻人皱起眉头,
  “这家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情报。差不多厌倦了呢”
  吐出这句。而从黑川那里的联络,正在这时候传来。
  “玛蒙吗?马上过来”
  年轻人------七宗罪的一员,玛蒙的表情从无聊变成了不悦。
  “现在正忙着呢?”
  “将抓住的LC部队队员的脑袋搞的乱七八糟,却没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比起这个,这里有件事情想让你做。是只有你才能办到的。想让你窥探一下那个少女的头脑”
  “啊咧?可能会把大脑搞坏,明明之前你不是不同意的吗”
  “情况变了”
  “恩——,嘛,虽然没什么问题拉。本来我对那女孩就有兴趣。马上过去”
  “等着你”
  通讯终了后,无聊和不悦的表情从玛蒙的脸上一扫而空。
  “不坏。恩,不坏。能在那么漂亮的女孩子脑中搞的翻天覆地,不是很有趣吗”
  心神荡漾的表情,玛蒙发出痴迷的笑声。微微侧首的脖子两侧,长锁形的耳环来回晃动着。



                                           8

  玛蒙出现在由宇面前,是在通信终了二小时后。
  “太慢了”
  黑川抱着双腕,以不耐烦的表情迎接出来。
  “别这么说嘛。我已经是很着急地赶来了。比起这个,我想快点开始拉”
  玛蒙言行就像是天真的孩子。在那天真之中没有善恶的概念。黑川叹了口气,带玛蒙进入房间的内部。
  来到由宇面前的玛蒙,不禁感叹地叹起气来。
  “呀,好漂亮啊。从没见过像你这么漂亮的人呢”
  充满笑意的友好态度,看在黑川眼里,露出苦涩的表情。
  “明白吧,做的时候慎重些。从脑中抽取的情报要是准确无误的,不然就毫无意义”
  “明白了拉。情况在来的途中,大致已经听过了”
  玛蒙走到由宇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之一礼。
  “先做个自我介绍吧。我的名字是六道舞风。虽然另一个名字叫玛蒙,但并不喜欢。不觉得毫无美感吗?所以你如果能叫我舞风的话,我会很高兴的。叫我小舞也行哦。也曾是某名家的守护一族的一员。虽然是过去的事了吧。说起来,你也挺惨的呢。还不得不无缘无故地帮不守本分的亲人擦屁股。啊,对女性来说,擦屁股这种说法似乎有点粗俗呢。嘛,不过就算在这里装高雅似乎也没什么意义呢,我也不会做出收回前言这种以丑遮丑的行为”
  “玛蒙,现在可没有闲聊的时间”
  对于黑川的发言,玛蒙露出惊讶的表情。
  “闲聊?错了哟。这是为了发挥我的能力所做的必要行动哦。对方如果能多了解我一些,受到的冲击就会减轻些。如果冲击较小,既能够获得更大量的的正确情报,对我自己的负担也能减轻。甚至还能够不损伤这美丽女孩的心神也说不定。不都是好事情吗。欲速则不达。心急吃不着热豆腐。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猴子也会从树上掉下来。这都是古人的名言啊。虽然最后一句稍微有点那个。总之,现在的对话绝不是毫无意义的,而是必不可少的,这点希望能够理解。能理解吗?理解的话,我会很高兴呢”
  “明白了,明白了。总之,我们的时间不是无限的。不急也行,请拜托尽可能快点”
  面对两人的争论,由宇只是默默地看着。
  “那么,说到哪里了。对了对了,你现在陷入不得不帮老爸擦屁股的窘境。峰岛勇次郎。真是古怪的大叔呢。但是,你的感受我也多少能体会到呢。我也有个能干到异于常人的表兄弟,真是受不了啊。不知道什么因缘,现在却身处七宗罪。人生还真是难以捉摸呢。但是对于波澜万丈的人生也并不讨厌。啊,这对你来说是不是有点失礼呢。你似乎经历了比我更为跌荡起伏的人生哦。啊咧?但是换一种看法的话,或许也并非如此吧?一直被关在地下,应该说是无聊的生活,不是吗?”
  喋喋不休,玛蒙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六道。。。。八阵家的人吗?”
  在话语的狭缝中,由宇总算插了一句。
  “稍微有些不同呢。六道家早就没落了。另外还有二和五也衰亡了,现在只有五家残存着了哟。恩,衰亡的那家是四吗?嘛,算了。总之现在只有五家了。。。。赶快改名为五阵家吧。不这么认为吗?”
  可以感到玛蒙的话语有些沉重。
  “这个话题不怎么喜欢。换个话题吧。对了,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你也应该很有兴趣吧。虽然认为问你这个问题很愚蠢,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确认一下。读心术的研究有所耳闻吧?”
  由宇憔悴的面容稍稍抬起,除此以外别无其他反应。仅仅只是抬头的动作,就已经显露出痛苦表情。
  “啊咧?看上去很痛苦呢。没问题吧,应该没问题吧。嘛,算了。所谓读心术也是感知能力的一种,就是读取对方的思考。说到这里都还明白吧?我待会儿就会窥探你的头脑,一个角落都不会放过。藏起来也是没用的哟。不管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多么羞耻的秘密,全都会暴露出来哟”
  抚摸着由宇的脸颊,玛蒙愉快地说道。
  “但是呢,问题不仅如此哦。没办法。告诉你吧。因为你实在太漂亮,特别待遇哦。我的读心术,是双向的”
  由宇的柳眉稍微挑了一下。
  “似乎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呢。不愧是峰岛勇次郎的女儿呢”
  “。。。。破坏对方的人格是吗?”
  “不错。被我窥探内心的人基本都崩溃了。因为对他人共有记忆感到恐怖。比如从来没有被人知道的自己的秘密被知道了,像这样的情况。自己与他人的记忆融为一体,那种混沌不清的感觉。。。。可以理解成这样吧,恩。。。。”
  “迷失自我对吧。二人的记忆混在一起,无法分清到底自己是谁。不是吗?”
  对于寻找着合适语句的玛蒙,由宇以提问的形式给于帮助。
  “不愧是由宇。能这么快理解真是让我轻松许多呢。没错,我并不只是读取你的记忆。我的记忆也会流入你的脑中。两种记忆相互冲突,回让自己无法理解自己是谁。不要恨我哦。这是敌我之间的宿命。但是还不迟。如果你现在就自己说出秘密的话,我就没有出场的必要了。怎么样?”
  “那你为什么还能保持自我呢?”
  由宇的回话并不是对于玛蒙提问的回答。
  “我到现在已经读取了数千人的思想。精神还能保持正常的,一个手都数的过来哦。不知道你怎么样呢”
  由宇的眼中充满好奇。
  “恩。保有独立自己方法是自己拥有读心数能力这个事实。靠着这个将自己再形成,吗?”
  玛蒙稍稍流露出不愉快的表情,不过很快转为微笑。
  “真不愧是由宇。是的,我之所以能保持自我,就全靠在这唯一一根不怎么可靠的救命稻草上了。当自己快要被谁的意识迷失时,就靠着辨认是否拥有读心术,将自己的人格重新构筑起来”
  玛蒙靠近由宇的脸。
  “那么谈话就到这里。有被施加大脑防护系统吧?ADEM的成员都被施加了,读取起来很累啊。而同时也对大脑的负担过大,导致中途就精神崩溃,真是不好呢”
  对于无言的回答,玛蒙越发显得愉快起来。
  “想要马上藏起来?放弃吧,反正马上就会暴露的。真是漂亮的脸呢。一想到要贴着额头读取你的记忆就心跳不已呢,就算是同性也好”
  由宇的表情毫无变化。
  “啊咧?不吃惊吗?基本上知道我是女的后,都会很吃惊的说。还亏我专用男性口气自称的说,没意思啊”
  噘起的嘴很快又转回了笑容。
  “你究竟会发出怎样的惨叫呢?一定是用美妙的声音哭泣吧。啊啊,好想早点触摸你的心啊。到底是种什么形式呢”
  玛蒙的双手温柔地捧起由于的脸。
  “眼珠也像宝石那样美丽呢。没关系,不用害怕。我会一步步慢慢地渗入你的心中,温柔地将它破坏的”
  扑哧扑哧地像小女孩地笑了起来。
  “就这么直接踏入别人的内心。这个瞬间实在是让人受不了啊”
  就好像接吻一般,玛蒙将额头与额头相触。
  “那,开始了哟”
  由宇痛苦地闭起双眼。
  “可以感受到我记忆的流入吗?呵呵,你的精神实在是绚丽啊。果然有窥探的价值呢”
  “呜。。。。啊”
  很快,由于的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滴落到地面。
  “我还手下留情着哟。但是,到此为止了。那,让我听听美妙的叫声吧”
  悲鸣声将大气切裂。



                                         9

  将倒下的麻耶搬送到这个房间之后,除了一些短暂的时间,怜就一直守候在麻耶身旁。一边代替倒下的主人下达指示,一边悉心照料着麻耶。现在,身处八阵家最高的守护役地位的怜,拥有着不亚于各个领域的专门医学的知识与技能。但是对于麻耶精神上的冲击却是无可奈何。
  虽然失去意识,但是仍在做梦。到不如说在纯洁的心灵世界中,她现在到底看到了什么呢。虽然或许已经没有比现实更糟糕的恶梦了,但也应该不是什么安稳的梦。
  从麻耶倒下开始,已经过了七个小时以上,但是她就一直安静地躺在那里,甚至连呼吸声都听不到。感觉就好像借助睡眠冰冻自己的内心,一动不动。
  房间内,只在床边点着一盏柔和的灯,怜目不转睛地盯着麻耶的脸。对于自己的无力从内心深处感到悔恨。
  意识到自己的思绪总是在憎恶与嫉妒的旋涡中打转,怜轻轻地摇了摇头。此刻,房间的通讯机发出光亮。
  “ADEM的萩原先生想与您通话”
  “马上就去”
  轻轻地掖了掖麻耶的被褥,怜起身走离床边。
  走出房间的时候,在门边又回头看了麻耶一眼。麻耶依然一动不动。对在走廊待命的部下下达代替自己守护在麻耶身边的命令后,怜如同斩断思绪般将门关上。
  从那里赶紧走向楼下某间房间。
  在那房间的门前,与麻耶的房间一样可以看到不少的守卫,但明显样子不同。在都市.天国的特别楼层中,少见地充满无机质感的场所,守卫们各个神情凝重,紧迫感弥漫在整个空间之中。
  其中是被荧光灯照亮的病房。同时可以听到唠唠叨叨的男性的自言自语。
  “果然祸神之血是怪物啊。要是去献血的话不知道会怎么样。。。。也试着给我输点。。。。还是算了。。。。啊,您好”
  抬头透过荧光灯看着X光照片,一边唠叨着关于斗真的话题的男人------萩原诚,看见怜的到来,慌忙站了起来。
  “就如您所言,无法想像是十天前还是肋骨折断的人呢”
  将萩原慌忙放下的X光照片拿起,同样在荧光灯下一边看着,一边如此说道。
  斗真的新陈代谢异常活跃。在最新的X光照片下,本来折断的肋骨已经连接在一起,在照片上能看到的只残留有一条模糊的细线。致使病历记录不得不每一小时更新一次。
  这个房间当然,也设置了监视摄像头,所有通讯都有监听。怜对于萩原所要说的内容,以及在等待的时间里,在斗真床上说着梦话睡觉的事情全部知道,但仍是等着萩原亲自将事情说出来。
  “那个,刚才上司有联络过来。来了这里都五个小时了,意识仍然没有恢复,我必须要走了。很不巧的,现在人手不足,无法安排换班的人员,十分抱歉”
  坂上斗真恢复意识的话,想要从他口中直接听取事情的经过。这也是ADEM的意思。还有一点,也想要获取LAFI三号机的数据。
  但是,斗真还没有恢复意识,应该在LAFI三号机中的风间,不论怎么呼叫,就是顽固地不作回应。
  “这之后,打算怎么办呢?”
  并不是要强迫回答,只是以随便的口吻提问的怜,萩原耸了耸肩。
  “我会对NCT研究所进行直接侦察。基于那个用人粗暴的茶色头发上司的命令”
  虽然露出轻松的笑容,但是现在的状况,要到NCT单独行动是有着生命危险的行动。
  那么抱歉告退了,萩原站起来向怜告辞。
  “您和长谷川先生,是麻耶重要的朋友”
  怜出乎意料的话语,让萩原在瞬间一脸茫然,但很快理解是在说之前在家庭餐厅的事情。
  “。。。。不,那个,我只是作为ADEM的监视者,并不是真的同班同学。。。。这,在当时就暴露了吧”
  “是的。麻耶小姐早就全部了解到了”
  那之后,麻耶将自己的手机号码告诉了长谷川和萩原二人。就像普通的高中生那样,互相交换了电话号码。今后也要是坂上斗真与自己的好朋友,并说了这样的话。
  萩原想起自己当时没头没脑地破坏气氛的言行,不好意思地一边在嘴里碎碎念念,一边挠着头。
  “我,那时候,怎么说呢,说了一些扫兴的话”
  怜摇了摇头,但并不是否定的意思。
  “对于坂上斗真,您所感到的焦虑,可以理解。而且,斗真少爷需要的,正是像您这种能在充分理解他的前提下,对他能够从旁鞭策的友人,我是这么认为的”
  又是意外的对白,萩原虽然有些疑惑,但仍说道。
  “。。。。但是,那家伙,绝对不是什么坏人哦”
  听到这话的怜没有作答,只是露出寂寞的微笑。
  “。。。。八代先生也一定,对你的这点感到信赖吧”
  面对眼前丽人的连续不断的惊人之语,萩原一时陷入恐慌状态,在嘴巴开合了几次后,终于挤出话来。
  “啊,那个,我那茶发上司是和我的事情就无所谓了。。。。那个,坂上的事情,就拜托了”
  “您也请多加小心。祝ADEM武运昌隆”
  不断鞠躬退,亲自将走出房间的萩原送至电梯口后,回到斗真房间的怜,完全就像换了个人似的,用冰冷的视线俯视着斗真。
  再次看了看X光照片。的确是异常的回复力。
  怜作为八阵家的最强者,通过身体的锻炼,获得了可说是异于常人的强韧身体。但是,斗真的回复力从根本上不同。
  那已经不是人类了。这种形容方式虽然简单,但说不定是最好的表达了。
  但是,既然如此异常,那致使其存在的又是什么呢。
  怜将从斗真自运来就不离身边的东西从他的怀中取了出来。
  鸣神尊。
  就这么拿在手中,一段时间,怜就这么注视着小刀。
  但是,很快,似乎觉悟到什么,将屋内一切监视设备关闭。
  然后离开斗真的床数步,拉开距离,怜向握有鸣神尊小刀的手注入力量,以剑术高手的完美动作,拔出。
  在荧光灯的青白光芒中,刀身绽放出钝色的光辉。
  但是——。
  这之后,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在怜的手中,鸣神尊只不过是把小刀。

  


  只能听到斗真熟睡的呼吸声,以及监视器中不规则的心跳声的房间中心,怜在青白色灯光的照射下,只是矗立在那里。毫无缺陷的完美动作以及容姿,在这场合下,到不如说更显得滑稽。
  下一个瞬间,随着铮一声清脆的声音,刀被收回到刀鞘之中,同时一滴红色,在地面上绽放开来。红色的血滴从怜那毫无血色,紧咬牙关的嘴角渗出。
  虽说已经觉悟,但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无力感与败北感贯穿怜的全身。
  虽然只有一瞬,但决意触犯禁忌之时,怜赌上了自己的性命。不,甚至赌上了比自己性命更为重要的麻耶的性命。但是,如同嘲笑那份觉悟般,不仅鸣神尊在怜的手中只不过是把小刀,眼前的斗真也就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睡的正香。
  在悠长的真目家历史之中,支撑着当主绝对性的祸神之血。这是作为流有家臣之血的自己望尘莫及的。虽然早就明白,但当事实摆在眼前,自己却比想像的要来得更为动摇。
  就算是现在,怀有打倒当主的野心家也不是没有,在争权夺势的过程中,真目家的人利用八阵家想要刺杀当主的事情已经发生过好几次了。
  但是每次都会遭到反击,在血泊中接受死的制裁。
  祸神之血是绝对的,绝对无法与之抗衡。打开[脑内黑点],握有鸣神尊之人,是不受这个世界之理束缚的存在。
  甚至连那个幼小的暗杀者、可丽儿,自己都无法力敌。那时,要是不坐心血来潮,将限制时间延长几分钟的话,自己没有自信能够守护住麻耶。
  虽说是守护者,但只要现在的当主、不坐还在的话,麻耶的性命就如同没有一样,坂上斗真只要用鸣神尊朝麻耶挥下,那时,自己完全无能为力。
  微微颤抖着将鸣神尊放回怀中,打开监视系统电源。
  再一次,显示器的画面映出室内的样子。其中也可看到怜的身影。不管谁看来,都是一如往常完美的无表情的怜。但是,从监视器看到自己侧脸的怜,虽然只有那么一点点,那怜俐的侧脸扭曲了。


                                       
                                       10

  “怎么回事?”
  望着躺在地上的人物,黑川发出干哑的呻吟声。竟然出现出乎意料的状况。
  “你做了什么?”
  声音中充满恐惧,盯着与之前毫无变化的姿势被绑在那里的由宇。
  “你到底做了什么?快回答,峰岛由宇!”
  抬起头的由宇,只是哼笑了一声。脚下发出惨叫声后,气绝的玛蒙倒在那里。身体痉挛,翻着白眼。
  由宇什么都没做。至少从黑川看到的是这样。
  玛蒙像往常一样接触额头,发挥读心术的能力。平常的话,都是被读取内心的人发出惨叫,或者气绝或者发狂,事情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难以理解。
  由于什么都没做。只是任由玛蒙用额头接触自己的额头而已。
  “送医务室”
  黑川的声音似乎没有传到,意想不到的状况让警备的士兵僵立在原地。
  “听不到吗!赶快送医务室”
  训斥的声音让士兵终于清醒过来,抱起昏迷的玛蒙。途中,映入视线的不明身份的少女,现在仍保持着若有若无的微笑,却让士兵脊背发凉,身体一震。
  “说实话。做了什么?就算保持沉默,只要确认监视录象,总会明白的”
  深色的瞳孔,直视着黑川。让黑川产生一种身体被紧缚的错觉。
  “你们现在抱有两个问题”
  话语就如同神旨一般神圣地回响着。
  “第一,没有确实的办法从我的头脑中获取情报”
  “。。。。我会使用自白剂。花时间也是没办法的”
  黑川总算用干燥的喉咙作出回答。
  “另一点,为什么那个女孩会倒下,这问题不管如何检讨,恐怕也无法得出结论吧”
  并不是充满自信的声音,也不是威胁的语气。只是淡淡地将事实陈述出来。却让人微微地感到不快。
  “只要分析监视影像,总会明白的”
  “不会的。要说为什么的话,我什么都没做”
  又是以陈述事实的口气作出回答。
  “玛蒙恢复意识的话,自然就会明白。对于你的警备,会更进一步强化”
  由宇的肩膀颤抖起来。
  绑住由宇的锁链发出响声。肩膀不断颤抖。少女正忍耐着笑意。
  “噗。。。。噗,呵呵,哈哈哈哈。对,的确醒了的话就能明白。哈哈哈哈哈”
  矛盾的言行。虽说什么都没做,但是发生了什么,只要玛蒙醒了就能明白。
  对于无法得知七宗罪的成员底细的恐怖感。无法完全作为自己人而信任,除了这一事实,总觉得某处的齿轮在疯狂的运转。使用峰岛勇次郎的遗产技术的人,或多或少都给人以那种感觉。能以个体与整个军队抗衡的超人般的战斗力,若换成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或者自己成为那个部分的话,作为人的心会扭曲到何种地步呢。换句话说,疯狂的力量就要以疯狂的精神来确保自我,可以说是非常之合理的变化。
  但是峰岛由宇不同。
  虽然觉得异类,但却没有那么强烈。如果只是通过报告书确认的话,甚至能让人感到拥有普通的少女一面。
  但是现在眼前笑着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并不是狂气。是理性的产物。
  正因为如此才恐怖。与狂气想匹敌,不,理性中产生的恐怖远在其之上。是完全未知的东西。
  抱有与其相似的恐怖感的人物,黑川只知道一个人。七宗罪的路西华。统帅着异端集团的路西华,是其中最无法窥探其深度的。恐怕是自己这种程度的人无法收归麾下的存在。
  但是,很快黑川中断了思考。陷入对手故弄玄虚的言行的思考,只会使自己给对手的存在过高的评价,是自掘坟墓的愚蠢行为。
  “是不是过高评价不知道,不过还是给自己挖个墓吧。当你明白的时候早就为时已晚。你们这样愚蠢的家伙和我大脑的构造是不一样的,好好认识下。。。。”
  由宇的脸颊发出响亮的声音。黑川无表情地俯视着被打的少女。
  “给我喋喋不休的说些多余的话。好吧,首先就用自白剂问问你做了什么吧”
  由宇在最后露出一丝无畏的微笑,闭起眼睛,表情从脸上消失。纹丝不动的姿态,让人想到精巧的人偶。
  黑川向医师下达了准备自白剂的命令后,逃一样地离开了房间。



                                           11

  “玛蒙恢复意识了”
  回到司令室的途中,收到消息。
  “是吗。能够问出发生什么了吗?”
  “虽然现在意识还比较混乱,但应该马上能够回复”
  黑川松了口气。或许解决问题的时间比想像来的更快。
  “现在就到你那边去。我要听取事情的状况,帮我准备下”
  黑川就这样带着几名部下,直奔医务室。
  自由号宽广得难以想像是在飞机之中,所以到达医务室也颇费了一番功夫。通道不能说宽阔,仅能勉强容许一名大人通过的地方也不少。这是通过彻底牺牲居住性,换来的轻量化与空中航母装备收纳的结果。设计理念与其说是飞机,到不如说更像潜艇。
  黑川在途中改变想法,
  “叫路西华过来。到医务室”
  在通信完了几乎同时,小个舌噪的副官捧着一大堆文件走了过来。
  “终于找到了。请过目一下这份报告”
  “你帮我看吧”
  “不行。这是您的工作”
  “不能通融啊”
  脸上混杂着苦笑,黑川无奈地看起报告书。由宇以外的事情都一切顺利地进行着。
  边看着文件,不知不觉走到了玛蒙所在的医务室门前。就这么看着文件,打开门,走了进去。
  突然脚踢到什么,滚了出去。是个药瓶。追着滚出去的瓶子,黑川的视线投向医务室内。
  “发生。。。。什么了?”
  预想之外的光景。倒在地上的不仅是药瓶。各种各样的医疗器具,械材,棚,室内的一切都散乱在地上。而在其中,还倒卧着人。从服装判断是医师。
  “。。。。还活着吗”
  黑川跑到医师身边,确认生还。
  “拉响警报”
  黑川说出口的同时,警报大作。听着应该是更早一步报警的警报声,黑川不禁咬牙。
  “难道峰岛由宇逃走了!?马上确认监禁室!监视人员在做什么!?”
  虽然对如何逃走的感到疑问,但对于袭击医务室的必要性感到不理解。无法理解的地方太多。而无法理解的地方又增加了一个,这让黑川焦躁不安。
  “没有,从监视器来看,还保持着被捕的姿态”
  报告迅速。
  “不要只靠监视器确认。亲自去看了后再来报告”
  “是的。刚才已经确认过了”
  这时,黑川想到一个疏漏。刚才因为由于的言行实在太另人害怕,思考偏到了那边。但是还有一种可能,是不是有人在自由号内部挑起判乱呢。
  “被抓的LC部队怎么样了?”
  但是返回的报告,再次与黑川的期望背道而驰。
  “没有异常。被捕的人全部确认了。包括玛蒙拷问后大脑异常的人也确认了,没有一人逃走。”
  一切都不如所愿。脑中突然闪现的,是刚才分别时由宇的话。
  ———呵呵,哈哈哈哈。对,的确醒了的话就能明白。
  ———当你明白的时候早就为时已晚。
  那些话到底意味着什么呢。另一个残留在脑中的疑问浮现出来。
  “玛蒙去哪了?不是恢复意识了吗?”


                                       12

  警报声持续不断。
  将要问讯由宇的担当人员,以及监视由宇健康状况的医师面面相觑。
  门外传来嘈杂之声。马上几名士兵冲进房内,确认由宇仍然存在后,就这样守卫在房内强化警备。
  “发生什么事了吗?”
  为了确认因药物引起的由宇健康状态的变化,侥幸能免过医务室灾难的医师并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幸运,与加强警备的一名警备员搭话。
  “不知道。似乎医务室发生什么事情了”
  医师一脸惊讶。但是他仍没有充分理解自己是何等的幸运。
  “医务室发生什么事情了?”
  对于追问不停的医生,士兵委婉地作了回绝。
  “状况明了后,就会进行说明。我们受命加强这里的警备。现在必须专心自己的任务”
  既然士兵已经说到这个地步,医师只得无奈地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
  敞开裹在少女身上的衣服,接驳上医疗器械。因为工作关系,对于女性的裸体早已司空见惯,但是少女的胴体明显是一般人无法比拟的。甚至看的让自己忘了手中的工作。所有器具接驳完毕后,医师将敞开的衣服重新穿了回去。因为警备人员总是不时的用一种躁动的视线投向这里。
  确认连接上的计量仪器,少女的健康状态良好。虽然仍处于衰弱状态,但还不到无法询问的程度。
  将戴在少女头上的拘束撑口器取下。对于如此屈辱的待遇,本以为会如何地声泪控诉,听到的却是细微的笑声。
  “有什么奇怪的吗?”
  本以为是无法忍受这种待遇导致精神异常。但却不是这种症状下的笑声。伴随着异样,可以感受到内心深处理性的深不可测的笑声。
  “忘记了”
  对于质问的回答,医师花费了数秒才理解。
  “你说什么?”
  “对于麻烦的记忆都会进行消除。所以忘了”
  “那,那,为什么要笑!?”
  “只明白一点。不,是还没有忘记的一点。警报似乎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响呢,这个非常事态是我引起的”
  “说,说什么呢?你不是一直就在这里吗”
  没有回答。回应自己的就只剩下笑声。眼前的少女并不是人类,而是别的什么,这种感觉涌上心头。
  感到莫名恐怖的医师,迅速将装有自白剂的注射器刺入少女的身体,将其中的液体注入。不到一分钟药效便让意识蒙胧,少女停止了笑声。



                                       13

  警报声响起,外面变的嘈杂。
  “好吵啊”
  莲杖慢慢睁开一直紧闭的双眼。莲杖现在境遇依然身处牢笼。被关在同一个房间里的还有其他九人。全部都是LC队员。其他还有几个监禁用的房间。全部应该有四、五十人的程度吧。
  “外面是在交战吗?还是又去袭击什么地方的军事设施也说不定”
  对于警报感到惊讶的一名队员,与莲杖咬起耳朵。莲杖却对于这个想法提出异议。
  “不,要是那样的话飞行不会没有变化的”
  虽然该巨大飞行器运用了各种超现实的技术,但仍能感受到重力的变化。自由号现在仍维持着另人不安的飞行姿态航行着。
  “既然外部没变化,那就是内部发生什么了吗”
  “应该是发生了什么”
  “要是明白的话就不用那么辛苦了。问一下的话最直接了吧”
  莲杖站起身子,粗暴地敲打起牢门。
  “喂,发生什么事了?”
  小窗被打开,露出表情焦躁不安的看守士兵的脸,
  “吵死了,安静点”
  发出怒吼。
  从打开的窗口,莲杖目不转睛地观察着对手的脸。为了寻找隐藏在表情之中恐惧的种类。
  “到这边来了!”
  传来通道尽头其他士兵的怒吼。
  “混帐!”
  不知是不是看守士兵太过慌张,竟忘记将小窗关上,就这么将机关枪架在腰际,子弹上堂,摆好防守姿态。拥有充分的实战经验这点一目了然。但是从他的侧脸可以看到畏惧的神情。
  难以理解。只是一般的入侵者或者逃跑者的话,应该不会露出这种表情。
  不是人。是对于某不明正体的什么感到害怕。但是,在莲杖的脑内,回想起也曾经看到同样表情的人们。或者说,连自己在那时候说不定也露出过这样的表情。在奖励都市[希望]的地下空洞中。
  枪声响起。随着惨叫声的增加,枪声数逐渐减少。
  惨叫与枪声慢慢靠近。
  莲杖为了看清外面的情况,贴近狭小的窗户,向外面通道的深处窥视。虽然看的不是很清楚,但可以看到数名士兵正在朝深处开枪。
  成为目标的什么正从深处接近。在充满枪林弹雨的狭窄通道内,就像是猿猴般的敏捷行动,在墙壁与天顶之间纵横自由地弹跳,一边躲避子弹,一边不断接近。
  轻松被拉近距离的士兵,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接连倒下。
  “那,那家伙是什么啊啊啊啊!”
  看守士兵的吼叫几乎已变成惨叫,疯狂地扣下扳机。但是别说打中了,甚至没有一发子弹擦到接近的物体。瞬间就跳到士兵面前,轻松将枪击落。
  “啊,啊。。。。”
  手无寸铁的看守,因恐惧而发抖的身体不断后退。但是,迷之身影就这样将看守拉进自己的攻击圈,将其打飞。如同皮球一样弹飞的士兵,一下就被吹飞到小窗的视野之外。
  ———我知道。我知道那种作战方式。
  脑中浮现出美丽少女的身姿。但是通过牢房前通道人物的恻脸,并不是峰岛由宇。
  有见过一次。
  “。。。。玛蒙”
  七宗罪的一人,玛蒙没有看莲杖一眼就走过小窗外的通道,接着又做了一个无法理解的行动。拾起掉落在地上的机枪,将监视器、报警器以及通话器接二连三地破坏。
  精确无比的射击终了后,便将机枪扔到一边,就好像这里的工作完成了一样,玛蒙就这样消失在莲杖的视野之中。
  远处新的枪声与惨叫声响起。



                                        14

  “能请你说明一下吗?”
  在监视器的影像前,黑川以质问的口气向身边的老人———路西华发问。
  “恩”
  但是路西华摸着下颚发出一声低吟后,就保持沉默了。
  “万幸没有出现死者,但已经造成三十名以上的负伤者了。听说玛蒙是非战斗成员,这是骗人的吗”
  “不,老朽可不记得有说过谎话。老朽也觉得很惊讶”
  虽然路西华完全没有吃惊的样子,但是黑川对他的话表示相信。老人并不会作姑息一时的谎言。要是真打算有什么欺骗的话,应该会是更大的什么。
  “但是,真奇怪呢”
  黑川切换了其他影像。
  “要是这样的话,那另一个可能性就是这个了”
  切换的影像,就是在一小时左右前发生的,玛蒙使用读心术进行询问的情景。
  玛蒙靠近由宇贴上额头,然后就惨叫着倒下。
  “虽然也考虑过催眠术的可能性,但那女孩没有做任何奇怪的举动。就算有什么小动作,应该也不至于会造成这么大的问题”
  “恩,的确呢。看来这位小姐能做的,也就只能在头脑中空想对策而已吧”
  路西华挠着布满皱纹的脸颊,发出一声低吟后便继续沉默。黑川痛苦地等了约有两分钟。在这期间,又追加了七名新的受害者。正要忍不住开口之时,终于传来路西华苍老的声音。
  “说一点比较在意的事情”
  “比较在意的事情?”
  “恩,为了不增加更多的牺牲者,还是让部下回避比较好吧”
  面对黑川质问的眼神,路西华只是点了一下头。
  “想这想那的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让老朽亲自去吧”
  路西华伸了伸干瘪的身体,就这么朝着出口走去。



                                        15

  玛蒙迈着迅速的脚步。
  不知何时开始,沿着通道前进的路上,已碰不到半个人。尽管感到诧异,但玛蒙并没有停下脚步。容易错看成少年的容姿如风一般穿过通道。
  一个身影挡住去路。
  像之前一样为了排除眼前的敌人,将脚步停下。眼前站立的是一位嶙峋的老人。本应毫无害怕的必要。但是本能与隐约的记忆却让自己打消了立即战斗的想法。
  “有一点,想确认一下”
  宁静伫立的老人———路西华以同样平静的口吻说道。甚至可以感到慈爱的眼神,却让玛蒙不禁倒退一步。
  “你的名字,叫什么?”
  知道事情经过的任何人要是在场的话,怕是都会对老人这一愚蠢的问题感到惊讶吧。二人都是七宗罪的成员,且玛蒙还是路西华的部下。根本就没有问名字的理由。
  “我的名字是,峰岛由宇”
  但是从玛蒙口中脱出的名字,实在是让人费解至极。根本看不出骗人的样子。本来明明就是玛蒙的样子,根本没有隐藏自己名字的理由。而更为奇怪的是,对于这个回答丝毫没有感到奇怪的路西华的反应。
  “哈哈哈哈。果然是这样啊。恩,疑问都解开了”
  “让开”
  玛蒙以锐利的视线凝视着路西华。那完全不是望向同伴的视线。
  “让你产生了那样的错觉啊。呀,实在是误算。玛蒙啊。到现在都没有遇到持有那种思考的人,让你现在的思考陷入混乱了呢。哎呀,真没想到读心术的副作用会以这种形式表现出来。不,并不是偶然。果然是有意图的吗”
  像好爷爷似地微笑着的路西华浑身都是破绽。并没有作出什么特别防御的架势。与普通的老人别无二致。但是投以敌意视线的玛蒙却无法下手进攻。
  “因为看着你的战斗方式与那位小姐十分相似,才会怀疑是不是这样呢。但是那位小姐还真是出人意料啊。竟然能将自己的记忆自由地变换吗”
  “究竟在说些什么?要是不从那里让开,就算是老人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明白吗?”
  玛蒙的说话方式也好,动作也要,都与峰岛由宇酷似。
  “这之前,再问个问题好吗?”
  将并没有采取进攻的玛蒙的态度视为肯定后,路西华提出了奇妙的质问。
  “那么自称的峰岛由宇啊。你拥有能够读取别人思考的读心术能力吗?”
  要说奇妙的确奇妙。充满矛盾的质问。如果玛蒙现在因何种理由将自己认识为峰岛由宇的话,答案自然是否。
  “为什么知道我有读心术能力?”
  对于奇妙质问的回答,充满矛盾。
  “恩,原来是这招啊。呀呀,真是了不起呢”
  路西华露出发自内心佩服的表情不断点头。
  “是施加了暗示吗”
  从路西华口中说出奇异的结果。与黑川一起看影像时,路西华断定由宇对玛蒙什么都没有做。
  “虽然这么说,玛蒙。并不是对你施加了暗示。那小姐是对自己施加了暗示。自己有读心术能力这点”
  玛蒙带着惊讶的表情动摇了。
  “玛蒙,你在以前曾对自己的能力这样说明过。读取的记忆因为太过完美,会在脑内产生二人的记忆,导致自我的迷失。但是有唯一一个保有自我的方法。对于读取他人记忆的事实,通过判断是否有读心术能力来重新构成自我”
  玛蒙没有动。与到现在采取的谨慎态度不同。如同被冻住般无法动弹。
  “那么,这里就有一个问题。如果被读取思考的对手同样拥有读心术能力的话,会怎样呢?而且对手要来得更为经验丰富的话?你读取的记忆与本来的记忆,以什么标准来重新形成自我呢?”
  路西华慢慢地靠近玛蒙。
  “你不是峰岛由宇。七宗罪的一员,玛蒙啊”
  “不是!”
  玛蒙以强烈的语气否定。
  “如果我是玛蒙,而峰岛由宇又拥有读心术能力的话,那玛蒙就应该没有使用过读心术能力。这种情况是可以想象到的”
  “恩,的确啊。峰岛由宇没有读心术能力。那位小姐的特殊性并不在那里。刚才说过了吧,峰岛由宇对自己施加了暗示。自己拥有读心术能力,到现在已经在很多人身上使用过,让自己相信这些。那位小姐的话,拥有优秀的观察力。被看穿思想的对手,就好象自己的心被读到了一般,另人无法想象的优秀观察力啊。就好象被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眼睛窥探到自己一般。和你是一样的哟。将这作为读心术的成果的话,就能改写自己真正的记忆了吧。通过最小的暗示获取最大的成果。实在是了不起呢”
  玛蒙想开口反驳,但是却说不出一句话。
  “实际接触的时候,仅凭想象的话成功的可能性应该很低。也就是说,那位小姐应该有过一两次窥探别人思想的经验也说不定”
  “不对。我是峰岛由宇”
  玛蒙终于用嘶哑的声音说出这几个字。
  “嘛,我也并不认为这样就能说服你”
  路西华轻轻拍了下双手。只是这个动作,就发出完全遮盖住自由号飞行声音的轰鸣,让整个机内产生振动。
  “那就用老朽的方式来解决吧”



                                       16

  路西华唰唰唰地拉近距离。玛蒙朝后跳开,保持两人的距离。相对于玛蒙敏捷的行动,路西华的动作不过是老人行动的程度。然而,二人之间的距离却在瞬间缩短。
  玛蒙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不可能。以老人的躯体,就算花费一生锻炼体术也不可能追的上自己,本应该是这样的。
  但是玛蒙本能地想要逃离路西华。
  “为什么?我应该能移动的更快的啊”
  在这里,玛蒙与由宇头脑的差别显现出来了。不管再怎么以由宇的思考方式行动,思考速度的差别却是无法弥补的。
  对人体工学的驱使也好,对即时计算也好,要模拟能够立即控制身体反应的由于的头脑,对于没有特殊能力,与常人思考速度相同的玛蒙来说是不可能的。以克为单位自在地操控自己肌肉的能力,是由宇在地下十年间培养,自我管理以及训练的赐物。
  “但是,模仿终究是模仿吗”
  将顽强的士兵击倒,在枪林弹雨之中轻松躲避这些只能想到是峰岛由宇本人的能力,在路西华面前却如同儿戏。
  “啊。。。。啊。。。。为什么?”
  路西华的身体挡在眼前。玛蒙驱使着体术想要一边牵制,一边拉开距离。但是就在这时,手足的肌肉发出悲鸣,骨骼嘎嘎直响。
  “我是。。。。我是。。。。”
  路西化保持着一拳的距离。避开玛蒙的攻击,如同吸住一样不让距离被拉开。不过路西华就连一拳都没有打出过。
  玛蒙的动摇变的更强烈。自己是峰岛由宇的思绪,现实中自己与其的差距,让自我开始崩溃。
  “我到底。。。是谁?”
  终于玛蒙开始对自己抱有怀疑。
  “你戴的这个耳饰,是谁的东西?”
  不属于由宇,用手指弹了下玛蒙的耳饰。
  “啊。。。。我是。。。。,我是”
  玛蒙微微地摇头,长长的锁形耳饰一起摇了起来,打在脸上。玛蒙就像是不明白那是什么似的,用手在脸颊上反复抚摩着。
  “傻瓜吗。这么简单就落入敌人的圈套。你是玛蒙啊”
  就像是把崩溃的自我埋没一般,路西华的话语插了进来。
  向后退去的玛蒙整个人崩溃了一般,就这样跌坐在地上。路西华也在眼前停下。静静地俯视着玛蒙圆睁着的青色瞳孔。
  “那个女人也。。。。拥有读心术能力吗?比我拥有更多的经验吗!”
  确认玛蒙终于恢复自我后,路西华伸出手。
  “不,没有听说过这点。只是她拥有着近似于读心术的能力”
  哟地帮助玛蒙站起来后,深不可测的老人抚着下巴愉快地笑了。
  “恐怕是观察力。通过卓越的观察力洞悉别人的思考。竟然利用了你的自我保有方式。呀呀,真是了不起啊”


                        
                                         17

  “没问题吧?”
  一名医生担心地询问外面的状况。可以听到从某处传来的枪声。并不只是枪声。侧耳倾听的话,还能听到各种声音。怒吼声、脚步声、开门声、金属的轧音。之所以这么细小的声音都能听到,都是拜警铃基本已经停止所赐。
  “奇怪啊?”
  远处的警报声几不可闻。明明刚才还在整个机内尖锐的鸣响着的。医师当然不知道是玛蒙迅速地将警报器破坏了。也不会注意到这事件的意义。而医师更没有注意到的是,高度集中精神,保持沉默的由宇嘴角浮现出的笑容。
  “七层构造,六台推进引擎及八台导航引擎。全长322米,全幅度423米。。。。”
  响声传来。是什么的爆炸音吗。震动传到由宇所在的房间。
  “修正,421米”
  但是声音不知不觉消失了。尽管如此,医师仍专心注意着外面的动静。突然,门被粗暴地打开了。
  “实在是怒容满面呢”
  怒不可遏的黑川一把抓起由宇的胸襟。
  “我已经不会再考虑手段了。峰岛由宇,你成为废人也好什么也好,我不管了。可惜啊。连续投入自白剂几十小时,不可能还能成为正常人的。但是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18

  由宇重复着没有意义的话语。不,正确来说是有意义的,不过现在的状态没有人能够理解。
  自从投入自白剂将由宇头脑中编码的知识吸取出来已经持续了半天。将由宇的喃喃一字不漏地录音下来。
  医师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
  但是,从测量由宇健康状态的医疗仪器那里,却传来不绝于耳的警戒报警声,让医师脸色倏变。
  “怎,怎么拉!”
  立刻跑近测量仪器,确认数值。
  “血压下降的这么厉害。心跳也这么弱。为什么?”
  到刚才还一直保持着健康状态。甚至都有恢复的迹象。陷入混乱的医师抬起由宇垂下的头,拨开眼睑,用手电筒照亮。
  “混帐,瞳孔放大了。糟了,糟了”
  锁链就在此时发出响声。并不是医生摇动由宇身体发出的。是有着别样意味的声响。
  “诶?”
  是错觉吗。是陷入临危状态的痉挛吗。由宇的手腕翻转了一下。不知道要加多少的力才能变成这样,锁链如同毒蛇一般缠绕上了医师的脖子。不断勒紧,直到脖子即将扭断。
  “选吧。是将我的锁链打开,还是折断脖子向黑川表示忠诚”
  医师这时才注意到由宇的笑容。
  这之后五分钟。
  自由号内,第二次响起警报。



                                        19


  海星的士兵追逐着由宇的背影。压低重心向前疾行的姿态,让人联想到大型猫科肉食动物。给人以洗练之美。
  但是士兵们并没有被这优美的姿态迷倒。只是忠实地贯彻自己的使命,追讨由宇。
  “很快就成笼中之鸟了”
  自由号内部构造错综复杂,有许多断头路。不具有居住性的设计,同时也有着预防入侵者的目的。
  但是由宇毫不犹豫地奔跑,拐弯。在接连不断的通道起转上下,如履平川。没有丝毫的迷茫。看上去就好象在常年居住之所游玩一般。
  士兵们都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那女孩子能这么自信地奔跑。连自己都会迷路的舰内,为什么能像这样前进。
  到此时仍没有人明白到之前玛蒙所担当的任务。
  玛蒙导致骚乱之时,响起的枪声,叫喊声,以及警报装置。仅从那些声音的回响就能推断出舰内构造,又有谁能相信呢。少女的头脑与耳朵,已超过潜水艇的声纳,完成舰内构造的分析。
  由宇再次转弯。
  稍显疲惫的士兵的双足,再次变的有力。因为他们知道由宇这次走进了死胡同。终于追上了,所有人都如此确信。
  但是,那份安心感在数秒后便土崩瓦解。
  追随着由宇,士兵转过拐角。再有一个转弯就到头了。虽然是有门,但那是通往外面的升降口。只要一打开,就会因为气压差在不带降落伞的情况下被抛出到14000米的高空。而且本来就设计成到达一定高度后,升降口就无法打开的构造。

  


  只要顺着前行,就应该能在终点看到走投无路的由宇。但显示却如此轻易地背叛了他们期待。
  “去哪了?”
  一名士兵的疑问声代表了全员的想法。在升降口,看不到任何人的身影。


  回到黑川身边,部下们的报告另人费解。
  有说“在逃走的途中跟丢了”
  有说“没有交战的意思。逃跑了”
  有说“看不到雷达上的反应。。。。”
  共通之处有两点。一点是没有交战,只是一味地逃跑。另一点是在逃跑的途中跟丢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与黑川对由宇所抱有的印象有着很大的差别。从七宗罪的报告可以看出,面对一般的士兵,她根本没有必要逃走。
  “身体还没回复吗?”
  对于自己的意见摇了摇头。不管是否准备充分,连一次交战都没有,实在是太不自然了。虽然最终只得认为是保存体力,但对于这个解释自己仍是无法释怀。
  而另一点,对于逃走后失踪也让人在意。
  虽然玛蒙将机内各处的对讲机和监视头都破坏,成为了由于逃走的一大帮助。但是现在在机内,对于把握士兵是如何展开也是非常困难的。事态正慢慢地朝着自己所不希望的方向倾斜。



                                      20

  “就这种程度啊”
  由宇确认四周无人后,开始在脑内整理情报。虽然现在还残留有药物的后遗症,但还不至于妨碍思考。
  由宇的头脑中,自由号舰内近百分之九十的地图完成。不只是居住空间。甚至包括武器库及大型排气管的立体构造。其中八成是靠耳朵得到的情报构成的。包含有玛蒙骚乱时的声音,也有逃走时听到的声音,以及飞行发出的震动声。
  但是,由宇的听力并没有超越人的范畴。在被称做专家的技术人员中,也存在仅用手掌就能感知毫克级的误差的人。这就是所谓的集中力与经验造就的奇迹。
  再进一步通过设计者的癖好及整体布局,将推测不足之处加以补充。
  一边在构图上推测,一边通过士兵们的动向进行模拟。由宇之所以没有打倒士兵,就是为了减少不确定因素的产生。以警察及自卫队为基础的海星士兵的行动,十分容易把握。与之相对,自己的行动也可以单纯化。只能通过自己的眼睛与耳朵了解情报的由宇,却反而比舰内的任何人都要更能掌握其状况。
  “基本上,构成完毕了吗”
  在脑内描绘着士兵的动向。本来均等分布的士兵密度开始产生偏差。尽管如此,存在有始终保持着高密度的部分。那是自由号的核心所在。
  但是,只有一个地方成为空隙。在玛蒙引起骚乱的周围,受到严重损害的士兵配备还未完成。
  由宇朝着目的地,拥有通讯设施的房间,开始行动。



                                      21


  ADEM临时司令部里传来紧急通信,是在由宇引起自由号内骚乱后的一个小时。
  “有紧急通信。发信人是。。。。S-00001!”
  “你说什么!”
  能使用由宇代码发信者,别无他人。
  “电文内容是。。。。这是纬度和经度。是自由号的位置!”
  冲击还在继续。
  “土拨鼠公主,大闹自由号了吗?”
  八代对海星感到有那么点同情。
  从通讯员处获取通信内容后,八代吹了下口哨。
  “真是的,完美地把要点都记录下来了啊。要是做秘书的话,我真没的比呢”
  八代拿着资料,朝阿莉西亚走去。
  “嘿。你刚才的假设说中了。本应还无法飞行的自由号为是怎么飞起来的呢”
  阿莉西亚翻阅着资料。
  “自由号有着与全翼型战斗机相同的缺点。是飞行控制的难易度。要让如此巨大的物体飞行的话,对人来说是力不能及的。似乎必须要对十四台引擎的以及四十六张尾翼姿态进行控制,这已经超过人所能处理能力的界限了。所以能与超级电脑媲美的航电系统的支持是必不可少的。DIA要驾御这套飞行程序怕是不可能的”
  “司机,罗嗦”
  阿莉西亚以严厉的口吻告戒。
  “是是。也就是说,七宗罪将完成的飞行驾御程序装入,使自由号得以飞行。对程序的来路还是感到在意啊”
  阿莉西亚看完一便资料后,发出宣言。
  “我去联络海姆滋。让美军开始行动”



                                     22

  寂静的山岭上空掠过17架以上的机影。飞机的轰鸣声,惊起森林中的鸟群。
  因为亚洲局势的不安,最新配置到日本的美国所属战斗机———F117。拥有特异轮廓的十七架飞机,以编队形式飞行本人就给人以一种威慑感。
  “这里是一号机。离目标还有50公里”
  领队的战斗机飞行员与基地取得联络。从声音中可以听到不满的语气。
  这回的任务实在是另人费解。这次的行动紧急且十分隐秘。恐怕并没有取得日本政府的许可。事后承诺虽然并不少见,但会给美日关系蒙上阴影这点是不变的。
  “唉,又去不了那家店了呢”
  想起基地附近日本人经营的饮食店,不禁发出叹息。去的话虽然还不至于得不到欢迎,但总会让气氛变差。更何况这次是造成双方关系龟裂的当事人。
  “现在还看不见什么异常。雷达也没有确认到敌机”
  进行定时报告。从基地过来的指令没有变化。更甚的,竟然下达了毫无道理的要求。
  “诶?请再说一遍。。。。。明白了。各机,准备发射导弹”
  后半句是对后续的飞行员下达的指令。
  “坐标设定。这不是训练。重复一次。这不是训练。不要忘记解除安全装置”
  仿佛是为了挥去自身的疑问,比平常要更大声地下达着命令。回应声中不乏有与自己抱有相同问题的人,但均以这是基地的命令一句加以答复。
  在导弹设定的坐标上,什么也没有。只是一片宽阔的蓝天。别说是敌机,连只鸟的影子都没有。
  但是F-117各机忠实地执行了命令。
  “开火!”
  十枚以上的导弹朝着空无一物的空间飞去。这是奇妙的景象。通过雷达确认导弹的坐标。数十个光点,朝着一点飞去。但是在那里什么也没有。
  “没问题吧?”
  不安脱口而出。但是被释放的导弹已经无法阻止。
  下一个瞬间,突然地,先头的导弹爆炸了。而继续跟在后面的四枚导弹也相继爆炸。
  “什么!”
  飞行员惊愕不已。导弹爆炸的空间什么都没有。然而爆炸接二连三地发生。爆炸声数到十的时候,天空开始扭曲。扭曲伴随着放电,终于显露出巨大的黑色机影。
  一片茫然。原本什么都没有空间竟然出现了从没见过的飞行物体。
  “这就是敌人。。。。吗?”
  而后赶到的飞弹接连命中正体不明的飞行物体,产生爆炸。爆炸的黑烟将巨舰包围。
  “要坠落了”
  虽然本以为如此,但黑色的敌机并没有从飞行轨道坠落。从黑色烟幕中穿出的是,毫发无伤的机体。那物体开始盘旋,将F-117编队的飞行轨道堵塞。
  “回避!”
  飞行员大叫,将操纵杆拉到最底。急剧的惯性产生暂时的视觉丧失。血液积聚到下半身。二架,回避慢了。
  与巨大的黑影相比,如同小孩子般的F-117撞了上去。连飞弹都不能撼动的巨大身躯,对于这种程度的撞击根本无关痛痒。
  “导弹第二波,准备发射!”
  飞行员的喊声,也预示着与宽幅达到400米的常识外飞行物———自由号的战斗开始。



                                      23


  联络传达到了吧。很不巧,由宇没有确认这点的方法。自由号为了不受电波干扰,是无法接受通讯的。发送给ADEM的数据其实并不可靠。黑川让自己看到的唯一一缕阳光,以及之后感到的惯性大致推断出的位置和时间。然后再根据通讯室中拥有的情报,确认到与推测并无太大偏差。
  之后就只能等着了。如果外面有什么动静,就将其作为佯攻,展开行动。
  要打倒数十名,甚至数百名士兵,舰内的狭窄通道可以说是一大裨益,所以并不会那么辛苦。但是,在自由号内有超过数千名的士兵,估计约有三千人的程度。战斗行为需要极力回避。身体状况也不是很好,不能够勉强硬上。
  经过了多少时间呢。
  隐藏气息,一边回复体力,一边痛苦地等待着。
  “发生紧急情况,发生紧急情况。全员,请回到指定位置。现在,正与美军战斗机交战中。发生紧急情况,发生紧急情况。全员。。。。”
  飞行器产生剧烈的摇晃。由宇一下抓住扶手。
  “美军机?无法寻求日本的帮助,让那边行动了吗”
  想要确认外面的状况,但是这里没有窗户。在这架飞行器中,几乎没有能够叫做窗户的东西。虽说是为了提高隐蔽性,但确实是另人窒息的空间。
  “就像潜水艇一样啊”
  自己的目的之一已经能达成,让由宇稍感安心。另一个目的,自己所拥有的知识决不能交给黑川。不过这点在不到三十分的时间内就能实现了吧。
  毒性胶囊的溶解时限,已经迫在眉睫。



                                     24



  ADEM的临时司令部瞬间变的紧张起来。
  “美军的导弹命中自由号。自由号的隐形机能停止”
  欢声雷动。对于由宇预测的自由号飞行轨道的正确性让八代乍舌。为了不使其改变飞行轨道,使用隐形战斗机的剧本,也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终于露出尾巴了啊。拜托你了哟,越塚君”
  自由号的另一特点已经丧失。兵力被封锁,隐形机能也失去了。现在的自由号,不过是个巨大的靶子。



                                     25

  “在这里!”
  背后可以听见追兵的喊声。由宇漂亮地闪过数名追兵的封锁。没有人能与她的身体能力相匹敌。通过精确计算的身体运动,干练且迅猛。所有的人一边追击着少女,一边从内心发出感叹和称赞之声。
  要说能与由宇对抗的人,在这飞行器中只有一人。由宇现在也是对这位年过百岁的老人抱以警戒,但到现在都没发现他的身影。
  ———怎么回事?
  华丽地越过从通道两边进行夹击士兵的头顶,这一至今没有答案的疑问仍在头脑中盘旋。
  保存体力的理由,一半以上都是为对路西华准备的。只有那老人,即使准备万全,也没有自信能有胜算。
  忽然,追兵销声匿迹。不知何时,就剩由宇一人在通道上飞奔。
  ———啊啊。
  一种预感袭上全身。并不喜欢依靠不确定要素进行判断的由宇,只在这时候,自己抱有的预感让心灵震颤不已。
  这就是恐惧吧。尽管如此,还是心怀期待。换句话说,是对于未知的好奇心吗。由宇自己无法理清自己的感情。
  在通道上奔跑,在转过某个拐角处,脚步停了下来。
  “哎呀哎呀,真是勇猛呢”
  愉快地笑着的路西华出现在面前。
  如果考虑年龄的话,肉体上还算年轻,但尽管如此,毕竟还是老人的躯体。手足已是瘦弱不堪。肌肤布满沟壑,声音苍老。但是由宇在老人面前,将集中力最大限度地提高。
  “能让我过去吗?”
  “那可不行呢。这之后是舰载机的仓库。让你逃了的话,可就血本无归了”
  “是吗”
  意外的回答。不过考虑与海星联合的立场的话,并不意外,不过路西华总觉得应该是更超然的存在。看不出对自己抱有特别的兴趣。虽然可以看出他很愉快,但并不认为他还抱有这以上的感情。
  “有一个问题想问。你的目的是什么?”
  实在无法想象与黑川有着相同的目的。的确,七宗罪在中东及非洲十分活跃这点考虑的话,与海星统统行动也不是无法接受的。但是,看到路西华时,总觉得有点什么不一样。
  提问的时候就预感到不会得到回答。但是在心中某处仍然期待着。并不是信赖路西华的良心与信念。而是感到受到与人的利害关系不同的价值观驱使。
  “恩,的确呢”
  抚摸着下巴。让人感到安心的动作。由宇在心中展现微笑。自己的父亲是勇次郎也好什么也好,如果有祖父的的话,应该是这样的人吧。
  路西华开口说了些什么。但是什么也没听到。
  “刚才,说什么?”
  为了询问,跨出一步。突然周围的景色歪曲,地面开始摇晃。虽然双腿发软,但总算靠手将身体支撑着。视野如同溶解的糖一般开始扭曲。是自由号的晃动吗,但是由宇瞬间否定了这个想法。
  “啊啊,终于来了吗”
  注射入体内的胶囊终于开始溶解。只要再有一分钟,致命性的毒就能将自己杀死吧。
  “哎呀哎呀。真不是时候”
  老人似乎已失去兴趣,转身离开。但是,这个姿态由宇没能看到最后。毒性开始侵蚀视力,已经基本上什么都看不到了。但是不可思议的是,没有任何痛苦。
  “没有痛苦吗。那个男人在奇怪的地方,还挺好人的呢。不,是岸田博士的意见吗。。。。”
  现在在脑中浮现出的,是将自己拘禁了十年的组织中核心二人的面容。由宇自己都没有想到,在自己十七年的人生中,与二人接触的时间,已经超过与父亲勇次郎所度过的时间了。
  之后,由宇的思考开始逐渐停止。不,开始停止的是心脏吗,还是,心呢。
  ———有点疲劳。
  如果将自己的存在比作火种的话,虽然是随时都能抛弃的生命,但是责任感让自己对那人无法饶恕,而一直生存到现在。
  女儿对于父亲的思念什么的,本以为早就抛弃了。但是,在旧研究所的业火之中,见到父亲身影的那一刻,如此难以冷静,让自己都感到惊讶。
  由宇的心与理论性的思考背道而驰。对于自己的末路,只不过用心坦然面对,不作他想地交给自己的身体就行了,当时如此考虑的时候,决不会想到现在,三十二小时,在自己心底封存的一名少年的面容,现在占据了自己心的全部。
  那名少年,斗真,为什么会出现呢。
  如果死了的话,黑川一定回告诉自己的。他现在一定还活着。
  与自己约定了会来救自己,一定在这三十二小时里,他一定是一直不断地勉强着自己。身体也好,心也好,甚至是不惜生命地努力着,就算现在,这个瞬间,他也一定在拼命努力。为了救出峰岛由宇。
  不是为了获得什么。也不是正义感。只是,为了自己,峰岛由宇活着着一点,他竭尽全力。
  到现在,在自己周围都没有出现过一名这样的人。大家只要听到峰岛,就只会想到遗产与等级。谁都没将由宇作为由宇自身来看待。
  最初,为了获得父亲的赞赏,全心地学习。
  如果得到世界的认可,父亲就会注意自己了吧,怀着这种想法,模仿着父亲,做出发明。大脑代理系统、多段式轻瓦斯枪、零摩擦涂料。。。。总而言之,这些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都转化为了兵器和武器。道具所使用的方向,并不是由发明者所决定,而是由使用方决定的。做出充满爱意料理的道具,菜刀,有时也会成为伤人的凶器。
  从幽禁后,才痛感地知道这一切。自己与父亲所发明的东西,有多少变成了伤人的道具,感同身受地充分得以体味。
  突然,感到自己的身体从灵魂开始变冷。变得向往阳光的温暖。虽然自己不是能够选择死后场所的身份,但迎接自己的若是堆满了使用遗产的各类破坏兵器的棺材的话,那是十分可悲的。死的话,还是希望能死在大自然之中。
  由宇喜欢自然。日光也好,风也好,雨也好,对于由宇来说没有差别。
  自然不会躲避自己,也不会用好奇的眼光看待自己。
  在由于身上,小虫子身上,柏油路面上,阳光平等地铺洒,雨点与他人平等地打湿由宇的肩头。风也不会只避开由宇吹拂。
  所以由宇喜欢这美丽的世界,这美丽的自然。
  十年间。地下1200米生活的十年间,只是一味地追求着阳光。
  与那少年第一次相遇的事情,到死也不会忘记。
  那一天,背后感到的少年的温暖,与没有得到的阳光有着相同的温暖。
  那一刻,由宇的手没有触及到和煦的阳光,但是确实地感受到了将自己拥抱的人的温暖。这两种温暖,是何等的相似。
  自己是峰岛的女儿。少女被赋予的编号是S-00001。
  谁都想夺取自己脑内的知识与记忆,要是没有利用价值的话,会像垃圾一样被处理掉吧。
  ———如果,我的头脑中,一切都消失了的话。
  由宇的将思绪遍历。
  ADEM也好谁也好,他也是,都不需要我。如此丑陋的女孩子,谁都不会看一眼的吧。
  不,那时,因该是自己否定了自己的必要性吧。
  父亲的存在消失,遗产犯罪全部终结,如果没人需要自己知识的话。如果自己不是天才少女的话。
  如果这样的话,会怎么样呢。
  我到底是什么呢。能做什么呢。
  由宇自问。
  从生下来就什么都会的自己,无法了解。
  峰岛由宇是怎样一种存在。就算拼命去想也无法了解。
  但是,他一定知道。乐天派,大笨蛋,不要脸,没大脑的那个少年,总觉得他能解答自己都不知道的这个问题。
  因为,他并不是因为想要自己的遗产知识而和自己在一起的。
  为了自己赌上性命的他,只要有他的存在,自己就必须活下去。就算是自己受再多的伤害。就算遇到比死还要痛苦的遭遇。不能简单地舍弃生命,不可以放弃,这是回应他的感情,自己所能想到的,可是。
  “。。。。斗真。。。对。。。不。。。起。。。”
  那少年没能赶上,想必,会后悔一生吧。三十二小时,少年必死的努力却付诸东流,将成为成少年的心灵一生都无法愈合的创伤。不知该如何道歉。发出声音,无法传达到的话语,竭尽最后的一点生命想要告诉少年。
  可以想象到斗真痛哭的表情。明明根本就不必为自己这种人流泪的。突然,想到明明是男人却还总是让人容易联想起痛哭的表情,在死的间际,在只剩深渊般绝望的由宇的心中,就那么一点点的微笑绽放开来。
  但是———。
  那微笑还没有在她那美丽的嘴唇上浮现出来,被毒侵蚀的身体,就让思考停止了。自由号盘旋的惯性,让手腕微微移动。
  地面夺去脸颊的热量。没有痛苦。只有寒冷。身体在逐渐变冷。切实的孤独感,侵蚀着心灵。但是,这份孤独感也随着意识一同消散。
  只剩下无尽的黑暗。

[ 本帖最后由 乙烯 于 2008-7-10 23:3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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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无语 + 10 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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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4 20:3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时间限制


                                         1

  望着白色的天花板。可以看到其上排列着几根白色的线条。花了一段时间才理解那是照亮房间的青白色荧光灯的光亮。
  “这里是?”
  斗真只是移动着视线观察四周。思考一片蒙胧,放置在自己身边的显示器中显示出的应该是自己的心跳之类的波形图,让自己明白是身处类似于病房的环境,不过应该是从未来过的地方。
  这之后的数分钟,少年就这么精神恍惚地望着天顶。大脑无法运作。就算打算想些什么,思考也是模糊不清。甚至连要考虑些什么都不明白。沉重的疲劳感,不仅只是头脑,而是在全身积聚。
  “到底。。。。怎么了?”
  感到有人的气息。
  “醒来了吗”
  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但是无法理解是谁。勉强地让沉重的头缓慢转动,想要确认声音的主人。但是在那里没有人的身影。小小的桌子与椅子,以及放置其上的一台笔记本电脑。
  “在发什么呆啊?的确,那是你的品牌特色,不过现在可不是用来展示的时间哦”
  但是可以听到声音。似曾相识的充满讽刺的言语。依然无法看到人的身影。
  “啊。。。。咧?”
  “振作点啊,坂上斗真。忘记我是谁了吗”
  笔记本的电源灯映入眼瞳。室内光无法比拟的强烈光亮,刺激着斗真的大脑。
  “难道是。。。。风间?”
  “什么叫难道是啊。除了我以外,拥有能有如此高智能交流能力的笔记本大小的电脑,别无二家”
  “啊,。。。啊啊,的确呢。。。。”
  斗真的话语在中途停了下来。在蒙胧的表情中,渐渐显现冷峻。
  恢复光彩的双目中可以看到愤怒。
  “我,睡了多久?”
  “总算能理解状况了呢。你昏睡的时间一共是二十二小时又七分”
  “竟然有二十二小时。。。。”
  吃惊的斗真迅速掀开褥单,从床上跳了下来。却立即倒在地上,整个身子缩成一团。激痛在全身流走。
  “就算了解环境状况,看来还没有了解自己身体的状况呢”
  风间从心底发出惊讶的感叹。
  “看样子对自己身体的状况还不了解,就让我来告诉你吧。[希望]事件时,就让你的肋骨折断了。以那种状态,在那事件中还多次进行了战斗行为。之后同峰岛由宇逃亡之时,也是重复着战斗。那时候,你身体的就到了界限了。虽然你似乎很能够忍耐身体的疼痛,但这并不值得赞扬呢。积聚起来的伤害,总有一天要还回来的哦。而后,在比良见特别禁止区又与使用遗产的强敌七宗罪多次交手。这时,你的身体就到了红色警戒区了”
  风间沉默了一下,确认斗真的状况。正要从地上起来的斗真,在途中停止了动作。但风间很快明白那不是因为疼痛造成的。
  “紧接着从地下封锁出来后,在比良见特别禁止区发生的事。自己做了什么还记得吗?”
  停止的斗真身体开始痉挛。捂着嘴蹲下身体。但是忍耐也只是在一瞬间,立刻开始呕吐起来。
  从口中溢出的是胃液。摄取的食物早已消化,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吐出。取而代之的是翻涌而出的胃液。很长一段时间,只能够听到痛苦的呼吸,以及呕吐物四散之声。
  终于渐渐回复平静,
  “。。。。当然记得啊”
  毫无生气的声音,让人错觉是否真的活着。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却讽刺地可以感到生命的活力。
  “恨吗?”
  让斗真里人格觉醒的正是风间。
  淡然的声音。冷静,以及超越这之上的冷漠,可以从中感受到。但是,这才是他原本真正的姿态吧。感情的表现,不过是他为了与人交流而采取的圆滑手段罢了。
  “为什么?我还要感谢你呢。要不是那样做,恐怕现在我还被关在那地下吧”
  擦了擦嘴角,斗真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朝着堆积在角落自己的衣服走去。途中,放任自己的双脚踩上自己刚吐出的吐泻物。已经没有再注意这些的余裕了。
  慢吞吞地开始更换衣服。不,斗真原本是打算赶快换上的。但是全身饱受疼痛的折磨,以及压抑着内心的罪恶感,二重的压迫,使现在的斗真身心俱疲。
  让我告诉你现实吧。现在的你基本无法进行战斗。顶多五分钟。这以上就会有性命之忧。不,就算在这以下都是攸关性命了,五分以上实在太危险了”
  斗真就这么保持着沉默,将衣服更换完毕。
  “我说的意义,你明白了吧?”
  “恩,明白”
  “就算这样也要去吗?不,如果不去倒是会让我很困扰,但是没有犹豫吗?”
  难得的,风间罗嗦地询问。
  “因为到现在一直是被帮助”
  ———是的,一直是被帮助。
  小时候一直在母亲的呵护下成长。在被带到真目家后,又被麻耶所庇护。一年半前的事件之后,依然受到麻耶的暗中保护,甚至像横田健一这样的完全没有关系的他人,也总是照顾着自己。
  一直就是在保护下长大。不仅从最重要的真相中逃离,却还每每受到他人的救助。
  麻耶曾经说过,自己这种安稳的性格很好。错了。那是因为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因为无知才能保持安稳。
  斗真将风间夹在腋下,拖着身子走到外面。没有任何人。警备松懈。一定是没那个空闲吧。
  斗真行走在无人的走廊上。
  一步一步的行走,每一步都让全身的骨骼发出激烈的抗议。肌肉发出悲鸣。这是大闹比良见特别禁止区的代价。手腕疼痛。从绷带下渗出鲜血。这是被切割手腕的代价。
  不管如何,斗真被另一个自己救了。讨厌的事全都由他来背负。痛苦的事情也全推到他身上。不管什么时候。
  已经不能这样了。不能再将所有的一切都强压给另一个自己了。自己不可以再任性了。
  ———总算能够承认我了呢。
  头脑的一角,某人开始说话。充满黑暗的声音。
  “啊啊”
  如同自言自语般的喃喃之声也,充满黑暗。
  在眼前,铺设瓷砖的昏暗走廊一直向前延伸。沿着平淡无奇的走廊前进。一步,一步。
  但是,斗真明白。每一步的前进,自己所珍惜的什么就点点地剥落。每一步的前进,存在于自己心中的禁忌之物的脉搏声就变的更为清晰。
  这一定,将是一条无法回头的道路。


            
                                       2


  “偷偷地逃走,想要去那里?”
  突然背后传来声音。明明到刚才都没有感到人的气息。反射性地转身,周身的疼痛猛然袭来。刚确认清楚背后的人影,就痛苦地蹲下了身子。
  “到底在做什么啊,你”
  带着吃惊口吻的斥责之声从头上传来。
  “怜。。。。小姐?”
  强压着疼痛抬头观望,毫无表情的怜静静地站立在那里。折缝挺拔风格硬朗的黑色西服。在黑色包裹下的熟悉身姿,比平常更能感受到威压感。
  “怜小姐,那个。。。。为什么会在这里?”
  “记得先提问的应该是我这边”
  怜无表情地作出应答。不,从声音中可以判断出其中混有些许的怒气。
  “啊,那那个。。。。上厕所”
  “去上厕所的话,还特地要把外出的衣服都穿上啊?”
  “不,那个。。。。”
  “又想将自己投身于危险之中吗。就这么毫无自觉地”
  怜果然比以往更露出不友好的态度。
  “你总是如此。像这样,能够任意妄为的行动,你以为是拜谁所赐啊?是拜谁所赐才能让你到现在都自由地行动啊?是谁在代替你承受着非难啊?”
  声音中的安稳之气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满腔的怒意。
  斗真没有想到。虽然只有屈指可数的几次会面,但怜总是保以冷静沉着的作风另自己印象深刻。不,现在的怜也并没有很大地偏离这一印象。但是,与怜平常一直所表现出来的感觉,是完全地脱逸了。
  “你到底打算做什么!?”
  简单的质问话语在心底回响。怜的话是正确的。甚至直到现在都没有受到指责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正当而又正确的言论。
  这些都早已明白。因此斗真斗真以带有强烈意志的目光,对视着怜。
  “我明白”
  干渴的喉咙,在发出一次声音后,就如同润滑了一般,吐出话语。
  “所以我才要去。我必须要去。一直在别人的宠爱想成长起来的自己,为了要给这样的自己打上终止符。为了要与过去的自己诀别。为了对自己所做的一切由自己亲自承担!”
  怜稍稍眯起修长的眼睛。或者说,对于斗真的反应出乎意料。虽然只有些微,不过可以感到一丝踌躇。
  “这样啊,这就是你的回答吗。再次去冒险,会让麻耶小姐多么的担心,会对周围造成多大的损害,根本就没有想过吧”
  “我知道。我都明白的”
  “哦,那么就算知道麻耶小姐倒下了也是吗?”
  突如其来的冲击,让斗真一时呆立。
  “麻耶发生什么了?没关系吧!?”
  “是的。肉体上的疲劳和心的操劳所致”
  “这样啊,太好了”
  怜既然说没关系那就应该是没关系了。斗真放下了心。但放心的还太早了。
  “是什么原因造成这种结果的,你认为呢?”
  投向斗真的冷峻言语,说明了一切。
  “你没有安心的权利,甚至没有担心的权利”
  怜逼近一步。可以明显感到缠绕于身的杀气。不,是称为杀气的东西。
  “虽然可以想像你打算去什么地方,但我无法许可。不能再让你为所欲为了”
  那种浓密的气压与怜那飒爽的面容相得益彰,如同冷风一般。不过那是能将皮肤撕裂的凛冽之风。
  怜以凛然的身子站立于斗真面前。
  “就算用尽全力也要阻止你”
  无法想像是宣战布告般沉稳的语气。根本就无法想像是杀气缠身之人的语气。但是,在同时,怜已经动了。突然,怜的身体扩大。无声无息地迅速接近,让人产生这种错觉。
  斗真退后一步,想要拉开距离。无法将侵蚀身体的激痛作为借口。咬紧牙关强忍疼痛,以与往常相同的反应,斗真采取回避动作。
  “太慢了”
  但是,怜的手已经触及到腹部。沉重的冲击,从腹部一直穿透到背后。身体与自己意志无关地离开地面,向后方弹出。
  “现在的叫做瞬间移动,或者更简单的叫做瞬移的步法”
  怜的话语追了上去。不,是与被吹飞的斗真以相同的速度,紧随其后。达到神速领域的技量,可以看到以惊人的速度将双手紧握高高举起的怜的身影。现在仍浮空的斗真身体,被迅速挥下的双手,重重地砸向地面。
  斗真的身体如同球一般,弹跳着在走廊上翻滚。
  “为了守护麻耶小姐,拼死习得的技术之一。如何呢?”
  就算想要回答也无法出声。疼痛在脑内如火花般四散。思考也因疼痛与惊讶陷入混乱。
  踏踏地发出冷彻的脚步声,怜走了过来。从发梢间怜透射出来的眼瞳,如冰一般。
  斗真蹒跚着脚步,总算站了起来。
  “就那狼狈相,竟然说已经不需要让麻耶小姐为你担心了吗?竟然说自己能够为自己所做的负责?请别让我发笑了”
  冲着摇晃不稳的斗真,怜发出哼笑声。伴随着冷笑声,怜突刺而出的拳头,再次打入斗真的腹部。
  “啊嘎!”
  双膝屈地,本以为空无一物的胃中,胃液再次翻涌而上。深深陷入斗真腹部的不是拳头。怜那如同利刃般的手指,对横隔膜直接造成伤害。
  地狱般的苦痛直接袭向斗真。让其在地面上不断翻滚。
  面对饱受着痛苦煎熬的斗真,毫不犹豫地,怜的飞踢划出绚丽的弧线作为慰问。再次被吹飞的斗真的身体,与墙壁激烈地冲撞后终于停了下来。
  “这也是为了守护麻耶小姐而掌握的”
  与刚才的步调丝毫不变,怜逼近过来。只是在声音中蕴涵的感情的热度,升高了。
  斗真摆出防守架势。年幼之时不断磨练的鸣神流之架势。
  “终于有打算抵抗的意思了吗。你是受伤之人。只要有一击也好,只要能打中我,就算你赢。可以让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真的,吗?”
  斗真的声音比平常要更为低沉。并不仅仅是因为疼痛。语气也,变化了。
  “是的,我不说谎”
  斗真的心多少变的有些轻松。并不是因为必须获胜的战斗难度减低了。而是与认识之人战斗让自己的心感到痛苦。
  但是,事实告诉他,这种心情除了傲慢以外,什么都不是。无视着身体的疼痛,尝试着反击。但是被轻易地躲过。
  “这也是为了麻耶小姐所习得的技能”
  侧目看着斗真身形的走势,怜接连打出华丽的攻击技。豪不留情的攻势持续着。让斗真的身体在地面不断翻滚。
  “这也是,这也是,作为八阵家修行的成果”
  扶着墙壁总算站起的斗真,怜再次倾注以豪雨般的拳头。脸上、腹部、胸口、头部,没有倒下的空闲,没有反击的方法,斗真持续地被殴打着。
  “一切都是为了守护麻耶小姐”
  抓住快要倒下的斗真的前襟,一把拉到面前。
  “但是受着麻耶小姐的庇护、担心的你,却是这么愚蠢,这么不争气”
  恍惚的视野中可以看到怜的面影。饱受疼痛煎熬的斗真稍感欣慰。眼前的这人是如此地关心麻耶。就算是自己死了,在麻耶的身边,也能有人发自内心地爱护她。
  但是,这种想法似乎造成了怜的不快。
  “还来还是挺从容的嘛。在这时候还笑的出来。那么,这又如何呢?”
  怜放开手,向后小跳一步。同时,斗真的身体开始倒下。但是,绝情的丽人并没有允许这一过程的发生。将向后的垫步所拉开的距离作为发射台,施展出最初展示给斗真所见的瞬移术。再次袭来的并不是拳,而是腿。修长的腿直刺腹部,斗真的身体就这么保持着折形,被吹飞到对面。
  猛烈地撞上墙壁的斗争,终于停止了活动。就算想要站起来,却连一根手指都不听使唤。
  意识开始模糊。随着意识的模糊,全身的疼痛感也被逐渐带走。如果就这样失去意识,不管怎样都会轻松许多吧。甘甜的诱惑快要让斗真放弃。就算这样打下去,也应该没有胜算。怜压倒性的强。还是说自己太弱呢。再继续下去,怕也只是徒增自己的伤痛吧。
  睡吧。就这样失去意识吧。放松自己吧。
  “三十二小时以内不来的话,会后悔一生哦”
  可以听到某人的声音。十分熟悉的声音。无法忘记的重要的声音。至关重要的话语。
  已经无法随心所欲思考的头脑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长发的美丽少女。
  如同往常一副吃惊的样子,却可以从中感受到似乎在生气。如同往常一副慌张的样子,却可以从中感受到似乎在道歉。是谁呢。
  “。。。。啊啊,由宇。。。。啊”
  少女的名字终于浮现在脑际。
  “恩?”
  背对倒下无法动弹的斗真,正要离开的怜,听到自言自语之声,转回过头。但是斗真依然是一动不动。
  ———三十二小时以内不来的话,会后悔一生哦。
  ———。。。。痛。稍微。。。。轻一点。
  ———带着LAFI三号机。性格虽然不好,但会有好处的。
  记忆中的少女,尽管带着痛苦的表情,仍担心着斗真。明明这之后自己所要面对的命运要来的远为残酷。尽管如此,少女的眼中,仍是充满着对斗真的挂念。
  喀地紧咬牙关。血的味道在口中扩散开来。
  “。。。。对了啊”
  漫长的十年,就这么一直被幽禁在地下的少女。外出也不被允许,对于阳光这种理所当然的事物感到憧憬,渴望着决不可能实现的自由。但是,只要她身上还烙着峰岛勇次郎女儿的烙印,她就不能拥有这些。连这些都不被允许。
  “。。。。就算这样”
  真的就算哪怕那么短暂的一点时间,都无法追求自由吗。抓住由宇,想要利用她的人,为什么没有一人将她看作为是一个人来对待呢。
  “。。。。错了”
  就算痛恨周围也无可厚非。但这并不是少女所期望的。她只是热爱着这个世界,为了这一切而持续着自我牺牲。
  所以,斗真在那时想到了。
  ———由宇由我来守护。
  然而,现在为什么自己倒下了?
  手掌抓住地面。还能动。脚指也,通过自己的意志勉强能够控制。脚尖摸索着地面,开始活动。身体明明还可以这样活动,什么叫倒下了啊。
  “别开。。。玩笑了”
  谁想要在这种地方悠哉悠哉啊?
  “马上去救你,和你约定好的!”
  在心底蕴涵的一切的情感,随着斗真的吼声喷涌而出。



  听到怒吼声再次转身的怜所看到的是,如同鬼魅般站立着的少年的身影。感觉轻轻一碰就会倒下般,不稳的身形。
  “回过神来了吗。真是的,区区一台电脑,还真有心啊”
  怜扫了一眼掉落在斗真身旁的笔记本电脑。风间唯一的一句话,激发出斗真最后剩余的力气。
  “但是结果不会变的”
  还能站起来的确应该感到惊叹,但是到此为止了。现在的斗真没有战斗能力。甚至都有性命之忧。
  就算是怜也没有想要杀了斗真的意思。因为她知道,杀了斗真最为伤心的人会是谁。这样的话,就只能在不给身体再造成更大的伤害下夺走其意识了。
  怜不等斗真有多余的反应,第三次施展瞬移之术。速度还是维持不变。将伤害减轻到最小程度,夺取意识。
  但是瞄准下颚的拳头挥空了。
  “什!”
  斗真没有采取回避动作。应该还是刚才那个好不容易站立着的姿态。但是现实就是,怜的攻击以挥空告终。
  “马上就,去接你。。。。”
  斗真挥出拳头。并不是鸣神流的架势。别说是鸣神流了,甚至不是任何流派的架势。根本就像是个外行,挥出孩子打架级别的拳头。
  在怜看来,自己根本就不在攻击范围之内。就只是这样的动作。虽然感到吃惊,但有足够充分的回避时间。怜拉开足够的距离,回避斗真的拳头。
  但是撕裂空气的风声,在耳边响起。怜大吃一惊。原本并没有打算采取仅有毫厘之差的回避。但是风切的语音仍残留在耳畔。
  斗真就这么保持着挥拳的自持,倒向怜的身体。本以为是下一轮的进攻,怜作出防御守势,但并非如此。
  终于失去力气的斗真,只是就这么倒了下去。就文字所表达的一样,用尽全力的最后一击。
  “呼”
  叹着气,将斗真的身体在倒下前扶住。
  脸颊刺痛。用手指一摸可以感到有些微肿起。
  斗真的拳头,轻轻地擦到了怜白皙的脸颊。



                                       3


  斗真恢复意识,感到自己的身体如同在摇篮之中摇晃着。
  “醒过来了吗?”
  “啊咧?什么?”
  意外的声音与意外的场所,让斗真直眨眼。在自己身边的就是刚才还在与之战斗的怜,为什么还握着方向盘。而为什么窗外的风景如流水般向后飞泻而去。
  终于理解到自己是在车上,足足花费了大约十五秒。
  “那个,怜小姐,为什么?”
  畏畏缩缩地发问。对于怜的印象,全都写在刚才如同鬼神般的战斗之上了。
  “因为是约定”
  怜的声音一如往常。二人的战斗好似是一场梦一般的超然的态度。
  “约定,是指什么?”
  怜的表情产生些微的变化。不高兴的神情。
  “真的是偶然的产物。说是一击实在是太牵强,招式粗糙,又只是擦到一点点,但是”
  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似乎把淤积于体内的某种感情排出体外似的,恢复到以往的表情。
  “但是,嘛,约定就是约定。要在这里还破坏约定的话,就有损麻耶小姐之名了。你按照约定,打中我一下”
  “那,那!”
  “没办法。我已经没有阻止你的权利了”
  “说回来,这是去哪里?”
  “AEDM的残党。。。。虽然听起来听不舒服的,他们集结的场所”
  “那个,还想问个问题”
  “请说吧”
  “为什么怜小姐也要一起去呢?”
  “不能去吗?”
  “不,并不是不能去”
  “送你去会造成困扰吗?”
  “不,不会有什么困扰。。。。”
  “对于你有一半是靠乱挥一气打中我所造成的疼痛,只是想作为回报,感到困扰吗?”
  明明嘴上说着回报,但听着总感到有种被威胁的感觉。
  “那个,帮忙是指。。。。?”
  “为你铺路”
  斗真果然还是无法理解,正绞尽脑汁地思考着如何回应,怜先开了口。
  “姑且,给你治疗了一下,不过仍是满身创痍。解决这一事件,是麻耶小姐的严令。我只是执行。这之后,会发生什么,我也不了解。我无法帮到忙吗?”
  “那—个,。。。。一切拜托了”
  不知道该如何对应,斗真首先还是行之一礼。
  “也请多多关照”
  在意想不到的场合,怜路出的微笑,让斗真吃惊得不知所措。



                                    4


  “知道现在由宇在哪里吗?”
  “正在搜索中。不过不要太期待。对手是眼睛无法看见,雷达无法捕捉的完全隐形机。要发现它的行踪很困难”
  “但是,在比良见,不是也发现了隐形核弹了吗”
  “一定程度的推测其飞行轨道,且通过云层干涉,正是因为有了以上两点事实,才能办到。海星可不会犯下因为云的动向而暴露行踪的错误。应该是在超高高度飞行,将云层的干涉抑制到最小程度吧”
  怜瞥了斗真一眼。
  “斗真少爷没有想要求助真目家的意思呢”
  “诶?因为总不能一直给麻耶添麻烦啊。。。。”
  “虽然这已经不是您个人的问题了。但是,对于您来说,真目家并不是值得依靠的存在。就这点来说,某种意义上有着非常值得尊敬的部分。麻耶小姐或许正是因此,才对您如此信任吧”
  说罢,怜像是摆脱了什么,露出了轻松愉快的笑容。
  “ADEM方面,似乎采取了什么动作。就在刚才,传来情报说已经发现自由号的行踪”
  “真的?”
  “是的。而且,从自由号直接将情报传送过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峰岛由宇的可能性非常高。现在,正与美军以及ADEM的战斗机交战中”
  “是由宇。。。。!?由宇还平安啊!?”
  从心底涌上的喜悦以及希望之光,让斗真忘却身体的疼痛,紧握起拳头。




                                    5


  太平洋上空,自由号飞翔着。原本无敌的自由号,在某处冒起黑烟,仓皇地败退。
  隐形机能被识破后,虽然拥有岛勇次郎的发明物,超00合金的绝对强度作为保护,但在最新锐的战斗机火力的集中轮番攻击下,渐渐地处于下风。
  剩下的唯一一架战斗机并不是F-117。已经称不上是最新锐的,F-15。但此时,其机动性完全地将自由号翻弄在股掌之间。被誉为铁壁的自由号装甲,终究只是未完成品。覆盖全身的装甲接缝与紧急出口成为其弱点,承受着最后剩下的F-15战斗机确实的攻击。
  终于,巨大的空中要塞带着悲鸣,冲入太平洋的海面。
  尽管如此,仍想要继续抵抗,巨大的水花从后面喷出,想要竭尽全力上升。
  但是终究为重力所束缚。自由号的巨大躯体最后拍打起一波最为盛大的水花后,落入海中。
  “成功击坠自由号”
  尽管是在只剩下最后一机的情况下成功击坠的,驾驶员———先进LC部队队员越塚清志郎仍以一如往常的冷静口吻进行报告。
  在其眼下,总算确保没有沉没的自由号正漂浮在海面之上。



                                   6


  “那个,问一个问题好吗?如果不打扰您驾驶的话”
  为了不影响握着方向盘的怜,斗真畏畏缩缩地小心提问。
  “可以啊”
  怜的回应平淡至极。握着
  方向盘的手没有丝毫的犹豫。啊,那个不应该叫做方向盘,是叫操纵杆吧,斗真大脑的一角胡乱地思考着。
  “为什么,现在我们乘着飞机呢?”
  虽然因为是晚上视野不甚明了,但窗外应该是一片海面。
  “我记得刚才说过要去ADEM的啊?不,正确来说,是去现在ADEM的主战力所在之所”
  在乘车的时候,怜就多次通过电话进行过交流。而后粗暴地急打方向盘变更行进路线,不知什么时候就坐上了飞机。而且,斗真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现在所乘坐的战斗机,明明不是直升机,却是垂直向上地离开地面的。在斗真贫乏的知识中,只有一种战斗机拥有这种能力。
  “这架是,鹞式战斗机吗?”
  “不是”
  冷淡的回答。通过与由宇和风间一起行动,已经习惯于被直接责骂为笨蛋或是被绕着圈子的冷嘲热讽,但是对于怜这种无言的压力感却又是别种意味的辛劳。
  “那为什么现在是在海上呢?”
  尽管如此,这种近乎笨蛋式的不懂就问既是斗真的短处,也是其长处。
  ADEM的总部也好,NCT研究所也好,都是在内陆之上。斗真的疑问在情在理。
  “ADEM的主力部队已经朝那边移动了。理由等会儿就会明白”
  突然感到一种既视体验。与预感类似。这之后的一段时间,战斗机就在海面上飞翔。终于预感变成了确信。
  “那是。。。。”
  海面上浮现的巨大物体,让斗真不禁目瞪口呆。比夜晚的海面更暗,扁平形状的庞然大物,就这么停在海面之上。是曾经见过的形状。
  “这,难道是”
  第一次看到它是在空中。突然从空无一物的空间显现,吐出大批军队,抢走由宇的可憎的敌兵器。而为什么它现在会停在海面上。而它的背部已着陆了几架直升机。在飞行器的背上停泊着直升机,不禁让人觉得是充满恶趣味的玩笑。
  怜依然是毫无感慨的样子,推动操纵杆,成为了这恶趣味的一份子。
  “请下去吧”
  在怜的催促下,爬下战斗机。眼前是一片比棒球或足球场更大的宽旷空间。
  第一次与峰岛勇次郎遗产相关的事件,球体实验室,与那里所看到的有着相似的感觉。常识外的巨大感。而这常识外的物体,竟然不可思议地能在空中将自己飞行的姿态完全隐蔽。
  “呀,欢迎欢迎”
  迎接两人的,是将紧张感一扫而空的和缓声音。
  “难道说这是Yak-141、自由式?不是开发中止了吗?真目家,为什么连这种东西都有啊” (译注:现实中的Yak-141,舰载超音速垂直/短距起落飞机,主要用于中小型航空母舰执行舰队护航任务,也可用于近距空中支援、近距格斗和攻击地面或海面目标。该机于1975年开始设计,原计划于1995年完成全部研制工作,但1991年一架原型机在试飞时坠毁,该计划中止)
  “从雅克夫列夫实验设计局购买的实验机,已做过各方面的调整。本来真目家就预定参与JSF计划。被实用化的超音速VTOL机,全世界也就这一架吧。万一之时,能带来很大方便”(译注:JSF(Joint Strike Fighter,联合攻击战斗机)计划,是美国为适应 21 世纪作战需要而开发研制的一种新型多用途隐身战斗机。美国国防部在JSF的项目上,一直致力于寻求一种全寿命周期耗费低廉合理、并且能够同时满足三个不同军种使用要求的设计方案。因此,这款全新战斗机的设计必须包含常规起降型(CTOL)、舰载型(CV)和短距起飞垂直降落型(STOVL)等三种不同机型)
  不明事情状况的斗真,只能干瞪着眼。
  “八代先生?”
  “呀,好久不见。比想象的要。。。。健康。。。。啊,恩,貌似健康吧。那时候斗真君的拳头可真痛啊。但是没关系,我可一点都没有记恨哦”
  将手掌贴着脸来回摩擦,露出很疼的样子。一开始,斗真完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突然终于想起,在[希望]都市与由宇逃离之时阻挡在两人之前,或许用送行来形容更合适的八代,在由宇的一拳之下昏厥过去之事。
  “打你的不是我啊。而且,提议打你的,不正是八代先生自己吗!”
  “没关系,对上面的报告写的是你打的”
  “什么叫没关系啊!”
  “因为你想一下啊。被比我小一个头的女孩子打到失去意识,根本就不好意思说出来啊。不过真是好拳啊。一下子就让我的意识飞到千里之外了”
  嘴上说着不好意思说出来,可现在却说的眉飞色舞。
  斗真从八代口中终于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简单状况。
  八代他们通过由宇的通信,发现了自由号的其中一架。虽然经过一番苦战斗,但总算将其击落。
  “那么由宇呢?由宇怎么样了?”
  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没有时间在这么悠哉下去了。
  “冷静点,斗真君。虽然你的心情能够理解,先冷静下来。现在就给你说明”
  斗真终于将感情压抑下来,等待八代的说明。
  “还真是沉着呢。里面的敌人怎么办?”
  怜用惊讶的表情望向四周。自由号的背部,与ADEM相关的人员只有寥寥数人。
  “啊啊,没关系。基本都已经收拾了。拜那几位所赐”
  八代用大拇指指了指背后。在那里站立着先进LC部队的晶与萌,以及阿莉西亚三人。
  “就三个人?但是,不是有几千名士兵的吗?”
  “不,并没有。机上只有不到五十人。本来应该是由宇也乘在上面的。而且按她的情报来看,应该会有更多的士兵才对。但这只是个空壳”
  “诶?”
  斗真面露惊讶之色。
  “由宇不是乘在上面的吗?”
  “不,峰岛由宇没有在这架上面。实在是太奇怪了。她应该是在这架飞行器上向ADEM进行联络,告知位置的啊”
  “坠落前也不太可能脱出啊”
  “的确如此啊。总觉得哪里有种不协调感。与土拨鼠公主那里传来的情报,不一致的地方实在太多了。真是的,到现在尽是些不可理解的事情”
  想要跑去确认的斗真的手,一下被八代抓住。
  “希望不要擅做主张乱跑。你打算去那里?”
  “不用说。去找由宇”
  斗真所指的方向,是被打开的上部升降口。
  “不行。太危险。从下面已经开始进水。还有不到三十分钟就要沉没了。这是小笠原海峡吧。要从一万米深的海底回收基本是不可能的吧”
  “但是说不定由宇还在里面呢!”
  “不,恐怕不在。这架飞机是诱饵”
  但是,一边如此回答的八代,自己总觉得有什么无法接受。
  “虽然说是诱饵,但总觉得无法释怀。是被急于想救被捕公主的想法给扰乱了吗。但是就算要骗也没什么意思啊。。。。”
  对着侧头喃喃自语的八代,斗真提出想到的问题。
  “要骗谁?”
  “骗谁,这不明摆着的吗。我们ADEM。。。。”
  八代的话语突然停了下来,一时将视线投向天空。嘴角扬起笑容。
  “这样啊,原来是这回事啊。谢谢,斗真君。不错的提示哦。本来一直深信着是为了要骗我们ADEM。接下来,能否展露我们败家之犬的根性就是关键了呢。不错,也有这种可能性啊”
  对于自己一个人貌似领悟到什么的八代,在一旁看着的斗真又惊讶又急切,但他还是一如往常地带着悠然的语调。
  “呜—恩。黑川与土拨鼠公主。二人一组的话,还是必须问问伊达先生吗”



  “与那孩子提供的情报一致的情况下,自由号还竟然是个空壳?”
  “是的。状况中有矛盾之处”
  伊达在那头的通讯机保持沉默。会是怎样一张紧锁眉头的脸,八代总觉得能够想象的到。同时确认斗真不在身边,对话的内容并不想让他听到。
  “黑川,那个男人擅于操纵人心”
  似乎是将思考整理完毕,伊达开始说道。
  “要是知道峰岛由宇的心中有着强固的安全措施的话,那个男人恐怕会使用这种手段哦”
  “具体的,会使用怎么样的方法知道吗?”
  伊达的回答很迅速。
  “你认为防范意识最薄弱的瞬间是什么时候?不局限于峰岛由宇也可以”
  “那个,认为没有必要守护之时?是认为没有守护价值之时吗?”
  “不错。认为是没有守护必要就可以了”
  “虽然能够理解,但那位公主会想过没有守护的必要吗?说实话,我想不出来”
  “有的”
  回头看到痛苦表情站在那里的斗真。什么时候走到背后的,八代感到吃惊。
  “由宇内心产生空隙的瞬间。认为已经没有守护必要之时,只有一个。我知道”
  “偷听可不好哦”
  八代以轻松的语调提出抗议,想要缓和少年紧绷的神情。
  但是很快打消念头,投以认真的表情。说着能够理解的斗真那痛苦表情的意义,自己多少已经明白。
  “能告诉我吗,斗真君”
  踌躇的斗真背后传来波浪的拍打声。为了让通讯机那一头的伊达也能听到,斗真不经意地将话筒转了过去。
  “由宇一直曾对我说。要是被敌人抓住的话,希望自己做什么。怎么做才是最好的,由宇一直对我说”
  斗真的口中渗出悲伤。
  “让由宇感到最安心的地方不是地下,也不是日常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地方能让由宇得以安心”
  被涂上悲伤色彩的话语,越来越深沉。
  “由宇说过。要是自己被捕,希望我能把她杀了。破坏她的大脑。能让由宇安心,让她的心获得自由的唯一时刻———也就是死亡之时”



                                         7

  视野恍惚。如同置身荡漾的水中。在摇晃的不仅仅是视野。可以感到身体也在摇晃。不过开始渐渐恢复平静。
  模糊的视线中,可以看到一人的身影。
  “早上好。濒死体验如何?”
  黑川面带笑容。
  思考开始清醒。终于把握到状况的峰岛由宇露出前所未有的吃惊神情。
  “我。。。。还活着?”
  “啊啊,还没死”
  “为什么?成功解毒了吗?”
  “不不,那是不可能的。你以为那里面混了多少种毒?四百三十二种啊。实在是准备的太过慎重了。竟然想要杀死你到这种地步,真是有点异常啊。解毒剂的开发基本是不可能的”
  “那么,那么为什么我还活着。。。。难道!”
  “注意到了吗。果然观察敏锐啊。不错,就是那个难道。没有毒发身亡的理由其实非常简单。只是还没到限制时间,就只是这样。你之所以会倒下,是因为我们注入了溶解时间二小时的睡眠药的缘故”
  黑川换了个坐姿,抱着双臂直视由宇。


  


  “只是略施一计。怎样才能让你的头脑没有防备呢。这一瞬间如何产生。答案只有一个。只有在死的瞬间,你才是最安心,最无防备之时。没错吧?”
  由宇大惊。除了吃惊脑中一片空白。完全错看了黑川这个人。
  “你认为为什么要特地让你看到外面的景色?”
  黑川瞥了一眼紧闭的小窗,露出优雅的微笑。 (译注:原文为打开的小窗,不过与下文矛盾,特作修改)
  “是对渴望外面世界的孩子的同情吗。还是说,将自由作为吊起大鱼的诱饵呢。我可不认为这么简陋的战略能够对你奏效”
  “是为了。。。。是为了让我的时间感觉错乱吗。这里并不是日本上空吧”
  “正确。现在这架自由号并不是在日本上空。离日本约三十度向东的太平洋上空行进。为了防备与外界取得联系,保持着留在日本的两架中一架的运动轨迹飞行着。本以为做的过头了,嘛,不过看来做的很好呢。你完全相信了伪造的时间。将偷偷注入的睡眠药错当成了毒药溶解的时间了。对了,看看外面就知道了”
  黑川将关闭的小窗打开。由宇的眼睛因吃惊而睁大。窗外看到的物体,让她了解到真相。尽管在遥远的上空,所看到的物体对她来说是有着特别回忆的场所。
  “难道,那是。那建筑是。。。。”
  “看来你终于理解到自己在哪里了呢。除了自由号,不先把它占为己有,将来会有很多麻烦呢”
  窗外的海面上,一个球形建筑物漂浮在那里。发出的亮光,将建筑物与黑暗隔绝。不知是不是自由号在上升,建筑物逐渐变小,终于消失在黑暗的波涛之间。
  “深信着将要死去的你那无防备的头脑中,终于把知识给抽取出来。这次,玛蒙总算安心地将知识读取到手了。不,虽然说是无防备,但还是很麻烦呢。不管怎么说,仍是加密后的状态。要把它解读出来还要费不少工夫”
  由于不禁紧咬牙关。将自己头脑中所拥有的知识完全地抽出并被记录下来。最可怕的状况终于还是发生了。
  “不过,虽说要花些时间,但只要将NCT研究所攻陷的话,也就是几分钟的时间。被称作LAFI的超级电脑的性能,我想你比我要更清楚吧”
  黑川的言语中充满自信。看来是确信很快NCT研究所将落入自己手中。
  “峰岛由宇。的确,你是人类史上的最高杰作。拥有如此的头脑却丝毫不为私利私欲所用,不但如此,甚至还持有着自我牺牲的献身精神。哎呀,真是太完美了。与你无法拥有相容的思想,从心底感到可惜啊。你与我认识的某个男人实在是非常相似。你也应该很熟悉吧。你们一直在追寻着某一强大的事物,被称作峰岛勇次郎的人。能追赶到其背影的,对了,就只有是你了。总是抬着头走路。作为一个人,这点应该值得赞扬。但是,人,不能总是向上看,有时候也应该看看脚底下。因此,才会被我这种小人物拌到腿”
  黑川一口气吐出长长的话语后,似乎对由宇已经失去兴趣,站了起来,走出房间。但是走道门口时,转回过身,
  “毒胶囊溶解的时间剩下不多了。这次,你就真的要面临死亡了。但是与刚才不同,看来是无法安稳地死去了呢。你就好好地对自己的无力,在悔恨中死去吧”
  黑川首次展现出真实的面容,充满着憎恶。
  虽然不明白为了什么,黑川要憎恨。对于遗产,以及对于峰岛勇次郎及其相关的事物的憎恨。由宇感到心有不甘。甚至连隐藏于黑川心中的这份情感都没有看透。
  对于黑川来说,甚至是七宗罪,也不过是为了欺骗由宇的眼睛,从自己身上转移视线的策略而已。
  完全的败北感,让由宇悔恨的呻吟。
  “呀啊,能战败世界顶级头脑的智慧,实在是心情愉快啊”
  门关上的最后,黑川笑了。



                                       8


  “偏移时间,是吗?”
  伊达的结论令人意外。
  “是的。为了让由宇产生时间上的错觉。欺骗她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伊达之后作出的推论,基本看穿了黑川的真意。
  “如果,只是如果哦。这个假设是正确的话,要救出公主基本就是绝望的了啊。如果发现自由号的时间与限制时间的差,就是黑川想要欺骗的时间的话,大约就是两小时。要在日本感到大约两小时的时间差的话,就要向东恩。。。。”
  “大约3000公里吧”
  “3000公里!现在剩下的时间推定为一个半小时。要在一个半小时内飞行3000公里的飞机,基本就是需要战斗机级别的了啊。就算这样时间也根本不够,而且向东3000公里左右这样的暧昧数值,就算想要检讨也。。。。”
  “别放弃,想一下。说不定能圈定范围”
  伊达的意志一如往常的坚定。丝毫感觉不到动摇。
  “假定自由号在时差二小时的位置。但是要骗过那孩子,就必须在哪里瞒过二小时的时差。八代,要是你的话怎么办?”
  “诶诶?那可是能将自己睡眠时间的误差精确到一分钟以内的孩子啊。实在想象不到呢”
  “并非如此哦。非常疲劳的时候,偶尔也会搞错时间的”
  旁边,传来斗真的声音。在这一周的逃亡生活中,已经看到多次被风间指出搞错时间后,由宇露出的不快神情。
  “斗真君,总觉得你完全成了由宇狂热者呢。啊不,你说出来真是太好了,帮了我大忙了”
  “正是如此。极度的疲劳、重伤,特别是需要强心剂的衰弱状态,那孩子的生物钟就会紊乱。这个机会黑川也有”
  “原来如此。被抓后就是必须要立即注射强心剂的衰弱状态了呢”
  “黑川注意到强心剂中的毒药估计是在注射之后了。因为注射器构造的特殊性,注射前内容物是无法确认的。估计黑川当时也慌了吧。或者只是推定到某种程度吧。不管怎么说,知道限制时间是三十二小时,应该是注射强心剂之后了。八代,这就是十分重大的线索。自由号的最高航速是多少知道吗?”
  “听说是1200公里。但是为了能让光学迷彩伪装周围景色的处理时间能赶上,950就是极限了”
  “这样的话,问题就来了。为了能瞒过由宇,就必须在注射了强心剂之后到由宇醒来之前全速向东前进。但是这是不可能的。在这里就发生矛盾了。明白吗,他们在将强心剂打入由宇身体之前,是没有注意到里面的东西的”
  “那么,向东飞行只是个偶然?”
  “不错。黑川之所以向东飞行还另有目的”
  “东,东的方向。。。。”
  “大约2500公里的地点”
  “啊!”
  听到这个数字,八代不禁喊了出来。
  “八代,现在从关东沿岸向东约2500公里的地点有什么,明白了吧?”
  “是的。在那里,有某样东西沉睡着”
  八代目不转睛地望向斗真。
  “这也是奇妙的因缘呢”
  “怎么回事?”
  “不,我只是想到与斗真君还真是有缘啊”
  “。。。。的确啊”
  “诶,那个,向东2500公里有什么吗?”
  “向东2500公里处是天皇海山群之一,仁德海山的所在”
  太平洋的海底山脉多是以日本天皇的名字冠名的。八代向斗真作以说明。
  “现在那里正进行着球体实验室的解体作业”
  想来却也简单。如果说自由号是空中的隐形支配者的话,能够抵御核武器,又能沉入深海的球体实验室就是海中的隐形支配者。对于黑川来说,既是威胁的同时,又是迫切渴望得到的东西。
  “总觉得海陆空的世界最大级的东西都凑齐了呢。空中是自由号,海里是球体实验室,而陆地是TITAN。虽然TITAN是限定在货车范围内,一定时期的世界最大,这点就请不必吐糟了”
  为了掩饰振奋的心情,八代的玩笑话比以前来的更长些,伊达不得不提出告戒。
  “没有时间了。海星已没有必要再瞒骗由宇的现在,很快就会对球体实验室进行强占行动”
  “但是伊达先生,剩下的时间只有一个半小时了。而我们还要向东飞越2500公里,不可能的。。。。”
  在远处,斗真与怜已匆忙展开行动。坐入VTOL机中最快速的Yak-141,刚才看见飞机上升,一眨眼就消失在东方的空域中了,只有巨大的排气轰鸣声还回荡在耳边。
  “。。。。啊啊,十分抱歉伊达先生。败给他们了。一下子就让斗真君和真目家给抢先了。大概,解毒剂也被带走了。啊啊,怜小姐果然也偷听了现在的对话了”
  “他们怎么了?”
  “乘着Yak-141,消失在东方了”
  “算是现在的唯一希望吗”
  “我也会尽快追上去”
  随着伊达简短的指示声,八代敬礼后,切断了通讯。自由号上的气氛一下变成了匆忙。




                                           9


  自由号以球体实验室为目标开始下降。黑川注视着从显示器中显现出的自由号正下方的景象。再过一会儿,世界上最大的飞行器将与世界上最大的海洋建筑物邂逅。两者根据使用的不同,都将成为震惊世界的兵器。而这两者再过不久都将成为自己的所有物。
  NCT研究所的沦陷也近在眼前。之后就只剩下将玛蒙从由宇脑中抽出的加密数据进行解读了。只要再花一两天,黑川所渴望的一切都将尽收囊中。
  “并非如此,吗”
  只是获得了为了达到目的的手段,这样形容才比较贴切。但是只要手段能够获得,目的的达成也为时不远了。
  但是,黑川自信的笑容,随着下降渐渐消失。
  “不,不可能!”
  从显示器中映出海面的情况,让黑川愕然。切换监视器,确认其他海面的监视影象。黑川的动摇,变的更为剧烈。
  “没有,为什么会没有!?”
  在那里,本应该存在着巨大的球形建筑物的。之前也已做过多次侦察。明明就在十分钟前的报告还没有任何异常。
  “解体作业提前了吗?”
  球体实验室本来是预定沉没在这里的。但是并没有情报说要提前工事。难道说是因为事故沉没了吗。
  “将母舰停止在高度200米。派几艘侦察船下去。另外,侦察机也派出去”
  自由号的操控室是有着共计十人的核心地带。要控制如此巨大的躯体飞行,这是必要的人数。另人难以置信的,在六台推进引擎及八台导航引擎的驱使下,甚至可以实现低空悬停。
  风平浪静的海面开始摇曳。
  海星的乘组员,最初没有注意到这点。
  三重的不幸,让他们发现的太晚了。
  第一。深夜的环境。
  第二。因为基本没有窗户的构造,能看到外面景色的人十分有限。
  第三。而且身处巨大的自由号正下方,让视野更加狭隘。
  海面的摇动渐渐加大,终于,如同海底爆炸一般,海面一涌而上。巨大的物体将海水分隔。周围被排开的海水,形成了巨大的海浪。
  当被推上的海水全部流尽后,其下显现出硬质光滑的物体。是球体的一部分。其巨大甚至让人无法联想到这竟是球体。
  直径超过500米的球体实验室,突然从海中现身。离海面的上升高度达到了200米以上。单纯比质量的话,球体实验室要十倍于自由号。
  如果它只是静静地浮在海面上还说的过去,要是能够直接按照操纵者的意志,在海中移动,突然浮现之时,只能是另人愕然。那是一种只存在着畏惧的情感。
  就算从知识上能够理解,但理性却无法赶上。自己乘坐的空前绝后的飞行器,对他人来说会造成多么巨大的威慑感,海星成员们终于得以理解。
  巨大的碰撞之声。自由号发生剧烈摇晃。球体实验室的最顶端撞上了自由号。
  拥有巨大窗户的操控室是少数拥有望向外界开阔视野的场所。那里,发生了新的惊异。
  从窗外可以看到球体实验室的顶部。但是,现在所看到的并不是只是球体实验室的顶端。
  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呢,一名少年淡然地站在球体实验室的顶上。右手握着小刀,正俯瞰着自由号。从瞳孔中投射出如同冰锥般的视线,深深地刺进操舵手们内心深处的恐怖之中。



  



  少年的身体一晃,开始急速奔跑。如同爆炸般四散的球体实验室表面的积水,正诉说着少年冲刺的激烈程度。
  “哈啊啊啊啊啊!”
  发出吼声。仅以一把小刀,对阵如此巨大的自由号,这已经不是无谋,只能说是滑稽了。但是,操控室中的人们,没有一人笑得出来的。不仅如此,甚至根本无法动弹。将他们束缚的是恐怖。从灵魂深处,烙印在DNA之上的恐怖。
  最后跨出一大步的少年高高跃起。猛烈地挥舞小刀,倾注全身力量直指操控室的窗户。
  玻璃产生龟裂。连战斗机导弹都能够抵御的特殊玻璃,如同在嘲笑着这一夸耀之词般,小刀深深插入,形成美丽的放射状裂纹。
  窗户粉碎,海水化做雨点撒向操控室内部。与此同时,一名少年着地。
  从出现身影,三十二小时。
  难攻不落的要塞,自由号,终于迎来了第一位入侵者。



                                          10


  由宇无法相信。
  本已除了绝望别无他物。不可存在的希望,甚至连做梦都不被允许。但是,由宇看到了,窗外的景色。
  黑川为了嘲笑由宇,使其绝望而打开的小窗,从那里,由宇看到了。
  海面翻涌而上,浮现出巨大的球体。如果只是这样,她并不会如此惊讶。但是,球体实验室顶上,那熟悉的、思念的身影,仅握着一把小刀的少年站在那里。这难以置信的光景,将少女最后的理性夺去。
  “啊。。。。呜。。啊。。。。”
  有什么让脸颊湿润。无法理解自己在说什么。从出生到现在,一直压抑着的各种感情,一同汇涌而上,由宇心的障壁,在一瞬间土崩瓦解。
  自己应该怎么做,由宇已经不明白了。但是,顺着脸颊流淌的自己的泪水是如此温暖,让自己感到惊讶。如同春日的阳光,如同少年的掌心,自己都无法想象的温暖。不知如何停止的泪水,任由其奔流而出,打湿自己的脸庞。
  为了自己,对自己以外的什么进行祈祷或是求助之类的事,一次都未曾有过。这名少女,从出生以来,第一次,为了自己,向自己以外的什么发出请求、托付、和愿望。
  “斗。。。。斗真。。。斗真。。。。”
  由宇毫无自觉地反复低语。只要喊着这名字,自己慢慢正在变冷的心底,就如同魔法般涌现出暖流。随着不断地呼喊,那股暖流不断增强。
  这份温暖,自己决不放手。生平第一次,少女为了自己诚心许愿。
  不想死去。
  想要活着。
  再一次,想要与那名少年一起仰望天空。
  带着这愿望的全部,由宇释放出发自内心深处的呼喊。
  “斗真———!”
  这是照亮绝望的黑暗,唯一点亮的希望。




尾声


  口哨响起。
  一名男人悠然地走在路上。白色的西装以及白色的帽子。口哨声从那名男子处传来。
  将平静的口哨的音色完全遮蔽的,是充满暴力感的引擎的激荡声。在深夜都能让人感到刺目的赤红色雪佛莱卡马洛跑车,在男人面前急停下来。门打开。从车上下来的是与跑车设计大相径庭的和服男子。
  “好久不见那”
  和服男子———真目不坐,露出爽快的笑容。
  “找了你十年了”
  “时间到了,自然会来找你,记得是这么说的吧?”
  将帽子深深压到眼线之下,西装男子———峰岛勇次郎,回以虚无的微笑。
  “我可是急性子”
  “是为了炫耀自己的车子吗?”
  “哦。这是我引以为傲的卡马洛。看吧。坐席可是定做的”
  看着纯白的革制坐席,勇次郎的口中吐出毫无感叹的想法。
  “弄脏了的话,很容易看到呢”
  “喂!看不出来它优异的品质吗。果然,和你这种小家子气的人合不来呢”
  “没有其他事的话,那就告辞了”
  “等下啊。还有一件事啊”
  勇次郎没有回答,只是从帽子深处看着不坐。
  “有一个试验,想做一下”
  “是什么?”
  “十二年前,蛟没有送到的刀刃。现在是否可以送到。可丽儿”
  如同封锁勇次郎的退路般,纯白的少女现身于背后。佩带着长及自己身高的长刀,融入夜色般站立在那里。
  “指向我刀刃的名字,不是坂上斗真吗?”
  “嘛。所以才说是试验嘛。不要说些任性话”
  勇次郎看着可丽儿,露出优雅的微笑。
  “从比良见特别禁区就一直跟着呢”
  勇次郎脱下帽子,面向可丽儿恭恭敬敬地低下头。
  “鄙人峰岛勇次郎”
  可丽儿礼貌地鞠躬回礼。
  “可爱的孩子呢”
  “哦。多谢啊”
  不坐从心地露出愉快的笑容。
  “让她背负罪恶,实在是太过年轻了”
  “什么时候你的道德心觉醒了,疯狂科学家先生啊?”
  勇次郎戴上帽子,露出浅薄的微笑作为回应。仅仅如此,勇次郎周围的气氛就陡然一变。
  “我周围的空间,被阿基米德的龟兔赛跑法则所支配。那刀刃要能够到,就必须突破这无限分割的有限时间哦?”(译注:阿基米德的龟兔赛跑法则,又称阿吉利斯悖论,是说阿基米德和一只乌龟赛跑,乌龟在阿基米德前面100米的地方,乌龟的速度是1米/s,阿基米德的速度是10米/s,阿基米德追的上乌龟吗阿基米德跑完100米的时候,乌龟又跑了10米,阿基米德跑完余下的10米,乌龟又跑了1米,按这样推理,乌龟始终都会领先阿基米德。 其实这是一种诡辩,学过无穷等比数列,就能知道乌龟领先的时间其实是有限的)
  并不是挑衅,仅仅只是充满兴趣的发言。
  不坐再一次露出爽快的笑容,下达命令。
  “可丽儿。杀了这个男人”
  “了解”
  毫无感情的回答同时,可丽儿飞奔向勇次郎。疾行中顺势拔刀,毫不犹豫地朝勇次郎挥下。
  华破黑夜的悲鸣只有短促的一声。之后便回归寂静的支配。





后记


  大家好,我是叶山透。与预告相同,这次是上中下卷的中卷。又是好久不见的1页后记。“为了不超过规定页数的1页后记”快要成为法则了。基于以上原因,这次就尽量不换行地回答问题,谢罪,以及感谢。
  首先是五卷时的一些主要提问。“120页的插画,麻耶抱着的心状靠枕是什么?”为什么斗真房里有这个,为什么麻耶回带着不爽的表情抱着。这个真相其实读了去年发售的[电击HP30号]中登载的外传[9S?]就会明白了。[9S?]与正篇不同,是属于喜剧型的过去的故事以及番外篇的短篇。这回的电击HP35号与36号也有刊登。
  接下来是感谢语。感谢各位校阅大人,印刷所的各位,担当的高林先生,这回真的给大家添麻烦了。负责扉页插话的山本大和先生,今后也要多多关照。受到众多朋友的帮助一起创作9S,不断给予我支持,真的是非常感谢。然后是一直支持我的读者大人们。本卷由宇的心情发生了巨大转变。在第七卷,由宇和斗真将会如何发展呢。让我们一起守望吧。

                                                                  2005年6月  叶山透


  



                   

[ 本帖最后由 乙烯 于 2008-7-17 23:45 编辑 ]

评分

参与人数 5轻币 +40 +10 收起 理由
ORS567 + 10 早日放出下载吧
ditrauma + 10 看完了,谢谢!!
风无语 + 10 辛苦了。终于翻完了~
sakaki + 10 终于翻完了阿,感动
?坏ヤρì滊 + 10 工作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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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6-15 05:49 | 显示全部楼层
先等台版第五卷出来吧。。
这个坑就在这儿放一会儿。。
发表于 2008-6-15 09:40 | 显示全部楼层
開坑美 先期待台版的第五卷
发表于 2008-6-15 10:29 | 显示全部楼层
唔,还能赶上第一页~~~
加油啊~~乙烯酱~~
发表于 2008-6-15 20:20 | 显示全部楼层
小心心~~~俺来了~~~~~
发表于 2008-6-15 20:4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页,没了么......
发表于 2008-6-20 23:43 | 显示全部楼层
台版五卷马上就出了,六卷估计也快了吧,希望别撞车
发表于 2008-6-21 12:39 | 显示全部楼层
哦· ·  ··终于~~终于论坛开始9s的翻译了~~
发表于 2008-6-21 13:34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zylstc 于 2008-6-21 12:39 发表
哦· ·  ··终于~~终于论坛开始9s的翻译了~~
外传不是一直在翻译吗
话说SS还没翻好吗?
发表于 2008-6-21 18:14 | 显示全部楼层
呃~~~我说的是本篇啦~~~~~呜呜~~这下看完第5卷不久后就能看到6了~~~虽然567是连在一起的

乙烯加油 (这名字,我的高中有机化学啊
发表于 2008-6-21 18:27 | 显示全部楼层
噢噢……9S第6卷……希望早日完成  C2H4加油!
发表于 2008-6-29 00:25 | 显示全部楼层
难道是掉下去了?~~我来回复一下试试看~~

原来随便移过去还会沉到应有的深度啊……
发表于 2008-6-29 00:31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觉得标题上的“续第五卷”纯粹多次一举..............................................
发表于 2008-6-29 00:38 | 显示全部楼层
呜呜 被教主批评了>_<

人家只是想让标题变长一点嘛
发表于 2008-6-29 00:4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5卷还没有录完~ 第6卷就开始翻译了~   翻译组的真积极呢~  LZ辛苦了~
发表于 2008-6-29 00:45 | 显示全部楼层
大赞!不愧是轻国日翻,终于转到分享区来了
发表于 2008-6-29 00:51 | 显示全部楼层
上次是文学少女4-7的连弹...难到9s也要连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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