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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谈社] [联翻][西尾维新][讲谈社BOX]鬼物语[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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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0-23 02:1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t-mars 于 2011-11-7 21:28 编辑

≡≡≡≡≡≡≡≡≡≡≡≡≡≡≡≡≡≡
作者:西尾维新
插画:VOFAN
翻译:T-Mars   006 - 后记FarseerFc    001 - 005
校对:T-Mars
发布于轻之国度:https://obsolete1.lightnovel.us/
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使用,禁作商业用途
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LK不负担任何责任
转载时,请注明以上信息,尊重翻译者的辛勤劳动
≡≡≡≡≡≡≡≡≡≡≡≡≡≡≡≡≡≡



「不努力化解误解,这和撒谎是一样的哦」
住在阿良良木历影子里的吸血鬼·忍野忍。
从她的记忆当中被唤醒的,「超越了怪异的威胁」究竟是……!?
美丽之鬼的独白,超越时空要将现在吞噬——!!
这才是现代的
怪异!怪异!怪异!
即使是你,也应该知道这是个谎言。

充满了百分之百(100percent)现实味的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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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0-23 02:1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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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0-23 02:16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t-mars 于 2011-10-23 13:43 编辑

001

忍野忍这个名字,对于我们而言早已耳熟能详,既不会因为突然间听到而兴奋雀跃,反过来说也不会让我有任何的违和感。倒是曾经拥有的Kissshot Acerolaorion Heartunder Blade这个名字,即使是对她自己来说,大概也已经是过去的东西了。
过去。
曾经。
终结时。
又或者——不曾存在过。
就连是否存在过,都难以定论。
或许在回忆的过程中的确可以发现些线索,但就算说了,和现在的她也已经没有了关系。
无关。
无需多言,过去的自己已经不能说是略有不同,而是完全不同的他人,是会让人产生完全不同于自我厌恶感的另一种厌恶的对象——就比如说我,春假时候的我,黄金周时候的我,登上楼梯时的我,母亲节那一天的我,骑自行车时候的我,还有上课时的我,全都是不同的人。
别人,他人,素不相识的人。
这不是逃避责任。
也不是想要否定那个时候的自己——那时候的我,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尝试了一切可能,得到了最好的结果。
可是那时的全力以赴,和现在的我心目中的全力以赴是不同的——如果是现在的我,在那些各异的时间点上,遵从着各异的信念,肯定会做出不同的选择。
尽管如此,我最终还是会帮助吸血鬼。
尽管如此,我最终还是会被猫袭击。
尽管如此,我最终还是会接住战场原——在那些各异的时间点上,遵循着当时各异的想法,还是会做出同样的行为。
无论那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到达终点的道路几乎数之不尽——而究竟选择这数之不尽的道路中的哪一条,就只能寄希望于那一时半会儿的心血来潮了。
忍,成为了现在的这个忍。
不是其他的某个忍,而是现在的这个忍。
传说中的吸血鬼——铁血的热血的冷血的吸血鬼,舍弃了名为Kissshot Acerolaorion Heartunder Blade时的姿态,成为了现在的这个忍——并最终成为了我的莫大的救赎,这样一个事实,也可说是那时的她心血来潮的产物。
这是多么令人欣喜的心血来潮。
虽然外表上是幼女的样子,却比年方十八还是个孩子的我要年长得多,已经度过了超过五个世纪的人生的她,说不定是特意如此安排的——不对,那不是精心安排,终究只是心血来潮。
这一次将要讲述的,便是她的这种心血来潮,在四百年前是如何运作的故事。四百年前的她,在这个国家遇到了什么,又做了些什么——便是这样的故事。
忍野忍。
回溯她的时间轴的故事。
将忍的时针往回拨。
当然故事不仅仅如此,比如那份过去和现在究竟有没有关联——比如我是不是一如往常的救了别人又或者是被别人所救,做了些什么没能做到些什么。总而言之希望各位能够耐心读到这些部分,然后细细品味。
所以我,阿良良木历。
也一边深深地思念着她,一边讲述。

002

首先是前情提要。
我,阿良良木历,和搭档吸血鬼,忍野忍一起经历了随处可见的时间旅行,然后未能成功地改变历史,没精打采地回到了现代,完。
详情还请参照前前前作的『倾物语』,虽然我是想这么说,但其实不参照也没关系。虽然我说『虽然我是想这么说』,但其实我并不想说。老实说,我个人是不希望大家去参照那种失败谭的。这算是哪门子的暴露癖。
不过,这一次的时间旅行也有让我感动的理由。令十一年前就已经故去,成为了幽灵之后依然在这个小镇彷徨的友人,八九寺真宵重生,将她那刚刚度过了第十个年头的幼小生命,因为交通事故而逝去的悲剧防患于未然,为了我自己的名誉着想(真是小气),这一段很有必要公之于众——没想到,当我垂头丧气地惨败归来,然后直接问过她之后,
「我根本就没想过要重生哦,真是多管闲事,别自以为是啊,阿良良木先生。哈哈!」
居然如此大言不惭(我还从没被人这么说过),我所做过的那些事情,花费了我高中生活最后的,最宝贵的暑假的最后一天(确切来说是第二学期开学的第一天)的夏日大冒险,简直就变成了真的是毫无意义,为什么花了整整一本单行本的分量来写你是个傻瓜吗快点去死吧啊啊说起来是半个吸血鬼呢还真是无药可救啊,类似这样的感觉。
所以绝对不要去读,倾物语!
绝对哦!
这绝对不是在卖萌哦!
……总之,我现在正和那个问题幽灵少女,问题儿童,八九寺真宵一起快步地走在回家路上。
经历了时间旅行却未能成功改变历史回到现代的时候,开学典礼已经开始了(准确来说现在的时间是,八月二十一日,星期一的下午一点),哎新学期的第一天就逃课,说起来暑假作业最后也没写完,这下要被战场原和羽川各杀一回了,真让人兴奋难耐,我的内心因此情绪高涨(哇)。把这先放到一边,我得先把八九寺的登山包还给她才行。
关于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就用不着再多费口舌了,经历了时间旅行之后,在过去也好未来也罢都浪费了八九寺所谓的那种『毫无意义』的时间(好吧人家没这么说),所以以我的主观而言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不过按照现在的时间轴来说是昨天,八月二十日,幽灵少女八九寺来我房间玩的时候,把登山包忘在那里了。
详情应该参照哪儿来着?让我想想,记得好像是『化物语 动画完全指导手册』?
当时的情况应该是记载在了那本书的短篇之中……不对等等,因为那是动画版的番外篇,所以对于我们来说应该是发生在平行世界的故事才对?
平行世界。
真是让人生厌的词汇……
不过无论如何,那本书已经没在这个世界流通了吧……哎,动画业界还真是残酷啊。
我还以为能大卖特卖的,结果一转眼就被淘汰了。
这样一种新陈代谢的速度,对业界整体来说应该算是健康的表现……常有的事啦。
在我为了改变过去而奋力拼搏的时候,八九寺则为了能从我的家里取回登山包而在小镇上四处闲逛。
根本就没必要用半天的时间在小镇上乱晃,只要算准了我回家的时间,在我家门口等着我不就好了。我提出这样一个疑问之后,八九寺的回答却是,
「一想到阿良良木先生会打开我的包包翻个底朝天就坐立不安!如果只是翻翻就算那还好,要是用包包的材质做了这样那样的事情,简直就令人作呕!不会这么做?嗯,的确有这种可能。可是有这样一段时间存在的事实,就已经让我无法原谅了!」
这哪儿跟哪儿啊。
一点都不信赖我。
完全是被讨厌了。
话说被年幼的少女如同蛇蝎一般厌恶的稀有经验本身,说不定是件令人愉快的体验。对于这样的我而言虽说不会因为这是罕见的事情而默默承受,不过无论如何,还是不得不把登山包还给她。
言归正传,我从时空穿梭点的北白蛇神社走向自己的家,一边推着自行车一边和八九寺并排走着。
「……但是八九寺,果然是那样,如果没有了登山包,不知为何你的角色感就会变得薄弱了。」
「你在说什么失礼的话啊,阿良良木先生,我的角色感只要还有这个双马尾在不就够了么。」
「双马尾啊。但是单靠这一点,角色感还是变弱了啊……据说一个真正出色的角色,必须要是只看剪影就能说出那是谁,这才算是好的角色设计啊。」
「我觉得这种观点已经很古老了……角色只要看剪影就能说出是谁,以及为了说明清楚故事而必须要有起承转合,这些模版式的叙事手法从很久之前开始就不能通用了。」
「你还是和往常一样是个喜欢对现存的价值观产生质疑的女孩子呢。」
「要说角色设计的好与坏,不该是剪影这种东西,而是说即使不懂画画的人来随便画也能凸显出那个角色的感觉,我觉得这样的设计才是好的。比如说悟空、皮卡丘这种,如果是小孩子画的你也能看出来是谁对吧。」
「原来如此。」
「不过的确,如果没有了这个登山包,我给人的感觉就不像是蜗牛而是变得像鼻涕虫的那种感觉了。」
「……该怎么说,是忍野说过的,还是羽川告诉我的,有点忘记了……总之就是,蜗牛和鼻涕虫这两个东西要说是一样的东西也的确是挺像的。把蜗牛的壳拿掉就成了鼻涕虫了。」
「但是,让贝壳类生物拿掉贝壳,剩下的东西总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就像鸟类里面不能飞的那种鸟,或者说拿人来说的话就是『虽然没有骨头了但是还活着呀,还很精神呀』这样的感觉的东西。」
「嗯,如果把贝壳当作是外骨骼这样来看的话的确是这种感觉的,但是如果从功能上来看的话,贝壳还是和皮肤更像一点吧?虽然也不清楚如果没有了皮肤,人还能不能生存下来……」
「嗯,的确不知道。不过没有了骨头也能正常生活下去,这件事已经被阿良良木先生你证实了……」
「对对,像无骨鸡一样的我已经证实了……才怪啊!」
「该怎么说,或许是因为类似寄生虫一样的印象太深了,似乎大家都觉得蜗牛的壳可以很容易的拿掉。不过事实上一旦拿掉了就死了,因为非常重要的内脏部分都在壳里。」
「你的登山包也是这样的么?」
「不,我的登山包里可没有放着那么重要的东西……只是单纯的因为我的东西落在阿良良木先生的手上这一点会让我从生理上感到反感,其实就算弄丢了也没什么大碍。」
「…………」
「只是八九寺真宵变成了鼻涕虫真宵这样而已。……啊呀,是不是以前用过这个neta了?」
(译者注:八九寺和鼻涕虫同韵脚)
「我当时不在场所以不太清楚,但是似乎在动画版的副音轨里说过这种话?」
「有过有过,随随便便地用过。」
「嘛,因为是不同的媒体所以重复使用也是可以的……毕竟是平行世界嘛。不过那个neta本身,该怎么说,因为会把你的印象定格在鼻涕虫的样子上所以还是尽量少说比较好……」
「但是原本就是蜗牛嘛,也没差多少。非常羡慕羽川小姐是猫这种的。」
「是吗」
「也羡慕阿良良木先生是鬼这种的。」
「……是吗」
「怎么了呀?」
「没什么……不过,蜗牛这种的很受小孩子的欢迎吧?鼻涕虫这种就被人讨厌了……有壳和没有壳,还是会差很多的。」
「最近好像也不完全是这样了。因为蜗牛里容易有很多寄生虫。」
「寄生虫?」
「如果对于我而言,就是阿良良木先生了。」
「这样啊这样啊,对于你而言就是我了。喂,谁是你的寄生虫啊。」
「今天阿良良木先生的顺势吐槽很多嘛。对我个人而言,顺势吐槽这种东西,在书里印出来的话还是会感到挺不好意思的。」
「说起来我还听说过呢。那是怎么说来着的,蜗牛的寄生虫……是叫罗库萝莉丢姆虫么?是会控制蜗牛大脑的一种可怕的东西……」
(译者注:Leucochloridium,彩蚴吸虫属,特点是会控制宿主去自杀)
「在名字中间插入萝莉的这一点还真有阿良良木先生的风格呢。」
「完了,自己踩到地雷上去了。」
「稍等一下,阿良良木先生。可以再稍微努力一下,罗库这一部分,听起来很像冷酷的发音。冷酷萝莉丢姆虫。」
「不是变得更糟了么。话说不要在这种地方努力啊。」
「关于丢姆这一部分能不能变得更有趣一点,我想和阿良良木先生再商榷一下。」
「为什么我必须要和你一起商量说我坏话的绰号啊……话说回来罗库罗利丢姆虫,真的是挺可怕的一种寄生虫吧?只是听说就让人浑身发抖的感觉。不是说被这家伙寄生了的蜗牛,会自己向鸟类容易觅食的地方移动,为了引人注目触角会变形地像荧光棒一样……的确对于你来说我大概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但是也别把我和那种东西一起相提并论啊。」
「只是玩笑啦」
「我也知道是玩笑啦」
就像这样在路上一边和八九寺聊天,一边来到了阿良良木家,也就是我家门前。说来,和八九寺之间的杂谈一旦开始了就停不下来简直能偶永远延续下去,但是对话的内容其实没什么意义——不过,唯独这次,或许是个例外。
从事后来看的话。
蜗牛和鼻涕虫的进化退化等等的话题,以及罗库罗利丢姆虫这种寄生虫的话题,从事后来看,说不定和这次的故事有所关联,稍稍触及皮毛这样的程度的,某种程度上的暗示——不过,暗示之类的东西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巴纳姆效应,事后来说总能找到之前的什么东西来印证的吧。
(译者注:Barnum effect)
「事后来看」。
从人们被这个想当然的话语,听起来很容易的话语,玩弄了多少次来看,我的想法估计也只是一种随意的妄想——当时的想法只能事后去推测,如果不是这样,人们只要去想象未来就好了
经历过了时空穿梭。
我应该已经足够明白这个道理了。
「那么,进来吧,八九寺。」
「哈?」
只是随意地邀请她进家门,却看到她用「这家伙在胡说什么啊」这样的表情来回应。
「我只有需要在阿良良木家守灵的情况下才可能进这个家的门啊。」
「这个玩笑虽然挺伤人的,但是我也从中听出一种,八九寺会来我家过夜啊,这样的惊喜感……」
「……阿良良木先生,一日未见朝着很奇怪的方向变得积极乐观了嘛。」
「那是因为刚刚积累了一点点超现实的人生经历……」
「总之我是不会进这个家门的。我在阿良良木先生还活着的时候,再也不会跨入阿良良木家的门槛一步……昨天是最后一次,或许应该说,昨天原本就是被半诱拐一样的带进去的吧。」
「诱拐?不要说这么难听的话嘛。」
「事实上不就是这样么?不要说什么原本就没动手,和你没关系之类的话。」
「这原本就是事实所以不想否认。只是想说不要用这么难听的说法好不好。」
「真是任性啊……总之」
八九寺用戒备心十足的眼睛瞪着我。
毫无信任感和信任关系,眼神中只有惊讶。
你用这种眼神盯着我的话,我可是会兴奋的哦。
「我还没有丧失身为女生的戒备心,大意到在双亲和妹妹们都不在家里的时候就走进阿良良木家的家门。」
「十岁的小孩子在说些什么啊。」
「如果还活着的话就是二十一岁了——」
「不要说些让人失落的话呀。」
「请不要对我的实际年龄失落。」
「明明长久以来都没有做出过这种打破梦想的发言,为什么突然就说出如此让人丧气的话来呢?」
「不你看,东京都条例已经开始执行了,很多政策都变得严格了不是么。考虑到今后的发展的话,姑且应该先声明一下我已经是十八岁以上的合法年龄了,否则说不定会受到不正当的评价呢。」
「合法年龄……但是话说回来,东京都条例里面规定的,不是说和实际年龄没有关系么?」
「是这样的么?因为我是孩子所以还搞不太清楚——」
「我真心搞不懂你的立场了。你到底是孩子还是大人,确定一个啊」
「虽然法律上来说是大人,但是肉体上来说是孩子。」
「你没肉体的吧,所以说……」
「说心里话,我是觉得无论有还是没有东京都条例都是一样的。在那个条例被通过之前,漫画界也好动画界也好不都掀起了自主规制的一阵旋风么。说什么无法进行自由的创作活动了,事实上不早就无法进行自由的创作活动了吗?对于提供经济资助的商业伙伴言听计从,对于上头来的规制就至死不从,这真让人心寒啊——」
「不要突然就转到这么严肃的话题上啊……」
「在这之中,希望至少我们是自由的!八九寺真宵,十岁吖!小裤裤随便看吖!」
「太奔放了!」
「啊,但是只是看到小裤裤的话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吧?听说多啦A梦里的静香应该不会受到东京都条例规制的吧。」
「这个,无论如何多啦A梦应该不会被限制的吧……」
话说,不要直接称静香的原名啊,你到底是什么人啊,到底站在怎样的立场上啊。
(译者注:只有和静香一样大的才会直呼其名,比她大的应该在名字后面加ちゃん)
「是啊,因为多啦A梦是国民级漫画……话说如果对它下手的话说不定都要于国际舆论为敌了吧。但是阿良良木先生,这么说出来虽然不太好,不过多啦A梦其实是挺色情的。」
「不要用奇怪的视角去看这种足以在历史中留名的名作!」
不过也的确,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多啦A梦里的秘密道具什么的,也可以说是忠于人类的欲望,或者说一旦被误用就不好了……
「小学男生里面有大约八成的人是从多啦A梦中受到了性的启蒙……关于这个事实,文部科学省要继续放任到什么时候呢?」
「想顺便问一下,剩下的二成的小学生里又是因为什么了解到有关性的话题的呢?」
「大概是《海螺先生》里的水草小姐吧」
「…………」
真是会引发关于国民级漫画功过的诸多思考的对话啊,不过话说回来剩下的两成小学男生,有点某方面的狂热分子的感觉呢。
这其实是信口胡说的数据吧。
不要随便说不负责任的话。
「那么……在这里稍微等一下吧,马上拿你的登山包下来。」
「十秒。用跑的」
「好拽!?」
为什么被十岁的少女使唤了?
不对是二十一岁的女性?
无论是那种,都让人心跳加速呢。
但是八九寺经历的这十一年的幽灵生活大概是「无法叠加」的吧,所以她应该是无法达到二十一岁的吧。
这又是一件,
在时空跳跃中体会到切肤之痛的事实。
历史性的事实。
我让八九寺在刚刚安上的家门口等着,进到家里,爬上二楼,走到自己的房间,去拿八九寺的登山包。
一瞬间,迸发出把登山包里的东西换成石块的恶作剧想法,不过我的房间里当然不可能有石块什么的,所以就放弃了。
姑且先在旁白里面对着天地神明发誓,我在昨天八九寺把登山包忘在我房间的期间,没有对这个登山包的内容动过任何手脚。
虽然我被说成是冷酷萝莉丢姆虫,但是还不至于是会对少女的私人物品下手的犯罪者。
我是绅士。
我是Gentlaman。
让八九寺等太久也不太好,所以我在房间里连懒腰都没伸一下、连咖啡都没喝一口,背上登山包再次出门了。
「啊!喂,你脏手别乱碰别人的东西!」
「别提这么无理的要求……」
「啊啊,要去次洗衣房才行了。」
「我说……你啊,从刚才开始对我的态度有些过分了吧?」
「搞成这样的登山包,已经不能要了啊。麻烦帮我扔掉。」
「不行啊要是没了这个你不就变成鼻涕虫真宵了么?」
「为什么有种微妙强行推销的感觉。难道是在里面装了窃听器之类的动了手脚了么。哇啊,阿良良木先生真差劲——」
「疑心太重了吧,我……哎太麻烦了,你去读读《倾物语》吧,这样就能证明我的清白了。」
「那么贵的书,谁会喜欢啊。」
「哪贵了啊……」
「竟然要一千三?哇,有这么多钱的话能买几本六百块的文库本了啊!」
「只能买两本。竟然说贵,说是厚还行。按分量来看的话其实没差多少啊」
别给我开玩笑。
不要给在副标题中出现了自己的书作负面宣传。
「关于书的售价的问题,之后说不定还会改的——代理销售也差不多到了尽头了,电子书籍的时代正一分一秒地迫近。也不知道是黑船,救助船还是海盗船。」
「电子书籍啊……但是,用电子书籍读漫画什么的不是意外得更合适么,黑色头发什么的表现力更好。」
「啊,这倒是的确。如果是在杂志什么的上面,墨水的颜色会变浅。所以要是看好看的画,用电子媒体可能更吸引人。」
「要说有问题的话,就是电子书籍上的阅读范围有限吧。如果是在手机之类的屏幕上,只能一小格一小格地表示,漫画的优点就是在于可以自由控制画面的大小……不过关于这一点,到头来可能还是因为不习惯的问题吧」
「也就是几十年前,漫画的分镜还是很简单的。竖着有四格,大概这样的感觉。不过那时候的画也很简单,这么说来各个方面都表明文艺复兴的时代要到来了吧。」
「居然说是文艺复兴么,这个词的含义也算是温故知新了……」
关于分镜的问题,可能这么说正好也挺符合的……不过,话说回来,虽然我也知道这个话题没什么深刻的价值,但是像少女漫画那种的分镜方式非常复杂的情况下,在手机这种媒介上到底是怎么处理的呢?
可能不仅仅是阅读范围的问题了吧……。
「最近的漫画连载网站也增加了」
「那种叫做在线杂志的东西么。不过这样来看的话,因为不断有新的杂志在发刊,在漫画界给新人开放的大门也越来越敞开了。」
另一方面,现存的杂志相继废刊或者休刊的事实先暂且闭眼不谈。
「把这些情况纳入考虑范围的话,说不定漫画家意外的是个非常稳定的职业呢。最近的长篇连载也增多了,总是有办法混口饭吃的。」
「这个想法么就有点稍稍地过于乐观了……但是那个,刚才说过分镜,说过画面大小的自由调整是漫画的优势之类的话,另一方面,只要人气不降,体力能够坚持,那么一个故事就能永远地继续下去,这也是漫画这种载体的另一个优势呢」
「啊关于这一点,从文化上来说好像小说的确不能这样呢……」
我觉得应该是因为发表形式的不同吧。
漫画主要是在杂志上连载的形式,小说则主要是单行本的方式发表,从性质上来说小说就是像把漫画的故事讲完的形式。
就算不愿意也还是会被区分开。
「不过小说中也有那种每一次都装作系列要结束,这么反复好几次,然后又像僵尸一样一遍又一遍复活,总是不停地一本一本继续下去的小说,这样的也是存在的!」
「别,这种自虐的话不要在说下去了。」
「这个话题先放在一边,电子书籍这种形式,只要解决了价格的问题的话,应该一下子就会普及开的吧。只要价格定在能让大家都吃饱饭就可以了」
「吃饱饭啊……我感觉在这种经济不景气的状况下,如果真能做到这一点也就不用担心别的了。」
「特地为了读者的便利花费精力制作成方便的电子数据的形式,应该说设定到比实体书更贵的价格也是可以接受的。」
「为什么反倒让读者感恩啊」
你还真是会做商人。
「我觉得只要增加一点附加价值的话就可以了。比如搜索功能,比如在伏笔处设置链接,跳转过去还能跳回来,比如总是能参考登场人物的介绍,比如让声优给台词配音」
「无论哪一个,感觉都和我们现在拿着的『书』的印象相差很远了啊……」
感觉是被时代抛在身后了。
我明明还是高中生。
但是这种东西,如果不在幼年期就接受英才教育的话,应该不会那么快就能接受的吧。就比如我因为上了高中之后才开始用手机,所以直到现在还感觉不怎么习惯手机的操作。
比如发短信之类的,对我来说现在还是很新奇的事情。
「不是挺好的么,在新文化诞生的时期,自发地向那种文化趋近,这是一种幸运的事情呀。」
「真的是这样的么。反正我是想等它普及之后再慢慢享受这种便利。」
并且,向文化趋近什么的,从作为幽灵的你的口中说出来总觉得不太妥当——不过从作为半个吸血鬼的我口中说出来也不太妥当就是了。
「那些能在手机的发展期中很快适应的人,真让人羡慕呢。比如用提示音来混音,自己作曲用来当和弦铃声之类的——」
「那种人也值得羡慕么……?」
「如果是现在的话,只要下载下来就能搞定了的……不过无论如何这都是个好机会啊,对于出版界而言现在也需要某种程度的革命了吧。」
「革命么……只要别在自爆中结束掉了就好了。」
在和少女就出版业的未来进行诸多探讨后,我的肚子饿了。
真是饿得及时啊。
我因为是吸血鬼所以吃饭时间并没有必要严格根据规定的时间进行,不过和刚才说的无关,习惯这种东西是很难摆脱掉的,而且又难得八九寺也在一起。
一起准备准备去吃午饭似乎也不错。
「八九寺,有什么想吃的东西么?」
「虽然想吃的东西有许许多多,但是和想阿良良木先生一起吃的东西就没有了。」
「……哎哎?」
好奇怪啊。
八九寺对我有这么厌恶么?
太过突然了,心里一点头绪都没有……
这么说来,像这样和八九寺长时间聊天,是不是从《伪物语》以来就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真是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了。
「是因为羽川小姐呀、神原小姐呀、还有千石小姐她们发动武装政变,抢走了主视角的缘故吧。」
「啊稍等,从时间线上来看,现在的我们不应该知道神原和千石的事情吧。」
「多么可怕啊。没想到千石居然会变成那样……」
「住嘴,如果现在的我知道这件事的话,那才是时空错乱了。千石对于我而言,只是可爱的小学妹」
「这的确是个问题……」
「话说回来没有以你为主视角的计划么?」
「规则上来说,怪异是不可以成为主视角的。」
「还有这种规则啊。」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影子。
这样啊。
所以这一次也……
「玩笑话就先放在一边,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么?今天我请客。」
「这个……如你所见我是个幽灵,阿良良木先生,如果我和你一起去吃午饭的话,你可是会被人们用为死去的女儿点菜的父母那样的眼光来看待的呀。」
「没关系啊,我不在乎。」
嗯。
这个暂且不说,但是如果八九寺去吃了真实的饭菜,那么那些被吃掉的饭是如何被『现实』处理的呢?
正常人虽然看不到八九寺,但是被八九寺吃掉的饭菜还是能看到的……难道是能看到在内脏里吃的东西浮在空中么?
感觉不会是这样。
比如八九寺拿着什么东西的时候,那个东西感觉也不像是漂浮着的样子……说不定周围的目击者会在脑内恰当地进行处理吧。
说不定真正被『适当地处理』的信息反而是在我的脑内『识别』出本应该在十一年前死掉的八九寺这个人,也就是说我的脑内信息。
不管哪个都是逃不出假说范畴的怪异话题。
「虽然说是我请客,不过对于没有钱的考生来说,大概只能吃快餐吧。」
「快餐……」
「有什么不满么。」
「不,如果当成是头等食品的话就没有什么不满了。」
「不要随便乱想啊」
拼写方式是不同的。
因为我是考生所以还是知道这点的。
「那么,上车吧,我用自行车载你。」
「不要。坐在阿良良木先生后面什么的……」
这。
看来现在在八九寺的心中正进行着『讨厌阿良良木先生的play』式的思考,并且在考虑到底该如何回答。
但是我最终没能听到这种对我来说早已熟悉了的斗争的最后结果——要说为什么。
那是因为我们两人目击到了。
那个。

003

『那个』到底是什么呢,要是有人这么问,我只能说是迷。
迷。
只能这么回答。
但这并不是因为我……或者八九寺没有怪异的相关知识。不,应该说也有可能是这方面的原因……但不仅仅是因为这一点。
要说为什么,那是因为『那个』算是怪异还是不算,对我们而言——至少对我而言很难分清楚。
『那个』到底是什么,很难下定论。
因为,对于我而言『那个』是无形的东西。
目击到了看不到的东西,这种说法本来也是矛盾的,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也只有这种说法最准确了。
要说其中原因,我所说的看不见的东西,并不是完全透明的东西——就比如说,像前面所说的,八九寺真宵作为幽灵少女的样子,对于一般人而言是不可见的(顺便说一下,并不是说因为是死人所以看不到这种随随便便的说法。这种说法不能解释清楚,也不负责任),那么就拿她来说,八九寺是不是『看不到的』呢,实际上也不能草率下定论——因为这种不可见的说法,实际上『看不到』这种『感知』,是无法被常人『认识』到的。
察觉不到看不到这一点。
这,再换句话说,也就是不存在。
感知不到的事物就是不存在的,至少在人类的大脑中这种理论是成立的。
相反的,这次的情况——我感知到了无形的『那个』。感知到了看不到的东西。
是因为那里一片『暗』。
黑暗——漆黑一片的另一种说法。
或者说只是单纯的黑。
还是再一次重申,现在是正午时分——并且是炎夏的正午时分,太阳的光芒自天空直射下来。
天气炎热到是就算站着不动依然会全身是汗的感觉——也就是说不得不承认可见度良好,在这种环境突然出现了。
那个『暗』。
「…………」
姑且……想理解一下那个现象。
视线其实就是光线的反射,是由光的波长组成的。反过来如果光不能反射的话,那里就会被『表示』成黑色——比如说石炭因为对光线的吸收率很高,所以看起来是纯黑的,不,或许用黑洞来比喻更容易理解,黑洞就是仅仅凭眼睛是无论如何都观测不到的——只能看到在那个位置是单纯的『暗』。
但是,这里并不是宇宙空间。
不可能有黑洞之类的东西。
再说,如果在这么近的距离下诞生了黑洞,我不可能什么事情都没有——不。
不对。
就算『那个』——那个『暗』不是黑洞,而只是一块石炭之类的,我也,我们也未必能够安然无恙——突然。
那个『暗』开始变化了。
细微的变化。
「……………………!」
感觉到。
直觉到。
不好的预感。
非要说的话是条件反射。
我一步跨上自行车——要说行动速度的话,八九寺也不比我慢,刚才还那么反对坐上我的自行车呢,她现在却一瞬间跳上我的车后座。
「快骑!」
「我知道!」
不知为何接受了八九寺的命令,我踩下脚踏板——踩的第一下,就用全速,用最大力量。
如果能在这时在脚上加上吸血鬼的力量就更好了,但是很可惜现在是正午。
不过如果吸血鬼的力量真的用在踩脚踏板上,这辆女式车应该也不能承受(大概链条会被挣飞吧),用尽人的力量站起来踩应该也正好足够了。
被神原那家伙破坏了山地车之后,感觉我常常在滥用这辆女式车——嗯,不能再这么用下去,要维修一下了。
「呜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不过当然,首先得让自己活到能够检修这辆自行车的那个时候。
于是我用尽全力踩脚踏板。
似乎在道路交通法中也有自行车超速这种说法,不过我用全力无视了这种东西。
我有比起遵纪守法更想守护的东西,对,比如这条小命。
用这种速度在人行道上飞驰的话说不定会撞到行人,所以我来到了机动车道上,继续加速。
(译者注:日本的路一般没有自行车道,自行车跑在人行道上。)
「八九寺!」
「在!」
「注意后面!刚才的东西,有没有跟上来!」
「呃!」
八九寺似乎往后看了一下。
没多久,叫到,
「有东西跟上来了!」
回想起来认识八九寺也挺久了,不过大多数时候都和这家伙在路边闲聊,像这次这样慌乱的样子还是第一次看到。
慌乱中的八九寺的样子,见过的最多就是,被我袭击的时候那个样子吧。
「那也就是说,基本上每次见到都会发生的吧!」
八九寺在这种时候也不忘规规矩矩地吐槽。
真是好孩子。
似乎这个友谊能持续一辈子。
「有什么东西跟上来了……具体是什么样子!?」
「呃……就是如果注意的话觉得就在那里的感觉……虽然不在附近但是感觉也不远——」
「…………?」
对于八九寺而言,算是很暧昧的说法了。
但是这也难怪八九寺。
因为那个『暗』是无形的东西——因为无形,所以也没法正确地估计距离。
不,不只是距离感的问题。
大小……也就是说规模和程度,换句话说什么都搞不清楚。
在那边……话虽如此,可我们连那个是不是真的在『那里』都很难搞清楚——所以除了从它周围的风景来判断之外没有办法。不过这种判断方法,角度一旦改变就很不准了。
更不用说现在正在利用自行车高速移动的过程中。
说法显得暧昧不清也是当然的——但是总之,『好像是』跟着过来了,这一点已经足够了。
「好的知道了!不用再看了!」
我不在站起来踩踏板,坐回到车座上弯下腰。
单纯地追求速度这一点的话,或许站起来踩踏板会更快一点,不过身后有少女搭乘的时候话就要另说了。
「八九寺!靠在我的背上靠紧!」
「我不要!」
「别反对啊笨蛋!很难保持平衡了啊!」
「切!」
伴随着少女特有的咋舌音,八九寺大概在忐忑不安的同时,无奈地靠上了我的后背。
这样一来重心是稳住了,从结果上来说能提升速度——或者说如果还像刚才那样站着踩自行车的话,要是车子突然跳起来,八九寺说不定就弹飞出去了。
「把登山包扔掉的话就更好了!」
「不要……」
说实话,如果这么做了真的会更好一点。对于幽灵少女八九寺而言不知道有没有『重量』这样的概念,或许只是我自己感觉到了重量而已,不过先不管实际上存在不存在,重的东西还是重的。
也就是说和八九寺一样,她的登山包的重量也和看上去的那样子差不多,所以如果能把它扔掉的话就可以进一步加快速度——但是,这种想法也只是『但是』罢了。
「不扔也可以!」
「但是……可以之后再回来捡的话!」
「不用了啦!」
就像她本人提出来的,稍后再回来捡的话也是可以的,八九寺的意见其实很在理,只是这么做的话感觉会有点心里不太好受的感觉。
那么依赖,说不定反而速度会下降。
有这样的预感。
换言之是一种错觉,不过我就是这么一直遵从着这种错觉而活过来的。
「比起那个,八九寺,抱我抱得更紧一点啊,就像要和我合为一体的感觉!」
「好!」
「让胸压得更紧一点!」
「是,是这样么!」
大概是因为事态紧急吧,原本已经下决心讨厌我的八九寺意外地顺从我的命令。
按小学五年级而言稍显发育良好的八九寺的身体,正在毫无保留地压在我身上——把这种狂喜转化为能量,我骑得更快了。
「八九寺,试着上下摆动一下身体!」
「好,好的!」
看来正处于相当混乱的八九寺现在的状态是对我言听计从了。
人生真是充满疑惑啊,一边感觉着八九寺在背上的触感,一边被完全没有头绪的『暗』追逐着。
似乎在这里需要先澄清一下。
的确对于突出描写的『暗』抱有恐惧心理这一点也不是不好理解,不过就算这么说有必要采取彻底逃跑的行动么?
我想或许会有人持有这种疑问的倾向吧。
先不说那东西不明正体,对于对手是否危险都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必要这么拼死拼活地逃跑呢?
答案揭晓。
需要!
有必要这么彻底地逃跑!
就算这么说让人觉得没骨气也没关系,但是至今为止在这种应该逃跑的紧要关头没有逃掉,因此遭了多少罪啊!
千锤百炼!
自从春假以来,我目击到各种各样的『怪异』事件,一直和『怪异』不断战斗至此,所以现在,我可以百分百毫无疑问地确信说自己正在采取正确的行动!
现在正是应该逃跑的时候!
就算是搞错了,也不想和那个『暗』对抗!
自己的事情就不用说了,我现在还不得不保护身边这个名为八九寺真宵的,虽然体型小小的,但是极为重要的朋友!
……嗯?
想让我解释一下现在我正享受着由这个体型小小的朋友产生的在后背上不断传来的磨磨蹭蹭的触感又是怎么一回事?
啊不,我也没在享受啦。
完全没有什么应当感到羞耻的事情哟。
「阿良良木先生!」
「怎么了双峰!」
「追上来了!」
「!」
虽然跟她说了不需要再往后看了,好像八九寺还是转身向后看了——不过从背后传来的触感完全没有感觉到变化这一点来看,估计她正保持着一个相当别扭的姿势。
脖子转了八十度的姿势。
脑补一下的话好可怕。
「感觉上有东西在接近……!」
「!不是应该感觉不到距离感的么!?」
「不,不是……虽然是的确,感觉不到距离感,但是能感觉到压迫感……」
「…………!」
八九寺的证言让我越发迷糊了——既然这样我还是自己往后转身亲眼确认那个黑暗比较好……不,还是不要回头比较好么……。
确认。
那个『暗』如果是怪异的话,确认它是什么是十分重要的,但是确认怪异这件事却伴随着各种各样的风险。
相当麻烦。
只要目击到就会受到诅咒的怪异也是存在的——被『看到』从而『附身』的怪异。也就是说那个『暗』有可能是通过『目击』而发动的。
不过要是这样的话,我应该已经看到了『那个』,现在再去避免看它说不定已经为时已晚了。
事已至此,就算是为了避免因观测中邪而不去观测,大概也已经没有意义了。
「八九寺!够了不要再看了!」
「但,但是但是!」
「老实点,吻我的后背!」
「好,好的!」
八九寺遵从了我发出的不知该说是浪漫还是屈辱的,具体细节很难追究的要求。
这可真是,衬衫上沾满了唾液,只觉得好难受。
「呼咻呼咻呼咻,呗咯呗咯呗咯……姆咕姆咕」
「…………」
已经是好可怕了。
这不是在咬我的后背么。
这么说来,好像听说过蜗牛的牙齿有一万个以上的说法……我的后背能吃得消么。
虽然我也没有能够说教别人的坚韧的内心,不过八九寺真宵,无论如何感情上也太脆弱了吧。
目前为止在逆境中表现得这么脆弱的真是很稀少。
话说物语系列里这种性格的很稀少啊,『在逆境下很脆弱』这种的……这样的话也太不像话了。
你倒是来点临机应变。
平时那种很拽的态度到哪里去了啊。
「!」
无意之中,我突然看见了。。
并不是说我回头看了那个『暗』。
但是在街道上难以理解地四处都设置有反光镜——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让假面龙骑士什么的变身更方便而设置的,比如在十字路口上就有。
通过那个反光镜。
不小心看到了,那个『暗』。
看到的一瞬间,那个『暗』感觉变大了很多——估计是心理作用吧。
心理作用?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好了。
「咕-」
我转了转自行车手把,就好像不仅是逃离『暗』本身,同时还要逃离它镜中的倒影。
差不多都有漂移甩尾的感觉了,在即将滑倒的最后关头,勉强维持住了平衡——虽然已经倾倒到了柏油沥青快要蹭掉脸皮的角度,不过还是拉回来了。
从体感上来说差不多是170度的倾角。
真亏我能拉回来呢。
「八九寺!没事吧!?」
「折断了一只触角!」
「那不是很不得了的事情么!」
话说人类有触角之类的器官么?
硬要说起来可以把皮肤算作是触角,问题是皮肤要怎么才能折断?
「搞错了!双马尾散开了一根!」
「这样啊……」
不要吓我啊。
「还有,罩衫肩膀的部位,稍微蹭破了一点!」
「没事吧!」
「没事,只有衣服而已……只是头发散开了一半,衣服也弄破了,感觉从视觉效果上来看是我正在被阿良良木先生诱拐施暴的画面!」
「这一点都不能算是没事啊!」
对我今后的未来而言太糟了。
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唔」
在那之后更加危险的危机正在向我逼近。
换句话说,正确的说法是我正在向它逼近。
胡乱转弯之后,前方竟然有一个信号灯。
红黄绿的那种信号灯。
不。
不是红黄绿的——是红的。
「…………!」
选项,有两个。
这种问题实在没有什么思考的必要,不过有两种选择。
就这样闯红灯冲过去,或者是不闯。
在高速前进的过程中稍微观察了一下四周,既没有行人也没有行驶中的机动车。无视红灯就这样直接闯过去,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故的。
虽然是这样。
「……叽!」
我又一次——转了方向。
红灯。
在后背能感受到八九寺的状态下——做不出闯红灯的举动来。就算不会产生事故,我也无法这样做——因为我正背负着十一年前死于交通事故的八九寺。
但是,我是败了。
不过,在这个过程中有一点是不能算作失败的——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不曾刹车减速的话,那就无法转向了。
但是,另外一个问题算是失误了。
是的,我没有注意到。
我已经在机动车道上了——信号灯的含义,也和平时不同了。眼前的信号灯是红色的话,不管左转也好右转也好,都和直行一样是被禁止的。
红色意味着停下。
没有遵守这个规则的我——背负着八九寺的情况下依然没能遵守规则的我,被毫不留情地施以了天罚。

004

转过去之后,就在正前方。
有那个『暗』。
如同陷阱一般——如同自一开始就在那里等着我的陷阱。
「…………!」
没有距离感。
或者说,说不定根本就没有距离。
从一开始——这个现象。
无论是远是近,和这些都毫无关系,似乎它就在我的身边——不好!
现如今也不能再转向了,因为刚刚把把手转到了极限位置。原本想要一直不停地逃下去,现在却变成了自己冲向那个『暗』,这场躲猫猫的游戏以这样的形式画上了终止符。
自灭。自爆。
完全没有意义的逃跑。
发现了莫名其妙的东西,开始莫名其妙的逃跑,被莫名其妙地追赶,最后莫名其妙地——结束了。
「咕——」
至少。
至少能让八九寺——
「姆咕,姆咕,姆咕」
八九寺还在不停地咬着我的背。
虽然说我也是慌慌张张的,但是在最后关头这家伙在干什么啊。
浪费了这么紧张的气氛。
但是,一定要摆脱开就像字面意思那样在咬着我不放的八九寺,然后让她逃掉——要让她逃掉!
只有这个孩子无论如何也要——
「『例外多数规则(Unlimit RuleBreaker)』」
伴随着这个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毫无感情的安静的声音——被吹飞了。
并不是已经摆开架势等在那里的那个『暗』被吹飞了。
是我。
是我们。
有种被巨大的锤子砸飞了的感觉——大概实际上的确也就是这样的现象吧。
相比那个『暗』,有着更明确的外形,非常明显的某种物理上的怪异现象。
回过神来,发现我和八九寺都被吹飞到了反向的车道上。看样子是发生了些什么——我和八九寺,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救了。
只有自行车没能来得及,女式自行车被吞噬到了『暗』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
最终。
一起逃过了无数次劫难的这辆女式自行车,最终还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这对我而言是个很大的打击。
打击太大都快要死了。
从明天起我骑什么上学去啊。
「鬼哥哥——看这里。」
不经意间看到,站在那里的是——斧乃木妹妹。
斧乃木余切。
无表情的童女——非常的可爱,就视觉效果而言身上的衣着相当华丽时尚,与之相反的面无表情,令这些陡生不协调感。
就像一个人偶,拼命地模仿人类的样子。
这说法也不是空穴来风。
虽然斧乃木并不是人偶,但也不是人类。
她就是她,是一种怪异。
叫做斧乃木余切的怪异。
某个暴力阴阳师的式神——
「唉……?那啥,斧乃木妹妹……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在说什么啊。不是昨天刚在这儿见过么。」
是这样的么?
好像是这样的。
因为时空跳跃的影响,这段时间的记忆力和现实有些不一致——这种情况下,是叫做时差犯傻么?
和『暗』的突然出现一样,斧乃木妹妹的出现也很突然——从状况判断的话,好像我和八九寺是被这个孩子救了的样子。
「谢,谢——」
「要说谢的话还有点早,吧……」
斧乃木妹妹喃喃细语。
的确是这样。
『暗』的威胁还在那儿,路中央——并没有被消灭掉,还确确实实得在那儿。
无形的『暗』还在那儿继续存在的这种说法,似乎是很扯的表达方式——但是这就是眼前发生的现象所以也没有别的办法。
「鬼哥哥……那,是啥」
「哎?」
斧乃木妹妹提出的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的才对。
「怎么了,斧乃木妹妹。你的角色不就应该是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然后救我脱离险境,然后给我说明一切的原因的么?」
「把这么多任务全都丢给我一个人我也会很困扰的,大概……」
斧乃木妹妹虽然还是无表情,但是从她的话中能感觉到她在困惑着。
行了不要困惑啦。
能救我脱险已经是感激不尽了。
要是忍野那家伙,估计只会说什么人只能自己救自己之类的话。
「八九寺呢……」
另一边的八九寺。
幽灵少女的八九寺真宵,正用手挽着我的身子,身体完全扭着,并且还紧紧咬着我的背上的肉不放,好像是昏过去了。
所以说你的神经也太弱了吧。
让人失望。
「…………」
强行把她从身上扯下来。
之后该怎么做呢,这个姿势除了两个人骑车之外的场合都觉得别扭。先不说让她松手,为了让她松口我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周折。
这家伙不会真的是有一万颗牙齿吧。
「……哎呀哎呀」
斧乃木妹妹叹息道。
因为声音里面没有抑扬顿挫,所以听不出她的感情——怎么觉得,这孩子和以前的战场原稍微有点像呢。
所以才有另一种亲切感么。
「一不留神就伸手相助了,早知道是怎样还不如见死不救了,没错……好像我被卷入搞不清状况的事情里面去了。我到底是有多衰啊。」
从这个时间轴上来说也就是昨天刚见过面,但是从我的体感时间上来说是好久没见过斧乃木妹妹了。说起来这孩子是男孩子口吻呢,我不禁如此感叹。
「别开口就是早知如此还不如见死不救啊……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
「有不死之身的吸血鬼还这么说。」
斧乃木说道。
「那个女孩子,是昨天提到过的幽灵么?还背着登山包……完好得还给她了啊,挺好。」
「昨天……」
我说过这个了么。
因为是太久之前的事情所以记不清了。
不过既然斧乃木自己也是怪异,再加上还是以式神的身份经常和专家一起行动,知道这个也是当然的……因为她能够看见。
斧乃木妹妹能看到,八九寺。
并且理所当然——也能看到『暗』。
「鬼哥哥。」
「什么。」
「想怎么做?」
「什么想怎么做……」
「关于那个。」
斧乃木妹妹用手一指。
用食指指向路中央的那个『暗』。
指向了那个就像是在观察状况一样的,反倒是对方在『目击』这一边一样的,完全没有动静的『暗』。
用手指着。
那对于斧乃木妹妹而言,已经算是攻击行动了。
『例外多数规则(Unlimit RuleBreaker)』。
发动条件,只要用手一指就够了。
它的威力——我已经亲身体验过了。
正确来说不是亲身,应该说是半身吧。
「要战?还是,要逃?」
「逃吧。」
即刻回答。
「那个玩意不是能战的——东西吧」
「是啊,我也觉得。」
我原以为她会嘲笑我的胆小,但斧乃木妹妹毫不犹豫地放下了手指。仿佛她从一开始就是那么计划地——这孩子的行为果然难以预测。
就像过去的战场原一样,难以预测。
「那么要逃了啊,鬼哥哥,抱上那孩子。」
「明白了。」
「尽量小心不要发出声音慢慢的来。突然动了的话,那家伙说不定立刻起反应扑过来的。」
「…………」
这不就像动物一样了么。不过原始的怪异,或许就是像动物一样的——大多数怪异,都是以动物为原型。
但是,我觉得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像那个『暗』一样怪异的动物……
总之,我遵照斧乃木妹妹所说的,轻轻抱起八九寺的身体。小心翼翼地尽可能不发出声音,让手从脖子下面通过,确认了裙子里面的东西,并起她的双腿,抱在胸前。
「感觉似乎混进了某些不必要的动作。」
「说什么呢,如果裙子里面藏着怪异的话该怎么办啊。」
「管我什么事,笨蛋。」
斧乃木妹妹用粗俗的语言骂道。
应该也有受到使役她的阴阳师的影响,不过这孩子的性格设定还真是有够乱来。
「那么。」
我用所谓的公主抱的方式抱起八九寺,站了起来——几乎与此同时,斧乃木揪起我的衣领。
「『例外多数规则(Unlimit RuleBreaker)』——脱离版。」

005

说实话,我觉得斧乃木妹妹经常使用的,叫什么来着,必杀技?相当频繁得使用的,所以也不算是奥义把……总之,那个叫做『例外多数规则(Unlimit RuleBreaker)』的技能,或者说技巧,到底是什么原理我也搞不太清楚。
听说过斧乃木妹妹的原形是叫做惩丧神的(也听到过惩藻神的说法),不过就连这个我也不是很明白。
唯独攻击力是很清楚的。
阿良良木家的玄关大门,就是因为这个而不得不更换的,那种攻击力,或者说破坏力,不是折折纸这种程度。正因为如此,所以我误解为斧乃木妹妹是在暴力方面特殊强化的式神——但是,像这样。
平安逃脱了之后,不得不说那种想法可能是错的,是我误解了。
仔细想来使役她的阴阳师,也就是影缝余弦,是不讲道理的攻击型战士——这样的话作为她的搭档的斧乃木,应该是不会在暴力方面特殊强化的,哪儿有这种缺乏平衡性的组合方式。
所以『例外多数规则(Unlimit RuleBreaker)』说不定是为了逃走而创造的技能——我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自己那么拼命甚至毁掉了自行车都没能逃脱『暗』,而斧乃木妹妹实实在在地带着我们这两个累赘却依然漂亮地逃脱了。
实际上我所看到的她做出的动作,就只有两脚一蹬,拼力跃起,仅此而已……
「不,那种想法没错啊,鬼哥哥。虽然说了逃脱版这样的好像很帅气的话,但其实只是单纯的逃跑罢了。」
「单纯的……」
「不过是立体上的逃脱。因为鬼哥哥你已经证明了在平面上逃脱是没有意义的了……只是觉得说不定那个不能应对高度上的变化……碰巧猜对了。」
「…………」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她似乎是在敷衍我,不过从结果来看算是成功逃脱,就不追究什么了。
那么——顺便提一下,要说我们逃到了哪里,是以前,我和斧乃木妹妹还有她的主人影缝小姐决斗的地方,对于我来说是从春假开始便作为秘密基地的颇具回忆的场所,也就是之前提到的补习学校的废墟。
那个废墟的四楼。
在三个教室的其中之一,我们落下脚休息……既然已经逃离那个『暗』了,也没有理由在这里还慌慌张张的。
八九寺还在昏迷状态。
让她就那么躺在地上的话怎么说都不太合适,于是我就像之前忍野先生做过的那样,把周围的课桌拼起来布置成床的样子,让她躺在上面。
八九寺在小学五年级的学生中算是发育比较早的,但是小学生毕竟还是小学生,只需要拼起三个课桌就足够了。
因为没有被子,我盖上了我的外套,因为没有枕头,所以我把牛仔裤卷起来枕在她头下。因此,我现在只穿着一条平角短裤了。
唔姆。
我是考虑到让八九寺的身体更加舒适才这样做的,不过怎么有种更加凸显了我的变态性的感觉……
说真的,别再给我加上暴露癖属性了……
「鬼哥哥,有好多肌肉啊。」
斧乃木如是道。
就在我刚松了口气的时候。
「肌肉线条很不错,嗯。」
「…………」
「肌肉线条很不错哦,一直在锻炼吧,一身好肌肉。穿着衣服的时候还看不出来,真是一副好肌肉。」
「…………」
肌肉被赞美了……不过,也不是在刻意锻炼,这只不过是单纯的,在春假时变成吸血鬼之后带来的改变之一……
「一直这副打扮不是也挺好的么。鬼哥哥你应该更加凸显自己的肌肉美感才对,我觉得真的是很不错的细长的肌肉。」
「肌肉的讨论,到这里就可以了吧……」
「不要这么说么,稍微给我摆几个姿势看看呀,鬼哥哥。就当是救了你的谢礼好了。」
「居然厚着脸皮要别人报恩,你这小姑娘。」
「如果肯摆出秀腹肌的姿势,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我的『例外多数规则(Unlimit RuleBreaker)』的秘密。」
「那不是相当重要的秘密么!?」
这孩子太乱来了。
虽然这一点也很像战场原。
……不同的只是那个女人对于我的肌肉没有任何反应。像这样被纠缠着是很麻烦,可是没有反应这一点也让人感到悲催。
「我对『例外多数规则(Unlimit RuleBreaker)』也不是没兴趣,但是……」
考虑到影缝小姐的专业的关系,说不定将来的某天还要和那个人对战……虽说最近这阵子她似乎是不会再来这个小镇了。
「但是,当前我想要想知道的是关于那个『暗』的情况。斧乃木妹妹,你真的没有任何头绪么?」
「我已经说过不知道了……」
一边这么说着,斧乃木妹妹一边将手伸向我的腹肌,因为她脸上那种若无其事的表情我差点都没注意到,不过这种行为已经是堂堂正正的痴汉行为了吧。
「我除了鬼哥哥的肌肉之外什么都不知道。」
「你又知道我的肌肉的是什么了啊。」
「什么都知道……全部哦。」
面无表情地如此断言之后,居然意外得有说服力。
说不定真的被她知道了。
莫非……啊不对,你知道了什么东西啊。
我的肌肉里没有任何秘密啊。
「而且,鬼哥哥你才是,没有想到什么?……没有想到什么头绪么?」
「就算是临时想起而改口的,这句话无论是作为玩笑还是文字游戏的水平都太低了哦,斧乃木妹妹……要说想到什么啊。」
倒是也不是没有。
是太多了。
说是人生的一切都可以成为线索都不过分。
不过……要让我具体说一下的话,却理不出个头绪。
怪异都有与之相应的理由——这一点虽然没有错,但是那种不合情理的不明正体的『暗』到底能不能称之为怪异都很难说。
不合情理,不明正体。
并且——原因不明。
「不知道。我又不是怪异方面的专家……我不过就是个随处可见的半吊子吸血鬼的高中生而已。」
「我觉得并不是随处可见的……」
「话说,把至今为止交过手的怪异一个一个回忆起的话——」
吸血鬼。
猫。
蟹。
蜗牛。
猿。
蛇。
蜂——和鸟。
以及——尸体么。
「——感觉,有点不太一样。从来没见过那种抽象的『暗』一样的怪异。那究竟是什么样的怪异现象啊?」
而且在正午时分出现的这种怪异现象也让我觉得很在意。倒不是说怪异一定要在晚上——你非要说怪异只会在半夜三更啦日夜交替之类的时刻出现这种想法是先入为主的偏见的话这也没错,不过那么清晰地……
不,应该说是毫不清晰才对……因为看不到。
「『暗』么。」
斧乃木妹妹开口说。
低声地……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地。
「嗯,『那个』说成是『暗』也没错……」
「怎么了?」
「不……该怎么说……我们面临的对手,如果真的是『暗』的话就好办了。如果真的是『暗』的话……」
斧乃木妹妹还是保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好像是没有任何感想,又好像是感到现状很无聊。
「什么意思?无论怎么看,那个也就只是『暗』吧」
「只是看不到而已吧?那一坨黑块,有很大概率只是伴随着怪异而引起的现象而已。」
「啊,这个意思……」
「不过就这个意义而言,到底是不是我们『面临的对手』也搞不清楚。那个的出现到底是不是冲着鬼哥哥你而来的也不一定……就像台风龙卷风这种的气象现象,并不是冲着人类来的一样。」
「不,那家伙是明显地,追着我和八九寺的。」
「虽然的确是这样……」
斧乃木妹妹此刻的态度颇有些含糊不清。
她本人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不行啊。」
这样说道。
「看鬼哥哥的肌肉看得入了迷,不能清晰地梳理思路了。」
「不能清晰地整理思路也没有办法,但是关于这个的原因请你无论如何也要换一个说法。」
「姐姐那边可能会知道些什么信息……不过我现在是不能和姐姐取得联络的状态。」
这种状况下,斧乃木口中的姐姐,不用多说,自然是指影缝余弦——暴力阴阳师。
既是专业人士,同时又是忍野先生的故交,那么她应该或许会知道那个物体(也不摘掉到底是不是物体)相关的一些知识。
不过,就算她拥有相关的知识……在听斧乃木妹妹说现在和她联系不上之后,我内心的感觉反而是安心了不少。
虽然不一定能够如愿以偿,但是希望今生今世不要再和那个人扯上任何关系了。
「顺带问一下,影缝小姐现在人在哪儿,在做什么?大概,那边也在忙她的工作吧。」
「要说是工作么也的确是工作,不是说决定了不关心细节么。到底企图打探什么情报啊,你还真是厚脸皮。」
「也不是厚着脸皮想问这种事情……」
只是社交辞令上嘘寒问暖一下,不过好像在阴阳师界保守秘密的职业习惯是挺强的。
「要是无论如何都想要知道的话,那就提供你的肌肉作为交换吧。」
「提供肌肉,这到底是什么状况啊。」
「挖一块下来给我吃呗。」
「太让人肉痛了!」
对话似乎是对上了,又似乎完全没对上。
「……即使不能和影缝小姐取得联系,也没什么大问题。反正到了晚上之后一切都明白了」
「?为什么?到了晚上的话鬼哥哥你会突然变聪明吗?」
「我没有那么方便的功能啦……只是,到了那时小忍就醒了而已。」
小忍,听到这个名字之后,斧乃木妹妹露骨地皱起了眉头。平常一直是无表情的,所以一旦皱起眉头,那种厌恶感表现得尤为强烈。
不过也没有办法。
斧乃木妹妹在以前,就在这个补习学校,差点被小忍杀掉——不,说成是差点被杀掉有些不妥。
那个时候,小忍明显地是在戏弄。
斧乃木妹妹被戏虐到那种程度么当然——会招致仇恨,会招致厌恶,这是毫无疑问的。
总之,我装作没有注意到斧乃木妹妹的感情变化,继续说道。
「小忍不是那个么,怪异之王——关于怪异的所有东西她应该都知道,并且,她从和影缝小姐同样是专家的忍野咩咩那里,接受了数月的精英教育。也就是说,比专家还要专家。关于那个『暗』的事情也一定有一些了解吧。所以等到小忍醒来之后,再问她关于『暗』的原形的事情好了。」
「……哼。」
斧乃木妹妹表现出露骨的不屑。
人类不会如此——不过对于怪异而言算是理所当然。但就斧乃木妹妹的情况而言,她原本是个人类,『变成了怪异』之后才会如此,或许这样说比较正确。
「那个后期高龄者的知识,让人觉得靠不住呢。」
「不要用后期高龄者来称呼小忍。」
「醒来之后……也就是说那个坏脾气女人,现在还在睡觉么?真是难以置信……自己的主人都已经面临生死关头了,那家伙竟然在打盹。」
「我也不能算是小忍的主人……」
但是这里面的关系,有点难以说明清楚。至少在和影缝小姐形成了完美的、条理清晰的主从关系的斧乃木面前,非常难说明清楚……突然觉得从一开始就放弃这种努力或许更为明智一点。
「?怎么了,鬼哥哥不是那个吸血鬼的主人么?」
「不,是主人是主人。太过主人了反过来变得不像是主人了的状态。那家伙可是常常伺候我的呢。」
(译者注:日语中主人也有丈夫的意思)
「…………」
斧乃木妹妹用看待危险人物的眼神看着我。
这也当然。
「这也没办法啊,那家伙在打盹这件事情……就在不久前,做过非常消耗体力的事情。现在大概,正在熟睡吧。」
「哎。那种吸血鬼,也会消耗体力到累倒啊……真意外。」
这个么,一遍又一遍地时空跳跃的话,即使是小忍也会累倒的。只是如果是全盛时期的小忍的话或许应该另当别论吧……
「只是睡了半天的话,那种疲惫大概无法完全消除吧……不过即使这样,只要小忍醒来之后就万事大吉了。不管那个『暗』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
「我觉得过于信任是大忌。因为无论那个吸血鬼接受过怎样的精英教育,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了解知道所有有关怪异知识的人的,一个人都没有。」
姐姐和忍野咩咩也包含在内哦——斧乃木妹妹如是道。大概是因为讨厌小忍所以说出了这么绝对的意见,不过这个意见也有一定的道理。
如果说怪异是通过人的认识诞生的,也就是说怪异的出现的方式是无限的,是不断诞生的存在。
「确实,即使是小忍,也不一定会知道那个『暗』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斧乃木妹妹,就算那样也没关系啊。」
「?为什么。」
「小忍是以怪异为食的——也就是不管那个不明正体的东西的原形到底是什么,整个把它吞下去不就好了。总之作为紧急避难措施足够脱离危机了,想要搞清楚『暗』的迷,之后再问问羽川什么的不就好了。」
「Yuchuan?那是谁?」
「什么都知道的家伙。」
就算是现在,打个电话给羽川问清楚说不定也是可以的,但是在错过了开学仪式的情况下再打电话过去,稍微有点害怕。
「好了我会告诉你的,也会让你随便摸胸部的,总之不要再跟我说话了好不好。」
感觉会听到羽川这样的回答。
「这不太好啊。」
斧乃木这么评价。
我还以为是指我妄想的内容,结果不是。
「像那样,一直依靠别人可不太好。」
「……我也没想过要一直依靠下去。」
「难道想说是互相依靠的么?虽然人这个字的确是写成相互依靠的样子——但是,你可不是人吧,鬼哥哥。」
「…………」
「当然那个吸血鬼也不是……先给你一个忠告,到头来,在关键时刻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
虽然不自觉地救了鬼哥哥的我来说这话不太合适——斧乃木如是道。
的确,如果没有斧乃木的帮助,今天的我不知道会遇上怎样的惨剧了,但是你这么说的话不觉得有点自卖自夸的感觉么。
「再说我,斧乃木余切,也不是在这种地方做这种事情的时候。」
斧乃木妹妹突然换上了说明口吻,站了起来。
「我昨天说过的吧,来这个城市是因为工作的缘故。」
「说过的么?」
就说记不清了。
在那之后经历了非常不得了的事件……并不是夸张,真的是非常不得了的事件。没错,和那个经历相比,现在的状况一定完全不值得一提的程度……
把那个解决了之后,毫无停息地又陷入现在的状况,这么一想还真是不得了的危急时刻啊。
我到底遭了什么罪了啊。
虽然是作了不少孽。
回头来看有关时空跳跃的问题,完全是自作孽。
「但是斧乃木妹妹你也挺忙的啊。」
「这不是当然的么。不要把我当作是鬼哥哥你那种读书上学开心玩乐就好,像是极乐蜻蜓一样的身份。我不工作就生活不下去的。」
「我过的也不是读书上学开心玩乐的日子啊……」
「今天是连上学都翘掉了不是么?」
「这个嘛……诸多变故。」
「变故什么的谁都有的。不要说得好像只有你一个人是被害者一样。」
「……是。」
童女发火了。
但是也无话可说,没有什么可以辩驳的。
顺便说一下,现在我的状态是只穿着一条平角短裤坐着,童女则居高临下地进行训斥,这种状况也挺不错的。
训吧训吧。
「……感觉好恶心。」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似的,她一边这么说,一边迈出脚步。
走过了我的旁边,然后明显是故意地,咚咚地踩着我的影子。她当然知道那个影子中的小忍还在安详地睡着,所以才故意采取了这样的行动。
还真是一根筋……
「那么,我走了。」
「说要走了什么的……怎么了。要回去了么?」
「也不是说回去……应该说是回到工作中。」
「不是说好了要一辈子跟着我,一直保护着我的安全的么?」
「在做怎样的白日梦啊……」
「玩笑啦。就算只此一次,你毕竟救了我。这么说来,我都还没道过谢呢,谢谢你。你的这份恩情我日后一定相报。」
「用肌肉?」
「不,除了肌肉之外的任何东西都行……」
非要不可的话,挖一块肌肉下来给她也不是不可以……因为吸血鬼的体制,反正以后也会长回来的……但是这样的话,从伦理上人道上来说,还是太脱线了吧。
只要越过了这条线就再也回不来了。
而且如果回复了的话,献上的肌肉是不是就会消失了呢。
「这个恩情一定会以什么形式报答之类的,这份人情一定会还之类的,说着这种台词的家伙一般,实际上什么都没有回报过……原本,对于像我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从世界上消失的人来说,欠下的恩情或者欠下的债务,当场归还可是基本原则。」
「当场归还……那么,有什么我现在就能做到的事情么?」
感激她的恩情这句话不是吹牛的。
说起来,在那样救了我的斧乃木面前,还自负地说着有关她讨厌的小忍的话题,这还真是失礼的行为。
说不定她就是因此而生气了,突然就说要回去了……就算不是这样,就算是普通的回到工作中去(这个工作的内容到底是什么,就算我问了应该也不会告诉我的吧),我也想为她做一些我力所能及的事情。
「现在鬼哥哥你能立刻做到的事情啊。嗯,我想想。」
「虽然限定在了我能做到的事情上,不过想到什么都说出来吧,说出来没关系的。」
「嗯。」
这么说着,不知道为什么斧乃木又向着我的方向踏回一步。
踩着影子踏回了一步。
……所以也不要特地去踩影子啊……
「鬼哥哥。」
「?」
「转到这边来亲亲。」
嘴唇被夺走了。
突然间。
不是接吻了这种可爱的感觉,真的只给我一种『被夺走』了的印象。感觉就像是,『回过神来的时候钱包已经被偷掉了』一样的感觉,被先发制人了——就像刚学到的魔术被人看穿了的心情。
也就是被害者!
我是被害者!
「你,你桌实木……」
做什么,想这么说的,但是舌头打结了。
舌头没有被牙齿咬到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因为很可能一不小心连这个舌头也要被夺去了!
「阿波次的厄佛个。」
斧乃木妹妹故作糊涂地说道。
既没觉得不好意思,也没觉得害羞。
「哎呀哎呀,劈腿劈腿,鬼哥哥真是个差劲的男人呢。」
「…………!?!?」
这孩子说什么呢!?
面无表情地说着什么呢!?
虽然不太明白,但是总觉得好可怕!
「……我只是想要告诉鬼哥哥,信赖关系之类的东西,看上去牢不可破,但其实是非常脆弱的哦。说是要报恩,这样一来等于是又欠了我一份人情呢……这下可麻烦了呢,鬼哥哥。不过,也算是出了一口气了。」
说着斧乃木妹妹就背过身去,仿佛完全失去兴趣一样,仿佛吃过晚饭之后也不整理,将碗筷留在桌子上一样。
看样子她口中的『劈腿』,不是说我和战场原之间的关系,而是说我和忍之间的关系。
换言之,这算是她对忍的敌对意识吗……
童女真可怕!
「那么,要努力活下去哦。在这个规则不明的游戏里活下去。」
「……这可不是游戏啊!」
「不然是什么?」
说完,斧乃木余切毫无留恋地离开了废墟,回到自己的工作当中去。

 楼主| 发表于 2011-10-23 02:1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t-mars 于 2011-10-23 23:31 编辑

006
我无需为和童女之间的接吻行为做什么辩解。
虽说我确实是大意了,一般来说算是我的责任。
斧乃木妹妹口中的『劈腿』,和战场原又或者是忍似乎都多少有些关系,可这件事究竟是不是要向她们两个汇报呢。
报告了的话,能够体现出恋人之间,又或者是同伴之间的诚意,但那同时也有一种我只是希望通过报告的方式来放下重担的感觉……如果倾诉自己的罪恶(?)等同于将『原谅』这种负担强加给对方,那还是留在我的心底就好。
没有证据,而且我才是受害者!
……如果这么说的话,感觉我是在推卸责任……哎,为什么都这种时候了,我还要为新问题的火种困扰呢。
啊啊,死了算了。
被『暗』吞噬掉死了算了。
开玩笑开玩笑。
「……嗯?」
突然,我注意到现在的状况。
因为斧乃木妹妹的离开而产生的,更进一步的这个状况——令我感到战栗!
这样一来我不是就和八九寺独处一室了吗!
而且还是在废墟的教室这样一个昏暗的空间里!
再加上八九寺还失去了意识!
「…………」
糟糕,这岂不是让人兴奋难耐!
我深吸一口气,将视线投向了依然沉睡在躺在由课桌拼成的床上,毫无醒来迹象的,并且刚刚暴露出在逆境中非常脆弱这样一个特点的少女,八九寺真宵。
「……八九寺睡着了,也就是说无论我做什么都行呢……」
一边做出危险发言,一边靠近八九寺。
对了,找个什么借口。
找个什么借口来触摸八九寺才好呢?
急救?对了,就是这样。
因为她长时间失去意识,这种状况很危险,很Danger,所以为了让她能够睁开双眼,我必须做些什么!
虽然这时候真正应该睁开双眼的人是我才对,不过在这个无人吐槽的教室里,没有任何可以阻止我行动的要素——
「该睁开双眼的人是汝,这个蠢货!」
被人吐槽了。
话说其实是被揍了。
被从我的影子里跳出来的金发幼女,狠狠地揍了。
「吸血鬼之拳!」
因为是在毫无戒备的状况下实实在在地吃了一拳,我如同陀螺一般回转着飞了出去,撞到了墙上。
「哈!」
在猛烈的撞击之后是下段踢。
幼女用裸足进行的下段踢。
暗爽的同时我觉得自己快死了。
「你……你在干嘛呢!忍!」
「这是吾的台词,汝这个蠢货!为什么吾还得要承担汝的良心这个角色,睡个安稳觉都不行吗!另外什么叫暗爽!」
让人无从反驳的正确言论。
没想到居然会被在完全脱离人类伦理道德的领域中生活的吸血鬼说教……
「对不起,真的是一时冲动……」
我只能道歉,这事让我颜面扫地。
「但我还什么都没有做啊!」
「那是当然的,如果做了些什么,下段踢就要汝命了。」
忍一边说着可怕的台词,一边环顾四周——在确认了补习学校废墟的这间教室里,只有我和八九寺两人这个危险之极的状况之后,
「哎。」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真是千钧一发,吾醒来的这个时机实在是太好了。」
「一点都不好!」
我将视线投向了窗外。透过只剩玻璃碎片的窗口向外看去,现在距离傍晚还有相当长的距离,太阳的光芒依然耀眼……
「……你只睡了两个小时?」
「睡眠很浅,完全没法熟睡,疲劳感也一点都没有消除。」
忍扭了扭头,发出嘎吱嘎吱骨骼摩擦的声音,然后颇为不悦地说道。是因为没睡好所以不高兴吗,还是因为我的愚行所以不高兴呢,有些难辨呢……不,一般来说两者兼有之吧。
「发生什么了吗?」
「哎?」
「早说过了吧——汝和吾在精神上是相互联结的,汝的动摇也会传到吾这里来。无论是潜伏在影子里的时候,还是在吾睡觉的时候,这点都不曾改变。因为汝遇到了某些事情,所以吾的睡觉质量才会不好……」
「啊啊……这是。」
那个『暗』。
因为被那个追赶了的缘故——毫无疑问。
虽然感觉共有(正确来说是从我这里通向忍的单行道),但是记忆却没有共享,所以这部分的情报没有传达过去。
嗯?
不,不对。
照目前的状况来看,忍应该是没有目击到『暗』——但是那之后又如何呢?
话说,更具体的来说,刚才我和斧乃木妹妹的那个行为呢?在那个时候,忍是不是还在睡觉呢?还是说已经醒过来了……到底是怎样?
如同斧乃木妹妹很讨厌忍那样,忍应该也不怎么喜欢斧乃木妹妹才对,如果那个时候她醒着的话,应该会出面阻挠才对……不过,迷迷糊糊地继续做梦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话说回来,汝啊。」
「哎……怎么了?」
「汝有没有什么话该对吾说呢?」
………………
这个气场是怎样。
是我的错觉?
因为罪恶感,所以不自觉地感到了某种压力?
至于我该说些什么,那就是指『谢谢你制止了我的暴走』,为此要求谢礼的意思吧。
「嗯?怎么了。」
「这个……」
搞不懂啊。
和斧乃木妹妹那种面无表情形成鲜明对比,现在的忍脸上浮现出了凄惨的笑容……虽然是笑容,但是让我看不清她到底在想什么。
嗯。
要不要试着去套她的话呢。
接下来用几个精彩的提问来确定忍醒来的时刻——话虽如此,如果是非常一般的套话,就算是忍也不会上钩的吧。
那这里只能先绕个圈子了。
「我说忍啊,你是不是能自由调整自己头发长度的?」
「吾可是看到汝和那个式神童女接吻时的情景了哦。」
「理解力太强了!」
原本打算绕个圈子,结果对方却抄近路直扑过来,而且还结结实实地卡住了我的脖子。
我看着忍。
她在笑。
露出牙齿,窃笑着。
「……那个,忍小姐。」
「怎么了,要谢罪么?谢罪吧?真让人期待呢,这个男人会如何谢罪呢。居然把吾这个一辈子的搭档甩在一边,和那种第三者的童女去发生关系。」
「…………」
这家伙真让人火大。
明显是乐在其中……虽然看上去是个八岁的幼女,不过这家伙已经是五百岁,按照最近的情报来说是快六百岁了的,熟女中的熟女吸血鬼。
之前听说吸血鬼的平均年龄差不多是两百岁,以此为基准来看的话,也算是有非常丰富的人生经验(可她不是人类)了。
没想到她的器量大到可以将这种程度的『劈腿』一笑置之,甚至是当成一个笑话来看待……可既然如此的话,刚才我对八九寺做哪些事情的时候也放我一马就更好了。
不过既然忍变得成熟了,那我也要相应地成熟起来才行。
如果纠结于受害者又或者是证据之类的细节,今后和忍的关系或许会变得很糟糕,还不如干脆地道歉。同时也让她再一次了解到,我的搭档只有一个人。
「那个,忍,对不起,是我不好。」
「这种事情随便怎样都好。」
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在最佳的时间点上。
亏我想好了非常帅气的台词,全都浪费了!
「反正汝和其他女人调情也不是一两次。」
「忍,你会后悔一辈子的……以后你再也看不到我那世界第一美的下跪姿势了。」
「吾的主人只穿着一条内裤下跪的姿态,无论有多美丽,也是不忍目睹啊……那就回答一下有关吾到底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问题好了,吾是在汝和那个凭丧神的女人接吻的瞬间醒过来的。正正好好那个瞬间呢。汝的心脏,扑通扑通,如同马达全开一样的急速鼓动,把吾吵醒了。」
在感觉共有基础之上的,心脏共振呢,忍笑着说道。
不对,等等。
这样不就好像我是那种会因为童女的一个吻而兴奋动摇到惊醒程度的人了吗。
怎么搞得我跟个没啥经验的初学者似的。
「所以吾才完全无法理解这种状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按照吾所看到的情况来推断,汝虽然是绑架并监禁了童女和幼女,但是因为童女出乎意料的一个吻结果就让她跑了,只能这么理解呢。」
「你是怎么得到这种结论的,忍,你的心灵被玷污了啊。」
「是汝的双手被玷污了吧……」
「听我说。」
若是就斧乃木妹妹的那个问题继续深究,会对我的精神产生莫大的压力,可更重要的是,我希望了解那个『暗』的真实身份。
就算忍不知道……斧乃木妹妹说过类似的话,那只是无法消除的一种可能性而已,忍应该是知道的。
那么最好是尽早地,了解到,让她告诉我。
『暗』
突然出现,似乎是在追赶着我们——突然就绕到了我们的前头,将我的爱车吞噬掉的,那个『暗』。
如果,斧乃木妹妹没有将我和八九寺从自行车上面击飞下去的话,不难想象那个时候我和八九寺也就一起被吞噬了——不,这里没有想象的余地,要中止这种想象。
再说,我的女式自行车是不是真的被那个『暗』吞噬掉然后消灭,这一点也很难说——因为我没有『目击』到那个瞬间。
只不过是将自行车前进的方向上有『暗』,然后自行车消失了这两种现象联系在一起思考罢了。
从感觉上来说,那个『暗』会让人情不自禁地联想到黑洞,所以自然认为自行车就那样被那个吸收进去了……可是严格来说,这一点没有确凿的证据。
全都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情。
春假的时候,黄金周的时候,战场原八九寺神原的时候,还有那之后的各种事件,现象本身都是非常明确的——比如濒死的吸血鬼,又或者是在小镇里肆虐的怪物猫。
可是这次就连现象都不明确。
从根本上来说怪异本身就是莫名其妙的东西,如果这么说那就言尽于此了……我虽然也认同这种看法,不过反过来说怪异,虽然是『莫名其妙的东西』,但却会以『明确的形式』存在。
所以那个『暗』。
从一开始就和怪异——有矛盾。
就像是完全的象征,彻底的异端。
单纯的一片漆黑——
「……又不是煤黑子。」
(译者注:ススワタリ,在千与千寻当中也有客串担任搬煤的工作。」
「嗯?说什么呢?」
「不,没什么……我没再说有关吉卜力动画的事情。」
「骗谁呢。刚才汝提到的是龙猫吧。话先说在前头,吾对于托托罗可是很苛刻的哦。」
「求你了,别把话题扯开……」
没想到我居然也会沦落到提出这种请求的地步。
「怎么了,刚还打算把所有角色的全部台词都念一遍呢。」
「那不得用上一个半小时吗。」
「真想看看在动画化的时候他们会如何处理呢,权力关系可是很麻烦的哦。」
「你不用担心这部分肯定不会动画化的……绝对不会。动画和小说不一样,会按照预定在伪物语完结的。」
「什么?汝居然敢在吾这个剧场版女主角的面前如此放肆!」
「…………」
剧场版女主角大人明显是得意忘形了。
在动画第一季的时候明明连一句台词都没有……
「真让人期待呢。吾为了寻找自己的记忆,把手伸进脑子里的那个画面,会以怎样的方式影像化呢,真让人期待啊。」
「对于毫无疑问会被切掉的镜头,不要报以无望的期待了。这算是哪门子的伏笔啊,好好听我说话。」
「哼,吾拒绝,汝这个蠢货。明明平时滔滔不绝地把篇幅都浪费在了各种杂学上,唯独到了有关自己的话题的时候想要将废话的部分全都撇去直奔主题,如此自私的举动,就算上天允许吾也不允许。接下来就为伤物语的动画做广告,用它个一百五十页,至于这一次的故事,那就用条目的形式来完结,做好觉悟吧——唔!?」
用吻堵上她的嘴。
双手绕到她的背后将她揽在怀中。
这明显是我主动采取的行动,也无法用画面来掩饰什么。
「这、这是做什么呢……汝、汝是意大利男人吗……」
「好好听着,听我说话。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了——也不对,还不清楚这究竟是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总之先听我说。你的知识对我而言是必要的。」
「唔、唔,既然汝如此恳切地要求了……」
忍红着脸不知所措地摆弄着她金发的刘海,这害羞的举动,有种说不出的可爱。
青涩到让人完全想不到这家伙已经活了快六百年——刚才那种器量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时间穿梭之后,和你一起从另外个世界回来之后,下了山立刻就遇到了八九寺。」
我是打算快速地将事情讲清楚,结果前头的铺垫还是很长。我看了一眼依然在睡梦中的八九寺(这家伙应该是不会装睡的吧),开始向忍说明。
在讲述的过程当中,自己也能够整理一番。
如果这个故事当中,还有什么东西能够整理出来的话。
「呵呵,这未免也太偶然了吧。」
「现在说这个台词还太早了……因为八九寺昨天把背包忘在我的房间里,为了找回那个背包到处在找我……总之为了把背包还给她,我和她一起回家去了。很亲密,很亲密,关系非常要好哦。」
「汝,为何要如此强调『亲密』这个词呢……?」
「…………」
总不能告诉她说,今天八九寺的发言当中有着非常奇怪的讨厌我的倾向。如果(继续)对我那心灵脆弱的搭档爆料,对我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
「那么,到这一步为止还没什么问题,很顺利的将背包还给了她……我好好地将那个登山包原封不动地,还到了在家门口等待着八九寺的手里。」
「为什么汝的发言当中,总有一种拖泥带水的感觉。简直就像是在和小家子气的轻刑犯对话一样。」
「别用小家子气的轻刑犯来形容你的搭档啊……那个,我们说到哪里了?」
「说到汝在策划着如何才能将八九寺带到家里的部分。」
「对了对了,我正打算着发挥我的手段……才怪了。我根本就没提到过这种话题吧。我就如同大部分年长者对待年幼者时那样,为了让她能够健康的成长,温柔地邀请她共进午餐。」
「那是个幽灵,成长不起来的。而且居然还是快餐。」
为什么知道是快餐啊。你对我到底有多少了解啊,太敏锐了吧。
「就在那个时候,突然出现了——『那个』。」
我压低了语调,说道。
就算是我,也没办法笑嘻嘻地谈论接下来的话题——谈论那个突如其来出现在我们身边的『暗』。
瞬间的逃跑。追赶。
然后被碰巧路过的斧乃木妹妹所救,最后则是利用『例外多数规则(Unlimit RuleBreaker)』脱离版离开了那个地方——我一气呵成地,滔滔不绝地讲述着。
在讲述的过程当中能够进行整理的这个念头,如我所料的落空了。实际上我在讲述的过程中,反而是越来越混乱了。
仔细想想的话,有没有必要带着八九寺一起慌慌张张地逃跑都显得很可疑……现在我所应该做的,不是和尚未完全摆脱睡意的忍说话,而是回到家里,去给战场原又或者是羽川打个谢罪的电话才对吧?我甚至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就是这么回事了,如何。如果你没什么头绪的话那也没关系的……」
所以,到了最后,我自然而然地对忍采取了非常尊敬的态度。哎,这还真让人有些害羞呢。
「…………」
可是——当我采取了这种说是谦卑都不为过的态度的时候,忍那边的表情却非常认真。没有出现那种常见的凄惨笑容。
话说,随着我的讲述不断深入,随着有关『暗』的情报被慢慢揭开,她的表情也渐渐地严肃起来。
一开始我还以为这是她觉得我的故事还算有意思的缘故……最后,却有些对我生气的感觉。
这个小鬼居然让我听了这么个无聊的故事,这种东西怎么能算是怪异谭呢,最多也就是个怪谈罢了,应该是类似这样的感想吧……
不过如果是换了我,在被人强行弄醒之后,还听了些没有造成实际伤害的奇怪幻觉的话题,也会发火的——
「这个小鬼居然让吾听了这么个无聊的故事。」
忍果然说出了我预想中的台词——可是她的语气,却和我的预想有些不同。
有很大的不同。
「——多亏你让我想起了讨厌的回忆。」
「哎……?」
「不……不是在责备你。汝没有任何责任……不如说这是吾的缘分。或许该说是业障……这样的话,被盯上的……」
忍咕咕囔囔地说着些莫名其妙的话语。陷入了沉思之中……应该说是陷入了回忆之中。
如果现在的忍能够做到那一点的话,就是之前的记忆整理术,将手伸进脑子里,她应该会毫不犹豫地大肆搅拌一番。
「怎么了,忍……难道说你有头绪了?」
「嗯?头绪啊……恩,有啊……不,也不知道是不是算有……」
含糊不清的表达方式——这对于那个有断言癖好,总是以不留余地的发言为卖点的忍来说很少见。
说起来,最近……在之前刚刚发生过时间穿梭的那个事件当中,忍也有过类似这样含糊不清的态度,可当时和现在的情况不同。
忍这一次只是在影子里睡觉而已。
「怎么了,忍。不是说好不要隐瞒任何东西的吗?如果你有什么头绪的话就告诉我吧。你的这种态度,应该多少是有些头绪的吧?我所说的那个『暗』真实身份,你是了解的吧。」
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怪异。
你应该是知道的——
我顺势向着小忍逼问,可是我面前的忍,却没有因为我的严肃而吃惊或者焦虑。
「哎。」
依然是保持着暧昧的态度。
「这个,要说是不是知道,那的确是知道的——」
只不过,忍的态度当中,果然还是有些,生气……愤怒。一开始我还以为那是针对我的感情,现在看来并非如此,是针对某种更加虚无的东西的,怒气。
「切……这下麻烦了。一想到接下来的发展,真是忧郁到不行……为什么在随随便便地拯救了世界之后,立刻又遇上了这种麻烦呢……不过这也算是一种邂逅么……」
「……忍……」
「不知道。」
突然。
忍似乎是将她内心纠结在一起的诸多感情之线全都一刀斩断,换上一副干净利落的表情,对我说道。
这和刚才是完全相反的。
「哎,可是……你刚才不是说知道的吗?」
「吾是说吾不知道这样一种怪异的存在。」
「哎?」
「汝应该也察觉到了吧,那个『暗』不是怪异——那个夏威夷小鬼肯定也会得出相同的结论。那不是怪异——和怪异有着本质的区别。」
「……?」
不过……忍的这个回答似乎也没什么值得惊讶的。我自己对于那个『暗』究竟是不是怪异也有一定的怀疑……觉得会不会是另外的某种不同现象。
所以没什么可吃惊的。
应该是这样——可说归说,做起来就不同了。
「什么嘛,原来如此,这样一来就可以放心了,事件结束!」
这样的话可说不出口。
因为忍的语气非常奇怪——从身为怪异之王的忍口中,说出和『怪异』有着本质的区别——这样的话来。
「哎……头疼了。不对是吓到了,那种乱来的现象——居然还没有结束。」
「没有结束……?这是什么意思。」
「那个现象没有名字。」
斩钉截铁。
似乎终于回到了平时的状态,又或者是因为她总算是从睡意当中清醒过来,忍,斩钉截铁地说道。
断言道。
「汝称呼为『暗』的『那个』,吾也曾在过去亲眼见过——所谓回忆,就是指这件事。」
「回忆……你说那是讨厌的回忆……那么,这个过去,究竟是多久以前的过去呢?」
「大概是四百年前吧。」
「四百年前?那就是说——」
「没错。」
忍用非常严肃的表情,老老实实地说道——撇开断定性的语气不谈,她的这种表情是非常少见的。
「也就是吾上一次造访这个国家的时候。」
「…………」
「换言之——吾制造第一个眷属的那个时候。」
「吾在当时,被卷入到那个『暗』之中——」
「不对——应该说是被吞噬了。」
「吞食——噬吃。」
「真是丢人啊。」
那个时候的吾还很年轻。
幼女形态的她如是道。
「哼,也不是什么令人怀念的东西——可能的话吾并不想谈这些,可事到如今已经别无办法。既然『那个』出现了,置之不理是下下策——整个小镇都会被毁灭的。」
「小镇——?」
接下来开始的。
是忍野忍——不对。
是铁血的热血的冷血的。
Kissshot Acerolaorion Heartunder Blade的往事,超越了四百年的时空,重新登场。

007

「已经很久不曾回忆那个时候的事情了。到了吾这种年纪,记忆早就已经溢出——说是活在每一个瞬间或许有些冠冕堂皇,不过简单来说就是享受每个刹那。
「所以只会记忆快乐的事情,那些不愉快的东西则会被忘却。
「所以吾不否认现在很不愉快——因为突如其来地回忆起早就被忘却了的往事,而且还是吾不愿意回顾的往事。
「不过吾一点都没有责备汝的打算,在这一点上汝就放心吧——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对汝而言,这一次是非常少见,完全被动地卷入了这个事件。
「不是自己找上门去的。
「不过要是听了吾接下来的故事,汝还是会和往常一样,毫不犹豫地去拼命吧——吾也会陪伴在汝左右的。
「故事有点长。
「至少,会花费吾原本打算用作剧场版广告的大半篇幅——什么,没关系?还真是冷淡呢,这可是等了这么久之后,好不容易来到的有关吾的高潮啊。
「说起来,春假时的那一次,回忆起来也差不多。不过因为那个令人不快的夏威夷小鬼的缘故,那份回忆算是以Bad End的形式,完美地结束了呢。
「咔咔咔——如果是那个时候的吾,应该就不会给那个夏威夷小鬼可乘之机了吧。
「毕竟,那个时候的吾可是全盛时期啊。
「不是现在这种幼女的状态。
「不是汝所钟爱的萝莉体型。
「不是飞机场,而是波涛汹涌的——Kissshot Acerolaorion Heartunder Blade。
「铁血的热血的冷血的吸血鬼。
「传说中的吸血鬼,怪异之王。
「没有被任何人束缚,没有被任何人的影子束缚,自由自在地生活着。
「自杀志愿?
「不不,吾变成自杀志愿的吸血鬼,是那之后的事情了——亏汝还记得那种初期设定。所以说过去的话题让人害羞呢。
「话虽如此,严格来说这并不是第一次和汝谈起那个时候的话题了。吾应该已经说过有关第一个眷属的事情了。
「虽然只是轻描淡写地提了一下。
「那个时候没有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说明——也就是说,汝已经借用过许多次地那把妖刀『心渡』,吾是如何入手的故事。
「算是在讲述这个故事之前的铺垫,有很多注意事项要告诉汝……吾接下来要讲述的是有关第一个眷属的故事,有关如何制造第一个眷属的故事……汝可千万别吃醋啊。
「不,这不是开玩笑。
「这不是什么可笑的事情——对吾来说。
「像吾这样拥有贞操观念的吸血鬼是很少见的——一般来说,制造眷属这种行为是为了种族的繁荣,也就是创建家庭。
「虽说无法和吾二人之间的复杂关系相提并论,但是对汝来说素不相识的某人,即使是暂时性的,也毕竟是和吾建立了主从的关系,汝肯定不会觉得好受吧。
「话说,或许这只是吾希望能够如此。
「这和刚才,那个凭丧神小姑娘和汝的那种『劈腿』,是不同的——因为,当时的吾非常认真……没错,就好像和汝初次相遇时一样认真。
「说不定,比起汝这个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变回人类才制作的眷属,还要更加认真。
「至少,没有一丝一毫的轻佻。
「所以,汝啊。
「就认真地吃醋吧。
「用简单易懂的方式来说,接下来汝所听到的,是吾的前男友的故事——否定了吾的处女性这点真是对不起了。
「啊不不,这里是开玩笑的。
「就算现在把过去的事情旧调重弹,汝和吾之间的信赖关系也不会发生改变,吾坚信这一点。
「真正的注意事项,可要用心听好了——这不仅仅是过去的回忆,这是和现在相连,从古延续至今的物语。
「四百年。
「吾人生的一大半……不知不觉间就过去了。
「仿佛就是一瞬间。
「记忆都变得暧昧,直到刚才,吾都忘了还有这么件事。
「那么,该从何说起呢。
「该如何,该从什么地方说起好呢。
「对了,首先就从前因后果——吾造访这个国家,造访日本的前因后果开始。不过,那个时候,这个国家还不叫做日本呢。
「没错吧,日本这个国名成立,也不过就是几十年前的事情吧?在那之前是大日本帝国……在那之前,是什么来着?既然汝是应考生,应该是知道的吧。
「啊啊,日本这样一个称呼在很久以前就有了?这样啊……虽然不是很明白,照样升起的地方,所以是日本?这就是由来吗……
「这种东西,当时的吾更没可能搞明白了。反正就是不知道。对人类的文化一无所知。
「而且,别说是国名了,吾就连这里有这么个列岛的事情都不知道。原本是打算洗个海水浴所以朝着大海的方向跳过去,谁知道哪里居然是陆地,吓了一条。
「没错,海水浴。
「哎呀,你非要拿什么吸血鬼不能过海,无法超过流动的水之类常识性的话题来说,吾也没办法。
「『拥有』吾的能力,并且和吾一起『战斗』过的汝应该是比任何都清楚,吾不受那些规则的舒服,吾可是特别的,贵重的吸血鬼啊。
「而且,当时还是吾全盛期中的最盛期。
「最盛期中的再生期。
「当然,吸血鬼还是吸血鬼——所以害怕太阳,或者是害怕大蒜十字架,所有这些弱点都以设定的方式存在于吾的身上,可是,吾当时的再生能力远远凌驾于这些弱点之上。
「在太阳光刚刚将吾的身体化作灰烬的时候,不,是在那之前,吾的肉体就已经回复了——如果将那时候的吾进行生物学上的详细分类的话,应该会算作是异常再生型的吸血鬼吧。
「汝曾经吃过不少苦头的『毒』,对那时候的吾应该也是无效的。因为在毒生效的时候,在毒生效之前,吾的机能就已经回复了。
「来日本之前,吾在南极。
「嗯,在南极。
「想去看看极光……所以就说了当时的吾不是自杀志愿,只是个单纯的旅行者。
「四处拜访世界各地的名胜。
「世界各地的吸血鬼猎人都想要我的命——当时的猎人们可不是Dramaturgy,Episode还有Guillotine Cutter之类的人可以相比较的。
「真的是让人感到冷血呢……那可是个完全无视人权的年代。
「不过区区四百年,人类的世界就发生了如此的变化……那个时候,只要是不死身,无论是不是吸血鬼都会被杀。
「当然吾对此是毫不在意的——不如说是乐在其中。吾对这种战斗感到厌烦,开始讨厌,那是之后的事情了。
「等吾变成自杀志愿之后。
「那个时候,真的是非常单纯的,天真的,纯粹的享受着旅行的乐趣——极光真的很漂亮。
「极光超厉害的哦。
「那东西绝对应该在活着的时候看上一回——虽说现在各地都在讨论全球温暖化之类的话题还采取相应的行动,反正早晚会进入下一个冰河期,到了那时在日本也能看到了,可千万别忘了。
「前提是汝要能够活到那个时候。就算是不死身,汝也是会早夭的那种呢。
「不过就结果来说,失败了。
「就算是个自由奔放的旅行者,就算是想看看极光,吾唯独不该去南极——不对,正确的说是不该去极地。
「不不,不是因为怕冷的缘故。因为是吸血鬼,所以应该说反而是很喜欢寒冷的天气。
「因为不死身是没有体温的……如果要具体说明,那句不得不把僵尸和幽灵也都牵扯进来,有点太麻烦了。
「问题在于,南极没有人啊。也就是无人岛。据说北极的下面不是土地而是漂浮在水面上的……汝应该也知道的吧。
「怪异虽然和人类不相容。
「但是没有人类怪异却又无法成立。
「如果没有目击证言,没有体验谈,那么怪异也就不成立了——就算是在企鹅或者北极熊面前展现吾的不死身,怪物性,它们也无法将之作为话题传播出去。
「都市传说。
「街谈巷说。
「道听途说。
「无论哪一个,没有人都是无法成立的。
「虽然不会被冻死,但是却慢慢地感觉到自己的存在之力开始变得薄弱——哦哦,这下麻烦了,遇上重大危机了,吾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不能继续欣赏极光了,在这样下去吾自己就要变成极光了。
「不,这只是随便说说。
「没有吸血鬼死了之后会变成极光这种浪漫的传说——倒是有极光是由死者们的灵魂组成的传说,不过在南极就算讲述这种传说的人也不存在。
「现在有了?南极也有人类了?南极考察队……是吗,那也就是说吾是先遣队呢。可惜什么都没发现,什么都没观测,这个先放到一边。
「这样下去,吾这个伟大的存在就会消失了,这对于地球来说可是个巨大的损失,吾不能在打倒太阳之前就死去,于是慌慌张张地离开了南极。
「利用了杠杆原理用力一跳。
「即便是吾,也曾经有过屈膝的经历呢。嗯?那个凭丧神小姑娘的跳跃?啊,说起来汝刚才也提到过。
「『例外多数规则(Unlimit RuleBreaker)』脱离版。
「哼,这种东西怎么能够相提并论。因为吾的跳跃的反作用力,可是令南极的大地都几乎破裂了呢。
「当然吾小心翼翼地控制了力道,所以不至于如此。
「虽然停留的时间不长,不过让人感觉很舒服,还打算当成别馆来着的,等到不想和人见面的时候,再去那里待一会儿,也因此就完全没考虑到着陆点的问题。
「随便跳一下的话,反正最后总是会落到海里去。那之后正好一边游泳一边洗澡。
「反正地表的七成是海洋,按照概率来说一般都会掉到海里去吧。虽说是随便一跳,不过大体上还是朝着太平洋的方向跳过去的——可是。
「可是,谁能想到还有这么个国家呢。
「嗯?这是什么表情。
「哎,不用担心,吾又没打算把这个国家整个夷平。如果正常着陆的话,或许真的会那样,但这时候就该轮到吾的强运起作用了。
「落在了湖里。
「当时那个湖就被消灭了。
「规模夸张得毫无意义?所以就说这是吾全盛期时的故事了吧——这么说来,汝几乎没怎么看到过吾全盛期时的样子呢。特别是第一印象还很差。吾从根本上来说就是个非常夸张的存在哦。
「回到那个湖。
「我在湖里着水——不对,因为最后是双脚踩在了湖底,所以还是应该算作着陆——总之,当那个湖被消灭了之后,故事就开始了。
「无聊透顶的,鬼物语。」

008

「哎,吾已经知道了这个故事的结局,也就是说吾已经知道了最后会迎来那个残酷的结局。所以讲述的过程中难免会兴趣缺缺,可虽然是个无聊透顶的故事,但也不代表所有内容都是令我厌恶的,所有回忆都是令人反感的闪回(Flashback)。
「毕竟吾是那种随随便便的性格嘛。
「究竟是随便,还是随意,或者是即兴,总之就是那种不怎么喜欢深入思考,随心所欲地活着的人。
「我在吸血鬼之中也特别长寿的原因,就在于此——不喜欢深入思考事物,总之活着就是为了享乐。
「因此,也有一部分愉快的回忆——有关那个村子的回忆。
「村子的名字已经忘了。
「不,在这一点上,不能说是忘了,而是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去记住——就像汝所知道的那样,作为吸血鬼的吾,对于人类社会的文化是几乎没有兴趣的——一切看上去都是一样的,所以也就不高兴加以区别了。
「就连人种的差异都懒得去区别。
「怎么回事,这个国家的人全都这么矮小,也就是这种程度的感想了——到了现在,人高马大的男人也不少见,可是四百年前,几乎所有人都和现在的汝身高差不多。
「嗯。
「话说,现在反倒是吾变成小个子了,这世界还真是搞不懂——总而言之,虽然这样会让故事变得难以理解,不过接下来提到的村子和人的姓名,都没有正确的固定台词。
「还真是随便呢。
「就感觉上来说。
「也别瞎猜了——就算随便说说,也不至于搞错。反正吾只能区分到『村子』『男人』『女人』『小孩』这样的地步。
「被吾消灭的那个湖,应该也是有个名字的,不过吾连那都不记得了……还是个挺大的湖泊呢。
「说起来,据说琵琶湖是由某个非人留下的脚印产生的,这还是那个让人不快的夏威夷小鬼告诉我的,不过吾倒正相反——因为吾的足迹,一个湖消失了呢。
「话虽如此,也不是完全没计划。
「说是计划,其实更像是因为吾做出了这种规模庞大的举动之后而出现有利条件——那个湖在当时已经快要干涸了。
「因为日照的缘故。
「在那个没有水坝的年代,地球温暖化……不对,干旱造成的灾害是非常可怕的。
「真的是生死攸关的关头。
「汝这种出生在富裕年代的人肯定无法理解……那是连流感的概念都不存在的时代的话题——吾的这种口气,似乎是在同情当时的人们,不过那个时候的吾,并没有这种感情。
「如果没有人类那么怪异也不会存在,只有在被人类目击了之后,怪异才会作为怪异而成立,话是这么说,但这只是理论上的东西——更进一步来说,只是纸上谈兵。
「不可能因为这种事情就心生感激,感谢人类——正相反,居然还会因为阳光的直射而死掉,简直就像是吸血鬼一样,笑死人了。
「算是黑色幽默。
「可是——不曾预料的是,吾居然就这样拯救了这些弱小的人类。怎么救的?这不是已经说明了吗……
「不是说了把湖给消灭了吗?
「可是吾并不是炸弹。
「刚才提到过有关不死身没有体温的话题——吾则是由于再生能力太过强大,连带着体温都再生了,这个先放到一边。
「也就是说,以非常惊人的气势,不知道是多少马赫的速度着陆之后,那个濒临干涸的湖里的湖水,也不可能就那样消失了。
「也就是说被蒸发掉了。
「因为速度非常快,所以温度大概也很高,不过那高度也在吾的身上通过常温的方式『再生』了——着水·着陆的时候,吾的体温是非常正常的。先不讨论自南极跳跃过来这件事是否算是正常的范畴。
「把这先放到一边——那么,汝觉得这样一来,事情会如何发展?打个比方,就是将一大块石头投入一个水塘的正中央——不不,没必要想太多,就普通地思考一下就行。
「没错,『会溅起一片水花』。
「几乎所有的湖水都溅起来了。
「就算不被吾身上带着的热量蒸发,也会被动能蒸发——那么,溅起的水花之后会如何呢,这里只要遵循常理就好了,虽说飞到了高空当中,但最后只能被重力重新拉回地面。
「以『降雨』的形式。
「下雨就行了吧——反正从天上掉下水来,这就是下雨吧。而且,吾不可能了解气象现象中的各种小分类吧。就算是很长寿,也不代表无所不知。别指望吾带着什么老婆婆的锦囊,不都说了吾是只活在这个瞬间的。
「总之是吾让『雨水从天而降』。
「真好笑——在那个时代,这是最高等级的『德行』。
「不过就是下雨罢了,搞得那么夸张干嘛,汝大概会这么觉得吧,就算不是这样,德行这个词肯定是汝无法理解的,就让吾亲切地为汝做讲解吧,没错,德行就是『奇迹』。
「那可是不惜性命求雨的年代啊——因为日照而产生的干旱,令大地出现了如同吾着陆时一般的裂缝。
「和那个时候相比,现在的太阳可善良多了——当然也看什么地方。总之汝先把这些时代背景记着。
「吾在那样的时代背景,在那种土地情况下——让『雨水从天而降』。
「就结果而言——吾拯救了很多生命,不仅如此,还拯救了湖周边的那些村落,拯救了非常大的一个范围。
「当然吾没有自夸的打算,也没有自满的意思。因为吾没有那种意志,不觉得拯救了人类是什么很了不起的事情——而且只要稍微有一点差距结果就大不相同了。
「如果着陆地点不是湖里,就算不是在村落当中,而是旁边的某个地方,那么飞舞至天空的就不会是湖水,而是因为日照割裂开的地面。不至于影响到列岛全境,可是附近的村庄,大概是难逃灭顶之灾了——那可是大灾难。
「就是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吾才选择海洋作为着陆地点的……虽说吾对于人类的文化生活几乎没什么兴趣,但也不意味着吾就喜欢大屠杀。如果能够避免的话,当然是尽量避免。
「要是无法避免的话,那也就无所谓了。
「这就是怪异,这就是吸血鬼。
「是弥漫着自杀和同族相杀风气的,颓废的一族——当时人们的伦理观也和现在有很大的不同,大概吾的伦理观也有所不同。这也难怪,不可能四百年都保持相同的性格——特别是吾,现在很大程度上都受到了来自汝的影响,所以对人类多少有了些理解,当时么。
「对于身为现代人同时又依靠着他人而活着的汝来说这大概是个难以理解的话题吧,总之吾成为了那周边所有村子的救世主,这不是因为湖水被吾翻上了天。
「有一点可以断定。
「就算说完了这个并非是吸血鬼传说而是救世主传说的故事,也没有任何意义。而且,嘴上说着能够避免的事情尽量去避免,实际上吾却失败了。
「湖只是碰巧在那里。
「那么,真正不巧的是,有一部分人目击了当时的那个碰巧——不,这应该也算是凑巧吧?
「因为,我恰恰是为了寻求怪异的『目击者』,才决定利用杠杆原理就行大跳跃。
「不如说刚一着陆就有人『目击』是莫大的成功,为『目击』的发生而高呼万岁也不为过——而且还恰巧是创造了『奇迹』的这个瞬间。
「不过,考虑到之后的发展,果然还是运气不好……根本就是最糟。
「话说回来。
「汝知道人类会怎么称呼创造了『奇迹』的存在吗。
「无论是怪异还是人类,那些创造了『奇迹』的家伙,到底是如何被称呼的——汝大概也有所察觉了吧。
「没错。
「创造了『奇迹』的家伙,会被称呼为『神』。
「正确的说——无论是人还是怪异,只要创造了奇迹,那就会被尊崇为『神』。」

009

「被尊崇为『神』……?」
我听到忍的这句话,不禁大吃一惊——首先是因为忍的这番话颇有些夸张的语气,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忍的故事,怎么听也和我们现在所面临的『暗』的事件相去甚远。
「汝是不是觉得吾在说些非常荒唐可笑的东西?」
「啊,这个……没有啦。」
被人直指靶心之后,我慌张起来。
虽说斧乃木妹妹的面无表情太过极端,但是我似乎还是应该学习一下隐藏自己真正情感的技巧。
太容易被人看出来了。
就算不是忍野也很容易看出来。
「总之就是这么回事……啊,这么说来,以前也说过有人提出邀请要吾来当神,没错吧?」
似乎在春假中,刚刚见面的时候,她有说过类似的话语。
那是我『刚刚』成为『吸血鬼』的时候。
听说过了我想要变回人类的念头,理解了我的心情的忍,说了一句『知道了』。
自己过去也曾接受过是否愿意成为神的请求,但是她拒绝了——所以能够理解我的心情。
于是,就答应帮助我回复人身。
「那就是说那时候的事情吗?」
「就是这么回事了……不过这么说来,实际上并不是邀请,而是半强迫地让吾成为了神……连开口拒绝的机会都没给呢。」
「开口拒绝的机会都没给……毕竟是亲眼看到你所带来的降雨了啊……所谓百闻不如一见。」
嗯?
不对,开口拒绝的机会?
「在话题继续之前,我还想确认一件事,忍,那个时候的你会说日语吗?也就是说能够和当地的人类,被你拯救的那些人,正常地进行对话吗……能够顺利地进行沟通吗?」
「不,做不到。」
「就是啊。」
这才是原因吗。
根本就开不了口——既然忍都不知道日本的存在,那就更不可能通晓日语了。
「既然如此,你就是在那个时候学会了日语的吗?」
说起来,她似乎以前也提到过这件事的样子。
「嗯,结结巴巴地学会了——不过全盛期的吾可是邻牙利齿,而且被为数众多的人类当成『神』来『崇拜』。从那些人身上学习人类的语言,用不了太长的时间。」
「是这样吗……」
「然后从现在的汝身上,学到了现代日语。比如『萌』比如『傲娇』比如『麻花辫的巨乳班长』。」
「快把『麻花辫的巨乳班长』这个词给忘了。」
我可不记得教过你这样一个词。
如果一不小心在面对羽川的时候用了这个词……不过那家伙现在也已经不是麻花辫了。
无论哪个发型都是我的最爱!
「不过,被人半强迫地送上『神』的宝座,这也不像是你啊。就算语言不通,那种东西不是只要跳一跳就能逃走了吗?」
「逃走?谁?吾?」
哼哼,忍目中无人地笑了起来。
为什么在面度搭档的时候,都还能够浮现出这种令人厌恶的表情来呢,这真是让我无法理解。
「无论面对着谁,吾都不会露出背影。自从吾以吸血鬼的身份诞生以来,从来都没有逃跑过。」
「…………」
这还真不好说,我觉得是发生过不少次了……
另外,你虽然嘴上说自己天生就是个吸血鬼,但其实原本还是个人类来着的吧?这部分也变成『忘却了』的事情了吗……还真是方便的记忆力。
能够如此长寿,多亏了这份记忆力呢。
「就算是被强行地邀请了,也没有强行拒绝的理由啊——偶尔被人当成神来崇拜也没什么不好的吧……想象一下吾当时内心的想法。」
「嗯……不过,被人『当成神』来崇拜啊。」
忍自己也说了,对于当时的时代背景不是很清楚,所以总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
是因为我的大脑太过和平了吗?
「让雨水从天而降,是那个时代最高的德行,同时也是奇迹,这我可以理解……不过,感觉上其他怪异也能做到这一点,比如,雨虎之类的。」
「虎这种怪异是不存在的哦……不过如果做得太过火,大雨下个不停变成了水害,那就说不定会被当成是怪异来处理了。到头来无论什么事都是以结果做定论呢。」
「结果……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现在不是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操纵天气么……用飞机之类的令雨云发生移动,人为地造成晴天,又或者是人为地造云,进行人工降雨……虽然还比不上操纵基因的地步,不过这样的技术已经有种超越了人类领域的感觉了。这就算是『奇迹』这个词的另一面吗。」
「没错。如果出现了某个人,可以通过操纵基因来治疗任何疾病,那么他毫无疑问会成为现代的『神』——被人顶礼膜拜。至于这事情是好是坏就很难说了。」
「?」
「如今这个信仰缺失的时代,就算出现弑神者也没什么奇怪的——鹤立鸡群的技术,会成为目标。技术和性命,都会成为目标。不,弑神者已经在世界各地存在了数千年。幸运的是吾没有遭遇过那样的人呢。」
「没有遭遇过吗。」
还真是意外。
因为一开始就说了是Bad End,我满心以为会是那样的结局——不对,如果是那样,那忍的故事当中就没有『暗』插入的余地了。
以现在的展开,我完全预想不到要过多久,到哪个阶段才能够和『暗』产生联系,猜都猜不到。
「怎么了,汝觉得吾不曾在那个年代遭遇弑神者是很可惜的事情吗?这位听众的期待还真是过分呢。」
「不,不是这样的。」
「不必担心,故事会好好联系上的。吾可没想着随便忽悠一番,其实暗地里是在为剧场版做广告。」
「这不都说出口了吗。」
「哎呀,真的是没想到呢,一开始就知道是剧场版,但完全没想到居然会是3D的。」
「别放假情报啊……」
是2D啊2D。
你这不惜撒谎都要招揽顾客的态度有问题啊。
「班长的胸部,居然会以那样的方式迸发出来!」
「才没有才没有。」
「不过,先不谈是不是真的有胸部迸发的镜头,电影的规制相比电视要宽松许多,那不管是胸部还是血肉横飞,应该都可以随意描写吧?」
「…………」
这下我明白了,在这个幼女的心中,胸部和血肉横飞是并列的。太可怕了。
「然后呢,我就说别装得如无其事地插入剧场版的广告了。继续刚才的话题吧,是有关你过去的话题吧……有关第一个眷属的话题。」
当然要获得有关『暗』的情报,可是,老实说,我对第一个眷属也很有兴趣。
如果有人说这是嫉妒,或者是吃醋,那我多少有些被人看穿无法释怀的感觉,可是作为忍——不对,应该是作为Kissshot Acerolaorion Heartunder Blade的『第二名眷属』,不可能对此不感到在意。
不管怎么说。
「就算汝不催吾也是会继续的。吾也是一边讲述的过程当中一边回忆,关于过去的回忆毕竟还是有模糊不清的部分,细节很难把握清楚呢——」
「…………」
真是靠不住。
加把劲啊忍小姐。
「首先,还是再添加一部分时代背景的说明吧——说是时代背景,其实应该算是当地的风土人情。」
「风土人情?哎,不就是那一带遭受了眼中的旱灾吗?这我已经知道了啊——」
「不,不是这个,是有关被吾消灭的那个湖的详细信息。那个湖虽然还不及琵琶湖的程度,不过还是被人当成了某种崇拜对象的样子。周边的居民将那个湖当成是『神之湖』来敬仰,崇拜,然后祈祷。也就是祈雨。这样又蠢又好笑吧——就算这个国家居住着八百万神明,居然把湖都当成了神,然后向湖祈雨。有空去做这种事情的话,还不如把湖里的水汲出来,用水桶一桶一桶运出去。」
「…………」
话说。
就你消灭了被人们当成是神来崇拜的湖这点来看,你可是不折不扣的弑神者啊。
这个吐槽还是按下不表好了……
「目击到吾的,也就是正在祈雨的附近的居民——在那些家伙的眼中,吾就好像是从湖底诞生的那样,是湖水发生了具现化,然后吾登场了。」
「……而且,还有这个因素吧,对于当时的日本人来说,金发金眼同时又非常高大的你突然出现,那看上去的确很神圣一样……」
实际上是一点都不神圣,反而是很不详。
不过,这两者之间给人的印象,实际上也并没有什么差别——就比如说我,在最初『目击』到忍的那个时候,也因为她的美貌而着了迷。
甚至觉得就算抛弃掉自己的生命都值得。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怪异和神似乎确实没有什么差距——附身在战场原身上那只蟹,据说也是神的一种形态。
与之对照的恶魔……让我想想。
应该算是神原的猿吧?
不过那个恶魔同样是——会实现人的愿望,换言之引发『奇迹』,是这样的猿猴。
神和恶魔,只是一体两面的存在,似乎也有过这样的学说……
「哼,就算汝夸奖了吾也不会有任何奖励的哦。」
忍似乎把我的话理解成了夸奖,非常喜形于色的说道。
「不不,这不是什么客套话或是拍马屁,再说在当时的日本外国人本来就是很少见的。」
「所以就说就算夸奖也不会有奖励的了,真是个不懂事的家伙。无论汝如何花言巧语,最多也就是跳一曲钢管舞罢了。」
「这不已经是个大杀必死了吗?」
已经不是喜形于色,而是心花怒放了。
非常喜欢马屁的神……靠不住啊。
不过,在亲眼看到奇迹,亲眼看到神圣的显现,而且其结果还拯救了众多人类的性命——被这个人拯救了的话。
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当时那些居民们的心情——可是。
可是……
「可是……那绝对无法持久啊。」
「嗯?为什么。」
「这个,当然是因为你的性格啊——你不是那种满足于被崇敬的家伙吧……」
傲慢又自大,藐视众生般的眼神,完全自我中心,根本就是个无可救药到无可救药的家伙——而且这个吸血鬼,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会一直乐于当个神的家伙——至少我如此认为。
那只是一瞬间。
出于凑热闹的心态,才站到了那样的立场上——可是,她对于支配也好君临也好,应该是没有兴趣的。
就是这样的性格。
当然,我所了解的,我所熟知的忍的性格,已经染上了非常浓重的我的色彩,所以自然会如此认为,而且我也无从得知当时的忍的性格是怎样——可是,如果说忍是那种乐于被他人当成神来崇拜的家伙的话,就不可能在六百年的时间里只创造两个眷属,她的眷属早就该遍布天下了。
应该已经形成吸血鬼的阶级社会了。
基本上,相比至高这家伙更喜欢孤高。
而且,她大概在精神上把自己放在一个比神更高的位置上——正因为她的这种高傲自尊,所以我不觉得她能够长时间地坐在神的宝座上。
因为她是个鬼。
因为她是个非常执着,将这种执着持续了数百年的吸血鬼。
「嗯?啊啊,说的没错说的没错。吾就是那种高傲的家伙。完全不需要来自他人的赞美,吾是和那种虚荣心无缘的存在,哎呀,没想到汝很了解吾嘛。」
「…………」
如果考虑到她非常喜欢马屁这点,还是收回之前的那番话比较好。
「确实。」
在开心了一阵子之后,忍终于又回到了之前的话题。开始讲述。
「如同汝所说的那样,那种神大人的生活持续不了很久——大概也就是一年左右的时间吧。先不说吾的性格如何,吾确实没想过要成为神大人——」
说着,忍望向了窗外——窗外依旧是一片蓝天。没有怪异的气息,也没有可疑的气息。
八九寺真宵。
睡在我们的身边,依然没有醒来。
 楼主| 发表于 2011-10-23 02:1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t-mars 于 2011-10-25 18:26 编辑


010

「不过既然那些愚蠢的家伙将吾奉为神明,顺势答应下来呆在那里和吾原本打算休息的计划正好吻合。
「在南极的生活太残酷了呢。
「冰点之下的酷寒暴风雪——不仅如此,作为怪异无法被其他人认知的期间持续了很久,就算是全盛期,也还是有点,真的是一点点疲劳。
「一点点哦?真的是一点点哦?
「算是心血来潮吧,吾就想着要在有大量能够『认识』吾的人类存在的地方,好好休息一会儿。充满了吾的风格的心血来潮——毕竟,成为了神大人之后,就无需担心吃饭和睡觉了。
「短暂的休闲假期。
「说起岛国,现在首先联想到的是夏威夷吧,夏威夷——只不过已经周游了世界的吾,却还没去过夏威夷。
「靠着跳跃可是不太容易去到岛国的。只要着陆点不是巨大的大陆,那就很难瞄准。
「嗯?不不,说是不用为食物困扰,并不意味着就以当地人类的鲜血为食。别摆出这种表情啊,吾的确是吸血鬼,是以人类的血液作为能量的怪异,可是从没想过要从对自己很亲昵的人身上摄取能量。
「除非是紧急事态。
「汝不也是一样,一头自己认识的牛和另一头自己不认识的牛,肯定会选择吃掉后者的肉吧?这都是一样的。
「当时的这个国家,还有用活人祭祀的制度,所以如果真的想要吸血,那是要多少有多少——据说,活人祭祀的制度,直到最近都还存在于这个国家之中。
「听谁说的?当然是那个夏威夷小鬼了。
「吾可没对那个小鬼说过吾的过去——在吾抱着膝盖蹲在教室角落的那个时候,可一点都没有将过去说明的打算。
「而且那家伙早已用自己的方式将有关吾的情报调查得一清二楚,所以才来到了这个小镇,就算吾不开口,那家伙说不定也早就知道了。
「在文献上恐怕没有记载那附近的存在的村庄——有关吾的吸血鬼传说,主要都是发生在欧洲的故事,最关键的是,能够将那个时候发生的事情传承下来的人一个都没有。
「嗯,这就是最后的结局,这个故事的终点。
「还是早点做好觉悟的好,所有的登场人物,最后都死了。
「就算是避免了因为干旱而死亡的结局,最后,所有人还是死了,命运就是如此强力,无法改变——尽管吾并不愿意承认这点。
「当然,当时的吾还没有这种价值观——汝可别误解了。吾不光是在享受着极东岛国的悠长假期。
「也有好好地履行『神大人』的职责。
「雨这种东西可不是只下一次就行了的——拉开一定的间隔,定期地进行降雨。
「湖不是被消灭了么?哼哼,既然如此,只要将附近的雨云集中过来不就好了。就用汝刚也提到过的那种做法……不是依靠飞机,而是依靠吾自己的手将雨云集中起来。喂喂,难道汝忘了吾还有翅膀的吗?
「不过,做了这种事情之后,其他地区就有可能会受到旱灾的影响了——原本是打算尽可能从海上收集,没能如预想中那样的顺利呢。
「所谓神明,就是这种随意妄为的东西——说是会拯救信众,但是也只会拯救信众。
「另外,吾只是说明一下这种理论,对于那些人类并非特别在意……无论信仰如何深厚,说到底不过就是满脑子只想着自己的普通的家伙。吾并不讨厌这种利己的人类,不过,对汝来说,这是不怎么好受的话题吧?
「这种有关人类的业,生物的业的话题——只要成为了怪异,就能从中得到解脱。
「不然成为神明也行。
「可惜无论是汝还是吾,从结果上而言都没能做出那样的决断——对了,接下来还是跳过吧。
「稍微提一下就好。
「那些家伙如何贡奉吾的话题,搞不好就成了单纯的自卖自夸。像这样赞美吾,像那样尊敬吾,这种东西听起来一点意思都没有吧?虽说原本就不是什么有意思的故事。这个话题当中没有有趣的要素哦。要说有什么,那只有年轻气盛的吾有多么可笑罢了。想笑就笑吧。
「反正用不了多久就笑不出来了。
「……刚才说到睡觉的地方也没有不自由,正确的说是他们制造了吾的床。就在那个消失了的湖的底部——那一整个湖都被认定成是吾的东西了,也就是所谓的神域。
「所谓的神庙。
「那可是非常豪华的建筑。
「总不见得到附近的某个村子里去,和人类们住在一起——那样的话就无法保持神的尊严了。
「呃?对那种穷困潦倒的村子提出建造神庙的要求,这样的神太残酷了——别搞错了,吾可没有让他们建造。
「是吾自己建造起来的。
「忘了吗,吾的物质具现化能力——那可是全盛期的吾,建筑物还有附属于建筑物的各种配件,三两下就造出来了。根本用不了多少时间,就在说话间,就造好了。而且也不费神。
「话说,汝那种一条短裤的样子也太不像话了。吾来帮汝创造一身衣服,赶快穿上。不然汝打算将这种算是送给那个肌肉狂热粉丝的凭丧神的杀必死持续到什么时候。
「嗯,这感觉不错,挺合适挺合适。
「剧场版的时候就把这里跳过去……什么?时间轴会出问题的?谁管啊。对吾而言时间根本没有意义,汝也是最近刚刚体会过的吧。
「如果要把汝那可悲的便服搬上荧幕,那还不如无视时间轴的问题。那衣服能见人吗。
「总而言之,吾在湖底建造起了舒适的自宅,而这又被认定为是『奇迹』,于是吾的神格进一步上升。简直就是平步青云。
「吾是随便他们去啦。
「对于那些大喊着这是奇迹啊这是奇迹啊的家伙们,不去特意说明事情的真相,置之不理才是最好的选择。
「没有教化的必要。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汝相当值得钦佩呢,如此卖力地寻找那个『暗』的真相——不愧是被那个夏威夷小鬼教导过的家伙。或许该说是强化才对——不过。
「汝可未必就能够理解个中道理。
「就算是正在进行说明的吾,其实也不知道那个『暗』的真实身份——吾现在只是对不知所谓的东西进行不知所谓的说明,还真是徒然呢。
「就是这种废话,和汝经常与躺在那边的小姑娘进行的杂谈没有什么区别,要不要就此打住?只把结论说出来——开玩笑的。对吾自己来说,都说到这里了却不能继续,那心里也不舒服。
「那就接着说吧。
「继续这个毫无意义的故事。
「虽说是随他们去,不过唯有一件事情是被禁止了的。他们……不对,应该算是吾的信众们。
「不允许替吾『起名』。
「不能用名字来称呼吾。
「这点——被吾禁止了。
「刚才已经说过了,吾记不住固有名次,所以也不会用人名来称呼谁,就连那几个村子的名字都不知道——那是因为在吾的眼中,那些家伙没有价值。
「他们只是毫无区别的『人类』。
「是名为『人类们』的一群。
「但不允许他们用名字来称呼我的理由,是不同的——毕竟吾是『神』,他们非常希望能够得知吾的真名。
「可是吾却不允许——无论是Kissshot这个名,还是Acerolaorion这个字,又或者是Heartunder Blade这个姓,吾都不允许。
「而且,吾也没有报上自己的名号。
「也不让他们替吾取名。
「那个夏威夷小鬼替吾取了『忍野忍』这样一个名字,通过这种方式将吾的存在束缚起来,如同五花大绑——所以,当时吾无论如何都要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
「一旦被人起了名字,那么就被束缚在那片土地上了——对吾而言,神这个名号不过是暂时性的,留在那块土地上,也不过是为了度假。
「怎么能被束缚住。
「就算装出神的言行,吾也没有一星半点想要成为神的念头。
「啊啊,从这种角度来看,之所以没能记住那些家伙,还有那几个村子的名字,说不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如果用名字来称呼的话,难免会产生怀念之情。
「说不定因此留恋那片土地不愿离开——这不过是事后回忆产生的想法,当时的吾可没意识到这种理由。
「仔细想想,即使是现在,吾也不记得几个固有名字——记得全名的,也就是汝和汝的两个妹妹了。
「用汉字写出来的话,汝的全名也不能算是记清楚了。『暦』和『歴』很难区分呢。
(译者注;日语汉字中的暦主要是指历法,歴则是历史、履历)
「别生气别生气——哎呀,也别沮丧啊。
「反正汝也没法用英语字母将吾的旧名完整地拼写出来吧——总之,除了用名字来称呼吾这件事情以外,吾对那些家伙没有任何限制。
「也没什么允许不允许,只是置之不理罢了。
「随性地消磨时光,随性地睡觉起床吃饭,随性地造点江水,偶尔也会为婚礼祝福。
「确实是非常舒适的一段日子啊。
「当时的这个国家没有美姿唐纳仕,现在回忆起来这应该算是不满的地方,不过除此之外,基本算是个完美的假期了。
「消磨时光……不对,是巧妙地利用了闲暇。随心所欲用尽全力地利用闲暇。静静地等待着在南极产生的那一点点疲劳会慢慢地回复……不过这样一来就不行了。
「吾的再生能力,严格来说和回复能力是不同的——话虽如此,吾满心以为只要在那里不断让那些家伙们『目击』到吾,那么存在力也就会慢慢地恢复,可惜事情没有那么顺利。
「因为那些家伙目击到的,并不是作为吸血鬼的吾——自然也就无法回复了。
「过了很久吾才注意到这一点。
「恢复速度怎么这么慢呢……一边怀着这样的疑惑,一边慢吞吞地过着日子。不过那个时候也不会因为感到什么困扰。
「就算没有任何人『目击』到——就算没有采取大范围的移动,依然留在南极生活,应该还能再活个一百年吧。
「这么说来——事后来看,还是应该那样做才对。那种反应对吾来说是过度敏感了,因为焦躁才想着要尽快离开南极。
「亏了这举动吾才能够享受快乐的神仙日子,结果不赖……这个想法是错误的,事实并非如此。
「如果仅仅是没有人『目击』到身为吸血鬼的吾——那倒还不是个大问题。
「问题是不断有人『目击』到身为『神』的吾——现在想来,光是不让他们用名字称呼,是不够的。
「和恶魔游戏者会成为恶魔——那么。
「被贡奉为神者会成为神。
「没有注意到这点的吾——不,是完全不知道这点的吾,太大意了。
「回到之前的话题。
「按照汝所读得历史教科书来判断,当时的政治形态被称为幕府体制,关于这点吾知之甚少。
「那些家伙从另外的某处接受年晌,受到另外某处的支配——居然还侍奉着神以外的某个东西,仔细想想这是虚伪呢。
「不过无论国家的上层如何更替,和末端的百姓都没什么太大的关系,这点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不曾发生改变。
「即使是在那些痛苦的时代当中,大家也都有着幸福快乐生活下去的办法——人类这种东西,无论在怎样残酷的状况中都能感受到幸福,无论在怎样满足的状况中都能感受到不幸。
「这一方面,和拥有明确属性的怪异是不同的。
「虽说——时至今日,这种设定也开始摇摆了……
「回想起来,当吾发觉当地没有吸血鬼传说的那个时候,就不该接受成为神的邀请,直接离开。
「因为假扮成神所以受到了天罚,简单来说也就是这样——至少,那家伙是这么说的。
「那家伙。
「没错——初代眷属。
「也就是妖刀『心渡』的持有者。
「之前,也说过一些有关这个男人的话题——那个时候吾怎么说来着?战士……武士。没错。
「可是按照时代背景来说,那个时候,这个国家的政治体制可是全世界最和平的——这不是从汝的教科书当中学习到的知识,是那个夏威夷小鬼告诉吾的。
「总之,是个最最不需要『战士』的年代。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那家伙也和吾一样是个闲人。
「所谓武士,究竟是个身份上的称呼,还是名誉职业,还是别的什么……有关这个问题的具体细节,就不去管它了。
「重要的是,即使是在那个时代背景之下,那个男人依然是『武士』。
「依然是一个『战士』。
「那个男人在战斗着——在那个非常和平,某种意义上而言比如今更加和平的时代,战斗着。
「和什么战斗?既然不以人类为敌,那么对手就被限定了吧。
「没错——和怪异战斗。」

011

「和怪异战斗……哎,那就是说他是个专家?」
忍野咩咩,贝木泥舟,影缝余弦。
妖怪变化的权威。
不,不对。
他们这几个人给人的感觉不是和怪异『战斗』——影缝小姐给人的印象虽然很暴力,但是他们也只是『专家』而已。
作为这边和那边的桥梁——中介人。
这才是他们的立场。
和『战斗』是不一样的。
那么,就是说——
「吸血鬼·猎人——」
Dramaturgy,Episode还有Guillotine Cutter。
和这些人比较相近吗。
「就是这样——当然在那个时代也有着像夏威夷小鬼一样的中介人,不过那家伙可不是这种。是以退治妖怪为生源远流长的一族的末裔——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为什么这么重要的问题都记不清了啊。」
「没办法啊,记忆都损耗了。」
「损耗……」
不对。
按照她刚才所说的那些来看,总觉得这家伙应该是把回忆美化过了吧?
春假的地狱,还有黄金周的噩梦,对我来说都是非常讨厌的回忆,可真到了偶然间回忆起来的时候,还是会有美化的成分在里面……
这家伙说是记忆发生了改变,其实只是单纯的忘记了吧。
就好像是努力试图去回忆一个礼拜之前的晚饭菜单……做个比喻的话,仿佛是为了调查食物中毒的原因,将最近吃过的食物全都按照顺序一个一个回忆起来……
如果不是一个礼拜之前,而是变成了四百年前的话,早已经不是美化这种程度可以解释的了……而且。
「是有关初代眷属的非常重要的故事吧?就算是损耗了,也不至于变得如此模糊不清吧?损耗的部分,就用你的思念填补上啊。带情绪的就好。不然你说是说要我嫉妒,但现在嫉妒的要素完全为零。」
「是这样吗,这么说来,那个男人是和汝完全不同的类型的人,背景时代也不同,放在一起比较有些不太合适……另外,接下来这句话不是为了安慰汝,但到了现在了,在吾的心目中,没有任何人比汝更加印象深刻。」
「嗯?这样吗?可是,那是初代吧?」
「就算是初代眷属,也未必就比二代印象更加深刻吧……汝现在虽然是和那个傲娇小姑娘交往着,搞得好像跟初恋一样,可严格来说,应该也曾在幼儿园的时候喜欢过保育老师吧?只不过是『忘记』了而已——」
「…………」
这个理论是可以理解。
可是要拿我在幼儿园时候的故事,和忍两百岁时候的故事相提并论,怎么看都不对啊。
不,应该说这其实不是记忆方面的话题,而是印象方面的话题吧?
如果要用恋情来做比较的话,没错,无论是谁,无论经历了怎样的初恋,都会觉得当前的恋情才是最棒的吧——这就是所谓的迷恋了……
按照目前为止的进展来看,这对忍来说确实不是一个很舒服的话题——可是,违和感总是挥之不去。
就这样毫不在意吗?
对于忍来说,初代眷属就如此无足轻重吗?
「你不是说过那是一个可以将身后托付给他的男人吗?」
「说是说过,可结果汝也是知道的。现在回忆起来,那家伙还是不够格。」
嗯。
毫不掩饰。
明明直到现在,忍还非常珍惜地,把那把妖刀吞在肚子里,随身携带——
「说起来,『怪异杀手』的这个别名,原本不也是你的初代眷属所持的刀的别名吗?」
「没错。退治妖怪的一族……代代相传的宝刀。自古以来就一直斩杀怪异的刀——也因此,这把刀如同神一般被崇敬着。虽然被称作是妖刀,但是说那是神刀才更符合实际。」
「神刀……」
「挥舞着那把刀的人类,就是如同神一般的存在——换言之,那家伙也可以算是活神仙。」
「……总有一种如盖头纱半遮面的感觉。刚才你就一直那家伙那家伙的叫……也差不多该把初代眷属的名字告诉我了吧?要不然,想象不出那家伙的脸啊。」
「不知道。」
「这样啊,不知道这个名字还真是奇怪呢。不过在那个时代的话,说不定也不少见……哎,等等?」
「等什么啊,刚才不就说过很多次了吗。吾对于人类世界的固有名字只有非常模糊的记忆,而且也从来不用名字来称呼人类。到底有没有听吾说话啊。」
「…………」
不……我是一直在听啊。
而且也听你说过这句了。
可是这总该有例外的吧,或者说……总该有个限度的吧。
不管怎么说,如此重要的人物,主人公的名字总是能够记住的吧……你的人生到底有多随便啊。
「吾一直是用『怪异杀手』来称呼那家伙的——如同现在人们对吾的称呼一样。因为有这样一把刀的缘故,很容易和其他人区分开来,也有专家才有的特殊氛围。」
「……特征性的,特异的存在由于很容易和别的东西区别开,所以才更没有必要用名字来称呼……是这个道理吗?」
作为理论的确可以理解……
但这也太牵强了。
不仅是个借口,而是太冷淡了——不觉得太冷血了吗?
铁血和热血到哪里去了?
「所以说,不要误解啊。对吾而言,汝是例外中的例外——汝可是吾这超过五百年的人生当中,唯一的救命恩人。」
「…………」
「与汝相比,初代眷属的那个男人不过是个擦肩而过的路人。正因为如此,吾才故意想要让汝嫉妒,不过照这个样子来看应该是没可能了——不知道长什么样,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对象,要如何才能让人嫉妒呢。」
「……你还真是超出想象的随心所欲地过着日子……」
话说。
这种人生,也亏你能够活到今天。
全都靠了你作为怪异的强大实力吧……
「……那么,方便起见,就用『初代怪异杀手』来称呼吧……初代眷属感觉有点长了。」
「就字数来说反倒是长了吧。」
「没事啦没事啦。」
确实无论哪个称呼都没有太大的区别,不过『初代眷属』这个称呼未免太过缺乏个性。
如果说怪异杀手原本是刀的名字,那应该也无法反应那家伙的性格(就好像用『学生制服』来称呼我一样),作为后辈,多少还是希望能为他做点什么。
这已经不是嫉妒,而是让我不禁感到同情了……
「那么,然后呢?初代怪异杀手的登场有没有让你的茧居族生活发生一些改变?」
「这个,当然是有的。」
「退治怪异的专家……那么,当然就是来讨伐你的咯?从某处听说了你的传闻,然后就过来收拾了——」
「不,不对不对——虽然曾经战斗过一次,可是那家伙并不是为了退治我而来的。汝这么想,在他听说的那个传闻当中,吾可是被当成神明贡奉起来的,自然不是应当退治的对象吧?」
「是……这样的吗?」
虽然和吸血鬼传说不同,不过吸食人血的怪异传说,在当时的日本应该也有——在专家们的眼中,应该会察觉到忍其实不是神,而是吸血鬼的某种蛛丝马迹。
「啊,该这么说——既然成为了眷属,无论如何你的真实身份最后还是暴露了。」
「没错——那么,就从这部分开始说起吧。」

012

「总之,那家伙不是为了退治吾而来的,只是来看看样子。一个湖消失了,在那里出现了神……听说了这样的传闻之后,作为『名门之后』自然是无法熟视无睹。
「可就算这样,来得还是晚了一些……毕竟那个时候不像现在,情报传递非常迅速,移动的手段也很有限。
「说起移动手段,那家伙是坐着轿子来的。
「带着一大群手下——简直就像是大名的行列一样。当然,吾不曾看见过真正的大名出行。
「可不管怎么说那个部下的数量都很惊人。
「据说是个和大名平起平坐的伟大人物。
「那也算是眷属的一种——说不定那个男人,和实际支配着附近村落的上层人物有所牵连,处于这种立场。
「说不定,他就是那个人。
「村民们则显得非常卑躬屈膝——反正人类之间的社会关系,上下关系,吾是不太明白。
「唯一确定的,或者说是非常重要的,是那家伙来到了吾暂时的住处——无论出现了多少人类,对吾而言都算不上是威胁,可那个时候应该有所不同。
「然而我却在那家伙身上都感受不到威胁。
「因为是专家……是猎手,所以应该感受到,汝或许会这么觉得,但吾可是一年到头都和那些人作战的啊。
「普通人类和猎手也没区别。
「要说吾的生活方法太过随便,那也没法反驳。而且吾也没必要去区分猎手和普通的人类——本来就都差不多。
「在力量被弱化时遇到的夏威夷小鬼,还有幼女化之后遇到的贝木和影缝,这几个人给吾留下的印象还更深刻些。
「就是这么回事,别觉得有什么不好。
「不过,眼睛还是睁开了。因为那些家伙的到访,吾睁开了双眼——这可不是说在那之前一直都在神庙里睡觉的意思哦。
「是说意识终于醒来了的意思。
「以神的身份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此时终于出现了不错的刺激。不,这不是说那家伙——或者说那个集团,对吾来说是一种刺激。
「是刀。
「那家伙所持有的——挂在腰间的刀。『佩刀』有这么个说法吧?具体搞不太明白这之间的区别就是了——
「总而言之。
「从轿子上走下来的男人所持有的,大小两把刀——吸引了吾的注意力。
「把注意力放到男人的腰部这种说法,大概有些下流的感觉。喜欢异性的腰部曲线,从和汝的这个共同点来看,说不定汝和吾自古就有着某种联系呢。
「开玩笑的。
「嗯?没错。
「两把,是两把——比较长的那把,妖刀『心渡』
「汝也曾使用过那把刀的复制品啊——真刀可是更加危险的东西。
「复制品在一定程度上劣化了。
「因为太危险了。
「当然如果是以吾作为目标,那也不算是非常有效的武器……也就是睁开眼睛的程度。
「算是个刺激。
「嗯?比较小的那把——短刀?
「二刀流的——第二把?
「啊啊,确实是没说过。吾还以为之前已经说过了……是吾记错了。
「算是一种预防措施……作为过于危险的第一把『心渡』的刹车,这样的感觉。
「或许也可以算是刀鞘……当然原版的『心渡』和那把短刀都有各自的刀鞘,这样一种比喻算是画蛇添足吗。
「过于危险的武器需要善后,需要备用品——吾所拥有的那把,终究只是复制品,所以不需要那把短刀了。
「第二把妖刀——短刀的名字是『梦渡』。
「且不说现在依然在使用的这把『心渡』,吾会记得另外一把短刀的名字这让汝感到惊讶了吧?当然这不是例外。
「只不过是因为,真正的『心渡』和这把短刀是成对的,而且两者之间的联系是任何刀都无法斩断的程度。
「如果说『心渡』是用来杀死怪异。
「那么『梦渡』就是用来让怪异复生——
「既然是代代相传的具有神格的刀,两者本身都几乎变成了怪异那样的存在,所以吾的雷达上也出现了强烈的信号。
「就在吾感受到这个气息的瞬间,离开了神庙来到外头——更准确地说,是将神庙全部整个掀翻。自己移动起来实在是太麻烦了,还不如让神庙消失来的更快些。
「刚才有提到大名的行列是吧……具体人数的话,差不多是五十人左右吧?不仅仅是领头的那家伙,剩下的四十九人也绝非普通的部下,全都是专家。
「不过,将神庙整个掀翻,这种程度的举动虽然还算不上是『奇迹』——但至少可以算是充分展现了自己的实力。不过如果吾真的认真起来,那么被掀翻的就是神庙而是地球了。
「吾无法掀翻的东西大概只有太阳了。那也是吾所拥有的,自古以来的唯一目标。
「汝可别想着对吾唯一的目标说三道四……总之,成功地给了那帮人一个下马威。当然吾并不是为了给他们一个下马威才将神庙掀翻的,只不过是觉得走路到外面来太麻烦罢了……对吾而言,只要事后把神庙重新建造出来就好了。
「可是,仅此一举就成功地压制住了。
「那些家伙的确是退治妖怪的专家,可吾的实力实在远远超出了他们对于妖怪变化的认识——所以大部分的家伙都吓趴了。
「当然瘫软在地,完全不成体统,丧失了对吾的站意。
「看到吾那仿佛君临天下一般的气势之后,依然能够站着的人……记得,也就是五个吧。
「初代怪异杀手,这是吾采用的名字……初代和他直属的部下,也就是四天王之类的家伙,算是勉强站住了脚跟,看着吾。
「当然他们也不可能一点都不吃惊。
「然后,即便如此,他们依然没有看破吾是个吸血鬼而不是『神』——倒不如说令他们更加相信吾是『真正的神』。
「至少是个实力强大到足以被那么称呼,被那样崇拜的存在——而且,汝也说过,头发的颜色,肌肤的颜色,在当地的人来看都是从未见过的,在阳光的反射之下,显得非常神圣。
「那么,汝觉得吾会怎么做?
「也就是说,对于那个一直持续的误解会怎么做——老实说,那个时候还有些迷茫。之前就提到过了,因为那两把刀的存在,所以已经察觉到那些家伙有可能是专家,是猎手。
「也就是说,如果我当时展露出自己的真是身份,会引发一战。
「假期当然是好事,可偶尔的刺激也不错——这个刺激,如果还能进一步发展成为某种更加激烈的东西就更好了。
「要说吾不曾那么想过,那是撒谎。
「嗯?不,从结论上来说,没有展露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也没有引发战斗。汝也是知道的吧,吾可是和平主义者,爱好和平的人——是最最讨厌战斗,将爱这个字置于头顶的人格高尚者。
「明明不是人却还自称人格高尚者,吾自己都快笑了……话说,这种故意装傻的行为也够扫兴的。开玩笑也要有个度,抱歉抱歉。
「没有发展成为战斗的理由只是因为他们没有主动挑起罢了。
「既然是以退治妖怪,那么吾就是他们不得不铲除的对象,可是就像刚才说过的那样,那个时候的吾既不是吸血鬼也不是妖怪,而是神。至少单纯就力量而言,一眼就能看出吾是神级地,他们也不知道更进一步的情报。
「于是就提出了问题。
「『你真的是神吗』——
「不过那时候,吾还是对于自封为神有所忌惮,于是就回答说『自己去想,但是不要直呼吾名』……那个时候吾已经多少能够理解日语了,所以这种程度的对话还是没问题的……然后,这个回答似乎很有说服力的样子。
「不过那些家伙不像附近的居民那样,对吾臣服——反而是采取了非常现实的应对。特别是态度上没有任何改变。
「应该说是非常事务性的。
「啊,原来是神大人,那么请在这边的文件上签名,以后有事请尽管吩咐——类似这样的感觉。
「这当然是个比喻。
「大概除了吾之外,他们曾经也和其他许多神接触过——只要见识过神,那么该如何对待也就心中有数了。因为第一下的冲击而瘫软在地的家伙们,也很快就站了起来。
「虽说吾并不是真正的神……
「没想到,习惯是如此可怕的东西。
「他们之所以不畏惧神,用另外一种说法之所以藐视神的理由,基本上是习惯成自然,另外也还包括了支配阶级的这个缘故。也就是说,对于那些家伙而言,干旱不是一个有切身体会的问题。
「也就没有被吾所拯救。
「既没有被吾,也没有被『神』拯救——他们思考出、创造出一个不需要依赖神也能够生活下去的系统,然后具体执行。
「那种家伙不敬畏神。把神当成对等的存在来看待。
「刚才说过只有信众才会被拯救,或许应该改成只有被拯救了才会相信这种事后诸葛亮一般的表达方式,才更接近真实。
「闲话休提。
「那之后的对话,因为吾的日语还不甚流利的缘故,变得有些支离破碎,不过算是缔结了吾完成作为神的职责之后的约定。
「入乡随俗
「没有用书面的方式记载下来——毕竟在那个时代,纸张还是很贵重的——用一句话来总结的话,就是『不要太过分了』。
「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限制,所以吾原想把那些家伙全都踢飞,不过还是克制住了。
「吾所感兴趣的东西不过就是两把妖刀,而那毕竟只是刀。如果挥舞着刀的是人类,那不足畏惧。
「只要到了该战斗的时候,吾自然会迎战——具体的时机就交给命运好了。
「那个时候的吾完全没有想到。
「这个判断,究竟是多么的错误——将这一切都交给命运,居然会引发那样的结局。
「如果借着专家到访的机会离开的话,事态就不会演变成那样了——这真的。
「这真的是,让人颜面扫地的故事。」

013

「短刀——」
我终究还是很在意,打断了忍的讲述。
「——究竟是怎样的东西。」
这大概算是一条岔路,和我现在真正打算打听的东西没什么关系,可就算如此,还是克制不住想要打听的念头。
必须要打听出来才行。
必须现在打听出来才行,不然,今后我会非常后悔——这并不是我预感到因为短刀的真相和接下来即将出现的严肃展开有关系,而是更加单纯的理由,如果我不现在就问她,那么这家伙今后绝对会把这把刀的事情给忘掉。
我虽然和忍就『心渡』的问题讨论过很多次,但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那样一把短刀的存在——甚至就连有这样一把刀存在的迹象都没有过。
而且小忍肯定是刚刚才回忆起这把刀的事情。
什么叫『原来以前没说过吗』。
别装腔作势了。
「如果说『心渡』是用来杀死怪异的刀,那么短刀就是用来杀死人类的刀了吗?不,那样的话就只是一把普通的刀了……」
「不对,正如其名『怪异复生』——短刀『梦渡』是一把能够让怪异起死回生的刀。对于原本就没有生命的怪异而言,起死回生这样一个形容或许有些奇怪……总之就是能够让怪异复活的刀。」
「……?我不懂你的意思。」
「只要被那把刀斩到的话,被『心渡』杀死的怪异就能够重生——算是拥有治疗属性的物品吧。不过,能够治疗的伤口,能够被复生的怪异,必须是被『心渡』所伤的怪异,所以算是拥有限定性效果的物品——」
也因为这个理由,吾所持有的那把一点都不锋利的复制品就用不上这把短刀了——忍如是道。
「而且带着两把刀走路也很重。」
「对你来说没有什么轻重的概念吧……」
「是没有,但是这里有情绪上的问题,而且吾只会杀生。」
「…………」
确实。
从短刀『心渡』的作用是为了妖刀『心渡』的锋利度这点来看,这对于忍来说的确是个不必要的物品。
忍绝对不可能将杀死过的怪异复生。
所有的怪异,对她来说都不过是食物罢了——
「……既然如此,干脆把那把刀本身也吃掉不就好了。」
「不好说呢……就算是吾,只怕也没法消化这两把刀呢……」
我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她却认真作答,看样子四百年前她曾经真的试过把两把刀都吃下肚,结果以失败告终。
是不是该算作食欲过于旺盛呢。
「如果不是吃不吃得下去,而是打不打得赢的问题呢?」
「嗯?」
「你不是说初代怪异杀手曾经和你有过一次交手吗?那次交手的结局如何了?按照你还活着这点来看,一般来说应该是你赢了才对,可是刚才听说了『梦渡』那不可思议的特性之后,说不定……」
「蠢货。」
说完就一脚踢了过来。
被幼女踢了。
这家伙是同时做出语音和暴力的类型吗。
被幼女用裸足踢了一脚当然不会有怨言(我是说自己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别误解了),我并没有追究这种攻击,
「干嘛啊。」
而是开口说道。
「被刀砍死了,然后又复活了,想一想有什么关系。」
「就算是想象也不行。如果初代怪异杀手真的是足以杀死吾的不世之才,那吾怎么可能不记得那家伙的名字——实际上,和吾苦战一番之后,将吾的四肢夺走的那个三个吸血鬼猎人的名字,吾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是这样吗……」
这家伙只记得强大的对手的名字吗。
哪里来的战斗狂啊。
……这么说来,那家伙是不是记得忍野的名字就很难说了……忍野的确是让忍吃了不少苦头,可是没有苦战过一番。
不过说不定,忍会把那家伙作为性格恶劣,最喜欢惹人厌的专家,深深地印刻在脑海当中。
而且就现实来说,那三个人的名字不过就是半年前的事情,还记得也没什么奇怪的……
「总之,为了保全吾的名誉,吾绝没有被初代怪异杀手杀死过——所谓交手,也只是余兴一般的东西罢了。」
「余兴?」
「酒席之间的余兴。点到为止的程度——吾也很像见识见识那两把刀呢。」
那可是足以在历史上留名的宝物啊,忍感慨颇深的说道——既然你还留着那把刀的复制品,这样的评价也算是理所当然吧。
「不过,本体已经被消灭了……再加上血脉都已经断了,别说是历史了,就是在人类的记忆当中,也没有踪迹了。」
「……怎么感觉按照你的说法,那把刀虽然是很厉害,但是初代怪异杀手就完全不行了呢。」
「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之所以听起来像是这样,那是因为吾顾及到汝的感受,所以只能这么说。如果故意要找个伤汝自尊的说法,作为专家——作为以怪异为对手的专家,那家伙比汝高十二个档次。」
「十二个档次……」
这也差太多了。
那已经不是『档次』而是『次元』了。
不,我根本算不上是个专家,只是个门外汉,这也是当然的……不过这样的说法果然还是很伤自尊就是了。
真头疼啊。
之前的那个搭档,如果忍形容得太过不堪,那会引发同情心,甚至变成奇怪的义愤,可是如果忍的语气当中充满了好意,那又会变得心情很差。
真难办啊。
最开始的时候忍曾经说,就好像是前男友一样,可是这么看来这不是比喻而是现实啊。
「严格来说,那家伙独自一人能够做到的事情很有限。那家伙只是一个非常优秀的领导者——大概是通过指挥着五十人的专家集团的方式,无论面对怎样的怪异都能够一刀两断。这就是那家伙的战斗方式了。」
所以单打独斗赢不了吾也是当然的,忍如是道。
「如果说,那五十人全都一拥而上——」
「会输吗?」
「嗯,应该会留下一道刀伤的程度吧。」
「…………」
这种程度吗……
因为是『能够杀死怪异的刀』,所以别说是刀伤了,就算是非常轻微的擦伤也是很严重的损害,甚至有可能成为致命伤,可是放到忍身上,放到我的身上也是一样,在被『心渡』砍伤之后,也就是『被杀死』之后,立刻就能够复活,所以没设么影响。
『梦渡』也是因此才成了不必要的东西。
虽说是复制品,我可是一次又一次地体验了死了之后复活死了之后复活这种恶梦一般的感觉啊
这应该算是回复力的弊害了。
「面对着这样的专家们,猎手们,吾可是非常温柔了呢。」
「嗯……」
这种太过随便的生活方式,完全是御宅一般自甘堕落的生活方式,很难给人以这样的印象……但这家伙的确对当地的居民『很温柔』。
和亲密不一样。
和友好也不同。
「那之后,那些人会定期地来见吾,同吾对话之后便回去。如此重复。频率,差不多是一个月一次——好像还更加频繁一点。也有过好几次帮助他们退治妖怪的经历。所谓把后背交给他就是那个时候的事情。以日本独有的妖怪做对手还是挺麻烦的,不过对吾而言怪异就只是单纯的营养,只不过是少见多怪的事情罢了——不过,也无法在那些家伙的面前进食,到头来连营养都没摄取到。」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相当美味的食物被浪费掉——忍的话语当中带着非常可惜的感觉。
似乎真的很可惜。
明明那么多记忆都模糊不清了,唯独没能吃进肚子的怪异还鲜明的留在记忆当中……这也太过分了。
靠食欲活在世界上的家伙。
……话虽如此。
「我说,忍,那你干脆变成神不就好了吗?虽然你说自己不想那么做,但是按照你的描述,我看你很合适啊……完全就是为你度身定做的感觉。又不会虐待民众,唯一的问题就是你身上的吸血冲动。」
「汝是蠢货吗。有吸血冲动的问题就足够了——要说不能吸自己熟知的人类的血液的话,那跑到远方去也就没有问题了,可是吾只是个旅行者,假期只是单纯的假期。」
「…………」
真顽固。
不过,我想要从吸血鬼回复成人类的那个时候,大概也是这样的感觉——那样的我最后却没能变回人类。
而且,回忆起来,我还多亏了这不死身的体质才能活下来……
就算现在把所有问题一口气全部解决,然后突然变回普通的人类,我恐怕也没法立刻做出『那好』这样的回答来——至今为止,我太过依靠自己的吸血鬼体质,已经离这个答案越来越远。当然的忍,难道没有这样的迷惑吗?
无论有没有,事到如今……
「另外。」
忍突然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说道。
「问题不仅仅是这一点。」
「嗯?」
「问题不仅仅是这一点——不仅仅是吾的吸血冲动。真到了要出问题的时候,总是有办法解决的——甚至可以用粗暴的解决办法,但就算那样,也是个解决办法。」
「嗯……这点我承认。毕竟是四百年前的事情了——可以用出远门的作战方式,实在不行,要求信众提供活祭也是个办法。而且,瞒着初代怪异杀手的耳目,偷偷吃掉怪异,应该也是可行的。」
一年。
以神的身份生活了大概一年——那么也就是说,忍在那一年的时间里,几乎都处于绝食的状态下。
那些作为贡品的食物,就算能够满足忍的快乐需求,但是也无法成为她的营养——就好像是现在的甜甜圈一样。
她之所以能够忍耐那么久,一方面是因为当时的忍正处于自己的巅峰期,另外一方则是因为她非常希望能够有『目击证言』的出现。
不过,以忍那模糊不清的表述,这些都只能停留在推测的层面上……
「你的吸血冲动——无论怎么做,都不会成为具有直接性危险的事情呢。那么,还有其他的问题?」
「当然有,汝不也知道吗——不也,知道的很清楚吗?」

014

「哼,像这样煞有介事的一说,汝大概还搞不清状况,这样一来只能一开场就把结局透光了——不是吸血冲动的问题,而是吾这个怪异,这个吸血鬼存在本身的问题。
「不记得了吗?
「之前那个留海小姑娘去过的神社——然后是昨天用来时间穿梭的那个神社。除此之外,在各种事件当中都成为了焦点的那个神社。
「北白蛇神社。
「为什么负面能量,会积聚在那里——其原因是什么,汝应该是很清楚的吧?
「毕竟汝从夏威夷小鬼那里,接受了要将那负面能量封印掉的使命呢。完成了那份了不起的工作了呢。
「没错。
「吾这个怪异——身为怪异之王的吾,正确来说是过去的吾才对,Kissshot Acerolaorion Heartunder Blade这个存在——会吸引怪异。
「就好像是飞蛾扑火。
「于是吾就可以随意享用来到身边的怪异,说起来没有比这更方便好用的特性了。食物会自主地送上门来让吾享用——严格来说,只是吾破坏了怪异的平衡,破坏了生态系统的平衡,对方并没有自己送上门来的自觉。
「而且,来到吾身边的,不是怪异而是成为怪异之前那种负面能量。是所谓『负面的东西』。
「没错,那个夏威夷小鬼用过的形容,『负面的东西』——有没有想到些什么?
「汝不是将那个『暗』形容成『莫名其妙的东西』吗——感觉上有点类似吧。
「实际上,很讽刺。
「没错,吾大意了。
「忘记了吾为什么一直过着从一地旅行到另一地的流浪生活——不,没有忘记这个理由。只是大意了,是疏忽了,吾还没有愚蠢到会把自己旅行的理由给忘记的地步。
「吾不可以长时间停留在某地——不然怪异的生态平衡,会在不知不觉中土崩瓦解。
「让人头疼的天性啊,太强的实力也是个问题——如果只是一定程度上的平衡性破坏,只会让那些聚集过来的负面能量无法顺利地『成长』为怪异罢了,受害程度仅限于当地的空气会变糟。
「可是,这和发生妖怪大战争的可能性之间有着紧密的联系——夏威夷小鬼说过的那些话并不是夸张。
「即便如此——如果只到这一步为止,问题还不大,实际上也有相应的应对措施。无论这个小镇的风眼成长到何种地步,只要是全盛期的那个吾,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应付。
「之所以那里会成为问题,是因为那些将东西吸引过来的吾已经失去了力量——而且还被夏威夷小鬼监视着的缘故。
「诱蛾灯能够自行处理被自己召唤过来的东西——可如果数量多到无法收拾的地步,那还是敌不过的,所以总要适当地进行移动。
「这下汝明白了吧?
「吾无法作为神,永远停留在那里的理由——如果吾一直待在那个地方,那里就会变成怪异的熔炉,虽然对吾而言近乎天堂,可对其他人而言就成为了地狱。
「吾只是享乐主义,而不是颓废主义。
「不希望出现这样的结局。
「所以吾的想法是——这种假日般的生活,到了一定程度就该结束了。
「那么,之所以会在那个时候麻痹大意,是因为之前生活在南极这样一个既没有人类也没有怪异的地方。
「因为那个缘故,感觉失调了——吾完全没有注意到,明明吾身处那个地方,『负面的东西』却一点都没有出现。
「当地的怪异时不时出现也让吾放松了警惕。如果完全没有妖怪登场的话,吾肯定也会察觉到违和感。
「这次聚集的速度很慢啊。
「既然如此多呆一会儿也无妨。
「就算被人当成神来贡奉也无妨。
「饭菜很美味,想睡就睡。
「所谓幸福就是这样的生活啊……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
「别说什么自甘堕落,吾也不是自己喜欢才四处流浪的,偶尔也希望在某个地方歇脚休息一会儿——假扮神之类的事情就先放到一边。
「所以非常例外地,延长又延长,吾在整整一年的长时间内,都停留在那里。
「还没关系,还没关系,还没关系——
「在平安无事地度过一天天的过程当中,吾也渐渐失去了避免悲剧发生的机会。
「发生事件的——不对,应该说是发现了事件的,不是吾,也不是那群专家们,更不是初代怪异杀手,而是附近的居民。
「也就是生活在吾身边的那些人。
「怪异现象是依靠人们口耳相传的东西——先是在一般市民间普及开,等传到『上头』来,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所以来不及应对——不过当时出现的那个,也不是怪异现象。
「是这样的故事。
「人消失了——据说。
「人不见了——据说。
「人不知道哪里去了——据说。
「看不见了——据说。
「出去之后再没有回来——据说。
「如果只是听到这些,也就是所谓的『神隐』。可是当时,很难将之归为『神隐』,因为当地就有『吾』这个『神』存在,而且还是住在一个非常显眼的位置上,某种意义上来说有着铜墙铁壁一般的不在场证明。
「如果说是『神隐』的话,那么只要到吾的神庙里面来,翻个底朝天就好——实际上却没有人那么做。
「这是由于吾平时的品行端正——别笑,当时真的是很好,有什么办法。
「因为吾假扮成神的缘故,反而被人们从神隐的嫌疑名单当中排除,真是讽刺。
「可是,在稍稍调查了一番之后,这种现象真的在发生——至少,和普通的离家出走,失踪,还有诱拐和杀人是不同的——
「足以成为怪异现象的一连串事件。
「不——不对,很难说成是怪异现象。
「吾虽然觉得『终于来了吗』——吾以为是由于长时间停留在这个地方的缘故,负面的连锁终于开始了行动,可是,却感到了某种违和感。
「也就是说,没有『目击证人』。
「具体来说,并不是『现象』而是『现象的结果』流传开——没有任何人目击过或者是体验过『神隐』。
「只是人类消失了。
「仅此而已。
「一般来说,这种现象,也就是这种怪谈,总会有和消失的人类同行的人目击到——应该会有这样的人存在,就算不是这样,一度消失的人,也会在过了一阵子之后,伴随着消失的记忆重新出现。
「这些都没有出现。
「消失,不见。
「没有回来。
「如果有人同行,那么连同行也一起消失了。
「就这样——完结了。
「让人无从下手——和初代怪异杀手讨论过这个问题,也共同搜查过,得出的结论是,虽然没有证据,但这或许是人类的犯罪。
「就算怪异做不到完美犯罪,人类还是有可能做到的。
「那么这就不是吾的工作——不是『神』或者『专家』的工作,而是警察的工作,这就是最后的结论。
「不过在那个时代,没有警察,是私塾……不对,叫什么来着。捕快?反正就是那些家伙的工作吧?
「总而言之是其他专家的工作——吾虽然在做着降雨这种神应当完成的工作,但是对于不怎么熟悉的人类之间的摩擦,那就敬谢不敏了。
「以结果而言,这是无可辩驳的逃避责任。吾应该思考,为什么唯独这一次,负面的光环,直到现在还没有影响到这个地方——早就应该思考这个问题了。
「就好像人类消失了一样。
「负面的光环也消失了。
「难道不该有这样的想法吗。
「可是,实际上吾就连负面的东西没有靠近这一点都几乎没察觉。就算这些东西没有出现,也不会有什么困扰。反而如果是大量地出现百鬼夜行,那想不注意到都不行。吾认真地思考过这其中的原因,人类,包括吸血鬼,对于那些不是近在眼前的危机,都不会给予足够的关注。
「虽然反省过,但当时可没想到这反省会对未来产生影响。
「总结了一番之后,吾什么都没做。
「一如往常的继续过着每一天。
「就在这个过程当中——附近的村民不断消失,不断失踪。
「直到最后。
「空无一人。」

015

有那么一瞬间,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或者是她说错了。
直到最后空无一人?
没有任何人?
「……这算什么。直到最后空无一人……也就是说,那个初代怪异杀手的专家集团,整整五十人,全部都消失了?」
「有什么可奇怪的。这事有那么难以理解吗。好好体会事情的脉络,话语中的脉络。」
「你说话哪来什么脉络……你的记忆损耗实在太多,细节部分那么暧昧……这样说或许不太好,可你讲故事的水平实在太烂了。」
不是口拙而是不会说故事。
八九寺也一样,怪异没法成为主视角的规则实在是太好了。
「哼,吾大发慈悲就当没听见刚才那句话。不过,至今为止最受好评的说书人,可是令人意外的那个猴子女呢。不觉得很吃惊么,吾主哟。」
「不,神原的评价很高是因为那家伙讲的故事比大家预想中更加正经的缘故吧……?换言之就是大失所望的意思吧?」
话说,别一本正经的说些未来的事情啊。
怪异就可以随便讽刺的规则,还是早点撤销掉的好……只怕已经是来不及了。
只剩下最后一本了啊。
「顺便一提,最后一本的主视角似乎会是那个傲娇小姑娘。」
「哎,是这样吗?原来不是我?」
有点小惊讶呢。
那就是说我马上就要失业了?
就这么简单的?轻描淡写的?
这也太过分了吧?
「那个傲娇小姑娘的真心话真让人期待啊。会听到怎样的恶言呢。」
「恶言……是说我吗?不会的,那家伙不会对我恶言相向的。那家伙已经重生过了。成为了心灵优雅的战场原黑仪了啊。」
「不不不,女人心海底针。按照吾的观察力,那个女人现在肯定正盘算着如何把分手的话说出口。」
「你这一副很了解他人心理的语气是怎样……我怎么记得你说过因为自己不懂这些才造成了严重后果的话题么。」
「现在要是提起分手的话题,会对汝的考试产生影响,出于同情吾就不多说了。」
「这说法倒是常常听说啊!」
哎……
被她这么一说之后,不得不朝那个方向去想啊……
虽说重生了之后表情变得丰富起来,可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依然是不明白她内心到底在想些什么。
就好像此时此刻,那家伙在做些什么,我是一点头绪都没有……看来看去,还是正思考着如何责备翘掉了开学典礼的我这条线可能性最高。
「下一卷的话题就此打住吧。这么下去,都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卷了,话说在那之前,搞不好这一卷都要在你的回想中结束了。」
大家都差不多开始觉得不安了吧。
你的过去还真是出人意料的长啊。
「有何不可。回想镜头可是人气漫画的基本啊。」
「以一介读者的身份来说,我觉得那是个恶习……」
「就如同回想镜头一样,漫画的人气可是和展开速度成反比的哦。」
「非要现在讨论这个不可么?」
你的回忆才更重要吧?
而且应该是,无法超越的重要。
「慢腾腾的进度,读者看着自然是很痛苦,可作者本身也很痛苦呢。简直就是压力训练,以那样慢腾腾的节奏来创作,就连自己在干什么都快搞不明白了……」
「不过,要是摆脱一介读者的视角,而是以一介粉丝的视角来看,因为出版社的请求所以才进入延长期的情况,确有其事呢。」
「唔,我倒是不觉得出版社会希望慢腾腾的展开……」
「那当然是不希望展开的速度太慢了,可能的话当然是希望一口气痛快的突进,可人类的才能是有限的。为了长久考虑,只能进行某种程度的密度变换作业了。」
「原来如此。这的确可以理解,可就算这么说,会让出版社提出请他悠着点这种请求的等级的人气作家,真的会听话吗?如果他想要让一部作品结束的话,肯定是毫不犹豫的就那么干了吧?」
「如何驾驭作家也是出版社的工作之一啦,与此同时还要在尽可能不让对方察觉的情况下做到这一点,用花言巧语连哄带骗哦。」
「到头来创作者只是资本掌心上的玩物吗!」
「吾是不明白你到底是站在谁的立场上发火……」
这立场,既不是一介读者也不是一介粉丝吧。
而且对于本就长寿的忍来说,无论人气漫画如何拖延时间都不成问题才对……只是不知道现在忍的寿命还剩多久了。
不过最近似乎确实是越来越少见了。
人气漫画的最终回。
「那,忍。既然我们已经得出了关于这个话题的结论,可以回到正题了吗?」
「唔,尽管很难接受,就这样吧。」
「接下来你要是跟我说什么刚才那些话题和『暗』无关,我一拳揍飞你哦。对你施以揉胸直到其膨胀一倍的酷刑哦。」
「对吾来说,揉胸可是奴隶表达忠诚的证明啊。」
「还有这么回事。」
似乎是有过呢,这样的设定。
明明性格设定早就千疮百孔,这种设定却还好好的原封不动。
「那么,如果你告诉我的故事和我所见到的『暗』无关,我就对八九寺揉胸直到其膨胀一倍的酷刑。」
「没办法了。吾也已经说了那么久,这点程度的风险还是要承担的。」
明明本人就晕倒在一旁,无视了少女人权的地下交易就这样达成了。
「那么,直到最后空无一人——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说是让我领会脉络……按照你的说法,按照你的用词,我只能理解成周围的住民全都消失了。」
「就是这样。」
忍迅速地肯定了我的判断。
「怎么,不是挺聪明的吗。不不,这果然还是因为吾讲故事的本领超凡脱俗的缘故。难道说下一卷的主视角预定就这样发生了改变,让吾来承担了?」
「难道你个鬼。战场原的立场到哪里去了——不过,全员都消失了?无人生还——这又不是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小说标题。」
(译者注:And Then There Were None,阿加莎·克里斯蒂创作于1939年的作品)
「嗯,不过那是发生在无人岛上的故事吧,所以不一样。整个村落,一个人都没有了。」
「…………」
规模也太大了——太大了。
村子消失了,集落被消灭了,避开了这样的表达方式,所以一下子没理解过来,可是……
这样一来有多少人消失了?
五十人——绝不止这点。
我不了解当时的人口,还有人口密度,所以没法确切地做出推测,但至少不会是一两百人的程度……
这等规模的『神隐』?
「等等……按照刚才的说法,这和你消灭了湖的那时候不同,不是一口气的,而是渐渐地消失对吧?一个一个,不断的消失——既然如此,那就应该在事情变得不可收拾之前就发觉啊。在发展成『空无一人』之前,你到底在干吗?睡觉吗?」
「确实是在睡觉。」
面对着我多少带这些责难语气的追问,忍却毫不在乎的如是作答——虽然是毫不在乎,却还是有些不适的感觉。
「一直都过的很悠闲——而且,结果是一样的吧?」
「嗯?」
「就算全员是一口气消失的,也无法制止——毕竟,在吾不打算积极地去阻止这件事情的那个时间点开始,村落的终末就已经确定了。」
「……也是,这样说也没错。」
从理论上来说,一口气消失也好,慢慢地消失也罢,最终都殊途同归到达无人的终点——可能的话,这种事情真不想用理性来思考。
「汝不也一样,就算钱包里有很多钱,用着用着,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空无一物了。」
「……这个比喻恰当不恰当先不说。不过说不定慢慢消失比起一口气消失确实更难引人注意……不太容易认识到其中的重要性。最初的调查也会不了了之……」
如果一下子就有近百人的村民失踪,那就算是忍——就算是初代的怪异杀手,也应该会行动起来。
可是,如果说每个晚上消失一人,又或者是隔三差五的消失几个人,在这样的速度下,应对和注意都会变慢。
事情的重要性……
「那么,最后你是如何发现的呢……该怎么说,如何发现这个异常事态的?」
「是说哪一边?尽管吾留在那个地方却没有负面的空气流入——还是说村民一个接一个的失踪最后空无一人?」
「两方面都有——硬要说的话就是后者。」
「注意到后者之后,立刻也就注意到前者了……不过就算吾再怎么迟钝,早晚也是会发现到后者的。毕竟信仰吾的那些信徒们,都不再来参拜了。」
「啊啊,这是也是……」
「最开始,吾以为是吾的冷淡让他们打了退堂鼓。吾对那什么『神隐』一无所知,那和吾还有妖怪变化没有关系,你们自己去调查自己去收拾。说了这样的话之后,村民们觉得这家伙是个靠不住的神明于是抛弃了信仰,所以来参拜的人数不断减少——吾是这么认为的。可无论如何,最后一个人都没有这也太奇怪了。不管『神隐』如何肆虐,人都依然需要食物才能生活下去,那么向吾『求雨』的仪式就不可能终止——对于那些没有遭遇『神隐』受害的人来说,当然是烈日造成的干旱问题更加实际。抛弃掉对于吾的信仰,那就又要忍受饥饿——所以,注意到了。」
这是通过推理得出的结论,忍如是道。
感觉只要这家伙一说些理论的东西,就让人火大……
「这不正常——」
「……」
「于是,离开神庙,下到村子里看看——严格来说是离开了湖底,上到村子来看看——简直就好像是玛丽·塞勒斯特号的惨状一样。」
「以时间顺序而言,你这个比喻很有问题啊。」
无人村。
没有任何人的集落。
忍以神的身份统治着的村落,化作了鬼城。
再没有哪怕一个仰慕着她的村民。
慢慢的——不知不觉中,消失了。
「……那是怎样的感觉?」
「嗯?」
「询问这时候的感想或许是有些残酷……不过我对那个时候你,全盛期的你,还没有受到我的影响的那个时代的你,会有怎样的感想很有兴趣。」
崇拜着自己的人类们,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但又同时是触手可及的地方,消失了。
我想要了解。
她,Kissshot Acerolaorion Heartunder Blade,是如何看待——这件已经无法挽回的事情。
「也没什么。呜哇,没人了,吓了一跳。」
「……」
根本就没搞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轻松带过。
完全就不当回事。
「吾还以为大家都出门去了,又或者是出去打工了。而且,那些偷偷留下吾一个人出远门的家伙让吾感到非常生气,还打算把他们全都杀了。」
「这人没救了……」
只是个易怒的家伙罢了……
不过也就是这么回事……那种时代,也没什么可追究的。是问这种问题的我太蠢了。
那个时代的忍,和现在大不相同。
「现在的话不会那样吧。现在的你,不会像那样听之任之吧。」
「没错没错。如果是现在的吾,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人都没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就只是反应夸张了点吗。」
顺便一提还摆了个姿势。
开什么玩笑,在我身边呆了那么久学到的东西就只有那毫无意义的作秀能力吗?
学学感情啊。
学学人心啊。
「从汝的身上学那种东西很有难度呢……在那之后,吾到附近的村子全都绕了一次。」
「是吗。」
「感情上,也把心情好好整理了一遍。」
「多余的形容就没必要了。只说事实就好。」
「然后,通过这个探索活动得到的结论是,那附近的村落全都空无一人了——简直就好像有道分界线一样,离开一定距离的村子,全都安然无恙。」
「境界线——这条境界线,其实就是『是否信仰你』吧?地域性的——」
「没错。更加准确的说法是,『吾了解与否』。和信仰无关——附近的村子,也有了解到吾的存在之后却并不信仰吾的家伙。虽然只是少数派——但说不定那些人能够活下来,结果这样的期待也落空了。」
「唔……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虽然嘴巴上是这么说,我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总有种,不是出乎意料,而是云里雾里的感觉……明明都说了那么多,我却还是不明白对话的要点。先不说说书人的能力,忍的第一视角,以忍为主人公的故事,貌似算是勉强保住了物语的中轴——要不然,就难以称之为怪异传说了。
不是怪异传说——而是怪谈。
负面的东西——同时也是,不明真相的东西——又是,人知无法解释的东西——
宛如,『暗』一样。
「既然如此。」
明明就没可能读懂我内心的混乱,忍却接着我的话语——不,她应该是读懂了。
毕竟这家伙和我是相互联结的。
「就算是吾,也已经察觉到是发生了什么。」
「都已经到了这份上了,你还是这样的认识吗……也太满不在乎了吧。」
「汝应该用更正面的形容——不过,发生了一些什么,而且其原因在吾身上,这些部分还是搞明白了。」
「嗯?可是原因的部分还有些问题吧?就算知道那个现象和你有关,在那个时间点上还没法明确到——」
「这只是经验法则罢了。只要发生了什么,基本上原因都是吾——」
「……」
也是。
一点没错。
在人类这一侧看来,解决这些发生的事情,也就是说对结果的处理需要借用忍的力量,因此很难指责些什么。
「于是,吾终于发现——说起来,吾明明已经在那里停留了很久,负面的能量却完全没有积累,甚至都不曾靠近过。如果要说有什么原因的话,那就是吾在这里停留了太久,那份能量在别的地方造成了些什么——虽是这么想,可是看看四周却没有那种事。」
「…………」
「没有这种事——才是奇怪的地方。」
是异常。
是异常事态——忍说着,闭上了眼睛。
「没有发生奇怪现象这点,很奇怪——这才是真正的异常事态。或许该这么说——咬合不起来。让人浑身不舒服的不协调感。确切地说,对吾而言,比起附近的村民全都消失不见,与之类似的附近『什么都没出现』更加不可思议——也更让我感到不适。」
「……」
「因为感到不适,所以就回家睡觉去了。」
「喂!」
「嗯?感到不适的时候老老实实去睡觉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话是没错!」
发生了自己搞不明白的状况之后,回家睡一觉事情就会解决了吗,这家伙……还真是有够方便的体质。
「因为所有人都不在了,所以就想着到别的什么地方去。这次不再用跳跃的方式,而是张开双翼,像竹蜻蜓一样慢悠悠地飞过去。」
(译者注:哆啦A梦中的常用道具)
「那个时代根本就没有竹蜻蜓好吗!」
现在也还没发明呢。
到底是什么时候发明的。
「当然吾是不会出现没电的状况的。汝知道吗,竹蜻蜓每4小时就要停下来休息让它充电,不然就无法长时间利用了。」
「这个嘛,在妹妹的房间里有那本漫画,自然是知道……哎?你不会真的就那样飞到国外去了吧?真的是一觉睡醒全都忘了……」
「这怎么可能——汝可别太小看吾了。」
「不不,我一直都觉得你的能力是值得尊敬的……所以才想要确认下。」
「正如汝所言,一觉醒来之后全都忘了。」
「真了不起啊!」
这能力已经大到没法衡量了!
「开玩笑的。吾还没有愚笨到一觉醒来就全部忘掉的地步。是睁开双眼之后依然没睡醒。啊——不行——短期记忆被长期记忆替换掉了吗。类似这样的感觉」
「也是啊……这种无忧无虑的感觉虽然让人难以言喻的不快,可人类,又或者是人外,大脑的构造都不是简单的……」
「所以吾就把手伸进大脑里,把脑细胞彻底地破坏了一番,硬是让自己忘掉了最近的事情。」
「你那搅拌脑细胞的办法,不仅能够回忆还能够忘却!?」
好可怕!
就算是能够回复,像这样随心所欲地修改记忆还是好可怕。就算是什么都知道的羽川,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也一定会觉得难以置信大吃一惊的。
「然后,彻底忘记了之后。吾正打算再睡一觉——可是却出现了一个妨碍吾睡眠的人。」
「这个展开总算是来了。就算是我也觉得再不来真的要受不了了。」
不过要是那样,我就可以对八九寺的胸部为所欲为了,要说无妨确实是无妨,甚至可以说是褒奖。
「出现了……那是敌人吗?」
「不,出现的是——初代怪异杀手。」
忍如是道。


 楼主| 发表于 2011-10-23 02:2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t-mars 于 2011-10-25 18:27 编辑

016

「醒来吧,神啊——突然有人这样说道,其实吾早就已经醒了,不过吾刚起床时的那种状态汝也是知道的。
「因为正打算来个回笼觉,所以没反应也是正常的,可那家伙似乎对于不做响应的吾非常不满,气冲冲的进入了神庙的境内。
「神庙的境内,是神域中的神域。
「因为有这样的设定,所以任何闲杂人等都不得随意进入这块区域——理由当然是为了维持吾那舒适的生活。
「就结果来说算是被当成神来敬仰了。
「如果被人看到无所事事的样子那对形象很不好嘛……不过那个时候,最终还是被看到了。
「无礼之徒,虽然是采取了符合神明身份的行动,怒斥了他,可毕竟是被人看到了以几乎全裸的姿态躺在床上的样子,实在是没什么威慑力——那家伙看到我倒也没什么吃惊的样子。
「都那种状况了已经不是吃惊的时候了吧。
「话说回来——其实是吾比较吃惊。
「要说原因,那家伙是独自一人——一直以来,那家伙都是个带着大量手下到处耀武扬威,就好些那些手下都是勋章一样的男人。
「那个男人独自行动这点让吾感到吃惊。真的是很吃惊——睡意一下子就没了。汝肯定以为吾在小题大做,可那的确是非常罕见的事情。
「当然,不可能让一大群人都进到神庙的境内来,所以让部下们在外面等着自己一个人进来了——这样的推测吾也并非是没想到,但这种可能性也极低。因为如果真的是这样,他肯定会派部下中的某个人进来。
「应该说他是个讨厌独自一人的男人——害怕寂寞的人?嗯。在喜欢与人为伍这方面和汝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不过汝也不是自己喜欢才变成一个人的……
「那样的一个男人独自行动。
「吾大吃一惊,『发生了什么』如是问道——顺便一提那个时候的吾已经整理过大脑,消除了那部分记忆,对于周围的村子都发生了些什么一无所知。
「在那之后,从他的口中听说了有关异变的情报,再一次大吃一惊——听完了之后到底还是回忆起来了。以那家伙的话语为契机,吾的脑细胞再生了。
「啊,为什么会把如此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呢。吾深感自责,深刻反省。
「这当然是骗人的……哎,真是让人反感的回忆啊,这才是真正的心情。睡一觉之后是不是就能忘记了呢——围绕着这一点不停地思考,就像是进了死胡同。
「不过在初代怪异杀手的面前,不能再睡一个回笼觉呢——而且,还有了新的情报。
「所谓的新情报,是指初代怪异杀手部下们的事情——为什么那家伙,没有一如往常的在部下们的簇拥之下来到吾面前。
「这点汝应该也预想到了。
「话说其实刚才也已经提到了。
「那些家伙们——也不见了。
「不见了——消失了。
「不知去了何处。
「村民们全都以同样的方式消失了之后——这事从头说起,那些专家们发现村落里的人开始渐渐消失的时间,要比吾早很多。
「然后和吾不同的是,他们展开了认真的调查——回到家里之后也不睡觉,是一群值得钦佩的家伙。不不,这不是开玩笑。敬佩那些认真工作的人,吾也拥有这样的感情。
「换做是汝,看到工蚁或者是工蜂的时候,不也会为了他们的辛勤工作而感动么,这是一样的——可惜就结果而言,最后一个都不剩的消失了,实在是没法表扬呢。
「这五十人也不是一下子就全都消失了,而是一个一个地消失——等他回过神来,已经只剩初代怪异杀手一个人了。
「和吾不同的是,他感到了巨大的危机感——除了危机感之外,还有恐怖感。那个喜欢被人簇拥的家伙,独自一人来到吾的面前,与其说是使命感,还不如说是被恐怖感逼到了悬崖边上。
「无所谓究竟是什么理由,从结果来看他是奋起了,所以还是该钦佩的。
「比吾要高尚多了。
「然后,吾——以神的身份自居的吾,在听了那家伙的讲述之后,当然是一本正经的回道,必须要进行调查之类的。不过,只剩下他一个人,继续假扮神也没什么意义了……再说初代怪异杀手也不是吾的信徒。
「这只是吾的习惯。
「虽说吾已经绕着附近的村庄走了一圈,了解了现状,不过从设定上来说吾已经把这些东西都忘了——如果把这些说出来,那么吾整理过大脑的事情就会暴露——于是,和初代怪异杀手一起,再一次巡视——这大概花了两天的时间。
「就好像是确认已经关上的门锁是否牢固一样的工作——当然没有变化。『神隐』了的那些家伙们,没有在不知不觉之间就回来。
「于是,谁都——不在。
「初代怪异杀手并没有像吾那样简单的接受了这个结论,那家伙毕竟是个专家,不仅仅是在现场随意地搜寻了一番,还从各种角度进行了论证——结果依然一无所获。
「汝曾经说过他是个非常害怕寂寞的人,将他贬的一文不值。不过他不仅仅是个带着一大群手下虚张声势的家伙——不是一个独自一人就什么都做不到的男人。
「当然让汝产生那种想法的也是吾。
「除了钦佩之外,还有些许改观。
「就好像曾经对汝所说的那样——心潮涌动。被寻找着消失了的村民们,消失了的手下们的那家伙的态度——打动了。
「可是,这份努力到头来也没能取得任何效果。
「没能取得任何成果,没能造成任何结果——几乎是不可思议的,一无所获。事后回想起来,这本身就足够异常了——那是一个人类和怪异……和『暗』更加密切相关的时代。
「『一无所获』是不可能的。
「疑罪从无,可是就算就连让人质疑的那部分都不存在的话,该怎么说呢……究竟该怎么形容才好呢……啊啊啊,对了。
「简直就像是完美犯罪一样。
「对于怪异来说不存在完美犯罪,可是对于人类来说存在,所以这是人类实行的完美犯罪,现在看起来算是颇有些肤浅的三段论,可当时的吾以此做出了『神隐』是人类所为的判断——初代怪异杀手也和吾得出了相同的结论——可是,这个理论是有瑕疵的。
「或许对于怪异来说也存在着完美犯罪的可能性呢?也不是说要质疑这点,实际上在鸡蛋里挑骨头之前,还有其他应当考虑的可能性吧?
「没错——这不是怪异的所为,同时也不是人类所为的可能性。
「第三种可能性。
「吾们二人后知后觉般地察觉到——吾和初代怪异杀手。说是察觉到,其实是被逼入了只能往哪个方向思考的绝境。
「就算是在那种情况下,因为吾那随意的性格,所以依然轻松——没有初代怪异杀手那种失落的感觉。
「原因既不是怪异——犯人也不是人类,这两者之外的情况,吾和初代怪异杀手都不知该如何应对。
「力所不及。
「吾能够吃掉怪异,吸人类的血——是个吸血鬼,而且在那时还扮演着神的身份,初代怪异杀手虽有专业知识但已经失去了四十九名手下,手中的妖刀,『心渡』和『梦渡』的确是拥有神格的珍贵物品,可是『怪异杀手』『怪异复生』正如其名,除怪异之外的对手皆无法应对。
「顺便一提,初代怪异杀手还是个当权者——可这份权利也只能对人类产生作用。
「如果对手是怪异,或者是人类,那么吾二人的实力便可以淋漓尽致地充分发挥——可这种状况下却什么都做不到。应该说是无事可做。
「能够做到的事情——全都消失了。
「之前也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吾不是很努力的那种性格,『无事可做』这种状况既不会让吾失落也不会让吾惆怅——初代怪异杀手,很是失落……而且再也振作不起来了。
「精英在面对挫折的时候是很脆弱的。
「实际上,根本就没有让我们失落的空闲——吾姑且不论,初代怪异杀手根本就没有那种让自己的精神千变万化的闲暇时光。
「因为——人类一个接一个地消失,如同雾气一般散去,在这过程中,谁会相信只有自己是例外——不过。
「正因为能做到这一点才是人类啊。」

017

「此话怎讲……」
「也就是说,当初代怪异杀手对于自己的部下全都消失这点感到害怕,可是却和接下来自己也会消失这种不安感无缘。」
「是吗……可是,你虽然用了类似于责难的语气,但你自己不也一样吗?你明明身在那里,负面的光环,也就是怪异之源却没有集合过来——如果把这看成是『怪异的消灭』,那么你自己被消灭的可能性不也存在吗?」
「…………」
我只是把自己想到的东西简单地叙述一下,换言之其实是期待着来自于忍的理论性反馈,可是她却用大吃一惊的表情看着我。
若是用一句话来形容那表情。
啊。
对了,还有这一说。
……这家伙,真的是浑浑噩噩地过着日子……虽然嘴巴上一直说着危机感也好恐怖感也好还有不安感之类的词汇,但像忍(的全盛期)那样用实力摆平一切的话,这些东西也就消失了呢。
尽管存在野性本能这样一个词汇,但基本上也只是针对弱小的动物来说的吧……
像忍这样的例子虽然太过极端,可强大的生物,说不定都是浑浑噩噩地一边睡觉一遍过日子的。
就好像人类失去了野性那样——
「啊,啊,啊哈哈哈哈。」
忍非常露骨地试图打岔。可本就不怎么擅于言辞的她就连打岔的水平也很低级,除了『啊哈』之外什么都说不出来——这家伙就没打圆场的打算吧。
「像吾这样的存在,无论是怎样的事态都有办法应对。」
「既然如此,那初代怪异杀手的想法应该也是一样啊……为什么你刚才还用责难的语气去说他呢……」
「没有责难啊——话说回来。」
忍强硬地转换话题。
「如果是汝,又会怎么做?」
「啊?」
「假设,汝也遇到了这种状况——被置于同样的立场上,汝会怎么做?」
「也没什么特别的啊……我又不像初代怪异杀手那样是个专家,也不像你那样是个怪物。被置于同样的立场上,那只能瑟瑟发抖了吧……大概,拼了命逃跑吧?逃到境界线的另一边去。」
「嗯,贤明的判断。可是境界线这种说法只是为了方便理解而产生的,实际的区别不是地域差而是知识差。也就是说,只要是身为『神』的『吾』知道也一样出局——察觉到这一点之后,汝会怎么做?
「努力试图将之忘记……?就好像你之前摆弄自己的大脑一样……」
原本是半开玩笑的这句话,却得到了忍这样的回复。
「没错,就该这么做。」
然后,仿佛是英雄所见略同一般,深深地点了点头。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
「虽然说得好像是深入研究过一番,但实际上是完全没有选择的余地。或许该这么说,非常不凑巧地——突然出现。」
冷不防——突然。
出现。
「在确认了最后巡视的那个村子,最后巡视的那间屋子也同样无人之后——初代怪异杀手感到深深的失落,纤细的心情受了重伤。就在那时,出现了。汝提到过的那个『暗』——没有任何征兆的,出现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
终于等到了。
来到主题了。
看样子,我是没法对八九寺的胸部为所欲为了。

018

「突然出现。
「或者该说是突然发现?
「既然是怪异,用『出现』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可吾就连那个是什么都不知道,一点头绪都没有。
「最开始,还以为是气象现象——虽说那时的吾就算行走在太阳之下也无不可,但对于和天敌无异的太阳,吾也不可能了解得很详细。开始时以为是由于太阳光线的折射之类造成的现象。
「在『目击』到『暗』出现的那个时候。
「黑色的块状物——这样的表达应该是最贴切的,可是那又没有『块』的那种固体的感觉。反而是比较松散——其大小,和汝所见到的那个一样,等身大小。
「不过这也说不准。
「距离感把握不好,大小也就说不准了。
「完完全全的不明正体,完全不理解那是什么——简直就像是视野当中缺掉了一块一样。风景中的某个部分,无论如何也看不见……
「空洞。
「汝在看到『那个』的时候,直觉到那是个很不妙的东西,像兔子一样转身就跑……可惜的是,吾没有那种直觉。
「这是什么,看着那个发呆。
「可以算是对于第一次见到的事物感到兴趣盎然——吾可不会草草地对待这种全新的体验。甚至是有种愉快的心情。
「丧失了野性?嗯,这种说法或许是正确的——虽然这样有种被当成傻瓜的感觉,但要说吾丧失了危机感,倒也确实如此。
「然后初代怪异杀手也是一样——并不是因为他正处于消沉中的原因。无论如何消瘦,如何衰竭,也无论如何失落,如何感伤,那家伙都是实实在在的专家级猎手——只要发生了怪异现象,身体就会自动地产生反应。
「可是他却没有反应。
「有种讶然失色的感觉——吾这一边是不凑巧没有那种经验,初代怪异杀手则是不凑巧没有那种知识,结果一动不动,茫然的发着呆。
「不知为何物——而且。
「试图去理解那个不知为何物的东西,结果失败了。
「像汝这种连一知半解都够不上的外行人,也正因为是外行人,当某个不明正体的东西出现在面前的时候,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撤退。
「听上去像是在贬低汝一样,但实际上这是表扬——汝的判断是正确的。
「犯错的是吾——是吾二人。
「就连意识到这种错误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吞噬了。
「汝的自行车也被吞噬了吧?就和那一样,被吞噬了。不是被黑色吸入,也不是被暗吸收——而是被黑暗吞噬。
「要说是谁被吞噬……两人都被吞噬了。
「两人一起被吞噬了。
「传说中的吸血鬼,Kissshot Acerolaorion Heartunder Blade和拥有两把妖刀的初代怪异杀手——一起被吞噬了。
「啊啊,原来如此。
「原来这就是神隐的真相——事到如今吾才察觉,但已经太晚了。之所以说是太晚了,因为那个时候吾的半身已经被『暗』吞噬了。不,不止是半身,应该说是四分之三被吞噬了——说起来,那可是比四肢被夺走更加严重的状态呢。
「不过,只要剩下四分之一的话也就足够了——对于逃跑来说。
「啊,不是逃跑,不是逃跑。吾自从出生之后从没有逃跑过——呃,对了,为了脱离那个地方,就算只剩下四分之一的身体也足够了。
「可以说是『例外多数规则(Unlimit RuleBreaker)』脱离版——但这可是远远超越了那种脱离的脱离,吾就再重复说明一遍好了。无论在任何方面,吾都不会输给那个凭丧神的小姑娘,全面的优秀。
「以前也说过,吾一跳就能绕地球七周半,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于是吾离开了那个地方。更准确的说——是离开了那个『暗』。
「哎?那个凭丧神小姑娘的脱离,也就是几十公里的地步吧?这种程度也能算是脱离,真是个可爱的小女生——吾可是直接飞到了南极。
「到了被吾当成是别馆的南极。
「被吞进去的四分之三的身体包含了吾的一条腿——所以吾是用单脚跳的方式跳跃了十万公里,规格上差太多了。
「……到南极的距离没有十万公里?也就是一万多点?嗯……这不是体感方面的话题么,别在细节上吐槽啊,真扫兴。
「总之全力避难去了。
「原以为那个会追上来,就算是达到了南极吾也没觉得自己真的能甩开——总之为了回复被吞噬掉的肉体,就算是一分一秒的时间也要争取。
「为了这个目的才脱离的——接下来的话,干脆直接跳到火星上去好了。脱离到宇宙去的话,应该算是安全范围了吧……不过也没法保证脱离大气圈就安全了。
「就算吾,也从未有过身体被削去那么多的经历,首先想到的便是拉开距离。
「可是,就结果而言,并没有那样做的必要——到达南极圈之后,到达了南极点之后,只用了一瞬间就完成了肉体的再生,然后做好了迎战的准备——可是『暗』并没有追过来。
「也不知等了多久。
「嗯,等到的心情是真实的。面对着强敌时的那种兴奋感——好不容易可以使出全力的饥饿感,这样的机会,几乎从来都没有过。
「所以某种意义上,吾对这场『躲猫猫』是非常期待的——可是,却没来。
「汝似乎是被紧紧追赶着,可那个时候的吾对那一无所知——那个东西会不会追赶过来,会不会移动,最后吾做出了否定的判断,暂时松了口气。
「按照汝所说的来看,别说是移动了,似乎连瞬间移动都能够办到,这方面的情报似乎对不上呢……当然以自行车的速度而言,被追上也没什么奇怪的。
「只是单纯的,跟不上吾认真起来的速度——就好像凭丧神小姑娘用她的『例外多数规则(Unlimit RuleBreaker)』就能逃脱一样。
「也可以认为是个体之间的差异——前提是『那个』可以作为个体区分开。
「看上去就不像是固体。
「有点类似液体也有点像是气体。
「无论有没有追赶过来,不明正体这点还是没变——话虽如此,要一直保持临战状态也很困难。
「总有放松的时候。
「所以,干脆就早早地放松了。
「就说别老是责备吾了,那个时候的吾就是那种性格,有什么办法——既然早晚会放松,那早一点放松又有什么不好。
「而且无论是放松也好,绷紧了神经也好,要做的事情还是一样——总之经历了这一番变故,吾离开了日本。
「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吾再次来到日本——那是半年前的事情。也就是那个时候和汝相遇了。」

019

「……嗯?等等。」
因为忍好不容易谈到了有关『暗』的情报,我不禁听得入了迷,可我还是不得不打破这种沉静的空气。
因为,缺少了某个非常重要的情报。
「那初代怪异杀手怎么样了?」
「嗯?所以不是说过了吗。和吾一起被『暗』吞噬了——就连拔出『怪异杀手』和『怪异复生』的时间都没有。吾最后算是被吞噬了四分之三,可在我之前就被吞噬了的那家伙何止是四分之三——几乎全身都被吞噬了。」
「全身都被吞噬了……你就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吗?」
「严格来说不是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暗』,在吾二人做出反应之前就将吾们吞噬了。」
「……」
也是,在那种状况下还要去关注初代怪异杀手什么的未免强人所难——而且,对于忍来说也没有非要保护上一代我的理由。
那个时候,那个男人根本就不是上一代的我,换言之不是忍的眷属,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嗯?
不对不对,这样不对。
「这不很奇怪吗,忍。如果说他在那个时候被『暗』吞噬掉了的话,那一切不都结束了吗。你不会是假装成糊里糊涂地叙述,其实准备了巧妙的叙述性诡计吧?故意诱导我,让我误以为那个专家集团的首领就是上一代的我,其实是……」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可要刮目相看了。
最近,使用正统的叙述性诡计的推理小说,已经越来越横扫了——话说,原本以为是无尽之泉的叙述性诡计,看样子也有枯竭的哪一天。
可是,此时此刻!
我的搭档,忍野忍再次投石问路!
「系数性诡计?那是什么,不知道。感觉就像是用了很大篇幅却给人小家子气的诡计。」
「…………」
看来是没可能了。
「总而言之,那个女人,不对是那个男人,四年前,不对是四百年前,袭击了『暗』——不对是被『暗』袭击了。」
「……我还以为是叙述性诡计,最后不会只落得个说错话的陷阱吧。」
「不不,当然不是这样。别担心,就算没有那种陷阱也不会有问题——刚才提到的那个初代怪异杀手,是上一代的你,对吾而言也是上一代的男人,这点毫无疑问——汝如果有仔细听,吾所说的应该是,那家伙几乎全身都被『暗』吞噬了。」
「你说了啊。所以我才有疑问的。既然这样——」
「几乎,也就是说还有一部分残留下来了。」
忍说着,做出了个卷起袖子的动作——因为是无袖的连衣裙,只能摆摆样子。
「留下了右手腕。」
「嗯?」
手腕?
「吾不是说了那家伙比吾先被吞噬吗——然后在被吞噬的时候,那家伙就像是求救一样,抓住了吾的手。就好像这样。」
说着,忍用右手握住了我的手。
用力地,仿佛上了锁一样。
「就好像是求救一样——话虽如此,但应该是个反射性的动作才对。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本能性的动作。」
「溺水时的下意识动作么——」
「嗯,所以也不该责备他。那种时候,难道不该把手伸向腰间的刀鞘吗——这样的指责太过残酷。就算真的是那样,大概也没什么意义——『怪异杀手』,怎么能够切开并非是怪异的『暗』呢。」
「…………」
「可就算如此,这宛如寻求羁绊一般抓住吾手的举动,也算是个难题。说不定,吾就因为这个缘故而错过了逃跑的时机。」
「……话是没错啦,可像你那种能够一跳就到南极去的完全不同次元的加速度,以人类的握力根本就产生不了什么影响吧。哎,这么说来,难道——」
「正是如此。」
忍又加重了手上的力量,将我的手紧紧握住,然后说道。
「那家伙的手腕和吾一起,飞到了南极。」

020

「搞不明白。
「究竟是因为吾的跳跃才将那家伙的手腕和身体分离,还是说在那之前,除手腕之外的部分已经被『暗』吞噬所以连分离的必要都没有了,搞不明白——从断面的光滑程度来看,应该是后者才对。
「不过从深深陷入吾皮肤的指尖来看,如果真的是前者的话,说不定能带着那家伙一起去到南极……
「不过,因为超高速运动产生的缺氧,重力变化和气压变化,大概在到达南极之前他就已经死了吧……无论那家伙拥有多少专业知识,肉体还是个普通的人类。
「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是这样了。
「就结果而言,留在南极的,除了吾一人之外,还有一个手腕——因为是以高速移动的方式来到了南极,用留在这样的字眼或许有些奇怪,可是从感情上来说,和被抛弃在那里是一模一样的。
「那个『暗』再也没有追过来。
「包括初代怪异杀手在内——当时就算是不知道名字,但吾所认识的家伙,全都消失了。
「大概。
「全都被——那个『暗』吞噬了。
「剩下来的。
「就只有吾一个。
「时隔百年——产生了这样的感触。不,大概那样的记忆,已经被吾自己消除了——不过,又再生了。
「被压倒性的孤独感囚禁了。
「孤独感,没错。就是汝平时经常感受到的那种东西。吾已经超越了那种次元,不会感到寂寞,但是在一生当中,有过两次孤独感的经历,也没什么不好吧——没错吧。
「当然也有,刚刚才遭遇了『暗』这种不明正体的现象的原因,危机感和不安感,就算没有如此严重——至少也是感受到了威胁。
「汝说吾是因为过于强大所以才失去了野性——那份野性在沉睡了许久之后再次苏醒。
「所以吾——将之复生了。
「制作了第一名眷属——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和汝那时一样。吾制作眷属,都是非常利己的,完全出于自我本位的动机。
「吊桥理论这个词语似乎常常会出现——在漫画里出现。在吊桥之上,因为恐怖而使得心跳加速,却会被大脑理解成因为恋爱而导致的心跳加速。在点明了之后确实是非常容易理解的现象,可是那『效果』也可以用别的方式来解释。
「也即是说,在吊桥上也好在其他地方也好,凡是感受到生命的危机被逼入绝境的时候,生物会由于希望留下子孙的本能而极易陷入恋爱之中。
「对吾来说,正因为几乎从来没有面对过生命的危机,所以也没有制作眷属的打算——实际上,遇见汝的时候,吾也正处于濒死的状态。
「不过上一次,可比和汝初次见面的那个时候更加接近死亡——所以自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恋情、爱情、家族、眷属——不是这些情感上的东西。是出于更加冲动,不值得褒奖的理由。因为心灵的脆弱。听到这里,汝想必会感到失望吧。
「期待吾能够拥有人类的感情,那是不合情理的——但是汝却因为这份不合理而失去了人类的身份,所以汝拥有失望的权利。
「汝就失望吧。那样吾还能感到轻松一些——嗯?
「说什么?
「连尸体都没有,怎么才能让他复活?初代怪异杀手的肉体被『暗』吞噬了?
「喂喂,能不能认真听吾说话呢——别老是让吾重复相同的内容。
「初代怪异杀手的身体,并不是完全被『暗』吞噬了——那家伙的右手腕,和吾一起来到了南极,这些吾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没错,右手腕。
「不是头部——可是,右手腕已经足够了。
「别小看吾啊。不仅仅是手腕,只要有肉体的任何一部分,吾就能将之作为雏形,令本人复生。
「不过,如果说部件——这个例子当中是右手腕,如果部件的细胞完全坏死了,那么吾也无能为力了。
「严格来说,吾并非是让尸体复生,而是将活着的人变成不死身,让他无法死去。
「所以虽然刚才说了身体的任何一部分,但是指甲,头发或者是角质化的皮肤之类的还是不行的——还有就是,那个部件当中必须要含有血液才行。
「因为吾是吸血鬼啊。
「然后,吾虽然从自己的知识当中理解到这个理论,可进行实践还是第一次,不具体地试试看也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噗嘶。
「吾朝着那个右手腕咬了下去——吸血。
「不是进食。
「而是为了制作眷属——吸血。
「讨厌独自一人。
「不再为神,回到吸血鬼的身份。

021

「……这壮绝过了头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嫉妒的余地,同情的余地也都——」
我把内心的真实想法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毫无顾忌地,叙述自己的感想。
话虽如此……不过,听她讲了那么多之后,
「又一次深深地体会了你的『等级差』呢。」
不光是等级差距,全方位的差距都太大了。
只需要一个手腕,就能够让人类复生,这太夸张了——在这件事情上责备忍肯定是不应该的,但老实说有种玩弄生命的感觉。
忍将之称作『回到吸血鬼的身份』,可我觉得这才真的是进入了『神的领域』——事到如今再说这个似乎也没什么意义,可就实力而言,这家伙绝对是神级的。
对于那些看到了她消灭湖时的那种实力,并将她当成『神』的人们的心情,我现在有了切身体会——再一次地。
「……那么,成功了吗?」
「嗯?啊,不不。吾确实说了什么吊桥原理啊,深入生命危机的时候会想要留下子孙之类的话,但那只是比喻罢了,像汝这么直接的询问……」
「?…………?」
忍为什么会脸红?而且还很不高兴似地盯着我——哎?那就是说失败了?比喻,将吸血行为比喻成……?呃呃——
「才不是!才不是说性交的事情!」
「哎?搞错了?汝不是想听听吾和初代怪异杀手晚上的故事么?」
「我想都不愿去想你跟别人打情骂俏的样子!我想问的是,你利用那家伙的手腕将他复活的事情最后成功了没有!」
「这样啊。」
突然,忍露出了鄙夷的笑容。
在鄙视别人方面这个幼女怕是世界第一的水准。
「在吾的字典里可没有失败这两个字。刚才所说的『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当然是说不知道具体会以怎样的形式来成功。吾倒是想了解了解要如何才能失败呢。要不然,万一,碰巧,失败了的话就麻烦了。嗯,真希望了解一下啊,失败的方法。好想要这样一本How to书啊,『如何才能顺利的失败』!」
「…………」
最可怕的是,还真有这样一本书。
「然后,汝的疑问是什么来着?有没有成功?想要吾回答吗?好,那就给汝答案。」
「唔……你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已经明白了,成功了对吧?」
「失败了。」
突然。
出乎意料地被忍的假动作虚晃了。
原本得意洋洋的表情,也突然间覆盖上了阴影——变得阴沉起来。
不再看着我,而是看着地面。
「失——失败了?」
「更准确的来说,是取得了暂时性的成功——可是,从结果来说是失败了。以前不是也对汝说过么——Kissshot Acerolaorion Heartunder Blade的第一个眷属最后走向了怎样的末路。」
「…………」
没错。
我已经听她说过了——在春假的时候。
在这座补习学校的废墟楼顶——上一代的我,走向了怎样的末路。
迎来了怎样的结局。
倍感冲击地听说了。
被她——剧透了。
「和吾的理论一模一样,初代怪异杀手成功的复生了——自右手腕开始全身都再生了。完全地吸血鬼化——比起春假时,将汝吸血鬼化的哪一次更加完全,没有欠缺。吾也没有变化成幼女的形态。单纯就完成度而言,第一次制作眷属的尝试比第二次更加完美。」
「这可不能当没听到了……」
「可是——他的精神却没有汝这般强大。刚才吾说过精英在面对挫折的时候是很脆弱的,但是更加根本性的原因是,那个男人,原本就很脆弱。」
现在回想起来。
是吾太不自我了吧。
忍虽然这么说——可是,对于这个时候的忍而言,为人类设身处地的思考是不切实际的要求。
所以才无可避免。
注定如此。
初代怪异杀手的——自杀。
「……记得是自己跑到了太阳底下,化成灰烬了呢。」
「没错。自杀——几乎占到了吸血鬼死因的九成,是非常普通的死亡理由——可是,要说有什么地方不平凡,有什么地方很奇怪的话,那就是——那家伙在吸血鬼化之后,仅仅过了数年,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虽说眷属的耐久力和你不能相提并论,可就算是来到了太阳底下,也不会很快就死去吧。」
燃烧,再生。
燃烧,再生。
燃烧,再生——直到成为灰烬。
应该会持续很长的一段时间。
应该会承受——相当的痛苦。
因为我也有过相似的经历——所以了解。
那是真正意义上活生生的地狱——可如果不那么做,吸血鬼就死不了。特别是,成为了忍的眷属的话——
「……那个时候,你没去救他吗?春假的时候不是不惜被阳光直射也要救我吗——」
问题或许不该是为什么没去救他,而是有没有想过要去救他。
而忍的回答,则是
「那是不可能的。」
「当时的吾,并不了解那家伙的举动的意义——而且,在那家伙选择自杀之前,虽然和他交谈过许多次,但到了最后,那家伙和吾之间的关系几乎已经破裂了,所以没有阻止他。」
「破裂……?」
「简单来说就是生气了,初代怪异杀手——在吾将他吸血鬼化这件事情上很生气。」
「…………」
「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吧。在吾看来,不仅仅是让那家伙复生,还给了他强大的力量,令他成为了吾的眷属,吾所做的这些,吾所赠与的这些,无论他如何表达感激之情都不过分。虽然明明是因为自己想要有人作伴才做了这些,这样的态度根本要不得,可这是四百年后的今天才产生的反省,当时吾是真的那么想。『哎呀,这时候可不能做出强行要求礼物那种小孩子般的举动。吾只是做了理所当然的事情而已』还有类似这样假惺惺的谦虚之情。」
可是吾错了。
完完全全地错了。
只靠一个手腕就复生了的——以吸血鬼的身份获得了新生命的初代怪异杀手,看到吾之后的第一句台词是。
「『这个怪物——居然算计我们』,没想到会是这样。」
「…………」
不是『神』,而是『鬼』。
『吸血鬼』的身份——暴露了。
算计,说的就是这部分吧。
这话当然没错。
可是,大概也包含了其他的部分——
「——『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吗』还向吾怒斥道。说是怒斥,其实算是责备的语气。『这都是天罚』还说了这样的台词。因为一直假扮成神,所以遭遇了天罚——」
「简而言之,那家伙把包括『神隐』在内的种种,全都算在了你的头上。包括『暗』在内,都是你动的手脚……不过,这个——也难怪他会产生这种想法啊。」
规模相差太大。
就算是专家集团的首领,就算是认识真正的『神』,和忍——和Kissshot Acerolaorion Heartunder Blade这种程度的怪异交手的经历肯定不曾有过,被迷之『暗』吞噬消灭了之后,只靠剩下的右手腕就被复生——要想在这种情况下保持正常的理性才强人所难。
特别是,从手腕这个部分开始整个身体都再生这点,该怎么说呢,在人类的身份问题上也有关联——水蛭可以无限再生,又或者是蚯蚓被分成两段之后两段都可以活下来……可如果要问,这种情况下自我意识究竟去了哪里,恐怕没人能够回答上来。
而这个谁都无法回答的问题——
被强加在了他的身上。
「那么——你是怎么做的?先不论动机如何,就算是扭曲的动机,毕竟是救了他,被人说成那样之后心里肯定不会平静吧。」
「没什么。没什么大不了的。要解开误解多麻烦啊,就随他说去了。现在是正混乱着,错乱着,可是用不了多久就会慢慢平静下来了。」
就和吾在这座废墟里闹别扭的那个时候,差不多的感觉吧——忍如是道。
「…………」
因为她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时候,真的有种没什么大不了的感觉,所以我也就认为是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可没那么单纯。
那个时候的忍是怎么想的。
她内心的想法——我可以管中窥豹。
初代怪异杀手究竟有多么脆弱,从没和他见过面的我自然无从得知,可是真的要说起来,在内心纤细这方面,忍也差不多。
这家伙,总是有种伪恶的倾向……表达上故意选择露骨的词汇,将制作眷属的行为完全说成是自我本位的冲动,虽然不是谎言,但太过片面了。
就算是一时冲动,但那毕竟是以『神』的身份统治过的土地——希望这片土地上存活下来的最后一人活下去的心情,一点都没有——这是不可能的。
如果这家伙是那种女人的话。
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活着了。
不会以半吊子吸血鬼的身份——活着了。
「可是那家伙没有冷静下来,混乱,错乱,和吾一直对立,最终选择了自杀的道路。话语中充满了对吾的敌意,向吾投来无数的后悔和怨恨,就在这些话语中,在吾的眼前,冲到了太阳之下——死了。」
没有阻止他。
也没有救他。
忍毫无感情地,毫无感动地,谈谈地讲述着结局。
「到达南极之后,明明都告诉了他吾的真名——可到头来,唯一一次用『Kissshot』来称呼吾,就是他自杀前的那次。」
「…………」
那唯一的一次——选择了Kissshot的称呼吗。
不是Heartunderblade,也不是Acerolaorion,而是Kissshot。
和我一样。
所以。
「然后那家伙死了——明明是不死的身体,却死了,或许用被毁灭了才更加准确,总而言之是死了。唯一残留下来的遗物是用他自己的骨头制成的妖刀『心渡』的复制品。反正也是为了杀吾才制作出来的……直到那时为止,吾虽然一直都不曾制作眷属,但并非是因为有什么强烈的一直想要保持单身的信念——可是看到那家伙的尸体在蓝色的火焰当中逐渐消逝,吾便发誓不再制作眷属——不再以摄取营养之外的目的吸取人血。」
向神发誓,这是她附在最后的解说。
对于曾经扮演过神的她来说——是多么地讽刺。
让人笑不出来。
说好听点,倒也令人佩服——因为从结果上来说,最终,她无论是以『神』还是『吸血鬼』的身份,都没能和人类『和睦相处』。
鬼的独白。
距今四百年前的物语。
就这样,落下了Bad End的帷幕。

022

「话虽如此,四百年之后,若无其事就制作了新眷属的吾还真是没节操呢。不仅如此,和第一次相比算是大失败了,就连吾自己都失去了力量。别说是神庙了,居然被封印在了人的影子里。哈哈哈,愉快愉快。」
「…………」
确实如此。
要说好了伤疤忘了痛那是一点没错……不过,对于忍而言四百年前的事情毕竟只是回忆,是过去,最多也就是个应当吸取的教训罢了。
记忆和回忆都会有损耗。
年轻气盛时犯下的过错——回忆起会令人感到羞愧的过去,这些都没错。可是因此而陷入感情的纠结,现在依然放不开,背着这样的重负前行,那也不是办法——除了一点以外。
没错,按照忍的说法——只从她说话的内容来看,还有没解决的问题。
没有结束的事态。
那就是——『暗』。
「也就是说——对你来说可以算是信徒们还有初代眷属的仇敌的那个『暗』的真实身份,你最后也没搞明白。」
「不明所以地就结束了——没错。」
忍带着复杂的表情点了点头。
「结果,那之后——也就是说初代怪异杀手从这个世界消失之后,『那个』也没有再追上吾了,也没有追赶吾。等吾对于这件事的余热散尽,吾就到欧洲去了——因为对跳跃已经有些心理阴影,所以就游泳过去——到达欧洲之后,也没有再看见过『暗』。反而是,负面能量开始正常地朝着吾靠近……于是可以算是『结束』了吧。但吾也不是个笨蛋,在那之后的五年里一直都防备着『暗』的出现,可是一点迹象都没有。」
最后就忘却了。
至于她是整理大脑的时候忘记的还是自然而然的忘却,多次一问也没太大意义了,不过这家伙果真是浑浑噩噩地过日子,我又不由得产生了敬佩之情。
真心厉害。
那样的东西——居然都能忘了。
「几乎是相隔四百年,又回忆起来了——哎。这真的是让人厌恶的回忆呢,都是汝的错。」
「是我的错哦……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只好道歉了。」
「开玩笑的,不是汝的错。倒不如说是吾的错——这都是因为那个『暗』,直到现在才追赶上了吾。吾自顾自认定已经结束了的躲猫猫,其实一直都在持续——于是和吾链接在一起的汝,就成为了它的目标。」
还因此把八九寺也都扯了进来,面子都丢光了——忍真的是非常内疚似得说道。
和几乎一心同体的我不一样,对于将八九寺卷入这点,她似乎觉得非常过意不去。
这是为什么呢,对忍来说,幽灵,也就是身为怪异的八九寺,应该只是能量源罢了……为什么会产生同情之心呢。
难道说,因为这两人都是阿良良木历受害者协会的成员吗?
「不知道原因,不知道正体,一切都不知道——迷中之迷的迷之现象,对于这样的『暗』,即使是全盛期的吾也无计可施——吾可没说过这种话吧,那么,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呢。」
「可是——四百年前,它没追上你吧?那这一次也一样,只要逃走了就结束的可能性不也存在吗?」
「说不定是这样,但也有可能不是这样——和那个时候不同。现在没法再跳到南极去了。必须想个对策出来,可能的话最好是吾们主动出击——等到这附近的人全都被『神隐』再行动就太迟了。」
「……」
没错。
这不仅仅是我和忍的问题——这个小镇,生我养我的这个小镇,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全都失踪,必须以这样的前提来行动。
战场原黑仪,羽川翼。
神原骏河,千石抚子。
还有阿良良木火怜和阿良良木月火这两个妹妹——一想到她们,就不可能再安心地躲在某个安全的场所,等待事情结束。
就算不是怪异。
那样的现象——当然不能视而不见。
「就算是听了你的故事,迷依然是迷,不过好在行动之前的立足点算是有了。四百年前——也发生了同样的事情,而且受害者也同样是你。」
「嗯,就是这样。」
「那么,按照忍野流的做法,先从收集情报开始吧。从被你消灭了的湖,还有变得空无一人的村落,从这些情报开始——啊啊,不过。」
首先从图书馆开始查询,可又不能把八九寺放在一边置之不理。虽然是顺势地一起逃跑了,可按照忍的说法,不能再将她卷入进来。
话说,突然出现在逆境中很脆弱这种新属性的八九寺,在接下来的冒险过程中算是个包袱……稍微有点分量的登山包。
「没错,汝如果打算在明天上学之前就把问题解决掉的话——还是先等八九寺醒来,将具体的情况向她说明,之后分别,再认真地开始行动——」
就在忍就今后的行动计划进行具体的设计时,突然有个声音,
「还是别这么做比较好吧?」
如同书签一般——悄然而至。
「鬼哥哥。」
转头一看,站在那里的——其实也不用费力去辨识,是凭丧神。
穿着可爱服装,面无表情的。
斧乃木余切。
站在教室的入口处,用刚睡醒的表情看着我们俩。
「斧乃木妹妹——」
「如果轻易地相信了那个后期高龄者的说辞,被她的花言巧语欺骗然后行动,可是会吃苦头的哦。鬼哥哥曾经请我吃过冰激凌,有恩于我——所以不能看着鬼哥哥被愚蠢的怪异教唆吃苦头,才特别忠告。」
「…………」
这个,说起来。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站在那里的?
理所当然一般插入到我们的对话当中来——那了如指掌的语气,不会是完成了工作之后,因为在意我们的事情所以回来了吧?
斧乃木妹妹提到工作的时候,那可不像是三两下就能搞定的事情——至少不会是一两个消失就结束的程度。
按照我所掌握的线索来推理,这个,应该是……
「嗯。」
就在这个时候,斧乃木妹妹开口说道。
「对话全都听到了。偶然间。」
「偶然……」
「偶然在教室外的走廊里,偶然把脸凑到了门边,偶然把耳朵贴到门上。哎呀,没想到还真有这种偶然呢。」
「这种就不是偶然好吗。」
感觉完全中计了啊。
假装成离开的样子,其实一直都在走廊里。
但是,为什么要这么做……
「哼。」
忍用鼻子哼了口气——看上去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情绪一下子就失落了起来。
不,以忍的情况来说,这应该是正相反,情绪高涨的情况才对。
「将吾称作是后期高龄者,而且还是面对面的情况下,真没想到还有这种胆量,凭丧神娘——反正内心正害怕得瑟瑟发抖吧。看在你的这胆量的份上,我就放你一马,免你被瞬杀的命运。」
「是吗,现在的你能不能做到这点还真不好说呢……」
斧乃木妹妹依然很强势。
话说,也是——之前斧乃木妹妹被忍以压倒性的优势击败,可那毕竟是忍取回了一定程度力量时的事情。
现在,幼女状态的忍——面对着影缝小姐的式神,斧乃木妹妹,至少没可能瞬杀才对。
倒不如说是反被击败的可能性更高。
「如果你无论都希望的话,我来当你的对手也没问题——如何?」
「哼哼,再战吗——」
「喂喂,你们两个别这样。」
我情不自禁地打断了她们。
反射性地插入到一触即发的空气之中。
「现在不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吧——更重要的是,斧乃木妹妹。」
「怎么了?」
「你为什么要做出偷偷躲在走廊的举动来呢?如果想听我和忍之间的对话,不用特地这么做,就算你待在房间里也没关系,不用骗我们说还有工作之类的——」
「这是偶然哦。」
斧乃木妹妹又一次强调了她的主张,可是似乎知道自己的发言根本没有说服力,
「没有骗人。」
对发言进行了细微的修正。
「之后还有工作这点不是骗人的。只不过是把预定往后推迟了一些——要说为什么,因为那个后期高龄者气量很小,如果我在场的话,肯定不愿意把话说完整。」
「喂喂,那是你搞错了。吾像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吗?」
「…………」「…………」
像,绝对像。
我和斧乃木妹妹达成了一致。
忍大概知道那个怪异的真相——看样子是接受了我的这种预测之后,斧乃木妹妹为了掌握这个情报才故意走出教室,在走廊里偷听,这应该就是事情的真相了。
这么说来,之前那个离别之吻,是故意为了让睡着的忍醒来才做的吧……斧乃木妹妹知道我和忍的感觉是相通的。
搞什么嘛,我还以为是对我一见钟情,原来不是吗。
这还真让人沮丧。
估计会持续三天。
「如果能听到出乎意料的有趣故事,那么推迟工作也算是值得了——总有这样的预感。」
斧乃木妹妹面无表情。
可是在那面无表情之中,明显有着对忍的『不出所料』的感情——这样一来,以前的那笔帐也算是讨回来一些了。
「……唔!」
忍的性格可没有好到察觉到这种被鄙视的空气之中依然能够老老实实的地步——她从阻挡在两人中间的我的胯下钻过,直取目标。
完了,大意了。
紧急战斗场景即将开始——我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可是忍所采取的行动,却是绕到斧乃木妹妹的身后,将她的双手锁住。
「汝,就是现在!赶快上吧!」
「别以我是共犯为前提啊。」
「可以对胸部为所欲为哦!」
「不不,这种事情如果不是一对一就萌不起来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反倒拉开了和斧乃木妹妹之间的距离。忍因为和我的影子是连动的,所以也被牵着向后退去,只得松开了斧乃木妹妹。
再接着后退,直到安全距离。
「……可是仔细想想的话,这还真是如同梦境一般的场景呢。在教室里,首先是我,然后身边还有少女和幼女和童女。难道说这里其实是桃源乡?」
「汝啊,心里所想全都从嘴巴说出口了哦。」
「哎呀,危险危险。差点就出界了。」
「发言确实是将将安全……」
少女和童女和幼女,先不谈这三个人的年龄问题——这阵势确实很夸张。
忍野忍。
斧乃木余切。
然后现在仍然昏迷不醒的,八九寺真宵。
让这三者汇聚一堂的展开,究竟是谁想出来的呢——真希望系列能够继续下去啊。
让人心动的奖励关。
就好像怪物全都变成了金币一样。
「鬼哥哥似乎正在痴笑呢。」
「他就是那种男人。小心点,这男人可是一旦亲过嘴就一辈子都甩不开的类型。」
喂喂。
因为有了我这个共同的敌人之后,这原本势如水火的两人怎么开始出现了和解的征兆?
唔。
看样子我故意扮演反面角色还是起到了作用。
可是,和三个女孩子同处狭窄的一室,这种情况已经不能说是奖励关而是美少女游戏了。
不错不错。
「话说回来,难得有这样一个机会,汝就在这里把话说明了吧?这三个人里面,汝最喜欢的是谁?」
「哎!?」
呜哇!
美少女游戏是没错,可居然是修罗场的剧情!
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种疑问来!
「说的没错,这个问题一定要明确才行。」
没想到就连斧乃木妹妹也附合了。
你起个什么劲啊!
「哎,这个,要说三人之中的话,当然还是一心同体,又是搭档的忍,最——」
「吾希望听到的是在不是一心同体也不是搭档的情况下的答案。」
又继续追问。
有必要把我逼到这种地步吗……在当前这种情况下。
这明显就是故意让我下不了台啊……
「不不,这时候不仅仅是在场的三人,应该这么问,从吾和傲娇小姑娘和那个猫娘班长三人中选出一人的话,汝究竟会选谁呢。」
「~~~~~~~~~」
我拼了命地摇着脑袋。
这、这问题不是要我命呢吗!
系列可是会陷入泥沼的哦!
好不容易将三种不同类型的『喜欢』错开,形成三足鼎立之势,结果这三方居然出现在同一句话里面……大危机。
「比起这种问题,斧乃木妹妹你听了忍的故事之后有什么想法吗?虽说对于『暗』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可是听了忍说的那些之后,应该会联想到些什么吧?」
「比起这种问题?对鬼哥哥来说,究竟最喜欢谁这种问题就这么微不足道吗?」
斧乃木没有接住我的话头。
先不说忍,我可不记得曾经做过什么让斧乃木妹妹记恨的事情啊,不用迁怒于我吧……
这位应该是凑热闹来的。
「呜呜——」
突然。
就在这还不及四面楚歌但依然是前后夹击的状况之中,从另外一个方面,传来了救赎的声音。
其实也只是梦话。
「——嗯唔,这里是——」
哪里啊——八九寺真宵开口说道。
她终于——睁开了双眼。

023

「八九寺寺寺寺寺寺寺寺寺寺寺寺寺寺寺寺寺寺寺寺寺寺寺寺寺寺寺寺寺寺寺寺寺寺寺寺寺寺寺寺寺寺寺寺!」
以不输给斧乃木妹妹『例外多数规则(Unlimit RuleBreaker)』脱离版的气势,如同火箭发射一般扑向了八九寺。
朝着八九寺,准确的说因为计算上的失误,所以是朝着她身下的用桌子拼成的床使出了截杀——不过睡在床上的八九寺也一样受到波及,弹飞至半空,最终被倒地滑铲的我接住,所以结果还是一样。
「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八九寺大声惨叫。
超怀念的。
就好像听到了治愈人心的古典音乐一样。
「你终于醒过来了吗!自从你昏迷过去之后一直都没睁开双眼,我还以为打到了要害已经无可挽回了!已经在反省就算是想要逃离某个东西,也不该载人骑车了!还打算去把战斗交通安全车连者的预告篇全都看一遍!你能醒过来真的是太好了!」
(译者注:此处neta激走战队车连者)
「咿呀!」
「啊啊让我再摸摸让我再舔舔让我再吸吸!」
「咿呀!咿呀!咿呀!」
咔唔。
突然,时隔多日又被八九寺咬了。
而且还不仅仅是八九寺,吸血鬼和凭丧神也咬了。
少女和幼女和童女,三方面同时咬了。
这是何等幸福。
「咔唔!咔唔!咔唔!」
「开什么玩笑汝居然敢在吾的面前面不改色地做出这种事情来这个蠢货!」
「我只是,顺势为之啊。」
拳头如雨点般落下。
又踢又踹。
说是轻微的私刑也不为过。要说重也没问题。
「等、等等!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先冷静下来!现在不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吧!」
无论谁说这种台词都没关系。
唯独我是没资格这么说的吧。
「唔……」
一声叹息。
「这样的展开也算是好久不见了,一不小心就丧失了自我。要不然干脆就像是爆龙战队暴连者那样大闹一番算了。」
「这时候拿出暴连者的名字是怎样。」
忍生气了。
这家伙也喜欢战队的吗。
「别把名字说出来蝼蚁。」
斧乃木妹妹也生气了。
还加上了句尾的变化。
感觉这么下去,真的变成和小孩子们在对话了。
「话说回来八九寺,真的关系吗?按照刚才触诊的感觉来看,似乎很有问题呢……」
「你是医生吗?」
八九寺一边说着一边整理衣着。
因为我的缘故而变得邋遢不堪的衣服很快就恢复了原装,可是在骑着自行车逃走的过程中散开的头发,却因为没有备用发夹的缘故,保持了散开的状态。
说起来那你干脆把另外一边的辫子也解开,那样平衡性还好些……就那么中意触角外形吗。
「没关系,没问题,一切正常,一路绿灯,完美。」
八九寺说着——把睡觉时放在一边的登山包,重新背了起来。
「再说像那种不明正体的东西,我可是完全没当成问题来看待哦,阿良良木先生。」
「……」
明明在被追赶的过程中慌乱成那样,现在倒是一脸轻松——这胆子还真不小。
「不过我要对你道谢哦,阿良良木先生。」
「喂喂,关系亲密的伙伴之间也有相应的礼仪,可你我之间的关系不要那么见外啦。」
我竖起了食指,如是道。
「能够抱紧刚刚醒来的你,对我来说是毕生的事业啊。」
「不,不是说刚才的那个拥抱,而是对逃跑途中没有抛弃我,拽着我一起逃的事情表达感谢……那种情况下,我原本以为阿良良木先生会丢下我自己一个人逃跑。」
「呜哇,完全不信任我!」
真的很受伤。
原来我在八九寺眼中是那么不值得信任的人……不过仔细想想,我基本没在这家伙面前展现出自己帅气的一面呢。
不仅如此,在八九寺的面前基本做的基本都是些鬼畜的行为……就好像刚才那样,我的鬼畜行为的最大的受害者,似乎就是八九寺了。
「另外。」
八九寺继续道。
「没有无视红绿灯这点,也让我很高兴——那是因为顾及到我的缘故吧?」
「……八九寺。」
「不过就算不那么做也没关系的哦?我没有那么神经质的。」
「我对你太失望了!」
总是在对话的最后让我伤心。
不过也正是因为当时强行转弯,我们才能朝着正在小镇里徘徊的斧乃木妹妹的那个方向前进,考虑到这个相遇,果然遵守了交通规则才是正解——不。
最后还是无视了红绿灯。
然后迎来了天罚。
「那么各位。既然我已经醒来,那也就等于到了重整事态的时候了。听好了,忍小姐,斧乃木小姐,我非常尊重二位的个性,可是唯独这次我们的步调必须保持一致。今天是考验我们团队精神的日子。」
「……是、是。」「嗯……」
为什么是八九寺发号施令,为什么二人又会遵从?
这算是什么关系。
在发生混乱的现场,无论如何首先占据领导地位是上上之策,从这个意义来说八九寺这一招很漂亮。
印象中她的设定是非常怕生也不擅长广域交流的类型,可是对方是怪异的场合,或许不适用这种设定。
「那么行动代码Gold。请讲述一下目前的状况。」
「是……等等,不对,喂,汝是不是该醒醒了?」
忍终于回过神来。
八九寺的短期政权就这样结束了。
「吃掉汝哦。」
「哼,你究竟能不能吃掉我呢?」
明明政权已经结束了,不知为何八九寺依然是强势的态度。
有种隐藏着实力的感觉。
「我可是包含着剧毒的呢,吃下去之后不知道还能不能睁开双眼。」
「…………?」
忍一脸惊讶。
不知道下一步该采取怎样的行动。
似乎是在警戒着八九寺身体里的寄生虫的样子。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八九寺一直都维持着那种强硬的态度,可是那妄自尊大的态度也可说是一种究极的自我保护方式。
或许是八九寺流的自卫术。
「……鬼哥哥,关于刚才的话题。」
突然。
和短篇喜剧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斧乃木妹妹拽了拽我的袖子。要是找我有事的话只要像刚才亲我一下就好了嘛,真是个害羞的孩子呢。
「哎?刚才的话题?」
「关于有没有联想到什么——听了后期高龄者的故事之后,有什么新发现之类的那个话题。」
「……斧乃木妹妹,不好意思,从今往后能不能不要再用后期高龄者这个称呼来形容忍了?」
果然没法当成没听见,于是我如是道。
一两次的话也就算了,一直都这样那就麻烦了。
「而且,那个后期高龄者的词语,现在已经基本没有人在用了。」
「那应该怎么称呼呢。」
「鬼姐姐,这样如何?」
姑且算是和对我的称呼对应起来,可是从外表上来看是斧乃木妹妹这边比较年长呢。
忍=八岁。
八九寺=十岁。
斧乃木=十二岁。
差不多就是这样呗……所以『鬼妹妹』才更准确……?不过,被当成老婆婆是个问题,被当成小妹妹似乎也是个问题。
抛开外表的话题,忍差不多已经六百岁了,而斧乃木妹妹几乎可以算是刚刚才出生——
「……那么,就用怪异杀手好了。」
我想了半天,最后得出了这个结论。
也有过「原Kissshot Acerolaorion Heartunder Blade」这个提案,这个称呼倒是一目了然可实在是太长了……说不定页数会翻倍的。
「哼。」
斧乃木妹妹非常露骨地叹了口气。
故意的。
「没办法,就给鬼哥哥留点面子吧。」
「…………」
所以说这孩子到底为什么总是以恩人自居?
因为是凭丧神所以才有这种『不浪费』的精神?
「所以,偶然间听到那个怪异杀手的话语之后,要说得到什么结论的话——」
「对对,想到什么了吗?」
问是问了,但我并没有太大的期待——忍的那番话,确实可以作为立足点来参考,可是在『暗』的不明正体的方面,并没有什么变化。
实际上是谜题依然是谜题——甚至可以说神秘度倍增了。
更加绝望的是,就连全盛期的忍,(本人是不会承认的)面对那个时都不得不逃跑——这样一个事实。
可以说是唯独绝望度在不断增加的状况。
在被年幼的女孩子们包围这样一种奢侈的状况下,感觉上似乎危机还未迫近,但现状是我正处于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
「总不见得到了现在,突然出现斧乃木妹妹察觉了『暗』的真实身份的超展开吧……」
「会发生的哦,已经大体上掌握了。」
斧乃木妹妹如无其事的说道。断言道。
「哎……?斧乃木妹妹,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妹妹?小姐才对吧?」
「…………」
就说搞不懂这孩子的个性到底是怎样了……
在我面前她到底想立于怎样的位置之上呢。
「在请求别人教导自己的时候,应该采取怎样的态度,鬼哥哥?」
「态度……你想要我低头吗?」
「我的意思是把头贴在地板上。」
「我踢。」
一脚踢中了童女。
踢中了童女的腹部。
虽然是个结实的怪异,可被人偷袭的时候似乎还是会承受不少伤害,斧乃木妹妹当时就蹲了下来。
「唔……呜呜呜……」
出现了令人生厌的呻吟声。
可别以为这种程度就会让我产生罪恶感了。
我可是对八九寺真宵做出过各种鬼畜行为的男人啊。
「要是搞明白了什么就快点老实交代。现在一分一秒都要抓紧。」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
斧乃木妹妹边说着边站起身来。
举起双手手掌朝向我,表达了停战的意愿。
「我已经知道了,所以别再使用暴力了。」
「…………」
恳切的请求。从这个样子来看多少能够猜到平时影缝小姐是怎样对待她的,对暴力的耐久度不高呢。
「从结论来说,鬼哥哥。现在的情况很糟糕哦。」
「……这个,情况很糟糕这点我早就知道了……正因为很明白这点,才会陷入现在这种境地啊……」
「那不是怪异,是怪异之外的某种东西。」
斧乃木妹妹继续道。
「所以,就算是怪异杀手——还有初代怪异杀手都束手无策。因为是以不同的原理活动着的东西,这是理所当然的。」
当然鬼哥哥也拿它没办法。
斧乃木妹妹说话的语气有些随便。
不过,这孩子原本就是这样的,将之看成是某种变化应该算是反应过度了吧。
可是——不是怪异。
一开始的时候我就已经考虑过这种可能性了——从忍的话语当中,也可以多少印证这点——可像这样直接断言之后,反而搞不明白接下来会招致怎样的事态。
如同『暗』的正体一样。
一无所知。
「如果不是怪异的话——又是什么呢?这接下来才是问题吧?那个『暗』——究竟是『什么』?」
「具体的名字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有人知道。我也是间接听说,所以最开始的时候没有想到——但是听了怪异杀手的话之后,一条细线连接了起来。」
「……细线——」
以斧乃木妹妹的立场是间接听说,那也就是说影缝小姐应该是直接听说了——那么,影缝小姐究竟是从谁那里听说的呢?
只要询问那个人的话。
就算没办法解决现状,至少算是往前进了一步——这应该是没问题的。
「究竟是谁知道那个『暗』的真实身份?斧乃木妹妹刚才所说的那条细线的另一头——究竟连接着谁?」
「卧烟伊豆湖」
突然。
从斧乃木妹妹的口中,冒出了这样一个名字。
「她——无所不知。」


 楼主| 发表于 2011-10-23 02:2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t-mars 于 2011-10-25 18:28 编辑

024

卧烟。
就在我试图去搜索有关这个名字的记忆之前,『那个』出现了——出现在我的眼前。
存在于我的眼前。
那个——『暗』,就在前方。
在已成为废墟的教室,我们用来避难的这个房间,正中。
直到刚才,那里应该还是我为了八九寺而用课桌拼成的床铺——我的记忆这样告诉我。
可是那却消失了。
不见了——在那里,现在只剩下黑暗。
漆黑深邃,让人把握不住距离感——明明就在那里却又似乎在别的某处,好像看见又好像看不见。
那个『暗』。
「————!」
「…………!」
「~~~~!」
「唔……」
八九寺真宵,忍野忍,斧乃木余切。
还有我——全都战栗了。
毫无前兆的,非常突然的,完全不合情理的『那个』的登场,让我们讶然失色——太大意了。
真的是太大意了。
这座废墟是安全的,居然深信这种不可思议的结论——我这个人的先入为主之心到底有多深?
「啧,唔唔唔——」
「大家快点逃!」
比起明显已经陷入混乱中的我,还有时隔四百年,再次看到『那个』的忍,以及距离『暗』最近的斧乃木妹妹——
在场的人之中最快做出反应的,是八九寺。
她的判断是最快的。
「哦——哦哦!」
逃跑?
要如何逃跑?
像刚才那样让斧乃木妹妹发动『例外多数规则(Unlimit RuleBreaker)』脱离版——这个是好主意。
可就像我刚才提到的那样,距离『暗』最近的,就是斧乃木妹妹了——没法靠近她的位置。如果我们靠近了斧乃木妹妹,『暗』说不定就会把她吞噬掉——包括我们一起。
非得让斧乃木妹妹来到我们这边才行,可是她似乎还没能理解目前的事态。
不,应该是已经理解了。
正因为已经理解了——所以才无法动弹。
可是,现在拥有逃跑手段的人就只有她——忍失去了作为吸血鬼的大部分力量,无法像过去那样跳到南极。
我也处于非常普通的状态。
八九寺就更不用说了——这种状况下,究竟该做什么?
要如何才能逃走?
也不知道是不是敌人,至少我不觉得那个拥有意志,究竟要怎么做——才能逃离这种『现象』?
还是说这样不对?
不应该考虑如何逃跑,而是应该考虑如何战斗?
可是,连战斗的导火索都没有。
这个『暗』确实吃掉了我的自行车,也就是说可以看做是可憎的对象,然而我还是不知道改采取怎样的态度来看待这个东西。
对于不知是否算是敌人的东西。
很难持有敌意。
「————」
于是,双方对峙的状况继续着。
所有人都一动不动的这个状况,持续了很久——实际上可能只有短短几秒,但是以人的体感来说非常漫长。
拥有脱离现场手段的人就只有斧乃木妹妹——可是在斧乃木妹妹保持着发呆状况的情况下,谁都不敢动弹。
不。
说所有人都一动不动是不正确的——先不论是否应该将那个当做是『人』来看待,至少有个东西在动。
『暗』在动。
没错——在运动着,而且——还不是朝着斧乃木妹妹的方向,明明『那个』只要朝斧乃木妹妹的方向前进几十厘米,就能够把她吞噬掉,可『那个』并没有『那么』做。
取而代之的——朝着从方位上来说,反而是最远的八九寺前进。
缓慢的——却清晰可见的移动。
「!八九寺——」
我不禁叫出声来,想要抢在『暗』的前头来到八九寺的身边——可是那终究只是想法,并没有付诸行动。
不知道会对『暗』产生怎样的刺激——或许就像斧乃木妹妹所说的那样,『那个』会对我的行动产生反应,然后开始提速。
如果只是提升速度的话倒也算了,要是像之前那样采用瞬移的方式,一口气将八九寺或者是全员都吞噬掉的话——
所以我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到我这里来!」
无论如何,『暗』朝着八九寺移动这点是目前唯一可以确认的东西——无论结果到底如何,八九寺,她自己必须做出一定的对应才行。所以起码要让她到我的身边来。
忍和我通过影子相连所以不用担心——只要能够和八九寺会合,接下来抱紧斧乃木妹妹,让她发动『例外多数规则(Unlimit RuleBreaker)』脱离版就行。
如果不能顺利地从窗户出去,那打破天花板也没关系——随便哪里都没关系,只要用超高速移动到某处,应该就能得救。
至少是暂时性的。
「是——是!」
此时此刻,八九寺在逆境中的那种弱小,反倒起了作用……平时对我采取了各种各样反抗态度的少女,此刻好不忧郁地,毫无抵抗地,听从了我的话语。
尽管我曾多次朝着八九寺猛扑,但八九寺朝着我猛扑的事情就很少发生了。这么说来,像今天这样同一天就发生了两次这样的事态的日子,就更少见了。
只要活着,就有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所以更加不能死在这里——这么想着,我把八九寺抱在了怀里。
『暗』的行动没有停止——经过了八九寺刚才所在的位置之后,将位于行进道路上另外的几张桌子也吞噬掉了。
如同黑洞一般。
可是在我印象中的黑洞,应该有引力才对——不过这个东西似乎并没有将我们吸过去。
虽然会被吞噬,但是不会被吸引——那么应该就能逃跑。就算之后被它绕到了前头去,只要速度够快也能够逃跑。
我抱起八九寺(一瞬),
朝着斧乃木妹妹的方向飞奔(一瞬),
将她的身体也一并抱住(一瞬),
「斧乃木妹妹!」
大叫一声(一瞬)。
「赶快!」
「哎?等一下、鬼哥哥你太大胆了啦。快住手啦,摸到奇怪的地方去了。都这时候了还想什么呢。」
「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人是你啊!」
全力怒吼之后,一记头槌。
因为双手正抱着八九寺,所以腾不出手来——忍已经潜入了我的影子之中。幸亏和我有着感情上的联系——她应该也会体会我内心担心着之后会被斥责『汝当时对吾见死不救啊』的心情,能够以心传心真是太好了。
「快逃啊,斧乃木妹妹!就想刚才那样!」
「啊啊,原来如此——」
斧乃木妹妹的反应暗示着她从一开始就忘了还有这么一个选项,我虽感到非常愤怒但现在根本没有纠结在这个问题上的时间。
『暗』还在前进。
朝着我们的方向。
看上去如此——这大概是错觉。
因为。
「『例外多数规则(Unlimit RuleBreaker)』——脱离版」

025

瞬间移动——按照事后斧乃木妹妹所说,当时她没有打破天花板,而是老老实实地从窗户出去了。
至于从窗户出去究竟能不能算作是『老老实实』这点……说不定斧乃木妹妹内心其实有着不希望破坏那座包含着我们之间回忆的补习学校废墟的感情。
说不定,事后所说——之所以表达充满了微妙的暧昧部分,因为当时的我没能把握住斧乃木妹妹的表情和动作。
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按照忍的说法,全盛期的她利用了杠杆原理的那一跳,是斧乃木妹妹望尘莫及的——可是,以当时的速度来说,或许斧乃木妹妹是可以和她比肩的。
实际上我甚至由于移动产生的冲击,失去了意识——换言之那速度已经超出了我意识可以承受的程度。
「和上一次的时候不同,这次我可没有手下留情——使劲全力逃跑呢。没有因为音障而遍体鳞伤已经是很值得庆幸的了,鬼哥哥。」
这就是斧乃木妹妹的辩解。
我拿这家伙是没辙了……
不过,要是速度慢一点大概也就逃不了了,再加上现在确实是成功的逃跑了,不该再说三道四的……但还是涌不出道谢的感情。
人是感情化的生物。
「那么……这里是那里呢?」
自昏迷的状态醒来之后,身边都是从未见过的景色——似乎是山间的样子,却又不知道具体是哪座山。
虽说山间的风景总是相似的……可至少,应该不是我所熟识的……不对应该说是缘分很深的,北白蛇蛇神所坐落的那座山。一点都没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嗯……
不,要说起来的话,时间也是……
天空的颜色,晚上……不对,应该是黎明时分……
「我也不知道是哪里哦,鬼哥哥。没时间去指定坐标呢——唯一可以确定是,大方位是那座补习学校废墟的北面。」
「北面……可为什么是这种山间呢。」
「日本的国土有七成都是山啊,随便一跳最后的着陆点当然是山咯。」
「…………」
地表的七成是海洋,随便一跳最后的着陆点当然是海,虽说喻体不同,但是意思都是一样的。
「应该不会是很远的地方……第一次因为几乎朝着正上方前进的缘故,所以着落点的直线距离只有几公里。」
「没有……追过来?那个『暗』?」
「看上去是没有。不过,不善于把握高度的变化这点似乎是真的……怪异杀手在四百年前也是那样逃走的。如果这次也朝着上方飞行的话就好了——不过因为是以窗户为目标所以角度比较低,最后是像炮弹一样飞出去了。」
大概是数十公里,说不定还能过百——斧乃木妹妹若无其事地说道。
这是一场不考虑后果的逃亡。
话说回来,毕竟是让我暂时性昏厥的速度,就算超越了一百公里也没什么奇怪的……而且时速也远超一百公里,没被摔下来已经是万幸了。
「……那么,八九寺怎么样了?不会是掉下去了吧?」
「没事的,鬼哥哥紧紧地抓住了她的胸部呢——还真是不得了的安全带呢。她现在在那边的树荫里睡觉呢」
「睡觉……又晕过去了吗?」
「不,着陆的时候还醒着,然后说晚上犯困了,就睡觉去了。」
「…………」
不在逆境中的时候神经还真够粗的。
这神经到底是怎么长的。
「对了……到晚上了……现在的时间呢。现在几点?话说……我到底昏迷了多少时间?」
「要说具体过了多久,也就是让我和八九寺小姐肆意玩弄了一番的时间吧?」
「你们对昏迷不醒中的我做了些什么!?」
话说八九寺小姐是怎样。
为什么你们两个会融洽起来。
「具体来说是一个晚上——自从傍晚开始就一直昏迷不醒,差不多该有十二个小时了吧。」
「十二个小时……」
那还真是睡了个好觉。
精神上本就已经非常疲劳,正好抓住昏厥的这个机会,让肉体也进入了睡眠模式——然而,完全没有疲劳被驱赶走的感觉。
「说是说肆意玩弄了一番,其实是我和八九寺小姐一直在照看鬼哥哥哦。」
「这、这样啊……那还真是不好意思了。」
「真的觉得不好意思吗?光是嘴上说说而已吧……如果真的觉得不好意思的话,那么现在就请发誓就算看到衣服底下密密麻麻写满的涂鸦也不会生气吧。」
「现在就怒了!」
正打算一脚踢过去,想了想还是作罢。
先不说照顾昏迷中的我这点究竟是不是现实,逃跑过程中昏厥过去的人只能算是重负——光是没有把我丢在此处两个人跑到别的什么地方去这点,就已经值得感谢了。
「可是……我还是提醒一下,上下移动之后就不会追过来这点,只不过是经验法则。最多也就是『至今为止』,不能说明下次也是这样。」
「嗯……不管是不是经验法则,那个『暗』根本没有可以遵守的法则。那到底是什么?」
干脆让它追上说不定还算是解脱。
就好像是我们正在对话的现在,说不定什么时候那个『暗』就出现在我的身边——虽然感觉上是暂时松了一口气,但事实并非如此。
「八九寺……」
为了以防万一,我站起身来走到八九寺的身边,确认一下她的睡脸。虽然斧乃木妹妹说她也照看了我,但八九寺也有可能受了伤。
不过本来就是幽灵的八九寺,会不会真的受伤这点也相当微妙呢……
结果,似乎只是我的杞人忧天,在林荫底下睡着了的八九寺,看上去相当的健康。
触摸过之后确认到并无异样。
确实很健康。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就连这里是哪里都不知道的话……」
一边说着我一边掏出了手机。
嗯。
理所当然的圈外——照这点来看,似乎这附近应该没有小镇了,深山之中啊……
该不会,因为斧乃木妹妹动了真格,结果我们来到了国外吧……其实这里是大峡谷来着的?
(译者注:Grand Canyon,科罗拉多大峡谷)
……不过大峡谷应该没有山才对。
「……虽然很想进行反击,但是能对那个东西造成有效的反击吗?而且,是不是真的以我们为目标这点也说不准……说是以忍为目标,这也是基于经验法则……」
「作为反击的准备工作,首先是询问呢。」
「询问?」
「情报收集——就在那东西出现之前,我不是刚刚才提到吗?那个不是怪异而是现象,而且有人会对此有了解。」
「…………」
对了。
说起来——确实是提到这个话题的样子。
因为之后立刻就丧失了意识,所以记忆有些模糊……名字是。
「卧烟……」
卧烟——伊豆湖。
只要去问那个人就好了吗。影缝小姐的熟人……应该没错吧?既然如此,首先就必须先找到影缝小姐才行……
「斧乃木妹妹……工作那边没问题吗?」
「怎么可能没问题。不过事到如今总不见得再放下你们回去工作——我又不是那么薄情的人。」
「……能够和影缝小姐取得联络吗?昨天说是没办法,不过已经过去那么久了,那个人也已经忙完了吧……」
「和姐姐取得联络……也对。就算是很勉强,就算姐姐还在工作之中,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为了防备这种情况的出现,作为最后的王牌我准备了好几种可以和姐姐沟通的手段……可是所有这些在现在这个深山老林里都不可能实现……」
「就没有心灵感应什么的吗?」
「不巧,我们这间的羁绊还没有那么强。只有等到下了山之后,用电话邮件之类的方式去联系——就算这样,应该也不会立刻就给出回复。姐姐是是个吊儿郎当的人呢。」
「吊儿郎当……也是,影缝小姐给人的感觉就不像是那种会在一分钟之内回复邮件的人。」
可是,无论影缝小姐的性格是怎样,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可以依靠了——和卧烟伊豆湖这个人取得接触的办法,现在看来就只有这一个。
「虽然没有心灵感应,但姐姐如果能靠第六感行动起来就好了——可真要到了紧急关头,姐姐会毫不在意地把我抛弃掉的。」
「…………」
「话说,鬼哥哥——也差不多到了该把怪异杀手那家伙从影子里拉出来的时候了吧?」
斧乃木妹妹如是道。
「也不知道是不想和我说话还是懒洋洋地在睡觉,自从着陆之后就再也没出来过——总不见得和鬼哥哥一样因为超高速的运动失去了意识吧。」
「……忍?」
哎?
这么说来,忍不在这里——当然,她不在这里这点我早已经发现了。所以我理所当然的以为忍正呆在我的影子里面——不同于斧乃木妹妹还有八九寺,我和忍之间是不可能『走散』的。
影子。
心——存在,都联系在一起。
两个人不会分开——也就是说,既然现在看不到忍的身子,那么从理论上来说她就必然潜伏在我的影子里——可是。
可是,仔细一想这样很奇怪。
因为现在是——夜晚。
马上就要黎明,算不上是半夜,可这个时刻终究还是位于『夜晚』的分类里——还没到黎明。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忍——没有起床?」
「……为什么……鬼哥哥你问我也没用啊。」
斧乃木妹妹明明就面无表情,却还是因为我的话语而感到困惑。斧乃木妹妹的想法应该也和我一样——所以我如此郑重其事的一问,让她生产了强烈的违和感。
「这样我很困扰——应该这么说吧。当然,那家伙确实是讨厌我——」
「确实忍和斧乃木妹妹的关系很差,忍确实不喜欢你,可她不会因为这种理由在如此重大的时刻依然潜伏在影子里……那家伙不是这种人。」
「……信赖着她呢。」
斧乃木妹妹特地用嘲讽的语气说道。
可我也没法做出反驳。
怎么说呢,在忍的器量方面斧乃木妹妹也是不得不接受。或许就是因为这点才出言讽刺。
「那么……就是这样了。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是她在影子里昏迷过去了……要不然就是因为某种理由受了重伤……」
现在的那家伙,不像和我战斗的那时候那样,没有再生能力吧?斧乃木妹妹向我确认——确实是这样,可是。
「待在影子中的时候,也会受重伤吗……那是是类似于忍的超空间的地方,应该和物理性的冲击无缘才对……」
我一边说着,一边触摸着自己的影子。
在月光的照耀下,影子隐约可见,但那的确是我的影子——忍应该就在这里面。如果不在则等于是出了问题——
「鬼哥哥不能钻进自己的影子里去吗?」
「很可惜……不过。」
拍打着自己的影子,却没有任何回应——我现在所感受到的不安感和焦躁感,应该也传递给了通过这个影子和我心意相通的忍那里,可就算如此,还是没有回应。
明明忍如今的反应能力已经和四百年前不可同日而语。
话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斧乃木妹妹……事到如今我也只有和你接吻了?」
「为什么会得出这种结论。」
「因为现在只有像昨天做过的那样,利用那种行为的悸动,来让忍出现。只能靠接吻了,只能靠亲亲了!」
「……如果真的没其他办法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总觉得有些讨厌呢。」
真讨厌呢,斧乃木妹妹念念有词。
被她讨厌了——真是可悲。
但我已经没有其他选择。
无论会被她厌恶至何种地步,我都只剩下夺走斧乃木妹妹嘴唇这个唯一的选项了!
「那个。」
突然,就在我伏下身子打算接近斧乃木妹妹的时候,八九寺突然从林荫中怯生生地探出头来,打量着我们。
「阿良良木先生。」
怎么了。
刚才明明还在睡觉的,这会儿就醒了吗——这么说来莫非是我和斧乃木妹妹之间的对话太吵了?
已经是努力压低了声音说话的啊……
「怎么了八九寺,嫉妒了吗?」
我朝向了八九寺那边。
「要不然你来和我接吻也没问题的哦。要是这么想的话就早点说嘛。」
「去死吧阿良良木先生。啊,不对,请等一下,阿良良木先生。」
「等什么等,要为了角色负责而自杀吗。」
因为混乱的缘故,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语,做出了莫名其妙的举动,虽然有这样的自觉,可是。
到底是亡羊补牢还是为时已晚呢。
「这个——对不起,在这么重要的时候,还睡着了。」
从八九寺的语气当中,能够看出她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在反省的样子,有些内疚的感觉。
可这样说也没用。
一直都昏迷不醒的我没资格去指责什么。
「没事的哦,不过就是睡了一觉而已。关键问题是,八九寺你为什么要阻止我呢?为什么要我等等才能和斧乃木妹妹接吻呢?」
「不——阿良良木先生。虽然我有无数理由阻止你那么做,但是在此之前,有关于忍小姐的问题……」
八九寺慢慢靠近了我们两人,然后说道。
也不知是不是刚一起床就来找我说话,就连背包都不在身上。
「也就是说——那个人,现在不在影子里吧?」
「……不,也不是说不在……」
或许是睡着了,或许是失去了意识。
因为现在的忍,被我的影子束缚住了——啊啊,不过,也会有例外的情况?实际上,和斧乃木妹妹战斗的时候,忍就曾暂时性的离开过我的影子。
可是,那个时候是因为忍已经取回了作为吸血鬼的大半能力的缘故——
「……鬼哥哥。稍等一下——」
斧乃木妹妹听到八九寺的话语之后,也开始行动——如同我刚才所做过的那样,用手触摸着我的影子。
然后闭上了眼睛——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斧乃木妹妹——」
「安静,现在正在调查——正在寻找。」
制止了我之后,斧乃木妹妹闭上眼睛,把注意力都集中到贴在我影子上的手掌上——就算是我,也不会厚脸皮到认为她此刻闭上眼睛是为了等待我的吻。
所以等待着。
等待着斧乃木妹妹得出的结论。
已经——呼之欲出的结论。
「……不在。」
最后斧乃木妹妹如是道。
毫不掩饰的话语。
「不在。」

026

「那个时候,被阿良良木先生抱住的时候,我看到了——『暗』和阿良良木先生的影子重合了。」
八九寺如是道。
她也和我还有斧乃木妹妹一样,蹲在我的影子附近。
「说不定那个时候,忍小姐被那个『暗』吞噬掉了呢……不过这真的只是一种假设。」
「…………」
我的影子被『暗』接触到了?
没有注意到——不,或许是因为那之后的冲击而忘记了……可是,会发生这种事情吗?
并不是直接接触到啊?
只不过是接触到了影子而已,影子里的东西就会被吞噬掉,这种难以置信的事情——但只要仔细想想,认真地思考一下,我现在不正面对着难以置信的对手么?
不知道身在何处的迷之现象——以这样的东西为对手。
那么。
「……忍被吞噬了……被那个『暗』——怎么可能……」
「不,我觉得应该还不至于那样。」
放在眼前的这种残酷可能性让我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就在此时,斧乃木妹妹开口说道——虽然那并不是加入了多少感情的话语。
反过来说,那话语也是和安慰,宽慰这些感情无缘的话语——正因为如此,才显得特别有说服力。
「假设怪异杀手被『那个』吞噬了的话——鬼哥哥就应该完全『失去』吸血鬼性才对。变回一个完整的人类才对——可是,却没有发生的这样的变化。」
「……没有发生这种变化……可是,究竟该如何来判断我有没有失去吸血鬼性呢?啊啊,斧乃木妹妹的话——能辨别出来吧。」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斧乃木妹妹就看穿了我是个吸血鬼——用『鬼哥哥』来称呼我。
作为式神——作为怪异。
或许是持有某种特殊的观察力——就好像她刚才看穿了影子里没有忍一样。
「不,如果单纯是辨别的话,就算是鬼哥哥也能够做到哦——因为,鬼哥哥现在能够看到八九寺小姐啊。」
「……啊。」
「能够清晰地看到身为怪异的八九寺小姐这点,就是鬼哥哥还没有失去怪异性的证明——还没有失去吸血鬼性的证明。」
这么一说,我再次将视线投向了八九寺。
看得见。
能够看见——就在那里。
既然如此——我就依然是个吸血鬼——应该就是这么回事吧?换言之,忍也没有被那个『暗』吞噬掉——
「可是光靠看的是无法确认的,还是要摸一摸才比较保险。」
「别开玩笑去了去死吧阿良良木先生。不对,是别开玩笑了,阿良良木先生。」
「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惦记我去死呢。」
「话说回来,刚才我睡在林荫里的时候,就已经被你玩弄过身体了吧!」
「露馅了!」
这下事情麻烦了!
糟糕,想不到借口!
「还以为是被虫子咬了,觉得太麻烦就没去管它。」
「我的存在价值……」
就连个变态都算不上了吗。
败给睡意了呢。
被人当成虫子,意外地让人兴奋呢。
「也就是说,怪异杀手依然平安无事——不,虽然不知道是否平安无事,总之『消灭』……用本人的话来说,并没有遭遇『神隐』。」
「……是吗。」
瞬间,松了口气。
在那短短的一瞬间,精神仿佛经历了一次过山车——然后更残酷的是,如同斧乃木妹妹所说的那样,接下来要确认忍是否平安无事。
因为,那家伙不在我的影子里这点是确定无疑的。
「怪异杀手没有被消灭……可是以现状而言,还是认为鬼哥哥和怪异杀手之间的联结已经被切断比较好。」
「联结被切断了……?」
「更准确的来说,应该是联结被消灭了——在『暗』和影子重合的时候。」
还真是不得了的捉迷藏呢——斧乃木妹妹以对她而言相当少见的玩笑语气说道。
(译者注:影踏み,在某些地方,捉迷藏并不是以触碰到对方为准,而是以踩到对方的影子为准)
「……在当时,因为影子被『踩到』,于是联结就被切断了……就是这么回事吧?也即是说,忍已经不受到我的影子的束缚了——那……」
「如果这样,恐怕就等于是我们将怪异杀手留在了那个地方——鬼哥哥虽然紧紧抓住了我和八九寺小姐的身体,但是要说到怪异杀手的话,就完全交给联结了呢。」
「……别开玩笑了。那么我就等于是将忍留在了那个不明正体的『暗』的身边……」
我开始痛恨起自己——这是怎么回事。居然将她独自一人,留在了那么危险的地方……
剧烈的后悔涌上心头。
「请冷静下来,阿良良木先生——不要责备自己。斧乃木小姐不是也说了吗。你能够看到我就意味着忍小姐依然还活着——还不是最差的情况。」
「……是啊,的确如此。」
没错——我虽然将那家伙留在了『暗』的身边,可是忍还没有被那个『暗』所吞噬。
至少,即便是以悲观的角度去看待这个问题,也还是没有被吞噬的可能性较高——那么,我就没时间消极失落。
必须早点回到小镇去,和她会合。
必须早点向她道歉。
为了将她独自留在那里而道歉。
不知道能不能靠甜甜圈和她破镜重圆——总之还是要道歉。
但最重要的还是,想要和她见面。
一直都在我身边的忍,此刻不在我的影子当中,仅此一点——居然就让我产生了如此巨大的丧失感,这是我从未料想到的。
正因为这样——愤怒的感情不断涌现。
虽然那个『暗』太过神秘,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来应对——清晰可见的愤怒却不断涌出。
产生了敌意。
将它作为敌人来『认知』。
不可原谅。
不可原谅。
因为——忍的心情应该也是一样。
发觉我不在身边——应该和体验着和我相同的丧失感。
就如同四百年前,在南极的她所感受过的那样。
孤独。
毫无疑问她正再一次体验着这样的情感——居然。
居然敢对忍这样——
「下山吧。」
我对二人说道。
「虽然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但只要是在日本,最多一天就能够回到我们的小镇上去……必须要早点和忍会合才行。」
「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是鬼哥哥——着急也没用。我也赞成下山的决定,不过在和怪异杀手会合之前首先应该和姐姐取得联络。」
「啊啊,没错——确实如此。寻找『暗』的真实身份这点也不能忘了……」
糟糕,气昏头了。
对于『暗』采取怎样的行动已经确定了,可是也不能过于慌张,随意行动。
顺序。
必须确定下——最正确的顺序。
「不过无论如何,首先是利用斧乃木妹妹的『例外多数规则(Unlimit RuleBreaker)』脱离版离开这里。就算日本的国土有七成是山地,剩下的三成总是城镇了吧。只要不断尝试,早晚会来到有道路或者铁路的地方。」
「不……鬼哥哥,问题在于,『例外多数规则(Unlimit RuleBreaker)』脱离版已经无法使用了。」
「哎?」
斧乃木妹妹的发言让我感到非常困惑。
明明都以下山为目标了,没想到她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为什么……是能量用完了吗?还是说每天的使用次数有限制……?」
「不是这样的。那个技能的确会消耗很多能量,但是休息了一晚上就没问题了。」
「那为什么。」
「问题在鬼哥哥身上哦。」
斧乃木妹妹说道。
「和怪异杀手之间的联结切断了,鬼哥哥的吸血鬼性不说是消失了,至少也是一定程度上被削弱了。」
现在的你。
不是不死身。
「——所以,鬼哥哥才会承受不住刚才的『脱离』。原本我还觉得这有些不可思议,刚刚这么一说就想明白了。如果是联结没有被切断时的鬼哥哥,绝对不会昏厥过去才对,而且也不会整整十二个小时还睁不开眼睛。」
「…………」
「现在的鬼哥哥变弱了哦——不仅仅是『例外多数规则(Unlimit RuleBreaker)』脱离版,过去两个月里所做的所有那些乱来的行为,也全都不行了,最好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

027

变弱了。
斧乃木妹妹的这种表达严格来说是不正确的——并不是变弱了,而是回到了『原来的样子』。
吸血鬼性没有完全消失,只是被削弱了——不死身的程度也一样,即便没有完全消失,那也依然是被削弱了。
没想到因为联结的消失,居然会产生这样的结果——不对,仔细想想这应该是理所当然的才对,可这份『理所当然』,怎么也算不上是一件好事。
为什么。
事态会不断恶化呢。
「……可这样的话,忍那边不就正相反,吸血鬼程度反倒上升了吗,因为联结的消失,所以就相对的——」
「不,那边应该也一样是吸血鬼程度下降了才对——连锁反应。你们两人的关系,应该会产生这样的结果——当然,如果鬼哥哥不是『丢失了力量』而是『丢失了性命』的话,那个怪异杀手倒是会回到全盛期呢。」
没错。
就是这样的构造。
也就是说不仅是我,就连忍那边的状况也在不断地恶化——虽然『依然』存在,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消失了。
但我依然要冷静。
还没有结束。
物语——还在继续。
「考虑到联结已经被切断这样一种紧急事态,快点回到那个吸血鬼的身边去是很争取的决定,下山也是很正确的决定。反正在那个『暗』的面前,没有什么安全的地方。」
斧乃木妹妹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可是,下山要靠自己的双脚。」
于是——事情就变成了这样。
因为身上的装备并不适合在山间行走,这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至于说道路崎岖不平,这话似乎就显得有些多此一举了。
姑且算是朝着向下的方向在移动,可如果这里是山脉的正中,那不管是往上爬还是向下走都没什么区别了。
斧乃木妹妹是怪异,所以不会因为爬山之类的而感到疲劳,我却做不到这点——而八九寺那边似乎也一样。
这家伙虽然同样是怪异,却不像斧乃木妹妹那样是战斗系的。先不谈存在力的方面,体力上和普通的十岁儿童并无二致。
能够承受住空中的高速移动,却无法承受旅途中的劳顿,这多少有些矛盾的感觉……也就是说她是那种血槽越低能力值越高的角色么。
「喂,八九寺,你走在前头吧。」
「哈?」
听到我的发言之后,八九寺一脸不可思议,应该说是一脸不快地看着我。
「说什么,你这个贱人。」
「贱人这个词在现实中不怎么常见呢。」
「在这种险峻的山路里行走的时候,男性就该走在最前头不是吗。这是『浪客剑心』里面说过的。」
「为什么知识源会是剑心啊!」
「因为我跟浪客差不多嘛。」
八九寺得意洋洋地说道。
倒确实是个迷路的孩子没错……
「今天晚上的逆刃刀正期待着吸血!」
「我不记得有这种台词啊……」
这哪里还算是逆刃刀。
不过就算是逆刃刀,砍下去依然会出血就是了。
「怎么了,阿良良木先生。为什么摆出那种表情,你也是那种会对漫画做出诸如『就算是发誓不杀生,就算刀刃在刀背上,用金属棒子打人头部也能致人死地』这种无聊吐槽的人类吗?」
「我还不至于到这一步啦。」
我耸耸肩。
「我只是觉得山路上,身材比较矮小的你走在前头才比较好。如果是步幅比较大的我走在前头,那不一小心不就走散了吗……」
如果跟在八九寺后头,一旦发生什么情况我也能照顾到她,可是这个想法却不太令她满意的样子。
话说以八九寺的角度来看,就好像是煤矿里面走在前头的金丝雀一样。
(译者注:煤矿里的金丝雀,过去欧洲在下井时会利用金丝雀作为瓦斯浓度报警器,如果金丝雀停止歌唱或者昏迷过去,则说明瓦斯浓度过高)
「和女性一起行走的时候要走在靠机动车道的那一边,进门的时候要先开门,出门的时候要留在后头负责关门,购物的时候负责拎包,除此之外,要让女士先入座。上楼的时候走在女性的后头,下楼的时候走在女性的前头……所以」
斧乃木妹妹静静地说道。
「下山的时候,鬼哥哥还是应该走在最前头才对。」
「…………」
居然被式神说教了。
先不说女士优先,这孩子平时和自己的主人影缝小姐一起走路的时候,不都是把影缝小姐载在自己的肩膀上的么……
嗯?
等等,刚才说什么来着?
「上楼的时候,跟在女性的身后,那对男性来说是一种值得推荐的行为吗?如果那女性穿着裙子呢?」
「…………」
「…………」
八九寺和斧乃木同时按住了自己的裙子——下意识的动作。我明明只是纯粹的问了个问题而已。
「……鬼哥哥。那只是为了在女性脚下打滑的时候,男性以自己的包容力接住她才走在后头的哦?」
「我知道啊,这种事情。实际上就在不久之前我还接住了一个从楼梯上掉下来的女孩子。」
「按照刚才的这番话来看,在那个行为的前半段明显有着某种下流打算的嫌疑……」
「唔,这件事是不是也跟战场原小姐说一下比较好呢……」
童女和少女开始向我扔出莫须有的怀疑。
嗯。
有必要解释清楚。
为自己辩解有损我的男子汉形象,可是如果继续误解我这样一个绅士,对她们来说毫无疑问是一种很大的损失,这里只有发挥自己的亲切之心,好好说明一下。
哎。
我还真是宠她们呢。
不过这才是我的个性。
「你们两个听好了。我光是看到穿裙子的女性就能够心跳加速了,绝对不会想着去偷窥裙底风光的。应该说只要能够看到裙子的摇摆,看到裙子随风飘荡就已经很满足了。和裙子相比的话内容物只是额外的赠品罢了,真要是看到了里面的内容反倒让人想要挪开视线呢。」
「请走到前头去。」
「请走在前头被蛇咬去。」
童女和少女将视线从我的身上挪开。
这是怎么回事……
为了解开误解才将真实说了出来,结果关系反而更加恶化了。这么说来还是保持误解的状况才更好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大概唯有男子汉气概算是传递过去了……
不过听说在山上行走最容易被蛇咬的家伙,其实不是第一个而是第二个呢……
也有说负责殿后的才最危险。
就结果而言在山路上行走大概是没有安全位置的了。
虽然我是个以女士优先为宗旨的身世,不过就前提而言首先就不该带着女士进山吧……
「我原来还以为阿良良木先生的变态度之所以会增加是因为吸血鬼化的缘故,不过从即便联结消失却秉性不改这点来看,应该是和吸血鬼化没关系了。」
在我的视线之外,在我的身后。
八九寺如是道。
「单纯因为阿良良木先生就是个变态罢了。」
「别一天到晚把变态变态挂在嘴边啊。别随便就用变态这样一个词,不然别人不真的以为我是个变态了吗。」
「确实如果一天到晚变态变态地说,随随便便就使用这样一个词语,词语本身的重量也会不断减少,搞不好就让阿良良木先生觉得这个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不过如果真的有阿良良木先生这样的人存在,那就成为社会问题了。」
「怎么搞的我跟架空人物似的。」
「说起变态。」
没想到斧乃木妹妹居然接着这个话头说下去了……居然和变态联系起来了。
而且还是完全不同意义上的变态。
「毛毛虫变化为蝴蝶的过程被称为是变态,那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现象呢?」
「嗯?」
「也就是说,当某种生物『进化』成完成不同的另一种生物的时候,就是变态了吗……这个,我只是随便说说的哦?我的生物学知识很烂的……」
「嗯。」
突然,八九寺一本正经的说道。
「有完全变态和不完全变态两种不同的类型,阿良良木先生现在的状况算是哪一种呢?要说是完全变态应该算是太过分了吧?」
「说起过分,还有一种变态叫做复变态,据说是在完全变态的类型当中更加复杂,连前后期幼虫的基本体制都发生改变……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作为生物的特定身份究竟在哪里呢?」
「复变态吗。这应该算是最适合阿良良木先生的形容了。」
童女和少女之间的对话,似乎是接上了,似乎又没接上。
话说八九寺从头到尾就在说我的坏话。
「……人类变成了吸血鬼。」
我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没有任何理由放任这对少女和童女之间的对话继续发展啊。
「说是变态也不为过呢。」
「不仅仅是两种不同的生物,而且是从生物变成了怪物……嗯,这个不好说呢。」
「因为没有经历蛹化期,所以是不完全变态。原来如此,阿良良木先生是不完全的呢。不完全这个词,还有变态这个词,都和阿良良木先生好相配!」
「…………」
八九寺你就不能闭嘴一会儿吗。
很少会对八九寺产生这种感觉呢。
「不过,不仅局限于吸血鬼,怪异这种东西基本上都是由『什么』『异变』而来,所以说是变态也没错。」
斧乃木妹妹又继续道。
八九寺面无表情地无视之。
这么说来,对于八九寺的打岔,斧乃木妹妹基本上都采取了无视的态度。
「『什么』发生了『异变』……」
「没错。」
她点了点头。
「所以才是『怪异』吧?」
「…………」
「因为『出现』了『异变』所以是『怪异』——人类变成了幽灵是『异变』,所以我是『尸体』的『怪异』——『思念』会『异变』,狐和狸也会以『假面目』『出现』——」
斧乃木妹妹把她想到的东西全都一一罗列出来。
「——所以『人类』变成『吸血鬼』也是『异变』——也是变态。是Memotarphose。」
「……难道不是Metamorphose么……」
「我刚才就是说Metamorphose。」
没说错,斧乃木妹妹如此强调。
不承认自己的错误。
「那么。」
我说道。
在山里,在这种可以算作变态昆虫类宝库的这种险峻的山里,在这种就算出现狐或者狸也一点都不奇怪的山里,谈及这种话题,很有些滑稽。
「吸血鬼的忍,变成了神,是不是可以算是变态呢?」
「嗯?」
「所以就是说。」
似乎她们没理解我说的意思,于是我更加详细地解释道。
「『怪异』变成了『怪异』这样的变化,是不是也能算是变态呢……不过终究只是嘴上说说的变化罢了。」
「……实际上,就算是怪异也会变化的哦。不是有妖怪变化这样一种说法吗——只是。」
只是,斧乃木妹妹继续道。
「那个怪异杀手,应该不算是变态吧……」
「哎……?」
「因为四百年前,怪异杀手并没有『变成』『神』——她虽然被人当成『神』来崇拜,可是那时的她依然是『鬼』的身份。」
「…………」
「没错,像『鬼』一样——继续着『鬼』的身份。」
怪异杀手所讲述的鬼物语。
最终也只是鬼物语——不是神物语。
斧乃木妹妹如是道。
「……嗯。」
不过,这个。
要说起来确实如此……这不过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为什么有一种非常重要的感觉呢。
不知为何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对了,八九寺,蜗牛又如何呢?蜗牛算是变态吗?」
「不要说的好像我是蜗牛的专家一样啊,这样我会很困扰的……」
「…………?」
八九寺的回答让我颇有些意外。
真奇怪,一点都不爽快。
明明不是问她是不是变态,而是有没有发生过变态,故意用这样的说法来激将,结果她却没有上钩。
我还打算接下来就变态的话题和八九寺继续展开呢。
果然是因为旅途劳顿吧。
虽说是被道路束缚的地缚灵,不过山路还是在守备范围之外了……而且这附近的山里,就连山路都没有。
「蜗牛自从出生的时候开始就有壳了……应该没有形态上的变化……」
结果,斧乃木妹妹非常认真地回答了我的疑问。
「哎?蜗牛是从卵里面生出来的吗?……啊啊,也么说起来,毕竟有贝壳呢。」
「不然是怎么繁殖的呢。」
「总觉得是通过分裂的方式来繁殖的……毕竟是软体动物嘛。」
「软体动物也都是卵生的……鬼哥哥没有吃过章鱼的卵吗?」
「那种东西不是天天都能吃到的吧……」
不过,也对。
确实如此。
通过分裂方式来繁殖的应该是类似水蛭那样更加简单的生物。
这可不是在说第一个眷属的故事。
「据说还发现过胎生恐龙的化石,反正生物是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去繁殖的……」
「如果说。」
「嗯?」
「我就算是在联结被切断了的现在,身体里依然是残留着吸血鬼『后遗症』的……也就是说依然『不是人类』,这种状态还在持续当中。那么,如果说我在这种状态下组建了家庭,有了孩子,那个孩子会怎样呢?」
「…………」
听到我的疑问,斧乃木妹妹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
「什么啊。」
说道。
「在这种严肃的极限条件之下,鬼哥哥居然还在担心和女性之间的性行为问题,真是太工口了。」
「才不是!我刚才特地跳过了这个过程吧!这就跟喜欢的人讨论孩子的名字一样,是可爱的话题才对吧!这难道不是非常认真的问题吗!」
「利用假设地将建立家庭时的严肃问题的过程跳过了呢。」
八九寺如是道。
只要话题从蜗牛上跑开她就又回来了呢。
这个少女还真厉害啊,只利用音调不同就把不同的意思都表现出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只有我注意到了,实际上『严肃』这个词也有相同的发音。
(译者注:仮定の話で家庭を持ったときのお堅い問題を過程抜きで話したんですねえ,仮定、家庭、過程都是katei的发音)
「刚才也说过了,人类和吸血鬼之间,有着生物和怪物的区别,生态系统就不同……这个问题应该和人犬混血的可能性差不多。不,不止如此,应该说考虑到吸血鬼的非生物性,这和人类电视机混血的可能性差不多。」
斧乃木妹妹貌似是为了我的问题深思熟虑了一番,结果却
「那就是不可能了。」
如是道。
「鬼哥哥如果无论如何都希望子孙满堂的话,那说不定就要将对象的女性也吸血鬼化……等等,吸血鬼本来就是通过吸血行为来繁殖的……双方都是吸血鬼的话,果然也不行吧?可是,吸血鬼的亲子,又或者是吸血鬼的兄弟,也听说过这样的传说啊——」
「……真要说起来,我还和吸血鬼混血的男人见过面呢。」
回忆起来了。
那才是我真正不想回忆起来的有关忍过去的故事。
「那个应该是人类和吸血鬼的混血才对吧?一半是吸血鬼,一半是人类。」
「是吗,那么双亲中的男方或者是女方,有一方是吸血鬼呢……还真是让人在意,这个问题也问问卧烟小姐好了。」
「不不,这个问题还没要紧到在这种情况下去问的地步……」
只是突然产生了这么个疑问。
至少相比『暗』的话,重要度没那么高……就算真的产生这种问题,那也是在很久远的将来了。
「无论如何,就算是参考过去的案例应该也没有什么作用……因为鬼哥哥不是个真正的吸血鬼,只是吸血鬼的残渣罢了。以我个人来看,鬼哥哥几乎可以算是个人类,所以在繁育后代上面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繁育后代……」
这个表达还真……
虽说有点掩饰,但依然非常直接啊。
「对方是人类的话,生出来的孩子,至少肯定比鬼哥哥更接近人类……啊,对不起,鬼哥哥。」
「嗯?」
斧乃木妹妹突然道歉,令我非常意外。怎么了,刚才斧乃木妹妹的发言当中有什么不恰当的吗?
「以人类女性为前提来描述构建家庭的对象,但事实上并不一定如此呢。对方是怪异杀手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那样的话——」
「别说了。以幼女为对象的繁衍后代,太让人倒胃口了。」
「那么就用我来做比喻好了,虽然这样一来有点恋尸癖的感觉。」
「不,这里还是拿八九寺来做比喻好了。」
「为什么我就没问题!?」
总而言之,就这样怀揣着种种不安下了山——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天都已经亮了,可以依然没有察觉到小镇或者村庄的气息,不过在某次休息的过程当中,手机有了一格信号应该算是侥幸了。
据说即便是在圈外也还是偶尔会有电波阴差阳差的传递进来……看样子山里也是一样,虽说通话基本是没可能,不过在尝试了几次之后还是成功地将邮件发送了出去。
「影缝小姐应该可以用邮件取得联络吧?」
「嗯。」
「斧乃木妹妹有手机吗?」
「不……为了以防万一所以没有。不过邮箱地址可是记得很清楚的哦。」
「…………」
要说是为了以防万一所以有那我能够理解,可是为了以防万一所以没有这算是什么道理……难道是警戒着丢失或者是被强夺这类的意外吗。
如果是这样,那斧乃木妹妹生活着的世界就比我想象中要残酷的多了——就连通信工具都不能随身携带。
可能的话很想就这一部分展开想象的翅膀,可我现在没有这种余裕——我一边感叹着自己的冷淡,一边将斧乃木妹妹报出的字母和数字的组合输入手机当中。
「内容写什么好呢?」
「暗号……对了,等待联络的暗号。具体来说是什么都不写比较好。如果姐姐知道我们这边的情况非常危险,她有可能会置之不理的。」
「……就那么无情吗?我觉得那个人是越危险的状况就越往里面钻的类型啊。」
「那仅限于对方是不死身的怪异的时候……」
除此之外的情况姐姐基本上是个非常有常识的人哦,斧乃木妹妹如是道。
「说起来,如果真的一口气冲过来那也很危险呢。如果姐姐兴高采烈地来到了这里,那被退治的说不定就是鬼哥哥了——啊啊,这应该不会。因为现在的鬼哥哥已经没有什么力量了……」
「……无论如何,不能再有新敌人出现了。」
顺便一提,我再向影缝小姐发送了邮件之后,同样也向战场原和羽川,还有火怜和月火发送了报平安的邮件。
实际上很难说是平安无事,不过只要让她们了解到我还处于能够发送邮件的状态,她们应该就会感到安心了吧。
我可不希望她们为我担心。
哼哼,我也成了个心思缜密的男人了呢。
只不过是发送了五封邮件,却花费了不少的时间,就当做是一次休息好了。
「阿良良木先生。」
「怎么了,八九寺。」
「再你发送了邮件之后才提到这点似乎是太迟了,不过在发给羽川小姐她们的邮件当中,写着『请不要当心』的字样。」
「我这发都发了你还说了干嘛!」
「完全搞不懂到底是让人别担心,还是让人担心,不过收到这种拼写都不熟练的文章,大部分人都会担心的……」
「…………」
嗯。
我对于手机的操作确实不太熟练,可真没想到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对话告一段落之后,也算是为了避免羽川她们的追问,同时更是为了保护重要的电池,我关上了手机的电源,在又经历了若干次休息之间,我们总算是下了山,那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的事情了。
也就是说八月三十日。
花了超过整整一天的时间才来到山下——而且,比起下山了这种说法,更确切的应该算是来到了山中的某个村子——总之,已经筋疲力尽了。
不仅双脚僵硬,浑身都僵硬了。
树枝一直都是这种感受的吗,真辛苦。
因为是不知何时『暗』就会出现在眼前的旅途,精神上的疲劳度也不是一星半点——幸亏那个没有出现,可没有出现在我们这边,那就意味着有可能出现在忍的那边,也因此内心很难平静下来。
「哎,在这样的深山之中,仅仅是没有和熊遭遇就值得庆幸了……鬼哥哥,手机信号如何了?」
「刚刚才打开电源看了一眼……还是非常弱。不过没有在圈外这点应该算是很好了。」
「刚才运气真不错呢。」
「难说啊,还没收到影缝小姐的回信呢。」
没有收到来自羽川她们的回信这点也很让我在意……果然还是在生气吧,还是说已经把我当成死人来处理了?
「嗯……既然这样,干脆还是打个电话比较好。打扰一下这附近的村民吧,虽说手机的信号很弱,但总不见得没有固定电话吧。」
「也对……」
说着,我回头看了看背上的八九寺——八九寺的体力在中途就已经耗尽,是我背着她。
斧乃木妹妹则背着登山包。
我已经回复到了普通模式,虽说只是个十岁的人类少女,可背着人走路还是相当辛苦……当然反过来,正因为是个十岁的女孩子,才有可能被人背着下山。
……这哪里是普通模式了。
明明是危险模式啊。
「如果工作结束了的话,能够直接和影缝小姐通上话吗?」
「这个,有时候可以有时候不行……蛮看运气的。」
「看运气……」
「姐姐的理论是如果生活形成了定式,那就很危险。」
「…………」
有这种事么,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走在延伸向村子中央的土路上——只差最后一步了。光是一条路就让我心生感激,直到刚才,还一直都走在泥土和石头上。
「要说不在生活当中形成定式,忍野那个家伙也是这样——这算是过去超现实研究会同伴之间的共通性吗?」
忍野和影缝是大学同学,而且还加入了同一个社团——那个社团的成员还包括了贝木的样子。
真是奇葩的成员组合。
虽说是超现实研究会,可据说一直都在下将棋。
「说起将棋,人们总是觉得定式是最重要的……其实那也是偏见呢。」
「……卧烟伊豆湖也是。」
斧乃木妹妹嘟哝道。
「那个社团的成员哦,据说。」
「哎?真的假的?那就是说忍野也认识那个人了——忍野和贝木的……这缘分还真奇怪。」
「姐姐好像说是前辈来着……性格恶劣的前辈。」
「性格恶劣吗?」
搞什么啊。
那个社团里就没个性格好的人吗。
「嗯,据说比姐姐,比忍野,比贝木的性格都更恶劣。」
「真的有这种家伙存在?不是虚构出来的?」
老实说,听到这样的评价之后,我有点不想去向那个人求救了……真希望没听到这个情报。
「住宅地图……这里应该没有这东西吧,到底是哪儿呢。」
「响良牙一般的台词呢。」
「为什么你会知道。」
「虽说信号微弱,但总归还是在圈内吧?那难道不能用GPS之类的功能来调查现在的具体位置吗?」
「那种高科技我玩不来啊……手机除了电话以外的功能都搞不太明白。」
「就连个邮件都有错别字呢。请不要当心。」
「居然直接拿来当捏他用了……」
不过事到如今还是希望她们能为我担心。
没想到下山就花费了那么长的时间……老实说现在正缺乏战场原、羽川还有妹妹的滋润。
至于八九寺,在这种状况之下欢乐的杂谈是没可能了……还能够依靠的人就只剩下了斧乃木妹妹。
可是斧乃木妹妹很冷淡。
如果尸体那样。
基本技能是『无视』,是个可怕的童女。
「借哪一家的电话用呢?」
「好多人家都没有门铃呢……是选择那些有门铃的人家好呢,还是那些能够直接敲门的人家好呢……如果是推销员的话,肯定选后者了吧。」
所以才觉得内疚。
好像这样一种算计本身就是在做坏事一样。说是坏事或许言之过重,但怎么也有种耍小聪明的感觉……
不对,现在不是考虑这种问题的时候……无论对方是谁,都要充满诚意地去对话,我必须设法借到电话才行。
为了和搭档再会。
和一生的搭档再会。
「要是有哪户人家有年轻的,最好是十来岁的女孩子就好了……那样就能发挥我的三寸不烂之舌了。」
「能够让人体会到鬼哥哥身上鬼畜那部分依然健在的鬼畜台词呢。善哉善哉。」
结果,只是随便挑选了一家看上去还算体面的人家——原本是打算用最早走到的那户人家的电话,可是门口的狗吠叫不止,只好放弃。
这是一户没有门铃的人家,我走到玄关开始敲门。
「不好意思,我们是旅行者。有没有什么食物……不对,那个,能不能借电话一用呢——」
一不当心说出了心里话(因为吸血鬼性变弱了的缘故,不知不觉肚子也开始饿了。在山里的时候,就差啃树枝了),急忙改口道出此行的目的。
继续敲门。
「对不起,我们是旅行者——」
仔细想想这还真是奇怪的打招呼方式,我还是继续敲门。
「来了来了——」
可是,虽说我敲门和说辞都很可疑,但还是传来了非常阳光的回应声。
和住宅的老旧相比,算是非常年轻的声音。
就算不止十几岁,那也相当年轻——不过我还没疲劳到会觉得这是个机会的程度。
「让你久等了——」
说着,门被打开了。
伴随着嘶哑的咔啦咔啦声,陈旧的大门横向移动。
应该算是不出所料——出现在眼前的人物,相当年轻。
二十代后半的女性——而且衣着也很年轻。
侧戴着棒球帽,穿着松松垮垮的衬衫,XL,不对应该是XXL的尺寸,全身都挂着项链或者是戒指这样的饰品——不禁让人觉得她没有戴着墨镜是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和如此古风的住宅一点都不相称。
不客气的说,这个女人非常像是个骗子。
「……这个。」
「话说,要说久等了的话,是我这边久等了呢——初次见面。」
这个浑身充满不协调感的女性,用装糊涂一般的语气,笑着做了自我介绍。
「我是卧烟伊豆湖。是无所不知的姐姐。」

 楼主| 发表于 2011-10-23 02:2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t-mars 于 2011-10-25 18:29 编辑

028

当然,按照户籍来说,这户人家并不是卧烟小姐的住处——怎么可能有如此凑巧的偶然。
按照本人的说法,卧烟小姐是,
「在这里等着呢。」
要说在等谁——那自然是我们了。
她的这番话,让我自然而然的联想到了忍野。
「哎呀,乡下的人们还真是亲切呢。说是在这个村子和同伴们约好了碰头。『那干脆在这里吃顿饭吧』还这样招呼我。什么叫『那干脆』啊——我反倒被吓死了。搞什么呢。说不定连贝木君都不会产生对这里的居民进行欺诈的想法呢——」
「……这里究竟是哪里?」
从村子又返回到山里之后,我向卧烟小姐提问道——其实,想问的问题不是这个——应该是为什么她知道我们会敲那一家的门才对。
「怎么了,你还没用过iPhone吗,阿良良木君。你看,就是这里哦这里。顺便一提,这里和你所居住的小镇,相隔了两个县的距离。」
「……这个,比预想中要近呢……」
接下来怎么办呢。
总之,在能够通过电车回去的范围之内,这点让我安心不少……还从来没做过飞机,多少有些恐惧,再说我也买不起机票。
「要用Android再确认下吗?」
说着,卧烟小姐从另外一个口袋里掏出了第二部手机。
「啊啊,这部没信号呢——真可惜。」
「……请问,您有几部手机啊?」
「这是标准话机哦(master phone),手机的话还有另外的,一共是五部吧。」
「…………」
说着说着我又想起了忍野,可是卧烟小姐和那个机械白痴很不一样,对于高科技产品非常精通……
到底是什么人呢。
要说是忍野的前辈,的确是像那么回事——只不过,作为忍野的前辈而言,看上去太年轻了点……
「那么,如果使用那部Master Phone的话,应该很快就能找到回家的路吧。」
「嗯,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也不是不可能——前提是一切顺利呢——」
对于我充满了希望的乐观推测,卧烟小姐不知为何泼了一盆冷水。
「那个,卧烟小姐……」
「啊,不用了,繁琐的礼节就省了吧——反正我们又不是不认识。」
就算你用爽朗的笑容看着我,第一次见面还是第一次见面啊。
又不是相互了解的关系。
「华科不能这么说哦,你早已经,听说过我了吧——而我无所不知——自然也就了解有关你的一切。」
「…………」
「嗯,就坐这里说话吧。」
跟着卧烟小姐来到了山脚下,不知道为什么这里居然有条陈旧的长凳,她坐了上去。
就好像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这里有这么个长凳一样,实际上我们刚才下山的时候应该就是从这里经过的,可我们却没有注意到长凳的存在——她却熟门熟路的带着我们来到了这里,坐在了长登上。
「坐吧,然后想说什么就说吧,你们有话对我说对吧?」
「……是的。可是,这个——」
我坐在长登上,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没法很好的组织起语言表达自己的疑问。
因为是长凳,所以就算八九寺躺在我身边,也完全没问题——斧乃木妹妹倒是没地方坐了。
仿佛是在警戒着什么,站在一旁放哨。虽然外表上是很可爱,可是从她的一举一动来看,斧乃木妹妹真不愧是个战士呢。
「你看你看,一个人杵在那里干嘛呢,余切——来这里。大家都坐着就你一个人站着的话,气氛可是会变糟糕的哦。所以就说怪异不懂察言观色呢。」
「…………」
不过她那战士的行为举止,在卧烟小姐面前算是白费了。
「……可是,卧烟小姐——」
「好啦好啦快过来。」
斧乃木妹妹还打算反驳,可刚开了个头便被卧烟小姐用不容置疑的语气打断,只得朝着卧烟小姐的方向走去。
因为八九寺躺在长凳上的缘故,空余的空间已经很难容一个人坐下,于是斧乃木妹妹就坐到了卧烟小姐的膝盖上。
我和卧烟小姐是第一次见面,斧乃木妹妹和她似乎也是第一次……可是卧烟小姐对斧乃木妹妹的态度却比影缝小姐还要亲切。
该怎么说呢。
算是非常粗暴,强制性让别人和亲切起来的性格——和看上去很直爽但同所有人都保持了距离的忍野,还有从头到尾都不相信任何人的贝木,以及无论见到了谁脑子里都只有战斗这一件事情的影缝小姐,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话虽如此,正因为这个人的这种性格,才能够把那三个人聚到一起的吧……?
我不禁这样觉得。
「我说,如果斧乃木妹妹没有地方可坐的话,那坐在我的膝盖上不就好了,你在想什么呢?」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人是鬼哥哥。」
被斧乃木妹妹吐槽了。
被坐在卧烟小姐膝盖上的斧乃木妹妹吐槽了。
「接下来——我想你们也已经明白了,不过姐姐还是说明一下所谓现状这个东西好了。接收到你们求救邮件的影缝还在工作中。可惜的是她似乎正处于苦战之中,工作的进度被拖延了。所以那家伙无视了你们的邮件。估计是觉得就算发生了什么余切也可以轻松搞定吧,在余切的暴力能力这一点上,她可是深信不疑的——信任到其结果会让余切死掉的地步。不过我可是知道的——这个问题只靠你们是解决不了的。只靠单独行动的式神,还有被切断了联结的半吸血鬼,是搞不定的,我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来帮助你们。扮演英雄的角色。」
总而言之这样可以省了你们不少麻烦,节省了几天时间——卧烟小姐一口气说了许多。
因为一下子说明的东西太多,唯有卧烟小姐是过来帮助我们这点是搞明白了,不过仔细想想,非常喜欢说明的卧烟小姐,有很多东西都没有说明。
我们只把求救的邮件发送给了影缝小姐,而且那应该是求救用的专用线路,既然影缝小姐已经无视了这封邮件,那卧烟小姐就不可能了解到邮件的内容才对——更重要的是,在那封邮件里,我们没有具体写明自己正陷入怎样的状况……至于我和忍之间的联结,既然是专家,那看到我的『影子』之后应该是能够发现的吧……
感觉越是说明,谜团反而越多的样子——这样一来,这个人和『暗』之间,似乎就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我可不希望状况变得更加复杂。
「嗯?历君你怎么了。我的说明里,有什么不足的部分吗?要是你还有什么地方不明白的话,我可以继续追加说明哦。」
「不不……」
称呼变成历君了。
这见面才刚过了一小时,就变得这么亲昵。
仿佛是穿着鞋,嘎吱嘎吱地踩着地板渐渐靠近——卧烟小姐那笑嘻嘻的表情并不让人反感,可我还是无法掩饰自己的困惑。
「要说还有什么困惑的话,为什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呢——我们自己都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我可是无所不知的哦,历历。」
「历历!?」
这个昵称是怎样!
你是和我独处时的战场原吗!
「传说中能够看穿一切的千里眼哦——具体来说的话呢,我通过第三者委托余切进行的工作,迟迟没有进展,就从这里开始顺藤摸瓜了。余切为什么没有出现在现场呢——调查了一下之后,就找到历历这里来了……因为小忍和真宵妹妹我都认识呢。」
斧乃木妹妹所谓『被推迟』了的工作,就算卧烟小姐委托的吗——不,不对。
这样也太巧合了——应该说,这个『工作』从一开始就掌握在这个人的手中。
幕后boss。
或许卧烟小姐才是这一切的幕后大boss——虽然看上去完全不像。
「还有什么其他问题吗?」
「……问题还有很多……不过那些都放到以后再说吧,首先请听我说明……也不对……按照卧烟小姐刚才的口气,应该已经知道了吧?我们现在,正处于怎样的状况——正在面对怎样的对手。」
「知道哦。虽说那是个我也不怎么希望认识的存在啦,只可惜我这个人连那种东西都知道呢。还真是困扰。」
「……那么。」
「稍等。」
卧烟小姐阻止了已经完全被吊起胃口的我。
「我也能理解你们想要尽早搞明白『暗』的真相的那种心情——不过先别着急。」
「就算你说是让我们别着急……」
「没关系的哦——至少现在,没有危险。」
「哎?」
「现在是安全的——这点我可以保证。」
卧烟小姐断言道。
这完全就是缺乏说明,没有说服力,在理论上就充满了缺陷的断言——让人觉得这只是暂时性的安慰。
可又很难反驳。
毕竟我们这边对于『暗』是一无所知——就连那些东西是我们不知道的,都不知道。
我们和卧烟小姐之间的现状。
是只能够依靠她的关系。
「或许你觉得现状是只能够依靠卧烟小姐的关系,不过历历你想错了哦。」
「…………」
「准确的说——希望将现状进行小小的改编。我也不喜欢自己被单方面依赖的关系——这样会破坏平衡的。」
平衡。
卧烟小姐用了这样一个词。
「……想要获得对等的价值吗——从我这里。」
「嗯?对等的价值?说什么呢,你以为我是咩咩么——那家伙是职业的所以才喜欢那种说法,我可不是。希望你别把我和那种随随便便的家伙混为一谈。我只是讨厌单方面被依赖的关系罢了——所以我也有东西要拜托历历哦。」
「有东西要拜托我……」
「就是交朋友的意思啦——在我告诉历历有关于你的有益情报之前,有三个愿望希望你能实现。」
说着,卧烟小姐立起了三根手指。
「出于亲密友情的愿望呢。」
「…………」
「相互帮助的精神是很重要的吧?啊哈哈,我和咩咩可不一样,才不会有什么人只能自己救自己的冷淡念头。人类是通过相互帮助才活着的,才活下去的。」
「……我明白了。」
我点了点头。
「三个哦,说好了。」
「哎,内容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答应了,这样没关系吗?」
「既然是朋友的请求,那是义不容辞的……而且。」
我耸了耸肩,并不是为了装模作样,而是只能这么做。
「现状是无论怎样的请求我都不得不听。别说是三个了,就是一百个——」
「……对你来说,那是如此重要的存在吗。原Kissshot Acerolaorion Heartunder Blade。」
「没错。」
外人恐怕很难理解我和忍之间的关系——再说我也没有特地说明的打算。再加上即使我不说明,卧烟小姐也应该是了解的。
只是——就算她了解了我们的关系,大概也无法理解。
「关键是时间来不及了。就算你能够保证我们的安全,也无法保证忍那边的安全吧?有什么要求就赶快说吧——」
「怎么了,担心那边吗?居然先担心那边,看样子历历真的是很重视小忍呢。」
「?」
奇怪的言辞。
先担心——搞得好像那边不是问题的重点一样。
「虽然有四百年前的那一次,不过这次大概有所不同——这个状况持续下去,倒是有可能变成那样。好,那就赶快说明吧。在事情变得无可挽回之前——首先是第一个愿望。」
收起第一根手指,卧烟小姐开始说明。
「希望你能介绍我和某个人认识,而且是尽快——如果你不愿意介绍的话,那我只有直接去和她见面了,但那样一来她对于我的第一印象大概会大打折扣。所以希望能有个中间人来介绍——而你就是那个合适的人选,我是这么认为的。」
「……我能介绍谁给你认识……我是那种完全不和人交往的类型啊,你到底在说谁?」
「卧烟骏河——现在是神原骏河。」
卧烟小姐继续道。
「她是我的外甥女。」
「……啊啊。」
对了,我想起来了。
之前就觉得卧烟这个姓,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是神原母亲的姓。以前,在神原左手相关的那个事件当中,曾经听她提起过。
阿姨和外甥女的关系。
这么说来,卧烟小姐和神原还真有相似的地方——完全不在意他人。
果然还是不像。
「……不过,既然是亲戚关系的话,直接去和她见面不就好了吗。」
「所以我刚才不是说了吗。那种情况下,那孩子会对我产生非常负面的印象。卧烟家的血统可是很让人头疼的东西呢。她应该是不知道我的存在的——可能的话我也想继续保持这种关系,可是我也有不得已的地方。卧烟家的内情。」
「介绍……如果这是你的要求的话我当然会照办,不过那之前首先还是要取得神原的许可。血统什么的我是不了解,可如果那家伙拒绝了的话……也即是说她不希望和『阿姨』见面的话,以我的立场就很难现实你的这个『愿望』了。」
「那也没事——如果那孩子说她不想和我见面,我再想别的办法。不过,希望你在介绍的时候不要说出我是她的阿姨,那样会很麻烦的。」
「麻烦……这样也太过分了。」
「不仅仅是我的麻烦,应该说这是考虑到骏河感情的结果——那么,接下来是第二个愿望。」
卧烟小姐半强硬地打断了第一个愿望的话题,开始进入到第二个愿望。
「与其说这是愿望,到不如说是相互帮助——因为余切被卷入了这边的麻烦的缘故,原本交给这孩子的工作多少受到了阻碍。还算是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但也很让人头疼了——必须要借助其他专家的力量才行。」
「…………」
斧乃木妹妹坐在卧烟小姐的膝盖上,依然是一脸面无表情的样子……看样子我们为她添了不少的麻烦。
「所以这第二个愿望是,等到这件事情结束之后,还请你帮忙解决我们那边的工作——现在的你当然是不行,不过听说和原Kissshot Acerolaorion Heartunder Blade建立联结时的你还是相当靠得住的——对于余弦那个人来说可是很少见的褒奖呢。」
「…………」
被夸奖了吗……因为那一次的战斗。
这似乎只是那个人开的一个玩笑……但就算不是这样,我也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不过,既然是我妨碍斧乃木妹妹的工作,那么做出些弥补也算是理所当然,可是按照这个顺序,这种情况下——
「那是不是说神原也要一起来?是不是我和我介绍过来的神原,一起来帮你完成这份工作?」
「这可不是我的工作呢——应该说是我们的工作。不过确实是这样,事到如今骏河的『左手』已经是必要的了。当然,」
我正打算开口,卧烟小姐抢在我的前头说道。
「不过这也要看骏河的意思。她如果说不想帮忙,那么就算了。只要能和她谈上话,那就算是帮了大忙了——不过,历历你的帮助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少的。」
「……我明白了,既然如此……」
也只能答应了。
不过,和神原谈起这件事的时候,要非常小心才行——那家伙对我有着近乎异常的忠诚心,很可能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答应帮忙的请求。
『我明白了,什么都不用说了,一句话都不用说了,阿良良木前辈。在你拜托之前,这个请求就已经被受理了!』
大概就是这样的。
不不,那家伙的用词应该不是这样的。
到底要怎么开口,才能够在要求协助的同时,给予她『拒绝』的选项呢——
「那么,第三个请求是什么呢?」
「第三个请求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请你帮忙说服骏河也来参加到这份工作当中来,这就是第三个请求哦——既然你已经接受了,那么接下来就该轮到我这边帮历历的忙了呢。卧烟姐姐总算是安心了呢,太好了,能够帮上历历的忙了。」
「……是这样吗。」
就算你那么说,我这边还是完全放不下心——老实说,在不了解忍那边状况的情况下,像这样坐在长凳上的对话,让我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那个,对不起,卧烟小姐。既然如此,能不能一边走一边说呢?这部分的解说在电车之内也可以进行的吧——我想早点和忍见面。应该说是希望能够当面确认她的平安无事……」
「真是让人感动到流泪的伙伴关系呢。我也想和某人建立这样的羁绊啊。」
卧烟小姐虽然笑了,可是似乎她并没有理睬我提议的意思——她依然稳稳地坐在长登上就是证据。
怀里还抱着斧乃木妹妹应该也构不成理由。
「那个,卧烟小姐——」
因为内心的焦躁,我的语气也变得慌乱起来,也不知她是不是看穿了这点,
「历历。」
卧烟小姐大声的说道。
语气之中有些严厉的成分,不过毕竟是昵称,也不会让人感到那么严厉……
「我不会害你,你们不应该离开这里——至少,在听我说完之前不应该离开这里。看样子不直说你是不会明白的了,回到小镇上去是最差的选择——唯独这一点是你无论如何要避免的。」
「…………?」
「唯独这一点呢——会破坏好不容易保持着的平衡。就算最终结果是由历历的决断来决定,现在的你们应该留在这里。用余切的『例外多数规则(Unlimit RuleBreaker)』脱离版来到了这种穷乡僻壤算是正确选择呢。」
「……可是,因为这个缘故,我和忍分离了啊。」
「如果你是说联结的问题,那很快就会恢复。作为你毫不犹豫就接受了我的请求的回礼,这部分我可以保证。而且,如果这份联结不能回复的话,那历历也就没法帮忙我的工作了。」
而且我也有很有事情想要拜托小忍的——卧烟小姐又说了让人摸不着要领的话语。
「但是,让忍单独行动是很危险的吧?毕竟是她被盯上了——」
「嗯,看样子应该早点解开被盯上的人是小忍这个误解呢——你为什么会那么想呢?」
「哎?」
我情不自禁地——反问道。
「这个,因为,她是那么说的……虽然如此,但是,这么说来,也的确没有确实的证据……被盯上的人是忍——原来不是这么回事吗?可是,四百年前的那次——」
「四百年前是那样,但是这次可不一样了——以小忍的话语来作为参考是很妥当的,可是,这一次就一定会和上一次一样吗,历历,作为推理而言这样可太浅薄了哦。」
「…………」
说起来确实如此……就这样解开了不明正体的『暗』的谜团,这个答案确实有些太简单了。
经验法则。
这只不过是一种可能性。
而且,就算是以忍为目标,那理由又是什么。
「……没错,说不定是随机的——对于那个『暗』来说,并没有目标这种概念。就算是四百年前地那次,严格来说是不是以忍为目标也很难说——」
「不,四百年前的那个『现象』的确是以忍为目标的,这点没有错。我很清楚这点——只不过,这一次和上一次的情况不同了。」
「……卧烟小姐。」
总是被巧妙地岔开又或者是敷衍过去,让我感到了不耐烦,我带着故意找茬的语气说道。
「卧烟小姐——无所不知,对吧。」
「那当然。」
「那么,这次的『现象』究竟是以谁为目标,这也在你的掌握之中吧?」
「那当然。」
我原以为,她又会找个借口敷衍过去——这个断言却超出了我的预料之外。可是如果因此就感到惊讶,那还为时过早——真正的冲击。
真正的冲击,还在后头等着我。
「这次『暗』的目标,是累得不行倒在一旁睡觉的那孩子哦。」
「……哎?」
「也就是八九寺真宵。」
「哎?」

029

「什么——八九寺?」
「没错。所以小忍基本上来说是安全的——虽然遇上了联接被切断这么个偶发性的事故,但不愧是传说中的吸血鬼,运气不一般呢。如果运气更进一步,历历在这里死掉的话,就能恢复全盛期的姿态了呢。」
我看着八九寺。
看着因为疲惫而睡着了的八九寺——
和我最为亲密的幽灵少女。
「原来如此。」
突然,一旁的斧乃木妹妹开口说道。
「我之前就觉得——会不会是这样了。」
「……是这样吗?斧乃木妹妹。」
「所以我才稍微问了问姐姐——不过,所有人都有可能性。也就是说,包括鬼哥哥也有可能性——除了我以外的全员都有可能性。为了避免混乱才没有说些多余的话。」
可是。
我觉得在所有人之中,可能性最高的还是八九寺小姐。
斧乃木妹妹这么说着的同时,依然是面无表情,让我看不透她内心的感情——从这样一种彻底的态度当中,我再一次体会到她果然是一个怪异。
和人,有着某种决定性的差距。
绝对不是可以相互理解的对象。
「不要用责备的眼神看着我啊,鬼哥哥——在鬼哥哥昏迷过去的那段时间里,我和八九寺小姐也就这个问题讨论过……不过那终究只是可能性上的讨论,从概率上来说,没有任何的改变。」
「……这是怎么回事?如果是被盯上的是忍,那我可以理解——毕竟那家伙的人生是无论遇上什么都不显得不可思议的,波澜万丈的人生。可是,八九寺不一样吧。以人类的身份活着的十年,以幽灵的身份度过的是一年——再怎么样也不会是被那种『暗』盯上的立场——」
不。
等等。
那个时候,『暗』的确是朝着八九寺的方向前进——记得是这样。
吞噬了八九寺睡过的课桌,然后继续朝着八九寺——记得是这样。
「我来回答这个问题吧。」
自然而然地,变成了我质问斧乃木妹妹的状况,卧烟小姐阻止了我。
「余切并不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只不过是间接听说。而且就算是余弦,也不了解事情的全貌——凡是我说的话,那家伙总是只听一半的。有时候能有四分之一就不错了。」
「……那么。」
紧张感一下子激增——忍不是那个的目标应该算是个好消息,可是换成了八九寺是目标的话,等于什么都没变。
不。
更加恶化了——就算是失去了力量,以原本是战斗型的吸血鬼忍野忍为目标,和以平凡的幽灵少女八九寺真宵为目标,显然是前者获救的可能性还大些。
「请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告诉我——不是一知半解,而是巨细无遗。有关那个『暗』的一切。」
「那当然——我就是为此而来到这里的。」
不过,以我的人生观而言。
这可不是什么值得回味的故事——卧烟小姐如是道。
这和忍在讲述自己四百年前的那个故事时一样,是让人从一开始就意识到Bad Ending的话语——但我不可能现在才打退堂鼓。
事到如今,已无路可退。

030

「余切和小忍也都说过了,而且历历自己也应该体会过了,那个『暗』并不是怪异。是怪异之外的存在——非存在。
「说起来,应该算是怪异的天敌,这类的东西。
「说是怪异的反面也对。
「小忍最初的那位眷属所拥有的刀『怪异杀手』和『怪异生かし』也是类似于怪异天敌的存在,可这是不一样的——存在与否才是问题的关键。
「没法打倒。
「也没法杀掉。
「当然也没法吃掉——总之,『逃跑』……或者说是『拉开距离』这样的举动似乎还是能做到的。
「不过这也只是『暂时性』的——持续逃跑是很困难的,这点历历应该也很清楚了。
「毕竟历历已经和那个遭遇了两三次了呢。
「嗯?
「可是小忍曾经有一次完全逃脱的经历?啊,对对,这样说也没错。既然这次的目标不是小忍,也就是说她算是完全逃脱了四百年前那次『暗』的追赶——可那只是看上去那样,和事实相去甚远。有多遥远,我是很清楚的。
「没有逃脱哦。
「小忍是成功地令『暗』无效化了——虽然只是撞大运。她真的是超级强运呢,完全超越了常识可以认知的范围。
「没错。
「虽然『暗』无法打倒,无法杀死,无法吃掉也无法逃脱,但还是可以无效化的。
「没错,我接下来就将教会你们具体的办法——可是,感情上会变得比较扫兴,所以语气也会不自觉地变得沉重,希望你能够谅解。
「至少很难让人直接从结论说起。
「名字?
「名字,也对,对于东西来说名字总是必要的——任何存在都有名字。可是那并不是存在,而是非存在。
「没有人可以给那个命名。
「除了『暗』之外,大家也会用各自喜欢的方式去称呼『那个』——曾经见过,听说过『那个』人们,大家都会这么做。
「就好像四百年前,那种现象被称为『神隐』——除此之外还有『平衡者』,『中立者』,『清理者』……还有把那个叫做『黑洞』的人。
「看上去就是那么回事呢,也很容易理解。
「和你一样将其称呼为『暗』——使用这种表达方式的人有很多。这种直白的表达,虽然实际上什么都没有说明,不过我觉得简单就是美所以对此评价很高,而且一点都不觉得平凡之类的。
「只不过如果是我的话,果然还是不会替非存在的那个取名字。取名是为了能够更方便的理解——可是无论如何形容那个东西,都不会是非常容易理解的。
「不会变得易于理解,也不会变得简单。
「那种东西,无法束缚。
「不合情理,不讲道理。
「这就是那个非存在。
「不存在的某个东西——同时也是消灭存在的某个东西。
「消灭怪异的存在,的某个东西。
「嗯?啊啊对了,也会毫不留情地消灭人类……严格来说这只是为了消灭怪异的途径之一。
「消灭『目击者』,应该是这么说吧。虽然说得好像是现代的犯罪事件一样——可是那个东西本身应该是没有这种意志的。
「不过,确实是挺像杀手的。
「和Hitman的形象很接近。虽说是很接近,但是也没有让事情变得容易理解。消灭怪异的杀手——而且是有明确目标的哦。四百年前是小忍。现在则是八九寺妹妹。
「被盯上了。
「这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在世界各地都有发生,只是不曾注意到罢了。
「之所以不曾注意到,是因为杀手的工作完成得太过出色——一般来说,是无法逃脱那个非存在的。
「一般来说。
「没什么人在那种东西出现在眼前的时候还能够采取恰当的对应——小忍虽说是逃脱过一次,但如果不是小忍的话,失去了四分之三的身体,即便是吸血鬼也一样会死……而且也是因为和那个小忍的联接,历历才选择了当场逃脱这样一个选项呢,毕竟是搭档的经验嘛。
「记忆没有共享?
「只要心意相通就足够了。
「嗯?我说的全都是绝望性的东西?或许听上去是这样没错,不过,这同时也是拥有希望的故事哦。
「放宽心,别紧张。
「就算是无所不知的我,也很少跟人说起历历口中的这个『暗』——并不是因为情报不足的缘故,那个『暗』可是不存在情报的。
「零和不足可是不一样的吧?
「我说那是怪异的天敌,实际上就好像物质和反物质一样,怪异也有反怪异。
「所以只要冲突就会消灭——
「这里的消灭,可不仅仅是怪异那一边,非存在的那边也是一样。
「只是一种说法而已。
「无论如何,只要见面就已经是终结,是万能的杀手哦——已经超越了杀手的境界,算是死神了吧。
「不不,如果归为死神的话,那又变成是怪异了——那可不是怪异。
「怎么都很难形容,很难描述的现象。
「只能从外围慢慢逼近了。
「而且,也只能这样慢慢地讲述。
「那么,关于杀手以特定的怪异为目标的理由,那可不是什么不讲情理,不讲道理的东西。只要我一说,你肯定也能接受。
「就算无法接受,也一定能够理解——在有关非存在的话题中,算是非常容易理解……不对,应该算是明确吧。
「如果用心去推理,应该也能够得到这个结果。
「也就是说思考一下小忍和真宵妹妹之间的共同点。这两个人的共同点,共同项是什么呢?
「仔细想一想。
「……可爱的少女?
「我对你真是失望了。怎么可能会有以这种萝莉控般的理由去袭击怪异的家伙。不不,或许历历会成为这样的家伙,但至少那个不会这样。
「我说的是足够令她们成为目标的理由哦。虽说是以怪异为目标——不过更加严格地来说,『那个』是以偏离了怪异之道的怪异为目标。
「偏离了人类之道的人会被社会排斥对吧?与之相同,偏离了怪异之道德怪异会被世界排斥——利用超常的力量去排除。超常的力量,人类会将其称为命运。无可避免的命运之力。
「你喜欢命运这个词语吗?
「我讨厌这个词哦。真要用的话,还不如去用超常性的力量这种幼稚的词语。能够站在洞察一切的角度说话的人,就只有我——咩咩也常常用看穿了一切的语气来说话,要我来说那也让人反感。
「因为那个和我『不同』所以我才不中意——可是那个非存在确实是以命运式的方式来运作的。
「刚才说话的时候带上了情绪,真是抱歉了。
「嗯?便宜怪异之道这句话听不懂?这基本就是字面的意思了啊……那就具体的,想想小忍四百年前做了些什么吧。
「我虽然会把一切都告诉你,可是这并不代表历历就可以放弃思考了。
「没错,对,就是这样。
「小忍在四百年前——扮演了神的角色。
「明明是个鬼,却扮演了神。
「这是不可为之事,尽管本人完全没有这种自觉,但这是不能做的事。
「不,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忍并不是自封为神,只是那些看到了她大跳跃着陆场景的那些人将她误解成了神对吧?历历你是想这么说吧?
「可是啊,这不仅仅是局限于怪异身上,在日常生活当中也完全可以这么说,不努力去化解误解,那就等同于是撒谎哦。
「『别人随便怎么想都没关系』『别人随便怎么想都无所谓』这样的想法,看上去似乎是自由奔放应当得到尊重,可是这可『欺骗了所有人』是一样的。特别是在当时,忍是故意不去化解这种误解……她相当享受神的立场呢。
「一时兴起,享受假期。
「伪装成神。
「成为了神的话,其他人无法指责些什么——只不过是一种怪异变成了另一种怪异,这种事情经常会发生。
「可是撒谎就不对了。
「不是成为神。
「而是伪装成神——这就不对了。
「于是她就成了应当被制裁的对象——这也成了杀手盯上她的理由。
「而且被盯上的还不仅仅是小忍——以『神』而非『鬼』的身份『目击』到小忍的人类们——这个错误也需要被修正。使用力量强行地进行修正。非存在,也就是你口中的那个『暗』,成功地完成了『纠正错误』这个工作——将一切都变成了不曾发生过。
「这样一来你也明白小忍能够从非存在哪里『逃脱』的理由了吧?很明确吧,她在通过大跳跃『逃走』了之后——进行了只有吸血鬼才能做到的举动。
「制作眷属。
「不,在那之前,超越了常识的肉体回复——超再生,展露自己的不死身大概就已经足够了。
「也就是承认『神』这样一个谎言。
「仅此一点,非存在的行动理由也就消失了——现在再去追究四百年前的事情也没什么意义,不过如果小忍在扮演『神』的那个时候,还继续吞噬其他怪异,又或者是放任自己的吸血冲动,那么,村落的人们,又或者是那五十个专家,恐怕也就不会『被消灭』了——
「啊啊,顺便一提,在小忍扮演『神』的那段日子里,『负面的东西』没有靠近和非存在的出现没有直接联系——而是因为小忍不是吸血鬼的身份出现在那里。
「没有人『目击』过小忍作为吸血鬼的模样,所以也就逃过了『负面的东西』的眼睛——这就是原因。
「不如说如果『那些东西』来了的话,反而好办了——总而言之,这就是四百年前的一切。
「目击者被消灭了。
「证人都消失了。
「犯人也承认了谎言——于是事件解决了。
「扮演了神有什么不对,又或者为什么要消灭那几百个人类,这种问题你问我也没用。
「这就是规则。
「怪异不能掩饰自己的身份。
「在小说或者漫画当中,常常会有『角色随意采取了行动』这样的话语,但在当时的情况下,这就违反了规则。
「对规则说三道四也无济于事啊,我只是知道这个规则而已,并没有修改它的权限。
「结果,小忍接受了制裁。
「要是考虑到她之后的人生,我个人是觉得相对于她所犯下的罪恶,她所接受的惩罚实在是太重了。
「当然——在接受惩罚之前,在接受制裁之前,她确实是在最后关头成功地回避了,可是身边所有认识自己的人都被杀害了的话,也可以算是一种制裁,一种惩罚吧。毕竟让她连贞操观念都抛弃了。
「假扮成神会遭受天罚——听上去像是一句讽刺,结果却是真实。
「不过,这已经过去了。
「是已经结束了的事情——更关键的是现在对吧?
「现在的小忍没有被盯上的理由——现在她已经失去了吸血鬼性,很难发挥作为吸血鬼的力量,可是她并没有撒谎,因为那就是她当前的真实能力。所以不会被非存在盯上。
「按照规则,假扮是不行的,但变化是可以的。设定上发生了变化呢。
「所以她是安全的。
「那么谁是不安全的呢——你应该已经想到了吧?
「八九寺真宵。
「让人很不爽呢——小骗子。
「首先请从装睡中醒来!」

 楼主| 发表于 2011-10-23 02:3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t-mars 于 2011-10-27 23:47 编辑


031

卧烟小姐的突如其来的怒吼传遍了这一带。
「咿!」
八九寺一声惨叫,惊醒起来。
不——她一直都醒着。
如同卧烟小姐所言,一直——至少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明明已经醒了过来却还是装成睡觉的样子。
如果说她在装睡的话。
如果被我抚摸身体的那个时候,也在装睡的话——
「啊啊,抱歉吓到你了,真宵妹妹。我可没打算大喊大叫的,不过如果让你继续装睡的话,会有些小麻烦。」
「…………」
八九寺一脸吃惊,沉默了一会儿之后,
「啊——」
说道。
「阿良良木先生。」
「没事。」
我打断了八九寺的话,握住了她的手。
不——是牵着她的手。
「放心吧,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还是你的同伴哦。」
「……嗯。」
八九寺点了点头。我真想如同卧烟小姐抱着斧乃木妹妹一样,让八九寺也坐在我的膝盖上。
「喂喂,这样不就显得我是敌人了吗。别搞错了哦,历历,还有真宵妹妹,我也是你们的同伴。」
卧烟小姐微笑着说道。
和忍野不同,这种直爽的态度并不给人胡说八道的感觉——但就算如此,在我的面前称呼八九寺为骗子,我不能坐视不理,我可不是那种对朋友薄情的人。
「这是怎么回事……?你是想说这家伙,八九寺撒谎了吗?」
「你自己也知道的吧。」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
那个不可思议,如同迷一般的存在——有关『暗』到底是什么,暂时来说,我是知道了,卧烟小姐告诉了我——可状况并没有发生改变。
现在一头雾水的事情依然很多。
有种浪费时间的感觉——早知如此,还不如不和卧烟小姐说这么多,好想直接回到小镇去和忍见面。
好想和战场原还有羽川见面。
好想和火怜还有月火见面。
至少。
不希望——和这样的真实见面。
「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吧,如同不知察言观色的名侦探那样。真宵妹妹所撒的谎——就是,此刻她存在于这里这个谎言。」
「…………」
「真宵妹妹,你原本应该已经成佛了吧——」
卧烟小姐越过了我,直接和八九寺进行对话,可她明明在这样说话,却又不让八九寺开口,
「——可是,现在却依然还在这里。你在维护着这样一个谎言。存在于这里的谎言。那当然会让别人生气。不仅是非存在,我也是会生气的。」
「……我,没想过。」
八九寺开口说道。
没有低着头,声音也没有哽咽,即使是以卧烟小姐为对手,依然态度强硬——可是,却没有看着对方的眼睛。
挪开了眼睛。
如同避开真相。
「要撒谎。」
「所以我不是说了刻意让别人误解也是一种谎言——八九寺真宵妹妹。」
卧烟小姐,微笑着步步紧逼。
「换言之,现在的你,是如同幽灵的幽灵一般的存在——可惜的是,世界并不承认这种二次构造般的存在。这种存在,必然会被非存在吞噬。」
「幽灵的——幽灵。」
重复了这个词之后,八九寺不禁咽下了一口口水。
对她而言,这大概是最能引起共鸣的一个词——可是,对我来说,依然是一头雾水。
「……卧烟小姐。请说明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我来说说明已经算是结束了——可能的话希望现在就回家去了。可如果你要求进一步说明的话我也没那么小气。我可是最喜欢说明的卧烟姐姐哦。」
「…………」
「八九寺真宵是于十一年前在交通事故当中死去的幽灵——严格来说她是『迷途之牛』蜗牛的怪异。」
迷途之牛。
在人类的道路上迷失的怪异。
妨碍别人回家之路的怪异——无论何时都无法到达目的地,兜兜转转,如同漩涡一般,让人不断迷失的——怪异。
「可,可是——」
「没错,那问题已经由历历,历历的女友和那个半吊子的咩咩解决了——真宵妹妹的迷茫已经消失了。」
卧烟小姐如是道。
「然而——那孩子,依然在那里。这不是谎言又是什么。」
「…………」
没错。
这件事大家都觉得很奇怪。
大家都觉得,这真的有可能吗。
原本应该已经成佛了的八九寺却一直,在小镇,在道路上出现,对此不可能没有疑问——可是大家都对这个问题视而不见。
应该说反而是好事——是一件让大家都快乐的事情。
在路上遇到八九寺,和她进行杂谈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
所以——
「所以才不行啊。」
卧烟小姐强硬地继续道。
「这种全都是快乐的好事,怎么可能会被承认——这是太过做作的Happy End,是伪善的。这个世界上有好的谎言和坏的谎言,承认这点,我很清楚这点。可是,历历——没有哪个谎言是可以被原谅的。」
在真实面前。
在规则面前——卧烟小姐如是道。
「那孩子撒谎了,存在于这里,一直和你们进行着快乐的谈话,这本身就是谎言——这不是一件可以被原谅的事情。」
「……为什么,无法原谅呢。」
「不是我无法原谅,而是世界无法原谅——或许这规则终有一天会改变,可是现在,依然如此。」
「…………」
「怪异的属性限定,可是非常严格的哦——假装成别的怪异的模样,做出些让别人误解的举动来,都是不行的。」
至少。
至少八九寺真宵只能是个迷途之牛。
「就好像贝类的贝壳退化掉了那样,卸下登山包成为了一个普通的幽灵,这还问题不大——只要还是迷途之牛,即必须令人迷路。可她却没有那样做。自从被你们拯救之后,再也没有那样做过——」
曾经和八九寺一起去过战场原的家。
却不曾和八九寺一起迷路。
倒不如说——她时不时地指引我前进的道路。
所以我以为,八九寺已经不是『迷途之牛』了——我是以这样的眼光去看待八九寺的。
以这样的角度去『目击』的。
被欺骗了——
「真的是非常出色的谎言——可是这种赞叹已经太迟了。这孩子难道不是从一开始就欺骗着历历吗?」
「……不对,八九寺她。」
我握着八九寺的手,紧紧地握住。
「八九寺她——没有对我撒谎。从一开始——就一次也」
「阿良良木现身个……」
从身后听到了八九寺的嘟囔声。
可现在不是转身的时候。
我依然面向着卧烟小姐。
「没错。确实如此。这一次是我搞错了。」
出乎意外地,卧烟小姐轻描淡写地撤消了她刚才说过的话——不对,刚才只是普通的质问。
只是在征询——我的意见。
「欺骗的对象——是自己啊。」
「…………」
「不过,无论如何,这样的理由,心中的故事,对于没有意志,没有自由意志的非存在来说是无意义的。既然已经跨过了『迷途之牛』的境界线,那么真宵妹妹就需要接受惩罚,接受制裁。」
「接受惩罚,接受制裁——可这些。」
我试图抵抗。
我试图去否定刚才卧烟小姐所说的那些。
不仅仅是刚才的那些话,这一切都是卧烟小姐的错觉——我试图做出这样的证明。
「这样的证据,根本就不存在,不是吗——被盯上的人,不一定是八九寺。」
「没错,规则没有文字记载,判决也不会公开。以可能性而言,已经成为暧昧存在的小忍或者是历历也有可能被盯上。就好像刚才这孩子说过的那样。」
斧乃木小姐如同玩偶一般被卧烟小姐抱在怀中。
斧乃木妹妹依然面无表情。
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可是,这不是纠缠不清,你们俩人的暧昧不是谎言。小忍和历历,毫无虚假地发生了『变化』,成为了新型的怪异。变化了——变质了。所以,虽然看上去像是个谎言,但其实不是个谎言。你们对于自己的属性很忠实。所以唯一撒谎了的人——就只有真宵妹妹。」
「…………」
「就是如此。」
卧烟小姐非常熟络地,如同多年的老友一般,拍了拍在这样一种事实面前脸色铁青的我的肩膀。
「的确没有确实的物证,可状况证据不是有很多吗?『暗』在真宵妹妹失去意识的时候,并没有追赶过来,不是吗?」
「哎?」
突然出现的指摘让我来不及反应。
不过,原来是这样,原来如此。
在绕过那个转角被抢先了的时候,在被斧乃木妹妹用『例外多数规则(Unlimit RuleBreaker)』脱离版搭救了的时候——被击倒的八九寺昏迷过去了。
结果就是——那个『暗』不再移动。
那之后,也没有追赶利用『例外多数规则(Unlimit RuleBreaker)』脱离版逃脱了的我们——虽然不知道『暗』无法追踪高度的变化这个推测究竟是不是准确,可是和这个猜测究竟对不对并没有关系——只是单纯地无法进行追踪了。
因为名为八九寺真宵的『意识』消失了。
「没错,拯救就在于,当她恢复了意识的时候,就算是在补习学校的废墟之中,『暗』也立刻就出现了吧?」
「……那么,在那之后,逃到山里来之后,因为她常常由于疲劳而睡觉,所以才没有追赶过来?」
不,可是,就算谁秒时间再怎么多……也不是一直都让我背着的……
在这种就算是静止不动也一样会消耗体力的深山当中,一起行走——下山的过程当中也不知道朝向何方,不知道目的地的逃亡——完全迷失了方向——
「……啊。」
「明白了吧。」
就在我恍然大悟的瞬间,卧烟小姐点了点头。
「没错哦,现在的你们正处于迷路的状态之中——这虽然和真宵妹妹的主观意识无关,但是你们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到自己的家去……在这种情况下,就能认为真宵妹妹做到了自己的本分。所以——『暗』没有出现。」
「…………」
之所以说能够保证我们的安全——就是这个原因吗。
『暗』不会出现在忍的身旁。
然后也同样不会出现在八九寺的身旁。
原来如此——所以卧烟小姐刚才在炫耀master phone的时候,才没有告诉我们,现在的所在地,以及回去的道路。
如果我不再『迷路』,那么下一个瞬间『暗』就有可能出现在身边。
……这么说来,那个路牌上写着的,是不是真正的现在地址都很可疑——因为我有可能向村子的人问路,所以一开始就给予假情报,故意让我混乱的可能性很高……
这么一来,撒谎的人就不是八九寺而是卧烟小姐了……
虽然我是没法因此就责备他。
当然,也没有责备八九寺的打算。
没有什么东西不对。
没有谁不对。
可是——这和有没有什么不对无关。
这种状况下——一定是这样。
「反过来说……如果历历你们回到了自己的小镇,回到了自己的家里,那么真宵妹妹作为怪异的本分就又没完成——于是因为违反规定,『暗』再次发动。虽然我说小忍的运气很好,不过看样子你们的运气也很不错呢。能不能教教我啊。」
「……于是呢。」
卧烟小姐的语气仿佛事情已经告一段落,迎来了大团圆的结局。看这样的她,我开口说道,不——是质问道。
「于是呢,接下来该怎么做?」
「哎?」
卧烟小姐愣了一愣,反问道。
没有做作的感觉,仿佛真的是不明白我为什么会提出这样一个问题一样。
「什么该怎么做?」
「就是说——那个,『暗』以八九寺为目标的可能性非常高,这点我已经明白了。」
「不不,已经不是在说可能性的话题了。」
「所以说,问题是,应该如何处理这种情况——的确我们运气很好,暂时性地『迷路』了,回避了现象本身,可就算是这样——这算不上是一个根本的解决方案吧?我想要知道的,是如何才能让那个『暗』,放弃追赶我们——」
「这我已经说过了啊——不,或许没有说清楚,但只要有小忍的那个前例在,应该是能推理出来的,我说的没错吧,真宵妹妹。」
卧烟小姐朝着八九寺说道。
八九寺沉默不语以作应对。
「有忍的那个前例在……可是,我记得,忍当时是——」
全力逃跑。
然后『不再假扮神』。
因此取回了吸血鬼的本分——
「……也就是说,让八九寺再回到『迷途之牛』的身份去吗?」
那么结论就只有这一个。
不再撒谎。
坦白了就行——只要老老实实的活下去就行。
以怪异的身份——
「像过去那样,不断让人迷路——」
「我不要那样。」
八九寺对我的话语产生了反应。
非常明确地,用自己的话语,表达了出来。
「我不想再一次做出那种事情来。」
「……可是,八九寺——」
「多亏了阿良良木先生,我才能够从那种事情当中解脱出来——我才能够回到自己的家里。所以,我不想再做那种事情了。发誓不会再做出那种事情来——决定做出这样谎言。」
「…………」
没错。
以迷途之牛的身份活着那十一年,对于八九寺来说意味着什么,我是很清楚的——所以不可能说出让她回到那种状态的话来。
我不是吸血鬼。
说不出那种鬼一般的话语来。
可这样的话——不就无计可施了吗。
对这个状态束手无策了。
「那么,卧烟小姐。有没有可以打败那个『暗』的办法呢——」
「所以就说不可能打败的了,那种东西——现象,非存在,虽然特意用上了类似这样的描述,但追根究底,那是『法则』一样的东西。就好像任何东西都受到重力的束缚一样——如果跳起来的话,虽然暂时能够浮到空中,可是最终还是要着陆的吧?无论着陆点是——琥珀,海洋,还是山脉。」
最后一定会着陆。
卧烟小姐的话语——让我无从反驳。
明明应该做出些反驳,缺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种东西——过去从来都没有遇到过。
如此束手无策的状况,过去从来都没有过——
「没关系的哦,阿良良木先生」
突然。
八九寺还以一个紧握,静静地说道。
就好像是个年长的大姐姐那样。
仿佛那个时候,遇到的按个人——
用值得依赖的语气,说道。
「因为,有解决办法啊。」
「……解决办法……可是八九寺,像那种异次元一样的对手,要如何才能……不可能存在啊。如同怪异的反物质一般的存在,就算是全盛期的忍都不是对手——就算是我和忍之间的联接回复了,就算忍野在这里,也不会有办法——」
敌人是法则。
至今为止,无论我们处于怎样的困难之中,无论我们看上去有多么窘迫,无论使用怎样的秘籍,我们都是利用法则才获胜的。
这一次,却不能依靠法则。
要将法则破坏,那就更不可能了——
「哎呀,所以啊,阿良良木先生——只要像往常那么做不就好了吗。别说什么这一次无法依靠,我们不是只要遵从法则就能够处理了吗。」
「遵从法则……?」
我不明白八九寺话语中的含义,如同鹦鹉学舌一般重复了她的话语,表达自己的疑问。
「这是什么意思,八九寺,说具体点。」
「具体来说。」
八九寺笑了,那是没有任何不安,心满意足的笑容。
「只要我消失就好了啊。」

032

卧烟小姐若无其事地回去了。
我等你们的电话哦,留下这句话之后,将她所持有的五部移动终端中的三部的电话号码告诉了我们——据说之所以不把五部电话全部告诉我们,是为了安全上的考虑,我反正是听不懂。
这种事情无关紧要。
我当然是打算严守约定——会和神原取得联络,也会帮忙卧烟小姐的工作。这些部分我不会撒谎。
谎言……
「斧乃木妹妹……你,为什么不一起回去呢。」
从卧烟小姐的膝盖上,重新坐回到长凳上之后,斧乃木妹妹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可是也没有站起身来的意思,于是我提出了这样的问题。
如果要回去的话,应该也可以和卧烟小姐一起回去——再加上工作的因素,这应该是最方便的了。
「没什么,我也是『迷路』的状态——如果我从这里『回去』了的话,『暗』就有可能发动了。」
「……这样啊,真温柔呢。」
「有吗。考虑到这种情况下,作为八九寺小姐的『目击者』的我,也有被『暗』袭击的可能性,所以我才不得不留在这里,因为这种侧面的存在,也不能单纯的说是温柔呢,大概。」
说着,斧乃木妹妹转过头去。
也不知道这句话里面那些部分是真心的——的确有那样的可能性。不,迷途之牛是无法迷惑离开了自己的人的——所以那种担心,应该是多余的。
或者说,是借口。
「……对了,阿良良木先生。这不仅仅是我的问题呢。也给斧乃木小姐造成了困扰——你应该也明白的吧?因为」
坐在另一边的八九寺握着我的手,说道。
不——八九寺已经,不再握着我的手。
只是我,在抓着她罢了。
抓住她,不让她离开。
不让八九寺消失。
「因为——『目击』了我的,可不仅仅是阿良良木先生哦?自从我不再是『迷途之牛』之后『看见过』我的人,虽然不是很多,但还是有一些的——那些『目击者』们,也有可能会被那个『暗』袭击。比如我们身边的羽川小姐。前一阵子,刚刚和那个人说过话。」
「…………」
「就算不是直接的『目击者』,知道我存在的人也是有很多的吧?神原小姐,千石小姐,战场原小姐,还有火怜和月火小姐,忍小姐和忍野先生——斧乃木小姐和今天刚刚遇见的卧烟小姐。再这样下去的话,这些人也有可能被『吞噬』的啊?」
「或许是这样。」
「真的等到那种情况出现,再想挽回就来不及了哦——阿良良木先生。你希望我和四百年前的忍小姐一样,留下那种回忆吗?」
所以。
所以请放开我的手吧。
八九寺静静地说道——仿佛是在教导我。
「……这种说法,太卑鄙了。」
「不过,这是事实啊——而且,这才是正确的行事方式。其实在五月母亲节的那天,我就应该成佛了——现在只是加时赛一样的东西罢了。不,不是加时赛——而是奖励关。」
再换一种说法。
是——拖延战术哦。
「也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总有一天要结束的。随便比起预想中,是突然了一点……不过,也就是这样的吧。」
小孩子的谎言。
总是在悄然之间就结束了。
「还阿良良木先生的家里睡过一觉,以谎言来说也算是自由过了头了呢。特别是这次,既没有什么沉重的章节,也没有复杂的理由——单纯只是和阿良良木先生对话让我非常快乐,所以才一直延长留在这里的时间。觉得这样快乐的时光如果能够一直持续下去就好了——至少,能够持续到阿良良木先生大学毕业就好了,虽然我是这么想,可世事并不总是尽如人意的呢。这个暑假,真的是好快乐啊——」
「不……稍微等等。别急着给话题作总结。别向后看。别让这一切都结束——现在,我在想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接下来正要开始大逆转——」
能够拯救所有人的办法。
这不可能不存在。
沉重的章节?
复杂的理由?
这种东西根本就没必要。
只不过是孤独地度过了十一年时光的少女,想要再多玩一阵子——这种程度的事情有必要一定接受惩罚,一定接受制裁吗。
这种思念。
到底违反了什么规定。
所以一定会有,某种突破口——要不然,这个世界就有问题。
「那种突破口是不存在的哦——其实,这个世界已经很温柔了不是吗?一般来说,根本不会等这么久吧?幽灵的幽灵——多么荒唐滑稽的存在。」
「这……但这种,将所有责任都推给八九寺,大家却因此得救的做法——」
「你在说什么呢,阿良良木先生。」
八九寺开心地笑了。
「那种事情,不就是阿良良木先生一直在做的吗。明明自己在做,却不让别人做,这样可说不通啊。」
「……为什么。」
看到八九寺这贯彻始终的开朗态度,我不禁无名火起,对着她说道。
「为什么你就能够如此不在乎呢——或许我过去的所作所为看上去的确是那样,可那些根本就不是什么轻而易举的事情。无论哪一次都是含着泪水——不仅是含着泪水,根本就是一边流泪一边战斗。为什么你能够像这样,没有任何不安,没有任何不满地——」
「要说没有不安的话那是在撒谎……可是的确没有任何不满哦。那么多快乐的经历。接下来就只剩从天空注视着,守护着阿良良木先生了。」
「就说了不要说这种话——」
我是说。
和你的对话——还没有结束。
还没有尽兴。
还远远不够。
我还想——一直继续下去。
直到永久。
「啊啊,用消失这种说法不是很合适呢。我只是回去了哦,阿良良木先生。虽然是不见了——但又不是不曾存在过。」
「这不都一样吗……只不过是换了种说法罢了。」
即便是八九寺,她内心深处应该也是反对的。
肯定也是害怕的。
和『暗』最初遭遇的那个时候——不是拼命逃跑地吗。
怎么可能没有不满和悔恨呢。
必须要遵从那种不合理的规则,要被那种不讲情理的法则制裁——怎么可能坦然接受。
被算不上是敌人的东西打败了。
非要完成连目的都算不上的东西——这太不合理了。
「话说……就好像忍小姐假扮成神结果引发了四百年前的那个事态一样,这次是我假扮成浮游灵所以引发了事态——必须要承担这个责任。」
「说什么责任……」
「这个,就是这样啦——首先是阿良良木先生的,自行车的责任吧。」
「……这种东西,根本——」
无所谓这个三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可这种东西,不是十岁的孩子应当承担的重负。
「这虽然和忍小姐说的那些没关系,不过既然是从我想要再玩一会儿的心情当中发展出来的事态,那我就必须要靠自己解决——」
「如果你这样说,那我不也是同罪。你说话的对象难道不是我吗——我也觉得和你的对话非常快乐。要说有责任的话,那我——」
也有。
不如说是我——才由于八九寺的存在而感到快乐。
可为什么这种时候,我却什么都做不到——这种事不该发生。
为什么——为什么我偏偏在这个时候无计可施。
「适可而止吧,鬼哥哥——都快让人搞不明白谁才是小孩子了。」
斧乃木妹妹在我的身边说道。她依然保持着事不关己般的面无表情。
「别死缠乱打了——不,现在算是字面意义上的别好死不如赖活了。既然本人都说没问题了,那就是没问题了。」
「没错啊,阿良良木先生——我都说了没问题了。」
「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啊!」
我情不自禁地高声呼喊道。
简直像是在迁怒。
「别光说着自己的事啊,也稍微为我考虑一下啊!」
这不是好与坏的问题。
我讨厌这样啊,我不希望你不见啊!
「如果真的会变成这样——那我干脆一辈子都和你一起迷路!」
「……阿良良木、先生。」
「啊啊,对了,这样一来——不就全都解决了吗。为什么我就没发现这么简单的办法呢。只要像这样不回去就好了。只要一辈子都和你一起在这种不知道是哪座山里的不知道名字的小村庄里迷路。那样一来,你等于一直在执行迷途之牛的本分工作,不就没问题了吗。『暗』也不会去袭击羽川她们。虽然会把忍卷进来,不过那家伙本来就一直都过着旅行生活,说不定她还觉得很高兴呢。」
「阿良良木先生——」
「没错,决定了,就这样做吧。一点问题都没有——虽然不知道还是半个吸血鬼的我能够活多久——但至少十年二十年肯定是没问题的。如果是这种程度的加时赛,这种程度的奖励关,多少可以说弥补了你那十一年吧——」
「阿良良木先生!」
被怒斥了。
这是第一次——被八九寺以这样的方式怒斥。
「你在说什么啊……为了我用掉二十年,那战场原小姐要怎么办?羽川小姐呢?还有妹妹们啊。包括把忍小姐卷进来,这到底是怎么想的?」
「那个……一个一个想办法解决……」
「根本就没有办法吧。不可能选择全部哦。」
没错,就算是意大利的绅士……在这种情况下,还试图说笑的八九寺,才是我所熟知的那个八九寺。
「就算是意大利的绅士……也是办不到的。」
我的回应,却是如此不可靠。
有趣的表演,有趣的回应,都做不到。
是啊,即使是我,在大脑中也很明白——就算假装成不愿放弃的样子,就算假装成在思考的样子,就在假装成在烦恼的样子——就算假装成痛苦的样子。
我还是很明白,结论已经出现了。
没错。
我知道——
到最后,命运是无比强大,绝对无法改变的东西——我已经在十一年前的世界,体验过这点了。
「这有什么不好呢,阿良良木先生。不管是分开了还是在一起,只要是内心的思念没有消失,只要当成我一直都在你的身边,两个人的羁绊永远存在,又或者是在阿良良木先生遇到困难的时候我一定会回来,只要这样理解不就好了吗。」
「怎么可能做出如此随便的理解!」
别开玩笑了!
我甩开了八九寺的手。
然后顺势,从长登上站了起来——不管怎样,八九寺总算是成功脱离我的手了。
已经足够了。
是我输了。
不管怎样,我都不可能在嘴皮子上输给这个少女——可无论和她争论多久,都只是浪费口舌。
所以,已经足够了——已经可以了。
「已经可以了哦,阿良良木先生。」
八九寺开口说道。
我继续背对着她,没有转过身去。
「能够和阿良良木先生欢乐交谈的这三个月,已经足够弥足我在独自一人迷路的过程中度过的那十一年。」
「…………」
「所以已经足够了,谢谢你。」
从身后传来了衣物摩擦的声音。
是八九寺站起身来了吧——或许她正背起背包。
已经离开了吗。
没有什么留恋——难道她真的满足了吗?
八九寺真的心满意足了吗?
如果是这样,那我就没什么可说的——我不认为对于幽灵来说成佛就是正确的道路。
可这也不过是我个人的想法。
世界的规则并不这么认为——更重要的是,如果八九寺也不那么认为的话,就没道理强调这种自己的规则,不然我就和那个『暗』一样了。
所以我现在应该做的,是放下自己的执着,转过身去用笑容目送八九寺离开——或许一边流泪也没问题,总之应该好好地告别。
应该认真地为她饯行。
至少不该像现在这样意气用事,用半发火的态度……不论是对『暗』对卧烟小姐斧乃木妹妹还是对八九寺,都不该真的采取发火的态度。
以这样的方式告别一定会让我后悔。
抱憾终生。
可是,明明很清楚——却还是做不到。
结果,成为了半个吸血鬼之后,经历了种种怪异之后,我却依然只是个肚量狭小的家伙罢了——切身地体会到这一点。
深切地体会到自己的平凡。
连安慰一个孩子都做不到。
就好像斧乃木妹妹所说的那样——这样下去,都快搞不清谁才是小孩子了。
「啊,对了,阿良良木先生。最后我们来做那个吧,那个。」
「…………」
就算如此,我的精神还没有坚韧强大到可以无视八九寺的呼唤的地步,在略微沉默了一会儿,用不转身的方式表达了自己最后的抵抗之后,
「什么那个。」
短促地回应道。
「从咬到舌头了开始的一连串对话啊。」
「……这算什么。」
就算无法换上笑容,但也同样无法抑制哑然失笑的心情。
真是的,有没有搞错——都到了这时候。
还想着要搞笑。
八九寺,还想着要让我欢笑。
「果然是故意的吧。」
「那不是当然的吗。哪里会有以哪种方式咬到舌头的家伙啊。」
八九寺得意洋洋地说道。
「对了,阿良良木先生。说起来,这回我们一次都没做过呢。」
「…………」
「阿良良木先生。如果想要为我饯行的话,请一定答应我的这个要求。」
「……我知道了。」
都已经用正确的名字称呼了我这么多次了,我还以为肯定不会有咬舌头或是其他的什么情况了——照这样下去,反正我也做不到什么像样子的饯行。
但反过来,用这种别扭的方式来送行,又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不可能——那么,至少,能够一如往常的。
用开朗的,大大咧咧的,幼稚的。
如同玩笑一般的告别方式,来为故事画上句号。
我,和迷路孩子之间的故事。
哎。
不过就是让我转身而已,却找了个如此华丽的理由。
对我来说,这家伙果然更像是个年长的大姐姐。
我怎么能被这家伙牵着鼻子走呢——不过,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其实暗藏期待。
八九寺这一生一世,最后的口误。
会是怎样的方式呢。
老实说,困难度正直线上升呢。
事不凑巧,现在的我对于普通水准的口误可是会直接无视的哦。非常普通地用「嗯嗯,你刚才说什么了吗?」来回答的哦。
可就算如此,如果非常罕见地跳跃过度了的话,那我就干脆一言不发,用一脸迷惑的表情看着她。
抱有过度的期待或许有些残酷,但这毕竟是最后一次了。
希望能够抱着这样的期待。
希望她能够实现我的这种期待。
好了。
做好觉悟,整理好心情,最重要的是鼓起勇气,我慢慢地转过身去,小心翼翼地不在脸上显露出任何心情,转身面向身后的八九寺。
「啾。」
原本应该在我背后的八九寺,不知为何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而且还是在比她的身高要高很多的位置上。
她的嘴唇和转过身来的我的嘴唇重合在了一起。
「…………!?」
「嗯……嗯——」
我因为吃惊而动弹不得,她在品味了几秒之后,后退着离开了。
不,严格来说后退的人并不是八九寺。而是把八九寺扛在肩上的斧乃木妹妹,向后退去。
因为斧乃木妹妹把八九寺扛在肩上,所以八九寺的身高才能和我吻合——我原以为是背起背包的声音,其实是八九寺坐上斧乃木妹妹肩膀时发出的声音。
保持着这样的姿势。
八九寺低声地说道。
「抱歉,咬到舌头了。」
她的脸颊被染成了绯红色。
可这不是因为害羞的缘故,而是因为豆大的泪珠,正一滴一滴滑过她的脸庞。
脸颊,眼角,全都通红。
可就算如此,八九寺依然笑着。
直到最后的时刻,八九寺依然笑着。
「我最喜欢你了,阿良良木先生。」

033

「然后呢——之后事情变成怎样了?那个叫什么后日谈,这次的结局的东西。」
在放学之后空空荡荡的教室中,小扇隔着桌子兴趣盎然地向我提出了疑问,我看着她,
「也没怎么样——」
做出了这样的回答。
之所以会有这种懒洋洋的态度,一方面是因为说了太多的疲劳,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那个时候的回忆令我的心情变得忧郁起来。
忧郁?
不对,没有变得忧郁。
就是为了让我不会感到忧郁——八九寺才做出了那种表演。
就是为了让我再回忆起她,谈起她的时候,绝对不会陷入忧郁,陷入伤感的心情之中。
那个优秀的制片人,献给我的最后礼物。
所以刚才的那种反应,是因为说话太多的疲劳,以及对于非常随便就把那家伙的故事说出来的轻微罪恶感。
说起来,为什么我会变得如此健谈呢,真有点不可思议——对方虽然是同一所高中的后辈,可毕竟是刚刚转校过来的女孩子。
忍野扇。
就算是有和那个专家相同的名字,也不足以成为信任的理由——话说,应当反过来成为值得怀疑的理由。
「——在那之后,八九寺可喜可贺地成佛,我和斧乃木妹妹则回到了小镇,按照约定,帮卧烟小姐打点工作。要说事件的话,后面这一件才真的让人头痛……没想到居然还要和Episode共同作战……」
「忍小姐和神原小姐呢?」
「啊啊……回到小镇之后,立刻就和忍会和了,联结也就此恢复。话说,还是靠卧烟小姐帮忙才得以恢复——现在也在我的影子里。似乎那家伙也用自己的方式找了我很久。我是不太清楚啦。神原那边真的是很对不起她,那个时候——按照约定将卧烟小姐介绍给了她,结果还是把她卷入到工作中来……」
「哈——那还真是辛苦呢,想象得出来。」
小扇夸张地说道,还不住地拍手。
这应该算不上是值得拍手的感人故事吧——应该说是个滑稽的笑话才对。
到头来我什么都没做。
什么都没做,什么忙都没帮上。
完全是被动地,被别人引导着。
被八九寺——被命运。
「现在我也依然觉得——应该是有什么其他办法的。处置那个『暗』的办法——如果说对手不是怪异而是其他的什么东西,那么就好像有怪异的专家存在一样,应该也有对付那种东西的专家。至少八九寺的那个决断,还是太早了点,应该再等一阵,再想想——」
「不不,那算是在最后时刻安全上垒哦。虽然忍小姐那一次也是勉强安全了,可是她周围就全都出局了呢。与之相比真宵小姐决断的速度就很让人钦佩了。不是被『暗』吞噬,而是自己选择了成佛的道路,非常地贤明,让人忍不住要向她学习呢。不过,忍小姐毕竟是不死身的吸血鬼,性格上有点懒散啦——哎呀!这只是推测罢了。」
「……?啊啊。」
为什么要慌张地加上最后一段。
小扇当时又不在现场,就算她说了些什么,那肯定都是推测啊……
「真的是好可惜呢,不过,如果八九寺小姐也和羽川小姐一样拥有将谎言变化成真实的力量的话,那就好了。如果拥有将猫变成黑羽川那种程度的力量——哼哼。这个世界可不总是能够称心如意呢。」
「这个嘛,非要说有什么料可以爆的话……也就是因为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和少女童女幼女全都亲了嘴,忍受不住内心罪恶感的煎熬,最后以裸体下跪的方式向战场原道歉罢了。」
「这个,我没想过要打听如此私密的话题……」
「虽然觉得将原谅这样一种重负推给她有些于心不忍,不过最终没能得到原谅,这部分的担心也算是白费了……最后被施以了『强迫观看战场原和羽川百合镜头』之刑。」
「这个,难道不是努力了之后的奖赏吗?」
得到了相当精彩的情报呢——小扇说着便站了起来。
「谢谢你,阿良良木前辈。」
「没什么,算不上是值得让人感谢的事情。说了这么多,我也轻松了不少。」
也有随便就将这些都说出来的罪恶感,不过一想到我终于能以这样的方式将她们的故事讲述出来,我内心的伤痕应该也已经治愈了不少。
第一个得知八九寺已经消失了的真相的人,不是战场原,不是羽川,不是神原,而是相识仅仅数日的女高中生,这多少有些不可思议的感觉。
「不不,还是让我道谢吧。要不然我干脆和阿良良木前辈接吻吧。」
「不,那个,我很感谢你的这份心意,但是和十五岁以上的女孩子进行这种行为,就算没有战场原这个女友存在,我自己也不会原谅。」
「和普通的价值观完全相反呢。不过,也多亏这样让我明白失败的理由了。四百年前的那次,四个月前的那次。如果能够早点知道这一点的话,那么上个月千石的那件事也就能处理得更流畅一些了。」
「山个月?千石——怎么,你知道千石的事情吗?」
「啊,不不,完全不知道,这个——刚才阿良良木前辈不是也提到了吗,上个闹得很厉害的那个孩子——」
「…………?」
我说过了吗?
我居然会如此随意地——就把千石的事情说出来?
居然会把那家伙现在的状态说出来。
「那么,现在算是个把这个小镇上发生的事情都大概搞清楚了——阿良良木历,羽川翼,战场原黑仪,神原骏河,千石抚子,阿良良木火怜和阿良良木月火——对了,还有沼地蜡花。不过八九寺真宵已经可以排除在外了——在那之后,已经彻底消失了,不存在了。」
「……?小扇,你在说什么呢?」
「没什么没什么,小扇什么都没说哦,阿良良木前辈——我之后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今天就先告辞了。」
今天就先告辞了。
说出这种仿佛接下来还会有很长的交情的告别辞之后,小扇离开了教室——这么说来,明明还是个一年级学生,却堂堂正正地进入了三年级学生的教室,外表上弱不禁风,内心说不定意外地粗犷。
「我说,小扇,工作具体是什么?」
挽留正打算回家的小扇不是个值得夸奖的举动,不过这句和刚刚转校过来的一年级学生非常不相称的话语还是让我非常在意,于是忍不住提问道。
「而且直江津高中不是禁止打工的吗。」
「啊啊,虽然说是工作,不过并不是那种打工意义上的工作——是家业啦。家业。我们这一族,代代相传的工作,对了,应该算是所谓的祖训吧。」
「……那就是说,和忍野一样的工作?叫专家——平衡者的那个。」
「不对不对,咩咩叔叔是我们这一族的不孝子——虽然我很喜欢咩咩叔叔,但我也是个听爸爸妈妈话的好孩子哦。」
「这样啊。」
不过,忍野那家伙本来就不给人一种能够和亲戚家族好好沟通的感觉。
「那,究竟是怎样的工作呢。」
「普通的工作哦。比喻起来的话,就好像占据了宇宙大半的压倒性的黑暗那样——随处可见的工作。纠正错误的东西,终结应该结束的东西——简而言之,算是处罚骗子的工作吧。」
「…………?」
这是什么。
就算做了比喻,就算简而言之,我也完全不理解。
「把我当成是不允许拖延的铁面无私执行人就行了——反正过不了多久就会明白,放心吧。说不定还要借助阿良良木先生的力量呢——再见了!」
小扇充满活力地道别后,就离开了教室——这样一来,变成我独自一人留在教室里的状况。
「……总觉得大家,都一个个地离我而去。简直像是被人遗弃了。」
虽然嘴里这样嘟哝着,但实际上当然是并非如此。这种感伤的自言自语,连我自己的都不会上当。
并不是我被遗弃了。
而是——我没有前进。
不知从何时开始,我变得止步不前——虽然有种必须要做某事的感觉,但我总是插手别人事情,自己的人生反倒止步不前。
考试的复习也没有进展。
经常觉得自己忽略了某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总是平静不下来。特别是——千石的那件事情发生之后,无论做什么都集中不了精神。
总是情不自禁地去思考那些无计可施的问题。
似乎放弃了许多不能放弃的东西——就连为此而感到可悲的想法,也都快丧失了。
有这样的感觉。
有这样的,错觉。
「虽然觉得还缺乏决定性的证据——但总觉得在某个地方被某人狠狠摆了一道——那些至今为止大家都努力蒙混过去的事情,顺利完成了的事情,以不成文的默契一起熟视无睹的东西,所有这些都如同被翻箱倒柜一般,从头到脚地被人仔细审视——」
「汝啊。」
突然,从影子里传来了声音。
对了,我还不是一个人。
在我的影子里,还有这家伙存在。
因为还在学校里,所以不会现出身形,不过声音依然清晰地传来。
「吾还以为汝已经发现了,那个女人——大概,就是那个『某人』。」
「……啊啊,没错——说不定是这样。」
「怎么,已经知道了吗?」
「不——全都是搞不明白的事情啊。」
好想搞明白啊,随便什么都好。
说着,我站了起来。
「总之,八九寺消失了这件事情,还要暂时向大家保密——先看看只告诉小扇之后会产生怎样的影响。」
「呵呵,原来如此,吾还以为汝是随随便便地开口,原来还有这种战略?还是说将计就计?那么,打算持续到什么时候呢?」
「不知道,先等到出现某种结果再说吧——毕竟也没对斧乃木妹妹说过要保密。说不定羽川那里早就已经暴露了,总之,先假装成八九寺还在这个小镇上的样子吧。」
「……这,难道不是留恋吗?」
「其实,汝不过是不愿意承认那个小姑娘已经消失了罢了。就好像替死去的孩子过生日的父母那样,装作她还活着的样子,难道不是这样吗?」
「…………」
看到我一眼不发之后,忍继续道。
「要是撒了这样的谎言——可是会被『暗』吞噬的哦。」
我苦笑着。
「怎么可能——」
那么。
也不能一直都留在教室里——还要早点回家,进行考试复习。等着我去做的事情堆积如山,不过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这个。
拿起书包,我回家去了。
走上了回家之后。
已经不会和任何人相遇的——回家之路。
啊啊,说起来。
说起来,在四个月前的那天,和八九寺分别的那个时候,我没说过那句话呢。直到现在才发现,我也是够马虎的了。
事到如今已经太迟了,可太迟了这点算不上是任何理由。我必须要在自己的内心好好地做一个决断。
回忆着那个背着登山包的双马尾少女,那个无论何时都精力充沛的少女——即使是现在仿佛也在我身边的那个小小的友人的身影,开口说道。
「再见。」
八九寺真宵。
能够和你相遇,真是太幸福了。
 楼主| 发表于 2011-10-23 02:4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t-mars 于 2011-11-7 21:28 编辑

后记

说起来,我也已经写过不少后记了,如果把这些后记编集起来的话是不是也能成为一册书了呢?不过这也是不大可能的吧(这是当然的)。虽然这么说,但当我偶尔回想起所走过的,连后记的内容都已经达到如此分量的路程时,已经有很多东西变得似有实无了,不过这些记忆也都是相当模糊不清的。该说是记忆模糊不清了呢,还是偷工减料了呢。直言不讳地说,比起『似有实无』,或许『亦实亦虚』的说法会更加准确。这并非是指「只记住喜欢的东西,而忘记讨厌的东西」,而是「如果回忆中有讨厌的东西而令人消沉的话,干脆把那件事情当成没发生过」,只是昨天做过的梦罢了。如果我的记忆准确的话,这个物语系列其实是讲述与宇宙来的邪恶组织进行战斗的故事,可是这个本当准确无误的记忆,说不定意外地难以信赖。信念,性格,才能,能力,都是不断更迭变化的东西,不断终结的同时又再度开始,这样一来,这个世界上又有什么东西是确实存在的呢?对这个问题进行思考之后便能得出,不能存在这种事物的结论。既然世界是以人类的『认识』为基础,那所有事物就都是不准确的。反过来说,如果持有「一切事物都是确定的」这样的认识,那么世界上就只有确实的事物了,这样是不是很有欺诈的感觉?既然如此只要不将这种观点作为欺诈来认识就好了。还真是让人头大呢。
说了这么多,可能读者都弄不清这回到底是物语系列的第几弹了,大概是第十一弹,亦即『鬼物语』。终于有『人』消失了呢。内容上大概是半吸血鬼的阿良良木君和年幼女孩子们之间相互挤香油(译者注:小孩互相挤来挤去的一种游戏)的故事……这什么小说啊。说起第一视角,好像以女孩子为第一视角时都显得很真诚、真实,而轮到阿良良木君的时候就显得很不真诚了呢,这真是个大问题。其实他是以他自己的方式真诚地行动呢……话说回来,虽然还留有「上回的后记中说到要把补习学校废墟遭遇火灾的事件讲清楚」的记忆,写了之后才发现其实跟那回的事件没什么关系了啊。发自内心真诚地祈祷着「那个记忆大概是错乱的记忆吧」。便以这样的心情写下了《鬼物语 第忍话 忍时间》。
忍野忍的可视化,是自《伤物语》以来的第二回。金发金眼的设计果然很华丽呢。VOFAN老师,谢谢您了。还请您依照这个势头来继续最终作《恋物语》插画的工作,就拜托了。
这个物语其实是想为我所喜爱的角色——八九寺真宵献上的,不过怎样都不会接受吧,那家伙。
 楼主| 发表于 2011-10-23 13:49 | 显示全部楼层
自己拿沙发,所以说我为什么非要和jpt一战呢……
自找苦吃啊……
发表于 2011-10-23 13:53 | 显示全部楼层
呜呜~~~终于出来了!!!!支持楼主!
发表于 2011-10-23 13:54 | 显示全部楼层
忍篇终于来了.    祝贺新坑~~ 占位置
发表于 2011-10-23 13:5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blooddeath 于 2011-10-23 13:59 编辑

终于道忍篇了~~
祝贺~~
看来得火速补完还没看完的几本~~
感激楼主的辛勤~~
我以激动不已~!!
发表于 2011-10-23 14:01 | 显示全部楼层
终于出來了 前排就坐支持下联翻
发表于 2011-10-23 14:02 | 显示全部楼层
等死吾辈了  lz威武
发表于 2011-10-23 14:04 | 显示全部楼层
t-mars 发表于 2011-10-23 13:49
自己拿沙发,所以说我为什么非要和jpt一战呢……
自找苦吃啊……

呃,其实我也是这个想法
本来以为直接放出JPT了
日翻组V5啊~
发表于 2011-10-23 14:08 | 显示全部楼层
昨天刚发现JPT出了,还在想快点录入吧,结果今天发现联翻出现了.........
发表于 2011-10-23 14:11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t-mars 发表于 2011-10-23 13:49
自己拿沙发,所以说我为什么非要和jpt一战呢……
自找苦吃啊……

怎么说翻译也比JPT的翻译精细很多……联翻绝对支持…在知道有翻译的现在,绝对追随联翻版…
发表于 2011-10-23 14:17 | 显示全部楼层
前排留名 听说鬼无语讲的是894的故事?看封面不对啊 这不是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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