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和蒂芙说话的时候(虽然莉拉听不见),莉拉又开始了『姐姐呼叫』。
(『咄,不是说了吗,姐姐只要叫一次就好。因为姐姐大人就只有一个!』——你就这么对她说)
(注:咄的原文是めっ!,发音是me,日语中表示大人呵斥小孩子的语气词,用在阻止和教训小孩子的时候,以我的语文想不出中文中有很贴切的词对应。暂时借用古典小说里的咄,第四章标题的语气词其实也是这个字。)
我正头疼作何反应时,蒂芙给了我建议。
『咄,不是说了吗,姐姐只要叫一次就好。因为姐姐大人就只有一个!』
『是,是的!姐姐大人」
明明显得有些窘迫,但还是一幅闪闪发光般的表情。
唔。这孩子似乎有些难搞?
『让你担心了,对不起呢。我刚刚才醒来,身体还有些不适。脑子还稍微有些稀里糊涂的』
亲亲还是要慎之又慎,我一边装傻,一边营造一幅病弱少女的样子,对莉拉露出笑容。
再怎么说,对于病人(正确的说应该是伤者?)提出性方面的要求应该也是很难说出口的吧。
『姐,姐姐大人,被马车轧到的冲击还没有消退吗?』
『……我被马车轧了?』
莉拉深深点了下头。
『正是这样』
说着莉拉死盯着我腿边的黑猫。
这孩子。在我的世界可能看上去只是个会在教室里读着『世界名著剧场』的一幅小大人样的孩子而已,但居然会对比自己小很多的小猫,做出一幅想要把你做成三味线的表情吗?………
(注:《世界名作剧场》也称为《可尔必思名作剧场》(カルピス名作劇場)与《好侍食品名作剧场》(ハウス食品名作劇場),是日本动画公司(日本アニメーション)所制作的日本电视动画系列,内容大多取材自世界各地的儿童文学/青少年文学名著。from wiki)
再加上刚才的那个表现,我好像是发现了她的两面性呢。
『史黛拉突然窜出来……为了帮助她,姐姐大人也跳出来……然后姐姐大人就遭遇了事故』
在我脑中并没有那个记忆——在遭到冲击之后记忆似乎就失去了,只能由莉拉对我解说。
虽然对我被看作可怜的孩子有点在意,但这样一来的话,对于本来没有这个世界记忆的我来说,也是件幸运的事。
(虽然有点绕口,但这个史黛拉,就是这只猫本来的名字。被你夺走身体,如今在这个猫的里面的我,本名是蒂芙尼尔=因=斯登堡,通称蒂芙)
本来,像蒂夫这样一直教我各种各样的事也不一定随时都能做到,如果我替换了身体这件事露出什么破绽,有这借口就能蒙混过关了。
不过,蒂芙竟然也是追着猫出车祸了呢……
对蒂芙产生了些许亲近感。
正这么想着,我忽然注意到了自己身体内发生的事,脸一下子红了。
『怎么了吗,姐姐大人?』
注意到我扭扭捏捏的样子,莉拉忽地把脑袋横着凑过来。
『虽然不好意思,莉拉啊』
『是,姐姐大人』
『那,那个……厕所在哪里呀?』
无论是多么美丽的美少女(着重强调),该出来的还是要出来的,我感受到了尿意。
『啊,厕所是吗』
再怎么说有脑袋被撞的借口,像连厕所都不知道在哪的情况,还是让莉拉有些讶异,很担心我的样子。但很快我知道只是无谓的担心。
倒不如说很快变成一副有了工作要做很高兴的样子,然后朝房间外走去。
『姐姐大人,请你稍等一下』
然后告退。
『诶?等一下是怎么回事?』
等是要等什么?
难道说厕所很多人,所以要排队?
我的这个假设,在莉拉过一会回到房间时被完美地打脸了。
『好了,姐姐大人,我拿来了』
『……?这个桶是做什么的?』
莉拉小心地拿来了一个形状类似泡澡桶的木桶,然后桶里面有少量的稻草。
『什么做什么,这不是姐姐大人的厕所吗」
也就是便桶对吧。这么说来,稻草是用来擦屁股的?
『……诶?』
我一开始以为是什么玩笑。又或者是过于担心我受伤的事,为了让我能愿意下床走动让我只好出门,什么之类的。
然而看莉拉的样子,这事却仿佛极为平常,平常到可怕。
单纯只把这当作日常的一件事,这样看着我。
然后我重新审视这个桶。
明明应该是很浅的一个桶,但对我来说,看上去却好像里面有着深邃的黑暗一般。
好像很要把至今守护的东西,通通吸走一般……
『……呜,呜呜』
但是,身体却很诚实……
结果,还是没能胜过生理现象。
『好,那么我就去把姐姐大人的那个扔了哦』
莉拉一边说着,一边打开窗户把桶里的那啥倒掉了。
窗户的下方流淌着河流。刚才还在我体内的储存的东西,和弄湿的稻草一起,与河水一起潺潺流去。这也可以说是间接的抽水马桶吧。
『……』
我无言地守望着这一整套的处理工序。
不,其实在我所学过的知识里,也有什么,中世纪的凡尔赛宫里厕所的数量是极端不足啊,庶民的家中极少有厕所这种东西存在啊,当时塞纳河变成像下水道啊,还有高跟鞋在那时候开始流行也是因为满地都是这种不能碰的东西啊,之类的说法。但实际亲眼看到这幅光景,毕竟是厕所这种和生活紧密结合的事物,我着实收到了极大的异文化冲击。
该怎么说呢。
从别的世界过来这件事,我并非通过周围的景色,而是用身体真切的体会到了。
(呜呜,被看到了……我上厕所的样子全被看光了……不,不但被看到,连比这更过分的事也……人家已经嫁不出去了呀……)
在我边上,黑猫连耳朵带尾巴都耷拉着,超级失落。
虽然说是生理现象无可奈何,姑且,我作为主犯(实际上,按照我世界的基准光是看就是犯罪了),还是有点过意不去。
正当此时。
『达~~令!听说你已经醒了是真的吗?』
房间外边,糖分度非常高的甜腻腻的少女的声音响起了。
『咕……景,你立刻上床躺下,然后给我装死』
这不是很久以前野外遭遇熊时候的处理方式吗。
梆!!
然而,在那之前门就已经被粗暴地撞开了。
然后现在出现的这位,是一眼就能清楚看懂她身份的少女。
恐怕是里面用衬裙托起蓬蓬展开的金色裙子和礼服,但虽然外表奢华,年龄却在我之下,头部的发型也颇为独特,将头发向上纵向地束起,然后在较小脸庞的两侧,两缕很大的金色钻头垂下来。和我一样是金色的发色。只是,如果说我——原来的蒂芙的头发让人想到太阳光一般灿烂的金发的话,与之相对的,那名少女的金发则是会让人联想到金色青蛙那样的警戒色。(注:这是什么奇妙比喻)
在腰间,别着一把由豪华的剑鞘所包裹着的剑。
『达~令~……你没事了吧?已经没问题了对吧?四肢还健全吧?虽然听说被撞到头了,还记得我的事情吗?是从你们的邻居萨尔兹德雷阿帝国来看望你的,达令的可爱的婚约者——夏洛特哟」
(婚,婚约者!?)
少女的话让我震惊了。
当然,首先我——也就是蒂芙竟然有着婚约者这件事是值得惊讶的,但比起这个,对方是这样小的一个女孩子才是我真正震惊的原因。
我转成成了女孩子,这一点确实刚刚才确认过来着。
在本来的世界里,旧约圣经里说过毁掉同性恋的城市什么的,而伊斯兰圈则到现在也很多地区对同性恋非常抵触。在英国,过去历史上同性恋也属于犯罪,因此我不知不觉对于那种保守的古代有了非常严厉的印象,把眼前这个中世纪欧洲风的世界也擅自地套用上了。
(是呢。确实是婚约者啊。虽说是政治婚姻就是了。)
黑猫一幅很不爽地样子说了。
(厉害啊……这个世界居然可以女女结婚?)
(才不是呢。就是普通地男女结婚)
(……?原来不是婚约者吗?)
(那你倒是说啊,在你原来的世界里,你面对相邻大国的公主大人的时候难道『变态!给我去死』什么的能说出口吗?)
(唔。我多多少少明白你们之间的关系了)
(明白了就赶紧想个办法不失礼仪地把她赶走)
(她佩的剑有点可怕)
(啊啊。她呀,是货真价实的公主大人,但也由帝国的国旗上大鹫的而得名,被成为大鹫的姬骑士。总之,也身兼一军之将,要小心)
(那样的人物,你要咱去赶走?)
被指示了去做超高难度的任务。
这个世界就没有啥关门送客的礼仪么。(注:有疑问:ぶぶ漬けシステムとか、この世界にはないのか。)
『达令!我好担心的啊!达令要是就这么一睡不醒,那夏洛特不就要以16岁芳龄做寡妇去了吗?(哎呀~~)!!明明还没跟达令要宝宝呢。为了这个我连玩具都买好了!啊,不是说给小孩子买的,是说为了我们之间大人的事情买的哦!(哎呀哎呀~~)」
这个婚约者自顾自就开始害羞起来了。
(……蒂芙,她说了小孩什么的吧)
(……当然女生之间是生不了的啦!)
明明是这样,对方却脸红个透,口吐的话语令人害怕是为什么。
是因为那个吗。
大概是有着,眼下还停留在婚约者的这个少女将来迟早会夺走自己的贞操,这样的危机感吧。
本来,即便她是政治婚约的对象,也姑且是正儿八经的婚约者,但是现在好像眼前却站着一个性犯罪者一样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就在我正在感到贞操的危机的时候,
『咳咳』
在大敞着的门口,一声重重的咳嗽声响起。
定睛一看,那边站着一名白发的中老年男人。虽看上去是晃晃悠悠的瘦高型身材,但每个动作中能感觉到相当的分量,又因为他身体有些许的不平衡,给人一种心情不好的印象。
(这事我国的大臣吉尔凯=布劳,我国的内政方面交给他全权负责。平时工作中一丝不苟不掺杂私情,以至于被称为冷血宰相,他是那种很细小的事情也会来烦你的那种值得信赖的人哦)
蒂芙对我解说道。从她的话中可以听出仿佛松了一口气的气氛,看来她是真的很信任他。
那个中老年的男人——吉尔凯,一边抚摸着自己蓄起的胡子一边走了过来,猛的站到我和夏洛特之间。
『夏洛特大人,这就很困扰了啊。虽然您从远方特意过来探望我们诚惶诚恐,但是现在主君还在疗养之中,希望您也将这一点好好考虑在内』
『什么嘛!难道作为婚约者的我亲自过来反而不对吗?』
『正因为是婚约者,才这么说。如果是我主君的婚约者的话,就请遵守我国的规矩,以及外交的礼仪——』
『公主!!」
突然,屋子外边,大声的叫喊打断了吉尔凯的话。
吉尔凯的眉毛仿佛不悦一般细微地上下耸动了一下子。
去看发出声音的来人,发现是个秃头蓄着浓浓的黑胡子的壮年矮胖男。不过,虽然说是矮胖,恐怕不是我生前常见那种运动不足塑造出来的小胖子,而是经年的锻炼的结果。在我的世界的话大概近似于专业的力士吧。
实际上,他的膀子完全足够把我生前整个人举起来那么粗,肌肉健硕之极。
(他的名字是,格里高利·里昂。职位是——)
(——将军对吧。这种程度我还是能看出来的。)
包裹在他矮胖身体之上的,是类似皮靴那种材质坚固地加工而成的铠甲。虽然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但肯定就是革甲了。
并且腰间佩剑。
『公主。属下格里高利,听说似乎有无礼之辈侵入城中,于是前来护驾了』
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风风火火地进入了房间内。
并且经过吉尔凯地背后时,顺便在他的影子上粗暴地踏了几脚,才站到我的面前来。
我和婚约者。
我们之间站着这两个男人。
『什么,搞什么嘛!拿剑迎客,难道不是无礼吗?』
夏洛特对登场的两人稍稍露出怯意。
『对我们的无礼,无论如何还请原谅。正如夏洛特大人所知,我国正因为去帝国方面的外出工作者的原因处于人手不足的状态。正因如此,对您欢迎的准备就稍显简陋了,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唔,哼。因为是乡下人嘛。……我知道了啦。我今天就先回去了。达令,下次我们再在枕边交流百合盛开的愉悦吧』
这样向我一个飞吻之后,一转身走出了房间。
(那个啊,我能问一个问题嘛)
(什么?)
黑猫仿佛已经疲惫不堪一般,总算现在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你的婚约者看起来好像相当的不受这边的欢迎啊?)
(……是啊。你从那扇窗户向外看一看)
我向猫爪指的方向的那扇窗户走去,向外一看。
『……?!』
不禁深吸一口气。
在城市的外围,阵容森严的士兵们,正仿佛是立刻就要攻进城里来一般正在待机。
然后,帝国的公主——夏洛特骑着马回到了那群人的阵中。
(……那个是?)
(护卫变态小姐的士兵啊)
(就算是护卫,数量也太多了吧?)
对这个问题,黑猫像是自暴自弃一样叹息着
(就是的啊。因为变态小姐他们也是打着,万一这边有机可乘就一口气用兵拿下的想法。)
(用兵拿下?!但,但是,不已经是你的婚约者了吗……!?)
(政治婚姻就是这样的东西。国力相差无几的时候,就是为了携手共进的政治结婚。但是如果国力有差距,就是为了吸收对方国家的政治婚姻。但虽说你明白这一点,也无法拒绝,否则就会给人进犯的口实。只是,我们的吉尔凯和格里高利巧舌如簧用尽歪理诡辩一直阻止着这种事的发生而已)
原来如此。
说到底,到了另一个世界。人类的本质也是不会变的。
并且,这些人类所使用的政治的手腕也是一样。
说到底,到了另一个世界。人类的本质也是不会变的。并且,这些人类所使用的政治的手腕也是一样。
在原世界中,战国武将也是一直用婚姻和养子作为手段扩大势力版图。
(还有一件让我在意的事情)
我一边说着一边用目光指向前方站着的两个男人。
就好像两人又什么过节一样,两人之间保留着相当大的私人空间的样子。空着的中间呼呼地好像吹着寒风一般。
(那俩人,关系不好吗?)
(其实原因不在于他们俩, 而是他们的家族以前曾经领地搅在一起呢。但是,嘛……应该没问题的,至少关系要比我和夏洛特的关系好多了)
那可不叫没问题吧。
但是从蒂芙没有断言他们两人关系不好这一点来看,她对于这两人的事情还是挺挂心的。
不过,也是呢。比起两人并肩战斗来说,他们各有各的性格,但,既然都敢于三下五除二把大国的公主逐出城去,能看出他们还是属于很惦记国家的事情的那种人。
从这一点来说,他们两人是相似的。
(喂等下……绝~对不可以这副样子跑到别人面前去啊!)
蒂芙尾巴竖起来恐吓我。
(你等等啊!至少先画个妆啊,只画一下妆总可以的吧!)
蒂芙从爪尖亮出寒光,威胁我听她的要求。
但是,也又过去的化妆是涂水印什么之类的说法,这个时代的化妆究竟是用的什么呢,心下不安所以还是免了吧。
(莉拉帮我换衣服的时候也问了她了,她可说了我看上去没啥奇怪的嘛)
我指着正把我之前睡皱了的衣服小心的叠好拿去洗的莉拉说道。
大概是在床上躺的太久了,而且我也很想在这个异世界转一转(虽说如此,作为公主,也只能限定在城内住地中),于是换上了外出的服装。
(我可是说过的啊,那个孩子为了贪求宠爱是会说谎的)
(这样子吗?算了我知道啦。要是被别人用奇怪的眼光看了,我就立刻回来重新打扮)
一边说着我一边在那个大的穿衣镜前面再次观察自己的身姿。
(……这就是……我……)
到底,所谓的时尚,就是资本家为了卖出自己的产品设置的陷阱。
作为证据,生前的我虽然也用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的钱买过那种模特穿的款式,但穿上了也就是个装模做样的肥宅而已。
但是,如今。
转生成为美少女的我,生下来第一次有了享受照镜子的感觉。
虽然眼下还没适应这个身体,有一种仿佛看的不是自己,而是一个自己打扮出来的人偶的违和感,但是我没想到的是,我已经感受到了试穿各种各样的衣服竟是这样愉悦的事情。
所以啊,请允许我从现在开始尽情放肆一番吧。
我现在穿搭的主题是,清爽如春天一般的女性风格。白色的成熟风格的罩衫和黑色骑马用裙。
但是,虽说是裙子但其实更像裤子,硬要说的话,是类似于那种很长的牧人裤的设计。
虽说如此也没有骑马的计划。
选择它只是因为运动方便,对于我现在的身体来说违和感更小,更易适应。
我说的是除了外观看上去的违和感之外,另外一处违和感。
下床的时候,在屋子里走了一会注意到的是事情是,我的手和脚就好像急剧地变细变轻了一样。
生前的我的体型是因为讨厌运动变成的肥宅体型,而眼下则仿佛是白色的葱一样,说感觉不同那也是理所当然。
和我平时习惯的身体的重量感之间也有巨大的差异。
要说近似的感觉,就好像是在体育课耍剑道的时候把防具脱下来一般的感觉。
唯独胸是例外,大约是我生前对女性的胸的热忱的信仰心感动了女神大人,唯有那方面反而增重了。
(……景,总觉得,你是不是在想啥奇怪的事?)
(啊。没有。并没有)
明明我没有发送念话,也许是我对女性的胸的热忱信仰心溢了出来吧,蒂芙的话如芒刺在背。
在这样的感觉之下,好不容易我都转生成女孩子了,但因为有着蒂芙的监视,到现在还没办法对自己的身体做这样那样的事。
该咋说呢,这种自己想对自己性骚扰的感觉……
嘛,先不管这个。回到违和感的话题,我的发型也和生前有相当的感官上的差距。
我的发型常年都是千元剪发(注:日本最低价最低端的剪发,相当于国内十元洗剪吹的水准)剪出来的那种量产型短发。
可是如今一直延展到背后的这头秀发,如果简单说的话,就是相当的重,更进一步说的话,就是有点碍事了。
因此,我就让莉拉用她认为的最不碍事的方法盘了一个可爱的发髻给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们说好了啊,万一被人用奇怪的眼神看了,就立刻回来)
看来身体的原主人蒂芙,对这幅穿搭完全不欣赏的样子。
首先是带着蒂芙在城堡内的居住区转转。
虽然一听我是一国之公主,你可能会想象出非常豪华的室内装潢,但却并不尽然。
这里的居住区的房间大小大致和我老家的大屋差不多,而内装让我想到很像自己曾经去长崎休学旅行时参观过的荷兰商人的房间的感觉。
(喂,稍微问个事可以吗)
在居住区内转了一圈,来到餐厅休息时,我向蒂芙问道。
(什么?)
我向因为着装的事情有点闹别扭看上去心情不太好的蒂芙问道。
(果然,这边没有厕所吗,并且也没有浴室?)
(哈?你是绕着弯子骂我们国家吗?你以为建造那些设施维持起来要花多少钱哦!)
虽然我只是随便问问,但在蒂芙听起来可能是别的意思。
在我边上走着的蒂芙,蹦到了食堂的柜子上。然后,爪子指着一边的地图。
(啊,我竟然能读懂异世界的文字)
虽然不太明白,但是似乎因为脑子的语言区域保存的以往的信息也被继承了,所以和能听懂别人说话一个道理,地图上的文字也能读懂。
我一边向神大人感谢自己继承到语文修养这件事,一边望着那张地图。
这就是所谓的TO图吧。虽然说是地图,但和我平时见过的那种测绘出来的地图不同,更像是表现出画图者眼中的世界观那种感觉的地图。(注:TO图:西洋中世纪绘制的地图,基于探险家地理学者的经验和印象而非严禁测绘和计算画出来的那种地图)
但也正因如此,在地图的中心所画的本国——斯登堡王国和周边国的势力关系被画得非常清楚明了。
在中央画着相当于500元硬币(注:比人民币1元要稍微大一圈)大的斯登堡王国。
然后它就仿佛是甜甜圈的空洞一样,被周围一圈国家保卫着。左半边是萨尔兹德雷阿帝国——那个变态小姐的国家,右半边则由悠之国占据。
(这就是我国的现状了。制造澡堂,并且一直维持着那种东西,你觉得要花多少经费啊?还是说,由你来替我把这个国家发展起来筹这笔钱?)
正当这时。
『我的主君啊。我来找您了。』
看上去难以取悦的那个大臣吉尔凯单手持着文件走进了餐厅。
我稍稍安心一般稍微抚摸了下胸口。
因为之后似乎蒂芙又要撒气一样对我进行说教了,不如说我感觉得救了似的。
『……』
然后,吉尔凯用有些惊奇的目光看了一下我的服饰。
『……怎,怎么了,吉尔凯?』
我突然想起刚才和蒂芙做的约定,稍微在那个视线之下畏缩着,战战兢兢问道。
『我的主君啊。对您刮目相看了呢。看来您终于听进去臣的话了呢。』
『……诶?』
虽然话语中稍微有些责怪意思在,但毫无疑问是在夸我。
『有一个关于黄金勺子的说法』
似乎不是再说黄金这个元素周期表上的元素相关的话题……而好像是在讲什么典故。
『如果自己用了黄金的勺子,那么就会想要使用能够配的上它的高价的器皿,如果使用了高价的器皿,又会想要吃配的上它的高价的料理……就像这样,人的天性就是要想要不断地寻求搭配合适。高价的礼服也是一回事。如果穿了高价的礼服的话,就会想要搭配得上的宝石。这样下去,我国的财政无论怎样也是不够的。……我平时看到主君的服装时,一直有这样的担忧。』
不管是什么地域,什么世界,在其中生活的人类的本质都是一样的,因而也会产生类似的谚语吧。
吉尔凯的话用我的世界的说法来说的话,就是「象牙筷子」的典故吧。
『是,是这样子的吗?』
『并且,庶民也是会仿效王族的。如果这样的沉稳质朴的服装打扮,您能一直注意保持的话,那么一定会对我国带来非常好的影响的吧。』
被超绝赞赏了。
说实话,我还有点懵。
『哪,哪有啊……我单纯只是因为有伤病初愈的原因在,想选用方便活动的衣服,并没有想那么多啦』
确实,因为是初次的女装(心理上的),选择了成熟的打扮,但也不是为了被夸赞才这么穿的,有种诓骗了别人的感觉。
这样让我觉得有点不舒服,所以就像找借口一样回答了。
『嚯……通过改变穿着来改变心态吗,真是谦虚啊』
结果再一次受到超绝赞赏。
我生前这种被在周围看上去可能是低声下气的性格,经过美少女滤镜却被转换成了谦虚的姿态。
再这么下去估计又要被夸了,所以我感觉切换话题,
『吉尔凯,那么有什么事情呢?』
『啊啊。是这样子。我是来主君这里领受文书的盖印的』
『文书的印?』
我稍稍歪头。
(虽然吉尔凯对于衣服的品味就跟光泽惨淡的铅一样迟钝,但在工作上毫无疑问的靠谱的。赶紧把章盖了)
似乎我被夸奖的这件事情,让本来是这个身体主人的那个人格所抵触了,猫的心情变得更加恶化了。
(不是那个问题啊,为什么是作为公主的我盖章呢,一般做这个的不是国王大人吗?)
(我的老爹在高地疗养中呢。所以,作为代理由我和吉尔凯来把持政事)
我在醒来的那个时候,造成巨大的混乱看来就是这个原因吧。国王已经不在的现在,如果独女又死去了的话,估计就会变成不得了的事态。
虽然也只是才稍微听取了一些这个国家的事情,但看来在「没有厕所」这个问题之上,更大的课题早已堆积如山了。
下一个造访的是城里的庭院。
虽说是庭院也不是庭园,只是像学校的小操场一样的卫兵们的训练场。
但是今日似乎是休息日,卫兵并没有训练,宽广的庭院中只由我一人独占。
我在找什么东西。
长剑和被叫做【pike】的步兵用的长枪,茅和弓,十字弩等等的武器有很多。
他们在操场边上的仓库之前整齐地摆放着。
到现在我还有点觉得转生到这个世界什么的这种事情,应该是发生在轻小说,漫画,游戏或者别的世界的事。
但是,我确实转生成了这个样子。
这么一说的话,我是否也有着能够无双的武器技能呢。
应该是不行的。
那个属于占便宜。
我一手取下一把长剑,随意的摆个架势试了试。
那是相当的重啊。要握好这样的长剑我现在纤细的手似乎并不能指望,重量很容易把手带偏,握住的手摇摇晃晃地不稳定。
(……你干什么呢?我先说好,这个身体原本是我身体,不许给我树立起什么奇怪的印象出来啊?)
啥都还没做呢就把蒂芙给吓到了。
『噗哧……』
正当此时。听到身后传来一些笑声。
转身一看,身后站立着一个腰间佩剑,身着军装的年轻男子。
(……!?喂,喂,这不还是被人另眼相看了吗!我们说好的吧!赶紧回屋里去换衣服呀!)
突然,蒂芙的声音在我脑中嗡嗡地大声嚷了起来。准确的说,她给我传来的念头的强度本身就是那么大。
(……你怎么回事啊突然。稍微安静一下)
接着我这时略带困扰的表情,似乎给对面造成了什么误解。
年轻的军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在我的近侧深深地垂下头。
『非常,非常地抱歉!不小心笑了出来,因为公主殿下的样子实在是过于可爱了』
可,可爱?!
居然被人说可爱了,我刚才。
前世毫无疑问从来没有过这种经验的我,动摇了。
(喂,喂,喂,你,你,你看,你看,这不是都被人家顾虑了吗!说了这样客气的话!)
但是看到蒂芙不知道为什么比我还要更加动摇,我很快就取回了冷静。
『没有的事,没关系的,请把脸抬起来。』
『啊,是。遵命。』
年轻的军人抬起来面庞,认真的表情看着我。
刚才突然就非常大的角度把头低下了所以没有看清,但现在看来他的个子还真高。
然后看那张脸也算是帅哥了。甚至可以说是相当的帅,在我以前的世界的话,是那种走在街上要被星探抓去做艺人的级别。
(喂,喂,赶紧回去换衣服啦!你要履行我们的约定呀!)
虽然的确是做了约定,但是我觉得这位帅哥笑的是我一副不相称的架势挥剑的样子,而不是笑我的衣服吧……
因为有点在意就决定继续问问他。
『虽然突然这么问有点抱歉,对于我现在的样子,你是怎么想的?』
我虽然对这位小哥没有什么意见,但是前世和全世界的帅哥们还是有点过节的,所以就故意像是戏弄他一样,一边摇动着我的骑马裙,一边身体轻巧的转了一圈给他看。
不出所料,那张认真的脸一下就红透了。
似乎男人对摇动的裙子,头发之类的毫无抵抗力,这点是跨世界相通的呢。
『是,是太……』
就仿佛是没学会说话的幼子,帅哥嘴巴都打结了。
这还真是有点意外了。
我还以为所谓『帅哥』这个种族在这个世界也全都是对女孩子驾轻就熟的呢。
嗯。但是当女性在面前时就无法流利地说话这种心情,我还是相当理解的。
毕竟我前世也是这样嘛。
『怎么了吗?对不起呢,我稍微有点没听清。能不能再说一遍呢?』
但是,他是帅哥的事实并没有改变,而前世没有被异性当作同种生物对待的我,要更进一步地让这个帅哥动摇,便一边微微绽放着笑颜,一边稍微提高音调,向他追根问底。
这个时候,我前世作为男性的经验就派上咏唱了。
做什么能让男性这种单纯的生物喜悦,我可是一清二楚。
帅哥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咕噜咽了一口唾沫之后,用他工整却红透的脸向我再度开口了。
『……公主大人,就仿佛是一直照耀着我的太阳一般』
诶?诶诶诶?
太,太,太阳?!
我现在,被比喻作太阳了?
我的SUN值大危机?! (注:San值的neta)
这,这,这个小哥摆着一副帅脸在这说,说什么呢?!
本来想戏弄他一下,反而被他给套路了的感觉,我剧烈动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