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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谈社] 人间系列第三弹!零崎曲识的人间人间 5月26日 曲终人散(下载版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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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0 14:1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lich84 于 2009-5-26 11:14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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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崎曲识的人间人间
作者:西尾维新
插画:竹
译者:lich84
友情润色:羽渊卯月 零崎无识 不要啊(这是人名)
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使用,禁作商业用途
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LK不负担任何责任
转载请保留以上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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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会支配一切。
将世界,将时间,将空白。
将绝望,将思想,将感觉。
将机会,将景色,将繁星。
将了解,将杀戮,将指尖。
将过去,将契机,将顺序。
将知识,将蒙昧,将恋爱。
将人类,将人类,将人类。
毫无偏折,尽数支配。
将loli,将御姐,将人妻……

1书包乐园之战
2皇家荣耀宾馆的音阶
3Crash Classic』的面会
4曲终人散时的遗愿


登场人物介绍
零崎曲识————————————杀人鬼美男子
零崎双识————————————杀人鬼变态
零崎轧识————————————杀人鬼草帽
零崎人识————————————杀人鬼男主
零崎舞织————————————杀人鬼妹妹
无桐伊织————————————杀人鬼妹妹
匂宮出梦————————————杀手女?主
总角帕蕾丝———————————杀手龙套
总角罗德————————————杀手布偶
总角萨艾拉———————————杀手LOLI
哀川润—————————————最强仍然是是最强
想影真心————————————最终最萌
西东天—————————————最恶大叔
架城明乐————————————邪恶不存在
由比々浜捏捏子—————————女仆叽!
罪口积雪————————————武器工匠龙套?
右下露乃诺———————————人形士伤员
萩原子荻————————————策师腹黑女


  “这就怪了”我的同伴说:“你是今天第二个对我说这种话的人了”
  “哦”我问道“那谁是第一个?”
  “是一个在医院化学实验室里工作的伙计。他今天早上在因为找不到人和他和租房屋而房租又太贵而怨天尤人呢”
  “唉呀”我大声说:“如果他真想找人和租房子,我就是最佳人选。我可不喜欢一个人住,有个伴陪我再好不过了”
  小斯坦福颇为惊异的看着我,边啜饮着酒边对我说:“你还不了解夏洛克·福尔摩斯这个人吧,和他住在一起或许你会产生想要逃走的想法也说不定呢”
(《A Study In Scarlet by sir Authur Conan Doyle


1书包乐园之战
  书包乐园——那是将于今年迎来开园十周年纪念,坐落于某县某地的一处娱乐性主题公园。虽说正如那充满奇幻色彩的名称所标示的一样,设立当初是以‘为成人找回童心的游乐园’作为自我定位,但在经历了日本经济十年间的波折之后,如今的乐园几乎全被以‘急速下降’‘超高速’‘战粟’‘尖叫’为卖点的尖叫系娱乐设施所占据,不用说童心了,只要尝试一次,想要回到娘胎里的想法都有。常以‘距离天堂最近的游乐场’的别名出现在青年向杂志上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同为与这个世界无缘的空间,地狱和天堂在这里并没有多少区别。不知是为了顺应时代潮流还是由于不忘初衷,‘书包乐园’还特意设有专门为一般情况下绝对会被尖叫系娱乐设施拒载的身高一米一以下的儿童所设计的‘儿童向尖叫机’,由于这种异想天开的创意出人意料地受到好评,乐园现在作为面向家庭的主题公园,深受顾客青睐。
  入场费用为成人五千,儿童半价。
  凭借门票,游客可以在当天内随意乘坐园内的任何设施——但是,至今为止尚未出现过能在一天之内乘坐五台以上娱乐设施的人。漫长的等待时间只是原因之一(平均等待时间为一小时),体力与精神力才是制约游客的关键。据说在这个即使是摩天轮也以近百公里时速旋转的地方约会的情侣,有近半数左右会在当天分手。当然了,这也是与漫长的等待时间毫无关系的事情。总而言之,这里终究还是为相互建立起难以割舍般强固羁绊的家人们而设立的主题公园。
  然后。
  某年某日,一周之中的某天。
  不,至少有将最后一点公布出来的必要——星期天。
  在书包乐园的入口处,站着一个制服打扮的女中学生。综合左右分开梳起的团子头来看,是个十分伶俐的少女——
  少女确认着自己的手表。
  上午十一点五十九分。
  再过一分钟就到正午了。
  “从性格上来看并不像是会在约会时迟到的男人呢——照常理考虑应该是会提前三十分钟左右赶来的类型才对”
  少女用旁人无法听到的音量自言自语着。
  言语间流露出些许厌恶。
  “真是,猜不透——”
  书包乐园的开场时间是上午九点。
  虽说开场时段的人潮早经散去,但是在这样的一个星期天里,前来的游客依然是源源不绝。少女斜着眼睛,默默地注视着一对对从附近地铁站走出,径直向游乐场走来的家人。
  “……家人,吗”
  不屑的,这么说道。
  难以相信那是一个出现在初中生脸上的表情——虽说如此,但也不能因此断定这种表情会在成人的脸上出现。
  单纯的,充塑着寂寞感。
  “…………”
  “我来咯,子荻妹妹!”
  这样。
  像是要破坏这种孤寂气氛般不合时宜的大声喊着,一个男子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之中。那是一个手脚格外修长,拥有宛如金属细工制品般体格,身穿西服的男子。扎着领带,戴着银边眼镜的年轻男子——虽说年轻,但是与初中生在一起却又有些不妥。
  但是,这个男子似乎正是少女等待的人——生硬的作出微笑后
  “好久不见了,双识先生”
  这样,对男子轻轻的挥了挥手。
  时间刚好是正午。
  “既没有提前也没有迟到,与约定时间没有丝毫出入,按照秒单位的精度前来的男人……明明没有什么不妥之处,甚至可以说是最为正确的做法,可是留给别人的印象却是最差的……”
  “嗯?刚刚有说过什么吗?”
  “不,没有什么”
  面对男子的质问,少女以勉强维持着的微笑做出回应。
  “话说回来双识先生,能约我今天出来真是十分感谢。因为过于期待,昨晚我几乎彻夜未眠呢”
  少女这么说道。
  “呵呵呵,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也同样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哦。从一周之前开始我就就没有睡过觉了”
  “双识先生真会开玩笑”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对于深深印在男子眼睛周围的黑眼圈少女不可能没有发觉。看样子她并不想将这个格外沉重的话题继续下去。
  作为证据,
  “那么我们走吧,双识先生”
  少女当机立断的转移了话题。
  “嗯,也好。这么说来子荻妹妹——你是不是忘了些什么?在两个人独处时,约好应该怎样称呼我呢?”
  “……哥,哥哥……”
  顺便一提的话,少女脸上的微笑此时已然消失不见,但相对的男子一方却是十分满足般“乖,乖”这样,带着灿烂无比的笑容点了点头。
  随后二人向着售票处走去。
  途中,男子的手理所当然般的搭上了少女的肩膀。
  “…………”
  虽然在被接触到的瞬间身体僵硬了起来,但是少女并没有多说什么。
  观察到这样的反应后,男子的手紧接着向少女的裙摆伸去。
  “…………”
  这一次遭到了抗拒。
  “啊,啊,不要误会哦,子荻妹妹。我呢,只不过是看到有一只虫子停在子荻妹妹的裙子上……”
  行动如此大胆,使用的借口却是破绽百出。
  是这样啊,对此少女并没有做过多深究。两者之间明明存在着显而易见的年龄差距,此时此刻却难以分辨到底哪一方更为年长。
  “不过子荻妹妹,今天的团子头和你还真是很配呢”
  赞美女性首先从头发开始,遵循着这样的古风,男子说出了略显过时的台词。
  “是这样吗?因为不是什么经常采用的发型,所以个人来说有一点违和感……不过难得有出来玩的机会,何况是和……哥哥一起来游乐场,自然要费心打扮一番”
  “是吗,那可真是无比荣幸”
  “要是没有外出必须身穿制服这种校规的话,今天还能够打扮的更随意一些呢”
  “毕竟是举世闻名的贵族女校,澄百合学院嘛,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单是能够获得外出许可就可以称作奇迹了。况且对这些事情我完全不在意。甚至可以说在我来来,子荻妹妹的价值全部在于这身制服也不为过”
  面对这句既算不上安慰也不是其他什么,即使当作讽刺来看也有些微妙,不过只是将自己性癖露骨的表达出来的台词,少女只是“是这样吗,或许确实如此呢”这样,巧妙的一语带过。
  “话说,在这个游乐场里享受半价优惠的年龄只到小学生为止哦”
  “哎?是这样吗?”
  “是的,在告示牌上有声明”
  “这样啊……嗯,伤脑筋呢。子荻妹妹,带来的钱应该足够吧?”
  没有半点请客的意思。
  毫无绅士风度。
  话说回来,还为向各位介绍呢。
  少女的名字是萩原子荻。
  男子的名字则是零崎双识。

           ·            ·           
  纯粹的杀人鬼集团,零崎一贼被卷入一场奇妙的战争后已经过去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话虽如此,对于这场战争是否真正开始过这点却没有一个人可以作出定论。毕竟,就连所属于零崎一贼的杀人鬼们自身对于自己正与什么人,与什么事物因为什么理由开战这些没有一个准确的概念。战斗过后方才弄清对手与自己毫无关联之类,偶然意识到自己与自以为跟自己毫无关联的人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展开了战斗之类,更有甚者战斗到一半却发现战斗本身在自己毫无察觉的状态下就匆匆结束——毫无意义般重复着这些的日日夜夜。原本就是一个内部问题极为严重的集团——一贼中甚至还有认为战争根本就不曾发生过的家伙存在。
  但有一个人坚信着战争的存在。
  经历了发生在这段时间内的一切之后,零崎一贼的长兄,‘第二十人的地狱’零崎双识已经确信了这一点。
  像是以双识自己为祸端引起的‘狙击手’事件,在雀之竹取山上展开的那次战斗,以及在各地频繁发生的,疑似以零崎一贼为目标的种种——乍一看并无直接联系的这些事情一定是源自同一个意志之下。
  零崎一贼被盯上了。
  对手身份不明——但是,事实却不容置疑。
  以五年前的‘大战’为基准,双识将这一系列事件命名为‘微缩战争’——可是这场‘微缩战争’能够成立这个前提本身就十分微妙。身为恐怖与恐慌之代言的零崎一贼,明知是面对这样的零崎一贼却依然出手般不知死活的人不应改存在才对——这是原本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微缩战争。
  幕后主使。
  不用说逼其浮出水面,现在的行为不过是一味应对着发生的事件,单方面承受袭击罢了——只是被人玩弄与股掌之间的话,即使是零崎一贼也迟早会有弹尽粮绝的一天。尽早明确幕后主使的身份才是当务之急。
  战局无法称作有利。
  即使在‘杀戮名’中也属于特异的性格,注定零崎一贼数量的有限——长时间的消耗战对他们来说是最为头疼的事。虽说从另一方面来看有限的人数也意味着高机动性这一长处,但零崎一贼现在的处境确实比想象中更为严酷——这就是零崎双识的见解。意识到幕后主使存在的人现阶段只有双识一个,虽然关于这个问题双识对其他家族或多或少作了提醒,但缺乏证据正是这一观点的致命伤所在。
  比起说隐约有所察觉,说是直觉使然或许更为恰当。
  所以得不到认可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甚至说被轻易相信反而显得不合情理。
  零崎一贼是绝不能被盯上的集团。
  正是为了避免那一点——所以才组建了徒党。
  那么身为一贼长兄,零崎双识便肩负着揪出幕后主使的责任——这便是现阶段零崎双识所处的立场。
  但是,此刻正在与自己约会的初中生,萩原子荻就是所谓幕后主使——以零崎一贼为目标发动‘微缩战争’的主谋这点,双识尚未意识到。
  隶属于隐藏在举世闻名的贵族女校,澄百合学院这个伪装之下的佣兵养成集团——在中等部一年级就读的同时担任着整个学院的总代表的人物,这便是她的身份。作为全权指挥战斗的策师,至今为止的每一场战斗都毫无例外的由她监督,管理着。
  战局对己方非常有利。
  若战争按照这个步调顺利进行下去,己方的胜利指日可待——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没有令人不安的要素存在。
  家族。
  并非血缘而是靠流血结合在一起的集团所造成的威胁着实棘手。无论在人数上有多大的优势,自己一方的棋子们终究只是些临时雇用的佣兵,反观对方之中至生死于度外的人却大有人在——面对这种差距,双方的实力差显得微不足道。即使在零崎一贼中也处于武斗派的两人,零崎双识和零崎轧识尤为突出。
  使用巨剪作为武器的‘自杀志愿’零崎双识。
  使用钉棒作为武器的‘愚神礼赞’零崎轧识。
  虽然是早就考虑过的事情,但是如果不将这两人尽快处理,局面无论何时都有被颠覆的可能。
  况且,还有零崎人识的问题。
  几乎超出子荻预料的颜面刺青少年所构成的威胁会随着战斗的行进不断增加。如果说还有可趁之机,那就是身为零崎一贼的少年不知为何对一贼的归属意识极为稀薄这一点。
  也正因如此——那两人才是中心人物。
  无论在战斗中取得了多大的优势,在战果揭晓前那些都是毫无意义——特别是对于像子荻这样立场不安定的人来说。
  身为策师,子荻自然不会亲临战场参与实战。以少数的牺牲为前提制定的作战,在发动后得不到预定的成效便只是愚蠢的行为。极端的讲,策师的失败就等同于利敌行为。
  所以如果这场战斗无果而终子荻的一切就会结束。
  在这层意义上,子荻也同样处境艰险——处理事件时她时常自始至终都将自己逼到那种位置上。在确认零崎一贼的全灭的消息之前,她绝不会得到一刻安宁。
  不。
  就连在一切结束后她是否会安心也无从知晓。
  总而言之——零崎双识,零崎轧识。
  必须对这两个人采取措施才行。
  让子荻切身体会到这一点的是发生一周前的一场变故——为了完成子荻制定的计划而纠集在一起,即将展开行动的某个二十人的战斗集团遭到不明身份的敌人袭击,陷入了惨不忍睹的毁灭状态。虽然对子荻来说这场变故并没有造成太多的直接伤害,反正不过是一个从最初就打算随用随丢,价值定位极底的战斗集团。但是既然这个集团是属于整个计划中一个齿轮的存在,那么必须依此调整作战方针这点也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即使是再微小的齿轮,一旦失去就不能置之不理。
袭击者是否是零崎一贼成员以及与一贼相关的人士这点还并不清楚——因为与此毫不相关的理由而受到袭击的可能也不是没有。但是假如对方是预测到了子荻的计划并刻意从中阻挠的话,现在无论如何也不能说是可以静观其变的事态了。
  对于脚踏实地,以确切的胜利为目标慎重前进的作战方针,子荻并没有丝毫更改的意思,但是现状已经不允许自己悠然旁观了。对己方来说这次的事情或许只像是被吃掉一个步兵那么简单——但是有必要尽早压制对方飞车角的必要也说不定。
  这么想。
  因此——成就了这次的约会。
  竹取山决战之际,虽然在阵前指挥战斗,她却成功的隐瞒着自己的身份与零崎双识取得了接触。并非作为策师而是贵族女校中的一名平凡学生,结识了零崎双识。双识对子荻的身份没有产生丝毫怀疑——他对子荻的态度说是大意也毫不为过。虽说如此,战斗能力不出常人领域的子荻和零崎双识之间的实力差距并不会因为大意这种程度的问题而使暗杀成为可能。
  因此杀人鬼抹杀的工作有必要交给其他人来完成——虽说如此,但论战斗能力可以与零崎双识匹敌的人物在子荻所用的棋子中却寥寥可数,而且可用的棋子现在多数都忙于其他的计划中,没有空闲到可以参与这种突发奇想的计划上的人选。而手头上可以调动的人员与零崎双识之间级别相差又过于悬殊。无论偷袭还是佯攻,就算是动用数人参与袭击想必双识也会将他们轻易击溃吧。从女初中生的视角来看不过是变态而已的人物,在策师的眼中却成为了再棘手不过的劲敌。
但是,如果有累赘在身旁,事情就不一样了。
这个世界上,有不具备任何战斗力,就读于贵族女校的普通女初中生在身边还能够像往常一样从容作战的人屈指可数。更不用说让具备极端排他性的一贼成员进行这种以守护为目的的战斗——这样一来作为约会地点的书包乐园便是子荻绝佳的狩猎场。不,这决不是屈服于每日数以百计的邀约短信而做出的无奈之举。
  不过这个作战,在高成功率的同时也伴随着极高的风险。萩原子荻身为这场战争幕后主使的事实不只是对敌方,即使对己方的同伴来说也是机密事项。即是说——就连亲自扮演累赘的萩原子荻本人在作战中有遭到牵连而丧命的可能性。
  但那是难以避免的风险。
  零崎双识的约会对象一职无法由他人替代——虽说以女校作为幌子,所以按照他的喜好从学校中挑选出相貌,性格合适的女生并非难事,但这个设想的致命之处就在于一味强化了战斗技能的学员们面对危机定会依照本能做出反应的特性注定让她们无法成为称职的累赘。另一方面,现阶段作为策师还尚未成熟的子荻宁愿将自己可爱的部下们送上生死难料的战场也不愿看到她们被送到那个变态的身边。
  但是因此就发出‘保住约会的女孩子性命’这种不自然的指示是不合适的,‘将零崎和少女全部抹杀’,没有这种命令,她们应该无法施展拳脚吧。
  要是老师在这里就好了。
  子荻不禁产生了这种想法——当然,在与零崎一贼的斗争中坚持中立立场的市井游马应该也不会同意协助这种突发奇想的作战,但是她正处于长期休假,赴美外出的事情也不得不说令人遗憾。
  据说,是与朋友一起旅行。
  远离战场可真是值得羡慕的一件事,子荻这么想。
  对于那趟旅程实际上与悠闲没有半点交集这一点,子荻并不知情。对于所谓‘一起旅行的朋友’就是人类最强的承包人这一点,子荻并不知情。顺便一提的话,试着与同一日同一时刻身处美国德克萨斯州休斯敦的市井游马本人连线看的话。
  “不要——!”
  “救救我吧!”
  “不应该来这里的!”
  “放我回去!我要回日本!”
  “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什么条件都答应你,饶了我吧!”
  会是这种感觉。
  这些全部都是针对‘朋友’所说的话这点,实在是最为恐怖的现实。
  随后,作为美国之行带回来的特产,从德克萨斯州归来的市井游马会将一个女孩子托付给子荻照顾,而那个女孩子属与与西条玉藻同等级的题儿童这一点,现在的子荻仍然是毫不知情。
  总之。
  实战中担负领导地位的零崎轧识就交于西条玉藻和同盟的人来应付——那么至少以拖延为目的,对付战斗指挥领导的零崎双识的重任就落在了子荻身上。
  匂宮杂技团分家‘总角’。
  实勤部队,总角三姐妹。
  总角帕蕾丝,总角罗德,总角萨艾拉。
  她们就是经过精挑细选之后后,策师·萩原子荻所看中的,针对自己的刺客。
           ·            ·           

  西装革履的成年男性与制服打扮的女初中生——像是在尾随这对外观极具犯罪性的双人组般,另外的一对双人组购买门票进入游乐场。
  这边同样也是具有犯罪性外观的两人——不,虽说在伦理道德的层面上远不及前者严重,但是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男子与男中学生这样的组合出现在游乐场仍不失为一个奇异的场景。即使是对于‘书包乐园’这样的另类游乐场来说,两名男性顾客的到访也可以称作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更不要说那是着装充满个性,异常醒目的二人组了。二十岁上下的男子身上优雅笔挺的燕尾服,即使不是游乐场,便是走在大街上也一定会引来不少异样的目光。上衣口袋中端正的摆放着折叠整齐的手绢。略微弯曲的及肩黑发和清秀的面庞虽然与燕尾服极为相称,不过要知道,燕尾服这种服装并不是只要相称就可以穿起来的。男子右手上提着的,是一个巨大的长方形皮匣。跟随在男子身后的高中男生,虽然穿着平淡无奇的中学制服,但是刻在右侧脸颊上的刺青却成为了此人决定性的特征。
  “不坏嘛”
  燕尾服男子开口道。
  “虽说对于这一类场所我很少涉足,不过看样子——这里不失为一个有趣的地方呢。对我这样的杀人鬼来说,没有什么比周围成对的家族更让人蠢蠢欲动的了——”
  “…………”
  对此,脸部刺青的少年只是浮现出了露骨的厌恶表情。或许是因为没有得到预期的反应,燕尾服男子问道:
  “怎么了,人识?”
  这样说着,转过身去。
  “真是个相当寡言少语的孩子呢,人识。虽说身为刃的弟弟而选择不去学习他的饶舌这一点确实是聪明的决定,但一言不发的话不就没有办法与人交流了不是吗?” (豆知识,自杀志愿源自某位真实存在的哲学家Pilipp Batz,此人在写下一本名为‘救世哲学’,内容为提倡自杀的著作后自杀,被后人称作mainlander,在这里把绰号lan翻成读音相近的刃,嘛,大剪刀嘛
  “难得的星期天被强行拉到这里来,怎么可能还会心平气和的与人交谈啊”
  被唤作人识的少年似乎心情很差般这么说。又像是要补充什么一样:
  “更不用说谈话的对象是你了,零崎曲识先生”
  避讳的口吻。
  “‘少女趣味’——零崎曲识,对于你的传言我可是有所耳闻哦。不过这么说来,和你一起行动,今天算是第一次吧。真是这样的话,你给我的第一印象可是相当不得了呢”
  “为什么这么说?”
  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其中的厌恶感般提出了疑问的燕尾服男子——零崎曲识。
  “别看这样我可是为了与你取得交流而倾尽全力啊”
  “在你的行为里根本就没有任何倾尽全力的要素存在——如果想要占用我的星期天至少应该把理由告诉我才对吧。没有解释任何就把我拉到这种地方……饶了我吧,你也好大哥也好大将也好,都把我的升学考试当成什么了啊?!”
  “恰恰相反”
  零崎曲识不为所动的答道。
  “要不是刃从中作梗,我会立刻强制你退学——考试什么的更不在话下”
  “咔哈哈,那么说我能够每天安然的记录中学日记全都是托大哥的福吗?”
  “正是如此,所以为了那样的刃,将一生中数量有限的星期天牺牲掉一两天又有何妨呢——那样的星期天,也不坏”
  即使在谈话间,出现在曲识和人识视野之中的也只有两个人——不必多说,就是零崎双识和萩原子荻两人。此时的人识和曲识对于萩原子荻都没有概念上的认识——在他们眼中那不过是一名制服打扮的寻常女初中生罢了。视线的焦点全部聚焦在既知的家族成员,零崎双识身上。身材高挑的双识即使在人群中也极为显眼,因此跟踪本身并不困难。
  “罢了”这样说着,人识收回了不耐烦的态度。
  “既然都已经来到这里,我也不会考虑回去的事了——所以,能不能把理由告诉我呢,曲识先生。为什么我必须跟踪那个变态大哥才行啊?要是大哥跟踪我还说得过去,这样一来岂不是颠倒黑白吗?”
  “嗯,确实是颠倒黑白呢”
  “况且,看着大哥和那么可爱的女孩子约会,怎么说呢,不觉得有一种受刑般的感觉吗?到底是在哪里认识了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啊,那个变态。不,在什么地方认识的倒是无所谓啦,那个女孩子也是,为什么会答应和大哥约会啊……虽说这世上什么样的人都有,不过再怎么想也不会有这样的人存在吧,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的”
  “嗯,确实不可能。不过事实就摆在眼前,也由不得我们质疑了”
  面对人识言语间透露出来的恶意,曲识极为冷静的作出对答。虽说如此但是起码的说明还是必要的。
  “现在,零崎一贼被人盯上这一点你应该有所耳闻吧”
  曲识向人识如此问道。
  “嗯?啊啊,这么说来确实听大哥提到过,好像是叫做……微型战争什么的吧?不过,只是怪异事件接连发生而已,并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它们之间有所联系不是吗?”
  “刃说存在的话,就一定存在,这么想也不坏”
  “你对大哥的信赖之深实在是令人敬佩,不过要说的话,我也确实因此受到过威胁,对此我倒是完全没有想要否定的意思。但那跟这次的跟踪又有什么关系呢,难道说那个初中女生就是策划战争的幕后主使吗?”
  歪打正着,但人识与真相擦肩而过。因为那既是他本人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而且对此曲识也仅仅报以“怎么可能”这样淡然的否定了。
  “那只是普通的中学生而已,似乎是和刃互通短信的笔友,不久前刃还以此向我炫耀过——据我所知,这已经是他们第二次见面了”
  “笔友啊——我倒是觉得正是通过短信大哥的变态行径才会暴露无遗……真是个趣味特殊的女孩子啊……不过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事”
  “那个女孩子同样是变态的可能也不是不存在,这么想也不坏”
  “不,再怎么说也是坏的吧”
  “总之——这是双识的计策,我是这么认为的”
   曲识如是说。
  “这应该是刃为了扭转战局而对敌方设下的陷阱——不,并不是那么积极的东西。那种事决不会被现在的形势所允许。这是一个以自身为诱饵诱使敌方现形的计划”
  “诱饵……”
  “零崎一贼的长兄会因为交到一个现役女初中生的笔友而兴奋这点,再怎么想也有蹊跷——一定是早就料到会有这种事态发生吧。不然,在零崎一贼被卷入严重残酷的战争之时,根本找不到刃会在这种地方与一个女初中生悠闲约会的理由。一定是刻意在身边安排一个可以作为累赘的普通人,使自己更加易于成为对方的目标吧——如果这么考虑的话,游乐场这个地点的选择也就可以理解了。没有比这种人多的地方更适合暗杀的了——为了一贼的安危不惜置自身于水深火热之中,我所认识的零崎双识就是这样的男人”
  “……不过,我所认识的零崎双识的的确确是一个即使在零崎一贼被卷入严重残酷的战争时也会悠闲的与一个女初中生约会的男人……”
  “别开玩笑了,无论怎样也是一贼的长兄,怎么可能用那种简单的性格特征来概括”
  “所以说这个设定相当微妙嘛”
  “人识,不可以说家人的坏话”
  遭到了一般性的责备。
  为了一件极为寻常的事情。
  人识接受了指责,说着“真是的,你也有你的杰作之处嘛”这样露出了苦笑。
  “真的拿你没办法啊,人识。你还真是话不饶人呢,如果这样继续下去的话,今年的圣诞节可就不得不到圣诞老人的礼物了哦”
  “我说,都已经这么大了怎么可能还会相信圣诞老人的存在呐”
  “是这样么,最近的孩子还真是没有梦呢。不过,仅仅持有在袜子里放礼物那种技术的话,也难怪会没人相信那家伙”
  “不不,我并不是不相信圣诞老人的工作而是圣诞老人的存在本身。我说难道你们认识吗,还用‘那家伙’什么的”
   “算了,怎样都好”
  像是要让话语中不知存在有多少认真成分的曲识就此打住一般,人识说道。
  “仔细想来,无论大哥因为什么样的理由和一个女初中生约会,若说无关的话这也确实不是与我有关的事情。要是被他想成嫉妒什么的可就有我受的了。虽说同样是中学生——那个女孩子怎么看都比我还要小嘛——如果对方是既比我年长个子又高的女人,我一定会去搅局的。那么,就算事情和你说的一样,但我们的跟踪行为到底有什么意义呢?难道说想要搅局的人是你?”
  要是那样的话我很乐意伸出援手的,面对这样说着的人识,曲识回答:
  “不是的”
  简短的一句。
  “可以说恰好相反——将盯上刃的刺客尽数消灭,这就是我们的任务”
  “……啥?”
  像是听到了怎样想都没有想到过的答案般,人识吃了一惊。
  “什么意思啊,这样——是要作大哥的保镖,保障约会顺利进行么?”
  “约会的结果并不重要,反正是那个刃,应该不会有好结果的”
  语言略欠柔软的曲识回应道,但是紧接着:
  “对于不惜将自身置于危险之中的刃的战法,我是偶然得知的。但是既然已经知道,我就无法袖手旁观”
  这样说着。
  “说什么呢——在这里说什么帅气的台词啊,‘逃跑的曲识’先生。我记得你是完全没有参加这次战争的意思。零崎一贼唯一一个与事件没有关联的人——那不就是你吗?”
  大将对此可是怨声载道呢,人识这么说。
  也对呢,曲识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毕竟对艾斯那家伙来说抱怨就像是工作一般嘛,嗯。对于无差别杀人我确实没有兴趣。不过呢——人识……也好,就让我来为你简单的说明吧。一周前星期日的晚上,你在什么地方,做了些什么呢?”(艾斯是bias中截取的绰号as的音译)
  因为突如其来的话题改变而吃了一惊——并没有,像是对曲识说明这一点般,人识将视线从曲识的眼镜上移开。
  “搞什么啊,这么突然。那么久之前的事情就算被问到一时也想不起来呢——让我想想,上周日,上周日——在做什么来着?应该是在看电视剧的重播吧——”
  “一周前星期日的晚上,某个小型的战斗集团遭到了毁灭。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并不稀奇,不过是常有的事——但是我对此有些在意所以进行了调查”
  “真、真是闲人”
  “是的,正因为空闲才能做——或者说是为了你而创造的空闲。作为调查的结果——那个集团,是将在不久之后对零崎一贼构成威胁的集团”
  “是,是指可能性对吧”
  “确实,是指可能性——看透那一点后仍然决定将那个集团毁灭的任务的可能性”
  紧接着,曲识说道,
  “一周前星期日的晚上,你在什么地方,做了些什么呢?”
  “啊,咔哈哈,啊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就是所谓的阿里巴巴调查吧”
  “嗯,正是如此……嗯?不对,是不在场证明(alibi而不是阿里巴巴。让你在这种场面下打趣可绝非我的目的”
  异常认真的台词。
  以转移话题为目的人识这下子被逼进了死角。
  “喂,为什么要问我啊,曲识先生,难道说你怀疑那是我做的吗?啊,不,我知道了,和刑侦剧里演得一样‘请不要误会,我们对所有嫌疑人都要进行例行询问’对吧?”
  “不”
  曲识摇着头。
  “我只问你一个人”
  “…………”
  “从来没有过问其他人的打算”
  “不对不对,这种做法有违悬疑的主旨吧?为什么感觉像是从一开始就把目标定在我身上一样啊?”
  “悬疑?我对那种上世纪的遗物没有兴趣”
  口出狂言的曲识。
  随后却极为自然的摆正表情,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般继续着。
  “别想蒙混过关,人识,是你做的没错吧”
  “……啊啊,是啊”
  人识泄气般的回答,
  “全是我一个人做的,那又怎么了?”
  “那么,就是一样的事”
  曲识说,
  “你可以与零崎一贼保持距离这一点我亦有所耳闻,在这层意义上你我是相似的”
  “相似?饶了我吧”
  “……也对,异端者之间根本不存在相互理解的可能性……虽然是毫无关系的事,不过说到异端者,有没有一种乐曲临近终章的感觉呢……”
  “那是终奏(Outro才对吧,Intro的反义词,Intro的反义词才对!”
  “单凭一个延长线来区分实在是伤脑筋——不,这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异端者:アウトロ
终奏:アウトロ)

  “确实是无关紧要可有可无的啊”
  “这么说来如果异端者闭门不出的话,是不是就可以称作indoor派呢?”
  “什么叫‘这么说来’啊。这样的‘这么说来’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只是单纯把想要说的话说出来而已吧”
  “总之——人识,你在一周前所做的事情和我现在所做的是同样的事——我就是想表达这样的意思”
  “……不要误会,我可不是为了大哥或是零崎一贼而这么做的”
  “哼,自‘傲娇’这个属性诞生以来,‘不要误会’这个台词就已经失去原有的完美性了”
  “啊啊?傲娇是什么?”
  “是一句无论由多么令人讨厌的人说出来都能让你欣然接受的妙语。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相当的被人讨厌呢……但是想到那些人都只是对我傲娇而已的话,就会感觉自己的少年时代也没有那么坏……”
  “那是错觉”
  抑或说是错乱。
  人识像是受够了一般这么说。
  “大哥虽然对我是过度保护……”
  这样说道,
  “但是你对大哥也是过度保护啊。过度保护的变态和过度保护的天然呆,真是无趣的组合”
  “你怎么想都可以,当然,这是单凭我可足以胜任的任务。不需要进行必要以上的干涉——不参与刃所谓战争的我的准则并没有改变。但是既然知道了就不能制止不理。我并没有冷血到眼睁睁的看着一贼的长子赴死而无动于衷”
  向手中巨大长方形皮匣看去的曲识回答道。
  “所以人识,如果一周前星期日的所作所为不想被刃或者艾斯知道的话,就协助我吧。虽然这么说,但是也不需要你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只需对我的战斗行为做出支援就足够了。那种程度的协助,助我一臂之力也不坏吧”
  随后曲识的目光从皮匣转回到刚才人识所处的方向——但是,那里已经没有了面颊刺青少年的身影。
  “…………”
  不慌不忙的,曲识向四周看去——但是哪里也看不到类似的身影。
  “……哦,已经开始行动了么”
  果然如传闻中一般神出鬼没呢,曲识微微一笑。
  “嘴上万般不情愿,动作却很快嘛——这也不坏。积极的活动起来就好——应该会是很好的扰乱吧。那么,我也是时候该准备起来了”
  ‘咚’的一声,将皮匣放到地上后,零崎曲识仿佛全然不在意周围的目光般打开了它。里面装着的是和燕尾服十分相配的乐器——巴松管。但那是音色比一般的巴松管还要低上一阶,长一点四米,管长六米,全重约有六磅之多的康特拉巴松管。http://ja.wikipedia.org/wiki/%E3%82%B3%E3%83%B3%E3%83%88%E3%83%A9%E3%83%95%E3%82%A1%E3%82%B4%E3%83%83%E3%83%88
  将零散收纳在箱内的乐器熟练的取出,按照正确的顺序,瞬间组合了起来。将挂带戴上脖颈后,曲识慢慢站了起来。
  装备了乐器,他的形象也算完成了。
  “当然,我对无差别杀人并没有兴趣。但是——于这种时间,这种场合下的话……”
  零崎曲识。
  被称作‘少女趣味’的他——是个天然呆,却又持有着强烈执著,并且拥有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音乐家气质的杀人鬼。
  “就这样开始零崎,也不坏”
          ·            ·           
  ……事情并不像预料中一样,零崎人识是针对这次事件积极性的展开了行动,所以才从曲识面前消失。曲识的推测说是大错特错也不为过——虽说如此,但人识也并非做出了与之相反的决定而去选择逃亡。虽然与零崎曲识一起行动这还是第一次,但是对于面对曲识时逃亡的无意义性,人识早已听双识重复到令人生厌般的次数了。
  要问到底真相如何,那只是很单纯的。在曲识将视线从人识身上转到装有康特拉巴松管的皮匣上时——人识遭到了绑架而已。
  宛如魔术戏法的奇术般。
  在曲识移回视线的时候,人识和绑架人识的那个人物早已移动到了另外一处建筑物的阴影之中。
  当然,实力要算与零崎一贼的两块招牌——零崎双识和零崎轧识不相伯仲的零崎曲识,能瞒过他眼睛的人物即使在世界范围内数量也极为有限。
  不,说仅有一人也不为过。
  会是谁呢。
  此人就是匂宮出梦。
  杀戮奇术集团匂宮杂技团,第十三期测试品的功罪之子——正如在‘杀戮名’名列第三的零崎一贼中属于秘藏之子的零崎人识一样,是‘杀戮名’名列第一的匂宮杂技团中的秘藏之子。
  随意的披散着背后漆黑的长发,前发用眼镜分向两边。皮革短裤,直接贴身穿着皮制夹克的——矮小少女。但是寄宿在她心中的——是一颗凶暴凶恶至极的,作为杀手的少年之心。
  匂宮出梦巧妙的利用这全身上下的每个部位,再用关节技封锁住零崎人识动作的同时,将他压倒在地无法动弹。又以手指塞进人识口中,这样,连对方悲鸣的能力都剥夺殆尽。
  然后,“咔哈哈……”的,出梦哄笑了起来。
  “哟,小零——看到你生龙活虎的样子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呢。看到小零生龙活虎的样子,感觉自己也精神满点了呢。这是不是可以称作爱呢?咔哈哈……”
  “呜……晤晤,晤!”
  “你与我再会后万分激动的心情我也能够理解啦,不过不要那么着急嘛……等那个穿燕尾服的大哥哥走掉之后就会让你说话。嗯?什么啊,那个,是巴松管吗?块头可真够大的……长度应该跟我的身高有一拼吧?啊,真的要走掉了。丝毫没有要找你的打算呢”
  即使在解说现状般对被压在地面上的人识讲述的同时,出梦伸入人识口腔中的手指也在一刻不停的翻弄着人识的舌头,不断剥夺着人识抵抗的力量。等到曲识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野中之后,果然入之前所说,出梦将细长的手指从人识的口腔内抽了出来。
  将那几根手指拿到自己的嘴边,理所当然般的舔取着黏连在上面的唾液。
  “你,你这家伙”
  人识强行扭动着身体,将充满杀意的眼神投向出梦——对此,出梦只是像做鬼脸般伸了伸舌头而已。
  这更加激怒了人识。
  人识狂乱的挣扎着——但是,只是松开了一只手这种程度,人识仍然无法挣脱出梦的关节技,两人的体势没有丝毫变化。真是可悲,明明同是秘藏之子,现阶段出梦和人识间实力的差距缺是如此明显。
  “可恶——!”
  只能凭这种怒吼增加气势的人识。
  “我说,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啊?”
  “哎,不要冷淡嘛,我们不是朋友关系吗”
  “什么样的朋友之间会做这种事啊”
  “朋友以上恋人未满”
  “你是我姻缘红线彼端的另一半吗?”
  “红线彼端的另一半——也就是RED ANOTHER吧”
  “为什么要刻意帅气的重说一遍啊”
  “咔哈哈——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当然是因为我一直在跟踪最喜欢的小零啊。难得是个阳光明媚的星期天,想要找你玩,不过身为你这种人的你为什么会来游乐场这种地方啊”
  “为什么我的一举一动都尽在你的掌握之中啊”
  “想要成为一个优秀的杀手,调查能力可是必不可少的——虽说那并不是属于我而是属于我妹妹的工作”
  说完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后,出梦接着说道,
  “那边的燕尾大哥哥,就是零崎曲识吧”
  继续问道。
  “然后,个子高的离谱的西服男就是零崎双识——想不到在如此安逸的游乐场里竟然遇到了这么多专业人士”
  “没错。正是如此。好了,匂宮出梦君,随便挑一个中意的对手,在这里大开杀戒吧。不要在意我这样的杂鱼的死活,大哥也好,曲识哥也好,去找你喜欢的人吧”
  “我喜欢的就只有你一个人而已啊。晤哇——好羡慕小零耶,被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喜欢上了”
  “不要在上面扭来扭去的,你是软体动物吗?还有,说什么可爱的女孩子,你不是说过自己是男的吗?”
  “嗯,嘛,身体是女,内心是男这样子。不过如果动画化了我的声优一定会是女性吧”
  “从来就没有过动画化的打算!而且即使动画化,像你这种如同杀意和性欲的结晶般的角色一定会被删除的”
  “讨厌啦。蛮不错的哦,性欲这个词。把发音用片假名写出来的话就是‘seiyork’不觉的像是美国某处地名一样嘛”
  “那又怎么了”
  “按开头分开些的话就是‘SAI YO Q’,好像某个吹喇叭的抢答节目主持人一样呢”(别问我是什么节目)
  “可恶,不知不觉间竟然感到很有趣”
  公正的判断。
  作为中学生的人识确实相当时髦。
  对于这样的笑点可以轻松的注意到。
  “……不过,就算性欲可以勉强通过,杀戮就不行了吧”
  “小零真是的,思考方式太拘泥于传统观念了。就算一般的动画不行,拍成灰色动画总可以吧”
  “确实是一个崭新的创意,不过没可能被批准吧。就算批准了又有谁会去做灰色动画这种辛苦的工作啊!”
  “这么说也没错”
  谈话的气氛虽然算得上是愉快,但是即使在谈话间出梦的关节技也没有丝毫放松的迹象。那是会令一般人全身的骨骼和关节都会发出奇怪声响的关节技,不过就努力将这些回避过去这点也不得不说已是人识努力的结果。
  “啊——好吧好吧,匂宮出梦,做你的对手就是了——不是想和我玩吗。反正我原本就觉得给双识大哥做护卫什么的毫无意义。虽然事后可能会被曲识哥责备,不过我决定不干了。换个气氛好一点的地方去吧,我一定会将你杀死、解体、并排、摆放、展示来看”
  “听到你华丽的台词确实让我有些畏缩,不过你可不要误会哦,小零——我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想要玩的——杀戮时间一天一小时。遵守规矩游戏才会有趣嘛”
  “那么,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对了——这么说来,要向小零道谢才行呢。听了小零和那个燕尾服大哥哥的谈话,觉得,必须向小零道谢才行呢”
  “啥”
  面对扭过脸来询问的人识,出梦猛地将自己的脸贴了过去,然后顺势咬在了人识的脸上。
  “好痛!干什么啊你这家伙!”
  “咔哈哈”
  趁着没有遭到反击快速离开。
  人识的脸上只是留下了牙印一般的齿痕而已。
  “喏,就是一周前周日晚上的事情——‘全是我一个人做的’什么的,这岂不是在庇护我吗?明明是我们两个一起做的”
  “…………”
  “为什么要帮我隐瞒呢?”
  刻意改用较为可爱的语气,出梦询问道。
  “要是把我的事说给那个燕尾大哥哥听,现在就不会被我这样纠缠……也说不定地说。明明如此,对于我的事为什么要隐瞒呢”
  “没什么意义啦,只不过对于你的事连提都不想提所以才没说”
  “咔哈哈,真是有趣的理由。不过不管理由如何,托你的福我得救了这一点千真万确——虽然在立场上我应该静观其变才对,不过这次我决定帮你一把”
  “…………?”
  帮助?
  对于这个词感到了违和感的人识再度扭回身去。
  这一次被舔了。
  被粘满唾液的舌头,突然舔在脸上。
  “不,我并不生气哦。对于这种事情我已经不会感到愤怒了。我不生气,所以告诉我所谓‘帮助’的意思好不好?”
  语言的使用不当造成了角色的崩坏。
  这正是怒火中烧的证据。
  “综合刚才谈话的内容判断,燕尾大哥哥和你是为了‘自杀志愿’零崎双识的护卫才来到这里没错吧。而自杀志愿则是为了引出敌人所以才公然在这种地方和女中学生约会——对吧”
  “大哥的话也不排除只是单纯在约会的可能……或许原本是另有所图,但是开始约会之后了在其中忘记了原本的目的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对自己的大哥没有丝毫信赖可言呢”
  “是个和你一样令人头疼的变态”
  “这样啊,不过——假设自杀志愿设下了陷阱的话,那个陷阱可是捕到了相当不得了的猎物哦”
  “什么?”
  “总角三姐妹——总角帕蕾丝,总角罗德,总角萨艾拉。杀戮奇术集团匂宮杂技团分家——‘总角’的实勤部队。零崎人识,实话告诉你”
  出梦将嘴唇凑到人识耳边,用像是悄悄话一般的声音说。
  “对你来说,那个负担还太过沉重”
  “…………”
  “总角三姐妹的话,不久前我曾经和她们玩过一次——结果当然是我压倒性的胜利,但是按照那个样子顺利成长下来的话,确实是很棘手。在分家之中算是崭露头角的家伙……话说,我可绝对没有用‘总角’和‘头角’的谐音打趣的意思哦”
  “虽然字面类似但是读音完全没有联系这点你就丝毫没有考虑过吗?说到一周前的事……匂宮出梦,一贼现在面对的事态,为什么你会知道啊?仔细想来竹取山的那次也是——”
  “啊啊,我和小零冲击性的相遇吧。真是一次浪漫的相遇呢……其实我也不是像你想得一样什么都知道啦”
  “…………?”
  “有个想要打破‘杀戮名’七名平衡的家伙存在——只能对你说到这种程度了,再深入下去就会介入这个星球的历史了”
  “你是坐着时空机,而且还是从宇宙来到这个游乐场的吗?”
  “其实这次是靠另一种情报找到这里来的。分家的家伙们表现出了不稳定的动向,所以全凭兴趣找到这里来的——当然,这也并非是我而是我‘妹妹’做的好事”
  “下次介绍给你怎样?超级可爱哦,我的妹妹。咔哈哈。原本还在为搞不清总角那群家伙的目的而头疼呢,听完你和燕尾大哥哥的谈话后终于找到了共同点——那群家伙想要袭击自杀志愿啊。既然有三个人,况且对方还带着累赘,应该是份轻松的工作吧”
  “打算阻挠分家工作吗,你这家伙……到底你是站在哪一边的人啊?一周之前也是……”
  “记得一周前告诉过你才对啊,我并不是为了别的什么人才做这些事的。一周前也好,竹取山那次也好,我不过是因为自己喜欢才那么做的——为了打发时间。分家那群家伙的工作怎样都无所谓,我只是因为认为小零不是那群人的对手所以才这样帮你的。谁让我最喜欢小零呢?嗯。会怎样呢,自杀志愿和燕尾大哥哥或许会被总角三姐妹杀掉也说不定。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也无能为力,毕竟弱肉强食是世界的准则”
  “那么”
  零崎人识说。
  “这次你除了绑架我之外,打算不对这次的事多做干预是吗?”
  “嗯,是啊。只要你平安无事就好了,现在这才是最优先事项。虽然不能说没有兴趣,不过自杀志愿和总角三姐妹那边说无所谓也确实无所谓了”
  “你忘记‘燕尾大哥哥’的事了哦”
  咔哈哈,人识笑道。
  “‘少女趣味’零崎曲识。拜他那厌恶争斗的性格所赐,无论是知名度还是派头与大哥和大将相比都略逊一筹——但是单看作为杀人鬼纯粹的力量,在一贼之中绝对是出类拔萃。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没有丝毫反抗乖乖的跟那个人来这种地方啊,那是因为我很清楚。首先在那个人面前任何防抗都是徒劳无功,其次只要我呆在那个人身边人身安全就可以得到保障——对于这两点我深有体会”
  “台词到时说得很帅嘛”
  对人识的话,出梦一反常态冷静的回应着。
  “明明是个和我这样紧密接触着,身体上早就发起情来的变态君”
  “不要发表这种恶质的评论,自从遇到你之后我的角色就被毁的一塌糊涂了”
  “那是被害妄想罢了”
  “不,是杀害妄想”
  “说什么呢,小零。不久前明明还被我色色的吻了一次”
  “为什么这种事件里被当作变态的是我啊,我唯独不希望被你和大哥称作变态”
  “不过你还真是谈到了些有趣的话呢——这样啊这样啊。确实对于少女趣味这个人,即使是‘妹妹’的调查里也尽是些不确定的因素……你的论据也不无道理。好吧,那么——来赌一把吧,看看是总角三姐妹能够出色的完成任务,还是燕尾大哥……少女趣味能够成功的保护自杀志愿。我当然是压总角三姐妹赢,如果我赢了的话,我想想看……今晚你要和我上床”
“为什么我必须参与这种高风险的赌博才行啊”
  “啊,这样啊,还是没自信嘛。只是因为不甘心认输所以才撒谎了吗?别在意别在意,都是对输赢那么认真的我不好”
  明明是即使如今的小学生也不会上当的挑衅,但是零崎却大声反驳,
  “什么?别开玩笑了,我当然有自信了。对你这种家伙我没有任何不甘心的理由啊”
  这样,由着难以置信的单纯陷入了流沙之中。
  “相对的,如果我赢了你这一辈子,不,一个月……一,一周,一周的时间内要从我眼前消失”
  相当弱气的要求。
  拿来作为自己贞操交换物的就是这样的要求,足以见得与出梦接触后人识心灵受创的严重程度。
  “成交,游戏成立!”
  出梦一方,露出了看起来仿佛这正是预期的结果一般得意的表情,将人识从关节技中解放了出来。虽说解放但维持反扣着一只手这种最低限度的拘束仍是出梦的妥协,所以他并没有得到真正意义上的自由。
  “那么就让我们见识一下吧,‘少女趣味’零崎曲识的战斗。无论怎样发展都会是很有趣的样子呢”
  
  
  游戏成立。
  就此,对于萩原子荻来说是不确定因素的零崎人识出乎意料的脱离了战局——即使将同样游离于战局之外的零崎轧识考虑在内,现在的状况对她来说应该是万无一失。
  当然,她并没有忘记。
  对于‘少女趣味’零崎曲识的存在她并没有忘记——但是,在至今为止的战斗中从未出现过的,身份不明的杀人鬼,这样的杀人鬼会突然行动起来的概率趋近于零,这就是她的想法。
  对于概率的计算错误,自然地,左右着今后故事的展开——
            ·            
  若在平时,穿着燕尾服手持康多拉巴松管的零崎曲识绝对是引人注目的存在,但是在这个说是各类表演令人眼花缭乱也毫不为过的主题公园内,这样的打扮却会被自然的看作是某种演出的其中一环而理所当然的被游客们接受。反正对于零崎曲识本人来讲,他人的目光原本就不是什么需要在意的东西——像是与乐园内的拥挤毫无关系般,他从人与人缝隙之间大步穿行着,然后
  “那边的人”
  向着一位作书包乐园工作人员打扮,头上戴着遮阳帽的女性这样说道。从外貌判断二十过半的女性手中,拿着一把扫帚,似乎是负责园内清洁工作的样子——但是,看起来曲识却并不这么认为。
  无视曲识的存在,女性继续着清洁工作。
  “我在说‘那边的人’——无视客人成何体统”
  遭到曲识如此斥责后,
  “…………”
  唉,的叹了一口气,将扫帚摆在附近花坛边上后,以缓慢的动作接近曲识。
  “你这家伙是什么人?”
  ——完全不是工作人员对待客人的态度。
  “能够一眼识破我真实身份的人,至今为止还从未出现过”
  “毫不掩饰的散布着杀气的行为,根本不能称作是有掩盖身份”
  “杀气?原来如此”
  女性像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般笑了出来。
  “你这家伙——是零崎一贼的人啊”
  “对刃的警戒似乎做得相当出色,对第三者的防备的疏忽却是一大败笔呢——我是零崎曲识。作为参考顺便告诉你,有些人也会称我为——‘少女趣味’”
  “零崎曲识……‘少女趣味’吗”
  女性点了点头,
  “我是总角帕蕾丝。总角三姐妹长女,总角帕蕾丝”
  这样,自报家门。
  对此,曲识似乎十分诧异。
  “要说‘至今为止还从未出现过’的话,彼此彼此——明知道对方是零崎一贼还敢于堂堂正正报出名号的人”
  “零崎一贼的威光云云,在如今已与残骸无异”
  女性——帕蕾丝这么说。
  “不——是会经由我们总角三姐妹之手化作残骸”
  “真是简单易懂的野心。总角……记得,应该是匈宫的分家吧”
  “正是,虽说如此,我们可绝不甘心永远以分家的地位存在”
  “是改革派么”
  “正是如此”
  即使在谈话间,帕蕾丝也一直采取着横向移动。与此配合着,曲识也采取了同样的动作——两人不谋而合的寻找着适宜开战的地点。
  零崎一贼与匈宫杂技团分家。
  虽然立场不同——但双方同是专业人士。
  “对于零崎曲识这个名字,以及少女趣味的称号——我也略有耳闻。毕竟算得上是名人——名气能够与自杀志愿和愚神礼赞相提并论的杀人鬼,早就想会一会你了”
  “荣幸之至”
  “但是,却是比自杀志愿和愚神礼赞更加神秘的杀人鬼——据说,是个很少出现在舞台正面的人”
  “我又不是幽灵什么的。平时就待在该待的地方——该出现的时候也会出现”
  毕竟是杀人鬼嘛,曲识试图模糊主题。
  对此,帕蕾丝“杀人鬼呢——”的刻意拉长语尾后,停了下来。似乎认定这一带就是最佳的场所。许久——两人就这样对视着。
  像是在相互试探对方的实力般。
  “素食主义者”
  过了一段时间后,帕蕾丝再次开口。
  “这么说来,我想到一件事——听说,少女趣味是一贼里唯一一个素食主义者。在以无差别杀人为主旨的杀人鬼集团中唯一一个对于下手对象定有着严格的限制条件之类——”
  “正是如此,我是一个素食主义者——所以说你的运气不错。一般情况下,与一贼结仇的人无一例外都会遭到灭族——但是与我为敌的时候却是一个例外,只要不满足条件,不用说族人党羽,就连其本人也有机会逃过一劫”
  “这样啊,看不出你还是个蛮善良的人呢”
  “这与善良无关”
  曲识说。
  “只是单纯的规则而已——没有什么可以称之为意义的意义”
  “顺便问一下,所谓条件是……”
  帕蕾丝毫无兴趣般打听道。
  “我是否符合那个条件呢?”
  “这一点用自己的身体来确认就好”
  “就是因为没办法用自己的身体来确认所以才问你啊——反正无论结果如何,你都不可能杀死我就是了”
  刷,的将双臂向下一甩后,棍棒一样的东西从工作服袖口中滑了出来。棍棒一样——不,那是铁制的旋棍。握紧武器后,帕蕾丝将旋棍呈十字交叉摆在胸前。
  “虽然经历了很多尝试——不过这对武器似乎最适合我性格的样子。从一开始我就会全力以赴的,少女趣味。原本就没有多少时间来陪你这家伙玩耍——不尽快收拾掉你的话,会跟丢自杀志愿的”
  “旋棍吗……也不坏嘛”
  曲识自上而下的俯视着帕蕾丝的架势。
  “是种能够兼顾攻击与防守的,不坏的武器”
  “你也趁早摆好架势如何,反正手里那个巴松管就是你得意的武器吧?”
  帕蕾丝用旋棍的打突部指向曲识提在手中的木制乐器。
  “这样不加掩饰的拿在手里,任谁都能看出来……少女趣味是音使者”
  “事实如何还未见分晓呢”
  虽说是摆出一幅装傻状的曲识,但是言语中却完全感受不到试图蒙混过关的感觉——听起来似乎没有否定帕蕾丝所说的意思。
  捕捉到这种意图后,帕蕾丝继续道。
  “音使者……虽然是极为特殊的属性,但是相对的,只要判明属性就等同于看清了对手的一切。音使者大体分为两种……一种是通过声音调律他人精神状态的类型,另外一种则是直接将声音的冲击波作为武器驱使的类型。对了,要说的话后一种例外……就是将乐器本身当作武器使用的类型呢。那么,你到底属于哪一种呢”
  “这样要,靠你自己的身体”
  “会确认清楚的!”
  只有这一点会。
  这样,没等到曲识说完,帕蕾丝便挥动着旋棍向他所处的位置跳去。两人间相隔的的距离并不算短,帕蕾丝却在转瞬之间越过那段空间,展开了攻击。
  灵活的闪过一击后——接下来,曲识却既不试图反击,也没有就此封住帕蕾丝动作的意思。
  相对的。
  用嘴唇含住巴松管上发音的簧片。
  “作曲——零崎曲识”
  一边仅用上半身的动作闪过帕蕾丝接连不断的攻击——零崎曲识一边说道。
  “作品No.12——沙地”
  虽说作为低音乐器的巴松管,并不怎么适合独奏——但是相对的那厚重的音色会深深沁入听众内心。
  深入至足以将其支配的程度。
  “……晤!”
  突然——帕蕾丝的攻击停止了。
  不,那情形绝对不是单靠‘停止了’这种模棱两可的语言就可以表现出来的——更为露骨,更为执白的说,应当是整个人在瞬间僵住了才对。
  瞬间停止。
  “晤……晤,呜呜”
  忽视着身边静止在攻击轨道中央的旋棍——甚至说连近在咫尺的帕蕾丝的存在都已然忘却般忘我演奏着的曲识。
  那满怀激情的演奏让人单是看着都不禁冒出汗来。虽说是刻意挑选的,适合专业人士作战的死角,但毕竟是处在游乐场之中,如此大音量的演奏势必会引来游客的注目……
  但是,并没有人注意到两人的存在。
  即使偶然有人注意到哪里,身着燕尾服的乐器演奏者和工作服打扮的女性站在一起这种情景,也只会被当作园内一景而过眼即忘吧。
  那已经,不能称作是战斗的场面了。
  一心专注于演奏康多拉巴松管的男子——以及男子面前一动不动的女性。
  那不过是——单纯的景色罢了。
  “这么说,你是前者的类型啊……”
  紧咬牙关,以凶狠目光瞪视着曲识。她所被允许的,也只剩下这种程度的自由了。
  通过声音调律他人精神状态的类型。
  “可,可是——只用这么短的时间,而且,如此决定性的……?怎么可能——”
  以声音为媒介引发的精神感应,如帕蕾丝作为一项技术为业界人士所熟知——并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特别之处。从靠碰撞音引起放松效果的疗法到电影中背景音乐的应用,类似的案例生活中比比皆是。在现代社会中,音乐是一种效率极高的人类管理手段。
  令人亢奋的音乐。令人平静的音乐。
  令人不快的音乐。令人敏感的音乐。
  但是——声音的连续性是音乐成立所不可缺少的前提。想要凭借音乐达到戏剧性的效果需要花费相当长的时间。因此,对于帕蕾丝这样适合近战的人来说,在面对面的接近战中精神感应根本就不足为惧。
  所以说精神感应类型的人在‘杀戮名’中极为罕见——原本那就是一门更加适合非战斗集团‘诅咒名’的技术。
  经过一番言语试探后,总角帕蕾丝几乎已经认定零崎曲识是属于后者一类的人。与这种类型的人作战时,保持距离是愚蠢的做法——毕竟对方就像是拥有着名为声音的暗器一般,只有采取接近战才有取胜的机会。
  正因如此帕蕾丝才出其不意的对曲识发动了攻击——
  “怎,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事……少,少女趣味……”
  终于,演奏告一段落——松开簧片后,曲识开口道。
  “你并不符合被我杀死的条件——总角帕蕾丝。只会让你在一段时间内无法行动而已。实际上如果不是这种例外的情况,一般的战斗行为我是极少参加的。放开手去做吧——这次的事我也不过是偶然得知罢了”
  从僵直的帕蕾丝手中,取过一支旋棍,接着像是本应如此般以流畅的动作将打在了帕蕾丝的头上。随着一声钝响,帕蕾丝理所当然的失去了意识,但是即便如此她的身体仍然僵立在原地,没有倒下的迹象。
  “真是的……战斗这种行为完全没有可取之处,纵使获胜也得不到任何东西”
  将旋棍放回已经失去意识的帕蕾丝手中后,曲识开始了下一个工作。
  “总之,算是解决一人了。记得,自称是三姐妹什么的……工作只有这种程度的话,也不坏嘛”
        ·            ·           
·          
  “那边的人”
  这一次,换作曲识被人叫住,在距离击败使用旋棍的总角帕蕾斯还不到三十分钟时——转过身去,发现了一头狮子。
  不。
  真正的狮子决不会两脚站立。
  更不用说背着书包什么的了。
  那是一只格外可爱,拥有圆滑外观的狮子布偶——书包乐园的吉祥物,拉多。
  虽说是为了博得孩子欢心,以可爱作为卖点设计而成,但是出现在这个与成立初衷背道而驰的游乐场内,多少有些不伦不类。
  尤其是在这一刻,那种不伦不类的感觉更甚于寻常。
  这也难怪,毕竟在那具布偶手中,赫然拿着一根双节棍。
  “总角三姐妹——总角罗德”
  拉多——不,罗德报上了名字。
  曲识听罢,稍稍眯起了眼睛。
  “零崎一贼,‘少女趣味’零崎曲识”
  像是礼尚往来般自报家门后,
  “你们会主动找上门来这点真是意料之外呢”
  这样说。
  “虽然刚才也被你的姐姐问了同样的问题……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是零崎曲识这件事?”
  “穿成这种样子,被人找出来也不足为奇吧”
  罗德如是说。
  虽然有布偶从中阻隔所以传出的声音有些怪异,但是声音的主人是女性这一点仍然不容置疑。
  “从大姐那里接到了联络,说是有个拿着巴松管的燕尾服男子在碍我们的事——”
  “这样啊,比预料中领悟得更早呢”
  做惊讶状的曲识回应道。
  似乎是预料之外的事。
  “不过,至少,应该有一段时间无法作战了吧——还是说我的预测有失误?”
  “没有失误。你真的是个会给我们添麻烦的家伙呢——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
  虽然由于布偶的缘故所以无法看清表情,不过在自己的姐姐已经失手的情况下对方似乎仍是把握十足的样子。
  “恰恰相反,能够把身份不明的少女趣味引出水面,可以说这次的任务已经算是成功了——首先收拾掉你,然后再把自杀志愿解决的话,我们总角三姐妹便可以一步登天”
  “不坏嘛,这种乐观的预期,确实不坏——但是,事情是否会按照你们所想顺利发展呢。人类还是应该清楚的认识自己才行——过渡的野心只会把人毁掉”
  “多谢关心”
  罗德笑了。
  从布偶传出笑声与语言一样怪异非常。
  “还真是善良呢——少女趣味”
  “所以说——这与善良无关”
  “是吗——无所谓了。不过,你是不是有些太过小瞧我的实力了呢?不要因为只打败了大姐一个人就在那里沾沾自喜”
  “我只是作出适当的评价”
  这样说完,零崎曲识环视起四周来。
  已然是一处可以称作死角的地方。这次似乎没有更换场所的必要——看样子,罗德是看准了曲识走进合适区域的时机,接近,上前搭话的。
  然后,在这个距离便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她浑身的杀气。
  似乎打算毫不留情的杀掉曲识。
  毕竟是杀手,那也是理所当然。
  但是……对于曲识来讲,这种情况……
  “嗯……这个,要怎么办才好呢”
  “什么?”
  “我是说——到底要不要对你下手,实在是无法判断。穿着布偶的话,根本没办法看出你是否满足条件……”
  “啊啊……”
  是这件事啊。
  “你那所谓信奉的主义真是愚蠢至极——虽说托这的福,大姐得以捡回一条命来,但相应的这次会换你送命。简直像圣人一样嘛”
  “为什么这么说?单是服装和乐器种类暴露的话,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损失。或者说恰恰相反,正是因此才能引你出来不是吗”
  “服装和乐器当然不是重点——不过,关于你用那架巴松管施展的小技俩我可是略有耳闻哦”
  以声音为媒介引发的精神感应。
  通过声音调律他人精神状态的类型
  “那种技术只有在不被敌人知道的情况下才能够自由发挥吧。反而言之,一旦暴露出来——根本不足为惧”
  “…………”
  “虽然不知道你杀人的准则是什么,但是要我来说的话就是这样,对于‘知道自己作战方式’的人——一定会斩尽杀绝”
  “很遗憾,我的准则里并不包含那种低级的条件。还是一样,和服装乐器完全是一样的事。就算作战方式暴露了,我也不会感到任何困扰”
  “哦,这样啊——”
  零崎曲识VS总角罗德。
  这次,最先行动的是曲识一方。
  “作曲——零崎曲识”
  虽说如此,曲识所作的也只是将簧片含在唇间,开始独奏而已——
  但是零崎曲识是音使者。
  “作品No.6——滑梯”
  他所发出的,不只是声音那么简单。
  对于这一点,罗德应该已经从帕蕾丝那里得知了才对。
  明知如此,罗德却依然与帕蕾丝一样——从正面向曲识发动了挑战。
  双节棍。
  那是电影里时常可以见到的,乍一看与旋棍有些类似的武器。要说到驾驭之困难,很少有武器可以位居其上。罗德此刻,在身着厚重布偶的情况下,却仍能将双节棍熟练的操控着——不得不说是令人膛目结舌的光景——但那也不过是无谓之举
  毕竟,最终还是会落入曲识声音的支配,变得不能动弹——
  维持着怀抱巴松管的姿势不变,曲识以一个后空翻闪开了双节棍的攻击轨道——总角罗德的动作并没有停止!
  停止的是音乐一方。
  曲识不禁中止了演奏。
  将难以抑制住动摇的目光投向藏身于布偶之内总角罗德——她并没有试图追击,只是像电影中的表演般‘嗖,嗖,嗖’的,旋转着双节棍。
  “怎么了,少女趣味先生,脸色似乎很差的样子呢”
  “更正一下好了,对于你们的实力我确实有些低估”
  “阿拉,还是蛮公正的嘛”
  说完,罗德将甩动双节棍的动作停了下来。
  “那么,就这样公正的——死去吧”
  间不容发的,罗德向着后空翻着陆后体势没有任何变化的曲识冲了过去——为了给出最后一击。
  实际上,罗德采取的对策极为简单。
  那就是,布偶。
  对于总角罗德穿在身上的布偶,曲识将其与总角帕蕾丝的工作服归为一类,自然的接受了,但事实并非如此。直到刚才,罗德还是和帕蕾丝一样穿着工作服——在得知曲识的作战方式后,作为对策罗德才特意换上了一身布偶装束。顺便一提,获取那身布偶的方式以及随之产生的牺牲自然是不必多说。要说的话,毕竟对于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杀手来说,造成牺牲并不是什么需要被谴责的事。
  音使者。
  支配心神的音律。
  若想防备那种声音,单靠封住耳朵是没有用的——极端的说,声音就是在空气中传播的波,因此全身上下每一寸的肌肤都无法幸免。所以,遮盖全身的防护是必需的手段。
  从以厚重布料缝制的布偶中传出的声音多少遭到了扭曲——反过来说的话,从外部传进布偶的声音也一样会与真实的声音产生偏差。
  用于精神感应的声音必须是无比纤细,抑或说无比精密的东西。一旦受到厚重的布偶阻隔,无法起到原本的目的。
  也就是说——零崎曲识的精神感应对于总角罗德没有起任何作用。
  “作曲——零崎曲识”
  但是,即便如此。
  面对急速接近的敌人——曲识也没有任何后退的意思,只是再次含住簧片。
  是的——曲识还没有注意到那一点。过于单纯的性格使得他仍然将那具布偶先入为主的看作是伪装,对于自己精神感应失效的原因依旧没能弄清——
  但是。
  为什么不起作用,这对他来说是无关紧要的事。
  只要明白不起作用这个事实就足够了。
  不起作用的话——还有其他的办法。
  “作品No.9——云梯”
  将其称作乐曲着实有些勉强。
  虽说那确实是一段底重音的旋律,但关键之处在于,那是犹如大量火药一时间爆炸般大音量的爆破音。
  声音伴随着破坏力直击在罗德身上。
  冲击波。
  将厚重的布偶一并贯穿。
  声音——响彻全身。
  等到理解了发生的一切时——为时已晚,她被原封不动的向着后方弹开,仰面朝天,成大字倒在了地上——手中的双节棍在空中旋转了一圈后,以无法与片刻前相提并论的微不足道的音量,落到了地上。
  “呃,呃啊——”
  伴随着即使有布偶的阻隔也几乎能够分辨出的抽搐,罗德呻吟着。
  “刚,刚才的是……通过声音传导的,冲击波——”
  直接将声音的冲击波作为武器驱使的类型。
  无需任何调整——与纤细和精密无缘的,单纯作为物体的声音。
  虽说是位于死角的演奏,巴松管的声音没有引来游客的注意,完全是因为曲识将声音在一定距离外人为的遮蔽的缘故。
  零崎曲识完全将声音纳入掌控之中。
  “不,不可能……难道说,你,将两种——”
  “在我看来,又不是血型,完全没有分成不同种类的必要。为什么你们不会认为有同时具备两种技术的音使者存在呢?”
  “那,那种事……”
  左右开弓的音使者——零崎曲识。
  将精神感应和冲击波——共同使用,而且,以这样的熟练度,这样的威力。
  “怎么可能……虽然同是音使者的技能,精神操控和冲击波可是完全不同的类别……不,应该说彻底相反……能将相反的两种技能是同等的熟练度使用……简直就像是百米冲刺和马拉松都擅长一样”
  “嗯,不错的比喻。这么形用也不坏嘛”
  一边说着,曲识一边用脚粗暴的将罗德头上的布偶头部踢了出去。从中出现的是苍白的,年轻女子的面孔。与帕蕾斯比起来要年轻一两岁,与曲识相比则要年长一两岁的模样。完全没有任何抵抗的迹象——不,全身上下各处关节都因遭到冲击波穿透而脱臼的她已经无法做出任何动作了。
  “不坏嘛”
  看罢,零崎曲识说。
  “真好呢。和你的姐姐一样,你也不符合被我杀死的条件——只好稍作忍耐了。偶尔的忍耐也不坏嘛”
  “…………”
  罗德什么也没说。
  就连平时落到这种境地时的固定台词‘杀了我’也没有说出口——已经没有那样做的力气了吧。曲识对她也没有更多的关注,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般匆匆离去。
  “这下子就是两个人了,还有一个吗……哼哼,会是怎样的人呢”
            ·            ·           


  “…………”
  实际上,使总角帕蕾斯和总角罗德两人战斗不能后,对零崎曲识来说自己在这个周末强加给自己的任务已经结束了。总角三姐妹还剩下一人——一个人的话,就算是带有累赘的刃也可以勉强应付了吧。再怎么说,将对方战力削减至三分之一也算得上是可观的战果。毕竟已经把人识强行拉来了,若不让他解决个一人左右的话也有失平衡——对于人识遭到匂宮出梦绑架这一事实毫不知情的曲识也有着这样的想法。
  况且,照这样看来总角家的三女也不太可能会满足‘条件’的样子。
  那么继续待在这种地方——只会让自己感到不适。
  作为考虑的结果,零崎曲识做出了离开书包乐园的决定——虽说拥有相当怪异的个性,但是对于偷窥零崎一贼长兄约会这种事他似乎不抱有任何兴趣。
  兴趣。
  是的,那并不是他的兴趣。
  因此——当那一击从背后袭来时,曲识的意识正处在与战斗完全脱节的状态——这正是素食主义者,零崎曲识不成熟的地方。
  千钧一发的回避。
  不,称之为回避实在不妥。
  那是因为装有康多拉巴松管的皮匣肩带,被那一击斩断了。康多拉巴松管是极其笨重的乐器,一旦肩带被切断,只能向地面落去——一随着对于乐器来说象征着无法挽回的损坏的声音响过,康多拉巴松管重重的砸到了地上,紧随其后的一记追击又让那具木管乐器贴着地面向远处滑去。
  恐怕这一击从一开始就是冲着皮匣而来。
  所以曲识没能感受到杀气。
  正因为是对于杀气有着敏锐感知的零崎一贼,所以面对不含杀气的攻击才显得束手无策——对贴地滑行的康多拉巴松管,曲识开始还有着追回的打算,但在下一瞬间便意识到这种做法的不可行性,转而看向攻击袭来的方向。
  站在那里的,是一名小巧玲珑的少女。
  穿着缀有荷叶边的裙子和洁白衬衫的女孩子。
  但是,在少女的手上却拿着一根与身高不符的三节棍。
  “总角三姐妹三女——总角萨艾拉,就是人家哟”
  少女以银铃般的声音报上名号。
  “零崎曲识——很有一套嘛,竟然敢小看我们,人家才不会原谅你呢”
  “……还真是年龄差距很大的姐妹呢”
  沉默良久后——曲识开口道。
  “其实一直是有所警戒的,留意周围有没有与二人相貌相似的人,或者是穿着布偶接近的人……但是,没有想到会是你这么小的孩子”
  “很惊讶吧,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哟”
  总角萨艾拉,十分满意般的笑了。
  即使在这种时候笑声中也充满了儿童般的天真无邪这点不禁令人诧异。
  “即使抛开这一点不论,在书包乐园这种儿童很多的地方,想要发现人家也是很难的吧?”
  “是啊,确实不坏”
  曲识回应着萨艾拉的话。
  “长女的旋棍,次女的双节棍,然后三女是三节棍吗。不坏嘛……说实话,直到刚才为止我还一直在怀疑自己这次出场的必要与否——看来没有担心的必要。我来到这里是明智的选择。你们足够具备与我们敌对的资格——在身边有累赘的情况下。不,就算没有人拖后腿,有三个人的话或许能够杀死刃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么说来人识那小子现在到底在做什么。曲识紧接着自言自语道。
  “你好像在自言自语呢,少女趣味……话说在前面,现在求饶也已经晚了哦。不要以为姐姐们没能杀死你,人家就同样不会。人家可是欠别人的债会翻倍再借来的人哟。在金枝玉叶的人家看来,那种轻易就会被干掉的姐姐倒是希望你能帮我杀掉呢。酱紫的话功劳就全部都归人家一个人了哟。三个人?其实这种程度的任务只要人家一个就够了”
  “……不坏嘛”
  听到萨艾拉那充满骄慢的话,忍不住偷偷露出微笑的曲识说道。
  “孩子就必须是这样才行。虽说人有自知之明,但是孩子却是唯一的例外”
  “哈啊?你在说什么呢?觉得自己还有保全尊严的余力吗?好吧,毕竟人家是很温柔的。就让人家在奉陪一下你的演讲吧——反正,早晚都难逃一死”
  毕竟这样一来少女趣味也只有任人宰割的分了。
  回过神来,才发现周围空无一人。
  似乎与罗德一样,看准时机后才对曲识的皮匣发动了突袭。
  就连滚落在角落的巴松管也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死角。
  “那个大而无用的乐器……那个就是少女趣味吗?音使者的弱点——没有乐器便什么也做不成”
  “不要说乐器的坏话?你至少也会演奏短笛吧,听到美妙音律的时候,难道没有一种心动的感觉吗?”
  “不要说音乐老师才会说的话嘛,烦死人了。不过还真是搞不懂呢——为什么你不把姐姐们杀死呢,说是没有满足条件什么的……不过,虽然这么说,不过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感谢的,虽然那么没用,但毕竟是姐姐。不过,也正是拜这个原则所赐你才会丧命”
  “次女也对我说过同样的话”
  果然是姐妹呢,曲识如是说。
  虽然是包含着若干挑拨性的语言,但对此萨艾拉并没有多做反应——一定是她目前所处的压倒性优越状况使然。
  “已经听说过了哟,你的战斗方式——不,技术……或者说,称之为‘才能’更为恰当吧。音使者,而且是将精神感应和冲击波全部掌握的音使者——没错吧”
  “哦,次女也这么快就醒过来了么”
  对此曲识像是从心底里感到意外般。
  “真是了不起,对了,如果不是这样你也就不会说‘姐姐们被打倒’了呢。原来如此,不坏嘛”
  “说‘不坏’什么的,到底是指什么嘛。不要信口开河了啦,真是的。在我们三姐妹中,三女是这么可爱的小女生这一点可是密中之密——重要到即使连备用的三女替身都有准备的程度哦。反倒是你,为什么自己重要的战斗方式被对方掌握却还能表现的这样若无其事呢”
  “对次女我也说过同样的话,因为这种程度的事情被对方知道对我也不会造成任何困扰——从一开始就没有遮遮掩掩的打算”
  “相对的,少女趣味这个名字本身在零崎一贼当中却是与知名度不符般神秘呢”
  “我的存在并不至于被当成秘密,我不过是单纯的没有存在感而已”
  真正的机密事项另有其人——
  带着些许神秘,驱使这么说。
  “真正的机密事项?那是什么”
  “当然不可能告诉你吧,嗯,不坏”
  “……什么嘛,那种态度——让人家火大”
  萨艾拉说。
  看来曲识态度终于让她忍无可忍。
  “难道你不知道自己已经陷入性命攸关的危机之中了吗?不知道自己的生杀大权全部都掌握在人家手中,并且人家已经做出死刑判决了吗?还是说,难道你相信有人回来救你?零崎双识可不会来哟,那家伙现在正在其他的区域里”
  “对他我不抱有丝毫期待,对于其他的人也一样。零崎一贼并不是很有默契的组织”
  “哈啊?那你们现在所作的又是什么?”
  “默契以外的某种事情”
  而且——曲识又补充了一句。
  “我并不觉得自己陷入了性命攸关的危机之中——这种程度的事怎么算得上是危机?”
  “总角萨艾拉,对于五年前的‘大战’明明一无所知的你——根本没有资格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和那个无可奈何的红色比起来,这种状况根本就像是逛游乐场那么简单”
  一点也不坏嘛。
  零崎曲识这么说道。
  “我说你啊——不,还是算了”
  像是放弃了对于曲识的理解一般,萨艾拉无奈的说道——这也难怪,即使在‘杀戮名’中也属于最为异端一派的零崎一贼,根本不是常人可以理解的存在。
  原本,同为‘杀戮名’的两人。
  杀手与杀人鬼。
  想要通过语言交流这点本身就是无稽之谈。
  根本就是白费力气。
  “是时候该去死了——有工夫在这里唠叨的话,还不如把乐器取回来如何?那个……钢多发……”
  “是康多拉巴松管”
  曲识一板一眼的更正道。
  “别名双巴松”
  “哦,酱紫啊。总之,只要你有信心在速度上超过我,去取回来不就好了——不过摔的那么惨,应该不会正常的发音了吧,管乐器这种东西应该是相当精细的构造吧”
  “在速度上超越你不过是小菜一碟”
  曲识——再次一板一眼的更正道。
  “即使在确认你开始行动后出发,最先到达那里的也一定是我没错”
  萨艾拉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到底想说什么啊,这个男人。难道,他想说自己不仅是一个同时掌握了两种不同技术的音使者,在体能方面也同样出众吗?虽说只要是‘杀戮名’的人,在体能方面多多少少都会有超常之处,但是超常也有个限度。
  注意到萨艾拉疑惑的眼神后,
  “如果不相信的话,就用你的三节棍攻击我试试看”
  曲识这么说。
  “我会在随后悠闲的将康多拉巴松管取回。这样做也——不坏嘛”
  “……哦,酱紫啊!”
  愤怒终于决堤了。
  明明是自己占有优势,却在不知不觉间被逼到了被动的位置。高声呐喊着,萨艾拉挥起三节棍,向曲识的咽喉突去——本应如此。
  但是,事与愿违。
  萨艾拉的三节棍,纹丝未动。
  不用说三节棍了,手腕,脚,躯干——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作出动作。
  “哎?哎,哎哎哎——”
  “怎么了,不打算进攻吗?那样的话,恕我先行一步,去取回康多拉巴松管了”
  真的如先前所说,曲识悠闲的走到落在地上的康多拉巴松管旁边,将那具因为与地面摩擦而伤痕累累的木管乐器小心翼翼的拾了起来。
  姑且将簧片含在唇间略加尝试后,发现音色果然与萨艾拉的预料一样,远不及曲识的期待。
  “唉,修理起来会很贵的吧,不,看样子只好再买一具了”
  “再,再买一具?”
  “你们似乎有些误会”
  即便如此,曲识仍然一丝不苟的撇去附在乐器上的泥土,并向着无法行动的萨艾拉转过身去。
  “‘少女趣味’并不是这具康多拉巴松管的名字——与刃和艾斯不同,我的称号并不是来自于自己擅长的武器。乐器对我来说不过是乐器罢了,虽说单是这样就已经是很了不起的存在,但说到底那也不过是只要演奏就会发出声音的道具罢了”
  “什——”
  “音乐这种东西需要的不就是‘音’吗?换言之,对音使者来说,只要有‘音’就足够了。即使是康多拉巴松管以外的其他乐器也没有任何问题,单簧管也好双簧管也好,竖琴也好吉他也好,太鼓也好架子鼓也好,木琴也好铁琴也好都没有关系——那么说,就算只有‘音’也未尝不可”
  “声——”
  “是语言”
  曲识说道。
  “感谢让你奉陪我说话的那份温柔——托它的福我才能捡回一条命来”
  总角三姐妹长女总角帕蕾斯,在演奏康多拉巴松管后的下一瞬间精神便遭到了支配——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便失去身体的控制权,这原本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对此帕蕾斯以曲识技术的高超作为解释——但事实并非如此。
  早在演奏康多拉巴松管前——曲识的支配便已经开始了。
  那边的人——从如此搭话的一瞬间开始,支配便打下了基础。
  以自己的声音,语言,台词这种‘音’——将她的心纳入掌控之下。
  “……康,康多拉巴松管……还有那身燕尾服,原来都是伪装吗?”
  “伪装?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可是音乐家。既是音乐家,又是音使者,同时还是一名杀人鬼。从一开始就没有伪装的打算,是你们随便理曲解罢了——虽然不是什么帅气的台词,不过这种情况下还是应该这么说才对,‘千万不要误会’——这样”
  “晤——”
  “松开三节棍”
  曲识以清晰的发音这么说。
  话音刚落,萨艾拉的手指便擅自动了起来——松开了握住三节棍的手。下落的三节棍向着萨艾拉得脚尖砸去,但是对此她却毫无反应。松开之后的手,只是无意义悬在空中。
  “这,这是怎么回事”
  “谈了这么久的话,就算没有康多拉巴松管也绰绰有余了。你身体的支配权已经归我所有了(啊啊,曲识你要干什么)——换句话说,我现在就是你的指挥者。并起双腿(天哪!),双手放在背后。”
  在产生抵抗的想法之前——按照曲识所说,萨艾拉的身体行动了起来。
  不,那身体已经不属于总角萨艾拉了。
  那俨然是零崎曲识的身体。
  指挥权,以及所有权——一切都归他所有。
  自己的身体无法依照自己意识行动的恐怖——不,自己的身体按照他人意识而行动的恐怖,这种体验让总角萨艾拉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战粟。
  那个以自由奔放为人生信条,对于被他人束缚比起其他任何事都更加厌恶的零崎人识没有丝毫抵抗乖乖跟随曲识来到这种游乐场的理由,终于水落石出——与零崎曲识在一起可以保障人身安全作为第二理由而无法抵抗零崎曲识才是首要理由的做法,令人不得不赞同。
  从双识和轧识的忠告那里,人识深刻认识到了那点。
  反抗零崎曲识‘语言’的不可取性。
  “那么,正如长女所说,音使者可以大致分为两种……而在那之外尚有一种例外,就是将乐器本身当作武器使用的类型——”
  当然了,这么说。
  一边说着一边向萨艾拉身边走去。
  无处可逃。
  得不到曲识许可的话——萨艾拉根本无法逃跑。
  “靠这具康多拉巴松管也不是不可能。全长一点四米,管长六米,重六公斤……虽然不是模仿艾斯的‘愚神礼赞’,不过它作为乐器的生涯已经结束了,换作那样的用法也不坏”
  “可恶……少女趣味,你打算让我也陷入战斗不能的状态吗,用那个乐器,和姐姐们一样?”
  “不”
  曲识听完,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
  那是伴随着些许冷酷的动作。
  “你会被我杀死”
  “……哎?”
  “也就是说,你完全符合被我杀死的条件……说实话,我已经忍耐很久了。在游客中以家庭为单位者居多的这个游乐场里,符合条件的实在是数不胜数……再加上刃的约会,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虽说不希望打扰到刃的约会,不过还是要杀上一人才行”
  表情呆滞的萨艾拉面前,站立着的曲识将康多拉巴松管高高举起。那是没有丝毫犹豫的动作。
  “笑”
  依照曲识的语言摆出笑脸的萨艾拉——看到那张笑脸,曲识满足的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至少像人类一样,笑着死去吧”
  杀人之鬼——杀人鬼。
  杀人鬼集团,零崎一贼。
  无论存在感多么稀薄——对于零崎曲识是一贼之中尤为危险的杀人鬼这一点,不会有人忘记。
  少女趣味。
  这个称号的来缘,正是——
  “我的名字是零崎曲识”
  这么说着——他挥下了康多拉巴松管。
  “非少女不杀”
             ·                ·           
  “完全是一边倒嘛”
  战斗告一段落后——远处,不,应该说是在远近适宜的场所全程观看了零崎曲识与总角三姐妹战斗的零崎人识向着近在咫尺的匂宮出梦自豪地说道。
  “早就说过了,不论对手是总角还是其他什么,曲识哥都没有理由会落败的。这下子,我终于可以从你的魔爪下获得一周的解脱了”
  “啥?”
  依旧死死扣住认识手腕,丝毫没有松手打算的出梦很不可思议般的侧过头去。
  “为什么要以我会遵守约定作为前提阿?”
  “再怎么想那也是前提吧”
  “是吗?好吧,如果你答应和我上床,我就姑且遵守一次约定好了”
  “那样的话约定本身就没有意义了不是吗?”
  “放心吧,别看这样,我可是言出必行的杀手哦,只要立下约定十有八九都会实现的”
  “剩下的一二是怎么回事?还有,拜托你放开我的手腕好不好!已经疼过劲,渐渐失去知觉了耶!或许断掉了也说不定啊,我的手!”
  “不要怕不要怕,万一真折断了我会替你咏唱召唤救护车的咒语哦”
  “像寻常一样用电话叫来就好!”
  “不过,确实如你所说呢,零崎人识——实在是出乎意料。实话告诉你,今天我们作为目击者看到的这场战斗,远比你想象的重要。总角三姐妹——总角帕蕾丝,总角罗德,总角萨艾拉。其中任何一人都是足以和你互角的出色杀手。即使现在我也依然认为像这样把你拘束起来是个无比正确的决策——零崎曲识,吗。听到少女趣味这个称号后,还以为是多么变态的哥特萝莉控呢。原来如此,虽说少女趣味是叫做少女趣味,却是那样的少女趣味啊。不过还真是不可思议呢,不论男女老少都能毫无差别虐杀的你和你的兄长们明明更加残虐,那个仅将对象限制在少女的燕尾大哥哥却更令人毛骨悚然呢——咔哈哈。少女专杀的杀人鬼吗,明明是鬼却格外有人情味呢。仔细想想的话我的处境岂不是超危险?”
  “对对对,正是如此。所以说不要再跟我这种人纠缠下去了,趁早把矛头指向那边去吧。必须要在被对方干掉之前干掉对方才行……”
  “不,虽然我承认他的本领相当了不起,不过并不属于我喜欢的类型呢——那种人。声音——说是通过‘音’操纵他人精神什么的,归根结底那还是属于‘诅咒名’的领域嘛。何况我是‘匂宮’——身为对洗脑制御主义集团‘时宫’深恶痛绝的人,我实在不能过高评价零崎曲识这个人”
  “不是也有利用声音产生冲击波的攻击方式吗?”
  “啊啊,那的确也是一种十分有趣的攻击方式呢,不过手段已经暴露的话乐趣就会减半。在对敌方一无所知的状况下战斗才是最有趣的——咦?他打算回去了哦,难道要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吗,真是个无情的家伙”
  “一定是认为我同样也在其他什么地方陷入战斗了吧——他可是个想象力丰富的人”
  “这样啊,那么”
  谈话进行到这里后。
  匂宮出梦终于松开了人识的手腕。
  像是要确认是否折断般,人识来回挥动着手腕。看样子似乎还没有折断。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
  “虽说少女趣味仅仅是想要庇护自杀志愿而已……但是对总角三姐妹出手可是相当严重的一件事,严重到足以左右你们被卷入的所谓‘战争’今后的走势哦”
  “……被卷入”
  从出梦的话中,人识听出些许端倪。
  “也就是说,这场战争的根本目标并不是零崎一贼……我们不过是作为途经的一点而被盯上的吗……之前也听你说过破坏‘杀戮名’平衡什么的……这么说的话,大哥的推测只对了一半对吗?”
  “不好不好,一不小心说漏嘴了呢……不过,自杀志愿的推测对了一半,确实应该这么评价。即使这样在现阶段也算是准确过度了啊。而且,这种敏锐的直觉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说完,匂宮出梦再一次问道。
  “那么,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我收回从我面前消失一周的条件,匂宮出梦”
  人识说。
  “取而代之,从现在开始我要你陪我一个小时”
  “嗯?什么啊,还真是强硬的要求呢。难道说是约会?哇哦,双重约会耶”
  “少在这里说些杰作的话了——一个小时,对你来说不正是杀戮的时间吗?”
  杀戮时间一天一小时。
  匂宮出梦的行动模式。
  “从现在开始,我要去狩猎总角三姐妹中存活下来的两人,虽说对付已经是败家犬的两人只需要我自己就绰绰有余,但是看在既然你那么不放心的份上,就让你一起跟来见识一下好了。我可不是被人小看之后能够默不作声的人”
  “这样啊”
  匂宮出梦讽刺的笑了笑。
  “打算顺便断绝后患吗?”
  “就是这样,虽然我怎么想也无法理解,不过曲识哥对于暴露自己的战斗方式还真的是丝毫不在意啊。无论是精神感应还是冲击波,明明像你说的一样,都是一旦被对手知道就无法发挥出全力的技术。难得被带来这里,无功而返也不是办法。曲识哥的秘密,就由我替他保守好了……何况,身为作风比起全灭敌人一向有过之而无不及的零崎一贼,曲识哥暂且不论,我无法眼睁睁的放走那两人。正如你所说,这也是为了‘战争’今后的走势”
  “替长辈收拾残局吗,你也很不容易呢”
  “只是随性而为啦……原来如此,在这个方面上我确实与曲识哥有相似之处呢,既然知道了就不能置之不理,看来,我也同样没有冷血到看着一贼有难而无动于衷的程度呢”
  “这样啊,相似吗?”
  “跟过来好好看着吧,你该不会说出不忍心看着分家的人在自己眼前被杀死这种话来吧?”
  “咔哈哈,怎么可能?本家与分家的关系原本就闹的很僵。撑不下去的时候我随时都可以伸出援手哦,小零——不过,说到少女趣味的战斗方式,我也同样看到了哦,不把我杀掉真的可以吗?”
  “你这种家伙,根本算不上是敌人”
  人识恢复了寻常的恶态。
  一旦成立,这就是最恶的搭档。
  然后,二人开始了行动。
  全程浏览了零崎曲识与总角三姐妹战斗的两人对于总角罗德和总角萨艾拉的所在地大体心中有数——整个过程畅通无阻。
  中途。
  他们与一名女中学生擦肩而过。
  时间毕竟是游客高峰期,地点也在喧嚣的人群中,所以已经切换至战斗模式的二人只是将那名女中学生当作游乐场的一景而没有过多留意——即使偶然注意到,也不会有什么特殊的想法吧。
  对于两人来说,那不过是作为零崎双识累赘的一名普通人罢了
  虽说身上穿的是学生制服,但是考虑到这里是毕业旅行常去的地点,并不像燕尾服——引人注目。
  对相貌没有印象更是理所当然。
  但是。
  在女中学生——萩原子荻看来,零崎人识——作为自己策略中不确定因素的存在,他的相貌令自己记忆犹新。
  然后,在双方交错之际,少女清楚地听到了。
  听到人识如此称呼身边那名全身被皮衣包裹的少女——
  ——匂宮出梦。
  匂宮——杀戮奇术集团,匂宮杂技团。
  “……阿哈”
  当然,此刻她已经知道零崎双识抹杀计划以失败告终——原本是以上厕所为借口,外出打探总角三姐妹活动的情况,得到的却是她们之中已经有两人被打倒的消息。剩下的一个人,在这种形势下也是形势危急——不,就算剩下的一人幸存下来,在三人中已经失去两人的现在计划依然出现了漏洞。
  零崎双识并没有行动的迹象。
  他一直待在自己身边,所以这点毫无疑问。
  也就是说,有零崎双识以外的某人进行了干预。
  ——是零崎人识吗?
  果然还是对零崎轧识那边派遣过多兵力了呢。
  至少应该随西条玉藻所愿,由她负责牵制人识才对——不过。
  不过在以失败告终的这个计划中,也并不是一无所获。甚至说,已经取得了比起抹杀零崎双识更胜一筹的成果。是的,那是足以左右今后走势的成果。
  ——匂宮杂技团。
  并非分家,而是纯正的本家。
  ‘杀戮名’第一位,匂宮杂技团。如果能够笼络他们。
  战局就会发生重大变化。
  最终将会以与现在截然不同的局势定局。
  虽说如此,此刻萩原子荻的头脑中还没有浮现出具体的计划——对于将匂宮杂技团加入战局后延伸出的无限种可能性,此时的子荻还需要一定时间来计算。
  “即使对手是匂宮杂技团也无所谓一——以萩原子荻之名,就让我堂堂正正,不择手段的从正面发动奇袭给你们看吧——”
  斟酌之中,她已经走回了零崎双识等待着的长椅处。
  将全部体重压在长椅之上,仰面望着天空的双识。
  感觉已经撑不住了。
  明明还没过多长时间。
  “让你久等了,哥哥”
  “啊啊,不——”
  “已经累了吗,这才过了三个小时不到哦”
  “不,时间的长短可是要依场合而论的”
  “嗯?”
  “看来,我果然是累了呢。本以为自己无论何时都是一如既往的年轻,看来现在已经不比十几岁的时候了呢。我现在已经彻底晕机了。千万不要把现在的我看作是真正的我哦,真正的我可是更加可靠的男人”
  说着,双识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
  即使是从超越想象的严酷战斗中幸存下来,历经无数修罗场的零崎双识,拿尖叫机也没辙……明明拥有异常坚韧的精神力,这样不是很奇怪吗,出乎意料格外擅长这一类设施的萩原子荻不禁这么想。
  如果是这种气氛的约会,偶尔奉陪几次也没什么大不了。虽说计划失败,但是相对的却从双识这里套出了大量情报,最终反而觉得心情不错。今天就陪这个男人约会到关门时间好了。子荻罕见的产生了这种想法。
  “说什么丧气的话呢,哥哥。难得的周日,要玩的更加尽兴一些才行。尖叫机,在到点之前让我们继续坐个够吧”
  当然,子荻的这番话里,也不排除针对如跟踪狂一般整日发送骚扰短信的零崎双识的报复心理。不知是否看透了这层的含义,双识。
  “也对,要尽兴才行”
  的,自言自语道。
  “看样子不知是我的哪个家人又作了些多余的事情呢——”
  轻声叨念着。
  “嗯?”
  “人识君……不,应该不会——那么说是那个音乐家吧。真是无谓的用心。也罢,他也有他的独特之处。正因为有那种家伙在我才可以安心在这里胡闹啊”
  “哥哥——你在说什么?”
  “啊啊,不要在意”
  零崎双识微笑着从长椅上站了起来。
  接着,牵起子荻的手。
  “那么,休息时间结束了。需要操心的事情也没有了。就像子荻妹妹说的一样。重拾童心,尽情玩个够吧。接下来才是真正的重头戏哦”
  “真,真正的……”
  “那么,让我们开始吧。就让我手把手教给你玩为何物吧!”
  “阿,阿哈——”
  看到不知为何再次变得精力充沛的双识,子荻不禁为自己的言行感到悔意——可惜为时已晚。
  就在这一天,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展现在她面前。
  据说,那是一个并不怎么坏的世界。
  
  
  澄百合学院总代表,策师·萩原子荻此后,虽然与培育出匂宮出梦这个功罪之子的十三期成员中成功案例,匂宮杂技团所创造的究极艺术品,‘断片集’成功获得接触,但是作为换取未来的代价,她也将解决掉派去刺杀零崎双识的刺客,总角三姐妹的人物误认作零崎人识。再加上总角三姐妹残余的两人在随后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内永远失去了开口的能力。直到最后,‘少女趣味’零崎曲识的存在也没有暴露给萩原子荻。
  萩原子荻向零崎一贼发起的‘微缩战争’此后虽然依旧毫无停息的持续了三年之久——零崎曲识毫无曲折参与其中的案例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第一乐章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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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分

参与人数 8轻币 +127 +27 收起 理由
汪财 + 10 恭喜人间3顺利完结~ 曲识真娇傲……
寂若悠竹 + 10 终于翻完了,大爱~~
chise20 + 10 lich84,辛苦了,更新美得紧啊~
hrj1994 + 20 快好咯 加油~~
q298722751 + 17 + 10 虽然日翻组很忙,但也要时常更新哦。
tiana528 + 20 + 5 hao
liljay + 20 + 2 很好,希望能持之以恒~~~
雪月泠音 +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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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0 14:3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lich84 于 2009-3-27 22:27 编辑

2皇家荣耀宾馆的音阶
  “真是的,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啊——算咱拜托了谁来告诉咱好不好,莫名其妙也要有个分寸才行——”
  暴雨之中,一名男子自言自语着奔跑在险峻的山路上。
  那是一名二十岁出头的青年男子。
  个子高挑,身材纤细,四肢格外修长——那外观不禁令人联想到金属细工制品。虽说是一身便于活动的休闲打扮,但处在这样的豪雨之中却也没有多少意义。
  不,就算在万里无云的晴空之下。
  穿着这身被殷红鲜血所染满的衣服——行动也绝不会多么便利吧。
  “咱可不是为了像这样逃命才成为杀人鬼的啊……话虽如此,不过咱也不是因为其他什么目的,更不是自愿成为杀人鬼的就是了”
  男子的名字是零崎双识。
  虽说他就是在不远的将来,被冠以‘自杀志愿’之名而为人所畏惧的零崎一贼长兄——但是此时的他内心还并未成熟到以‘我’自称的地步,而那饱含敬畏之意的称号来源,名为‘自杀志愿’的巨剪也尚未出世。
  两手空空。
  手无寸铁的双识正处在逃跑的路上。
  一边逃跑——一边战斗着。
  和什么人?
  自己到底在躲避什么,又与什么作战?
  对此,零崎双识一无所知。
  虽然刚刚击退了一群二十人左右的战斗集团,但是对于他们为什么会找上自己,零崎双识丝毫没有头绪——更为可怕的是,身为袭击方的战斗集团对于他们必须与双识拼杀的理由似乎也同样没有头绪。
  ——为什么
  ——为什么,我们这些人。
  ——到底为什么必须要这样才行——
  交手中,双方全部都抱着这样的疑问——使杀意与杀意相互交错。
  这是可以称为异常的状况。
  即便如此,双识依然勉强击败了那二十人,但是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何止如此,这既算不上开始也同样算不上结束。
  不过是家常便饭罢了。
  理所当然的事情。
  寻常的生活。
  最近这一阵子,一直——每日每夜毫无间断,一直持续着这样的生活。比起拼杀,对于拼杀的后续依旧会持续到来这个事实,即使是双识也感到疲惫,产生了消耗。
  如果换作是从现在起五年,抑或是十年之后——被称为‘自杀志愿’,轻浮飘逸的零崎双识状况一定会截然不同吧。但是现在的他毕竟还年轻,与冷静,沉着一类的词语丝毫没有缘分。  
  何止缺少飘逸。
  那是奄奄一息,已经临近极限的感觉。
  “哈阿……哈阿……哈阿……”(想到BL的人自重)
  至少,自己持续奔跑的原因还是明确的——比起一直滞留在同一处,这样更能让自己感到安心。
  身后真的有追兵吗?
  感觉无论有没有结果都是一样。
  “哈阿,已经——连零崎是否开始都没法判——晤!”
  察觉到雨幕对面的人类气息后——双识当即停下了脚步。手中没有任何武器——如果察觉到的是敌人的气息,那么就只能空手作战了。
  虽然在瞬间紧张了起来,但是没过多久那种紧张感便烟消云散。
  来者并非敌人。
出现在眼前的,是同为零崎一贼的一人——比双识更加年长的杀人鬼,零崎轧识。虽然不及双识,但是身高依旧属于高挑的类型,而身材则比双识要健壮的多。身穿支离破碎的衬衫与同样千疮百孔的牛仔裤的他——手中紧握着一根钉棒。
  零崎轧识。
  虽说尚未得到那个‘理由’的他此时还并没有刻意在说话方式上寻求自己独特的个性,但是与双识不同,此时的他已然因自己爱用的钉棒‘愚神礼赞’之故,原封不动的获得了愚神礼赞这个称号——
  “——搞什么,原来是轧识君”
  呼,双识松了一口气。
  “之前无论下多大工夫都没有找到,不想却在这种情况下遇见你了,实在是讽刺呢”
  但是比起说那是因为安心而发,倒不如说只是为了补回之前无谓紧张刻意而为的,半吊子的叹息。
  明明是在雨中与家人相遇,轧识的反应却与双识如出一辙——这也意味着两人的精神都已被逼迫至极限了。
  “……双识”
  轧识开口道。
  那是没有阴阳顿挫,仿佛到达疲惫极限一般的声音。
  单是在这场大雨之中提高音量让对方听到自己所说在他看来都是件困难异常的事。
  “至今为止,你已经和多少人——不,已经战斗过多少次了?”
  “才不清楚呢”
  对于轧识的疑问,双识只是摇了摇头。
  似乎连想都不愿去想。
  “从来没有这么不明不白过——咱们,到底现在是被卷入什么之中了啊?还是说其实什么也没发生吗?咱们只是单方面的陷入混乱之中而已吗?”
  “至少,处于混乱之中的不只是我们而已——”
  转身确认完自己身后的状况,轧识这么答道。
  “——至少,‘杀戮名’七名,‘诅咒名’六名,全部都陷入了混乱状态。尤其是暗口众那群家伙,在那边我久违的又看到地狱了”
  “地狱?那还算好啦”
  双识自嘲般的笑了笑。
  “唉,实在是无地自容——如果现在这才是真正地狱的话,‘第二十人的地狱’这个称号我可名不副实,最多也就算是‘第二十人的惩罚游戏’吧”
  “真是个让人不知道是否该笑出来的,微妙的玩笑呢——”
  嘴上虽然这么说——轧识还是微微一笑。
  但那微笑也同样,仿佛自嘲一般。
  “说到地狱,我听说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哦——双识,四神一镜里的赤神家,你应该知道吧?”
  双识点了点头。
  四神一镜——那是这个国家之中五大财阀的统称。
  赤神家,谓神家,氏神家,绘镜家,槛神家。
  因为在有熟人在氏神家中,所以对那个世界多少有些了解。
  虽说,那是与这个世界完全无源的事情……
  “也不是完全如你所想哦”
  将钉棒搭在肩上,轧识这么说道。
  “据我所知——那个赤神家被区区一名少女逼上了几近灭亡的绝境”
  “区区,一名?”
  “觉得——很耳熟吧?”
  “…………”
  正如轧识所说。
  是的,那是几个月前的事情。
  ‘杀戮名’七名之一——‘杀戮名’序列第一,杀戮奇术集团匂宮杂技团的分家之中据说有三家竟然毁于一名少女之手。
  将这件事作为前提,双识和轧识继续着对话。
  但是——那么说的话。
  “别开玩笑了——轧识君。你的意思是说同时凌驾于暴力与财力两个世界之上,有这样的人存在吗?”
  “何止如此,照传闻来看就连权力的世界也已经受到波及了——虽说这条消息来源混杂所以可信度不是很高
  “‘区区一名少女’吗——晤呵呵。没准是我失散多年的亲妹妹也说不定呢——”
  “第一次听说你还有个失散多年的妹妹啊,你个萝莉控”
  “喂喂,我的感情最多不过是家庭之爱而不是少女爱哦?倒是说着这种话的轧识君你反而最有可能踏上萝莉控这条不归路呢”(竟然被你猜到了)
  “可恶——那种事怎么可能发生。我既不喜欢女人,对孩子更是深恶痛绝。对于两种树形重叠在一起的少女更没有喜欢的理由。每次看到可爱的女孩子我就有想吐的冲动。我发誓这一生都不会对少女产生好感”(不喜欢女人么,又一个BL,人间3真基)
  “你的台词还是一如既往的充满远见呢”
  总之。
  相互说笑间,两人的精神也得到了一定的恢复——果然,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话还是不行啊,两人再一次切身体会到这点。
  如果没有家人,现在的零崎双识不过是一名孤独的杀人鬼罢了。
  “…………!”
  “…………!?”
  并非自嘲的窃笑过后,两人都注意到了从山的深处传来的声音——这次似乎是追兵没错。
  双识带来的追兵。
  恐怕同样也是为了躲避‘谁’‘什么’而逃到这里的自己却不巧卷入另外一场战斗——虽说如此轧识却丝毫没有抱怨的意思。
  只是,单纯的架起钉棒
  “双识,你也趁早找一个顺手的家伙吧。那样你一定会变得更强,到时候名声也一定会轻松超过我吧”
  “晤呵呵——奇遇也不是那么容易就会发生的啊。不过,这次的事情结束之后,就让我用心寻找一下好了”
  “结束之后,吗。到底会不会真正结束还不得而知呢——这么说来,双识,你觉得那个天才音乐家现在会在做些什么呢?”
  “谁知道呢?这阵子一直没见到他过。不过如果是他的话一定不需要担心,毕竟和我们比起来他要可靠的多嘛”
  “也对”
  说完,二人向着声音的源头迈出步伐。
  从现在开始由这边实施迎击。
  “这么说来,轧识君。有件事情请你务必赐教,话说我们现在,到底是在做些什么呢?”
  “还用问吗?当然是在参战了”
             ·                ·           
  大战。
  在长达一年的时间内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在里世界中被如此称呼——不,准确地说,就连这件事本身也很少被人所提及。当事人,相关者之中大部分都命丧其中,而侥幸残存的人们对于那一年间的事也闭口不谈。
  况且——不用说闭口。
  对于这段时间内到底发生了什么,有着确切把握的人不过寥寥。两人,或者三人——最多也就只有四人吧。
  四神一镜,共计五家统治的财力世界。
  玖渚机关,共计八家君临的权力世界。
  ‘杀戮名’‘诅咒名’,共计十三家肆虐的暴力世界。
  明明有三个之多的世界在相互侵蚀,各个组织内部也是矛盾频发——知晓其全貌的人却只有那种程度。
  即使是在这场大战中存活下来的两名青年,零崎双识于零崎轧识,也只是在一系列事件落幕许久之后,也只得知了这场大战不过是由两人引发的,家庭矛盾一般的事情这种程度。
  家庭矛盾。
  狐与鹰之间的家庭矛盾——但是。
  他们口中所说的天才音乐家,即使在这种状况下依然不需要被人担心,在日后被称作‘少女趣味’的音使者,此时年仅十五岁的零崎曲识——几乎就在两人于山中陷入苦战的同时,抵达了与一切真相仅一墙之隔的深处。
  这是原本决不会被人提及,本应作为无稽之谈随时间消逝的,从关于大战的记忆之中截取的一个场景——即使在零崎一贼之中仍属异端之流的零崎曲识,他那独特的人格正是在这一场景中得以定型。
             ·                ·           
  “…………”  
  扎着短马尾,一身燕尾服打扮的少年行走在地下停车场之中——不,那步伐并没有平稳到可以称之为行走的地步。仿佛随时都会倒向前方般虚弱。少年的移动似乎只是凭借风的吹拂而已。
  少年——零崎曲识吹着口哨。
  虽然四肢健在,但细看就能发现他的燕尾服已经支离破碎,不难看出他刚刚从一处修罗场中逃离出来——不幸的是这个推测并不完全正确,因为直到现在,他仍然没能从那个修罗场中完全脱身。
  但是口哨依旧持续着。
  这决不是尚有余力的表现。
  更不是为了给自己打气的虚张声势。
  通过口哨的声音——少年隐匿着自己的存在。
  通过使声音与声音之间相互碰撞。
  足音自然不必说,就连心跳声与呼吸声,连同其他来自自身生命活动的声音一起——彻底抵消殆尽。
  “……不,坏”
  这句自言自语——同样没有在停车场中响起。
  音使者——零崎曲识。
  十五岁时,他便将声音作为武器驾轻就熟——完全的支配了声音。但是,即便如此,像这样不借助任何乐器之力,仅凭口哨驱使声音的情况也是极为罕见——
  “完全——不坏嘛”
  虽然嘴上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但即使是被指责说是虚张声势他也会无言以对吧。
  毕竟,他正处在败走的途中。
  并非凭自己的意志来到地下车场,而是像遭到狩猎的草食动物一样,被逼入洞穴之中。
  地下停车场中一辆车也没有,像是作为其替代品一般,大量的尸体堆积在那里,宛如停尸房一般。不过停尸房这个比喻并不怎么恰当,曲识这么想道。这里不过是战场的一景,而这些尸体也并非有人刻意停放,而是单纯被丢弃在这里罢了。
  即使是杀人鬼集团,零崎一贼中一员的零崎曲识想到这里也不禁胆寒——想不到,拥有需要在超级上继续叠加三个左右的超级才足以形容的超弩级规模的高级度假宾馆的地下竟会呈现出这番惨状。
  皇家荣耀宾馆。
  坐落于其广阔领地之下的地下停车场。
  散落四周的尸体,大概都有着与曲识相同的处境吧。战败,逃亡至此——最终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不久之后想必自己也会成为其中一员吧,受到这种比起称之为预感,在确切度上更倾向于推测的感觉影响,对于弥漫在周围的那些连排风扇都无法排尽的腐臭顿时也不再厌恶了。
  并不那么可恶。
  甚至有些可爱。
  一想到自己不久后的归宿——
  “轧识兄长说过自己不知道死亡的方法——我却对于如何生存一无所知。所以无论何时死去都无所谓——所以,就算死在这里,也不坏”
  虚张声势罢了。
  不过,也不乏些许虚心的成分。
  归根结底,虚势与虚心之间又有多大的区别呢?
  “但是,就算是死也不能给家人添麻烦……就算死,也不能给家人丢脸”
  他所带来的乐器已经尽数失去。
  留在身上的物品只有一件——那是无法称作乐器的,纯粹的手榴弹。外形小到足以攥在手中,威力却与大小完全不成正比的手榴弹。约一周之前,从现阶段中零崎一贼最强的男人——被称作‘平行坐标’的暴热的杀人鬼那里得到的一品。
  原以为不会有机会用到。
  这种武器与曲识的兴趣不合。
  但事已至此,也由不得自己了——用从家人那里得来的武器自尽,大概——
  “也不坏”
  ——吧。
  “…………”
  在几乎所有人都陷入混乱的这个大战中,零崎曲识是为数不多的几名持有冷静的人其中之一。无论发生什么状况都不会贸然行动虽然是他的优点之一,但在感受性上有所欠缺,无法使感情起伏,即使在自己性命攸关的时刻也依然不能感受到危机感的性格也是他的弱点。
  不过,在这次的一系列事件中,多亏这种冷静他才能成功的抵达大战的中心部。
  是的。
  那就是皇家荣耀宾馆。
  在此处的最上层中——有着这场大战的主谋。
  引发这场波及全世界,无一例外,荒唐滑稽愚蠢之至,莫名其妙的大战的个人——就在那里。
  无论告诉谁都不会得到信任吧。
  这种大规模的社会现象——这种里社会现象只是由一人引起——但是曲识并没有告诉任何人的打算。
  并非没有信誉。
  如果按顺序对找到一贼的人逐一进行说明,就算对方不相信,也一定会相助的吧——但是现在已经没有逐一进行说明的时间了。
  就算集体联络——大家也一定都陷入各种混乱中,难以脱身才对——这正是‘杀戮名’中少数派的辛苦之处。
  即使这样,强行创造时间也不是不可能的吧——但是曲识却无视了这一可能性,直接抵达了‘既然如此只有靠自己了’这样的结论。毕竟那位主谋不可能一直留在宾馆中,何况——曲识对自己很有自信。
  其中虽然不乏年少气盛的成分,但是确切的自信也并非没有——比起团体作战,自己的战斗能力更适合独自作战。极端的讲,曲识不排除会将自方牵扯在内的可能性——曲识的才能就是属于这种范畴。
  因此,即使对手是宾馆中的所有人——即使与总数超过三百名的精锐敌对,也打算一个人给这场大战画上句号。
  最终,曲识败走了。
  确实的自信导致了确实的自负。
  恐怕跟这些命丧停车场的人一样——过于自负了吧。
  不,直到中间还是一路顺风。
  曲识所驱使的‘音’敌人越多就越能发挥效果——毕竟那是可以诱发对手互相残杀的技术。
  音使者。
  曲识可以通过以各种手段发出的声音实施人体操作与精神操作——既可以随心所欲的驱使他人的身体,又可以随心所欲的操纵他人心神。当然,实施技术也有着相应的必须突破的限制,所以不能称作自由自在——但是曲识也是在准备完全之后才潜入这里的。
  借敌人之手消灭敌人,靠敌人之躯承受攻击,自杀,他杀——一路演奏着,曲识一路闯进了电梯之中。
  接着来到最高层。
  虽然一路来到了这里——但是一切到此为止。
  对最后的屏障,曲识无能为力。
  被驻守最高层长廊的最后一道屏障——一名女仆体无完肤的击败之后——从最高层一路被追击到了最低层,地下停车场中。
  “女仆……为什么是女仆”
  比起疑问,一种无法理解的语气自言自语着。
  但是那确实是名女仆。无论怎么回想也是女仆。围裙也好其他什么也好,无一例外都是完美的女仆形象——
  “欢迎回来,主人”
  这么说完。
  女仆向曲识发动了袭击。
  曲识当即以‘音’与之对抗。突破这里后,不难想象门的后面就是主谋所在——曲识确实来到了与终点近在咫尺的地方。
  他自然不会大意。
  曲识并不是看到对方的女仆打扮便会轻敌的人——正好相反,他断定对方实力不俗。
  所以才毫无保留的使用了‘音’。
  在笔直的长廊上,发出笔直的‘音’。
  决不可能躲过。
  但是——那并不通用。
  没有丝毫效果。
  但是没有给曲识留丝毫惊愕的时间,那名女仆——
  “请逝去吧,主人”
  这么说完。
  从掌中射出了子弹。
  笔直的走廊中,我方自然也没有躲避的空间。曲识毫不犹豫的以携带的乐器防御。当然,乐器在遭到攻击后不可能完好如初。就这样,带来的乐器不一会便损毁殆尽。
  接着。
  咔嚓,的一声,她的手腕折了下去——从手腕内侧飞出了一把厚重的阔剑。
  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女仆的鞋子上附有车轮。不,她并没有将鞋穿在脚上,那双附带车轮的鞋子,明显的与她的身体一体化了。
  嘟嘟嘟嘟,的。
  从她的体内——传出了引擎的声音。
  “改造人……不”
  至此,曲识终于发现了这一点。
  虽然为时已晚——
  “人造人——吗”
  由于做工过于精细,所以外观上并不能看出什么破绽,至于内侧连看的必要都没有。
  况且她并不是一般的人造人。
  那是体内藏有枪弹刀剑的——武装人造人。
  机械。
  机器人。
  那样的话,人体操作与精神操作自然没有效果。
  因为对方并非人类。
  这样的话——这样一来,曲识自然无能为力。
  “恕我晚报,主人——我是女仆机器人,由比々浜捏捏子
  “捏,捏捏子?”
  “今后请多多关照”
  随后的发展,曲识已经没有印象了。
  只是一味的逃命而已。
  接着,来到了这里。
  在这里化作尸体的他们,是否同样是被那个人造人——女仆机器人捏捏子消灭的呢。还是说在被追到之前就力尽身亡了吗——虽然这些猜想并不能确定,但是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曲识仍然没能从她的手上逃脱——以及不久之后就会被她发现这件事。
  那样一来就结束了。
  没有任何对抗的手段。
  只会沦为地下停车场的居民而已。
  所以在那之前——
  “…………”
  终于停下脚步。
  曲识默默地注视着手中的手榴弹。
  从平行坐标那里得来的,一块火药——
  “比起被那个机器人杀死——还不如自我了断算了。如果我被杀,一贼中的其他人一定会进行复仇吧——但是那太过危险了,如果在平时尚可接受,现在决不能让大家分心,一切都要为大局着想”
  像是说给自己听一般——曲识低声自言自语着。然后,确认了监视摄像机的位置。如果那个女仆机器人是专门为这个皇家荣耀宾馆而设置——与宾馆机能联动也是理所当然。
  自杀——自爆的地点,希望选在摄像机的死角。虽说只要拉下线去一切便会结束,对于摄像机的位置并不需要特别在意,但这对于曲识来说仍是仅存的一点坚持,抑或说是自尊吧。
  乐器已经全部毁去。
  唯一保留下来的就是这枚手榴弹。
  但是,即使是这枚手榴弹也无法奈何那个女仆吧——虽说乐器尽失,曲识也并不只是单方面的受到攻击。交锋间曾经有数次攻击命中了捏捏子——虽说没有任何作用,
  铁板装甲。
  那是无论刀刃,枪弹还是炸药——都不会起任何作用的,令人绝望的合成铁板。
  所以即使是这枚手榴弹也绝对无法奈何捏捏子。
  不过——用在曲识本人身上自然绰绰有余。
  大概,连感觉到疼痛的时间也没有了吧。
  虽然没有确实说明,但平行坐标他——一定也是为这种时刻才将这枚手榴弹交给曲识的吧。
  “不坏嘛——”
  寻找摄像机死角工作格外顺利。只要用心聆听停车场内的‘风之音’,找出那种空气滞留的场所根本就是轻而易举。或许是跟曲识有同样的打算,已经有一具尸体抢先占据了那里,不过这种时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曲识在那里蹲下身去。
  “…………”
  ——嗯。
  这么想。
  明明接下来就要赴死,自己却没有感到丝毫不安,就连心跳的旋律也没有波动。
  依旧仿佛振子一般正确的发出声音。
  明明是自己的身体,却依然感到不适。
  这样的自己果然还是应该去死的吧。
  活在这里本来就不可思议。
  杀人鬼。
  无法克制杀人欲望的自己——将自己杀死也是理所当然的吧。这样一来世界就和平了——虽说,并不因为这个方法并不值得推荐给一贼里的其他人。
  最终,他还是孤身一人。
  感觉没有任何改变。
  无论是加入一贼,成为零崎的前后,都没有任何变化——
  “孤独的活着,孤独的死去”
  仅此而已,曲识叨念着。
  “仅此而已,也不坏”
  接着——零崎曲识以极为寻常的动作,连手指都没有颤动分毫的,拉下了手榴弹的拉环——
  “…………”
  喀啦,的。
  但是,在那只丝毫没有颤抖的手——却被突然出现的另一只手紧紧握住。
  慌忙察看后才发现,那是属于横在地上的尸体的左手。不对,尸体不可能会动。那么说,还没有死吗?
  不,那也不是。
  对此曲识早已确认过了——她的身体中,没有任何呼吸音与心跳音传出。也正是因为疏忽了这一点,所以他才没有一眼看穿捏捏子人造人的身份。同样的错误绝不会犯第二次。逃窜之中,他一直谨慎的探查着这点——如果她还活着,曲识不可能会忽略掉。
  直到刚才为止。
  她都还毫无疑问死在那里才对——
  “啊——不小心死掉了二十四小时左右呢”
  像是刚刚起床一般——她用不快的语气说道。
  左手,依然紧紧握着曲识的手不放。
  虽然面貌略显成熟,但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对方的年纪与曲识相差无几——然而从握住自己手的强大力道来判断却令人不敢相信这点。
  红发的——少女。
  “……还有,你这家伙是什么人啊?”
  以粗鲁的语气,突然向曲识发问。
  纵使是感情鲜有起伏的曲识在这一时刻也难免感到惊讶。甚至可以说,比起发觉捏捏子女仆机器人身份是更加惊讶——正因如此
  “我是——零崎曲识”
  老老实实的给出了回答。
  “你,你又是谁?”
  “啊?本小姐?你刚才在问本小姐尊姓大名吗——既然被你问到,这时固然应该帅气的报上自己的姓名”
  缓慢的——少女站起身来。
  手上的力道丝毫没有减弱。
  “不过现在还没有”
  依旧保持着不快的口吻。
  红发少女——这么说道。
  她正是不久后被称作人类最强承包人的究极绝无的存在——虽说如此。
  此时的她还没有名字。
  甚至,连最强也不是。
             ·                ·           

  机械生命体,由比々浜捏捏子。
  那是经由三名超越常规的天才研究者之手被创造出来的,与实际的人物、团体或是事实没有任何联系的架空生命体。
  虽说原本是作为‘不死的研究’中一环,为了探寻机械生命体的可能性而作为副产品诞生的人偶,但在其可能性本身已然将目的击溃之后,捏捏子除了无法达成原本目的的失败作以外什么也不是——但正因为是目的外的副产物,所以其强度也达到了计算之外的规格。
  即使不拿因年龄问题而缺席这场‘大战’的杀戮奇术集团·匂宫杂技团的匂宫出梦以及杀人鬼集团零崎一贼的零崎人识举例,失败凌驾于成功之上、无理将道理甩在后面的事情也是屡见不鲜。
  更不用说,由比々浜捏捏子原本便是以‘杀戮名’七名为基准而制造的机器人——正是参考了对‘杀戮名’的恐怖有着切身体会的人意见,她才被制造出来的。
  虽说参考也仅仅是参考而已。
  但是其成效却不得不说是显著。
  毕竟已经将闯到最后一关的未来人类最强与未来少女趣味轻易的击退了。
  不过——
  “来接您了,主人”
  地下停车场深处。
  藏匿在监视摄像机死角的两人——终于还是被由比々浜捏捏子发现了。正如曲识所料,同为机械的摄像机通过无线电相互连接,因此捏捏子得以多角度的把握整个宾馆的动态。但这并不意味着进入监视死角便万事大吉——‘敌人应该在无法监视到的死角处’,做出这种推测根本就是轻而易举。
  当然,不只是停车场中的这处死角,整个宾馆上下全部死角的位置都已经储存在了捏捏子的硬盘之中。
  所以只要花点时间,找到两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两人。
  零崎曲识——以及明乐口中‘我们的可爱宝贝’,西东天口中‘我的女儿’的——红发少女。
  同为十六岁上下。
  疲劳困乏的零崎曲识与刚复活不久的红发少女——这种情况本应是称作性命攸关的大危机,然而曲识却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平静,而红发少女这边,脸上可以甚至看出略带强气的微笑。
  “您怎么了,主人”
  做出倾首的动作,捏捏子说道。
  当然,她的回路已经认识到了——昨日已经杀死的少女仍然站在这里的不可思议,以及那名少女与现在追杀的目标共同行动的不可思议。
  所以,她才询问出‘您怎么了’这样的问题。
  但是实际上,无论两人身上发生过什么或是什么也没发生,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事——无论发生什么,她的职责只有忠实地履行命令而已。
  没被输入机器人三原则的她,只是被灌输了像女仆一样遵从命令的程序。
  虽说只是器械。
  由于制造者中一人的知识不足、一人的奇思妙想以及一人的兴趣使然,外观暂且不论,总之内部确实与女仆有着天壤之别——但即便如此。
  只有忠义没有欠缺。
  “什么也没有啊,你这废铁”
  红发少女用粗鲁的语气说。
  虽说相貌显得更为成熟,但说话方式却像个孩子。
  “就算自婴儿时代起也从来没有过被人杀死的经历的本小姐——真是的,还以为再也活不过来了呢”
  虽然嘴上说着这种离谱的话,但是捏捏子还是确切感受到了存在于她心中激烈的愤怒。
  那并不是针对捏捏子的愤怒。
  恐怕,应该是针对捏捏子的创造者之中的两人。
  那么。
  捏捏子便要再次执行命令。
  消灭背叛者。
  即使同为女儿——即使是自己的妹妹。
  也要再次杀死这个少女。
  如果杀死之后还会复活的话——只需要持续杀戮到死亡为止就好。
  机械没有同情心可言。
  或者说,机械只存有对制造者的忠诚之心——
  “我明白了,主人。那么就再来一次吧——欢迎回来,主人”
  咔嚓,咔嚓,咔嚓。
  嗡——
  一边发出只能想成是制造者恶作剧的“咿~”机械音——捏捏子开始了行动。
  对于此时的捏捏子,红发少女自然不用说,就连在她身后摆好架势的零崎曲识也没有放在眼里——说是理所当然也确实是理所当然。
  在捏捏子看来,曲识不过是一名无缘无故在战场上演奏音乐的不可思议少年而已。毕竟他的音乐对于捏捏子丝豪不起作用。
  干涉肉体与精神的曲识的音乐。
  可是,捏捏子根本不具备肉体,更不用说是精神了——
  “请逝去吧,主人
  “闭嘴,可以叫本小姐主人的只有本小姐自己一个人!”
  如同要先发制人一般,在捏捏子行动之前红发少女便冲上前去。
  看准这一时机——
  ‘音使者’零崎曲识,以响彻整个地下停车场的大音量——演唱起来。
  作词作曲,零崎曲识。
  战意高扬曲,作品No.1,‘秋千’。
             ·                ·           
  “本小姐会帮助你的,所以你也要帮本小姐”
  没有丝毫歪斜的笔直的瞳。
  既没有战略也没有隐藏,直直地瞪视着曲识的红发少女这么说。
  和我完全相反,曲识想。
  与丝毫没有感情起伏的曲识相对,少女则仿佛是感情的结晶一般——说实话,曲识不仅有口难言还感受到一股令人不快的压力。
  “就算,说帮助也
  放弃了甩开紧握住自己的手的打算,曲识微微摇了摇头。
  “我能做的事情相当有限,恐怕帮不上你的忙”
  “啊啊?”
  听到曲识的话,少女好像很惊讶。
  “说什么呢——本小姐可是知道的。不是说自己姓零崎吗,那么一定也属于那个笨蛋杀人鬼们组成的集团吧,你这家伙”
  “虽然确实如此,不过我的情况比较特殊”
  虽然听起来不像是寻求帮助的口吻(如果轧识听到一定会抓狂)但曲识对此却并不在意,只是一味的进行说明。
  “我是‘杀戮名’中少有的‘音使者’,操控声音就是我的技术。人体操作和人心操作是我的专长,但纯粹的战斗能力却没有多少
  “哈,说你‘特殊’、‘罕见’的那些家伙们,大抵都是些凡庸之辈吧。你和别人不同,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仿佛在说,不要拿理所当然的事情在这里炫耀。
  虽说比起炫耀更像是自谑——但或许两者之间并没有什么决定性差别也说不定。想到这里,曲识只好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确实。
  虽说这个女孩才是真正的‘与众不同’。
  “啊啊,原来如此,‘音使者’吗——明白了明白了,所以你的周围才会欠缺声音啊。怪不得感觉周围突然变得安静,以为发生了什么所以急忙醒了过来,原来是这样”
  “嘛——就是这样”
  原以为是尸体的东西复活了过来。
  要说的话,更为惊讶的应该是曲识这边。
  现实一点来说,少女只是陷入了假死状态——而刚才则是偶然醒了过来罢了。
  不过——一想到若是少女再晚一刻醒来,就会被卷入自己的自爆而成为货真价实的尸体——不由得感到这个女孩确实拥有极强的运气。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
  “这样啊,‘音使者’吗——那么,你一定是被捏捏子击败而逃到这里了对吧——毕竟那家伙是机器,跟身体啊心灵啊扯不上什么关系”
  “明鉴”
  所以我无法帮助你,本想要这么说,不料却被对方抢了先机。
  “不错嘛”
  红发少女这么说。
  “其实本小姐也一样被捏捏子击败了——其他的杂鱼都被本小姐收拾掉了,可惜对付那家伙本小姐束手无策”
  “……这样啊”
  曲识一手击败了总数三百人之多的军队,看样子少女似乎也作了同样的事。
  不,更加准确地说——正是由于少女在前日解决掉了所谓的‘强敌’——所以曲识今日的突袭才得以如此轻松。
  原来是在炫耀么。
  “你也是,”
  曲识向少女问道。
  “这场战争的受害者吗?”
  “啊?要说的话,比起受害者——”
  “不,不需要勉强——我只是一时冲动才这么问的。我并没有让你说出自己与最高层之人的关系。理由什么的根本没有知道的必要。”
  曲识虽然发挥了与生俱来的深沉——但是,不希望深入家族以外的他人的事情也是他的心声。
  “问题就在于,我没有任何对抗那个人造人的手段——无论在任何意义上。这么说来,你又怎样?从在她手上逃过一命来看,你有能力战胜她吗?”
  “现在的本小姐绝无可能”
  红发少女满怀自信的说。
  “能够胜利的理由,一个也没有”
  “…………”
  即使是曲识听后也不禁无话可说——但是,少女维持着一成不变的语气继续说了下去。
  她的手依旧被握在曲识的手上。
  仿佛,同盟关系早已成立一般。
  握着手。
  “如果答应帮助本小姐,你就会成为那理由之一”
  ——于是。
  ——于是,一首战意高扬曲便诞生了。
  作词作曲,零崎曲识。
  作品No.1,‘秋千’。
             ·                ·           
  虽然由比々浜捏捏子驱使着手掌上的枪口、自手腕伸出的刀剑、连同其他数种手段一起毫不留情的攻向少女的身躯,但她却总是在千钧一发的时机闪过攻击,并将反击的拳头打在捏捏子的身上。
  “请——请不要这样,主人”
  “你说不要就不要吗!”
  在地下停车场的舞台上。
  凭借相当的优势,红发少女推进着战况。
  但是严格的说——推进战况的人并非红发少女,而是站在她身后,以大音量持续歌唱着的零崎曲识。
  音使者。
  人体操作——人心操作。
  音乐所持有的高干涉性已经不必再多作说明——发源于世界的各地各种形式的文明中,不含隶属于音乐形式文化的情况可以说少之又少。
  亢奋精神——以及施加暗示。
  即使是半斤八两的音乐也有这种功效,更别说专精于此的零崎曲识了。他对声音支配力之高,足以与‘诅咒名’匹敌——甚至凌驾其之上。
  正是因为依赖着那样的技术,所以遇到捏捏子这样声音不起作用的敌人时,零崎曲识的战略才会从根本上被击溃。
  然而——
  声音的作用对象并非仅限于敌人。
  即使对己方——声音也会奏效。
  无差别攻击。
  但是,虽说如此,那对曲识来说却是闻所未闻的发散性思维。操纵己方的身体来作战——如此荒唐的想法——
  自己的战斗能力,相较与同伴合作更为适合独自作战,甚至集体行动的情况下还有将自己人牵扯在内的可能——
  但是!
  如果是这种用法——如果拥有将己方当作武器,将己方当作军队使用的觉悟,那种想法就可以被全盘否定。
  “…………”
  呼,曲识换了一口气。
  换气期间,脑也在思考着。
  但是——到底有什么样的人会心甘情愿的被自己操纵呢?强制性当作军队——身体被人操纵,心灵被人操纵。能够容许那种事情的人,寥寥无几。
  这么一想的话。
  所以——更为正确、更为严谨的说,曲识并非没有想到过这种方法。
  决不应该这么想,这就是曲识的结论。
  明明如此。
  那名少女却主动提出了这一建议。
  “本小姐拥有力量”
  红发少女这么说。
  “那是以人类极限,甚至以人类极限彼端为目标而诞生的——无与伦比的力量。但是,本小姐并不清楚那种力量的用法。本小姐并不清楚那种力量的用处。本小姐并不清楚那种力量的用意——自学自勉是有极限的。但是在这个关头也没时间向别人请教——等到本小姐经历完那么悠长的过程时一切早就结束了。况且本小姐身边的几乎都是敌人。不过,就在这个紧要关头你出现了,不觉得这种相遇是天意吗?所以——”
  所以。
  “由你操纵本小姐”
  “那、那种事——”
  相对于面露迟疑的曲识——
  红发少女只是微微一笑。
  “话说在前头,本小姐可绝对是超超超强的——操纵着本小姐还打倒不了捏捏子那种事百分之百不可能发生。手柄就交给你,而你就负责给本小姐带来胜利”
  为什么——
  这个少女可以相信别人到这种程度呢——就像是,理所当然一般。
  难道不知怀疑为何物吗?
  说不定——曲识会拿她当做掩护而逃离捏捏子的威胁,对此她不会担心吗?
  为什么可以对几分钟前才相遇的人,率直的——毫不歪斜,毫不犹豫的。
  毫不偏折的。
  给予信赖呢?
  “——!”
  以更加响亮的声音——曲识再次唱了起来。
  Finalplan
  ‘歌声’是曲识最终的手段,同时也是他最后一招。
  虽说是原本决不应对初次相遇之人展示的技术,但是对于乐器尽失的曲识来说,能够采用的手段也仅剩这一种了。单凭口哨虽然也能够操纵人心,但却无法做到操纵人体的程度——虽然即无演奏也无伴奏,完全处于清唱状态,但也正因此曲识的歌声才能更加强劲的支配着少女的身体。
  通过控制她与捏捏子战斗就能够感觉到。
  原来如此,确实是所言不虚。
  她的‘力量’十分惊人。
  虽说采用着略有犯规倾向的战斗方式,但终究还是隶属于‘杀戮名’一员的曲识至今为止也见识过数场堪称规格外的战斗——不过,即便与那些规格外的能力相比,她的身体能力也毫不逊色。把年龄因素考虑在内的话,说是出类拔萃也不为过——毫无疑问是处于顶级的才能。
  更为重要的是——容易操作。
  仿佛有什么连接着两人一般地,极为容易操作。
  这也是因为曲识一直都是操纵敌人的缘故吧——毫无抵抗心甘情愿遭受操控的话,操纵人类自然会变得得心应手。
  操纵自己人这种事——决不可取,曲识这样想。
  这样约束着自己。
  能够欣然接受的人,不可能存在——如果是零崎双识或者零崎轧识这两人的话,视情况或许会答应自己,但是身为操纵方的自己也一定不会因此感到愉快,明明一直这么想——
  但是。
  或许那只是无聊的执著也说不定。
  嘴上说着对方不相信自己云云。
  到头来,不相信他人的或许只是曲识自己。
  “——祝您晚安,主人”
  “你才是,趁早给本小姐休息吧!”
  “用餐的时间到了,主人”
  “谁会吃啊!”
  由比々浜捏捏子与红发少女展开激烈的攻防战。
  攻防——不过。
  明明是红发少女凭借自身的优势不断推进战况——但是,这种那差距已经有逐渐被追平的趋势。就在刚才,从围裙下右腿膝盖中射出的大量铁钉中有一枚擦过了少女的肩头,一边倒的战局也由此告终——
  “切”
  不屑的咂舌之后,红发少女催促着曲识。
  “喂,说你呢——音量下降了哦,这种程度的演唱怎么可能渗透到本小姐内心之中啊”
  真是会强人所难。
  虽说不需要亲自战斗,‘音使者’在战场上也决不轻松——无限制的持续歌唱这种事,人类根本做不到。使用乐器的时候虽然会轻松一些,但音乐这种东西可是出人意料的耗费体力。现在的曲识,就像在无休止的进行无氧运动一般。以常人连五秒钟都坚持不了的音量,他已经持续唱了五分钟以上——
  “——呃!”
  最为棘手的,还是捏捏子的装甲。
  正如本人所说,红发少女的身体确实十分优秀,但那毕竟只是肉体。无论施加多少次攻击,肉体所造成的破坏都无法使机械那种并非肉体的钢铁身躯受到损伤。如果用力不得当的话,受伤的反而是少女的拳头。
  与捏捏子这个荒唐的名字正好相反——
  其身体却是由钢铁铸成。
  ——时机。
  这些都是既知的事实。
  身为机械的捏捏子身体之坚固,令两人都有着切身(红发少女甚至曾因此丧命)体会。
  不过,正因如此。
  零崎曲识——以及红发少女,一直在等待时机。
  等待着——那一击的到来。
  “——呃!————唔!”
  更加响亮。
  如同要将肺中的空气全部吐出一般,以连血液中最后一丝氧气都要拿来转化成音波的气势,曲识高唱着。
  最高音量。
  闪过捏捏子那如意棒般伸长的双臂的长枪一样的攻击后——红发少女闪进捏捏子的怀中。
  红发少女这边暂且不论。
  考虑到再有三十秒左右就会彻底崩溃的零崎曲识的能量槽,恐怕这次将会是最后的机会。
  红发少女握起拳来。
  “恕我冒犯,主人”
  咔啪一声地,捏捏子将嘴大幅张开后——从中出现的,是一具炮门。
  仿佛随时都会射出巨大铁球的炮门。
  如果在如此近的距离内吃下一击,血肉之身的红发少女一定会尸骨无存——可是。
  “——机会不错”
  红发少女——却只是狡黠一笑。
  然后。
  将藏在手中的手榴弹——强硬的塞进了捏捏子口中。
  压了进去。
  就算外部再怎么坚固——不,正因为有坚固的外层,内部的构造对冲击的抵抗力才更加脆弱。
  那时——
  最开始的,那一刻。
  红发少女所以阻止曲识拉下手榴弹的拉环——并不是想要制止他的自爆。
  那不过是。
  因为只要拿到那枚手榴弹就可以打败捏捏子——所以她才复活过来,并阻止了曲识。与曲识不同,她对捏捏子有所了解。对于捏捏子的内部构造,她也有所把握——对于布置在身体各处的机关自然也不例外。所以——捏捏子口中藏有炮门的事,她从一开始就知道。
  既然知道,就可以化为己用。
  曲识是‘音使者’的事,不过是运气使然——但是制止他的自爆,乃是少女战略的一环。
  “你被解雇了,想要侍奉本小姐,还早了一百年”
  红发少女将拔出的拉环随手抛在一边。
  “再见了,妹妹。一直爱着你哟”
             ·                ·           
  “啊啊,终于见到你了,曲识君——真是的,之前你都到哪里去了。不过,毕竟是你嘛,也没怎么担心,但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次日——
  零崎曲识与零崎轧识以及零崎双识成功汇合了。此时此地,不久后将被称作零崎一贼三天王的三人久违的重聚在一处。
  这是一次在与豪华度假宾馆·皇家荣耀宾馆相距十五公里左右的某住宅街的一间空房中完成的聚会。虽说是事先考虑过几种应急措施而特意准备的集合地点,但是鉴于迄今为止数次擦肩而过的经历,以致于实际汇合之后,依然是由不可思议感抢先占据了心中。
  比起意外——应该说是望外。
  双识的状态以平时的标准来看略显忧郁,但是此时的他却没有这么想。
  “衣服虽然惨不忍睹,不过伤情什么的看起来都不怎么严重吧”
  将钉棒一如既往架在肩上的轧识开口说道。
  “…………”
  “嗯?怎么了,曲识君?”
  刚刚沉默片刻,双识便宜担心的看向曲识这边。对此曲识
  “没什么”
  这么说。
  “一切都——不坏
  嘴上虽然这么说,嗓子却彻底崩溃了——三天之内应该无法复原吧。正因为熟知曲识的‘武器’所在,轧识与双识才更加无法掩饰自己的惊讶。
  两人异口同声地,
  “发生什么事了?”
  这么问道。
  发生什么事——要说明这一点有些难度,而说明所占据的时间也相应地更为漫长,更别说在占据了相应漫长的时间之后,曲识依然没能说明来龙去脉这个事实了。


  在那之后。
  在地下停车场的水泥地上——头部被从内侧炸飞,失去整个头部的女仆机器人,由比々浜捏捏子,随着一声巨响倒在了地上。
  随后。
  “捏捏子虽然解决掉了——但是”
  红发少女一边整理着被爆破产生的风暴吹散的头发,一边说着。
  “爆炸声有这么响的话,那群家伙应该早就逃走了吧。就算是这个状态,捏捏子也依然可以当作监视器使用——况且就算这里是死角,也不意味着周围一个摄像机也没有。说到底,那个耍戏法的大叔对时机的选择实在是太敏感了——真是可惜,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算了,单是打倒了捏捏子也算是大功一件”
  “…………”
  一边听着身边的人大谈特谈,曲识一边缓缓的坐了下去。不,那并不是如此具有自主性的行为——单纯是因为过度的疲惫使自己无力支撑体重,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上罢了。
  转身看向那样的曲识后。
  “啊啊——3Q了。多亏有你本小姐才能得救。你也是,多亏有我本小姐才会得救的吧?既然双方都是互惠互利,今后也请多多关照”
  红发少女那样说道。
  “总之,多亏有你的操纵,对于‘力量’的使用方法本小姐大体也有个了解了——原来如此,应该是这样用啊,单凭这一点也需要给你道谢呢……那个,零崎——曲识是吗?”
  “……嗯”
  曲识气若游丝地回答。
  毕竟刚刚将喉咙使用到了极限,能够挤出使对方勉强听得到的声音已经是耗费了很大功夫了。
  一边回答着,曲识一边想。
  自己确实捡回了一条命。
  照当时的情况发展下去,曲识定会被捏捏子杀死无疑——而现在只付出了喉咙崩溃的代价便度过一劫,不得不说是幸运。
  但是——究竟是怎样呢。
  到底。
  让这个红发少女学会战斗方法——到底可不可以称作幸运呢?
  对曲识来说。
  对零崎一贼来说。
  甚至——对世界来说。
  当然,即使后悔也为时已晚——泼出去的水已经收不回来了。对于难以自抑的才能这盆水,曲识只是顺水推舟,帮助其从高处流向低处罢了。
  只能,听天由命了。
  “算了,也不坏”
  不坏。
  不安的种子虽然没能去除,但是——不可思议的感觉也油然而生。
  丝毫没有顾虑曲识的想法,“不过啊”,红发少女这么说。
  “——你唱的声音还真是响呢,简直是摇滚嘛,说不定,单靠声音的冲击波也能当成武器吧”
  “……不可能的,虽然也听说过有那种类型的音使者……不过我对于那种技术并不在行。我的专长是声音的操纵而不是对于声音的解放”
  “啊啊,干什么说得那么绝对啊,笨蛋”
  听到曲识微弱的回答之后,红发少女反驳道。
  “如果双方都掌握的话不就超帅了吗?或者说,如果回了那一招,。对付捏捏子什么的你一个人也没有问题不是吗?不擅长什么的,专长之类的,不要拿这些当作借口啊。既然还活着就给本小姐好好努力。或者说,死了也要给本小姐努力。本小姐可是很努力的。”  
  “…………”
  “不过,就算过得了捏捏子这关,那两个家伙你一个人是否对付得了还是很微妙的问题呢——毕竟是群怪人。算了。我打算就这样离开这里,你呢”
  没有任何打算。
  既没有办法使用作为最后武器的‘歌’,变成这样子甚至口哨也成问题——连从平行坐标那里得来的手榴弹都已经失去的话,自尽也变得有些难度。就算是红发少女的推理失误,作为这场战争主谋也仍然停留在宾馆最高层——曲识没有任何办法。
  果然。
  只有败走之路可以选择。
  失败。
  “也好,这样的结果也——”
  不坏。
  不可思议——对此,曲识是这么想的。
  想着想着,
  “啊,对了对了”
  ——这么说着,红发的少女拍打起他的手来。
  啪,啪,啪。
  就这样。
  “……?你这是干什么?”
  “不,击掌啦,击掌”
  红发少女微笑着说。
  “真是美妙的歌声。有机会的话,再唱给我听吧”
             ·                ·             ——所以。
  最终——曲识没有完成任何一个目的。明明走到了如此接近事件中心的地方,却一无所成地败走,奄奄一息地抵达了这间空房。
  即使硬要说有所斩获,也只是与少女击掌这种程度
  “…………”
  但是,很有趣。
  或许,曾经与那名少女击过掌的事实,将来一定——一定会成为炫耀,有这种感觉。
  “双识兄长,轧识兄长”
  曲识说。
  放弃了一切说明的手段。
  对往事只字不提——只是,说出了自己的决心。
  “从今往后——为了从这场战争中取得胜利,为了从这产战争中生存下来,我希望双识兄长和轧识兄长将身体交给我操纵。有了我的音乐,相信两位兄长一定会发挥出十二分的力量”
  “啊?啊啊,听起来不错嘛,那就拜托你了”
  轧识当即那样回答。
  “其实,我一直在等待曲识君亲口说出这句话哦”
  虽然听起来略有虚伪,但是双识流露出对此丝毫不在意的态度,如此说道。
  什么啊。
  不过是这么简单的事而已嘛。
  零崎曲识,这么想着。
  “……然后,还有一件事——可以请你们在听一下我的决意吗?”
  曲识这样继续着。
  “在这场战争结束之后,我决定——非少女不杀”
  “……嗯?”
  二人同时倾首。
  自然,不会理解吧。
  但是——相信如果有机会见那个红发少女一眼的话。
  一定,能够理解曲识的决意吧。
  “那可是——修罗之路啊”
  明明不甚了解却依旧要对曲识的决定做出解释般——双识开口道。
  “虽然不会因为看起来徒劳这种原因就阻止你,不过如果遭遇挫折而失败的话——你必将遭遇零崎一贼历史上前所未有的涂炭之苦”
  “这种事并不太坏,再怎么想也,不坏”
  曲识说。
  将来。
  为了将来再一次为她而唱。
  “开始那样的零崎也,不坏嘛”
  
  
  少女趣味。
  这就是一贼唯一一名禁欲者,零崎曲识——诞生的物语。
             ·                ·           
  然后,将时间回溯少许。
  拥有需要在超级上继续叠加三个左右的超级才足以形容的超级规模的高级度假宾馆·皇家荣耀宾馆的停车场中——发生了异变。
  在没有任何人,就连摄像机也无法监视到的地方,由比々浜捏捏子缓缓站起身来。
  咔嚓,咔嚓,咔嚓。
  嗡——
  一边发出只能想成是制造者恶作剧的“咿~”的机械音——她用两只脚站了起来。
  没有头部。
  头部已经被炸得面目全非——
  脖颈之上什么也没有。
  “……早安,主人”
  但是。
  捏捏子毕竟是机器人。
  即便头部被炸飞——只要头部没有收纳着重要的机关,就还可以继续活动。
  即使作为人造人,纵然在各处都采取拟人的设计——弱点的位置并没有必要与人类保持一致。
  将CPU配置在心脏与大脑的位置。
  三名创造者还没有愚蠢到这种地步。
  虽然疯狂,却并不愚蠢。
  “愿追随您到天涯海角——主人”
  即使失去头部——由比々浜捏捏子仍然迈出了步伐。
  靠着脚部的车轮前进。
  为了,寻找她的姐姐——
  
  
  物语已然结束。
  战争仍在继续。
  
  
                                                                 (第二乐章 了)
             ·                ·           
 楼主| 发表于 2009-1-10 14:3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lich84 于 2009-5-16 12:38 编辑

3Crash Classic』的面会
  近畿地方某府的繁华商业街。
  虽然说是某府也只有京都府与大阪府可以选择——总之,某府的繁华商业街。
  在商业街一隅,某家露天咖啡厅的一席上,有两名与周围气氛格格不入的顾客。其余顾客暂且不论,明明就连服务生都投来露骨诧异的视线,不知有没有注意到这点的两人名顾客却表现出毫不在意的样子。
  其中一人是颜面刺青的少年。因为靠在椅子上所以无法正确估量他的身高,但是在男性之中属于略微小巧类型这点仍然一目了然。将头发染成杂色的的他,左耳带着三枚耳钉。右耳上则是令人联想到收集用品的小型挂件。迷彩短裤搭配设计夸张的安全靴——上半身则只有一件軍用夹克遮体。
  另一人从打扮上看来像是一名女高中生的样子。虽然年龄要比颜面刺青的少年小一些,但是身高却是这边更胜一筹。下半身穿着女高中生流行的百褶裙,绀色的长袜和学生鞋。上半身则是色泽鲜艳的针织衫。或许是型号略大的缘故,少女的两袖明显的空出一段。明明已经到了可以称为夏天的季节,少女的头上却带着一顶编织帽。
  一边交谈着,两人一边等待餐点的到来。
  虽说如此,谈话的内容却称不上有营养。譬如说巨人队的球迷会不会拒乘阪神电车之类,而阪神队球迷如果有喜欢的乐队在东京巨蛋演出会不会去买票观看之类,这么说来西武雄狮队的球迷如果到西武商场以外的地方购物算不算背叛行为之类,乐天的球迷是否除了乐天之外不会购买其它品牌的点心,大体就是这类话题。
  终于,女服务生拖着载有餐品的托盘向这边走了过来。似乎是提前付账的自己已经尽到了身为顾客应有的义务,二人对于到来的女服务生并未做出多少反映,继续着他们(明明很无聊的)话题。
  蜜瓜苏打。
  热咖啡。
  三明治套餐。
  水果帕菲。
  将上述餐品依次摆放到餐桌上后,女服务生便匆匆离去了。看起来还没有成年的她自然不乏一颗年青人独有的好奇心,要说对这桌奇怪的组合没有半点兴趣绝对不可能,但是不应该与这类人扯上关系的想法最终却占据了上风。
  说是理所当然也确实理所当然。
  或者说,这才是之际明智的选择。
  正如好奇害死猫这句话所说,万一在那一刻服务生的冒险心理占据上风,没有谁能够保障她的安全。
  毕竟——这两个人,都是杀人鬼。
  杀人鬼。
  无差别实施杀戮的人。
  “唔呵呵,终于来了。看起来好好吃哦,伊织的肚子早就饿扁扁了”
  编织帽的少女,无桐伊织,朝着颜面刺青的少年——零崎人识,像是要掩盖身高差距一般,将身体前倾过去。
  “阿—恩”
  将嘴大大张开。
  “…………”
  看到伊织那样的行动。
  人识一脸的厌恶暴露无遗。
  “嗯?怎么了,人识君。快来喂人家嘛”
  “真是杰作”
  这么说。
  首先,将蜜瓜苏打与水果帕菲确保到自己面前——虽然不知道服务生会作何想法,不过看样子,少年似乎是一名不折不扣的甜食党——随后将热咖啡与三明治套餐推向伊织跟前,最后从餐盘中取出一片三明治,向着伊织口中,粗暴的塞了进去。
  “唔,呒呒”
  不由自主后撤的伊织。
  但是将三明治就这样吐出显然不是合适的做法,伊织只好像只松树一样鼓起脸颊,卖力的咀嚼着。
  “咕咚”
  自己模拟着这样的效果音,伊织将食物吞下。
  “再对我温柔一些嘛,人识君”
  这样,从正面飞来了伊织的怨言。
  “那么,接下来请把咖啡拿过来,砂糖要多方一些,牛奶就免了,那样味道会变浊的”
  “…………”
  依照要求,人识从餐桌自备的糖罐中取出了三块方糖,将其放入咖啡之后又拿起一根小勺搅匀。
  最后,像刚才一样喂给伊织喝。
  像刚才一样。
  既是说,同样粗暴的。
  “烫耶”
  三明治的话暂且不论,口中被灌入新煮咖啡的伊织这次终于无法忍受,将口中咖啡一口气喷了出来。
  当然,被喷出的咖啡向对面的少年飞去。
  杀人鬼。
  无论将人怎样分尸身上都不会沾到一丝血沫的杀人鬼,零崎人识,此时却被女高中生喷出的咖啡浇成了落汤鸡。
  不,在这里应该说是热汤鸡更为恰当。
  “啊啊,真是的。自作自受哟,人识君真是过分。应该叫做虐待妹妹吧?这个”
  “我说,你……既然要我喂的话,至少应该点冷饮才对吧。为什么要点热咖啡啊,太具挑战精神了吧,你”
  一边用餐巾擦试着身上的咖啡,人识一边不耐烦的说。
  “真是麻烦……而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现在必须要像熟练的执事一样照顾你的饮食才行啊”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嘛!”
  伊织说。
  同时将两袖摆在人识面前。
  “人家都成这个样子了”
  仔细看去。
  少女手腕的过度有些不自然。
  并不是——衣袖过长的缘故。
  恰好相反——是无桐伊织的手腕过短了。
  所以,针织衫的袖口才会有一段空缺。
  就在不久前。
  两人被卷入了一场小规模的斗争之中。不,说人识是被卷入或许还算正确,但是伊织却不同,对于身为事件中心的伊织,卷起——这么说可能更为恰当,总之,作为获取斗争胜利所付出的微不足道的代价,伊织失去了双手。
  手腕以上的部位,尽数失去。
  被一对兄弟所切断。
  右手被弟弟。
  左手被哥哥。
  分别断去。
  虽说由于兄弟两人均是用刀的达人,所以手腕的切口十分平整,加上人识及时的后期处理,破伤风以及诸如此类的隐患已经无需担心——但是由于各种原因,断手续接的尝试却以失败告终。
  不过。
  综合那场斗争表里的牺牲来看,少女一人的双手,既无讽刺也无夸大的说,确实是微不足道的牺牲也说不定。
  “人识君不喂人家的话,人家就只有饿死了。人识君是要我去死吗?人类没有熊猫是活不下去的”
  “第一次听说熊猫能跟人类延续扯上关系”
  “没有面包的话去吃钱就好了”
  “太自私了”
  “咦,在说你自己嘛”
  “又不是一定会被饿死吧。肯下功夫的话,吃饭这点事业没有问题不是吗?”
  “是要人家趴下吃吗?嗯,知道了,我会努力看的”
  话音刚落便将身体夸张前倾,一头栽进餐盘中的伊织。
  “呒,呒。舔,舔舔。咕咚咚。晤呐——”
  “是我不好,拜托你快停下吧”
  等到伊织开始舔食附着在餐盘上的芥末时,即使是人识也打出了白旗。
  用自己刚刚使用过的餐巾,人识开始擦拭起面前伊织那张被番茄酱和芥末化妆过的脸。虽然态度依旧粗鲁,但毕竟是涂抹女性的脸,从动作中可以看出人识特有的用心之处。
  “不过,怎么说呢,伊织。既然点饮料的话至少应该要上吸管才算明智吧”
  “哇,原来还有这一手”
  “三明治——照这么说,倒是正确的选择”
  因为伊织取闹而七零八乱的餐桌,经由伊织之手渐渐恢复了原貌。似乎是对于琐碎工作格外拿手的性格。
  “也对哦,毕竟三明治原本就是以便捷为卖点的说”
  “嗯?是这样吗?”
  “没听说过吗,人识君?”
  真是没见识呢,说着,做博学状的伊织。
  “很久以前,又一名叫做三明治的伯爵。‘有没有一种即使在玩牌的时候也可以享用的餐品呢’,被这个问题困扰许久的他最终得到的解决方案就是这个。三明治也是源自那位伯爵的名字呢”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代的事,不过对于高贵的伯爵来说,是种相当意外的留名方式呢……”
  眯着双眼,人识说出了这样的感想。
  “或者说,会有人把用面包中间夹上东西这种程度的发明当作自己的原创菜品这件事本身就不可思议。这种程度的东西一定在公元前就出现了吧”
  “嘛,这类民间传说的真实性也无从考证啦。其他说法我也听说过几个,不过可不可信就是另说了”
  “啊,受够了。为什么非要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争出是非啊。真是些不可救药人。如果无论如何也得不到结论的话,没办法,就算我发明的好了”
  “人识器量真是大呢”
  不知是不是在开玩笑,伊织看起来由感而发的说。
  “那么,那种大器量,请务必也用在照顾我吃饭上哟”
  “我说啊”
  “应该说,单看身高的话根本无法想象的大器量才对吗?”
  “杀了你”
  从杀人鬼嘴里说出的这句台词格外危险。
  虽说如此不过对方也是杀人鬼的这种情况下并没有多大效果就是了。
  “晤呵呵,不必在意,人识君。人家在女生中也算是偏高的类型哟。比自己矮的男生早就司空见惯了,所以不会因为这种事就觉得人识君低人一等……虽然这么说,不过物理上却是低人一等呢”
  “你被砍断的不是手腕而是脚腕就好了!”
  “好可怕!”
  “真是的”
  我到底在干些什么啊,一边这么说着,人识一边拿起另一片三明治,这一次普普通通的递到伊织跟前。
  呒呒,伊织小口咬下,慢慢的吃了起来。
  “怎么样”
  “好吃极了”
  “那就好”
  用另一只手拿起小勺,开始对水果帕菲下手的人识说着。因为是带有冰激凌的帕菲,所以放置时间不能太长。
  “说真的”
  伊织这么说道。
  “事到如今请不要再为照顾饮食之类的小事来抱怨好不好。这几天来,如厕也好洗澡也好,人家的日常生活全都是人识君负责照顾的嘛”
  “不,对于那些我也同样想要抱怨”
  “其实明明很高兴的说。毕竟在人家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去厕所和浴室的时候,可以光明正大的同行嘛!”
  “或许会有那种喜好的人存在,不过我不一样,我更倾向于,大姐姐系的……不对,现在不是在说我的事”
  “喜欢漂亮的大姐姐吗?”
  “不会有人讨厌吧”
  总之啊,人识说道。
  一脸苦笑的表情。
  这是一名即使在抱怨时也依旧会保持笑容的少年。
  “身为男人,我还没有成熟到希望跟女孩子一起进厕所的程度”
  “还真会说些insect的话呢”
  “如果你想表达无垢的话那是innocent才对”
  Insect则是昆虫的意思。
  “哦呀,一味否定厕所的事情,也就是说换成入浴情况就不同了对吗?”
  听完人识的话,伊织不怀好意的笑着问道。
  “虽然有些迟钝不过毕竟还是男孩嘛。上次浴后的全身按摩,一定很满足吧”
  “事后我才发现,那个全身按摩和你失去双手的事,完全没有半点关系……”
  “不是很好吗,我编织帽的下面可不是想看就能看到的哦”
  “搞不懂那里的价值所在”
  “那么就给这样的人识一个朗报好了”
  “朗报是指”
  “YO——HO——”
  “海盗啊你”
  “现在虽然还没到那种时候,不过在不久的将来,排解人家积攒下来的性欲这个工作,人识也可以帮忙哟”
  “虽然相处还不是很久……”
  即刻离席的人识。
  不要——,伊织这样尖叫起来。
  “听好。我,最,讨厌,这种,下流的,玩笑,了。”
  “真是纯洁呢。可是如果连性欲都被否定,那么今后应再如何谈论BL才好呢”
  “不要以BL为前提!我说……你是不是受到大哥的影响太重了点啊。见到的首位‘零崎’竟然是大哥,在某种意义上也可以算作灾难了——”
  说着,原本做离去状的人识又坐回到椅子上面。
  “啊——原本现在的我应该乘坐着飞机俯瞰白云才对——没想到却是现在这番处境。到底那里不对啊,果然跟大哥扯上关系就不会有好事”
  “比起说是双识先生的责任,人家倒是觉得应该怪那位红色更多些”
  不过也因此人识能够和人家在一起所以也没什么不妥啦,这样,伊织说出一些相当随便的话。
  若将因为那件事而引发的决不能称作小规模的电车事故考虑在内,便显的愈加随便了。
  “对了,我说你,去找自己的朋友吧。既然是女高中生多少有几个朋友吧”
  “虽然不清楚‘既然是女高中生’这句话到底有什么含义,不过朋友当然还是有的。不过,让朋友照顾自己的生活怎么可以呢,这种事情还是要拜托家人来做才行。”
  “对于大哥以外的人我从来就没有……算了。那么,亲戚之类的呢?家人好像是被杀光了的样子”
  在露天咖啡厅全无忌惮讲出这种危险说辞的人识。
  仿佛完全不在意周围一般。
  “关系很近的亲戚,也不是没有吧”
  “嗯……不过对于人家和人识来说,把他们当作死人来看更为合适吧?”
  “啊啊,也对”
  差点忘记了,人识这么说。
  “那么,这样如何。虽说不是我的喜好,不过,既然你这么可爱——就在附近找个男人如何”
  “人识君,你真的不了解女孩子为了可爱要付出多少努力呢……”
  伊织悄悄嘟囔着。
  用很低的声音。
  “不过随着照顾我的时间变长,一定会明白的吧”
  “……感觉,我的人生一直都是这样呢。大哥也好出梦也好‘那家伙’也好,为什么我身边的人净是些会给他人带来困扰的类型啊”
  “出梦?那是谁”
  “是个无处不在的杀手。这么说来那家伙现在在哪里啊……有段时间没有见到了”
  “是朋友吗?”
  “也有那种时候”
  “哦哦,真是模棱两可的回答呢”
  “说是模棱两可,毕竟那家伙本身就是暧昧的存在啊”
  “暧昧吗?用棒球的站位来说就是短距呢”
  “短距才不是内野里多出来的家伙呢!”
  不要和将棋里的桂马相提并论。
  这么说着。
  人识含住吸管,喝起蜜瓜苏打来。
  “果然还是需要啊——义手”
  “什么?”
  “你的义手啊。虽然之前一直置之不理,不过果然还是应该最先解决掉才对。虽然不是我的本意,不过毕竟受大哥所托——在那之前我会继续照顾你的”
  那么。
  说着俯下身子,将头伸向餐桌下。然后以此为视点,看向伊织的百褶裙中。
  学生鞋的鞋底立刻从正面飞来。
  击中。
  “哇啊”
  对遭受到强力打击后慌忙起身的人识,伊织投以冰冷的视线。
  “痛死了,为什么踢我啊”
  “这是没有爱的鞭打”
  “没有爱啊”
  “有其兄必有其弟呢,不愧是那个人的弟弟啊……人识,你怎么在可以光天化日之下做出公然偷窥女孩子裙底的行为呢”
  比起妹妹更像是姐姐一样斥责着人识的伊织。
  “我可是有穿安全裤的所以就算你那么做也没有用哦”
  “我当然知道……你以为你的衣服是谁给你换的啊”
  “啊,是这样来着”
  “而且,这个先放到一边……明明是自己决定穿那么短的裙子,被人看到却又发怒,有点太无理取闹了吧”
  “这就不懂了吧,女高中生们想要展示的只是腿而已,是大腿哟”
  而且裙子越短腿就看起来越长哟,伊织顺便披露了这样的琐碎知识。
  “所以被看到短处是最令人火大的”
  “无论那边都是很随意的原因啊”
  “嘛,毕竟是时尚领域的话题”
  伊织一本正经的说。
  “女孩子为了变可爱,的问题哦”
  “刚才也听到过呢,那么还真是催人泪下的辛酸努力呢,虽说作为男人的我完全不在意就是了”
  “怎么会呢,人识不也是,染头发之类,带耳钉之类,为了时尚而倾尽全力嘛”
  人识的手刀在伊织的编织帽上炸裂。
  完美的角度。
  “晤呐——人识君,竟然对失去双手而无法防御的女孩子施加暴力,实在是太过分了”
  “这也是没有爱的鞭打”
  似乎被伊织的话触到了某处逆鳞,人识用相当严肃的眼神看着她说道。
  “听好,我的打扮是为了时尚这种话,不许再说第二次”
  “阿拉阿拉”
  “什么啊,那种从上而来的视线”
  “所以说只是物理上啦”
  “心理上明明也占据高位吧……真是的”
  一边用手抹去脸上因被踢而留下的灰尘,人识一边自言自语般说着。
  “果然还是需要尽快准备义手才行。这种生活再有一个月左右就要出现破绽了,抑或是我的精神出现破绽”
  “虽然这么说,却已经作好再照顾人家一个月的觉悟,人识至今为止的艰苦生活还真是耐人寻味呢”
  “嘛,刚才和你说的那个人——出梦因为也是无法使用双手,所以多少有些预备知识”
  “哈尼?”
  “哈尼什么啊,你是哈尼丸吗?我应该用‘呵尼’来回答吗?”
  言语间已经解决掉水果帕菲的人识,将伊织盘中剩下的三明治拾起一片放入口中,虽说在甜点之后吃正餐的做法在顺序上恰好相反,但是身位甜食党的人识与顺序之类似乎无缘的样子。
  从喜欢的食物开始。
  应该是这种类型吧。
  “不过,人识君,关于义手的话题虽然昨天我们也有谈论过不是吗——记得,是得出了现阶段还没有办法的结论来着”
  “在那以后我又想了很多办法啊。虽然,尽可能不希望选择这条路……不过有些时候也由不得自己了。要是能利用大哥的人脉事情就会好办多了”
  “这样啊?”
  虽然并不是很清楚却依旧点头的伊织。
  不是很清楚却点头这个行为虽然有些不妥,但那似乎是她的性格使然。
  人识从军用夹克的口袋中取出钱包,然后又从中取出了一枚名片。看样子那并不是个人名片——而是店面名片的样子。
  “啊,那个是”
  “嗯,那个时候从大哥手里拿到的”
  “是哪里的名片呢,人识似乎心里有数嘛”
  “啊”
  并没有明确回答,取而代之则是将名片放在桌上的人识。
  拿起名片,伊织尝试着读出上面的文字。
  『Piano Bar
  『Crash Classic
  “音乐酒吧,克拉斯,卡勒斯科?
  “虽然不会强求你你像英文一样发音,不过至少请按片假名发音好不好”
  是音乐酒吧·Crash Classic才对,人识这么说。
  这家店的经营者,是零崎一贼里的一人。
  “这样子啊,嗯——想不到零崎一贼里也有认真工作的人呢”
  伊织吃了一惊。
  似乎有些意外。
  “难道说,双识先生也有正经的工作吗?”
  “不,因为那家伙有个富到离谱的朋友在,所以虽然穿的好像商人一样,但基本上是个闲人”
  “真是令人羡慕的生活”
  “嘛,不过是出现了那种例外,毕竟大家还是要生活下去嘛”
  “不过人识君却是尼特一族呢”
  “这么说我的人你还是第一个”
  被人从正面说出了相当过分的话。
  因为那是无可动摇的事实,所以人识也无可奈何。
  实际上,三明治和咖啡还算合理,但水果帕菲和蜜瓜苏打也是由伊织一并买单。
  人识态度缺乏强硬也是这个原因。
  “嘛,嘛”
  人识转移话题。
  “就算是这样,零崎一贼的异端者们也很少会做这种正当的经营。而且,我也搞不懂啊,明明对于我上学怨声载道的他为什么自己却大大方方的开店经营起来了啊”
  “异端者——是吗。咦,人识说过得想要介绍给我的人,会不会就是这个人呢”
  “不不,我想介绍给你的,是在零崎一贼中属于比较正经的大将——大将呢,叫做零崎轧识,是个使用钉棒的杀人鬼”
  “听起来完全不像正经的人”
  “或许如此,不过比这个要好的多。说实话,可能的话我希望避免和他见面——甚至说一贼中我最不希望见到的人就是他……不过,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
  人识说。
  “对了,伊织,把你裙子里的那个,借我一用”
  “那个……是指安全裤吗?”
  “不是”
  “难道是内裤?”
  “差距大到让我无语的地步了”
  摇着头,人识说道。
  “你应该知道吧?大哥爱用的武器——你从他那里得到的巨剪,‘自杀志愿’啊”
  “…………”
  “我要带着那个——去和‘少女趣味’……零崎一贼唯一的素食主义者零崎曲识,也就是曲识哥会上一会”

             ·                ·           
  Piano Bar——Crash Classic
  记载在名片上的地址,位于远出关西圈之外的某娱乐街,在某个时期如雨后春笋般林立的建筑群其中之一的底下二层之中。
  经济并没有富裕到可以乘坐飞机或新干线的程度。
  零崎人识身无分文。
  相比之下,身为赞助者的无桐伊织虽然略为富裕,但充其量也不过是女高中生的财力。不对,既然现在伊织已经无法回到原来的学校,女高中生的称号也只能维持到学校对她最初处理之前——总之。
  乘坐着深夜巴士,两人赶到了目的地。
  从随意消遣至天亮后,依照旅行社的推荐在一家廉价旅馆登记完毕的那一刻起,伊织的荷包就已经可以称作见底了。
  “怎么办才好呢。虽然还有信用卡可以刷,不过那应该相当危险吧”
  “也是,毕竟原本的主人已经死了,就算取款人是我……不行,还是不太妙。放心吧,和曲识哥的交涉只要顺利,应该可以借来一笔可观的军资金”
  “嗯”
  “毕竟是一店之主嘛,经营状况应该不是问题吧”
  虽说这是对餐饮业的残酷一无所知的人识,饱含乐观,积极情绪的推测,但是仅限于那家店——Crash Classic来说的话,这样的推测却不是毫无道理。
  位置优越。虽然占地不多,店面却打理得十分整洁。餐桌设有五个——无论桌椅都直接固定在地板上。
  刻意设计成幽暗气氛的照明。
  桌子对面是处略高一阶的平台——安置在平台之上的,是架散发着黑色光芒的大型钢琴。
  “…………”
  虽然伊织提出要同行,却被人识强行说服留在旅馆之中。
  不久之前暂且不论,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将无桐伊织引荐给一贼中的其他成员是否合适,人识对此抱有怀疑——就算没有这一点。
  平台之上。
  钢琴之前。
  长椅之上。
  在开店前的酒吧中,仰视天花板上灯光的这个男人——零崎曲识,这个男人,绝对不能让他和伊织见面。
  毕竟——零崎曲识。
  在陶醉于无条件杀人的零崎一贼之中,它是唯一一名附带条件的杀人鬼。
  梧桐伊织。
  恐怕,正与那条件相符——
  “曲识哥……”
  “人识,吗”
  曲识向人识的方向看去。
  符合音乐家气质的燕尾服。
  略带波浪的黑发已经达到了相当程度的长度——被绕到长椅靠背之后的长发,看起来随时都会接触地面一般。
  人识已经很久没有与曲识见面了。
  毕竟两人的关系原本就不甚亲密。不过是通过人识的大哥,零崎双识牵线而成的关系——双识与曲识,却出乎意料的合得来。
  对于曲识,人识从很久之前就苦与应对。
  说实话。                  
  如果不是形势所迫,人识是打算尽可能不和他想见的——
  “不坏嘛”
  曲识——以平淡的语调这么说。
  “刃那家伙为了找你虽然颇费苦心——我倒是没有那种打算。想要自由的话,给他自由就好。所以我早就有了无法再次与你见面的觉悟。明明如此,你这边却主动地找到了我——实在是,不坏”
  “闲话少说吧,曲识哥。我也不是想要来才——”
  狂言尚未出口。
  人识的膝盖便垮了下去。
  犹如被人从背后踢中般向前倒下,就那样,以通常的肌肉使用无法做到的姿势——令人不知该说是仰卧还是伏地的样子趴在了酒吧的地板上。
  “喂……痛啊”
  “还是和以前一样不懂礼貌呢”
  对于那样的人识曲识看也不看,只是很失望办叹了口气后如此说道。
  “你应该没有忘记我的能力吧,人识——我是音使者。通过声音操控他人的心理与动作。身心操作正是我零崎曲识的专长”
  “不……我说,你”
  保持着倒地的姿势不变,人识努力把头转向曲识那边。
  “刚才明明什么声音也没有啊,再怎么说,在一瞬间将人支配到这种地步也……”
  “或许你不会变”
  曲识安静的说。
  “但我可是会随着岁月流逝改变的——并不会永远停留在原来的程度”
  “哈,哈阿?”
  “超音波”
  轻轻地这么说。
  “这家店里随时都回响着人耳捕捉不到领域的声音——靠设置在墙壁中的麦克风,虽然不是一瞬,但只要滞留几分钟身体的支配权就归转移到我这边——”
  “你,你这家伙——”
  “不要那样瞪着我嘛,马上就帮你解除”
  曲识轻轻的竖起食指,轻轻的敲击在琴键上。两三声轻音掠过——人识身上的支配似乎失去了作用。
  立刻起身的人识。
  “原来如此”
  这样,不只是习以为常还是放弃的,对于已开始便遭到攻击的事没有丝毫抱怨,只是像恍然大悟般说道。
  “直到刚才我还在纳闷为什么像你这样浪迹天涯的人会安下心来开店……没想到作为店铺的同时,这里也是你固若金汤的要塞啊”
  “不坏嘛”
  对人识的评论,曲识如此回应着。
  “虽然不坏——不过,正确率也只有一半左右。我是音乐家。拥有自己的店原本就是儿时的梦想。在二十过半的如今,总算是把这个梦想实现了。所以比起要塞,说这里是我的盆景更合适。如此称呼,也不坏”
  “梦想不是要去彩票站购买的玩意吗?”
  “真是会说出没有梦想的话呢,你这孩子”
  “‘梦想不是用来拥有而是用来实现的’,大将一定会这么说吧——虽然比想象中要更个性点,但也不失为一家不错的店呢”
  “这里可是贩卖酒精的店,原本是不能放你这个未成年人进来的”
  “饮料应该也有卖吧……为什么看不到营业员呢,只有一个人的店根本热闹不起来吧”
  “虽然雇着两个人——不过被你杀掉就伤脑筋了,所以今天放他们的假”
  “咔咔,既然是你手下的雇员,想必不是凡类。应该都是内行人吧”
  “嘛,多多少少”
  “不过,既然店里随时都传递着超声波,那么说来他们实际上都是处在你的控制之下吧”
  “了不起,竟然被你看出来了”
  “也不能这么讲啦,毕竟对于和我同样属于零崎一贼的你来说,雇人什么的,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不过,也只有身为附带条件杀人鬼的你才能过做到这种地步”
  “不坏嘛,不过——演奏钢琴的职位,我决不会交给任何人”
  “哦?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我是音乐家”
  话音刚落——零崎曲识便摆正姿势,双手齐发,十根手指一起开始了演奏。
  复杂的旋律充斥着整个大厅。
  和音此起彼伏,与回音重叠令人难以尽数听取。
  同样的乐句不断重复着,人识感觉自己脑中有一场大合唱正在上演——虽说如此,但最终也没有试图打断曲识的演奏。
  对于音乐家来说没有什么比自己的演奏被打断更为不快的了——
  大哥曾经对自己嘱咐过。
  在这首曲子结束前先忍耐好了。
  虽然做出了这样的判断,但这首曲子似乎格外的长。
  应该不下十分钟吧。
  可能是站得太久,人识中途忍不住将视线投向了固定在大厅地板上的椅子,但考虑到不能让曲识看出自己无聊的样子,人识最终还是保持着同一姿势听到了最后。
  其实,对于此刻早已沉浸在自己的演奏之中的曲识来说,不用说坐下,就算人识大摇大摆的躺在椅子上打盹业余他毫无关系吧。
  听到最后一个和音后。
  “真是杰作”
  人识做作的鼓起掌来。
  “想不到手指的动作可以灵活到那种地步。虽然对古典音乐的宗旨没有什么心得,不过对于你身为音乐家的那份细腻我已经充分体会到了”
  “不坏”
  曲识如此回应着人识的赞美。
  “你的鼓掌,确实不坏——不过,跟我所期望的鼓掌仍有些不同”
  “嗯?”
  “没事,不用在意”
  “……哦,这样”
  似乎原本就没打算跟完全遵循自我节奏的曲识进行深入交谈,人识及时的改变了话题。
  “那么,刚才那首曲子是出自谁笔下的呢?对于古典音乐的了解,我也仅限于贝多芬,莫扎特之类的名家而已”
  “那是我的作品”
  曲识说道。
  “作曲No.142‘铁杆’”
  “哦,原来你自己也会作曲啊——也对,从过去开始就从没见过你演奏别人的曲子。对不住,刚才还说是古典音乐什么的”
  “不坏,无论何时何地,被称作Classic对于音乐家来说都是一种赞美”
  “是这样吗?既然Classic是古典的意思,那么说白了不就是在讽刺别人陈旧老套吗”
  “不,Classic这个词语,在过去有着‘一级’的意思,不过是因为那种音乐之存在于古典之中,所以才被人画上了等号”
  “这样啊”
  人识露出了微笑。
  一定是回想起这家店的店名了吧。
  Piano Bar——Crash Classic
  虽然在语法上有些诟病——粉碎经典,似乎是这样的意思。但对于曲识来说并非如此。
  打破一级。
  似乎——蕴含着这样的意思。
  “嘛,总之怎样都好啦。这么说来,你的头发是不是留得太长了点啊,行动似乎相当不便的样子”
  “你才是,好像刚刚剪过的样子。上次见面的时候你还把头发扎在后面呢”
  “这是不久之前刚刚剪过的”
  一边把玩着自己的衣襟,人识一边说道。
  “被人剪过——应该这么说才对”
  “哦,能够剪断你头发实在是了不起。对于你的实力我可是有着很高的评价——真是怀念啊,第一次和你并肩作战的时候。记得是在某处游乐场里吧”
  “虽说那次我什么忙也没帮上就是了”
  “从那以后已经过去五年了吗……初生的婴儿也已经进入幼稚园了,九十岁的老人也该去世了”
  “不要说那么不谨慎的话好不好”
  那可不一定啊,人识如此吐槽道。
  说到底,杀人鬼之间的对话中,又怎么会有谨慎可言呢?
  “……怎样都好。那么,是什么是来着?——义手,对吗?”
  突然切入正题的曲识。
  全然找不出一丝脉络相连。
  看来拥有着不俗音乐才能的他在这一方面并不是很擅长。
  “细节面谈,当时是这么说的吧”
  “嗯嗯——别急,先看看这个”
  从军用背心的口袋中,人识取出了伊织寄托在这里的巨剪——‘自杀志愿’。
  即使以巨剪相称也依然无法表现完全般,巨大的剪刀。
  将由钢与铁锻造而成的两把双刃和式匕首,通过螺丝完成了可动式的连接。
  人识的兄长。
  零崎一贼特攻队长——‘第二十人的地狱’零崎双识所爱用之物。
  如今,是伊织继承下来的凶器。
  “这就是,信物”
  “信物吗”
  “是啊,证明我是得到大哥的允许才来到这里的。不然的话大哥也不可能会把它借给我吧?”
  “嗯”
  曲识微微点头。
  “其实,一贼里知道这家店所在的人原本就只有刃和艾斯两个——你会找到这里来,也只可能是刃的介绍。好吧,我相信你”
  “3Q
  说完,人识刷的一声,将巨剪草草放回口袋里。
  “然后,是想要义手没错吧。在我的人脉里,确实有几名能够弄到义手的人……不过,你的相识之中也不可能没有吧”
  “嘛,我也是有苦衷的。你就当我的人脉全部无法使用好了”
  “嗯?”
  “可能的话,希望你能当作我死了一样——所以我来到这里的事情也请你千万不要给别人说哦”
  “原本,我也没有向别人透露的打算。而且,既然是刃的介绍我自然没有理由推托……不过,希望你能告诉我理由。从外观看,你的手脚都还健在——我无法理解你明明如此却需要义手的理由”
  “其实不是我,而是我的……”
  顿时。
  在即将开口之际突然沉默下来的人识。
  无桐伊织。
  一定是因为不知如何表现与她的关系而感到踌躇了吧。
  自己的妹妹,大哥的——不。
  “恋人”
  “嗯?”
  “恋,恋——是我的恋人啦”
  “…………”
  “其实,最近我加入了一个乐队,在那里面认识了她。我们两人发现趣味相投,一拍即合——”
  “…………”
  梆!
  以令人不禁担心钢琴是否散架般的气势,曲识用十指同时击打在琴键上。明明是一幅随意敲记的样子,随之响起的却是异常悦耳的和声。
  “不坏嘛”
  然后——
  曲识将脸转向人识的方向“恭喜你”这样抱以祝福的语言。
  “不得不恭喜你了呢——人识,想不到你也有一天会找到恋人”
  “其,其实,恋人的话之前也有过一个”
  “或许你会一生不对他人抱有好感——人曾经为此担心过很久。所以说,能从你嘴里听到恋人这个词语,我确实久违的心潮澎湃了”
  没有丝毫伪装的感觉,曲识直直的看着人识,发自内心般地说道。
  “而且,想不到你竟然开始乐队活动了,怎么样人识,音乐很伟大吧?”
  “嗯,嗯”
  看到曲识对自己方才提出的话题如此着迷,人识不禁有些后悔。
  但是,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你都演奏什么类型的音乐呢?从刚才的话可以听出一定不是古典,那么,轻音乐吗?不过,趁年轻的时候多作尝试也不是坏事。乐器方面你又喜欢什么呢?”
  “嘛……各种乐器,都有试过啦”
  “这样啊,全领域演奏吗?确实符合你的性格呢,不坏”
  “所以说,也有坏事发生啦。那个女孩在事故中双手受伤,最后全部截肢了。作为音乐家,失去双手可是难以忍受的吧?”
  “那当然了……原来如此,所以才需要义手啊”
  深信不疑的曲识。
  表情无比严肃。
  比任何人都更加热爱音乐的杀人鬼。
  “我明白了。交给我吧,我回去准备最上级的义手”
  搞定。
  听到曲识的话后,暗地里握起拳来的人识。
  无需多言。
  刚才人识所说的话有大半都是谎言……不,可以说不含丝毫真实。
  十有八九都与事实向违。
  从一到十全部都是谎话。
  一味的胡言乱语罢了。
  作为从这位遵循自我旋律,天然呆的深沉音乐家口中套出必要情报所做的计划,人识特意挑选了他可能会感兴趣的话题(恋人,乐队之类)。
  如果计划这个词仍有不妥的话——对了。
  应该称之为戏言才对。
  达到的效果超出预期这件事,对于人识也是不小的意外……
  “这家店的常客里,恰好又一名符合条件的人——如果是他的话,无论什么样的义手都不在话下”
  “常客啊……这家店果然,由于老板的缘故,客层也不寻常呢”
  “这可是偏见,正常的客人也不是没有的,按比例来说一半一半吧。今天,已经快要开店了所以没办法。明天,明天的同一时间,再来这里一次。我会把他叫来。营业员事先会让他们退下,所以交涉由你自己进行”
  “那时当然了,不过,虽然难以启齿,不过最近我的手头——”
  确实很紧的说。
  对于看到义手的问题解决了一半,又打算将费用问题引进来的人识,‘不必多说’,曲识这么答道。
  “看你的样子就能想象出你过着怎样的生活了……真是的,虽然不是叫你去学刃,不过趁早去找个财源才是上策”
  “现阶段,这种事……”
  “不过不必担心,他——并不是喜好金钱的人”
  “…………”
  听到那句话,人识的脸上露出的浮现出一片愁云。
  一般来说,听到有人不喜欢金钱,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但是在这个世界里,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不喜好金钱。
  就是说——另有所好。
  恐怕,不是什么寻常的喜好。
  “……顺便问下,你怎么样?”
  “嗯?”
  “你——不打算从我这里获取什么介绍费之类的吗?”
  “哦,也对——虽说,跟‘亲戚家的男孩子’提出那样的要求县的太过小气……不,对了,正好”
  说完。
  曲识从椅子上站起,走到了稍远处的书橱中抽出了一册笔记本。
  然后向着人识身边——应该说终于吧——走了过去,递出了那册笔记本。
  “这个,是我最近写的曲子”
  “嗯?”
  “中介费的替代品。人识,如果你能从他那里成功获取义手的话——届时就演奏这首曲子给我听吧”
  “哈?”
  “对于开始乐团活动的你来说,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
  听到那句话——人识颤抖着翻开递来的笔记本。
  布满五线谱的笔记本。
  音符犹如血沫一般四处飞溅。
  “作曲——零崎曲识,作品No.200‘吱咯啪嗒’”
             ·                ·           

  次日。
  按照约定时间——人识再次来到了曲识的店前。拿出事先得到的备用钥匙打开正门后,人识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店里。如果在不久前,这种程度的开锁根本难不倒人识,但是如今人识的道具却已被某个最强尽数夺去了。
  与蓄长的头发一起。
  人识本人会作何想法暂且不论,但这种程度的损失,毫无讽刺也绝无夸大的说,只能算是运气好吧。
  要说运气好,人识现在的情况又何尝不是如此。
  久违的曲识不仅如预料中一般认识可以提供义手的内行,交涉的顺利进行也让自己与此人的会面得以实现。
  简直是一帆风顺。
  用曲识的话说——不坏。
  明明要拜托别人却隐瞒事实——不得不隐瞒事实,对于这一点人识或许也会感到些许内疚吧。
  如果不借用大哥的名义(曲识对零崎一贼中被当作怪胎看待的双识抱有特殊感情的事,人识早已了解),不谎称无桐伊织是自己乐队中的女友,想要从那个自我人格者——露骨的说就是偏执狂的零崎曲识获得帮助绝对是难于登天。
  虽说到现在仍然保留着不确定因素,换句话说,尚不清楚即将见到的是何等人物——而且,还有那本乐谱的问题。
  从将人识参加乐队的谎言当真的曲识手中拿到的,一册笔记——
  “这,这是什么?”
  这样。
  翻开人识递来的乐谱,无桐伊织如此反应到。
  十分不可思议般侧倾着头。
  这样的反应也是理所当然吧。
  “音符……真的有好多耶”
  “你能看懂乐谱?”
  人识向伊织问道。
  “虽然在曲识哥那里勉强蒙混过关,不过我对音乐一窍不通,对这类东西完全没辙……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大体理解一下里面的内容才行”
  “嗯……”
  伊织拿着乐谱仔细查看。
  随后。
  “至少,可以看出是钢琴的乐谱……”
  这样说。
  “这也能看出来啊”
  “当然可以。人家上的学校对于音乐的教育也下了不少功夫,堪称文武双全”
  “音乐这东西既不像文也不像武啊”
  “文是文化的文”
  “原来如此”
  “能帮我翻一下页吗?”
  “哦”
  “顺便帮忙揉下肩膀好了”
  “哦”
  人识走到伊织身后,按照吩咐揉了几下肩膀后。
  “有什么联系啊”
  如此吐槽道。
  倒是个易于相处的杀人鬼。
  只可惜伊织并没有被吐槽的兴致,无视着人识的反应,像是要将其看穿般死死盯着五线谱。
  “……不过,这么说来”
  伊织说道。
  “作品No.200……‘吱咯啪嗒’,没错吧”
  “是啊,顺便说一下‘吱咯啪嗒’也就是跷跷板的意思,那个人,把自己写的曲子都有一个跟公园有关的曲名”
  “这样啊。不过,作品No.200……跟公园相关的名词有这么多吗”
  “就算你这么问,我对曲识哥的作品也不是了如指掌,况且世界各地的公园风格应该各不相同吧。谁知道呢”
  “是这样啊。不过说实话,‘吱咯啪嗒’就是跷跷板这一点我还是刚刚知道呢。不过,跷跷板也确实有那种叫法”
  “另一种解释的话,跷跷板(seesaw)是由seesaw组成的,也可以当作‘若隐若现’来说”
  “这么说来,以前上楼梯的时候身后的男生就用过这个词呢”
  “那是裙底被看到了吧”
  “标题怎样都无所谓啦……人识君,这首曲子不可能弹得出来哦”
  “不可能弹出来?”
  人识惊讶的张大了嘴。
  “虽说,这确实是首难度很高的曲子,可能第二百首就是最终作品所以格外用心也说不定,总之让人一看就莫名其妙。就算只有右手的部分大约我也弹不来”
  原本,右手和左手动作不同这点就难以置信——人识说道。
  这句话从可以用左右两手将匕首操控自如的杀人鬼口中说出,足以显示出其困难程度。
  然而。
  伊织回应道,
  “不是这样啦”
  似乎是还想补充些什么。
  “这首曲子,单靠十根手指是弹不来的”
  “…………”
  “像是完全没有考虑指法的作曲——人家对钢琴的了解虽然也没有值得夸耀的程度,不过想要演奏这首曲子,只有十根手指绝对不够”
  “这样啊——”
  “据说世界上还有活用手肘来弹琴的音乐家,不过这首‘吱咯啪嗒’,就算是用那种弹法也不可能演奏的出来。比如说,这个地方”
  伊织——因为双手无法使用——将脸贴近笔记,用舌头指向乐谱上的一处。
  “虽然合音是合音……不过凭人类的手指,应该无法张到那种地步吧。就算勉强能做到,保持着这种姿势的手也来不及连上下一个音符。还有,这一带……这里所指定的指速,物理上根本不可能做到”
  “物理上,啊”
  “如果不像莱克特博士一样有六根手指的话,绝对做不来的。不,就算有六根手指也没办法。这首曲子作为钢琴曲并不成立”
  “…………”
  虽然多少有些心得,不过伊织并不是职业钢琴家。
  反过来说,这首曲子的破绽之大让即使不是专业人士的人都一目了然。
  “会不会是强行把失败作品推到你身上了呢……那样的话,倒也不需要遵守约定了”
  回想着昨夜的种种——人识反手关上了店门。锁开着就好,没有再次锁上的必要。
  “只要拿到义手就足够——在此之前想办法蒙混过关就好。只要拿到义手,剩下的就是跑路了”
  毕竟还有叫做体面的东西。
  如果可能还是要遵守约定,虽然是这么打算的,不过既然知道其中的不可能也就没必要拘泥于此。
  这就是人识的判断。
  “……话说,我到底在干些什么啊……原本这个时候,应该早就下了飞机……不,或许是坐船吧……无论乘坐着什么,应该早就到了美国才对”
  真不像我,如此嘟囔到。
  “是那个戏言混帐的影响吗……如果真是那样那可真是相当的杰作,失去匕首也好,和那个红色女人作出奇怪约定也好……灾难,还是什么的。算了,只要拿到义手,就算之后抛弃她大哥也不会有什么怨言吧。不只是曲识哥,跑路也同样是针对伊织而言的”
  一边自言自语着——穿过走廊。
  人识来到了大厅。
  冷冷清清的大厅。
  五台桌子以及配套的椅子。
  安置有钢琴的平台。
  然后——那个人,已然来到了大厅之中。
  仰身靠在桌子上。
  “…………”
  被抢先一步啊,人识轻轻的自言自语到——如果可能的话还是希望先来一步的,在第一印象上,对方无疑占据了上风。
  或许,他的手里也有备用钥匙吧。
  无论如何,特意留着前门的行为变得毫无意义。
  “哟”
  这样。
  人识——打了招呼。
  向着面前的人。
  即使身处幽暗的店中依然充满存在感的——那个人物。
  身穿与酒吧不搭调的和服打扮。长裤配足袋,脚下还穿着草履。不过——他的手上却带着一副黑色的手套,脚下更是放着两个铁质的巨大手提箱。
  一头短发,身材高挑的青年男子。
  名字从曲识那里已经有所耳闻。
  罪口积雪。
  他的职业,在听到名字之后更是无需多言。
  罪口。
  ‘诅咒名’序列第二·‘罪口’
  罪口商会。
  简单的说就是武器工匠的集团。
  “是,罪口先生对吗?”
  为了以防万一,人识开口问道。
  “正是”
  和装男子——积雪点了点头。
  “罪口商会第四区统括——罪口积雪。且慢,你的名字就不必了,少年君——做我们这一类职业,对于顾客的个人情报把握的越少越好”
  “…………”
  “曲识君介绍的顾客,只要知道这一点就足够——对了,如果你不喜欢‘少年君’这个称呼,我也可以考虑其他昵称”
  “不必,名字怎样都无所谓这一点,我也是同感”
  “真是万幸”
  十分高兴般露出微笑,积雪缓缓点头。
  但即使看到那张笑脸,人识的心情依然无法平静。
  这也难怪。
  人识所属的零崎一贼在‘杀戮名’中虽然名列第三,被厌恶的程度却高居榜首。然而,在‘杀戮名’之外的‘诅咒名’——在并非战斗集团的非战斗集团当中序列第二的‘罪口’所遭受的厌恶,却有着质的不同。
  虽说曲识作为‘音使者’的能力确实与‘诅咒名’相似——就算这样。
  “想不到那个少女趣味的哥哥,竟然真的和那边世界的人有来往——虽然之前就听过,不过一直还是半信半疑”
  人识一边说着,一边走向积雪坐在的桌子边,跷起腿坐了下来。
  “那么,罪口先生——看样子,你也并非喜欢在商谈前闲聊的人,索性让我们早些开始吧,说好的东西应该有带来吧?”
  积雪微笑着向人识看去。
  看向——人识的双手。
  “女用义手双手份,身高,体重,年龄一类的信息之前都已经从曲识那里得知了。不过,真是不可思议”
  “啊?”
  “再怎么看,你也是名男性,双手又完好无恙不是吗?”
  “啊啊,看来曲识哥似乎没有解释清楚呢。需要义手的人是我的”
  虽然有着一瞬的犹豫。
  不过也只有说谎了吧。
  如果这些谎言被伊织听到,不知她会作何感想。
  “——恋人”
  “真是不错。令人羡慕呢。一想到能为你们的恋爱添力,我就由衷的感到高兴呢”
  “……亏你这个罪口还好意思说”
  “请不要对我那么反感。这只是工作上的确认罢了。有一点必须事先说好,这对义手的使用者,少年君,就算是你的恋人——既然交涉由你代行,那么我的顾客就是你,没问题吧”
  “啊啊,那是当然”
  “所以说,代价的支付自然也是由你而不是你的恋人完成,对此,你不会介意吧”
  积雪依旧微笑着说道。
  代价。
  并非代金——而是代价。
  虽然是令人毛骨悚然的词语,但是人识在听到罪口这个姓氏之后便已有了充分的觉悟。
  “没问题”
  “这样啊,那么”
  然后。
  积雪终于落坐在椅子上,屈身从桌下取出两个手提箱其中一个——摆在了桌子上。
  然后打开盖子。
  不出所料,手提箱内——两只黑色义手端正的摆放在软垫之上。
  丝毫没有考虑重现人手的设计。
  完全有别于模拟肌肤的构造。
  全然不去掩饰其钢铁身份的骨骼构架。
  但是——却又难以置信般精巧。
  拥有美妙曲线的——黑色手臂。
  “不愧是,武器工匠——”
  似乎受到震撼,人识不禁发出赞叹。
  “——实在找不出谁可以与他相提并论,就算是我所知道的那个义体师,在没有见到人的情况下能否做到这种地步也难说”
  不。
  考虑到这一切都只是在一天之内完成,有能力接下如此高难度订单的,除了‘罪口’之外明显不会有别人。
  不过,具有‘找回失去的身体’理念的义手和这双钢制义手完全是两种对极思想的产物。
  “——真是彻头彻尾的杰作”
  “能得到您的赞美实在是荣幸之至”
  虽然是回礼却没有丝毫谦逊。
  这也正是一流工匠的证明。
  “虽然手提箱中附有详细的说明书——据我所知你也有相识的义体师,所以或许有些画蛇添足,不过还是由我简洁的口头说明一下吧。为了使这双义手的关节随心所欲的活动,义手与使用者肌肉,神经的正确连接是不可欠缺的。既然你们都是零崎的曲识君的熟人,这种程度的操作应该不需要寻求医生的帮助,完全可以自己解决吧”
  “那是当然,我可是很能干的”
  人识点头道。
  “而且《怪医黑杰克》也读完全集了”
  “再好不过”
  “……不过,是不是有些过长了呢,这对义手”
  “为了维持机能,这种长度已经是极限了。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如果影响使用效果的话,在手腕上进行必要的调整就是了”
  积雪随口说出骇人台词。
  这正是‘诅咒名’一流的价值观。
  不——
  如果只是这种程度,对‘杀戮名’来说也是一样的吧。
  反正,为了正确的连接肌肉与神经必须将一度愈合的创口再次打开,那么用刃物创造出新的切面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正因如此。
  ‘诅咒名’被称作‘诅咒名’的原因——正是需要付出的代价。
  “相信您也清楚,需要实施神经连接的义手并不是可以自由装卸的类型——防水加工以及其余各种细节处理都已经进行完毕,所以在引发金属疲劳,无法使用之前这双义手都无法拆卸。当然,强行拆卸也不是不可能,不过相应的也需要使用者承受地狱般的痛苦”
  “从外观看似乎很重的样子,实际重量有多少?”
  “比人类的手要轻的多,全部加起来也不足两公斤。毕竟是由经过特殊冶炼的钢铁铸成——同样,牢固程度也远远超过人手的水平,可以直接作为武器使用”
  “说到底,这原本就是武器不是吗?毕竟你是武器工匠”
  “可以这么说。不过从武器的角度来看还有很多美中不足的地方——配件可以随意附加,如果有需要的话随时可以联系我”
  “介时也会有附加的代价吧”
  “那是自然”
  “那么——这次所谓的代价是什么?”
  人识提出了自己最不想问,却又不得不问的问题。
  罪口积雪微微一笑。
  “我这个人呢”
  开口道。
  “是一个只对制作武器感兴趣的人——顾客情报也好,职业道德也好,对那些完全没有任何兴趣”
  “…………”
  身为罪口。
  这——没有任何特殊之处吧。
  连吐露自己异常的性癖这种程度的矜持都没有,积雪只是平淡的继续着。
  “金钱那种东西,只要足够维持武器研发就好——甚至说,从普通客人身上获取比金钱更具价值的东西才是我所追求的”
  “不要拐弯抹角了,你到底想要什么”
  “例如,你的身体”
  “…………”
  当场愣住的人识和,苦笑的积雪。接着像是要补充什么般“请不要误会——”这么说。
  “这并不是在索求你的贞操的意思。我并没有少年爱的趣味。这一点上和曲识君不同——音乐的品位明明相差无几。我——是他狂热的乐迷。能让原本只应该对制作武器感兴趣的人为之痴狂,实在是相当了不起”
  “你和曲识哥的关系讲解到此为止就可以了。所谓‘我的身体’到底指什么?”
  “呵呵”
  说完。
  将原本的手提箱合闭后,从桌下拿起另一个手提箱,接替前者放在桌面上。
  接着打了开来。
  人识——看到了内容。
  “什么啊这是?”
  “如你所见,这是黑杰克”
  积雪答道。
  “与你所通读过的黑杰克有所不同就是了”
  正是如此。
  装在手提上里的,是一副皮袋。
  色泽略显暗淡的大型肉色皮袋。
  把手处与刀柄类似。
  要说武器的话,这当然也是武器。
  不过,是一把单手使用有些勉强的武器。
  “通常,黑杰克作为武器的意思,是指内部填有铅块或沙土的皮袋——能够回避外侧的损伤直接攻击人体内部,这就是这种外形怪异的武器的特性”
  “啊啊,我听说过”
  人识慎重的点着头。
  “不过,既然是隶属罪口商会的你的作品,一定有什么非凡之处吧”
  “真是明鉴,少年君。作为武器工匠的我最近的主题就是——如何在不给与疼痛的情况下施加痛苦”
  积雪没有丝毫表情起伏的解释着。
  “疼痛和痛苦之间的区别自然不用说。如何在不给与肉体伤害的情况下直接伤害精神……或许也可以这么说?只将打击留在体内的武器。不瞒你说,最近与以拷问活动为主营的墓森的各位合作颇为频繁。我作为武器工匠的方向性自然也会朝那个方向发展”
  “就是说——这个是拷问的刑具吧”
  “正是如此,普通的黑杰克并不是适合拷问的武器——硬要说的话,那是一种便于携带的暗器。基于它对身体内部留下伤害的特性,致命率也是意外的高,并不适合作为刑具使用”
  “你所作的这个,反而是笨重又不便于使用呢”
  “是的,如果不用双手是很难操纵的。其实呢——外层的皮革并不是由兽皮,而是由人皮制作而成的”
  “!”
  听到这句以仿佛在介绍餐品素材一般口吻说出的话,人识哑口无言——但是看到人识那样的反应后,积雪却像是在夸耀什么般,一脸得意的神情继续着。
  “将人皮不断重叠,碾压而成。而内部的填充物也并非沙土铅块,而是人类的血液。虽然尽可能对气味进行了处理,不过凑近一闻的话还是很明显吧?要说的话,这就是以人类为原材料制作的黑杰克”
  “……要制作这种东西,有什么目的”
  “我是想制作尽可能接近人类的黑杰克啊。或者说是,人型黑杰克。通过液体与液体,气体与气体之间的混合,可以最低限度的减少疼痛,直接给与对象痛苦的感觉——理论上是这样”
  积雪再次向手提箱中瞥了一眼。
  “可惜,还只停留在理论阶段”
  随后继续道。
  “如果能够进行试验就再好不过了”
  “…………”
  “虽然对你的个人情报没有兴趣,少年,你也是善于作战的人吧?”
  “……就是说”
  此刻人识想到的——不得不回忆起来的,是曾经作为自己挚友的杀手,匂宮出梦。
  
  匂宮出梦。
  杀戮奇术集团匂宮杂技团,团员No.18
  第十三期试验品中的功罪之子
  过于暴虐——又过于残酷的存在。
  身为杀手的他渐渐迷失了杀人的目的,人识隐约察觉到了这一点。
  最初人识不知所以。
  不过,现在人识已经知晓了那个理由。
  那也是——一种工作。
  匂宮出梦已经杀戮中毒。
  不继续战斗下去就无法生存。
  不持续杀人或被杀,匂宮出梦就无法活下去。
  所以——他才将人识选作自己的玩伴。
  在被选择方的人识看来,自己被选中或许只是偶然,但实际上能够与出梦和平共处的也只有人识而已吧。
  那样的人也是存在的。
  然后——眼前的男人。
  罪口积雪也——毫无疑问,属于那一类人吧。
  “想要测试武器的性能——没错吧?”
  “你很清楚嘛,那就好办”
  “要在这里打吗?还是说要换个地方”
  虽说为了以防万一,如此询问——不过看样子也没有更换场所的必要。
  积雪已经出示了武器。
  商品也早就展阅完毕。
  所需代价同样已阐明。
  因此……
  “…………”
  人识——依旧是一身军用夹克打扮。虽然军用夹克上到处都是口袋,但是那些口袋中不曾装有一把匕首。
  匕首尽失。
  而从伊织那里拿来的‘自杀志愿’也在昨晚还了回去。
  那并不是自己应该持有的东西。
  它属于无桐伊织。
  这就是零崎人识的见解。
  所以。
  现在的人识——手无寸铁。
  “……算了,总会有办法的”
  说完。
  人识缓慢起身。
  “没问题,我不介意——这样一来就事情简单多了。虽然不知道你是想测试武器还是有别的什么目的,不过既然要打我就奉陪到底。虽说——为了拿到你手中的义手,把你杀掉有些不妥。不过就让我在不取性命的情况下将你杀死、解体、并排、摆放、展示来看好了”
  “哎,稍,稍等一下,请不要误会”
  然而。
  看到人识的样子后,积雪却摆起手来。
  “战斗什么的,我怎么会做那种事呢”
  “啊?”
  “不愧是与‘杀戮名’曲识君的熟人,思考方式也这么粗鲁——我们完全没有战斗的必要不是吗。真想不通你是如何联想到那种方面去的——我呢,不过是想要测试这把武器的性能而已”
  罪口积雪。
  隶属非战斗集团,‘罪口’的他十分困扰一般说道。
  纵然如此,脸上却挂着一抹皎洁的微笑。
  “少年君,你只需单方面,毫无抵抗的用身体承受这把黑杰克的打击——仅此而已”
          ·            ·                 
  三小时后。
  赤裸着上半身的零崎人识呈大字型倒在Pianobar·Crash Classic的地板上。
  连续两日与这家店的地板进行了亲密接触。
  武器工匠,罪口积雪的身影已经消失无踪。
  三小时。
  罪口积雪真正做到了毫无间断的殴打人识的身体——终于在到了人识开始吐血时的阶段完成了武器性能的测试。
  一边小心翼翼的在笔记本上记录下结果,
  “嗯……果然,因为采用生物系素材的缘故,制成的武器并不适合反复使用。而且,多多少少还是造成了一些内出血……理想情况下,无论外部还是内部都不会流一滴血才对——不过是三小时这种程度的打击就会造成吐血,作为拷问刑具还不甚完全。至少,还没有达到可以让幕森的各位满意的地步。嘛,不过……武器的素材从对象的亲友,家人身上获取,通过这一类的补充,对对象造成的精神伤害应该还会有提高的余地。况且,殴打到这种程度仍不致死也是加分点。在试做阶段已经算是及格了”
  这样,像是确认什么般自言自语着。
  只对武器制造感兴趣的个性暴露无遗。对于身为顾客却倒地不起的人识看都不看一眼,不用说感谢的话语,就连离开时的招呼也不打。将钥匙搁在桌上后,径直离开了。
  “……杰作”
  原本显得幽暗的照明,此刻却刺眼异常——人识不仅苦笑着自言自语了起来。
  “什么叫及格啊……难以置信。作为拷问刑具明明不可超越的完美”
  包括脸部的整个上半身都已经完全化作紫色。甚至连人识脸部的刺青都险些被掩盖住。
  根本不是多多少少有些内出血的程度。
  即便如此也没有造成骨折。
  韧带一类也毫无损伤。
  明明有吐血——内脏的损伤却也不值一提。
  而且。
  “而且,过程中不会失去意识这一点可真是杰作。所谓疼痛与痛苦的差别总算是亲身体会到了……打击致死暂且不论,连休克致死都能避免,实在是太了不起了。那家伙,真不是盖的……”
  如果试图起身,也不会做不到吧。
  至少肉体上是可能的。
  但是,精神上似乎无法做到——因此人识保持着到底的姿势,只让头部做出了动作。
  桌上。
  还留有一个手提箱。人型黑杰克似乎已经被积雪带走——但是按照约定,他把义手留了下来。
  武器工匠——罪口积雪。
  “……嘛”
  总之。
  目的算是达成了——这样。
  正当人识没有丝毫成就感的说出这句话时,一个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自平台之上传来。
  将头转向那里后。
  “——不坏嘛”
  这样。
  不知何时,零崎曲识已经坐到钢琴前——开始了演奏。那是与昨天截然不同的,舒缓优雅的曲调。
  “作曲,零崎曲识——作品No.74‘土管’”
  “…………”
  “拥有镇定作用的曲子——很适合现在的你,不坏吧?”
  仿佛对人识的惨状似乎并不怎么在意般——曲识用与平时没有变化的平淡的语调这么说。
  虽说人识与曲识也没有亲密到那种程度。
  但是即使是那个双识也曾经说过,从未见到这个人动感情的样子。
  那么即使人识落到这番惨状——也无法撼动他分毫吧。
  曲识的态度令人不得不这么想。
  但是。
  “……我很吃惊呢,人识”
  他如此说道。
  虽说……全然看不出吃惊的样子。
  “本以为你在中途就会忍不住呻吟的,不,以前的你根本就不可能会接受积雪那种无理的要求。义手就在眼前时,杀人越货才是你的做法”
  “…………”
  “看来我必须收回昨天的话了。人识,你变了”
  “……少不懂装懂了”
  人识无比忌讳的嘟囔道。
  “话说回来,曲识哥……既然这家店里随时都传递着超声波,你一定帮我强化了身体或者减弱了那家伙的力度吧?”
  “不”
  一边优雅的弹奏着钢琴,曲识一边答道。
  “我什么也没做”
  “原来那不是伏笔啊……”
  “其实,如果你试图对积雪出手的话,我是打算调整超音波来阻止你的”
  “什么嘛,原来你一直都在冷眼旁观……而且曲识哥,把‘诅咒名’的外人排在一贼的家人位置之上,这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吧”
  “除了刃,你不是不承认其他人是你的家人吗?”
  “……哈,嘛,虽说责备身为牵线人的你有些说不过去,不过除了那个超级纯S之外你就没有其他人选了吗?”
  “真是双完美的义手”
  仿佛在恶作剧般,曲识转移了话题。
  随后‘话说回来’这样,将话题又转移了回来。
  “你能够屈尊作出那种承诺,而且还将之完成,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看来——你的恋人在你心中占有相当的分量呢”
  恋人。
  并非如此。
  实际上是妹妹的——无桐伊织。
  零崎双识托付给自己的少女。
  “说实话,已开始我隐隐约约有种你只是玩玩而已的感觉。如果你真正有了恋人那固然是一件可喜的事情——不过也为了确认这一点,我才特意请来了积雪”
  “表面上看起来天然……其实心计不少嘛,你”
  “原本我就是心机很重的人”
  “不,那也太扯了”
  即使倒地依旧可以断言的人识。
  看着那样的人识,曲识只是一如既往的。
  “不坏”
  这么说。
  “不过,一般就算是为了恋人,那种拷问也承受不来吧——我也没想到积雪会做的那么过分。如果是我的话两秒不到就会叫出声来”
  “再怎么说也太短了啊”
  “你也知道我‘逃走的曲识’这个称号吧——不过,能不能告诉我呢,人识,是什么人可以让你做到这种地步?即使是灌注了那么多爱情的刃也要避开的你,为什么会为了他人做到那种地步?”
  “…………”
  “是什么——让你这么做的?你到底在——做些什么呢?”
  听到零崎曲识这样的询问——沉默许久后。
  “……那家伙,从来没有哭过”
  像是自言自语般答到。
  “在我面前自然不用说,就连偷着哭也没有过”
  “……?是说谁?”
  “所以说,是那个恋人的事啊。明明年纪轻轻就失去双手,她却一点也没有伤心的样子”
  “哦?”
  似乎产生了兴趣,演奏中的曲识斜眼向人识看去。
  “还真是个坚强的孩子”
  “怎么可能”
  人识否定道。
  “虽然还没告诉你,不过直到不久之前她还只是与我这边的世界毫无关系的普通人而已。不过是寻常的女高中生罢了——突然失去双手,怎么可能不难过”
  “洗澡,厕所一类的事全都由才认识不久的我来照顾,虽然我也很不愿意,不过再怎么想也是她更不情愿吧。就算这样,那家伙却连一滴泪也没有流过——总是一副开朗乐观的样子,明明只有一个人却整天说个不停,烦的要死。呐,曲识哥,我”
  直直望着天花板,人识说道。
  “我就是受不了这种事啊”
  “……人识”
  “一看到没什么希望却依旧不肯放弃的人,我就想让他们认清事实。我想看那个女人哭的样子想的不得了啊”
  所以,这么说着。
  人识再度看向桌上的手提箱。
  “所以这双义手才是必要不可欠的。和这个比起来,我的尊严根本不算什么”
  “不坏”
  咚。
  随着乐曲最后一个音符响起——曲识开口道。
  “实在是,不坏。真希望能让刃也听一听”
  “免了吧,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在那家伙面前说这种话的,就算是在他死前的最后一刻也一样”
  “你真的变了,原以为你这小子一生都不会改变——看来只要塔上旅程,与他人相遇的话,即使是像你这样的男人也会改变啊”
  “我永远都不会变,变的是周围的环境罢了”
  这么说完后。
  啊,对了。人识又如此补充道。
  “关于你给我的那本乐谱——那玩意我可弹不来,或者说,就算你也没可能弹得来吧?”
  “确实,我是弹不了的。那只是一时心血来潮,随笔写下的一曲”
  “喂”
  “不过,虽然我弹不了,但你却可以”
  曲识坚定的说。
  “人识,你知道钢琴的正式名称吗?”
  “啊?从来没听说过。钢琴不就是钢琴吗?”
  “不,实际上钢琴原本是叫做Pianoforte的乐器。‘piano’是弱,而‘forte’是指强的意思。也就是说,能够自由自在发出强弱两种声音的乐器——这就是名字的来源”
  “哈阿”
  “强弱并存,或许那也意味着与人类的相似。正因此,音乐才得以支配人的意识。意识二字中,各有一个音存在不是吗?应该就是这种意思吧——我是这么认为的”
  “倒是很符合音使者身份的想法呢”
  人识略带讽刺的答道。
  “不过,我们又不是人类。我们是鬼啊,杀人鬼”
  “不坏。对了对了,不知道钢琴由来的你,对于跷跷板的由来又如何呢”
  “这个我倒是知道,‘若隐若现’没错吧”
  “对,就是若隐若现。为了让跷跷板‘吱咯啪嗒’的响起来,需要两个人一起玩不是吗”
  “嗯?响起来?”
  “在公园的设施之中,只有跷跷板必须有两个人才能玩的起来。对了,关于这首曲子,我并不要求你现在就弹给我听。我的中介费还没有离谱到那种程度。等到你可以弹奏那首曲子的时候再谈给我听就好”
  “…………”
  还真是强人所难,人识小声嘟囔了一句。
  原本就没打算遵守这边的约定吧,人识仿佛事不关己一般听着。
  向着那样的人识——曲识。
  “你果然变了”
  这样说。
  似乎终于忍无可忍,人识。
  “你倒是一点也没变啊”
  这样,微笑着回应道。
          
  “哇啊,人识君全身都变紫色了,好像美国漫画一样,好恐怖耶”
  “…………”
  回到旅馆。
  无视掉迎面赶来的伊织那样的反应,人识径直倒在了床上。
  连鞋也不脱,趴到了床上。
  在积雪性能检测时脱下的军用夹克,想要穿上也不是难事,不过上半身全部内出血,换言之在超敏感肌肤状态下那种行为不甚明智,因此人识最终还是决定赤裸着上半身走了回来。
  一路上来自路人与旅馆营业员的那种至今为止从未体会过的视线自然不必多说,但回房后伊织的反应却更胜一筹。
  似乎终于反应了过来,一边用脚踢着人识随手扔在门口的手提箱,伊织一边向床边走去。
  “那,那个,对不起啦”
  这么说。
  “人,人家也没有说过讨厌美国漫画里的肌肤哦,那种画风也蛮有趣的说。只不过,实在没有想到那种肌肤会出现在现实中……”
  “道歉的对象搞错了吧”
  “这个手提箱,里面是什么”
  “义手”
  把头埋进枕头之中的人识一动不动的说道。
  “在附近随手捡到的,送你”
  “……这样啊”
  因为不知怎样回应精疲力尽的人识,伊织一脸困扰的神情。
  “嘛,嘛……既然说要送给人家人家当然不能拒绝啦,谢谢你咯”
  “真是的……反倒是我快要哭了”
  “嗯?”
  “什么也没有”
  说完,人识慢慢的深呼吸了一次。
  “啊啊,这么说来,忘记找曲识哥借钱的事了……怎么办才好啊……我可再也不想接近那家店半步了……算了,钱的问题到时候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那个,人识君”
  “我要睡觉,别跟我说话”
  “啊,睡觉之前先听完这件事”
  向着那样的人识,伊织说道。
  “那个乐谱的谜题已经被解开了哦”
  “迷题?有那种东西在里面吗?”
  “是的,正是迷题引导我们走向答案”
  “当然的吧”
  “关于那本乐谱”
  伊织看着摊开在旅馆房间附带玻璃桌上的笔记本开口道。
  “人识君不在的时候,人家闲的无聊所以就一直在看那本乐谱哦,用嘴翻着页”
  “用嘴翻页……拜托你至少用嘴叼着笔来翻页好不好”
  “想不到还有这一招”
  “你个笨蛋”
  “先不管这些啦,看着看着,人家就发现了哦”
  丝毫没有反省打算的伊织继续道。
  “这个,是连弹用的乐谱哦”
  “……连弹?”
  “并不是用来独奏,而是要两个人一起弹奏的乐谱。音符之所以有那么多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十根手指无法做到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那是需要二十根手指来弹奏的曲子”
  手指需要二十根。
  奏者——则需要两人。
  为了响起——吱咯啪嗒的声音。
  “需要二人连弹的乐曲……就是说,把两本乐谱写到一起去了吗?”
  “应该,不是这样子的。仔细看的话,可以发现音符与音符之间的粗细也有不同哦。虽说只是零点三厘米的铅笔与零点四厘米铅笔之间的差别就是了。不过只要花费一些时间,想要把这本乐谱分成两份也不是不可能的”
  “…………”
  “不过,从音符的密集程度来看,合奏的两个人必须靠的很近才行呢”
  “……咔哈哈”
  不禁笑出声来的人识。
  原来如此。
  这就是曲识所谓——虽然我弹不了,但你却可以——的意思啊。
  虽然不知道对于开始乐团活动这个谎言相信到何种程度。
  毕竟零崎曲识只是孤身一人。
  零崎人识和无桐伊织这边——却是两个人。
  “还真会耍些小聪明啊——难道说他真的是个心机很重的人?什么中介费啊,这根本就是祝福新人的贺礼嘛……”
  “虾米?”
  “伊织”
  人识努力遏制着笑意说道。
  “不知你有没有跟我一起去美国的打算呢?”
  “虾,虾米?”
  “原本打算等你装好义手之后就一走了之——不过现在有点兴致了。或者说反正我早就上了这条贼船,就让我好好教导你在这个世界里生存下去的方法吧”
  “……人识君”
  “嘛,你先好好考虑一晚上吧。现在——我要——”
  睡了,说完。
  人识就这样闭上了眼睛。
  随后,无论伊织怎么努力人识都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最后伊织无奈的耸了耸肩,接着‘唔呵呵’的笑了起来。
  “男孩子还真是不容易呢……”
  这样,很高兴般自言自语道。
  “真可爱”
  从表情来看——连一晚的考虑都不需要,在无桐伊织心中早已决定了对人识的回答。不过看起来,零崎人识要想看到无桐伊织的眼泪——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的样子。
          ·            ·                 
  零崎人识与曲识零崎。
  在某种意义上拥有共同之处的两个杀人鬼之间,这次久违的会面——距离零崎一贼遭到橙色暴力之手全灭的那一天,不过短短的两个月罢了。
                                 (第三乐章 了)

 楼主| 发表于 2009-1-10 14:3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lich84 于 2009-5-26 11:13 编辑

4曲终人散时的遗愿
  正如迄今为止的三段物语所示,名为零崎曲识的这个男人,在世界之中乃是处于彻头彻尾的配角位置上。
  例如五年之前。
  在游乐场,书包乐园的那场阴谋里,他不过是在‘微型战争’一幕中扮演着零崎双识的后援一角。
  例如十年之前。
  在超豪华宾馆,皇家荣耀宾馆的那次战斗时,他也只是在‘大战’一幕之中,履行着为狐鹰之争充当背景的义务而已。
  又例如两个月前。
  在自己经营的音乐酒吧,Crash·Classic的那笔交易里,他仅仅是在杀人鬼二人组逃避之旅的一幕之中充当着零崎人识与罪口积雪的中介者罢了。
  纵使身处事态中心。
  也决不担当事态中轴。
  这就是零崎曲识的人生。
  并非他自己所愿——即便那是音使者通过音乐支配他人的能力必然伴随的副产品,可是就连那种能力本身也不是曲识自己的选择。
  ‘逃走的曲识’
  ‘素食主义者’
  ‘少女趣味’
  生为纯粹的杀人鬼却背负着各种不光彩称号的男人,零崎曲识。
  ‘自杀志愿’‘第二十人的地狱’‘斩首职人’诸如此类,他会对拥有这些别名的零崎双识心醉也并非无理可循。
  仿佛是,世界的配角。
  然而,就算是这样的男人——即使是远离世俗,以厌世的音乐家身份生存的他,最终也难免迎来演绎主角而非配角的局面。
  不。
  不得不演绎主角的局面——终将到来。
  这依然也——与本人的意愿无关。
  得益于零崎曲识惊人的冷静与鲜有变化的表情,零崎一贼之中所有人——除去双识之外——都把他看作是缺乏感性与感受性,如同精密仪器一般的男人。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诚然,他并不是善于表露感情的类型。
  感受性确实也相当迟钝。
  但是,不妨想想看,感性与感受性全无的人,又怎会成为一个音乐家呢?
  如何会成为一个艺术家呢?
  他也有着属于自己的爱恨情仇。
  有着愿与不愿。
  所以说——与本人意愿无关。
  是故,不得不演绎主角的局面终将到来。
  即使是在临终前的最后一刻——也还是以辉煌终结的形式到来了。
  即使是在临终前的最后一刻——
  他也成功地实现了,自己唯一的愿望。
  是的,那一局面正是由以下的对话展开的。
  “哦?这不是狐先生吗——怎么了,您会来这里还真是少见呐——”
  “‘您会来这里还真是少见呐’,哼,我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我只会按照自己的意愿行动。不过如此罢了”
  “那是自然”
  “怎么样了——那个的进展状况?”
  “恰好完成了八成左右呐——时刻的老爷不愧为‘时宫时刻’,实力可观,倒是奇野那小子有点半斤八两的感觉呐”
  “‘倒是奇野那小子有点半斤八两的感觉呐’,哼,赖知的技术虽然也很了不起——不过毕竟还是太年轻啊。不过,这种水准放在十三阶梯里恰到好处——要我说,不正常的是你和时刻才对”
  “先不说时刻的老爷,我并没有做出什么值得评价的成果呐”
  “‘没有做出什么值得评价的成果’,哼。还真是谦虚——可惜我不是一个喜欢谦虚的人。相比之下毫无根据的傲慢反而要好得多——正好,是时候检验一下那个的能力了”
  “哎……现在?只有八成而已呐”
  “已经足够了。不,应该说非这样不可——毕竟是跟名副其实的杀人鬼军团为敌。制御过强的话难保不会失足——”
  “…………”
  “右下露乃诺。十三阶梯七段目——右下露乃诺。此刻起,全权委托你——驱使苦橙之种,将稀世杀人鬼集团,零崎一贼歼灭”
           ·                ·               某道某市的商业街上。
  在某个时期如雨后春笋般林立的建筑群之一的地下二层中经营着的Piano Bar·Crash classic
  正是零崎曲识所经营的店。
  营业时间是每日下午五点至次日凌晨五点的十二小时。
  而现在,是凌晨六点。
  结束了一天的营业、整理完毕后,两名雇员也踏上了归途——现在留在前厅之中的,就只有店主零崎曲识一个人。
  他正坐在平台上钢琴之前。
  然而,目光所指却并非是琴键——而是放在琴键之上的精致木盒。
  “还不坏”
  曲识——轻声说道。
  在空无一人的前厅中自言自语着。
  单从表情上看,实在难以判断他现在的感情——能够察觉他细微表情变化的人,在他将近四分之一世纪的人生之中也只出现了两个。
  其中之一是零崎双识。
  另一人则是——
  “——所以说,确实不坏”
  曲识伸出手去。
  打开了木盒的盖子——木盒之中接着传出了声音。
  如此看来,木盒似乎是一个八音盒的样子。
  但是,从木盒中传出的却并非悦耳的音乐。
  语言。
  那是——曲识所熟知的男人的话语。
  「咚咚——我一直在祈祷这则留言能顺利到达你那里恰」
  从八音盒里传出了那样的声音。
  「虽然我也用其它二十三种方法送出了留言,不过——恐怕这是最有可能送到你身边的一种。所以我把所有一方都寄托在这里恰——不,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必要再拿这些奇怪的语癖扮个性了」
  八音盒也是乐器的一种。
  单纯使用圆筒的凹凸面来演奏的齿型音乐板,只不过是如此的简易器械——因此,这则留言也并非以零崎轧识的音色所发。八音盒本身就不具备录音功能。单靠金属相互交错之声构成的这则留言,除了拥有绝对音感的零崎曲识以外,可以说无人能够通晓其意。
  也正是因此——才最有可能到达曲识身边,轧识是这么判断的。
  「零崎一贼,现在面临着巨大的危机——这是有史以来最为严重的一次浩劫。‘大战’也好,‘微型战争’也罢,都比不上这次严峻……不,应该说,曾经面临危机时的形势十分严峻才对」
  金属音。
  然而,从那样的声音中——曲识却感受到了轧识复杂的感情。
  并不是因为绝对音感。
  只是——明白而已。
  只是,曲识对那个与自己完全相反,丝毫无法压抑自己感情的杀人鬼一直抱有羡慕之情而已。
  「零崎一贼——已经被歼灭了」
  轧识如此说道。
  「活下来的,只有你我两人——这也是建立在你还活着,而我此刻还没有死的前提上」
  曲识。
  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默默地听着。
  除去你我之外的零崎一贼全员二十二人——全部被杀害了。刃……‘自杀志愿’零崎双识那里也没有任何消息。在这种形势下仍然没有任何动作,他一定已经不在人世了
  对于轧识断定性的语言,曲识略微眯起双眼——接着,点了点头。
  两人意见不谋而合。
  「那个小子——零崎人识,听说也已经死了。不过,似乎和这次的事态毫无关系——嘛,确实是符合他风格的死发呢。还有,这则留言传到你身边的时候,大概,我也已经,被杀了才对」
  八音盒中传出的语言里,没有意思的动摇和迷茫。
  按照一成不变的旋律——留言继续着。
  「什么人,为了什么目的盯上了零崎一贼,这些问题一概不明——唯一清楚的是,那过于压倒性的力量没有给我们留下丝毫收集情报,做出分析的余地。我们只一味的被橙色暴力蹂躏罢了」
  橙色暴力。
  对此,零崎曲识作出了反应。
  虽然依旧无言——但却做出了些许的反应。
  「准确的说——对方有两个人。橙色暴力身后的阴影中,总有一个缠着绷带的女人。根据观察,那个女人似乎拥有和你一样的能力——即是操纵他人的能力」
  音使者。
  操纵人体与人心的能力。
  即使不以声音作为媒介也同样可以做出同样事情的存在——曲识对此也有所了解。
  看来,这一次的敌人就属于那一类。
  不,比起说是这一次——
  该说是最后一次的敌人才对。
  「但是,比起绷带女子,问题却在于橙色暴力身上——最初,我们对此并没有怎么重视。不过是一贼的一员被杀了而已。所以零崎一贼也就照常开始了复仇。不过我们太小看对方了。赶去复仇的人一个接一个的被杀——以至于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简直就像敲木桩一样。不过,即便如此我们也不可以却步——要让一贼停手已经太晚了。就算做不到让死去的家人们瞑目,我也无法不去这么做——我马上就要去赴死了」
  像是理所当然一般说出口的曲识。
  不愧是轧识,曲识这么想。
  真是羡慕。
  「曲识,你——放弃零崎的名字吧」
  这句话。
  果然,也像是理所当然般说了出来。
  「身为素食主义者你,没有必要参与这种毫无意义的战斗——没必要卷入这场虐杀之中。如果有能够帮助到的家人还好,可是现在那样的家人已经一个也没有了,没必要去送命。说实话——十年前你发誓非少女不杀的时候,我认定那是不可能做到的事。这种事根本不值得刃那家伙去担心——我们杀人鬼除了无差别杀人之外根本没有其他选择。可是——你却做到了。对于这个成果,我由衷地感到赞赏。对于这样的你来说,放弃零崎也绝非难事。想做音乐家不是吗?相信你一定能够在那条道路上成名。相信——你一定能够走到有阳光照耀的地方去」
  轧识绝境中的留言——并没有向曲识求助。
  那是劝谏逃亡的留言。
  即使在赴死前的最后一刻——轧识心中依然没有忘记曲识。
  确实——很像他的风格。
  「嘛,就拜托你让我的名字流传下去吧——让世人知道有一个叫做零崎轧识的,超帅的杀人鬼曾经存在过。永别了。虽然你是个怪胎——不过共同相处的日子还是蛮愉快的」
  至此,留言全部结束了。
  因为发条尚未到头,所以「咚咚——我一直在祈祷这则留言能顺利到达你那里恰」八音盒又回到了最初的声音。但是曲识却轻轻的关上了八音盒。
  只要听过一遍就足够了。
  而且,说实话,连听这一遍的必要都没有——零崎轧识寄来的,除这个八音盒以外的二十三种留言,也已经全部送到了曲识这里。甚至说这个八音盒才是最后一则留言。
  这种不谨慎也正是轧识的风格啊——曲识虽然这么想,但是现在却并非可以会心一笑的状况。
  “虽然状况是最恶——还是不坏”
  自己收到的二十四则留言。
  虽说无论哪一则中包含的情报量都极为有限,就连发出时的状况都各不相同,令人感觉错综复杂——不过正是因为所有留言的情报大同小异,观察的视角有有所差别,对于零崎曲识来说适当的分析才成为了可能。
  比起身处漩涡之中的轧识更能看清事态。
  橙色暴力——然后,绷带女子。
  甚至说,还有她们背后的存在。
  对于‘他们’的目的,无论是轧识还是被杀的一贼成员们似乎都没有清楚把握到——不过身处事态之外的曲识却可以大体猜测出一二。能做出这种猜测本身或许也是曲识被认为没有感情的原因之一—不过这一点暂且不论。
  ‘他们’目的——恐怕就是零崎一贼本身。
  零崎一贼的歼灭,正是他们的目的。
  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为了什么而做出这种打算,这点虽然尚不明了——不过在毫无理由毫无差别实施杀人的杀人鬼集团零崎一贼来说,原本就没有质问别人的权利。
  或许,轧识已经隐约察觉到了对方的目的。所以他才会劝曲识放弃零崎的名字。
  但是。
  “即使是死前的玩笑也好别的什么也好,不要强人所难啊,艾斯”
  曲识自言自语道。
  “将你作为‘超帅’的男人流传给后世什么的——我绝对做不来。我可是个相当不喜欢撒谎的人”
  就在这时。
  一个身影由走廊迈入了前厅——虽然店门上着锁,不过曲识曾经给过这个人备用钥匙,所以对于他的出现曲识并不怎么惊讶。
  不过。
  在昨天的联络过后,他如此迅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以及决定出现在自己面前这件事本身,确实让曲识感到了一丝惊讶。
  当然,表情没有任何改变。
  来者——正是罪口积雪。
  ‘诅咒名’序列二位‘罪口’
  罪口商会第四区统括,罪口积雪。
  Piano Bar·Crash Classic的常客。
  将手中的手提箱咚的一声放到桌上后
  “还好吗,曲识君”
  积雪开口道。
  “抱歉让你久等了——不知该不该这么说。别看这样,我可是以最快速度准备的”
  “不,确实不坏——虽然我对于作为武器工匠的你一直抱有敬佩之情,不过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还是出乎我的意料”
  “我倒是希望曲识君能够多评价一下作为艺术鉴赏家的我呢,毕竟——在我看来,我们之间就是靠这个联系在一起”
  “单是能够欣赏我这一点,就足以说明你的鉴赏能力了”
  “哪里哪里”
  一边进行着问候——积雪一边掀开了手提箱。
  为了确认里面的内容,曲识站了起来,从平台上慢慢的朝着积雪所在的桌子走去——
  手提箱里。
  装有一件乐器——
  那是——黑色的沙锤。
  在伦巴音乐中用于伴奏的旋律乐器。将椰树的果实掏空,在内部填上小石子后装上把手制作而成的,两具一组的乐器。
  只不过——罪口商会。
  究级武器工匠集团中,统括级别的人物所带来的这对沙锤——绝非一般的沙锤那么简单。
  光是外观就已经大放异彩。
  篆刻在上面的纹理,犹如诅咒的语言一般。
  “我可是下了一番功夫呢,为了完成曲识君你的订单——虽说我成为工匠也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不过接到如此缜密的订单,这还是第一次呢”
  “这番话也可以理解为你对自己在两天之内完成武器这种手艺的夸耀哦”
  “没有不会自赏的武器工匠。不然又怎么会有资格把自己孩子一般的武器交给客户使用呢——”
  公然说出这种话的积雪。
  言语中丝毫没有心虚与羞愧。
  即使生活在里世界之中——即便身为‘诅咒名’的一员,本质上他却只是彻头彻尾的一名工匠,与本质上是艺术家的曲识处在完全对极的位置。
  正因如此,两人才得以在这种距离下和平共处,曲识是这么想的。
  对方,大概也是一样的吧。
  “为了完全发挥音使者的能力,吹奏乐其自然是上上之选——可惜吹奏那种乐器的话总会有气息中断的时候。无论怎样强化心肺功能,只要还是人类就必定会有极限——因此,对心肺功能没有要求的,这种旋律乐器最为理想”
  即使使用吉他和小提琴一类的弦乐器,曲识依然可以将声音操控自如。
  零崎曲识正是所谓的全领域音乐家。
  但是——弦乐器的弦一旦断掉,一切就结束了。
  因此,考虑到耐久度的问题,打击乐器更为合适。不过,打击乐器所能够发出的声音在种类上极为有限,想要借此操控他人有一定难度。
  理想终归只是理想。
  曲识至今为止从未对理想的实现抱有任何幻想——但是,为了让自己能够以自己的方式生存,特定的武器依然必不可欠。
  正如零崎双识驱使巨剪‘自杀志愿’。
  零崎轧识操控钉棒‘愚神礼赞’一般。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自己没有必要采用特定的武器——将乐器仅仅当做乐器使用就好。
  但是在最后的最后,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向身为自己挚友的武器工匠——寻求帮助。
  “自然,这对沙锤我将之命名为‘少女趣味’——对此没有异议吧?曲识君”
  “嗯,不坏——随你喜欢就好”
  “能够精准的发出各种音阶,以此为重点制作而成的沙锤——原本,这也是建立在拥有曲识一般非凡音感的前提上才成立的。单从乐器的角度来看,发音应该能与一般的钢琴相提并论。当然——罪口商会出品的这对沙锤,即使单纯作为打击武器使用也是可行的。牢固的构造保证其作为乐器的机能不会受到影响。虽说正确的保养和使用方法还需要一定的训练,不过既然曲识有赴死的打算,寿命什么的也就无所谓了”
  “……我并不打算去赴死”
  曲识对积雪如此回答道。
  “我是为了活下去,才要去那里”
  “不能放弃零崎的名字吗——虽说如果让我放弃罪口的名字我也只能拒绝。对了对了,关于曲识让我调查的另外一件事——‘绷带女子’根据情况推测,她的身份应该就是右下露乃诺”
 “右下” 
  曲识不禁倾首。
  “闻所未闻的名字呢——原本还以为会跟时宫,抑或是奇野的人扯上关系”
  “这种可能性虽然也不可否定,不过‘诅咒名’与这件事直接相关的可能性极底——即使有也一定是极端的个人行为”
  “原来如此”
  曲识点了点头,随后。
  “那么——这个右下露乃诺又是什么人”
  “虽然详细信息即使是我也不甚清楚,不过——似乎是孤身一人的人形士”
  “人形士啊”
  很棘手呢,曲识将自己所想原封不动地说了出来。
  如果说曲识是使用声音操控他人的人——那么人形士则是什么也不使用便能操控他人的人。
  几乎等于直接连接。
  正因为需要借助媒介——从技术的顺位来说音使者比人形士要略逊一筹。
  “你也知道,操控他人的技术比起战斗集团‘杀戮名’,更倾向于非战斗集团‘诅咒名’多一些——也正是因此身为‘诅咒名’的我才得以掌握它的姓名,不过……基本上她是一名无名玩家”
  “正因为无名才更为恐怖——能够在姓名不为人所知的情况下暗中活跃才是可怕之处”
  “正是如此”
  罪口随意的表示了赞同——然后。
  “还有”
  继续道。
  “关于另一人——似乎是被右下露乃诺当作人形驱使,被曲识家人称作‘橙色暴力’的存在——关于这一边,情况完全不明”
  “不明?并非无名——而是不明啊”
  “是的——没有任何情报。关于右下露乃诺,只要肯花时间或许还可以得到更详细的信息——不过‘橙色暴力’这一边,丝毫没有头绪。只有一点,那种压倒性……近乎玩笑般的强大,是勿须质疑的。曲识君的家人们所经历的灾难——虽说现在已经成为话题,实在是残酷,令人不禁回想起过去的‘大战’——”
  “……‘大战’,吗”
  曲识重复道。
  “就是说——可以与那个红色之鹰相媲美的强大存在吗?”
  “是的——绝对是哀川润级别”
  罪口这么说。
  至此,直到方才为止仍在款款而谈的他,随着话题的继续——脸上终于浮现出了愁云。
  那个名字。
  仿佛只有那个名字绝对不想提起——只有那个名字,即使在提起时也必须心怀敬畏一般。
  “说实话,一开始我也怀疑这场事件是哀川润的杰作。不过——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哀川润出现的消息。据说,是在与匂宫杂技团的精英交手之后就下落不明……”
  “匂宫杂技团的精英……也就是匂宫出梦对吧”
  不愧是同为‘杀戮名’的成员。
  即使是不闻世事的曲识也有所了解。
  “那确实是能够与哀川润匹敌的唯一存在——不过,我并不认为哀川润会输。而且,我也不认为这次的事件跟哀川润有关系。说是下落不明什么的,讲到底,奉行极端自由主义的她的下落,至今为止又有几次是明确的呢?”
  “这么说也没错”
  “哀川润是只有在经过后才会被观测到的台风——所以,跟‘橙色暴力’应当不会是同类。况且无论对方是何方神圣——我需要做的不过是执行身为零崎一贼杀人鬼的使命罢了”
  “虽然并没有阻止你的意思……”
  积雪说。
  “——这实在不像是‘逃走的曲识’君的风格呢”
  “照我的风格,应当在家人尽数遇害的时候悠闲的弹钢琴才对吗?”
  曲识将手伸向了手提箱中的沙锤。
  “倘若果真如此,风格什么的不要也罢。就让我违背一次风格好了”
  “…………”
  “确实是一对能用双手够感受到分量的出色乐器啊——积雪。如果这一次我能活着回来的话,希望你可以为我打造一把并非作为武器存在的——纯粹的乐器”
  “知道了”
  积雪平淡地点了点头。
  仿佛那只是至极寻常的请求一般。
  “代价,就向你索取恒久不变的友情好了”
  “小意思,真是物美价廉呢”
  话音刚落——曲识便向长廊走去。望着曲识的背影,罪口积雪,
  “这么快就要走吗?”
  这么问道。
  “啊啊”
  这样。
  少女趣味——零崎曲识。
  双手各拿着一柄黑色沙锤。
  平静的——做出回答。
  “开始零崎——也不坏”
  
  ‘大战’
  ‘微型战争’
  亲身经历过两次战争的杀人鬼,零崎曲识——
  就这样,迎来了自己最后的战争。
           ·                ·          
  零崎一贼的鬼之子、此时已被认定为不在人世的零崎人识,以及——匂宮杂技团的王牌、同样在此刻被认定为已然死亡的匂宮出梦两人,虽然注定在雀之竹取山的冲击性相遇数年之后迎来决定性的别离,但即使是对于在短短数年时间内将传说般的厮杀相互演绎了七次之多的他们来说,所谓蜜月期的存在也是不容置疑的。
  共同奋斗的时期。
  相互协助的时期。
  这就是在那段相对来说较为和平的时期上演的对话——而对话的地点正是作为‘少女趣味’ 零崎曲识的诞生之地,超豪华宾馆,皇家荣耀宾馆内的一室。虽然一切都不过是出于偶然,但也正是由于那份偶然才使得这段对话拥有了再次被引用的价值。
  “人识,我问你——”
  如此这般地。
  匂宮出梦提问道。
  半坐在双人床之上的匂宮出梦,下半身仅穿着一件皮制短裤,而上半身则是一丝不挂。那是可以看出肋骨轮廓的,纤细的身体。
  前额上别有一副眼镜。
  “关于强大,你有什么看法没”
  “嗯?”
  双人床的对面,坐在沙发上的人识一边高举着匕首,仿佛要检查它反射光线程度一般,一边回应着出梦的问题。
  “关于——强大?”
  “是啊,强大——换句话说,你有没有想过强到底是什么?”
  “喂喂”
  人识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无论怎么想,这也不应该是你这个一味追求‘强大’的杀手会向我这个半斤八两的杀人鬼提出的问题吧”
  “嘛,你权当这是在猜谜之类的,随意回答就好。‘强大是指什么?’这个谜语的答案,你知道吗?”
  “才不知道呢”
  “好歹给我考虑一下。快快快,五,四,三……”
  像是彻底无视了兴致高涨并开始倒计时的出梦一般,人识再度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匕首上。看样子对于出梦的这种强人所难他早已习以为常。
  出梦则丝毫不为所动的持续着倒计时。
  “二,一,回答不出来就要跟我接吻哦,零!”
  “一和零之间你说了什么!”
  “答案简洁明了”
  无视将匕首掷出,情绪激昂的人识,出梦揭开了谜底。
  “强,也就是弱”
  “……啊?”
  “虽说,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而已啦——强大这种东西从某一点开始,变得越强,就会越接近弱。所以说,如果不在某处适可而止,强大就会失去它的意义”
  “完全听不懂耶。什么嘛,这算是过来人的理论吗?”
  “就是说,超出某种程度的强大,逸脱而出的强大,最终只会沦为被利用的存在。无法恣意蹂躏他人,只能被当作可以利用的存在。比如战斗机、核武器之类的,就是这类东西。你不觉得那些已经不是作为存在而存在,只是强本身吗?说到底——强大不过是一种属性罢了”
  “属性……”
  “猫耳啦,眼睛啦,跟这些毫无区别——强与弱,就是这样的东西。所以说——强就是弱。一旦涉入太深——一旦超过了极限,就只会拥有相反的意义。我早就已经是那样子了,你将来也注定如此。没有改变的余地”
  “…………”
  “所以说,凡事都要适可而止啊……”
  那么,出梦说着,跳下床来。
  活动着手腕——
  “那么,就开始厮杀吧”
  这么说道。
  知道了,人识点了点头——以仿佛对出梦的谜题丝毫不在意的态度,为了将方才掷出的匕首拾回向着墙角走去。
  厮杀。
  虽说如此,但也并不属于记录在案按七次厮杀之中任何一次——这不过是在蜜月中,作为娱乐的厮杀罢了。
  比起厮杀来说更像是卿卿我我。
  用拳头传递友情,用匕首表达爱意。
  相处和睦的二人迎来其诀别,是许久之后的事——但在现在还不到可以讲述这段物语的时候。为了描述零崎人识的人间关系,还需要一段时间的酝酿。
           ·                ·          
  那是——尚在开发中的施工现场。
  坐落于中部地区的山区深处——其用途也尚未公之于众,现阶段仅是将树木清除后所造成的一片空旷施工场地而已——就在此处。
  零崎轧识正处于战斗之中。
  ‘愚神礼赞’——Shameless Bias,零崎轧识。
  对于他在绝境中向曲识发送了二十四条留言,而这些留言却尽数到达曲识身边的滑稽事,之前已经提及。虽然手法各异,但他在所有讯息之中都表达了‘当你收到这则留言时,我大概已经不在人世了’这样的内容。然而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他一直存活到了这一刻。或许这正是曾被零崎双识评价为‘无论何时都不忘乐观的男人’的杀人鬼之特性使然。
  但是——并不能说是平安无事。
  肢体健全。
  但是,形容枯槁。
  作为武器的钉棒仅仅剩下了把手——其余部分,全都被破坏殆尽。
  只是一次的防御——就造成了这种结果。
  轧识自身尚未受到攻击——不过,这也仅仅意味着一息尚存罢了。
  一旦受到攻击。
  就算只是被小指击中。
  不,哪怕是只被小指指甲掠过。
  轧识的肉体——也必将支离破碎。
  事实上,也正是因此——原本架设在施工现场上的几台重型机械,与钉棒‘愚神礼赞’一样被击飞,打碎,最终灰飞烟灭了。
  就连作为自身代表的草帽——不知何时,也已经离自己远去。
  “……唔”
  面对这种哭笑不得的状况——
  轧识也只有逆来顺受。
  “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完全没有丝毫常识可言咭”
  面前,站着两个人。
  其中一人——是带着眼镜,周身缠满绷带的女性。
  她并没有参与到战斗中来。
  除了偶尔神经质般抚摸眼镜之外,她几乎没有任何动作,只是谨慎的与轧识保持一定距离而已。
  然后是正前方。
  一名面带似乎在祭典上随处可以买到的狐狸面具的孩童——正站在那里。
  橙发,编着三根粗长麻花辨的孩子。
  这名橙色幼童,正是轧识现在战斗的对象——橙色暴力。
  同时,她也正是——毁灭零崎一贼的元凶。
  “再怎么想也是——怪物咭”
  无处藏身的施工现场。
  棒球场地般开阔而平坦的地形。
  事到如今,轧识自然不会有逃避的想法——但是在这个场地上,即使是一瞬的回避也不被允许。
  轧识发现中计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既是说,敌人此刻唯一的顾虑就是轧识的逃走。
  在她们看来,与轧识的战斗之类。
  丝毫没有悬念。
  “回答这个问题,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呐——”
  绷带女子如此回答道。
  “——你只要乖乖被杀掉就好。这些——不过是单纯的试验运用而已。只要是成绩优秀的话,我们脸上自然也会添彩”
  橙色幼童则——一言不发。
  不止是此刻而已。
  这个孩童,从最初到现在,没有说出任何可以称之为语言的东西。
  动作——也令人感到异常。
  果然,是被操纵了啊——轧识这么想道。
  所以,无论这名幼童多强——只要将她身后的绷带女子解决就好,这个道理轧识并不是不明白,但是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无论如何出手——都会被轻易化解。
  面前这名绷带女子,无论在是操作他人上还是与他人近战都深有心得。
  简直就像自己所熟知的那名音乐家一般——
  “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咭”
  “回答这个问题,对我来说同样没有任何意义呐——不过,姑且还是向你们道个谢好了,因为没有什么比你们零崎一贼更适合成为这个苦橙之种的实验对象了——毕竟杀得越多,其余人就会越快的前来送死呐”
  “…………”
  “过于强大也是一种问题呐——毕竟太过强大,就无法找到对手了,大家都只会四散而逃——可是你们不同,只要杀死一个,剩下的就会前仆后继的赶来”
  “……为了家族,那是理所当然的咭”
  “家族?我可没有那种概念呐——那么,也是时候该结束了,虽说还不及那个平行坐标,不过你能坚持到现在也很值得称赞了——”
  说着,绷带女子又一次抚摸自己的眼镜。
  像是将此看作开始的信号般——橙色幼童动了起来。
  “咔——”
  笑。
  孩童在笑。
  那恐怕已经超脱了绷带女子的支配——仿佛终结一切的最终存在一般,橙色幼童笑着。
  “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
  任凭对方狂笑,轧识也没有任何办法——体力早在很久之前就耗尽了。
  武器也已经失去。
  只能——听天由命。
  “唔……”
  此刻,到底是什么在他脑海中转瞬即逝,外界业已无从得知——但无论那是什么,是红发的女孩也好蓝发的少女也罢,都只是瞬间的事罢了。
  瞬间。
  连闭眼的机会都没有。
  然后——视野之中。
  橙色幼童——停了下来
  “临死之际还打算嘲笑我吗——”
  本打算这么说,但是、
  事实并非如此——看到橙色幼童不自然的静止和她身后绷带女子惊愕的表情后,轧识就明白了这一点。
  沙沙。
  沙沙。
  沙沙。
  接着,渐渐清晰的声音传入了轧识耳中——不,虽然轧识没有意识到,但是这声音从不久之前起就一直掺杂在风声之中。
  现在,只是变的更加响亮了而已。
  仿佛——之前一直是在为此刻做着准备一般。
  “不,不是说过——”
  然后——轧识察觉到了。
  察觉到后——怒吼着。
  “不是说过叫你不要来的吗!”
  “——不坏嘛”
  循声望去。
  燕尾服打扮的杀人鬼——零崎曲识就站在那里。
  借助声音隐匿自身是他的拿手好戏——但是,仅靠声音依旧无法让身形消失。
  过长的头发随风飘舞。
  将轧识——以及橙色幼童和绷带女子尽收眼底。
  “看样子,似乎不算太迟呢——不坏”
  “什么人呐?”
  对于绷带女子的疑问,
  “回答这个问题,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曲识平静的答道。
  “不过——就算毫无意义也暂且回答好了。我是音乐家——零崎曲识”
  像是要主张自我一般。
  曲识将手中的黑色沙锤,沙沙的一振。
  随后,又通过细微甩动——让声音持续着。
  “为,为什么——”
  轧识像是要责备刚刚出场,不,准确来说应当已经出场一段时间的曲识般说道。
  “——为什么你要参与进这种毫无意义的战斗中来不可啊!如果还有可以帮助的家人还好,可是如今我们的家人已经被杀的一个不剩了啊!”
  “还剩一个”
  曲识说道。
  “不是还有你,站在这里吗?”
  “…………”
  这句话,如果是从一贼其余的人口中说出——哪怕那个人是零崎人识也好——轧识都不会感到惊讶吧。
  然而,曲识。
  这句话从曲识口中说出。
  这份震惊,使他的内心产生了破绽。
  随即那处破绽立刻遭到了占据——并非是被绷带女子,也并非是被橙色幼童。
  正是零崎曲识,占据了那处破绽。
  “什,什么……”
  身体,遭到支配的感觉。
  迄今为止,曾有数次将身体委托于曲识进行战斗的经历——与当时相同的感觉。
  是那个黑色沙锤搞的鬼吗?
  靠那种节拍乐器竟然能支配到如此地步?
  大概,那个孩童也是——因为曲识的声音才停止动作的吧。
  二人同时,并且支配到这种程度。
  ——一段时间不见,技术见长啊。
  ——比起这些——
  轧识立刻察觉了曲识的意图。
  现在已经精疲力尽的轧识就算由曲识操控也丝毫派不上用场,也就是说,曲识——
  “你这个——笨蛋!”
  但是身体的动作比怒吼还要快。
  轧识的身体,不由自主的。
  与轧识意志毫无关系的——开始逃亡。
  零崎轧识被动的转过身去,背对着橙色幼童和绷带女子——全力狂奔。
  “我根本不希望你这么做啊——”
  声音转瞬之间便远去了。
  与轧识的意志毫无关连。
  完全遵从曲识的意志。
  掠过被碾平的土地,轧识的身影消失在了森丘之上。
  “……艾斯,你是应当长命的男人”
  曲识——自言自语着。
  一边加大沙锤的振幅,一边说道。
  “……英年早逝的,只要像我这样的男人就足够了”
  一如既往,不含任何感情的声音。
  只是——平静的轻吟。
  “虽然你是个怪胎——不过共同相处的日子还是蛮愉快的
  轧识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
  这番话语自然不可能传到他耳中。
  即便如此,曲识依旧从心中——向他送去了留言。
          ·            ·                 
  人形士,右下露乃诺。
  绷带女子。
  关于此人的情报——曲识尚未来得及调查便匆匆赶来了此处。虽说及时赶到了这里,但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曲识还是晚了一步。
  对于右下露乃诺自然不必说。
  同样橙色幼童——想影真心的身份,也是一筹莫展。
  不过,在使用沙锤声支配幼童身体的一刹那——曲识回忆起了十年前。
  是的。
  红色少女。
  回忆起曾经支配如今被称为人类最强的——哀川润时的感觉。
  与轧识一样,曲识在过去也与哀川润有过一面之缘——但是,带着狐狸面具的小巧幼童,在外观上与哀川润丝毫没有共同之处。
  一切都是。
  等到曲识接触了幼童内面之后——才回忆起哀川润的感觉。
  不。
  那并不是因为淡忘。
  ——在最后的最后。
  ——在如此紧迫的关头
  ——曲识根本没有想过还能够与她相见。
  曲识心中,罕见的掠过一丝感慨。
  虽说曾经和罪口积雪进行过可称之为伏笔的交谈——但曲识确实没有想到,‘橙色暴力’会是一个与哀川润如此相近的存在。
  关于橙色幼童与哀川润相似的原因,曲识并不了解——也不可能有所了解,当然也从来没有试图去了解过。
  只是感觉到了。
  仅此而已。
  只是这些事情,就已经填满了他的思绪。
  “……音使者,吗?”
  向着那样的曲识——绷带女子,右下露乃诺开口道。
  “想不到零崎一贼之中还有音使者存在——我还真是孤陋寡闻呐”
  “……是吗。还以为这个消息能已经传的够远了——不过只有这种程度吗。但是,零崎曲识这个名字,你不会也没有听过吧”
  “这个当然知道。原本是想当作大鱼留到最后,这下看来顺序上需要做许些变动才行”
  右下露乃诺——扬起了自信的微笑。
  这绝非虚张声势。
  虽然曲识的突然出现确实让她大吃一惊——也正是因此轧识才得以成功离开,不过转瞬之际她已经恢复了常态。
  通过声音,曲识虽然成功夺取了橙色幼童身体的控制权——但那并不意味着他可以将橙色幼童操控自如。
  单是让她静止不动——就已经十分勉强了。
  这也意味着,支配权尚未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
  曲识所支配的,不过只有一半而已。
  那么,其余的一半何在?
  无需质疑——自然掌握在右下露乃诺手上。
  人形士,右下露乃诺。
  与自己使用相同系统树的——能力者。
   “哼哼——”
   右下说道。
  “——细看之下,还是个蛮俊俏的男人呐,虽然头发稍稍长了些”
  “……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在不停触摸自己的眼镜,那是你发动技能所必要的动作吗?”
  “没那回事,只是个人习惯罢了。怎么,小哥你喜欢戴眼镜的女性么?”
  “不。眼镜什么的,不过是视力矫正工具而已,没有好恶之分”
  “是嘛。我倒是蛮喜欢控眼镜的男人哦”
  言语间,右下一直注视着曲识的一举一动,但是却没有任何后续动作。
  和曲识一样——她也无法让橙色幼童移动分毫。
  支配权——支配率各自一半。
  双方的能力——相互压制着。
  ——不只是这个女人的一己之力。
  ——恐怕,也有时宫。
  ——大概,还有奇野参与其中。
  曲识冷静地做出分析。
  事先的预料猜对了一半——那么说来,从单纯的操控能力上来说曲识无疑技高一筹,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必须依靠声音来支配橙色幼童的曲识反而处于劣势。
  “……幸好拜托了积雪那家伙”
  静静的——曲识说道。
  “钢琴一直被称作小型的交响乐团……那么,这对沙锤应该说是是最小型的交响乐团才对。‘少女趣味’……早知如此,应该再早些拜托他才对”
  虽然从不久前开始,曲识便将那令人难以置信的、只是靠沙锤演奏出的音乐不只向着橙色幼童,同时也向右下露乃诺体内发送着——但不出所料,操控进行的并不顺利。
  同为操控系能力者之间的相克十分明显。
  曲识也是一样——关于应对操控的措施,可以说基本上是无意识的牢记在心中。
  能做到这一步才算得上真正掌握了这一项技能。
  右下露乃诺一方,大概也同样试图对曲识施行操控——虽然具体的方法曲识并不清楚——但是显然对方也遭到阻碍。
  因此,这场战斗。
  关键就在对橙色幼童——狐面幼童支配程度的较量。
  “哼哼——或许狐先生应该把你拉进‘十三阶梯’才对——明明是使用在我们的基础之上的覆盖,却能如此轻易的控制住真心,呐”
  “狐先生?那就是你主人的名字吗?‘十三阶梯’?那就是你所属组织的名字吗?真心?就是这孩子的名字吗?”
  “回答这些问题对我来说——”
  “毫无意义对吧”
  抢先说出对方台词的曲识。
  然而,右下却只是向着曲识妩媚的一笑。
  一个浑身缠满绷带的女子静静站在原地,与之对峙的男子持续甩动沙锤,两人正中间则站着一名带着狐狸面具的孩童,这幅画面在外人看来或许有些滑稽可笑——但此刻上演的却确实是性命攸关的生死决斗。
  同时,这也是场激烈异常的精神战。
  操控系能力者之间的对决——从来都是精神上占有优势的一方获胜。
  所以即使回答问题的行为毫无意义,对话本身也有着莫大的价值——一秒都不能放松警惕。
  其他的选择,也不是没有。
  对曲识来说,将沙锤作为打击武器直接攻击右下露乃诺也并非不可能——但那样就等同于承认操控能力及不如人。
  这同示弱没有区别。
  一旦如此,橙色幼童的支配权定会在瞬间被抽回。
  万一对右下露乃诺的攻击没有成功——等待曲识的,就只有橙色幼童无情的蹂躏。
  即使尚未正面交锋,单靠对身体一半的支配权——曲识便能够切身体会到其力量的强大。
  不过反过来说,只要保证能够一次解决右下露乃诺,这个做法便是可行的——不过、
  对于年龄早已超出少女范畴的右下露乃诺,作为‘少女趣味’、素食主义者的零崎曲识无法下手——正因此。
  这一手段,无论如何也行不通。
  对于即使身处这种境况仍旧不扭曲自己的主张,仍旧无法扭曲自己主张的这个男人来说,‘曲识’这个名字似乎有些名不副实——不过他的那份偏执,或许正是其姓名的来源。
  无论如何。
  现在——已经毫无退路了。
  唯有继续参与精神战。
  对曲识主张一无所知的右下那边,看样子并没有袭击这边的打算——这不得不说是一分生机。
  看来右下这个人,并没有与零崎一贼的人进行肉搏的打算。
  那样的话。
  “……右下露乃诺,这是你的名字没错吧”
  “嗯?没记得刚才报过姓名啊——你怎么知道的”
  “回答这个问题对我来说——”
  “毫无意义呐”
  “这孩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似乎连自己都觉得过与啰嗦,右下已经不再说出‘无意义’一类的话。
  但是沉默跟不回答也没有多大的区别。
  毫不在乎的——曲识继续问道
  “这孩子——是哀川润相关者没错吧?”
  “…………”
  没有回答。
  有的只是,短暂的动摇。
  曲识清楚地感受到了这一点。
  幼童的支配权,向自己偏移了少许。
  即使突然被人道出姓名也没有漏出丝毫动摇的这个女人——似乎因为这一提问露出了破绽。
  那么——唯有乘胜追击。
  这就是精神战的法则。
  “从一开始我就有所感觉,这孩子跟哀川润太过相似了。并非是指外侧,而是——内侧。强度也同与哀川润在一个级别。但是现在通过精神的接触,却又能清楚的分辨两人间的差别。搞不懂。这孩子到底是什么人?”
  “……说得简直就像,自己以前操纵过哀川润一样呐”
  这番话,表面看来毫无动摇。
  但是——其中的掩饰成分十分明显。
  “的确有过——如果我这么说呢?”
  “才不相信呐。能做到那种事的人,根本不存在。到底要怎样才可能将那个哀川润纳入支配呢”
  “如果是哀川润主动委身的话,也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吧”
  “那才是真正不可能的事呐”
  右下露乃诺——放声大笑。
  大概是想要借此——鼓舞自己吧。
  而实际上,她也确实做到了。
  原本偏向自己的支配权,再次回到了各占一半,五五分的局面。
  对曲识来说,他只是照实叙述了十年前的经历——但在右下看来,那不过是口出狂言罢了。
  起到了反效果。
  但是,不可以为此而后悔。
  不可以后悔。
  后悔就是——内心示弱的表现。
  那只会让自己显得更为弱小。
  总之,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了——正当曲识陷入思考时,这次,仿佛宣称轮到自己进攻般,右下主动开口了。
  “不过——咱们还真是不幸呐。要是小哥你能加入我们,结果一定皆大欢喜。可惜,零崎一贼的你根本不可能做出背叛这种事呐”
  “无法背叛不假——可这为什么会是我的不幸呢?不幸的人只有你,右下露乃诺。无法与我成为伙伴,意味着你在此只有死路一条”
  “不——输的人一定会是你”
  右下,用强硬的语气断言道。
  虽然只是精神战中的常用语——常用到根本没有必要为此多费口舌,但一旦说出口,它便有了相应程度的意义。
  曲识会判断。
  不得不判断。
  “为什么”
  然后——不得不提问。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虽然立刻察觉到了自己的失策,但事已至此唯有继续下去——将对方的依据粉碎才有一线生机。
  一边渐渐增加着沙锤的振幅。
  曲识一边盯着右下。
  不过。
  “那是因为”
  像是在等待这一刻般——右下立刻抬手,指向了曲识的那对沙锤。
  “我只需要思考就够了——我的思想可以直接传达到真心那里。我的意志就是真心的意志。也就是所谓的心传心。而你,没有声音就无法支配真心,这可是在称不上心传心的程度——”
  “那又怎样,理论上只能通过声音间接支配真心的我和只需要思考的你难分上下的事实所能够说明的,就只有你的技不如人而已”
  “不——就是说呐”
  右下笑道。
  得意的笑着。
  摸着自己的眼镜——笑着。
  “我只需要思考就行——你却必须持续甩动沙锤。我虽然不会累——你却不一样吧?”
  “…………”
  “专业玩家是吗?‘杀戮名’序列三位来着?那应该可以坚持一段时间——不过体力这种东西总会有个极限。虽然不知道是交响乐还是什么来的——不过是音乐就一定会有演奏时间的限制呐”
  吹奏乐器受到心肺功能的制约。
  弦乐器受到弦强度的制约。
  但是——即使是节奏乐器的沙锤,也同样会受到制约。
  不,那是针对一切乐器——即使是当初对哀川润使用的‘声音’这一乐器也毫无例外——通用的弱点。
  只要演奏——就会疲劳。
  就难免要消耗体力。
  心肺功能自然不必说——就算可以克服这一缺陷也是一样。
  演奏沙锤一类的乐器,就必定要使用腕部肌肉。
  想要永远演奏下去,是不可能的。
  “不坏嘛……”
  可是。
  对于右下的话——曲识丝毫不为所动。
  完全,没有动摇。
  什么啊,原来是这种小事——相反,曲识反而感到安心,仿佛找到了突破口一般。
  不。
  事实上,这确实是一个突破口。
  “还以为得意洋洋的你会有什么惊人发现——想不到是如此低次元的话呢,右下露乃诺——”
  “怎么——还想逞强呐?”
  “根本没有逞强的必要——你的精神强度不如我这点,通过刚才的对话已经显露无遗。你早已经,在精神上死亡了”
  沙沙——
  曲识加大了甩动沙锤的力度。
  沙沙——沙沙——沙沙,沙沙。
  “确实,我早晚会感到疲惫吧”
  然后。
  “可是,我来问你——这是对你来说有回答意义的问题。右下露乃诺,你,不会感到困倦吗?”
  “……什么?”
  右下脸上——明显略过一丝诧异。
  接着,像刚才的曲识一样,察觉到了自己的失策。
  但是,与曲识不同。
  这次,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不眠不休,你觉得自己可以坚持多久呢?一夜——抑或是两夜?一觉不睡,连片刻打盹都不被允许——单纯的持续思考,你觉得自己可以做到吗?什么都不做,没有丝毫外界刺激的情况下想要保持——是可是件格外困难的事情——”
  “那,那种事!”
  右下——嘶喊道。
  毫无策略,单纯的嘶喊。
  “我会在你疲惫前睡着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
  “——作曲,零崎曲识”
  然后。
  曲识,将此刻正在用黑色沙锤所演奏着的乐曲名,以随意的语气报了出来。
  “作品No.96——‘广场’,原声版”
  最后,说出了决定成败的一言。
  “演奏时间——百四十四小时二十四分十三秒”
  “…………”
  “如果这段时间内,你能够什么都不做单纯思考下去的话——就算你赢了”
  曲识像是宣言自身胜利般说道。
  “事先告诉你,这种程度的事情根本不足为道。历史上流传下来的名曲之中,不乏以持续演奏数百年为前提谱写出的曲子——专业玩家也好,‘杀戮名’序列也罢,跟这些东西毫无关系。右下露乃诺。不要小看音乐家。音乐家——是化作人形的乐器。即使会感到疲劳,只要演奏一刻不停滞——就绝不会有疲劳的意识”
  “呃——”
  面露苍白的右下露乃诺。
  支配权——瞬间决堤。
  与哀川润无比相似的,那具身体的支配权——向曲识移去。
  指挥权——完成了转让。
  一口气。
  一口气——或许这并不是最好的结果。
  这就像,原本由两人共同承担行李突然压到了其中一人身上。为此,曲识为了壮大声势而将‘那句话’说出口,也不得不说是一种必然——
  这一必然。
  终将成为让一切努力化为虚有的——必然。
  或许,两个月前,在自己经营的酒吧里与久违的零崎人识交谈之时,在与物语毫无关系的某处杂谈之中,他也曾一度将它挂在嘴边——所以‘那句话’才会滞留在曲识脑海之中,仅仅只是,那样的一句话而已。
  “事到如今,右下露乃诺。你的话终究只是——”
  
  “——戏言罢了”
  
  戏言。
  仅仅一言——就引发了橙色幼童的反应。
  苦橙之种。
  想影真心,剧烈的反应着。
  零崎曲识的支配也好——
  右下露乃诺的支配也好——
  甚至,时宫时刻的支配也好奇野赖知的支配也好。
  挣脱一切束缚——做出了反应。
          ·            ·                 
  而后,全部都结束了。
  虽然如今再做这种假设也于事无补,但是假设右下露乃诺的事前支配能达到八成以上——就一定不会有这种事发生吧。但那那同时也意味着,零崎曲识的支配无法达到五五均分,严格来算仅有四成的程度。
  不过要说还有什么事可以确定,那就是这片土地的开发者已经没有了开山的必要——开发成本也因此大幅降低这一事实罢了。
          ·            ·                 
  零崎曲识能够恢复意识,这不得不说是一件奇迹。不必刻意确察看,也能轻易感受到身体被撕扯至体无完肤的事实。
  性命垂危。
  毫无疑问,自己现在性命垂危。
  为何会恢复意识,曲识自己也不清楚——但对他来说,这绝非什么好的奇迹。
  只会,让他在死前饱受痛苦折磨而已。
  “……不过,也不坏嘛”
  即便如此,他依然低声说道。
  似乎是仰面倒在地上呢,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说道。
  然后,开始思考自己的位置所在。
  位置——大概,没有改变。
  似乎被击飞到了很远之外,附近的景色也有着不小的变化——何止是地形,周围的改变足以达到需要更改地图的程度——但是按坐标而论,自己仍旧处在之前的位置附近。
  山区深处。
  接着,是现在的时间。
  天空一片漆黑。
  夜间——而且还是深夜之中。虽然无法依靠星象警醒精确推算,大概的时间曲识还是知道的。
  既然是深夜——在那以后,应该已经过去了一或两天的时间吧。
  “因为不坏,所以——不坏啊”
  关键词。
  自己一定是触及到那个孩子的关键词了吧——即使在这种时刻,曲识依旧冷静的分析着。
  虽然不知道具体内容,但对于橙色幼童来说,那一定是无比重要的语言。
  纵使在他人眼中一文不值。
  对橙色幼童来说——那也是意味深长的语言吧。
  不愿被人触及的珍贵事物。
  不愿被人触及的珍贵回忆——却被曲识所触及。
  从周围的声音中,无法找到那个孩子和右下露乃诺的身影——就连化作尸体的迹象也没有。
  右下,应该侥幸逃过一劫了吧——恐怕,或者说一定是选择了暂时撤退。
  毕竟这种情况下,零崎曲识根本没有活命的可能——为了继续追杀被曲识放走的轧识,必须做适当的休整才行。
  她曾经说过,是在进行试验。
  看样子是在执行什么人的命令。
  那么自然不会收手吧。
  ——反正。
  ——都是些——与我无缘的事情了。
  知道自己死后,轧识会作何反应,曲识无法预料。
  会独自一人,孤身奋战到最后吗?
  或许如此。
  但是——或许也,不会。
  他对家族的热爱不容置疑——不过,对于他的表面存在,曲识也通过双识略知一二。
  知道他——深爱着一位少女的事实。
  可以的话。
  希望他为了这份爱而活下去——曲识这么想。
  正是为此。
  也只是为此,曲识才迫使他逃走的。
  那一定就是——零崎轧识的关键词了吧。
  并不后悔。
  对于这一结果,曲识并不后悔。
  对于这种人生,曲识并不后悔。
  后悔——是内心示弱的表现。
  那种感情——曲识并不需要。
  但是——即使这样,曲识仍旧这么想。
  虽然目的达到了,可是,我的愿望却没有实现。
  我的愿望——完全没有实现。
  死没有什么——反正从一开始就过着死不足惜的人生。
  独自来临,独自离去。
  如此而已——虽然只有如此。
  但是——唯一的。
  埋藏十年之久的愿望,直到最后也无法实现——只能在这午夜的黑暗之中,与永不停息的苦痛为伴,孤独的死去。
  零崎一贼——是笑着迎接死亡的集团
  有别于人类的,杀人鬼。
  这样的存在,却模仿人类——而结成徒党。
  为了向人类一样生活,成立了家族。
  但是,惨遭橙色暴力毒手的一贼成员中,又有几人——是真正笑着死去的呢。
  鬼,终究不是人类。
  这种结局。
  这种悲惨的结局。
  与那抹完美之红,相隔太远——
  “嗯?什么啊,这不是零崎曲识吗?”
  此刻。
  仿佛看准他流下有生以来第一滴泪水的瞬间般——极其普通。
  极其极其普通的。
  明明身处这样的山区之中,却以好像跟在走廊相遇的隔壁班同学打招呼般的口吻。
  ‘她’
  她——就像那样,出现在了倒地的曲识视野之中。
  “…………”
  “本小姐,最近还真是跟零崎有缘呢”
  一身酒红色打扮。
  将理所当然般搭配的红色墨镜,慢慢摘下。
  “看样子离死不远了嘛,逊毙了耶”
  “…………”
  即使相隔十年也——一目了然。
  即使经历了十年的成长——仍然可以瞬间认出。
  身旁的这个人就是,人类最强。
  人类最强的承包人——哀川润。
  “啊……啊,啊”
  “附近这一带被掀的乱七八糟的耶,应该是在施工吧。怎么,难道你打算在这里颐养天年吗?对了,正好。本小姐现在正在找人——你有没有见到一个喜欢重复别人的话,令人极度不爽的家伙呢?”
  相隔十年之久的再会——虽说如此。
  哀川润却只是极为寻常的——连句‘好久不见’也没有,连句‘你怎么会在这里’也不说,只是按照自己的步调将谈话进行下去。不泄漏一丝气息,不发出任何声音便接近曲识到这种距离——简直与十年前如出一辙。
  “…………”
  曲识能够轻易认出哀川润也是理所当然。
  因为十年来,曲识朝思暮想的人正是哀川润。
  不惜否定作为杀人鬼的自己——
  无时无刻不在强烈的思念着她。
  那么——哀川润又是如何认出零崎曲识的呢?
  难道她。
  直到现在——还记得我吗?
  还能记起,我这种人吗?
  久经沙场的哀川润——还能记起十年之前,小小一战中与她共同战斗的我吗?
  “……哈,哈哈”
  留着泪——曲识笑了出来。
  不需要再大费周折的从橙色之中寻找红色。
  此刻——最为纯正的红色,就出现在自己面前。
  对于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自己一无所知。既然说是找人——大概是与橙色幼童,右下露乃诺以及疑似其背后存在的‘狐先生’有关吧——
  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
  只是,在此处,这一场景下,与这种状态的零崎曲识理所当然般邂逅的——是人类最强的承包人,名为哀川润的存在,只是这么简单罢了。
  出场比任何人都要晚。
  却比任何人都熟悉最佳的出场时机。
  正因为是那样的一个女子——她才得以改变了零崎曲识的人生和人生观。
  “哀川润——”
  如果再次与哀川润相遇。
  如果再次遇到那个改变了自己的人生,为自己的人生观写下最后一笔的那个红色少女时自己应当何去何从——这一问题早在十年前。
  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有了答案。
  此时,终于注意到了。
  从罪口积雪那里得到的那对黑色沙锤——‘少女趣味’,即使在如此毁灭性的打击过后,依然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自己手中。
  对强度有着绝对的自信——他曾这么说过。
  ——积雪。
  ——为我们的友情,干杯。
  将沙锤微微一振——借着那一丝声音,曲识从地上站了起来。
  零崎曲识最后的王牌——操纵自身。
  通过声音,按照与自身意志无关的意志——操纵自己的肉体。
  自己的身体。
  比起任何人——任何人的身体。
  都能够更加全面的操控吧。
  “我决定了——早在很久以前就下了决心。这一招,我只会为你而使用”
  曲识——竭力的发出声音。
  不要紧。
  身体虽然剧痛无比——喉咙却依然完好。
  还可以——歌唱。
  还能够——为她而唱。
  “我只会为你而唱”
  与十年前不同。
  正如零崎曲识已经不再是当时的十五岁少年一般,哀川润也从那名红色少女,成长为一定出色的大人了。
  不过,那一限制已经毫无意义。
  素食生活到此为止。
  接下来——音乐的时间到了。
  “嗯——怎么,你想让本小姐送你最后一程?”
  哀川润——灿烂的笑着。
  抱起双臂,十分开心般笑着。
  正如十年之前一样。
  笑着——笑了出来。
  “没问题没问题,为了打发时间本小姐就来做你的对手好了——尽管使出全力来吧。别担心,本小姐会放水到不能再放水的程度——好了,快出手吧。真是的,让我好等,到现在才想起来要遵守当年的约定”
  ——真是美妙的歌声呢。有机会的话,再唱给本小姐听吧
  那一晚——红色少女确实这么说过。
  那句话,萦绕在曲识脑海中久久没有散去。
  不过——他也并没有自恋到,认为对方也一样记得那个约定。
  明明如此。
  “之前还以为你给忘记了,让本小姐心寒了很久呢。本小姐可是一直在期待你的歌声哟——零崎虽然看不惯,你的歌声本小姐却最喜欢了”
  “是吗……”
  那是,漾溢着欣喜之情的语言。
  感情——如实通过表情传达了出来。
  纵使是拥有铁面皮,铁假面之名的他都难以抑制的感情般——满载着欢喜的语言。
  曲识的关键词。
  毫无悬念——就是哀川润。
  “那真是,不坏……”
  “嗯?”
  听到曲识的话——哀川润十分不满般,予以回应。
  “什么嘛——那可是本小姐一直期待的东西哦?不坏什么的,怎么可以用这种模棱两可的词汇!必须好好的,说好才行啊”
  “…………”
  沙沙。
  曲识再次甩动了黑色沙锤一次——将随时可能崩溃的身体,强行操控,强行控制住。
  然后——
  “也对,真是失态——我怎么可以这么说……完全,不像我嘛”
  这么说道。
  然后——
  “太好了!”
  这样。
  竭尽全力,用喉咙的极限呐喊着——向面前的她,从十年前开始一直追寻着的她,从十年前开始一直期望着的她——哀川润的胸口之中,仿佛凋谢般,扑了进去。
          ·            ·                    零崎一贼,‘少女趣味’,零崎曲识。
  于临终之时——实现了自己的愿望。
  至少——得以像人类一样笑着死去。
  在辉煌的最后瞬间,他完成了自己的遗愿。
  那也正是,以他为主角的瞬间。
  在最后一刻他所演奏的,正是唯一一部编号欠缺的曲目——十年前,与红色少女相遇之后即刻作词作曲而成的,入魂之作。
  曲名‘家家酒’。
  但那也是无论在谁看来都一目了然的,初恋。
                                (第四乐章——了)
                                   (演奏结束)


后记

  记得之前也曾提起过,‘音乐’这东西确实蕴含着超乎寻常的力量,即使在日常生活中我对此也深有感触。详细的理论大概早在很久以前就被古人所探明,不同背景音乐能将同一场景烘托出不同气氛之类的实例我们也都司空见惯。在现实中,‘音乐’恐怕是如同小说里‘行间’一样的重要存在。‘行间’脱离文章独自存在这等事自然不会只有说说这么简单,如此困难的事能够随意贯穿生活之中实在令人感到震撼。更加了不起的是,对于音乐家们来说,‘音乐’说到底也不过是‘日常’的奋斗而已。在我们眼中属于难以触及的技术才能,需要满怀憧憬甚至超越憧憬的感情来仰慕的事物,对那些人来说却只是需要时常探讨斟酌的‘对象’,两者之间的这份温度差也不禁令人乍舌。越是珍贵的事物就越容易产生类似的温差,这其中自然也埋藏着深刻的道理,不过继续深讨似乎会踏入某些难以触及的领域中,还是适可而止为妙。虽然对行家来说,那些领域同样也不过是家常便饭罢了。总之,唱歌弹琴一类行为本身就是令人愉快的事情,说它们不过如此也不是毫无道理,原本在此我也没有什么特别想要说明的道理就是了。
  本书是人间系列第三作,收录了以零崎一贼三天王最后一人零崎曲识为主角的四则故事。这四则故事,《零崎曲识的人间人间1——书包乐园之战》《零崎曲识的人间人间2——皇家荣耀宾馆的音阶》《零崎曲识的人间人间3——Crash Classic』的面会》《零崎曲识的人间人间4——曲终人散时的遗愿》虽然罕见的采用了时序错乱的手法,不过读起来应该不会十分混乱所以各位大可放心的从开头看起。在不同的时代可以见到不同角色的出场,相信读者一定可以乐在其中,不过最为快乐的应该还是作者自身。真是伤脑筋呢。总之零崎曲识的人间人间就是这种感觉的一本书。
  负责插画的竹老师这次也立下了汗马功劳,能有一位可以安心托付工作的人支持实在令我轻松许多。对于从‘梅菲斯特’连载开始一直负责到现在的安藤茜主编,在此也同样奉上诚挚的谢意。
 那么,让我们在人间系列最终作,零崎人识的故事中再会吧。
                                   西尾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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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0 14:42 | 显示全部楼层
提示: 作者被禁止或删除 内容自动屏蔽
发表于 2009-1-10 14:42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神物终于有人出来翻了,感谢楼主!
发表于 2009-1-10 14:43 | 显示全部楼层
变态啊……这里有一个变态啊!变态的双识想吧子荻也变成变态啊!
恩……
总之感谢戏言翻译基……
发表于 2009-1-10 14:46 | 显示全部楼层
占完楼了?
恭贺开翻,我记得预定是周日?
不过提前了也没啥不好,话说刀语会怎么样呢……

还有怨念的人间2啊人间2……
发表于 2009-1-10 14:54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君寻 于 2009-5-25 10:26 编辑

曲终尘梦散 泪尽铃音响
让我们来听哔识的一曲零崎吧
发表于 2009-1-10 14:56 | 显示全部楼层
过来捧场,lich大人,在翻完西尾的书之前千万不要毕业啊!!!!
发表于 2009-1-10 15:07 | 显示全部楼层
囧,一坑未完一坑又起,加油填吧....
发表于 2009-1-10 15:11 | 显示全部楼层
填坑尚未成功,挖坑还需努力,加油吧
发表于 2009-1-10 15:27 | 显示全部楼层
无意间发现了反白的介绍
发表于 2009-1-10 15:40 | 显示全部楼层
月球表面实在是....努力填吧...我会在精神上支持你们的..
发表于 2009-1-10 15:55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也开坑了,上本坑填好了?管它呢,有的看就好了
头像被屏蔽
发表于 2009-1-10 16:02 | 显示全部楼层
提示: 作者被禁止或删除 内容自动屏蔽
发表于 2009-1-10 16:09 | 显示全部楼层
開始填坑啦 加油吧 期待填坑完畢 開頭感覺不錯
发表于 2009-1-10 16:12 | 显示全部楼层
萝莉、御姐、人妻……反白手机无效orz 话说人间2就这样弃掉了?想不通啊。
发表于 2009-1-10 16:14 | 显示全部楼层
根据唯物主义辩证法:坑不填是不会平的.
SO加油吧
发表于 2009-1-10 16:31 | 显示全部楼层
沒想到第3級已經出了呀
第2級都還沒看
不過這個開頭是怎麼回事???
雙識和子萩怎麼會在一起XD
還叫哥哥==
我的子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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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5-18 1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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