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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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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 【原创小说】和神明少女的恋爱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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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发表于 2019-8-2 11:00 |阅读模式
新人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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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发表于 2019-8-2 11:00
第一章 山间大雨
终于,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失明了。

最后一点模糊的视野也消失在一片灰黑色中,被真菌覆盖的双眼传来一阵阵酸痛的灼烧感,看来这双眼睛是彻底不能用了。

我感染真菌病这种不治之症已经有十天,开始只是眼角冒出一点毛絮状的菌落,越挠却越疼。很快,真菌逐渐扩散到了眼球,视力消失也越来越快,现在终算是一点也看不到了。

这个可怖的传染病已经在三年内杀灭了王国里九成的人口了,包括我的父母。

痛苦的景象在我的脑中重现,密布着白色斑点的身体、从喉咙深处一直到嘴唇的菌落长满了口腔,被感染的人嘴巴被真菌挤满,闭都闭不上,却还在痛苦地用鼻子挣扎呼息….

王国的祭司们说,这是神在惩罚罪人。

哪里有什么罪人?我的父母是罪人?我也是罪人?这就是祭司的“神”?

天空中传来雷鸣。虽然看不见,但我能想象出乌云密布、苍穹暴怒的景象,暴雨就要来了。

我用手摸索着布满碎石的地面,试图找到来时的路。虽然我已经失明了,可哪怕是做个盲人,我也要活下去,哪怕就是一分一秒都要活下去!不管是谁设计了这残忍的、卑鄙的病,我都要反抗给他看。

可我恐怕再也回不到村子里了。本是走了五里路来这荒山野岭打猎,可没想到这么快就彻底失去视力了。没有双眼,寸步难行。

我会饿死在山上吗?

我拿起弓,忍着眼睛的剧痛站直身子,试图睁开被真菌阴翳的双眼,一阵刺骨的疼痛顿时覆盖了我的眼珠,然而却撕不开那沉沉的黑暗。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淌下,我用手一擦,想看看是不是血,却意识到此时我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没有希望了,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的我就要被饿死在这里了。

紧握着双拳,刻骨的愤怒让我的指节绷得生疼,我不甘心!我不甘心!真菌病,杀死了我的父母,此时还要夺取我的生命,为什么!

大雨倾盆,狂风呼啸,雷声轰鸣。

忽然,我听到了一阵少女的抽泣声隐隐从不远处传来。山上有人!

我手忙脚乱起身,全力大喊:“这里有人!”。本是该喊救命的,可越是死到临头,我的牙关反而咬得越紧,我绝不会喊出半句救命。

抽泣声忽然终止了。

“这里有人!”我又拼尽全力喊道,一边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地朝着声音的方向爬去。

这种偏僻的山野半年都不会有一个过客,生和死就在这一瞬间。

看不到眼前的地形,我笨拙地冲着那个方向爬去,尖锐的硬物把我的额头擦出一道口子,手心里不知道是血还是雨水。我疯狂地大喊着,但什么回应也没有。

忽然,我一脚踩空在某块石头的边缘,整个人滑倒在那崎岖的石壁旁,我感到金属弓重重地压在我的大腿上,几乎动弹不得。

脚步声。

听声音,我感知到有人走到了我的面前,并停了下来。

“请领我回城!我可以用这把弓和你交换!报答!”我语无伦次地大喊了起来。只要能回到城里,即使作为一个盲人垂死挣扎,我也能再活个三五天,我要活下去!

我忽然感到一只稚嫩的、湿润的手抚上了我的眼睛,并轻轻地抚摸起来。清凉的液体不像是雨水,但瞬间缓解了眼球上灼人的疼痛。眼前的黑暗开始逐渐褪去,一道光从真菌溶解的地方亮起,慢慢扩大。

纤细的手指离开了我的双目。我眨了眨眼睛,几滴雨水溅上我的脸颊。

视力竟然恢复了。

我惊喜地扫视着四周、享受着这不可思议的光明。我又看到了青草、岩石、泥水、和水珠….重获光明的喜悦让我不住地流泪。

还有站在我面前的一个白衣少女。

面前的少女不过十五六岁,破旧的白袍罩在她纤细的肩上,扎线的下端垂到小腿。柔弱的四肢沾满雨水、细腻光滑,未经梳理、却十分柔顺的长发从她的头顶流泻到双肩。她拿着一罐酒瓶,脸颊上沾着泥点、澄澈的双眸闪烁着纯洁,然而泪珠却从她的睫毛下不住地滚落。

在她的身后,是两具极为骇人的尸体。尸体的全身都被一层层厚厚的菌落包裹,尸体的肚子被真菌胀破,皮肤中直接往外生长出霉菌,鼻孔中还在不断往外飘散着孢子,难以想象它们死前经历了怎样的痛苦。

然而他们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化为真菌,看来死者恐怕是刚刚死亡。

“好些了吗?”少女的语气显得很平静,然而那颤抖的声音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极端痛苦。

“非常…非常感谢您!难以想象…..您能治愈真菌….”

“不,我不能。”少女抿紧双唇,转过身去背对着我,“否则爸爸妈妈就不会…..”

她忽然面对尸体跪了下来,头猛地埋进雨水打湿的野草间,歇斯底里地抽泣着,白嫩的拳头上血管可见。她疯了般地捶打着地面,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嘶吼。

真菌病。她的父母、我的父母。

少女的哭声逐渐缓和下来,她断断续续地喃喃道:“等我把这瓶膏油带来时…爸爸妈妈都说,到了晚期治不好了…于是留给我…他们就在我的面前变成了真菌….”她说着说着,又嚎啕大哭起来。

她忽然直起腰来,抓住我的双手直视着我,纯净的双眼中燃烧着愤怒。

“告诉我!告诉我!祭司们说的什么“神”真的存在吗?为什么会有这种病?为什么?”她清脆的声音此时听起来像是尖啸一般。

“祭司们是这么说的,他们说这是“神”的惩罚,只有他才能治愈这种病症……可我决不会相信!”我咬牙切齿。

少女跌坐在地上,她用双手捂住脸,不住地抽噎着。

大雨倾盆,我和她站在飞泻的水花中沉默不语,身后是两具布满真菌的尸体。

少女忽然停止了哭泣,她站起身来,拿起手中的酒瓶,显然那里面装的就是她所说的“膏油”。她的嘴角还在抽搐,但是她的双眼已经恢复了平静,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

“既然没有神,现在我就是了”她高举酒瓶,大喊道,“我要做神!我要让祭司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惩罚!”

她捋起头发,往后狠狠一甩,随后光着脚沿着崎岖的山路向山下走去。愤怒和激动让我的心脏怦怦直跳,胸口烫得难受。我拿起弓和箭袋,紧跟了上去。
匿名  发表于 2019-8-2 11:01
第二章 酒吧与祭司

山间小路满是碎石,少女双脚很快被扎破,但她毫不在意,快步向山下走去。

我快步跟上她的脚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安….不,可丽斯塔。”

“那不是祭司们说的,神的名字吗?”

“我就叫这个。”她冷冷地说,精致的脸蛋上却刻着坚硬的线条,她紧握着手中的酒瓶。

“这里面是什么?”我指着酒瓶

“膏油。”

“你的父母调配的吗?只有这一瓶了吗?如果我们有更多,就可以….”

可丽斯塔停下了脚步,她转过身来,指着我的胸口一字一句地答道:“这是神赐的!我没有父母!”

我不敢继续发问,可丽斯塔深吸了一口气,又继续向山下走去。

“你要怎样去做“神”?祭司们会逮捕你的!”

“我是他们的神,他们敢抓我吗?他们也想得真菌病?”

“可丽斯塔,我们…我们不能冲动,要想打倒祭司…..”

“你要是不想跟着我,现在就离开。我是神,所以治愈了你的眼睛,你不必报什么恩。”

可丽斯塔的语气透着愤怒,一种完全不属于她这个年纪少女的坚定和顽固让她的语气不容置疑。

她一定是真正相信自己是个神了,和这样一个疯狂的姑娘同行,我估计也要被祭司们抓起来。虽然我是如此憎恨那些发明出“神”的人、那些声称真菌病是“罚”的人,可我并不想无谓地死在他们手上。

但是可丽斯塔毕竟救过我的命,我也绝不能丢下她不管,任她葬送在祭司们的手里。

走了有半个钟头,我们终于到了加利镇上。

萧条的街道在大雨中显得甚是凄凉,城墙边坍塌的石屋已经没有了人类居住的痕迹。几具布满真菌的尸体横躺在街头,行人都匆匆避开,唯恐被传染上“神罚”。

可丽斯塔的双脚早已鲜血淋漓,她站在一块低洼处的水潭中,血丝从她的脚底扩散到水中。

“你要去哪?”我试探着问道,她的表情表明,那种愤怒的执着丝毫没有消去的意思。

“酒吧。”

加利镇的酒吧是各种闲人的集聚地、也是唯一一个能让人暂时摆脱真菌病的恐惧的地方。猎人们、火枪手、无事可干的老人都会拿上几个金币,在闲暇时去喝上两杯。虽然原则上“神”是禁止人们饮酒的,可去那里痛饮狂欢的祭司也不少。

难以想象这个裹着破白布衫的妙龄少女会在那种地方遭遇些什么,我亲眼见证过一个喝醉的客人在兴头上拔出一把匕首刺向酒吧的一个侍者,后者直直地倒在地上,酒客们却还没事人一般。如果可丽斯塔要那去种地方…..

“你不能去那里!”我脱口而出

可丽斯塔丝毫不理睬我,三五步跨过那些可怕的菌群和尸堆,径直走向酒吧。

酒吧的大门被一双满是伤痕的纤纤细足踢开,一道血脚印赫然印上了木门。灯火通明的酒吧里挤满了男女老少,喧闹和狂欢吵闹地让人头痛,一股难闻的酒精味混着霉味充斥其中。

可丽斯塔往手上涂了点膏油,把酒瓶丢给我,随后大步走到了吧台前。她爬上了前台的柜子,端端正正地坐在了众人面前的高处。

鱼龙混杂的酒吧被这位不速之客吓了一跳,前厅里静了下来。也许出于惊讶,也许出于好奇,所有人都在等着这个满身泥泞的少女开口。

“各位!我是神明可丽斯塔!我将治愈你们的真菌病!”可丽斯塔以她想象中的“严肃”神情大声地宣布了自己的身份。

大厅里先是一片静默,但忽然一个坐在角落的酒客叫了起来:

“那不是哈布鲁家的安妮吗?”

“是啊!”

“发疯了吧?听说她父母要不行了。”

此起彼伏的笑声爆发出来,一个坐着靠前的胖子笑得直拍桌子,把玻璃酒杯都震掉到了上。还有人拿起苹果核朝可丽斯塔,不,应该叫安妮,砸去。后者奋力大喊着什么,可她柔弱的声音根本盖不住酒吧里粗野的哄笑。

正当笑声刚刚减小一点,又有人起哄大呼“小安妮!当心祭司叔叔来抓你哟!”于是震天响的哄笑再次直冲木质的天花板,酒吧似乎都摇摇晃晃的。

不祥的预感爬上我的后背,我试着挤进人群把她拉出来,但哄乱的人群像巨浪般打向我,把我拦在几张桌子之后。有人跳到了桌上,冲着安妮大喊:“来呀!你要是能治真菌病,现在就来呀!”他身边的几个同伴趴在桌上狂笑,让他险些摔下来。

就在这时,一个像是刚刚躲进来避雨的老妇人、抱着一个裹着布巾的婴儿走向了安妮,想看热闹的人群又静了下来,似乎是想看安妮出丑。

老妇人颤巍巍地走到了吧台的近前,她把婴儿身上的布巾解开,一块腹部的真菌斑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坐在靠前台的几个客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起身向后躲去。

真菌病的传染性有多强一直是个谜,也因此被人认为是“神罚”。但除了亲人之外,从没有人愿意轻易靠近一个感染者。大多数人认为,真菌病是极富传染性的。

“安妮啊…”老妇人开口了,“我和你的父母是老邻居了,如果你真的有神力,请治愈我的孙女吧…..她的母亲已经被夺去生命了,如今我可怜的小孙女也受了神罚….”

人群窃窃私语了起来,有人从口袋中掏出几块银币,大概在赌安妮能不能治愈那个婴儿。

“妇人啊…”安妮回答道,我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一阵孩子气的兴奋,我能猜到她会怎么回答,“您弄错了,我不是安妮,我是可丽斯塔。”

哄堂大笑。

老妇人丝毫不理会大笑的人群,她叹了口气,忽然跪了下来,众人顿时又安静了。

“可丽斯塔啊!我相信您!请治愈我的孙女吧!”

安妮点了点头,她颤抖着接过了婴儿,用双手举起她,然后腾出右手,轻轻抚摸起了婴儿的腹部。顿时,白色的菌斑开始缓缓溶解,一阵白色的水汽从真菌处腾起。

瘦弱的安妮想要举起这个肥胖的婴儿非常不容易,但她仍然一直坚持到了那块菌斑彻彻底底消失在众人的面前。她长舒一口气,把婴儿还给了老妇人。

酒吧里彻底鸦雀无声了,就连最粗野的壮汉也一动不动地看着婴儿和安妮,好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前排的几个酒客胆怯、却又好奇地探头看向婴儿,想要确认刚才的奇迹是否真的发生过。老妇人更是惊讶地张大了嘴,不受控制的泪水在她的双颊上流淌着。

过了很久,人群中终于响起了声音:

“她治愈了真菌病!”

“这不可能!”

“我们明明刚刚亲眼目睹!”

“障眼法!”

“她真的是可丽斯塔!”

“不可能,她是哈布鲁夫妇的女儿!”

“可只有神明才能治愈真菌病!”

我趁着争论的间隙挤进前台来到了安妮身边。她神采奕奕,不住地摆动着双手,招呼大家继续听她说。

“安妮!我们该走了!”我喊道

“为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刚刚取得我的第一个成功!还有,不要叫我安妮。我是可丽斯塔。”安妮压低了声音对我说。

“祭司就要来了!他会发觉我们的把戏!”我指着手中的酒瓶说,“到时候就全完了。”

安妮忽然不说话了,她直直地看向门口。我以为是我的劝告起了作用,但朝她的视线看去,我才看到维安祭司赫然站在门口。

酒吧里的喧闹也静了下来,几个胆小怕事的家伙快速从后门溜了出去,老妇人也赶紧抱紧自己的孙女,想要离开酒吧。我也立即随手把装着膏油的酒瓶放到一堆葡萄酒瓶中。

“哟,这是在干嘛呢?”维安祭司开了口,他是这一带的责任祭司之一,借着职权出了名的为所欲为。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腰上的那条鞭子,有人说,他曾用那根鞭子活活抽死过一个在背地里说他坏话的人。

“我刚在街对面,听说这里面来了个“神”呀?”他呼呼地笑了起来,脏兮兮的胡子一颤一颤。

他走向了吧台,一手按住了安妮的大腿,然后把脸凑到了她的面前:

“是你吗?小妞?”

老妇人不住地眨眼向安妮示意不要冲动,我就站在她身旁,却也无能为力:如果此时安妮冲动“承认”,那么一切就都完了。

酒吧里此时又涌起了一阵戏谑的笑声,有人提议把安妮“送去做女信徒”,这句话的意思不言而喻。维安祭司也配合着这低俗的笑话摆着头。

安妮一动不动,她苍白的脸上满是惊恐。

维安祭司摇了摇头,满意地微笑了起来,他拿起一瓶葡萄酒,大口地喝了起来,然后把瓶子重重地放在吧台上。

“不错,不错!你们这里的酒是越来越劲了,姑娘也是越来越稀奇。这个年纪就出来玩这一出,不容易啊,小妞,我再问问你,你是可丽斯塔吗?”

“是的。”安妮忽然开口答道

完了。

维安祭司的表情凝固了,他转头紧盯着安妮,皱起了眉头,嘴却咧开了。他一把抓住安妮的双肩:

“妞,是不是可丽斯塔今儿可不好证明,咱们去祭坛那边畅谈个几天,恐怕你就明白了!”

安妮吞吞吐吐地低声说着些什么,似乎想要抵抗维安祭司的双手。

“妞,你在吵吵些啥?啊?”

安妮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忽然大叫道:

“神……神,罚他!”

维安祭司脸上的皱纹猛地收紧了,他摆出了一副真正愤怒的表情:“看来你是确实得被教育了。”他一把拎起安妮的头发,把她往地上摔去。后者重重地倒在了地板上,发霉的木板发出一阵难听的声响。

我摸向桌上的一把水果刀,却又颤抖着无力地放了下来,我不敢。如果敢对维安祭司动武,我只有死路一条。没有勇气报答安妮的救命之恩,我的良心剧烈地疼痛起来。

我不敢。

就在这时,维安祭司忽然捂住了自己的脖子,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他扶住桌子,用力干呕了起来。

“好啊…”他喘着气说,“你,你….”

他还没有说完,嘴里就忽然吐出了白沫,不,不是白沫,是疯狂生长的真菌。他的喉咙猛地膨胀起来,在其中蠕动的肯定是激增的真菌群。珊瑚般的白色菌落从他嘴里喷出,他的太阳穴都向外凸出了起来。他的整个面部都开始出现真菌的痕迹。

人群高声尖叫着,惊恐的酒客不顾一切地涌向大门,跑得快的人踩着跑得慢的身体,酒吧里登时一阵混乱。

不到五分钟,先前还挤满人的酒吧就变得空空如也,只剩下几个被踩踏断腿的人在地上呻吟。老妇人惊骇地抱着孩子缩在角落,维安祭司的尸体头部已经全部真菌化了,难闻的气味从那先前还是人脑的白色绒絮中一阵阵地飘出。
匿名  发表于 2019-8-2 11:01
第三章 马厩里
安妮坐在地上捂着脸哭了起来,我赶紧跑到她身边:

“没事了,没事了。太不可思议了…..”我伸手想把她拉起,却被她推开了。

我顿时感到对自己的一阵恶心,在她有危险时,我不敢上前,到了此时,才出来安慰人…

“他喝了…几口?”

“谁?维安祭司?”

“那个祭司没有…把我们的膏油….喝光吧….”安妮哭哭啼啼地说。

我顿时明白了发生了什么,并冲向在那堆翻倒的葡萄酒瓶。我找到了装膏油的酒瓶,其中的一半已经空了。

“所以你刚才才会….”我喃喃道,我先前还真的以为安妮是冲动,才说自己是可丽斯塔,“你真的很机智,现在大家肯定会相信是你作为神惩罚了他。”

安妮似乎根本没有听进去我在说些什么,她不住地重复着: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我竟然杀人了…”

难以想象这会是那个说出要“惩罚祭司”的人,我忽然再次意识到,这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

墙角的老妇人颤巍巍地站起身来:

“谢谢你,姑娘,你真的…你真的是可丽斯塔吗?”

听到这个问题,安妮的眼神忽然空洞了,她猛地站起身来,跑出了酒吧。

我赶紧拿起酒瓶、紧跟着安妮追了出去,雨已经停了,黄昏的街道上有稀散的行人匆匆而过,几个刚才的酒客正在街角手舞足蹈地议论着什么。

在几条街外的马厩里,安妮终于停了下来。她靠着木栅栏抱腿坐在了满是柴草的地上,长长的白布衫像是条连衣裙,她的眼中仍荡漾着泪光。

我坐在她身边,一言不发地看着她:这是的确一个非常标致的姑娘,即便是穿着破旧的布衫、即便是鼻青脸肿,她的身上仍然焕发出孩童的美。如果不是真菌病,她一定会成为一个大家闺秀吧。

“不要跟着我了….我杀人了….”安妮埋着头、断断续续地说

“我们要惩罚的就是祭司,他自己喝了膏油,是自作自受。”

“可是….我杀人了…爸爸妈妈说过,那是不可以的….”

我忽然想到那瓶膏油,难道那是她的父母配置出来的吗?也许这个问题此刻是至关重要的,可当我看到安妮如此痛苦的神情,我怎么也无法开口问出这个问题。

“走吧”我劝道,“不要做可丽斯塔了,我们回去吧,用这半瓶剩下的膏油,救几个人就好了。”

虽然这样说着,可此时的我也在内心底渴望着复仇。我清楚地记得那些祭司来到我的家中,对我当时还健在的父母讲道:他们谈了一整个晚上。到了第二天,我的父母便开始节食、不停地祈祷了,无论怎么劝都没用。他们没日没夜地跪在祭司们送来的小神像前:一尊小小的可丽斯塔。七天之后,他们便毫无尊严地倒在了那座小神像前了。

如果正反都是死,为什么在死前还要祈求什么“神”的援助呢?

这一切都是骗局,一场彻彻底底的、由祭司导演的骗局,从来都没有什么神可言。

“对不起…牵连了你…我根本不是神,就是个冒失冲动的家伙…”安妮冷静了下来,她转过身去背对着我,轻声地说。

“没事的,现在开始,回去做一个平凡的孩子就好。去济贫院吧,他们会援助你的。”

其实我是多么希望复仇啊!如果可以,我要让每一个祭司的口中都吐出真菌,让他们亲眼看到他们的“可丽斯塔”惩罚他们自己!

可我不能拿安妮的生命去冒险。

“嗯,我会去济贫院的,我会…我会忘掉过去的….”安妮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也许是父母的回忆又冲上心头,她又重重地捶打起地上的茅草。

就在这时,马厩的们忽然被推开了。刚才的老妇人走了进来,她的手中拿着两块面包,小心翼翼地走到我们近前、让后把面包放到地上。

安妮和我注视着她。

“姑娘啊….”她犹豫了很久,终于开口说道,“我不知道该怎样报答你,那是我唯一的孙女,我们家里除我之外的最后一个活人了。当我看到她身上印处菌斑时,我真的几近要自杀…..幸而我坚持了下来,幸而我刚刚去了酒吧、遇到了你…..而你救了她”

她环顾四周,确认没有人后,俯下身来凑到我们身边,压低声音说:

“两位善人啊!我向你们忏悔!当我看到孙女得了真菌病时,我几近要发疯了!当时我憎恨神、憎恨祭司、憎恨一切!那时我诅咒了可丽斯塔,是的,我一个老太太,竟然敢诅咒神!我以为一切都是虚假的,可今天看到了您…..我不知道该称您为安妮还是可丽斯塔……我才知道这一切都存在,孩子被治好了!告诉我,告诉我!”

老太太紧抓着安妮的双手,喘了一大口气,接着说:“告诉我!你真的是神吗?你就是可丽斯塔?你从小就住在镇上,我亲眼看见过你像个孩子一样在街上玩丢石子…..可你刚刚确实治愈了真菌病!告诉我,你真的是神吗?”

老妇人越说越激动,她急匆匆地结束了自己的句子,紧盯着安妮还噙着泪花的双眼。

安妮看向了我。

老妇人见安妮犹豫不愿回答,又看向我:

“好心的猎人啊!告诉我吧!这个世界上有神吗?即使可丽斯塔真的存在,她会愿意来拯救这个已经被祭司玷污的世界吗?告诉我吧!日日夜夜,我都抱着我的小孙女思考着这个问题,如果这个世界没有神,又有谁能在这绝望中活下去呢?没有神,我又为什么要活下去呢?告诉我吧!”

安妮的目光失神而无助,她躲避着老妇人的视线。我明白,她希望我替她回答。

这本是一个普通的问题,我的脑海里却突然翻涌起怪异的景象:我站在悬崖的一边,成千上万的感染者聚集在深渊中,朝着我们呼喊着“好心人啊!有神存在吗?”。而安妮的则站在另一边,无助地看向我。

真菌病、感染者、神。

我们有退路吗?我们要退向哪里呢?

神、感染者、真菌病。

我接过老妇人的双手,郑重地说道:

“妇人!神当然存在!可丽斯塔就在你的面前,见证她吧!一定活下去!神没有抛弃这个世界,感染者终将痊愈,死去者将会复活!请顽强地活下去、等待着奇迹吧!”

老妇人愣住了,她的双手僵住不动了。过了足足有半分钟,她猛地从地上弹起、大呼了起来:

“可丽斯塔啊!可丽斯塔啊!我们承认您!我们相信您!我们会顽强地活下去!饶恕我们吧!”

她发疯般地亲吻着安妮的双手,随后头也不回地奔出了马厩。

安妮呆滞地看着我,随后翘起嘴角,露出了孩子般的微笑。她整了整长袍:

“好猎人!嘿!你叫啥?”

“我叫,我叫约翰。”我随口说了一个应该会和“可丽斯塔”像般配的名字。

“我可以以后叫你约翰哥哥吗?”安妮拿起了地上的两块面包,把其中的一块递给我。

想到我的新名字,我忽然感到一阵难以忍受的压抑,仿佛崇山峻岭在我的头上飞舞,震耳欲聋的恶心感在我的耳边狂叫着。

约翰、可丽斯塔,我们将要丢弃自己的名字,成为所谓的“神”了,只是安妮对前路的恐怖似乎还毫无自觉。

我忽然担心起以后我是否还能记得“安妮”这个名字,也许我会连我自己的名字都记不得。

可看到安妮的笑脸,我意识到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我很愿意去做“神”哟!”安妮开心地说,“这样就能为爸爸妈妈报仇了,这样就能让更多人开心地活下去了,对吗?约翰哥哥?你会帮助我的,对吧?”

我点了点头,接过了面包,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之后,那个晚上我们都没有再说过话。后来不知怎的,我就模模糊糊地睡着了。

在噩梦里,我见到了真正的可丽斯塔,可她和安妮长得不一样,我追问她有没有神存在,她只是不住地否定….

于是我惊醒了。

晨光刚刚照进马厩,安妮还没有睡醒。她娇小可爱的身体像猫一样缩成一团。布衫轻柔地裹在她的身上,映出少女的身材。

我忽然看到,远处的街角站着几个身着祭祀服、手执长矛的祭司,他们聚在房屋的阴影处,正隐秘地观察着我们所在的马厩。

“安妮!”我小声叫道,“快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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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4-28 0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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