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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A文库] [すかぢ]幼女大人與零級守護者大人 Ⅰ[台/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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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7-21 13:3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cgfjhf 于 2019-7-21 14:00 编辑

  幼女大人與零級守護者大人 Ⅰ
  ——————————————
  作者:すかぢ
  插畫:狗神煌
  譯者:林均鎂
  圖源:輕之國度錄入組
  掃圖:撸管娘
  錄入:kid
  修圖:撸管娘
  輕之國度:http://www.lightnovel.cn
  僅供個人學習交流使用,禁作商業用途
  下載後請在24小時內刪除,LK不負擔任何責任
  請尊重翻譯、掃圖、錄入、校對的辛勤勞動,轉載請保留資訊
  ——————————————


  內容簡介
  內特斯海姆公•雨宮透華召喚了身為「最後王牌」的守護者,並作出要求:「希望你保護雨宮羽玖。保護雨宮的女兒從那個險惡的天球儀遊戲平安生還。」
  「十三血流」──其眷屬是一群享有盛名的能力者,暗中操縱世界史至今。但羽玖有可能動搖其均勢,她身上已出現能力覺醒的徵兆,那就是甚至可能成為「不死」的稀有能力《節制(Temperance)》。
  十三血流為了獲得更多力量,將眷屬送入「天球儀迷宮」。在能力者聚集的封閉空間裡,誰意圖抹殺羽玖?誰會成為守護羽玖的最終王牌?
  在各家縱橫交錯的思慮中,決定其趨勢的迷宮搜索揭開序幕──


  作者簡介
  すかぢ
  是一隻手有五根指頭的男人。


  畫師簡介
  狗神煌
  想要毛茸茸生物圍繞身邊過活的繪師。










  CONTENTS
  序章 文字13和老嫗嗓音的少女
  第Ⅰ章 最後王牌
  第Ⅱ章 遺傳性零級合格者
  第Ⅲ章 前往大聖堂地下的通知函
  第Ⅳ章 位階和守護秘儀
  第Ⅴ章 天球儀的教室
  第Ⅵ章 方寸大亂的愚者
  第Ⅶ章 迷宮物件
  第Ⅷ章 米諾斯的王冠
  第Ⅸ章 大秘儀
  第Ⅹ章 最冷酷的博愛主義者
  尾聲 幼女大人與零級守護者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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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21 13:36 | 显示全部楼层
  「邏輯空間中的諸事實,那就是世界。」
  
  邏輯哲學論1•13 路德維希•維根斯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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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21 13:36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cgfjhf 于 2019-7-21 13:47 编辑



  序章 文字13和老嫗嗓音的少女
  
  
  滴答滴答……
  
  巨大時鐘的機芯發出巨大聲響轉動著。
  
  高聳的哥德式建築尖拱頂點與長長的柱子。
  黑花崗岩與大理石拼成綿延不絕的黑白棋格地板。
  在這巨大空間中,小小的少女深深坐進大得不成比例的椅子。
  
  滴答滴答……
  
  少女眼前有一座天球儀。
  黃銅製天球儀散發沉甸甸的金色光澤,高度和少女的視線等高。
  天球儀中心有疑似地球的藍色球體,周圍環繞許多複雜交錯的圓環。
  圓環標示著數不清的數字、文字,以及十二星座。
  這些標示用來決定天球上的星體配置。據說在發明望遠鏡之前的遙遠昔日,天球儀是占星術師和天文學者最重要的工具。
  少女將手放在天球儀前。
  天球儀隨即浮現群星,圓環標示的眾星座宛如發狂般起舞。
  
  滴答……
  
  時鐘行走聲中斷。
  指針停在頂點。
  頂點的文字是13。
  那當然是不存在的時刻。
  
  「我們一百幾十年不見了吧?內特斯海姆公,妳即將湊齊所有大秘儀的守護秘儀了嗎?」
  
  巨大時鐘發出說話聲。
  那是充滿威嚴的老人聲音。
  轉動天球儀的少女回應那句疑問。
  「沒那麼久吧。維索茲公忘記了嗎?引發第二次世界大戰的德意志小伙子?」
  回話的是一位叫作內特斯海姆公的少女。
  她說話的聲音多麼奇妙。
  少女發出的說話聲和外表一點也不相稱,宛如上百歲的老嫗。
  如果有人看見這幅光景,或許會陷入錯覺,以為自己正在看配音影片。
  「喔,冒稱第三帝國的詐欺師嗎?在那個時代,有太多守護秘儀誕生,然後消逝。
  是因為如此,所以沒有湊齊全部手牌的感覺嗎?」
  
  滴答……
  
  「那不知道是誰指使的。」
  一道清脆的金屬片聲響起之後,巨大時鐘的聲調改變,時鐘指針指著10。
  接著一道充滿氣質的老婦人聲音說道:
  「帕斯夸利公,那個說法,簡直就像是說十三血流牽涉其中。」
  「引發世界大戰的獨裁者。
  那種凡人,居然用華格納式的表演政治讓大眾陶醉,使世界陷入莫大混亂。
  會認為那種事和十三血流毫無關係才奇怪。
  參加這場『無形十三人評議會』的諸位都是這麼想的吧?」
  滴答……滴答……
  時鐘指針眼花撩亂地變換指示位置。
  隨著指示位置不同,講話聲也隨之變更。
  有時是老人,有時是年輕人,有時是女性,甚至還混雜著疑似兒童的說話聲。
  聲音的年齡和性別不一,共通點是充滿氣質,而且從對話的內容可以知道,每個說話的人都地位不凡。
  少女用『老嫗』的嗓音和那些『說話聲』對話。
  既然如此,從時鐘發出的無數說話聲的主人或許也和少女一樣,外表和嗓音並不一致。
  稱為『無形十三人評議會』的這場奇妙評議會持續進行著。
  每當時鐘指針轉動,就會發出魔術機械特有的澄澈金屬聲。
  就像望遠鏡之於天球儀,這是在從前沒有通訊機器的時代,為了讓相隔兩地的人對話而製作的道具。
  只不過,這時鐘和天球儀不一樣,並沒有在歷史表面留下記述,只是個在歷史背面才為人所知的工具。
  「在地上以及在地下的天球儀(Armillary sphere),都有數不清的人類死去。
  正因為世界發生如此大的變動,地下的天球儀才誕生了許多守護秘儀。
  迪伊公想表達這個意思吧?」
  少女問時鐘的文字。
  
  滴答……
  
  時鐘指針再度回到頂點的文字13。
  那數字稱為維索茲公。
  「這個世界,可以說是和天球儀遊戲的歷史互相對照也不為過。」
  少女不以為然地嘆氣。
  「地上喪失的人命,和天球儀喪失的守護秘儀數量無法相提並論吧。」
  「這是什麼可笑的話?
  我們擁有的守護秘儀和地上人命的價值可不一樣,況且大秘儀就更不用說了吧。」
  少女的表情更加悲傷而沉鬱。
  但文字13沒有發覺少女的變化,繼續說道:
  「世界大戰時,不計其數的守護秘儀名列天球儀遊戲之中。
  那是空前絕後的豪華戰爭時代吧。
  因為守護秘儀出現跟消失的速度實在太快,我不小心忘了在那段時期曾湊齊過大秘儀。」
  「印象中,是那次大戰中僅僅一瞬間湊齊過大牌(大秘儀)。」
  「那些大秘儀即將再度湊齊,對吧?內特斯海姆公。」
  少女凝視著文字13,緩慢而堅定地回答。
  「那就難說了。就我所見,這次沒有像那場大戰的預兆。現在世界極其和平。」
  時鐘指針靜止不動。
  彷彿是場13和少女的對決。
  其他數字都靜靜地聆聽13維索茲和少女內特斯海姆的對話吧。
  「就如內特斯海姆公所言,地上的世界極其和平。
  但是地下的天球儀又如何呢?它充滿著預兆不是嗎?簡直就像世界大戰前夕。」
  「只剩一張大秘儀,就可以全部湊齊。
  如果維索茲公認為那是預兆,也可以這麼說吧。
  純粹就只是維索茲公的個人看法。」
  「不不不,問題就在於最後一張喔。
  最後的NXIV這張大秘儀具有稍微特別的意義,聚集在這裡的十三血流的所有宗主都知道這件事吧。」
  「假如那個出現了,遊戲將會生變吧?我說錯了嗎?內特斯海姆公。」
  少女皺起眉頭。
  「意思是不死者(adept)會出現嗎?」
  「當然,聚集在這裡的十三血流──
  崔斯莫吉斯堤斯家。
  宙西摩士家。
  藍家。
  弗勒梅家。
  羅森克洛茲家。
  內特斯海姆家。
  霍恩海姆家。
  比撒列家。
  迪伊家。
  凱利家。
  帕斯夸利家。
  卡里奧斯特羅家。
  以及我族維索茲血流。
  全體的共通認知都是如此吧。」
  「的確,就如其他十三血流所想,職司『節制』的牌蘊藏著產生不死者的可能性吧。」
  「正是。『節制』很特別。
  內特斯海姆血統將誕生擁有那個可能性的守護秘儀。
  我維索茲家和內特斯海姆公以外的十一血流雖然從剛才就不發一語,但都理應關注著那可能性。」
  「可是,純粹只是出現了內特斯海姆血流將誕生NXIV(編號14)的星象預兆而已。
  還不確定那個守護秘儀會成為覺者(adept)。」
  「『不死』是我們十三血流都公認貴重的能力。
  內特斯海姆公也必定會成就那個能力吧。」
  文字13如此高談闊論,聲音聽起來非常愉快。
  「正 因 為 如 此。我和您以外的十一血流才沒有多說什麼吧。」
  「您那句話,簡單說是什麼意思呢?」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喔。內特斯海姆公。」
  少女咬緊嘴唇,忽然放鬆全身,接著輕輕地笑了。
  「請不要動武。
  我內特斯海姆的家風不喜歡見血。」
  「真愛說笑,所謂的血只有兩種下場,不是流掉,就是延續。
  十三血流不會不懂這個道理。」
  「如果那就是十三血流的作風,還真是駭人。」
  「我們長久以來都是這樣過來的。
  全力保護自己的血,不利的血則是回歸大地。
  這就是推動世界者的作風。」
  「各位的意思是要殺了內特斯海姆的女兒嗎?」
  「如果那血流對其他血流不利,或許就會這麼做。」
  「原來如此,但是,前代NXIV(編號14)『節制』只是下落不明吧?說不定還活著。
  既然如此,就沒有造成無謂流血的理由吧。」
  「什麼下落不明,根本就是在天球儀之匣,只是靈魂遺留在時空而已吧。
  但是,那徬徨的靈魂也即將消滅。
  正因為如此,才會出現新『節制』的預兆。」
  雙方沉默了片刻。
  文字13和少女就只是持續對峙。
  不料,時鐘指針再度令人眼花撩亂地變換。
  「咯咯咯,不管怎樣,下次的天球儀遊戲都令人期待啊。」
  「我比撒列家這次也會盡情享樂。」
  「真期待各位的手牌是什麼樣子。」
  「如果天球儀遊戲出現巨大變動,世界也會再次產生大規模的變化吧。」
  「我們十三血流就是為此才進行這個遊戲數千年之久。」
  稱為內特斯海姆公的少女只是直瞪著鐘樓的那些文字。
  「那麼,時間差不多了,沒有異議吧?血流諸君。」
  「以維索兹之血宣告,第198652回十三人評議會閉會。」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魔術機械特有的機械聲響起,鐘樓的指針逆向旋轉數圈後靜止下來。
  最後發出響亮的鐘聲。
  指針指示的位置不再是那個奇妙的文字13,而是和普通時鐘相同的文字12。
  
  滴答……滴答……滴答……
  
  時鐘再度以固定節拍計時。
  那是普通機械鐘的金屬聲。
  
  「那群怪物是嫌血還不夠嗎?」
  「恕我直言,內特斯海姆公。」
  巨大空間裡綿延不絕的黑白棋格地板,直到剛才此處只有少女的身影。
  但在極短的時間內,真的只在眨眼間的剎那,少女身旁多了一名站著的男子。
  那是身穿黑色祭衣的高大男子。
  他儘管清瘦,卻給人精悍的印象,是因為稍微露出的身體肌肉異常發達嗎?
  男子一身基督教聖職者裝扮,脖子上卻沒戴十字架。
  「『節制』牌在十三血流誕生之後只出現六次,而且不是每次都會成為覺者。
  既然如此,十三評議會大部分都不是不死者,而是普通人類吧。
  在那些人的眼中內特斯海姆公遠比──」
  少女打斷男子的話,以強勢口吻表示:
  「不要用內特斯海姆公稱呼老身。
  這裡是日本。叫老身雨宮透華,咳、咳。」
  「是我失禮了,雨宮會長……不,學園都市內特斯海姆理事長雨宮透華大人。」
  「嗚──發出老太婆的聲音對喉嚨負擔很大,老身好幾次差點嗆到,咳咳。」
  名叫透華的少女的說話聲,變成和外表一致的稚嫩嗓音。
  「透華大人為何不使用術式變聲?我看您每次都特地改變嗓音,始終覺得不可思議。」
  「因為那種沙啞聲音才符合年紀。差不多該習慣才行了。換句話說就是復健。」
  「復健?」
  「對,沒錯。就是復健。」
  透華再度凝視頭上的時鐘。指針發出機械聲規律地計時。
  「我內特斯海姆家和那群怪物一樣,都擁有操縱世界的力量。
  正因為如此,內特斯海姆內部同樣令人震驚。
  這個家就像毒蟲互蝕一樣,至今仍血親相殘。」
  「簡直就是蠱毒。」
  「蠱毒?喔,就是將毒蟲放進罈中讓牠們互相殘殺,直到剩下最後一隻的咒術啊。原來如此,這個比喻很貼切。
  蠱毒啊,的確,不僅是內特斯海姆,其他十二血流也大同小異,互相殘殺數百年,於是我們的手沾滿了血腥。就算老身說再多漂亮話,也不會改變這個事實。
  就如維索茲那傢伙所言,在我們眼中,所謂的血只有兩種下場,流掉或是延續。」
  「那也可以說是人的天性吧。」
  「人的天性嗎?打著新世界秩序的名號用天球儀玩弄世界的命運,擁有這種力量的東西不能稱為普通人類。
  那種東西是怪物。」
  「既然如此,雨宮理事長也同樣……」
  男子用手遮住嘴巴,歪扭嘴角。
  「老身有自覺和那些傢伙是同類。」
  「不,我想說的是,理事長是超越人智的人士。」
  「哼,你居然會說出這種話,是開玩笑嗎?神氏。」
  「不死不是『節制』的專利。
  就我所知,另有其他守護秘儀擁有接近不死的固有能力(Unique skill)。例如──」
  透華凝視著名為神氏的男子。
  「原來如此,真是犀利。」
  「老身不知道你是何方神聖。
  只知道你近百年以上都協助老身,以及在這百年期間,你和老身的外表都幾乎沒變。」
  「因為我服侍內特斯海姆家。」
  透華笑了。
  「你會協助老身,是因為彼此都負責服侍內特斯海姆嗎?
  原來如此,但那和外表沒有關係。」
  「是忠心使然吧。」
  「意思是忠誠能夠讓身體不衰老嗎?真是荒謬。」
  少女再度轉動眼前的天球儀。
  她只是隨手撥弄幾下。
  天球儀並沒有出現任何神秘的光芒,只發出鐵與鐵摩擦的聲音並不停旋轉。
  「天球儀表達意志,誕生了職司『節制』的NXIV牌。
  既然上天表達了旨意,天球儀就必定會反映上天的意向。」
  「幾天之內大聖堂(Sephira Da'at)的天球儀的『門』將會開啟。神氏,做好準備。」
  「遵命,如果天上有神的聲音,自太古以來人們會想辦法傾聽神之聲。
  同樣,如果地上有人禱告,神會設法聆聽人的祈禱。」
  「沒錯。無論那是善良還是邪惡的祈禱,神都會具體地實現人的願望。
  那是世界持續至今的運作方式,也是今後的運作方式。
  而世界無論何時都想要新的秩序。」
  「必須以血作為犧牲。」
  「以血作為犧牲啊。
  那些像伙揚言要殺羽玖。」
  「雨宮羽玖大人自己會怎麼做呢?我不認為她會希望用互相殘殺這種手段維持秩序。」
  「是啊。」
  「正因為如此才需要那傢伙吧?透華大人。」
  透華不回答神氏的問題,不發一語地再度仰望時鐘。
  神氏繼續說:
  「如果是那傢伙,便會理解雨宮羽玖大人溫柔善良的心吧。」
  「這說法很弔詭。」
  「會嗎?正因為是最殘酷且冷酷的存在,才能夠有效實現溫柔善良的羽玖大人充滿博愛精神的願望吧。」
  「你這是在諷刺嗎?真不像你會說的話。」
  「不,我只陳述事實。」
  「哼。雖然不知道是事實還是諷刺,但只能用那傢伙了。」
  「我想也是。因為那是我內特斯海姆的最後王牌。」
  「內特斯海姆的最後王牌嗎……?」
  少女背對鐘樓,緩緩邁步前進。
  「好了,回理事長室吧。」
  在少女前方,出現了一道門。
  「怪物們的遊戲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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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21 13:36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cgfjhf 于 2019-7-21 13:48 编辑


  第Ⅰ章 最後王牌
  
  
  在古老英格蘭建築──都鐸樣式的辦公室。
  戴著單片眼鏡的透華深深坐進龐大的椅子,手放在寬大桃花心木辦公桌上,拿著沉甸甸的筆處理文件。
  由於椅子無法調節椅面高度,導致透華的高度不足,桌面以上只露出一點點上半身。
  那副小不隆咚的模樣雖然看似不相稱,卻不知為何融入了氣派穩重的辦公室裡。
  是因為她辦公的動作很熟練嗎?
  正當透華拿起下一份文件的時候,傳來一道敲門聲。
  她直接催促敲門的人進來。
  厚實堅固的門被打開,身穿制服的少年進入其中。
  少年輕輕點頭致意之後,站到坐在辦公桌前的透華面前。
  依然低頭批閱文件的透華問少年:
  「汝還習慣內特斯海姆學園都市,第七區普通科F高中嗎?」
  少年稍微點頭。
  等工作告一段落之後,透華摘下單眼鏡。
  她盯著少年的臉。
  

  
  「汝稍微變得圓滑一點了嗎?」
  少年苦笑。
  「是,託您的福。
  雖然以這座學園的學生身分進入這裡,令我有點不知所措。」
  「汝也稍微經歷一下普通高中生的日常生活會比較好吧。」
  「是啊。我應該也稍微融入這座都市了吧?」
  「老身接到的報告指出,汝雖然稍嫌引人注目。
  但普通人類不會覺得有異吧。」
  「在透華大人眼中,感覺還差得遠嗎?」
  「唔嗯,如果現在攻擊汝,老身不覺得第一招能夠命中。」
  「那是因為透華大人發出了像是要試探我的殺氣吧。」
  「老身擅長隱藏殺氣,正常應該不會發覺才對。」
  「所以我才會說『像是要』試探我。」
  「原來如此,果然厲害。
  本來是不會安排像汝這等人物進入第七區普通科F高中的。
  為什麼會刻意這麼做呢?」
  透華以刺探的口氣這麼詢問,少年一句話也不答。
  「簡單說,就是老身的手牌很少。
  手牌少就必須藏好。
  否則就無法發揮最後王牌的作用。」
  「承蒙抬舉,但我想內特斯海姆社裡有很多像我這種程度的守護秘儀。」
  透華手上轉著沉甸甸的筆。
  「換個說法吧。不是內特斯海姆擁有守護秘儀,而是我。」
  「原來如此。我的確是雨宮的手牌,並不是內特斯海姆社的棋子。」
  「不是內特斯海姆的棋子,而是雨宮的手牌嗎?
  原來如此。」
  名為神氏的男子說這名少年是「內特斯海姆的最後王牌」。但少年本人斷言,自己不是內特斯海姆社的棋子,純粹是雨宮的手牌。
  少女對這件事有何想法呢?
  透華從椅子下來。木製的厚底鞋發出叩的聲響。
  叩、叩,透華發出清脆的腳步聲走近少年。
  「好了,老身差不多想進入正題了。」
  少年依然站著聆聽。
  「老身希望你保護雨宮羽玖。
  保護雨宮的女兒從那個險惡的天球儀遊戲平安生還。」
  「我也看見了星象預兆。」
  「就像你說的,星象出現預兆。
  羽玖是內特斯海姆家唯一的正統繼承人,預言者說她將覺醒並獲得『節制(Temperance)』的固有能力。
  全十三血流都掌握了這個預兆。
  『節制』是能夠實現不死的固有能力。內特斯海姆擁有那個能力,會對其他十三血流不利。」
  透華繞著少年的周圍踱步,最後在他背後停下腳步。
  「因為不死的關係,一旦擁有不死的固有能力,要除掉持有者是很困難的事情。
  但若是在獲得固有能力之前,便很容易除掉。
  那些傢伙是這麼思考的吧。」
  少年回答背後的透華。
  「我看見的是別的預兆。
  是普通的凶星。」
  「凶星?」
  「是,王冠的兩顆凶星搖曳不定。
  天出現變動,人創造的天也會變化。
  出現在天球儀之『門』的地下城,是克里特迷宮『戴達洛斯之館』吧。」
  少年凝視著辦公室上方的天球儀。
  「原來如此,是那個啊。但是,在這個階段就能夠察覺到這麼多,果然厲害。」
  「我想我就是為此才會受召來到這裡。」
  少年轉過身,面向透華。
  「我一定會保護羽玖大人。」
  透華自嘲地笑了。
  「你不怪我嗎?」
  少年依然凝視著透華,一句話也不答。
  「只要不讓羽玖參加天球儀遊戲,就能夠輕易地保護她的性命。
  老身卻因為想要『節制』擁有的不死固有能力,將她推入蠱毒之中喔。」
  少年聆聽透華的話,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老身將要推她進入毒蟲聚集的罈中!」
  透華語氣愈發粗暴。
  少年對著透華微笑。
  「既然有毒,就用強一點的猛毒對付。」
  「就算憑你,依然是項艱鉅的任務喔。」
  「我就是為此而存在的吧?」
  少年毫不遲疑地斷言。
  透華不自覺地笑了。
  和剛才的自嘲不一樣,她是因為出乎意料而笑了。
  「原來如此,汝的確是為此而存在。
  除了十三血流以外,這座學園內也有其他勢力不歡迎羽玖的存在。」
  「這座學園都市也是內特斯海姆社的中樞所在。各種怪物在這裡橫行跋扈也不足為奇吧?」
  「幾乎可以肯定的是,內特斯海姆社的其他派系,將派刺客混進天球儀遊戲的內特斯海姆隊伍之中。
  實際上,老身已經接到情報,有兩名反主流派的人會參加。」
  透華再度發出叩、叩的輕微腳步聲,繞著少年的周圍踱步。
  「羽玖是守護秘儀的最高位階者,實力算是很強的,她沒那麼容易被殺掉。
  既然如此,對方或許會安排類似間諜的人,刻意擾亂內部。
  或者,也有可能安插真正的廢物造成現場混亂。
  最老套的手段果然還是讓隊伍產生混亂。」
  「意思是在這次的遊戲裡,不能信任羽玖大人以外的人。」
  「就是這麼回事。一切都無法信任。希望汝抱持這個心態。」
  「原來如此,既然如此我很適任這個角色。」
  少年再度微笑。
  但是,那是和溫柔善良恰恰相反的微笑。
  「要制毒,就要用猛毒……他們將在蠱毒的罈中認清這個道理吧。」
  
  稱為天球儀遊戲、互相廝殺的空間。
  以及稱為守護秘儀的存在。隨處出現的『節制』這個名稱。
  那些究竟是什麼東西?答案將隨著故事發展而逐漸明朗吧。
  接著同樣地,無人知曉這時透華的預想具有可怕的再現可能性。
  只不過,那和少年的微笑也具有相同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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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21 13:3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cgfjhf 于 2019-7-21 13:49 编辑



  第Ⅱ章 遺傳性零級合格者
  
  
  內特斯海姆學園都市簡直就像座城塞都市。
  
  其基於「教育是國家支柱」的理念,運用內特斯海姆的莫大財富,開闢了標高超過三百公尺的一整座山,築起一層又一層的城牆,花費漫長時間建造這座學園都市。
  城塞都市內的總人口超過十萬,再加上城牆外,也就是都市之外也有城鎮,這座都市相關人口合計超過百萬。
  用城牆區隔的區域,以第零區(Da'at)為中心,合計八區所構成,從上空看下去呈現用溝渠圍繞的巨大五芒星形。
  彷彿為了防範攻擊而建的造型,外觀看起來也像巨大堡壘,但這些城牆並不是用來防禦。
  表面上是為了保全管制,實際上分區是用來明顯劃分出「階層」。
  這座五芒星包含第零區到第六區。
  除此之外只有一處名為※半月堡的區域,這裡就是最後一區──第七區。(譯註:建於濠溝外側的防禦陣地。)
  這座半月堡的模樣宛如五芒星的※出島。(譯註:日本長崎港內的人工島,在鎖國期間是唯一對外門戶。)
  半月堡因為沒有城牆,充滿開放的氣氛,是都市以外的人也可以自由往來的區域,實際上其的確扮演了內特斯海姆學園都市出島的角色。
  中央的第零區矗立著大聖堂,此為第零區的由來。
  第一區堪稱是這座學園都市的中樞,內特斯海姆本社及統括學園都市的行政機能(Trinity College)都在這個區域裡運作。
  在內特斯海姆學園都市,有許多和其他都市不同的習慣及規則。因此學園都市有自治警察,甚至賦予自治警察代理國家的警察權。
  扣除第零區,各區內都有從※幼稚舍到大學研究所皆一應倶全的教育機關。(譯註:相當於小學。)
  教育機關的水準以第一區為頂點,其次為第二區,以此類推,數字愈大,學生水準就愈低。也就是說,最高等級是第一區,最低等級是第七區。
  這個等級的判定方式和現在我們所知的測驗制度大不相同,但在這個時代運用這套測驗制度測量人的能力,結果獲得相當不錯的成效。
  除了教育機關以外,各區還有學生及研究者的居住設施、自治警察及消防局、醫院,以及滿足日常生活所需的商業機構。
  在第一區到第二區,不僅有內特斯海姆社的研究機關,或內特斯海姆社合作的國家研究單位,國內外一流企業的眾多重要機構都集中在這裡。
  這區的保全等級非常高,只有極少部分精英能夠進入城牆內部。
  第三區以後的保全等級較低,儘管如此,同樣可以見到許多大企業或是擁有多項專利、在業界知名的中小企業林立,並不是任何人都能夠自由進入此區。
  在形成出島的第七區,自治警察及消防總部、官署、號稱國內首屈一指的大醫院,以及轉運站等等都市機能的中心都集中在這裡。
  而且車站周邊也具備充足的商業機構及娛樂設施,遠比三流地方都市的鬧區還要繁華。在內特斯海姆,說到娛樂區就是指這區。
  有趣的是,這裡直至山腰都是中世紀歐風的哥德式建築或哥德復興式建築,但是從中央往下,各區景觀就逐漸失去統一感,到第七區已經完全變成普通街景。
  據說並不是都市開發時就規劃成這樣,而是管理的等級直接反映在景觀上。
  因為是開挖山地而成的構造,從都市外的平原看過去,就像是每跨越一道城牆,大地就隆起一層。
  在頂端的大聖堂矗立著堪稱內特斯海姆學園都市象徵的巨大鐘塔(clock tower)。
  人們稱之為『內特斯海姆的大時鐘』,在鐘塔(clock tower)頂端便能看見雕刻精美的天文鐘鐘面。
  鐘面下方有四尊雕像,每到固定時間,雕像就會動起來,四尊雕像之中呈現骸骨模樣的死神雕像會敲鐘。
  死神敲的鐘和鐘面上方的窗戶會出現十三聖者,在鐘響同時緩緩地逐一現身。
  當然,這些雕像代表十三血流,但知道這件事的人並不多。
  『內特斯海姆的大時鐘』聲音非常響亮,每當死神雕像報時,都市內外便會籠罩在鐘聲之中。
  這就是內特斯海姆的日常。
  
  早上七點。那天死神雕像也一如往常地敲鐘。
  
  少年從第七區仰望那座巨大鐘塔。
  他凝視著十三聖者……不對,是十三血流的始祖。
  
  最先現身的是赫米斯•崔斯莫吉斯堤斯。
  據說他是崔斯莫吉斯堤斯家的始祖,但真相不明。
  這是因為赫米斯•崔斯莫吉斯堤斯並不是人,而是神的名字。
  古代帝國※雷姆利亞之王。人稱文字之神、魔術之神。(譯註Lemuria,傳說的大陸。)
  那個神完成了連接異世界和這個世界的天球儀,同時那個名字也意謂著所有神秘主義之始。
  
  接著現身的是宙西摩士。
  宙西摩士家的始祖。
  據說他是四世紀的人物,遇見了練就赫米斯技術的※阿爾•凱彌亞這名人物,為其技術建立理論體系。(譯註:原文為アル•ケミア,鍊金術的拉丁文為alchemia(アルケミア),一說認為語源是阿拉伯文的al-kimiya,但確切由來眾說紛紜。)
  阿爾•凱彌亞這名人物充滿謎團,由於其宛如奇蹟的種種技術,因此被相傳是赫米斯神的分身。阿爾•凱彌亞之名隨著其技術體系化的學問──鍊金術保存至今。
  
  接著現身的是藍采和。
  藍家的始祖。
  相傳是中國八仙之一,練成仙道,擁有不老不死及其他各種超越人智的技術。在十三血流和赫米斯並列為「超越人的存在」。
  據說藍采和在異世界遇見赫米斯神,將那條道路以天球儀這個『門』的形態存留下來。
  
  接著現身的是尼古拉•弗勒梅。
  弗勒梅家的始祖。
  生於14世紀。赫米斯神從地上消失以後過了一千五百年,其力量在世界已經煙消霧散,尼古拉•弗勒梅用稱為卡巴拉的秘術將其力量具現化,轉換為人類能夠使用的『22之力』。
  這意謂著擁有神的力量,在天球儀連接的異世界將有很高的存活率。
  
  接著現身的是克里斯坦•羅森克洛茲。
  羅森克洛茲家的始祖。
  他以14世紀的薔薇十字會創立者聞名,同時也是首次以人之手製作出天球儀的人物,在十三血流內為人所知。
  根據預言,他死後,羅森克洛茲一族將會獲得『節制』,他相信自己會再度於地上復活,在地下墓穴的天花板刻著「我將於120年後開顯(Post CXX ANNOS PATEBO)」。
  事實上,據說18世紀在動亂之中暗中活躍於歐洲的聖日耳曼伯爵,正是克里斯坦•羅森克洛茲。
  
  接著現身的是海因利希•柯內留斯•阿格里帕•馮•內特斯海姆。
  沒錯,他就是這座學園都市的支配者,內特斯海姆家的始祖。
  阿格里帕是代表中世紀德國的知名魔術師,拜師於大修道院長約翰尼斯•特里特謬斯門下。
  另一名同門的天才魔術師,就是著名的帕拉賽瑟斯。
  阿格里帕在天球儀研究中發現與卡巴拉秘術的關聯性,預言理論上能夠從四大元素取出56之力。
  他雖然大致底定了魔術方面的卡巴拉秘術理論,卻沒有取出「56之力」,在研究途中死去。
  
  接著現身的是泰奧弗拉斯圖斯•馮•霍恩海姆。
  霍恩海姆家的始祖。
  泰奧弗拉斯圖斯•馮•霍恩海姆的別名是「帕拉賽瑟斯」。
  帕拉賽瑟斯是16世紀的瑞士魔術師,同時也是著名的醫師、化學家、鍊金術師。
  和阿格里帕同門,同樣著手研究天球儀的帕拉賽瑟斯,在阿格里帕死後,如同他的預言,成功從四大元素取出56之力。
  相對於『弗勒梅的22之力』,這股力量稱為『阿格里帕•帕拉賽瑟斯的56之力』,在天球儀遊戲中是最重要的能力,從此便產生守護秘儀的概念。
  
  接著現身的是※耶胡達•勒夫•本•比撒列。(譯註:猶大的希伯來語發音。)
  比撒列家的始祖。
  身為布拉格的魔術師,著名逸事是能夠自在操作魔像。
  事實上,他運用眾多魔像,在布拉格地底建造了巨大的天球儀。
  
  接著現身的是約翰•迪伊。
  迪伊家的始祖。
  身為魔術博士,知名事蹟是將終極魔導書•死靈之書翻譯成英語。
  據說這名魔術博士執著於召喚魔法,在探究過程中接觸到了魔導書•死靈之書及天球儀。
  他和魔術師凱利一同在英國以人工創造了天球儀。
  他與凱利一起創立的以諾魔術大系,和之後的「新世界秩序」思想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接著現身的是愛德華•凱利。
  凱利家的始祖。
  他身為魔術師,是約翰•迪伊的搭檔。
  但與其說迪伊的定位是魔術師,反而更接近研究者,擁有龐大魔力的凱利是迪伊不可或缺的存在。
  相傳他的召喚能力特別傑出,沒有天球儀也能夠開啟連接異世界的道路。
  
  接著現身的是馬丁尼斯•德•帕斯夸利。
  帕斯夸利家的始祖。
  
  接著現身的是亞歷山卓•迪•卡里奧斯特羅。
  卡里奧斯特羅家的始祖。
  
  最後現身的是亞當•維索茲。
  不必說也知道是維索茲家的始祖。
  他是秘密結社光明會的創始者,在十三血流之中是最年輕的血流,但維索茲家主張自己的血統傳承自畢達哥拉斯。
  
  帕斯夸利、卡里奧斯特羅、維索茲三家,以及據說是羅森克洛茲之身復活的聖日耳曼,分別都是在18世紀暗中活躍的魔術秘密結社的首領。
  實際上,取名為天球儀遊戲、意圖建立新世界秩序的人,就是維索茲家、帕斯夸利家、卡里奧斯特羅家以及羅森克洛茲家這四家,這些血流導致世界的動亂變得更加巨大。
  
  十三血流的始祖在鐘樓上行進。
  少年凝視著那幅景象。
  
  從第七區到大聖堂的距離相當遙遠,常人不可能用肉眼捕捉到始祖們的蹤影,但他似乎可以清楚看見每一個血流的模樣。
  他確認所有雕像都隱沒以後便邁步離開。
  少年走向第七區普通科F高中的正門。
  那是雨宮透華在理事長室和少年提到的那所學園。
  他的名字是皇悠真。
  皇先前銳利的眼神已經消失無蹤,他表情柔和地穿過正門,看起來只像極其普通的溫和高中生。
  『F』表示在各區之中最低等級的教育機關,在最末區的第七區中等級最低的這所學園,可想而知其在內特斯海姆學園的排行裡敬陪末座。
  儘管如此它仍是內特斯海姆社直轄高中,在校學生的家長都在內特斯海姆社底下的相關企業裡工作。
  當然,位於都市裡的第七區普通科F高中同樣受惠於內特斯海姆社,水準比都市外的普通高中高了數截。
  這座學園,純粹就只是在內特斯海姆社建造的學園都市內,排行最低而已。
  現在還是四月中旬,皇穿過這所學園正門的次數,用兩隻手就數得出來。
  皇側眼看著飄落的櫻花,同時走進自己的教室。
  
  
  「哦──說人人到,皇同學──」
  皇打開一年F班教室門的瞬間,一名少女親暱地喊著他的名字,一面朝他衝過來。
  外表看似沉默寡言的氣質美少女,實際上卻非常開朗合群,也有很多朋友。
  「小鳥遊歌乃同學,今天也很有精神呢。」
  「怎麼這樣──別叫得這麼生疏。我希望你叫我歌乃同學──」
  皇在自己的位子坐下,歌乃轉身將手肘靠在皇的桌子上。
  「剛才呀──我和止水聊天,討論到皇同學你很妙──」
  

  
  歌乃這麼說完,指著斜前方位子的男同學,對方傻笑迎合。
  他的名字是昕門止水。
  在新學期開始沒多久,班上似乎就認定他是所謂的邊緣人,不知道他是否因此受到打擊,好像漸漸養成和人對話時,一律含糊微笑回應的習慣。
  他和小鳥遊歌乃似乎是舊識,能夠和她自然地溝通互動。
  也或許,其實是因為歌乃的溝通能力很強,所以止水才勉強能夠對話吧?
  「說到皇同學呀──在這座學園都市的入學考試成績是前十名對吧?可是卻來到內特斯海姆的這間吊車尾學校──我覺得很妙。」
  「大家都這麼說,但學力測驗只不過是測驗科目之一。」
  「可是可是,皇同學的體育成績也名列前茅對吧?聽說身體能力不是蓋的──」
  「大概是GATC測驗很差吧。」
  「啊,就是那個,以什麼開頭字母命名的那個。那是以是否為遺傳性合格者的去判斷一個人對吧?──擺明是歧視吧。」
  「會嗎?在世間的認知完全不是『歧視』而是『區別』吧?
  雖然有人說這是※自由主義優生學,但如今GATC測驗已經是社會全面認同的存在。」(譯註:非國家強制,由個人自由選擇改良後代基因的優生學思想。)
  GATC是基因──DNA的四個基本鹼基的開頭字母,鳥嘌呤的G、腺嘌呤的A、胸腺嘧啶的T、胞嘧啶的C。
  「不過,和歌乃是雙胞胎的詩乃在更上區對吧?
  你們是同卵雙生,可見學園並不是只用GATC合格判斷一個人喔。」
  止水潑了歌乃冷水。
  聽止水的說法,歌乃似乎有個雙胞胎姊妹。
  「你真多嘴啊──止水。像超人一樣的皇同學居然會在第七區普通科F高中(七F高),可見果然有遺傳歧視!絕對不是因為我笨才會在這裡!並不是我妹妹詩乃頭腦好!真要說起來!學力和體育成績都爛得無以復加的人是止水才對吧?聽說你是學園都市的吊車尾喔?很勉強才擠進這所學校!」
  「我聽說歌乃是倒數第二名喔。」
  「這樣啊。既然如此,止水和我就是競爭對手了。這下只能互相廝殺,一決勝負了!」
  「為什麼妳就只會講這種充滿殺伐之氣的話啊?」
  學園吊車尾與倒數第二名。
  歌乃和止水上演了水準相當低的爭執,皇莞爾一笑,在一旁靜觀他們。
  
  
  在這所學園都市的排名,不是只由學力測驗或身體能力決定。
  應該說,是由GATC測驗,也就是由基因操作(genome design)的優劣決定在學園的排名。
  這個時代允許生產基因工程嬰兒(designer baby)。
  所謂的基因工程嬰兒(designer baby),是為了設計孩童能力而操作基因的技術。
  許多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更美、更聰明、更強,擁有超群出眾的能力。這或許是很自然的道理。
  但是既然許多父母都如此希望,在基因工程嬰兒(designer baby)中便出現更明顯的優劣之分。
  操作的基因愈精確,打造出來的小孩能力愈優秀。
  決定精確度的當然是金錢的力量。
  積金至斗的人能夠獲得更好的基因。也就是說,基因工程嬰兒(designer baby)的優劣取決於父母的財力。
  富人會留下優秀子孫。想要設法跟進的中產階級盡可能掏錢、用盡資產,以生下優秀的孩子。
  至於窮人根本無法操作基因。只好碰碰運氣,任由反覆無常的基因輪盤決定自己小孩的能力值。
  當然,這樣的小孩無法和基因工程嬰兒抗衡。
  這不是比喻或誇飾,在這個世界,階級會遺傳是個事實。
  內特斯海姆學園從基因工程嬰兒(designer baby)技術確立初期就接受了這項事實,獨自開發出稱為GATC的測驗,並且加以運用。
  當初有許多人批判『GATC測驗是優生學歧視』,世間並不認同這項測驗。
  然而,實際運用十年、二十年,社會上證實了GATC測驗是有效的。
  遺傳性適應性佔優勢的人,在社會也佔優勢。
  遺傳性適應性優秀的人,也會在社會留下優秀成果。
  相反的,遺傳性適應性劣等的人,從結果可見在社會也屬於劣等。
  這樣的事實漸漸成為眾人的切實感受。
  隨著社會接受這項事實,其他各機關、學校、企業、乃至於公家機關,都陸續採用以往否定的GATC測驗。
  當然表面上,人的能力不該只用遺傳性適應性的優劣決定。不論哪個機關都聲明「會和以往一樣,搭配學力測驗或身體能力合併判斷」,但隨著GATC測驗普及,愈來愈多人認為這些是落伍的測驗,部分聲明已經名存實亡。
  諷刺的是,開發GATC測驗的內特斯海姆,現在反而遭人揶揄最重視學力測驗或身體能力這些落伍的測驗,可見趨勢已經倒過來了。
  如今社會毫不抗拒用『出生』衡量人一生的價值。
  
  
  「如果不是基因歧視──成績優秀的皇同學為什麼會在這種地方啦?」
  只見止水一臉知情的樣子回答歌乃的疑問。
  「根據我聽到的傳聞,這所學園的高層有許多有基因合格至上主義傾向的人,他們認為像皇同學這樣,雖然是混種卻優秀的學生會破壞秩序,所以流放到像第七區普通科F高中這種邊境幽禁。」
  皇笑著否定。
  「不,面試時,是我自己說對中央區沒什麼興趣。我想應該不是幽禁。」
  「真厲害!原來皇同學說過那種話。『人果然不是看遺傳!我們做得到!』皇同學是代替我們這種底層的人發聲對吧!」
  「我沒想得那麼遠大,只是覺得中央區令人窒息。」
  愈往上接近中央,不僅是個人能力,家裡財力的相差也愈懸殊。
  當然,在那裡的人都是重金打造的基因工程嬰兒(designer baby)家族,他們的生活和一般社會相去甚遠。
  如果要敘述,想像成近世歐洲貴族階級比較貼切吧。那種人住的地區就是中央區。
  就算皇的能力再高強,在那種世界裡生活會覺得窒息或許也不奇怪。
  實際上,據說在第七區之中等級最高的第七區普通科A高中,聚集了比上一區更高水準的學生。
  意外的是,似乎不少人的想法跟皇一樣,都覺得高等區令人窒息。
  然而,以皇的情況而言,那當然只是表面上的理由。
  「但是,在我們這種一般人眼中看來,基因工程嬰兒(designer baby)幾乎是作弊──」
  「歌乃同學是普通分娩嗎?」
  「嗯,我和止水都是父母隨便生下來的。所以只要能夠待在城牆內就已經很厲害了。畢竟雜種就是雜種。皇同學呢?」
  「和你們一樣。」
  皇面帶笑容回答之後,隨即面無表情發出冰冷的說話聲。
  「作為快樂的代價出生的人,不可能是基因工程嬰兒(designer baby)。」
  『作為快樂的代價出生』,這句話只有一個意義──
  不慎懷孕。例如外遇或私奔等等,有很多種形態導致這種結果,但那絕不是在受到祝福的情況下出生的。
  或許出生對皇而言就宛如詛咒。
  沒發覺這種細微變化的歌乃興奮地振振有詞:
  「時代趨勢果然是雜種。像貓或狗也是雜種比純種長壽!」
  「人的價值的確不是由基因決定,更不是由守護秘儀或位階決定……」
  「守護秘儀或位階?」
  皇不自覺摀住自己的嘴。
  他認為自己說話太不小心了。
  或許是因為對方連一點語調變化都沒發覺,就不小心鬆懈了。這件事哪怕局外人知道一點資訊,都會有危險。
  「啊,不,沒事。對不起,剛才那句話可以當作沒聽到嗎?」
  「那怎麼行?我反而很在意喔──那個守護秘儀是什麼?是這座學園都市傳說中出現的詞彙吧。」
  「都市傳說?」
  「皇同學不知道嗎?」
  沒什麼知道不知道的。皇和那個都市傳說關係密切。
  看皇沉默下來,歌乃似乎判斷皇不知道此事,只見她探出上半身越過桌子在皇耳邊低語:
  「其實啊──有傳聞說,這所學園表面上招收學生是為了學業,但其實是為了在每晚舉行的死亡遊戲中派學生出場喔──
  GATC測驗也是,與其說是測出基因,不如說是測出那個人擁有的潛在能力──」
  雖然歌乃說那是傳聞,卻可以說相當接近事實。
  GATC測驗不只看得出基因,還會看出一個人擁有的特殊特性。
  這稱為『線』或『因果』,是連結守護秘儀和人的重要關鍵。
  「會分區也是因為要按照潛在能力招收學生喔。」
  「對啊,沒錯。就像歌乃說的。
  第七區的學生因為不合格,幾乎不知道這件事,但高等區的學生都知道這項事實。所以,他們不只注重課業和運動,還會磨練叫什麼ability的獨特能力,藉此提高位階。」
  不只歌乃,似乎連止水都知道這個傳聞,他在這時加入話題。
  「據說沒有ability的人稱為『遺傳性零級合格者』。
  上層區的人都這樣稱呼第七區的人。」
  皇認為在這種地方繼續聊這個話題會有麻煩。
  「這件事,歌乃同學是聽誰說的?」
  「嗯?止水吧?」
  皇聽了這句話便盯著止水,止水不知為何垂下目光。
  「止水同學為什麼會知道?」
  「咦?我、我只是上網查個資料,就剛好看到那種傳聞而已喔。」
  「止水同學,我想你今後最好不要隨便提起那件事比較好。」
  「為、為什麼?我還知道名字喔。叫做天球儀遊戲!雖、雖然我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止水不敢看皇,儘管如此仍盡全力表現出不滿的情緒。
  「我這麼說沒什麼意思,只是這種傳聞果真不太妙。」
  因為刺激止水也無濟於事,皇僅止於委婉勸告。
  但皇的態度似乎反而惹止水不高興,他繼續滔滔不絕地炫耀從網路獲得的知識。
  「世界有78種守護秘儀,有能力者能夠使用那些牌的特殊能力。內特斯海姆是世界財閥之一,但這只不過是具有世界影響力的勢力之一。
  世界還有其他十二勢力,加上內特斯海姆稱為十三血流,這些權力者使用守護秘儀在遊戲內戰鬥!」
  「你講這種宛如陰謀論的話會被當成怪人喔。說起來為什麼要玩那種遊戲呢?」
  「那是代理戰爭喔。十三血流這幫人在背後操縱世界,用這個遊戲代替現實的戰爭!」
  「那種宛如妄想──」
  「才不是妄想!我才要問皇同學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皇同學剛才說了守護秘儀和位階,顯然知道些什麼吧!?」
  止水瞪著皇。
  人稱邊緣人的止水竟然會如此強烈地表達意志,皇有些吃驚,但或許這就是原因。
  平常文靜的人一旦打開開關就停不下來。不對,正因為不擅長控制情緒,平常話才極端地少,以至於看起來文靜罷了。所以一旦情緒激動就不會罷休。
  可以想見否定他說的話會造成反效果。
  歌乃聽了止水的話,大聲地說:
  「啊──原來如此。我懂皇同學為什麼否定了!」
  「咦?」
  歌乃的發言實在過於唐突,皇和止水都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因為啊!止水說的話是事實。皇同學很清楚那件事!
  然後,如果有人知道太多就會被殺掉。
  不對,或者是被強制參加那個遊戲,死於遊戲之中。」
  「那算什麼啊。說得好像我參加那個遊戲就會死掉一樣。」
  「咦──漫畫之類的不都是這樣演的嗎?如果談論這種傳聞──就會被強制參加那個可怕的遊戲喔。
  然後呢,止水看起來感覺是便當角色,設定是在劇情中途就會死掉!」
  「我、我才不是中途就死掉的角色!」
  「是嗎?如果是皇同學,感覺就算參加遊戲也會活下來──以故事情節而言,就是雜種一個個打倒超級精英的感覺。
  或者是早就參加遊戲,已經打倒許多敵人之類的設定──」
  歌乃笑嘻嘻地盯著皇,但皇看到她那種表情只覺得困擾。
  「如果歌乃的話是事實!散播傳聞的歌乃也會被迫參加吧!」
  「這點不必擔心,因為我死不了。至今站在我後面的人全部都被殺光了。」
  「我就坐在歌乃同學後面的位子,而且總是站在後面。」
  「因為是過去式呀──真是太好了呢,皇同學。如果是以前的我,皇同學早就死了!」
  歌乃露出招牌的得意表情。
  但多虧歌乃離題,話題就此中斷,不了了之。
  這件事,老實說不能在這種地方大聲講。
  這個狀況只給人不好的預感。
  
  滴答……
  
  機械聲傳來。
  之後,悠悠響起鐘聲。
  「哇,上課了。」
  歌乃趕緊面向前方。
  老師走進教室,教室隨即安靜下來。
  雖然名為第七區普通科F高中,不過在都市外已經是十足的名校,沒有人會妨礙老師上課。
  皇打開課本,一片櫻花花瓣翩然飄落。
  窗外是盛開的櫻花。
  皇想起以前的小說家寫過──『在這美麗風景底下埋著屍體』。
  
  在這美麗日常下,的確埋著殘酷。
  他很清楚這件事。
  「早就參加遊戲,已經打倒許多敵人……是嗎?」
  皇再度想起自己身負的使命。
  這次不是只有打倒敵人就好。
  破關難度還非常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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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21 13:3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cgfjhf 于 2019-7-21 13:50 编辑



  第Ⅲ章 前往大聖堂地下的通知函
  
  
  夜晚──夜深人靜之時。
  下弦月之下,大聖堂的鐘聲悠然響起。
  月光照耀著世界,亮度是滿月的一半,不會太亮也不會太暗。
  
  在學生宿舍房間念書的皇停住鉛筆,聆聽鐘聲。
  仰望窗外,就會看到遠方的鐘塔陰森聳立的模樣,而且隱約看得見鐘面反射月光,就好似發出青色光芒。
  鐘聲停止。
  皇將視線轉向桌子。
  這時,他看見桌上有封『蠟封緘的隆重信函』。
  那封信到剛才為止絕對不存在,是在移開目光的瞬間出現的。
  皇並沒有特別驚訝,他拿起那封信。
  當他手一碰,封蠟就發出清脆聲響,隨即碎掉。
  這獨特的聲音,給人宛如封印解除的感覺。
  這封信是邀請函,所以只有特定的人能夠打開。
  自己以外的人碰了也絕對打不開吧。
  從信封裡面掉出一張牌。
  雖然貌似撲克牌,但仔細看就知道,那是塔羅牌的【Lesser Arcana(小秘儀)】《Ace of Swords(寶劍王牌)》。
  塔羅牌的圖案是一把劍高舉向天空,劍尖貫穿王冠,劍柄握在從雲朵伸出的手中。
  將牌翻過來,背面刻著白金光輝的花紋,花紋上面潦草寫著以下文字:
  
  「天若變動,地之天球儀亦變動。
  大聖堂之路已然開啟。快,打開門扉吧。」
  
  皇確認那段文字的瞬間,塔羅牌籠罩在青白色火焰之中燃燒起來。
  他望著手中燃燒的牌,不可思議的是並不感到燙。
  當牌燒光的瞬間,青色火焰突然變旺,火焰在空中奔馳。
  
  Nettesheim(內特斯海姆)
  ~Rank(位階)6 Sword(寶劍)1~
  
  火焰之筆在空中疾書,浮現發光文字。
  塔羅牌已燒光消失。
  如今沒有牌,看起來就像是皇用自己的力量在手掌上變出發光文字。
  不可思議──
  的確是幅不可思議的光景,但皇始終沉著淡定。
  這當然不是他第一次的經驗吧。更進一步說,這種程度的不可思議,和接下來要開始的遊戲相比,簡直就是騙小孩的把戲,這點他非常清楚。
  正因為如此,他甚至浮現淡淡淺笑。
  皇再度看窗外。
  大聖堂的鐘塔在夜色之中顯得陰森詭異。
  從這裡到那座塔的距離相當遠,走過去至少要一個小時吧,但是要前往大聖堂,問題並不在於距離。
  說起來,第零區是個完全封閉的區域,並不是能夠以物理手段前往的地方。
  他闔上手心握拳。
  火焰文字消失。
  皇緩緩地轉頭,看著自己房間的出入口。
  平凡無奇的門,發出黯淡光芒。
  他毫不猶豫地走近門,握住門把並打開。
  門的另一邊開啟了──
  
  
  穿過門,那裡是一座巨大、非比尋常寬廣的禮拜堂。
  挑高的天花板高得好像裝得下整棟小型高樓。
  仰望頭上,哥德式尖拱圍成的大片花窗玻璃,因從左右引入月光而閃耀光輝。
  腳下稍暗,但層層蠟燭堆疊的枝形吊燈左右連綿,為這座莊嚴的建築物構築陰影。
  天花板實在太高,使這條走道空間看似寬敞,但視線前方有一整面宛如萬花筒的花窗玻璃,顯示那裡就是盡頭。
  皇邁步前進,陰暗的青色馬賽克地板發出尖銳聲響。
  禮拜堂的盡頭,整面花窗玻璃圍繞的場所中有個龐大祭壇。
  從那裡回首來時路,看得見在黑暗前方有花窗玻璃構成的圓形窗戶──在哥德式建築裡稱為玫瑰窗──相當壯觀。
  如此宏偉的禮拜堂在全世界寥寥可數。
  這裡是學園都市的中心──大聖堂的禮拜堂。
  從房間窗戶看見的那座黑影幢幢的鐘塔(clock tower),其根部就是這座禮拜堂。也就是皇從自己房間瞬間移動到的地方。
  皇試著尋找自己穿過的那扇門先前所在位置,卻只有一片黑暗。
  如果是第一次體驗這種事,應該會驚訝地大叫吧。
  「嗚啊啊!這、這裡是哪裡!?」
  恰好就是這種感覺。
  皇看向叫聲傳來的方向,有個明顯格格不入的人。
  同班的昕門止水。
  是那個男生。
  皇不好的預感成真。
  從教室那次的對話就覺得他有可能在這。
  皇理解這次的指令將會遇上各種妨礙,但沒想到會做得如此露骨……
  止水一發現皇就立刻跑過來。
  「這、這是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事?皇同學!我、我啊,想、想要去廁所卻來到這種地方。」
  原來如此,想要去廁所卻來到這種地方,當然會驚訝吧──皇這麼想。
  「止水同學打開信函了嗎?」
  「信函?什麼信函?」
  止水似乎不明白那句話的意義。
  皇的表情蒙上憂愁。
  是傳送魔法將皇從房間門連結到這裡。
  施加在信函上的就是這種魔法。
  一般人絕對無法進來內特斯海姆學園都市中心的第零區。
  大聖堂不是普通的禮拜堂,是為了掩蓋這所學園的存在價值而建造的東西。也就是說,這所學園最重要的機密沉睡之處就是這個第零區。
  正因為如此,只有關係人士會受到那種不可思議的牌召喚到這裡。
  絕對不可能經由正常手續來到這裡。這是因為第零區的城牆根本沒有入口,沒有任何一扇門,是個完全隔離的空間。
  因此,第零區只能藉由傳送魔法開啟通往大聖堂之路來進入,絕對不是能夠透過非正規途徑進來的地方。
  昕門止水不懂皇所說的『信函』是指什麼。
  他大概沒拿到那張塔羅牌吧。
  說起來他沒有牌就表示──
  「啊,是皇同學!」
  與氣氛不相稱的開朗說話聲打斷他的思考。
  一位女生揮著手走近皇。
  她的步伐輕快地一蹦一跳,領帶則繡著第三區慈悲(※Chesed)女學院的校徽。那當然是遠比皇所屬高中還優秀的名門學校。(譯註:生命樹的第四質點。)
  「太好了。有皇同學在,就表示這次的天球儀地下城我們會同隊吧。太好了,太好了!」
  女生露出閃閃發亮的眼神凝視著皇。
  「這次的塔羅牌背面是銀色的吧。我沒看過銀色喔。這大概表示地下城等級非常高吧。但有皇同學在就安心了。」
  「嗯,白金不太好。但是縣同學的位階相當高,大概不要緊吧。」
  「啊,原來不是銀,是白金啊!」
  兩者外觀的確差不多,但銀和白金作為貴金屬的價值可是差了一截。
  「倒是縣同學這個稱呼太見外了吧。我們不是至今一起搏命戰鬥的同伴嗎?皇同學差不多可以直呼我的名字──咲乃了。」
  今天早上也有人對我說過同樣的話啊──就在皇苦笑的時候,縣咲乃後方出現新的人影。
  這次似乎是男學生。
  男學生的校徽是第二區王冠(※Keter)學園,他一看到皇就慢慢走近,輕輕地舉起拳頭。(譯註:或Kether,生命樹的第一質點。)
  皇見狀也舉起拳頭,兩人互碰拳頭。
  他似乎也和皇相識。
  「連祁答院一馬都是同伴嗎?嗯,這次的友軍很可靠呢。」
  咲乃笑容滿面地迎接祁答院。
  只有止水完全無法理解狀況,一副侷促不安的樣子頻頻撫平自己的長褲。
  「我問你!皇同學!這、這是怎麼回事!?我看你們好像都認識,還知道很多事的樣子,我卻一頭霧水。既、既然是同班同學,皇同學有義務向我說明吧!?」
  止水連珠砲似地急忙質問皇。
  咲乃見狀露出訝異的表情。
  「他是誰?」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在這種地方,會表現出那種態度的人只可能是新人(rookie),也就是新手。
  「呃,你是什麼人?
  這次是我沒看過的白金塔羅牌喔。
  我是從最低等級的地下城入門的,所以我知道,沒有過人實力就無法存活。既然如此,你不可能是新人吧?」
  「地下城?」
  聽到地下城這個詞,止水似乎理解了什麼。
  「呃,我只知道從內特斯海姆學園挑選出來的學生,每晚會集合起來挑戰像遊戲的事情……
  地下城是指像MMO的遊戲對吧!就是大家一起玩MMO對吧!」
  「別開玩笑了!」
  咲乃的聲音嚇得止水縮起身體。
  「會稱之為天球儀遊戲的,只有站在管理角度的人!在上面的人眼中我們是手牌,所以從他們的觀點來看這是場遊戲!
  但是,在受到指使並實際動手的我們眼中,就只是個天球儀地下城!」
  「咦?咦咦?」
  「對不起、對不起,咲乃同學,妳突然一口氣講這麼多,止水同學也聽不懂。」
  「皇同學認識這個人嗎?他是誰?」
  咲乃逼近皇。
  「他是和我同高中的昕門止水同學。」
  聽了皇的介紹,至今面無表情的祁答院改變神色。
  「你說同高中!?皇,意思是這傢伙讀的是第七區的學校嗎?」
  皇苦笑點頭。
  祁答院瞪著止水,止水的反應只是當場咬住下唇低頭。
  「那、那就表示他是像皇同學這樣的例外對吧!就算不及皇同學,也至少和我們差不多位階吧!不然就不會找他來參加天球儀遊戲了!除非是出了什麼差錯!!」
  皇明白咲乃想表達的意思,不過止水是高位階者的可能性很低。不僅如此,甚至可能連守護秘儀都沒有。
  他不知道信函的存在。
  這就表示他並沒有收到那張塔羅牌吧。那張塔羅牌正面的圖案代表各自的守護秘儀。沒收到那張塔羅牌的止水可能根本沒有守護秘儀。
  「第七區是『遺傳性零級合格者』集中的地方。聽說幾乎所有人都沒有基礎能力(Ability)。而且這傢伙還是新人(rookie)吧?」
  祁答院凝視皇。
  皇只能默默點頭。
  有可能是出差錯。當然,也有其他可能性。
  皇清楚明白這次的天球儀很特殊。他聽這件事聽到都快膩了。
  既然如此,會因為單純出差錯導致其他同學混進來嗎?
  邀請函地點是白金塔羅牌的地下城。目前皇以外的人都尚未理解那具有什麼樣的意義。
  彷彿要中斷皇的思考一般,清脆的腳步聲響起。
  眾人看向聲音方向,祭壇前面站著一名裝扮宛如管家的老紳士。
  老紳士顯然散發出一陣帶路人的氣息。
  「看樣子似乎到齊了,有兩位已經先到了。」
  咲乃抓著止水的手推到老紳士面前。
  「不、不好意思。我想只是出了些差錯之類的,他才出現在這裡。所以讓這個人繼續前進太危險了。這次是白金等級的地下城對吧9」
  咲乃抱著求救心態向這名老紳士說明原委。
  「出差錯,是嗎?」
  老紳士凝視著止水。
  止水縮起脖子。
  老紳士只有一瞬間流露笑意。
  「沒問題。他會在這裡就是因為信函的效力。」
  「但、但是!」
  老紳士無視咲乃並轉身背對她。
  祭壇忽然發出類似岩石摩擦的詭異聲音。
  「什、什麼!?這、這是怎麼回事!?祭壇好像在動!?」
  止水十分畏縮。
  所有人看到這幕,內心更加動搖。
  他會因為這種程度的狀況就手足失措,天知道接下來他會採取什麼行動。
  既然要攻略高等級的地下城,在場所有人都希望盡可能排除不確定要素。
  摩擦的聲音停止,只見祭壇移開,出現往下的階梯。
  老紳士一言不發走下階梯。
  「告訴※祭司大人或許就會幫忙中止。不到最後都別放棄。」(譯註:基督宗教神職人員職稱。)
  祁答院在咲乃耳邊這麼低語。
  但是,皇認為那是白費心思的期待。
  
  
  幽暗、昏暗不明、只有一根蠟燭照明的階梯彷彿漫無止境地往下延伸。
  本來以為永無止境的黒暗階梯,突然宣告結束。
  階梯進入明亮的空間,在其中進一步往下螺旋延伸。
  一路往下,宛如怎麼走也走不完的螺旋階梯。
  每當走下這座階梯,都會體會到這個空間有多寬敞。
  但是,更令人驚訝的是,在螺旋階梯前方聳立的物體。
  數個散發黃銅黯淡光澤的巨大圓環,重疊構成球體。
  在層層圓環的中心,有宛如玻璃的透明球體,發出奇妙幾何學形狀的光芒。
  圓環構成的球體直徑過於巨大,無法憑肉眼掌握正確大小,但看起來比第七區普通科F高中七層樓高的校舍還大。
  就連位於圓環中心的球體都相當大。
  「止水同學說過吧。這所學園的地下會舉行稱為天球儀遊戲的遊戲。
  你說的那個遊戲的由來,就是這個天球儀。
  我們單純稱之為『門』。」
  「門?」
  止水再度仰望天球儀。
  天球儀的外型就是個直接放大仿造天體的形狀,看起來一點都不像門。
  「那是通往所有地下城,應該說通往異世界的門。
  根據專業魔術師的說法,與其說是開啟『門』,應該說是召喚異世界。」
  「哦……原、原來是這樣。好酷喔。」
  止水表現出佩服的樣子。
  一行人走下階梯的最後一階。
  他的腳尖一踩到地板,就浮現了宛如波紋的東西。
  止水因此嚇得差點大叫,皇制止他,比手勢示意他看眼前。
  他順著皇的視線看去。
  巨大天球儀前方站著一名聖職者。
  「還真是姍姍來遲。」
  那是以聖職者而言,長相格外精悍的男子。
  「抱歉,神氏大人,出了許多差錯。」
  「出差錯?」
  皇想要說明止水的事情,卻輕易地遭到打斷。
  「我是管理這道『門』的人。不管發生任何事,我只會引導來到這裡的人進『門』。
  皇悠真,我不管你是在何種心思下受到指使。
  我只說一句話,無論面臨什麼狀況,你都應該在那當中完成任務才對吧?」
  皇也理解那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不,我只是想報告一聲。」
  「沒那個必要。」
  「請、請等一下!祭司大人!」
  看神氏聽不進去,咲乃堅持主張。
  「咲乃同學別說了。說明只是白費力氣。」
  「可、可是,這樣下去──」
  「不要緊。我會支援止水的不足之處,而且……」
  皇將視線轉向祭司後方。
  那裡有兩道人影。
  是老紳士說「已經先到」的兩人。
  兩人的校徽是內特斯海姆最高等級之第一區的美(※Tiferet)學園。其中一位是稚齡少女,應該說更接近幼女。(譯註:生命樹的第六質點。)
  實際上,她的校徽雖然是美學園高級中學,制服卻是一般所說的小學生──美學園幼稚舍的制服。
  只不過她充滿和外表不相稱的高貴氣質。
  至於另一個人的臉,皇曾經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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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21 13:3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cgfjhf 于 2019-7-21 13:52 编辑


  第Ⅳ章 位階和守護秘儀
  
  
  他們馬上就知道穿著美學園幼稚舍制服的少女之名字。
  雨宮羽玖,統括這座學園都市整體的雨宮家獨生女。
  是對皇來說最重要的人物。
  問題是另一個人。
  那張臉,的確是今天早上在教室看過的面孔。
  那獨特的親暱感不見了,反而散發出非常沉著穩重的氣氛。
  儘管如此,那張臉和模樣毫無疑問是第七區普通科F高中一年F班的小鳥遊歌乃。
  最低區學校的學生,為什麼會穿著最高區的美學園高級中學制服?
  這個疑問因為接下來的一句話渙然冰釋。
  「妳是詩乃對吧?歌乃的妹妹。」
  這麼說來,今天早上說過歌乃有個雙胞胎妹妹。
  雖然聽過她的等級比較高,但皇萬萬沒想到會是最高區的美學園。
  雙胞胎姊妹會差這麼多嗎?
  「是,好久不見,止水大人。」
  兩人嗓音很相似。不過,原來講話方式會導致印象如此不同嗎?令人不禁感嘆姊妹倆的氣質差異之大。
  「太好了,我本來還煩惱同隊的都是不認識的人。」
  和歡喜的止水相反,詩乃的表情十分憂愁。
  小鳥遊詩乃或許也和其他人一樣,因為止水出現在這裡很突兀而不知所措。
  「詩乃旁邊的人是?朋友嗎?」
  「該說是朋友嗎?這次我是這位的從者。」
  「從者?」
  雨宮羽玖是這個大財閥的繼承人。
  天知道不識相的止水會做出什麼無禮冒犯的行為。
  皇本來要制止止水,但羽玖主動找止水說話。
  「我的名字是雨宮羽玖。請問您是哪位?」
  「我?我叫做昕門止水。第七區普通科F高中(七F高)一年級。」
  「是嗎?止水,請多指教。」
  「嗯。」
  「止水同學,你可別太失禮。她是統括這所學園財閥的雨宮家獨生女。」
  皇的話嚇到了止水。
  如果止水就這麼嚇到然後安靜下來就好了,偏偏止水卻不知為何亢奮起來。
  皇今天早上也看過,這是邊緣人特有的情緒落差。
  「財閥的獨生女!好酷喔,原來是公主。嗯,看妳的氣質就覺得像公主!」
  「止水大人,那種說法……」
  詩乃想要勸阻止水。
  但羽玖制止詩乃。
  「沒關係,詩乃同學。
  我在這座學園都市,的確就只是那樣的存在。」
  「是嗎?既然羽玖大人這麼說了……」
  從弦外之音聽得出羽玖並不喜歡別人稱呼她「公主」。
  「妳這麼不喜歡別人稱呼妳公主嗎?」
  「不,只是我沒有那麼了不起,就只是這樣而已。」
  「是呀。羽玖大人與其說是公主,應該說是幼女大人的感覺。」
  詩乃說道。
  「……」
  氣氛凍結。
  「既然詩乃是從者,也請讓我當從者。我會為公主全力以赴喔。」
  止水完全沒發覺氣氛一瞬間改變,當場大動作單膝跪下。
  那是對公主做的慣例動作。
  就連羽玖都被這個行動嚇到。
  「來,請公主下命令,唔唔唔好痛啊啊啊啊啊!」
  止水胡鬧過頭,惹得祁答院發飆,伸手拉止水的耳朵。
  「不許胡鬧,你這混帳!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接下來要做什麼嗎!?」
  「我、我不知道,但因為公主很可愛嘛。」
  可愛?
  羽玖的確很可愛。
  話雖然這麼說,不過那純粹是幼女的可愛。
  而止水所說的「可愛」,聽起來包含其他意義。
  不,是錯覺吧。
  雖然止水很白目,但皇不想把他當成有那種性癖。
  「原來止水大人是蘿莉控嗎?」
  詩乃卻輕易說出在皇腦中一閃而過的話語。
  「詩乃同學,妳那樣說對我很失禮。」
  雖然表情沒有變化,但公主看來有點憤怒。
  「非常抱歉,幼女大人。原來止水大人是戀童癖。」
  「並不是俗稱或學術名稱的問題!還有,那比蘿莉控更糟。另外幼女大人是什麼意思!?」
  「那是指羽玖大人。」
  「我並沒有幼小到被人那樣稱呼的程度!」
  「羽玖大人!那麼說就不對了!」
  「哪、哪裡不對了?」
  「『人家才不小!』
  這種情況,羽玖大人應該這樣應對,才是最正確的反應。」
  「我才不小!也不會做出那種反應!」
  雖然莫名覺得羽玖大人好像就會做出那樣的應對……
  「就是說啊,詩乃。這樣對公主很失禮。
  那種話只能放在心裡講。」
  「不,止水同學,那種話就算放在心裡講也很失禮。」
  「皇大人,這麼說就不對了,止水大人那是情有可原的。」
  詩乃握緊拳頭。
  「因為止水大人是蘿莉……不對,是戀童癖,看到這個充滿幼女大人特性的化身,不會覺得是幼女大人才奇怪!」
  「幼女大人的特性是什麼呢?詩乃同學……」
  「問得好,皇大人。
  那就是,既是蘿莉幼童卻又充滿高貴氣質!
  沒錯,簡直就是在說羽玖大人這樣的存在!」
  「嗯,說得對。」
  「話不是這麼說!!」
  羽玖瞪向開口認同的止水。
  「話、話不是這麼說。是……」
  「只能放在心裡對吧,止水大人。」
  「嗯。」
  「放在心裡也不行!」
  「羽玖大人,這麼說就不對了!
  禁止人民的想法,是剝奪思想自由的行為。
  身為上位者卻如此,器量太小了,還有胸部、臀部和身高也太小了。」
  「最後三項根本是多管閒事!!」
  「不,最後三項是正面意義的小,是誇獎喔。
  對吧,止水大人?」
  「對啊。」
  羽玖瞪了表示同意的止水。
  「不、不對……是。」
  「羽玖大人總是動不動就這樣瞪人。」
  「因、因為你們兩個人竟然聯合起來,不會太過分了嗎?我姑且從今年就要升上小學高年級,才不是幼女。
  雖然實際上是跳級就讀美學園高級中學一年級。」
  「沒錯。小學四年級勉強是高年級。在美學園幼稚舍裡,偶爾也會看到成熟懂事的小學四年級生。」
  「就、就是說啊,所以我也……!」
  「羽玖大人在整隊的時候,是排在從前面數來第幾個呢?」
  「咦?」
  「直到去年為止,羽玖大人都還待在幼稚舍對吧。
  既然如此應該和同年級的人在一起才對。
  於是我想起來了,應該是按照身高順序整隊的對吧?
  排最前面是最矮的人,最後面是最高的人。」
  「……」
  羽玖緩緩地別過眼。
  「為什麼突然別過眼呢?羽玖大人?」
  詩乃眼尖地追問。
  羽玖無話可說,當場閉上嘴。
  詩乃面帶笑容凝視著羽玖。
  「唔!」
  羽玖則瞪著詩乃。
  「為什麼鼓著腮幫子瞪我呢?羽玖大人?」
  「因為詩乃同學欺負人。」
  「為什麼呢?我只是問羽玖大人朝會的時候排哪個位置而已……」
  「噗~~!」
  羽玖的腮幫子鼓得愈來愈圓。
  「才、才不是最……最前面……」
  「什麼?」
  「我說不是最前面!!」
  「所以是排第幾呢?」
  「唔!」
  羽玖撇開眼睛。
  「排第二嗎?」
  「……」
  「排第二嗎──?」
  「噗~~!」
  羽玖的腮幫子又鼓了起來。
  「幼女大人,請回答我的問題。」
  「我不是幼女大人!
  不像話!!
  這個對話太不成體統了,要禁止!以後一律禁止!!」
  

  
  「這是使用雨宮權限嗎!?」
  「我才不會為了那種事,動不動就使用雨宮家的權限!」
  「是嗎?太好了。
  我還以為羽玖大人以後也會頻繁地使用雨宮權限。」
  「我要使用雨宮權限!!」
  「不好了,戀童癖止水大人!再也不能稱呼羽玖大人為幼女大人了!」
  「詩乃同學,才剛禁止妳就講了。」
  皇苦笑著提醒。
  「啊!?經你這麼一說的確是。
  原來如此,以後要小心。」
  詩乃敷衍了事地謝罪,但感覺她以後絕對還會再犯。
  順便補充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戀童癖的對象年齡比蘿莉控更低,犯罪度更高。
  止水再度靠近羽玖。
  「倒是剛剛話才講到一半,公主的願望是什麼呢?」
  「願望嗎?」
  「嗯,從者要聽從公主的命令對吧?既然如此,我想我必須實現公主的願望才行。」
  「命令和願望差很多吧。」
  羽玖稍微笑了一下。
  止水依然想要繼續和正題無關的話題。
  就在祁答院舉起拳頭想要阻止止水的時候,羽玖對於這個問題只回答了一句話:
  「願望就是在場所有人都平安回來吧。」
  聽到這句話,所有人都無話可說,除了一個人以外。
  「那麼,大家就一起平平安安地回來吧!」
  止水的反應實在過於單純,祁答院舉起拳頭直接揮下去。
  「呀啊!」
  「不必你說,我們至今也都平安回來了!」
  咲乃也點頭同意祁答院那句話。
  『所有人都平安回來。』
  就咲乃或祁答院所知,至今天球儀遊戲幾乎不曾發生過玩家死亡的案例。
  正因為如此,他們才會毫不遲疑地挑戰這個地下城吧。
  只不過,那只是就他們所知道的情況。
  至少皇知道──
  這次的地下城,要實現羽玖所說的『所有人平安回來』有多困難。
  白金邀請函的意義,以及十三血流圍繞羽玖的居心──綜合考慮這些因素,所有人都回不來的可能性更高。
  這點羽玖本人最心知肚明吧。
  正因為如此才會許下那種願望。
  「痛痛痛……也不必真的這麼用力打我吧……」
  羽玖噗哧一笑,朝止水伸出手。
  「止水是我的從者對吧?」
  「是!」
  「既然如此,我才要請止水不要逞強,小心別受傷。」
  「我會努力的!!」
  止水開心地回應羽玖的話。
  
  噹啷──
  
  突然響起非常清脆的鈴聲。
  所有對話因這聲響中斷。只見祭司拿著小小的黃銅搖鈴。
  「閒話就聊到這裡為止吧。
  那麼進入正題。我想你們手上都拿到了塔羅牌,牌的背面是白金。一般你們看得到的最高等級應該是金。」
  「請、請問一下,我沒拿過金的塔羅牌喔?」
  咲乃問神氏。
  「這樣啊,原來這次混雜那種等級的人嗎?
  一般情況來說,金是最上級。但預言者無法預測破關條件的地下城,則視為稀有的超難關,稱為白金。」
  「一、一般的最上級!?那、那是指等級A對吧?」
  咲乃臉色發白。
  「原來如此,縣同學似乎連等級A都沒經驗,祁答院同學有經驗嗎?
  就如你們剛才所想,白金在等級A之上。
  根據預言者的計算,這次的破關難度是等級S,也就是這次的天球儀是超難關地下城。」
  神氏從容不迫地回答。
  「咦,S級是怎麼回事!?我不知道有那種等級的地下城!」
  咲乃發出慘叫聲。
  但神氏完全面不改色,直接說:
  「既然如此,妳要退出嗎?」
  咲乃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向皇和祁答院求救。
  「我最高也只闖過A級。皇呢?」
  祁答院問皇,皇以慎重的語氣回答:
  「我闖過三次。」
  「三次那麼多?結、結果如何?」
  「嗯,雖然很艱辛,但船到橋頭自然直,而且我聽說世上還有更糟的塔羅牌背面。」
  「更糟的塔羅牌背面?」
  「皇說的是黑色塔羅牌。
  若收到圖案背面填滿黑色花紋的牌,最好有再也無法回到地上的覺悟。
  那是只有入口沒有出口的地獄。」
  神氏若無其事地說出駭人聽聞的情報。
  那就是所謂的死亡宣告嗎?
  「嗯,所以不是黑牌就不要緊。只要在場所有人同心協力,就有充分把握活著回來。」
  「或許是這樣沒錯,但活著回來並不是你們的目的。
  解開天球儀創造的地下城之謎,並搶在其他人之前奪回『至寶』才是你們的使命。
  搶在其他人之前,對,就是其他血流。世界各地的十三血流的『門』──凱利、維索茲、卡里奧斯特羅、帕斯夸利、迪伊、比撒列、霍恩海姆、羅森克洛茲、弗勒梅、藍、宙西摩士、崔斯莫吉斯堤斯。
  搶在這些血流擁有的守護秘儀之前,我內特斯海姆要取得『至寶』。天球儀遊戲就是為此而存在。」
  「活著回來同樣是重要的目的。
  無法活著回來就沒辦法帶回至寶。」
  皇宛如和神氏對峙般瞪著神氏。
  神氏露出扭曲的表情笑了。
  「是啊,無法活著回來就沒有任何功勞。
  你們也是背負自己家族的期待,而來參加這個遊戲的吧。你們就盡量回應雙親的期待吧。
  言歸正傳,關於這次地下城的名字──」
  「北冕座的兩顆變星出現變動。
  說到北冕座關聯的神話不外乎那一個──
  這次地下城的怪物大概是米諾陶洛斯吧。」
  「真不愧是直覺敏銳的皇。你猜對了,這次天球儀出現和米諾陶洛斯有關的地下城。而且推測至寶是『米諾斯的王冠』,地下城名為『戴達洛斯之館』。」
  『戴達洛斯之館』是希臘神話中登場的牛頭人身怪物──米諾陶洛斯棲息的迷宮之名。
  這次地下城的破關條件就是攻略這個『戴達洛斯之館』。
  「已經進入地下城的血流是?」
  皇冷靜地問神氏。
  「目前已確認,卡里奧斯特羅、凱利、宙西摩士、崔斯莫吉斯堤斯、羅森克洛茲、比撒列、迪伊的守護牌(秘儀)已經穿過『門』。然後啟動中的『門』是藍、帕斯夸利、霍恩海姆、弗勒梅。」
  「維索茲呢?」
  「未確認維索茲血流的『門』啟動。」
  「原來如此,意思是維索茲財閥目前靜觀其變嗎……?」
  「誰知道?我沒辦法知道其他血流在想什麼。」
  尚未穿過『門』的血流正在衡量時機,必定是在觀察內特斯海姆如何出招吧。
  這次目標不只寶物,還有雨宮羽玖的命。
  「皇同學!好厲害喔!跟網路上寫的一樣!
  十三血流的名字是其他世界財閥吧。這些財閥為了爭奪世界霸權,派出自己學園的學生參加遊戲互相廝殺對吧!」
  止水得知自己的知識無誤,似乎很興奮。
  然而,既然如止水所言是互相廝殺的鬥爭,那麼止水自己打算怎麼辦呢?
  至少皇至今經歷過的天球儀高等級地下城,不是普通人能夠生還的地方。
  除非身受守護秘儀這種魔術加持,不然就連地下城的陷阱都躲不過吧。
  如此就更不可能和其他守護秘儀隊伍互相廝殺,只會是單方面的殺戮。
  還有,止水說「學園的學生」,這句話錯得離譜。
  有血流會派出幾乎是軍隊的組織挑戰遊戲,也有組織會運用特殊研究機關研發出來的強化人,當作守護秘儀。
  只是內特斯海姆將學園都市的學生當作守護秘儀罷了。
  將會有各種隊伍參加召喚出來的地下城內的戰鬥。
  這次是等級S的地下城。
  即便是身為守護秘儀的高位階者,也無法保證能生還。
  就各種意義而言……難度相當高。
  就在皇思索的時候,又聽見悠哉的大聲說話聲。
  「哇,好厲害,從手冒出火焰!」
  只見止水指著咲乃那邊大聲說。
  
  Nettesheim(內特斯海姆)
  ~Rank(位階)4 Pentacles(護符)6~
  
  從咲乃的手掌浮現青色火焰文字。
  「那是咲乃同學的能力值。」
  皇回答止水的疑問。
  「能力值?感覺真的好像遊戲呢。Pentacles是什麼?」
  「※Pentacles在塔羅牌裡是表示『護符』的詞彙。」(譯註:中文一般譯為「五角星」或「五芒星」,或稱為coins錢幣;在托特塔羅牌則是稱為disks圓盤。)
  「原來如此。」
  止水覺得稀奇般望著咲乃的能力值。
  咲乃對此露出有些嫌惡的表情。
  「要怎麼顯示?」
  「只要發動基礎能力就會自動顯示。」
  
  咲乃顯示的能力值,最初的文字是所屬,接下來是基礎能力的位階,最後是守護秘儀。
  《Nettesheim》是內特斯海姆的拼字,這表示能力者所屬的血流。以軍隊來比喻就宛如旗幟。
  位階是4,由於最高位階是6,因此這個數字算高的。
  《Pentacles》是【Lesser Arcana(小秘儀)】之一,如同皇的說明,代表『護符』。
  
  Nettesheim(內特斯海姆)
  ~Rank(位階)5 Wands(權杖)14~
  
  祁答院的位階是5,程度相當高。
  《Wands》也和《Pentacles》同樣是【Lesser Arcana(小秘儀)】之一,意思是『權杖』。14號牌別名又稱為《King of Wands(權杖國王)》。
  
  Nettesheim(內特斯海姆)
  ~Rank(位階)6 Sword(寶劍)1~
  
  皇也從手掌顯現青色火焰文字。
  他的位階是6,這當然是最高位階。
  據說全世界擁有守護秘儀的一千五百人中,只有前三十人屬於這個位階。
  《Sword1(寶劍)》的別名是《Ace of Swords(寶劍王牌)》。
  「有最高位階在就可以安心了。真不愧是皇同學。」
  「是啊,雖然論能力咲乃也不差,但皇更出類拔萃。」
  「我的能力搭配皇同學,就能夠應付所有情況。」
  咲乃、祁答院以及皇曾經組隊數次,也因此建立了幾套戰術模式。
  「畢竟據說《Ace of Swords(寶劍王牌)》最接近五大元素。
  皇同學會叫做『遺傳性零級合格者的例外』也不是叫假的。
  而且我相信那個傳聞。」
  「不,那只是謠言。」
  「不,我也相信皇打倒大秘儀的傳聞。」
  祁答院凝視著皇。
  皇感到相當困擾。
  挑戰天球儀地下城的人,原則上都擁有守護秘儀,受到守護秘儀加持。
  【Lesser Arcana(小秘儀)】有國王、皇后及ACE,和撲克牌十分相似。
  只不過,每一張秘儀都具有嚴謹的意義。
  仔細看看各自的塔羅牌,就會發覺上面畫著耐人尋味的圖案,實際上每一張塔羅牌都具有深奧的圖像意義。
  不像撲克牌是以遊戲或競賽為前提製作,這就是塔羅牌和撲克牌的差別。
  然後,秘儀的圖像意義和各能力者的固有能力有關。
  只不過,據說能力者的固有能力,是反映能力者本人最初看到那張秘儀圖案時的印象。
  因此,守護秘儀的能力未必和圖案一致。純粹以本人抱持的印象為基礎,形成固有能力。
  所以,就算擁有相同守護秘儀,固有能力仍然會不同。
  守護秘儀的加持有《Rank(位階)》之分,代表基礎能力的高低。
  《Rank》總共六階段,數字愈高,基礎能力就愈高。
  皇是最高位階的6,全世界只有約三十人。
  祁答院的位階5在全世界只有八十人,咲乃的位階4也只有一百四十人左右。
  可見他們都是不錯的能力者。
  基本上可以想成位階高低就表示實力強弱,但在天球儀地下城是打團體戰,勝負並非只取決於位階高低。
  相剋關係、戰略,以及固有能力的搭配會左右勝負的去向。
  位階固然愈高愈好,但是並沒有位階高就一定攻無不克的明顯強弱關係。
  只不過,也有強弱關係分明的存在。
  
  那就是【Major Arcana(大秘儀)】。
  
  塔羅牌總共78張。
  分成56張【Lesser Arcana(小秘儀)】和描繪著寓意畫的22張【Major Arcana(大秘儀)】。
  皇的《Ace of Swords(寶劍王牌)》。
  祁答院的《King of Wands(權杖國王)》。
  咲乃的《Pentacles(護符)6》。
  這些雖然稱得上是優秀的守護秘儀,但全部屬於【Lesser Arcana(小秘儀)】。
  【Major Arcana(大秘儀)】則是:
  『愚者《The Fool》。』
  『魔術師《The Magician》。』
  『女教皇《The High Priestess》。』
  『女皇《The Empress》。』
  『皇帝《The Emperor》。』
  『教皇《The Hierophant》。』
  『戀人《The Lovers》。』
  『戰車《The Chariot》。』
  『正義《Justice》。』
  『隱者《The Hermit》。』
  『命運之輪《Wheel of Fortune》。』
  『力量《Strength》。』
  『倒吊人《The Hanged Man》。』
  『死神《Death》。』
  『節制《Temperance》。』
  『惡魔《The Devil》。』
  『塔《The Tower》。』
  『星星《The Star》。』
  『月亮《The Moon》。』
  『太陽《The Sun》。』
  『審判《Judgement》。』
  『世界《The World》。』
  共計22張。
  大秘儀不會重複出現。
  這是因為大秘儀是將神之力分割成22個而成。
  距今約700年前,十三血流的始祖之一──尼古拉•弗勒梅將在地上煙消霧散的赫米斯•崔斯莫吉斯堤斯神的力量重現為可以繼承的『22之力』。
  稱為『弗勒梅的22之力』的這股力量正是守護秘儀的【Major Arcana(大秘儀)】。
  反過來說,【Lesser Arcana(小秘儀)】就會重複出現。
  例如皇擁有的《Ace of Swords》,也存在皇以外的守護秘儀。
  然而,【Major Arcana(大秘儀)】在同時代並不存在相同的秘儀。
  據說十三血流擁有的守護秘儀合計超過一千五百個,但【Major Arcana(大秘儀)】最多只有22張。
  和【Lesser Arcana(小秘儀)】相比可以說是極稀少的稀有秘儀。
  只不過,其力量龐大無比,幾十個【Lesser Arcana(小秘儀)】集合起來,也打不過一個【Major Arcana(大秘儀)】。
  戰力差距之大,據說一旦打起來就必定會演變成單方面的屠殺。
  因此,【Lesser Arcana(小秘儀)】打倒【Major Arcana(大秘儀)】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不過,只是幾乎不可能,並非絕對不會發生。
  許多人如此相信。
  在守護秘儀持有者之間,打倒【Major Arcana(大秘儀)】的【Lesser Arcana(小秘儀)】稱為『大秘儀弒者』,同時也稱為《Joker(鬼牌)》,意思是例外牌。
  傳聞之中甚至存在葬送了多個【Major Arcana(大秘儀)】的《Joker of Death》,但是那未免太誇張,連是真是假都很可疑。
  祁答院和咲乃相信皇就是《Joker》。
  皇的確是最高位階,而且至今的活躍也經常展現那種端倪。
  正因為如此,難怪他們會想相信皇即是《Joker》。
  
  「咦!?她也是!?」
  咲乃驚訝的對象是小鳥遊詩乃。
  
  Nettesheim(內特斯海姆)
  ~Rank(位階)6 Pentacles(護符)10~
  
  詩乃和皇一樣是最高位階6。
  一支隊伍有兩個最高位階似乎是相當稀奇的事情,只見咲乃提高嗓門說:
  「真厲害,原來妳也是最高位階。這就表示世界前三十名之中,有兩個人在這支隊伍吧!」
  「是,不過話雖這麼說,但我幾乎沒有戰鬥能力。」
  「咦?幾乎沒有?」
  《Pentacles 10》在小秘儀之中最具象徵意義,據說其圖像擁有多層深奧含義。
  這是因為,其10個圓形護符的配置,和神秘主義思想(卡巴拉)中真理的象徵──『生命(Sephiroth)樹』幾乎相同。
  這當然不等於這個守護秘儀就代表『生命樹』,只不過因為圖像類似,所以賦予了其他【Lesser Arcana(小秘儀)】沒有的優越恩惠。
  「但是,我聽說護符10是非常特殊的秘儀,甚至和皇同學的秘儀同等。」
  「沒錯,要說特殊是很特殊,不過幾乎沒有戰鬥力也是事實,也沒有治癒能力。只不過關於治癒能力──」
  羽玖的手浮現火焰文字。
  
  Nettesheim(內特斯海姆)
  ~Rank(位階)6 Cups(聖杯)13~
  
  「咦?連這麼小的孩子都是最高位階嗎!?」
  本來以為羽玖聽到咲乃說她小會不高興,但羽玖的表情沒變。
  羽玖果然是在氣詩乃獨特的取笑方式嗎?
  「就連雨宮同學都是位階6,就表示世界前三十名之中,有三個人在這支隊伍對吧!太厲害了!」
  羽玖的守護秘儀《Cups(聖杯)13》別名《Queen of Cups(聖杯皇后)》。
  據說在小秘儀之中是最平衡的秘儀。
  圖像是人像裝飾的王座立於充滿水的大地之上。坐在王座的王女禮服和水相融,給人一種她生出水的錯覺。
  「羽玖大人的能力是治癒。只要她沒死,不管任何致命傷都能夠治癒。」
  詩乃一說明羽玖的能力,咲乃就興奮地跳起來。
  「真厲害,雖然我聽過完全治癒能力,卻沒想到真的存在!」
  完全治癒能力──這個能力的確在各種場面都很有利。
  只不過前提是沒當場死亡。
  「奇怪?總覺得公主的火焰搖晃得很厲害喔。」
  止水這麼提醒的下一瞬間──
  羽玖手掌的文字從青色變成鮮紅色火焰。
  
  Nettesheim(內特斯海姆)
  ~Rank(位階)I NXIV(編號14)~
  
  文字表記改變。
  見到此景的人,在場集合的隊伍成員都繃緊了臉。
  除了一個人以外……
  「公主的文字變了喔。大家都是阿拉伯數字,只有公主變成羅馬數字。」
  止水悠哉地直接說出他看到的變化。不料所有人都用「你連這種事都不知道嗎?」的視線瞪他。
  止水沒有自覺自己說了狀況外的話,因此非常驚訝。
  守護秘儀的種類,就如同先前說明,分成【Major Arcana(大秘儀)】和【Lesser Arcana(小秘儀)】。
  【Lesser Arcana(小秘儀)】再分成四種牌組。
  牌組是指四大元素。
  四大元素分別是:
  《Wands》是『火』。
  《Swords》是『風』。
  《Cups》是『水』。
  《Pentacles》是『大地』。
  這些表示各秘儀能力的基礎部分。
  將這四大元素再標示一到十四的數字,構成合計56張的【Lesser Arcana(小秘儀)】。
  相對的,【Major Arcana(大秘儀)】不存在四大元素的特性。
  這是因為寓意畫就已經表現出特性。
  因此,在【Lesser Arcana(小秘儀)】標示四大元素的部分,【Major Arcana(大秘儀)】則是寫著代表編號的《N》,而且位階數字及秘儀編號用羅馬數字表記,以便和小秘儀區別。
  羽玖顯現的《XIV》代表第十四號的大秘儀,這是稱為『節制』的大秘儀。
  將這些四大元素之力理論化、發展為實用魔術的人,是內特斯海姆家的始祖──阿格里帕和歷史上著名的鍊金術師帕拉賽瑟斯。
  【Lesser Arcana(小秘儀)】別名『阿格里帕•帕拉賽瑟斯的56之力』。
  分割神之力的『弗勒梅的22之力』只存在『22之力』,但利用自然之力的『56之力』理論上可以無限複製。
  這正是【Major Arcana(大秘儀)】不會重複,而【Lesser Arcana(小秘儀)】有重複的理由。
  然後,這同時也是統稱為守護秘儀的兩種秘儀,為何力量差距會如此懸殊的原因。
  【Major Arcana(大秘儀)】是神之力,【Lesser Arcana(小秘儀)】是自然之力,兩種力量因而產生巨大差距。
  「這、這是【Major Arcana(大秘儀)】?而且是『節制』?真厲害,我第一次看到。」
  咲乃不禁感嘆。
  「『節制』的另一個名字是鍊金術師的秘儀。」
  皇低語。
  「哦,您居然知道『節制』稱為鍊金術師的秘儀啊,皇大人。」
  「說到《N》表記的《XIV(14)》就是『節制』,知道守護秘儀歷史的人會知道這種事,是理所當然的吧?」
  「原來是這樣啊,有道理。
  既然如此,羽玖大人就是『鍊金術師幼女大人』對吧。」
  「職司賢者的鍊金術師的形象是老人,詩乃同學講得還真是天差地遠。
  還有,羽玖大人正盯著這邊看喔。」
  「那不是看,而是瞪。
  雖然羽玖大人的眼睛很可愛,看起來甚至不像瞪人。」
  「鍊金術師幼女大人嗎?總覺得這個稱呼很可愛。」
  「完全不可愛!止水!你也禁止用幼女大人這個稱呼!」
  「啊,嗯!我知道了。公主在我心目中是公主,所以不會那樣稱呼喔。」
  「在心裡面就會對吧。」
  「嗯,因為這個稱呼很可愛。」
  「在心裡面也禁止!還有詩乃同學別多嘴!」
  「怎麼這麼蠻橫,竟然再次禁止別人在心裡想。
  她竟然完全聽不進去身為從者的我剛才規勸的事……
  真悲哀。羽玖大人竟然變成這種大小姐,詩乃覺得悲哀。嗚……」
  詩乃當場用手帕掩面。
  「唔……對、對不起。連在心裡面都禁止,或許真的太過火了……
  或許詩乃同學說得對。」
  「嘿嘿。」
  「咦!詩乃同學剛才笑了對吧!我從手帕的縫隙看到了!」
  「哪有,我不知道羽玖大人在說什麼,我只是希望羽玖大人可以成長為寬容的君主而已。
  總之據說在心裡面稱呼幼女大人就可以。
  而且,止水大人,似乎還新增了三秒規則喔。」
  「請不要擅自訂規則!應該說三秒規則是什麼!?」
  「只要在三秒之內講完『幼女大人』就沒問題的規則。」
  「那實質上不就是講到飽嗎!」
  「羽玖大人講的話好像Wi-Fi之類的廣告詞。」
  「是詩乃同學害我講的吧!」
  「耶嘿。」
  那是史上最缺乏抑揚頓挫的「耶嘿」。
  

  
  皇有點困惑。
  她真的是從者嗎?看起來只像在玩弄主人羽玖……
  他實在看不出兩人的關係。
  「這就是《N》表記……也就是表示【Major Arcana(大秘儀)】的編號嗎?沒想到傳聞竟然是真的……」
  只有祁答院一直繃緊著表情。
  簡直就像是不樂見羽玖顯示的能力值……
  
  【Major Arcana(大秘儀)】的編號表記《XIV》加上表示編號的《N》,因此是《NXIV》。
  為了避免和【Lesser Arcana(小秘儀)】混淆,絕對不會表記為使用阿拉伯數字的《N14》,一律用羅馬數字表記。
  這個表記差異,有時候也會造成命運不同。
  發動基礎能力時一定會出現能力值。
  反過來說,不想被敵人知道能力值的辦法,就是不到緊要關頭都不發動能力。
  那個情況,會處於完全沒有守護秘儀加持的狀態,換言之就是手無寸鐵,雖然需要注意,但有時好處多多。
  在卡牌遊戲中最重要的莫過於隱藏手牌,這個道理在天球儀遊戲亦然。
  實際上,想要在天球儀遊戲裡存活,就需要認清敵我實力差距。
  天球儀遊戲中,戰鬥獲勝沒有任何價值。
  講得極端一點,就算戰鬥落敗,只要能夠解開天球儀之謎、獲得『至寶』,那個人就是勝者。
  所以,特化用於逃走的能力,甚至比攻擊更寶貴實用。
  「啊……」
  羽玖小聲驚呼。
  她手掌浮現的文字搖曳了一下之後,再度變回青色,恢復原本的表記。
  表記為《Rank6 Cups13》。
  羽玖看著恢復的文字,大大吐了口氣。
  「羽玖大人是小秘儀的聖杯13,位階是6對吧?」
  神氏進行最終確認。
  「是。」
  羽玖也點頭回應。
  「咦?但、但是剛才的確顯現大秘儀的表記。」
  咲乃的疑問由神氏回答。
  「文字變紅就證明那是不完全的火焰。安定的火焰是青色。
  一瞬間顯現的文字只不過是表示她擁有資質罷了。」
  「也就是說,目前羽玖大人的守護秘儀只是小秘儀。
  只是出現了大秘儀的預兆。」
  「就是這麼回事。皇,就像你心知肚明的那樣。」
  羽玖目前純粹是小秘儀的聖杯13,並非【Major Arcana(大秘儀)】的『節制』。
  只不過,那個能力即將顯現也是事實。
  咲乃不經意地一看,發現祁答院的嘴緊抿成一條線。
  「怎麼了?我看你從剛才表情就很可怕。」
  「沒什麼……」
  祁答院對咲乃小聲低語。
  「我來這裡之前聽到某個風聲。」
  「風聲?」
  「內特斯海姆的要人中,有人即將覺醒,獲得大秘儀『節制』。」
  「說到要人,就是指眼前的雨宮同學吧?」
  「對,沒錯。那個要人就是雨宮羽玖大人。」
  祁答院的表情更加嚴峻。
  「怎、怎麼了?你的表情好可怕……」
  「據說秘儀『節制』有不老不死的能力。」
  「不老不死?咦?不會死的意思嗎?」
  「對,聽說也被稱為不死者,這個能力對其他血流非常棘手,其他血流拚死拚活都要妨礙這能力覺醒。」
  「為、為什麼?」
  「古今中外,不老不死都是支配者最想要的力量。其他血流不可能容許十三血流之中只有內特斯海姆獨享它。」
  「可、可是在地上的話,幾乎無法使用守護秘儀的力量,對吧?那純粹是天球儀產生的力量。」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
  第十四號的牌《節制》也稱為《鍊金術師(adept)》。
  在漫長歷史中,鍊金術的終極目標正是『不老不死』。
  而且在地上並不是完全不能使用守護秘儀的力量。只要靠近『門』,力量就會發揮作用。」
  「意思是,在地上也能夠使用『不老不死』的力量嗎?」
  「不曉得,只是如果我知道的資訊正確,可以想見其他血流一定會毀掉『節制』的芽。」
  「那代表什麼?」
  「簡單說,就是在這次的天球儀遊戲裡,我們會成為所有隊伍的下手目標。」
  「所有隊伍的下手目標……那、那未免太言過其實了吧?」
  祁答院保持沉默不回答。
  就算紅色文字是不完全火焰,但她確實顯現了那個名字。
  隨著能力覺醒的時刻愈來愈近,天球儀遊戲將會因為她,上演熾烈的戰鬥。
  既然如此,有雨宮羽玖存在的內特斯海姆隊伍,毫無疑問會成為目標。
  「這次的地下城等級是S對吧?光是這樣就已經很吃力了,如果這個隊伍還是其他隊伍的目標,我不覺得我能夠活著回來……」
  「我自己相當動搖。面臨等級S的地下城,以及身處所有血流覬覦的隊伍……
  要棄權或許就只有現在喔,咲乃。」
  「祁答院打算怎麼辦?」
  「怎麼可能棄權。我可是在這個內特斯海姆社過活,這不是我一個人的問題。」
  祁答院說的在內特斯海姆社過活,意思是在內特斯海姆的經濟圈之中生存。
  退出這個遊戲,和他那一族退出這個經濟得以受惠的環境意義相同。
  「我也不可能退出。父親的地位也是靠我這樣努力換來的。」
  「至少,被迫參加這個遊戲的人全都是這樣。」
  「我們果然非幫助雨宮同學不可嗎?」
  祁答院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對、對不起……這是理所當然的吧。」
  之後,祁答院咬著嘴唇。
  祁答院和咲乃並未事先獲知羽玖的『節制』覺醒一事及其意義。儘管如此,還是必須挑戰這個危險的天球儀。
  這件事造成兩人的心抱持些微不信任感。
  正因為如此,皇說:
  「沒問題。只要我們三個人在一起,不管任何考驗都能夠克服。」
  「皇、皇同學?」
  「對不起,我早就知道這件事,但我不知道這次的成員會是誰。
  如果早知道是你們,或許還有辦法事前轉達這項事實。」
  「不,皇不需要內疚。畢竟不管怎樣,只要收到召集函,我們就必須站在這裡。
  而且這次有你在真的是幫了大忙。」
  「嗯,就是說呀。我覺得有皇同學在真是太好了。
  我們已經組隊攻略過天球儀地下城好幾次,所以這次也沒問題,一定會成功。」
  「沒錯。我們辦得到,一定要克服這次的考驗。」
  皇這個行為大致正確。
  這的確是將快要出現裂痕的隊伍,重新凝聚起來的行為。
  然而,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也可以說只有三人更加團結。
  除此以外的成員,也就是羽玖及詩乃以及止水並沒有消除隔閡。
  他身為最後王牌的這個判斷,之後會具有什麼樣的意義呢?
  
  「咦?這是什麼?位階0是什麼?更重要的是NO是什麼?NO是否定語吧?」
  止水大叫。
  但是,看到那幅光景,或許反而是其他成員想大叫。
  他手掌浮現的青色文字是:
  
  Nettesheim(內特斯海姆)
  ~Rank(位階)0 N0~
  
  位階是0,而且守護秘儀欄寫著N0。
  「祭、祭司大人叫我伸出手,我伸出手就出現了文字。可是,怎、怎麼好像跟大家不一樣?」
  止水用力搔著頭辯解,但咲乃並沒有因此沉默。
  「等一下,那算什麼!?就算是來自第七區!你既然受到召喚來到這裡,不是應該多少具備能力才對嗎!?」
  「呃,我也不是很清楚。」
  「位階0是怎樣!重點是守護秘儀顯示NO是怎樣!我沒看過這種東西!
  意思是你既沒有守護秘儀,也沒有任何能力,徹底無能嗎!?」
  「不、不知道啦!那種事妳對我說也沒用!」
  「所有能力值都確認了。
  就如各位所知,發動基礎能力就會自動出現能力值。
  顯示能力值也等於公開底細,記得小心。」
  「既、既然如此,我都顯示能力值了,就表示我也有基礎能力對吧。」
  「不,位階0就表示基礎能力為0。會顯示能力純粹是天球儀的力量。」
  「啊啊,糟透了!醜話先說在前頭!你是昕門同學對嗎?
  你絕對不許顯示基礎能力!顯示了保證會遭到對手攻擊!」
  就如咲乃所言,在這次遊戲中,羽玖所屬的內特斯海姆之名是眾矢之的,如果隊伍裡面包含位階0一事也曝光了,只會成為肥羊。
  「好了,差不多該授予兩把鑰匙了。
  一把是『至寶』之鑰。
  另一把則是『門』之鑰。
  『至寶』之鑰,當然是用來取得『至寶』的鑰匙。
  失去這把鑰匙就無法取得『至寶』。
  至於『門』之鑰,這是用來進出天球儀的鑰匙。
  沒有這把鑰匙就無法進入天球儀地下城,也無法回來。
  失去這把鑰匙,當然就不可能離開天球儀地下城。
  也就是無法活著回來的意思。
  兩把鑰匙都非常重要,請小心不要遺失。」
  「『至寶』之鑰由我領取。」
  羽玖舉手。
  「不,『至寶』之鑰最容易成為敵人的目標。由我保管吧。」
  「不,我明白皇大人想表達的意思,但想取得『至寶』的人是我這一族。所以,身為內特斯海姆血族的人,應該由我保管這把鑰匙。」
  「既然雨宮同學都這麼說了,『至寶』之鑰交給雨宮同學保管比較好。
  而且我覺得『門』之鑰由皇同學領取比較好。」
  「是啊。由皇拿著最安全吧。
  因為失去那把鑰匙,就等於失去回程票。」
  「那就這麼決定了。
  既然如此,請將手放在這兩塊石版。
  右邊的石版是『至寶』之鑰。
  左邊的石版是『門』之鑰。」
  神氏才剛說完,昕門止水竟然伸手放在左邊的石版。
  「什麼!你這傢伙!在做什麼!!」
  祁答院試圖拉開止水的手,但為時已晚。
  
  咻啪──
  
  止水將手放在石版的瞬間,石版冒出白色火焰進入止水的手背。
  「哦,原來這就是鑰匙。手背會標示宛如鑰匙的徽章。」
  「這、這是怎麼回事?止水同學!」
  就連皇都無法預料這個行動。
  沒想到止水會做出突然搶走鑰匙的行徑。
  「事情很簡單。這把鑰匙也用來打開回程的『門』對吧。」
  「對,沒錯!!這不是你該持有的東西!所以現在馬上放回石版!!」
  「你在說什麼啊?祁答院。
  一度授予的鑰匙就不可能放回石版吧。
  這把鑰匙直到天球儀地下城『戴達洛斯之館』消失以前都會在昕門止水身上。」
  「如果我死了,這把鑰匙會怎樣呢?祭司大人?」
  「當然會遺失。如果你死了,所有人將會被關在這次的天球儀地下城吧。
  進一步說,就算你活著,如果手被切斷,仍然會形成同樣結果吧。」
  「果然不出所料。」
  「果然是什麼意思!你這傢伙!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喔,我知道啊。我很冷靜。
  很遺憾,我似乎毫無力量,所以我思考了一下如何活下去的手段。
  這種死亡遊戲,在漫畫或動畫都少不了背叛,既然如此,依照正常思考,像我這種包袱很有可能從一開始就遭到捨棄。」
  「你這個自作主張的行動,就等於背叛行為!」
  「你是祁答院同學對嗎?不管你怎麼解讀我的行為都沒有關係,我只是做了讓自己的存活率提升為最高的事而已。
  並沒有規定不能做這種事吧?」
  「止水同學,你誤會了。天球儀遊戲並不是死亡遊戲。必須所有人合力破關才行。可想而知信賴關係非常重要。
  你的行為有可能會破壞那個信賴關係。」
  「這很像是皇這種模範生會有的意見。
  只不過你們大可放心。我雖然目前沒有能力,但絕對是不可或缺的人!」
  「你這個想法有什麼根據!你說啊!」
  祁答院揪住止水。
  「因、因為、這個遊戲選了我。
  這就表示我擁有某種資質喔,大概隱藏著驚人力量。我想我將會在這個地下城覺醒能力。」
  「嗄啊啊啊?」
  咲乃大口吐氣之後,口氣激動起來:
  「你搞清楚!仔細聽好!
  在天球儀地下城突然資質開竅是不可能的事!為了獲得守護秘儀,就必須採取相應的手段。那需要非比尋常的努力。
  就算真的幸運獲得守護秘儀,最初也必須從位階1開始。
  我是從位階1的基礎能力一步一腳印爬上來的,我知道那有多辛苦!」
  「妳或許是那樣,但我不一樣!大概一瞬間就會獲得力量!」
  「那是不可能的吧!你不要太過分了!清醒點!」
  「咲、咲乃同學……」
  咲乃劍拔弩張的態度嚇到了皇。沒想到氣氛會在這麼短時間內變得這麼糟……
  另一塊石版升起金色火焰。
  羽玖的手浮現至寶之鑰。
  「已經夠了吧?
  別再爭吵了,差不多該進『門』了。
  天一亮,這座地下城就會消失。
  到時候我們就真的再也無法回到地上。」
  「不能就這樣算了!說起來,我們是因為妳的關係──」
  「咲乃!妳還不閉嘴嗎!」
  祁答院怒罵咲乃。
  即便是咲乃也總算警醒過來。自己差點順從憤怒的驅使,對雨宮羽玖說出不該說的話。
  「呵呵呵,我第一次看到在進『門』之前,內部分裂就如此嚴重的隊伍。
  你們有心活著回來嗎?」
  「當然有!」
  祁答院對神氏怒吼。
  「既然如此!」
  神氏厲聲一喝,所有人僵住。
  「既然如此,不就如雨宮大人所言嗎?
  所有程序都完成了。應該盡速進入地下城才對吧?
  事到如今大呼小叫也完全無濟於事。
  不是嗎?縣?祁答院?」
  兩人沒有反駁的餘地,只能沉默。
  「就是說啊。事情都過去了,你們也稍微向公主或這位祭司大人看齊一下比較好喔。你們動不動就發脾氣,真是不像話!」
  止水彷彿置身事外般抱怨。
  兩人再度瞪向止水。
  止水被兩人的視線嚇到,躲到神氏的後面。
  現在是什麼情況?這是什麼狀況?
  這可不是不像話的問題。
  誰料想得到,居然是這樣的人參與這次等級S的天球儀地下城呢?
  隊伍已經漸漸趨近於完全不可靠的狀態。
  「沒想到不確定要素竟然擴大到這種地步……」
  就連皇都目瞪口呆。
  
  鏗鏘 鏗鏘 鏗鏘 鏗鏘 鏗鏘──
  
  鋼鐵聲響起,從地面冒出好幾根圓筒。
  那些圓筒從隊伍所在之處,朝天球儀的中心節節升高,形成階梯狀。
  「好了,鑰匙也授予完畢。你們差不多該進『門』了。
  期待你們有好結果。」
  「不知道神氏大人所說的好結果,是指怎樣的結果。」
  皇對神氏這麼說。
  神氏笑著回答:
  「是對內特斯海姆家最優良的結果吧。
  當然,我也會關注你這張最後王牌的表現。」
  身為最後王牌的皇。
  對於那種說法,皇面不改色地回答:
  「最後王牌要藏好才是最後王牌。您說那種話只是在挖苦。」
  皇轉身走上階梯。
  他認為是自己愚蠢,居然會詢問神氏。
  自己必須為了自己期望的未來進這道門才行──皇這麼自我催眠。
  爬完階梯以後,皇進入玻璃球體之中。
  「咦?他剛才是不是穿過玻璃?」
  止水指著進入天球儀中心球體的皇。
  「囉唆。別說廢話,你也進去。」
  祁答院推了推止水的背,止水也進入球體。
  球體內部充滿美麗的幾何學發光圖案。
  「好壯觀。這是什麼原理?」
  「別說廢話,把手伸出來,然後在心中默唸『門啊,開啟吧』。」
  「這、這樣嗎?」
  止水在一層又一層光芒重疊的球體之中伸出手,在心中默唸。
  
  軋軋……軋軋軋咻軋咻軋咻──
  
  「怎、怎麼了!」
  圍繞球體的圓環緩緩轉動起來。
  「專心點!既然你選擇了鑰匙,至少專心開『門』!」
  祁答院這麼說完,止水便專注於開門。
  
  軋咻軋咻軋咻軋咻嘎嘎嘎──
  
  眾多圓環猛烈加速。速度已經快到眼睛不可能追上的地步。
  眼前只看得見圓環高速移動的殘像。
  然後殘像導致玻璃映著的風景逐漸融成白色。
  「轉、轉得好快……」
  只能捕捉到圓環轉動的聲音以及殘像。
  圓環繼續加速。球體的幾何學形狀的光芒逐漸變強。
  「要連上了……」
  皇低聲說了這麼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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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21 13:3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cgfjhf 于 2019-7-21 13:52 编辑


  第Ⅴ章 天球儀的教室
  
  
  「這裡是?咦?哪裡?」
  地下城?這就是地下城嗎?看起來一點都不像。
  眾人腳下描繪著和先前的球體直徑相同的圓形。
  那是唯一和之前的『門』有關聯的東西,除此以外都毫無關係。
  內特斯海姆隊伍站在出乎意料的空間之中。
  
  那裡是黃昏的教室。
  整齊排放的課桌椅。
  講臺。後方的置物櫃。
  從右側玻璃窗照進來的橘紅陽光。
  那些全部都是日常的象徵,從地下城這個名稱不會想像到的事物。
  只不過,只有黑板上的文字醞釀出異樣感。
  
  「怎、怎麼回事?這是教室嗎?」
  咲乃不安地低語。
  「不,這不是教室,純粹是天球儀創造出來的等級S超難關地下城。不巧的是我沒看過這種形態,皇呢?」
  皇回答祁答院的疑問。
  「是啊。根據我的經驗,等級S以上的地下城的形狀大多都不像。」
  「不像?意思是外觀不像地下城嗎?」
  「對,沒錯。」
  「為什麼要做那種事呢?」
  咲乃一邊放眼望向四方一邊問皇。
  「是擬態。」
  「「擬態?」」
  祁答院和咲乃同時出聲,兩人面面相覷。
  「就是動物的那個,身體的顏色或外形模仿周圍的事物或動植物。
  不過,依照等級S地下城的情況,想成是用來捕食侵入者的擬態就對了。」
  「那是什麼意思?」
  「簡單說,就是人類的心理自然會受到身處環境的影響。例如大家知道VR吧?」
  「MMO使用的那個對吧!需要戴上頭罩來體感,是Virtual Reality的縮寫。」
  止水不知為何高興地回答。
  「例如在自己房間戴著VR頭罩。
  如果影像是在摩天大樓之間走鋼索,即使自己知道那不過是影像,仍然會心跳加速、脈搏升高、流汗或稍微感到口渴。也就是說,人明明處於安全狀態,卻會只因為視覺資訊就陷入緊張狀態。
  如果這個情況反過來,你們覺得會怎樣?」
  「咦?」
  「本來正在摩天大樓的屋頂走鋼索,看見的影像卻是自己走在馬路的斑馬線上,玩著小時候玩的遊戲。如果視覺資訊是這樣,會發生什麼事?」
  「恐懼感會減弱嗎?」
  「是啊。恐懼感會減弱,有些人或許會因此放鬆。
  如果是短時間還好,但若持續好幾個小時會怎樣呢?」
  「啊……」
  通知危險的信號其實頗為重要。
  生物感覺到危險信號,就會處於緊張狀態,是因為那是最能夠提高生存率的反應。
  緊張狀態是生物在漫長天擇的過程之中獲得的機能。
  可以說生物面對『危機』時,烙印在體內的反應就是『恐懼』。
  「也就是說,這座地下城營造日常風景,以便奪走我們的危機意識嗎?」
  祁答院的回答得到皇靜靜點頭肯定。
  「窗外的夕陽──這個橘色會引發某些聯想對吧?
  許多人看到暖爐或蠟燭的橘色火焰就會感到安心,大概是因為還殘留著石器時代對於火堆的印象。
  這座地下城是企圖操作人根源的心理吧。」
  「好厲害!不愧是皇!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洞察到如此多資訊!」
  咲乃雀躍興奮,但她表現出那種態度當然不代表缺乏緊張感。
  她就連等級A都還沒體驗過,等級S對她而言是完全未知的領域,咲乃現在也是隨時快要被恐懼壓垮的狀態。
  「不,重點還在後頭。首先得思考黑板那段文字是什麼才行。」
  聽到皇那句話,咲乃稍微沮喪了一些。她不是很希望自己仰賴的皇說出『重點還在後頭』這種話。
  「喔,那個嗎?那段文字怎麼看,感覺都是解開謎底的關鍵。」
  祁答院的態度沒有什麼變化。
  他挑戰過幾次等級A,而等級S是總有一天必須挑戰的地下城。
  祁答院當然也很緊張,但還不至於被不安壓垮。
  皇注意觀察他們。
  兩人是他熟悉的人,他們的變化是重要資訊。
  若皇要通過這座地下城,同時完成使命,就絕對需要祁答院和咲乃的協助。
  「皇同學所說的黑板文字是這個嗎?」
  止水指著黑板。
  黑板寫著以下文字:
  
  七個祭司要帶著七個雄羊角號角走在『約櫃』前。
  到第七日要繞城七次,
  祭司一吹號角,
  眾百姓就要大聲守喊。
  如此一來,城牆必將塌陷。
  
  「黑板的這段文章有什麼涵義呢?關係到解讀這座地下城對吧?」
  咲乃面向皇。
  「這是舊約聖經的約書亞記。
  印象中,這是摩西的弟子•約書亞,率領猶太軍征服傳說的城塞都市•耶利哥,並獲得應許之地(迦南)的故事。」
  「皇大人說得沒錯,這是舊約聖經的約書亞記吧,這個第六章正是攻陷城塞都市耶利哥時的故事。」
  進『門』以後一句話也沒說過的詩乃開口了。
  詩乃凝視黑板的文字,稍微思索之後再度說道:
  「有耶利哥的敘述,可以說是相當費解的事情。」
  「費解?為什麼詩乃同學會這麼認為呢?」
  詩乃緩緩地回答咲乃的疑問。
  「這座天球儀地下城取名為『戴達洛斯之館』。既然如此,攻略的關鍵應該是關於米諾陶洛斯的傳承。
  說到米諾陶洛斯,那是以地中海島嶼克里特為舞台的神話。
  為什麼卻是從舊約聖經約書亞記,引用了沒有地理關係的城塞都市──耶利哥之傳承呢?耶利哥明明是位於死海西北部的都市。」
  詩乃面向皇發問,但皇搖了搖頭。
  「克里特和耶利哥,我想兩者肯定有什麼關聯。
  但是,我現在還不曉得答案。」
  現場籠罩在沉默之中。
  這個舊約聖經的一節,肯定和米諾陶洛斯有所關聯,不過似乎沒有人有連結兩者的答案。
  「不管怎樣,現在只剩下六小時,沒什麼時間慢慢耗。」
  詩乃取出不可思議的陌生物體。
  乍看看似黃銅製的日晷羅盤(Diptych compass)。
  Diptych是對折的意思,圓環狀的日晷像蓋子一樣覆蓋羅盤。
  據說這是中世紀歐洲盛行的攜帶用日晷,只要改變晷針(Gnomon)的角度,就能夠在不同場所知道正確時間。
  然而,這具機械的羅盤部分的指針不是S極和N極,而是分成時針、分針和秒針,這些指針精準地計時著。
  「這是鐘錶嗎?」
  咲乃覺得很稀奇,凝視那個機械。
  「沒錯,這是一種魔術式機械,能夠正確顯示地上的時間。外觀看似羅盤,是因為這個裝置除了時間以外,還能夠正確顯示空間。」
  在天球儀地下城,普通鐘錶靠不住,必須要有這種特殊機械。
  儘管如此,咲乃還是第一次看到形狀這麼奇妙的機械。
  「我看過天球儀用的懷錶,卻是第一次看到這種形狀的鐘錶,看起來好像很高級。」
  「就像咲乃大人說的,這稱為魔術式機械時空儀(Diptych dial),非常昂貴。該說是羽玖大人從者的特權才能擁有的東西嗎?」
  「還有沒有其他在意的部分?就算是非常微妙的差異也能夠成為線索。」
  皇以沉著的態度徵詢其他同伴的意見。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差異,但我很少看到教室的門在這種位置。」
  詩乃指著教室的門。
  一扇門在右方牆壁的後側,另一扇門則是在前方牆壁,黑板的旁邊。
  「右邊的門很常見,但黑板旁邊有門是很少見的構造。
  還有,這裡桌子的桌面好像相當硬。
  大約這個程度──」
  詩乃不知道是從哪裡取出,手中拿著造型粗獷的小刀。
  然後用小刀用力刺向桌子。
  那是教室常見的課桌,本來以為小刀會直接刺進木製桌面,不料──
  鏗──發出了回音相當大的奇妙聲音。
  「呀!」
  這道聲音嚇得咲乃尖叫出聲。
  「太突然了吧!會嚇到人的!」
  「因為有件事想確認一下。」
  詩乃凝視小刀的尖端。
  「刀尖並沒有缺損。」
  「就那把小刀的形狀所見,我想詩乃同學特地用了不會缺損的刀。」
  「正如皇大人所言,我的確是選了不容易缺損的鈍頭刀。」
  鈍頭刀顧名思義就是刀尖不尖,因此尖端非常耐用,甚至可以用來撬開門。
  「剛才的聲音也不是金屬碰撞聲,而是帶著回音的奇妙聲音。
  這裡的構造物大概不是我們知道的材質。儘管如此,外觀卻非常熟悉。
  或許是貼著類似貼皮的東西。」
  羽玖沉著冷靜地撫摸桌子。
  雖然是貼皮,但就連表面的質感都完整重現,甚至可以感覺得到木頭的溫暖和金屬的冰冷,完成度相當高。
  「不過話說回來,真虧詩乃同學能夠發現,妳是怎麼發覺的?」
  皇這次是第一次和小鳥遊詩乃組隊,希望盡量和她多溝通交流。
  「是商業機密。」
  「詩乃同學!」
  咲乃對詩乃吼了一聲。
  「開玩笑的。
  我先試圖用預藏的小刀削桌子的木製部分,卻完全無法造成傷痕,才試著刺看看。
  而且用鈍頭刀刺比較像撞擊,因此可以想像這個構造物的硬度及韌性有多高。」
  詩乃環視整個室內之後說:
  「在這個房間會發生超乎想像的跳彈現象。」
  皇驚訝地說不出話。
  物體的確不只需要看硬度,韌性也很重要。
  韌性可以想成是抵抗能力。
  就算是再硬的物質,如果沒有抵抗能力就無法分散撞擊力,照樣會碎掉。
  例如,鑽石號稱硬度高,但其實韌性很低,用刀之類的東西劃絕對削不動,但以槌子之類的敲打就會輕易碎掉。當然,用子彈之類的也有可能射穿鑽石。
  反過來說,硬度和韌性都很高的物質就很難射穿。
  「刺下去時的手感很異常,該說是力量遭到分散的感覺嗎?說是反彈很強能夠理解嗎?」
  打中牆壁的子彈沒碎掉而反彈亂飛,這就是跳彈。
  因為子彈變形,跳彈造成的傷害比直接槍擊更嚴重。
  也就是說,在這個空間使用手槍之類的武器很危險。
  不管是敵人還是友軍,都不能使用熱兵器。詩乃事先確認了這點。
  詩乃的行動及推理都相當迅速且條理分明。
  她和皇同樣都是最高位階,大概不是第一次攻略這個等級的地下城,進『門』以後她就一直不忘分析現狀。
  「原、原來是這樣,對不起,剛才大聲對詩乃同學說話,我沒發覺詩乃同學在調查那種事……奇怪?詩乃同學?」
  詩乃依然看著刀尖。
  「怎麼了嗎?還有在意的事嗎?」
  「分散力量的效果非常有趣。
  刀尖不僅沒有缺損,甚至完全沒有任何痕跡。
  這個素材真棒……呵呵。」
  詩乃看著刀尖揚起嘴角,咲乃總覺得她很詭異。
  「這前面好像很壯觀喔!」
  悠哉的說話聲傳來,一看就發現止水已經打開前方的門。
  「你、你是笨蛋嗎!不知道有什麼危險居然還敢開門!」
  祁答院怒罵止水,但止水像是要逃離怒罵聲,跑到了門外。
  從門外再度傳來止水悠哉的說話聲。
  「這前面姑且安全的樣子。」
  「看起來好像是,我們也過去吧。」
  「是啊,就過去吧……」
  
  
  門後面又是窗外一片黃昏的教室。
  「又是教室?咦?但這是怎樣!?」
  咲乃提高嗓門大叫,可見這間教室多麼奇妙。
  左右兩面牆都是玻璃窗。
  從玻璃窗看得見和這裡相同的教室。而且從那間教室的玻璃窗看得見後面的教室,甚至更後面也疑似還是教室,看起來彷彿無止境地連續下去。
  「該、該不會這座地下城是無限排列的教室吧?」
  咲乃的話換來眾人的沉默。這個可能性並不是零。
  「不,天球儀地下城有時間限制。既然如此應該不可能無限排列才對。想成是有限空間比較保險。」
  皇始終冷靜地回答。
  「不能在時限之前破關,『門』就會關上,我們將永遠無法回到地上……」
  「咲乃,與其擔心那種事,不如專注於解開這座地下城之謎。應該有什麼線索才對。」
  祁答院和咲乃對話的同時,詩乃和羽玖完全不管他們,仔細搜索教室內部。
  「答案嗎?如果有答案,就是剛才的那段文字吧。
  那個約書亞記是解開這座地下城之謎的關鍵。
  問題來了──」
  邊走邊摸玻璃的詩乃突然用小刀刺玻璃。
  
  鏗──
  
  玻璃發出和先前一樣的奇妙回響。
  「看似玻璃卻不是玻璃。考慮到手感和聲音,感覺和先前的是相同材質。」
  皇也認為別把這當成玻璃比較好,應該想成是堅固材質製成的牆壁,既然如此──
  「如果被關起來或許會有麻煩。」
  詩乃嘆著氣,陳述對這間教室的見解。
  「被關起來?咦?這間教室有那種機關嗎?」
  「不,這我不曉得。只不過不能輕舉妄動。」
  「輕舉妄動是指……
  說、說到這個,沒看到昕門同學!」
  「昕門!?又是那傢伙嗎!」
  祁答院冒出青筋怒吼。而彷彿是要回應他一般,前方的門傳來說話聲。
  「這邊也是教室喔!」
  「那個笨蛋擅自前進了嗎?皇,想想辦法處理那傢伙!像那樣不經大腦地前進,有幾條命都不夠用。」
  祁答院的意見大致正確。
  既然這裡是等級S的天球儀地下城,幾乎可以肯定會有陷阱,沒有思考就亂走會要人命。
  「是啊。或許該提醒他比較好。」
  皇穿過前方的門,止水已經站在更前方的門前面。
  「好壯觀喔,皇同學。雖然從玻璃窗就看得見旁邊是教室,但原來前方的門後也是教室。
  這就表示不管朝哪個方向前進,四方都是教室對吧。嗯、嗯,原來如此。」
  止水開心地點頭,皇一邊走近一邊攀談,想要說服他。
  「止水同學!不可以亂跑!很危險喔。」
  「危險?為什麼教室會危險?而且這是遊戲吧?既然如此得趕快破關才行!」
  止水不僅是新人且毫無知識,要讓止水知道這個看起來像教室的天球儀很危險,似乎意外困難。
  「止水同學,雖然這裡看起來不危險,但那只不過是這座天球儀地下城的擬態罷了。
  我要再三強調,看似教室的這個空間是假象。
  必須捨棄這是遊戲的想法,不然你無法從這裡活著回去。」
  「可是這明明就是遊戲。我知道這叫做天球儀遊戲!」
  「並不是那樣的。在十三血流心目中,這或許是遊戲,但我們只不過是十三血流的手牌,站在我們的立場只是搏命破關的地下城。
  這裡是會讓人輕易死去的空間。」
  「就算你講那種話,我也不怕!因為我很擅長玩遊戲,大概也已經知道這遊戲的謎底!」
  「既然知道些什麼就跟大家分享資訊吧。我想聽止水同學的想法!」
  「我才不要。難得只有我知道的東西!」
  「像你那種程度的人不可能知道吧!!」
  站在皇背後的祁答院怒吼。
  「你說那是什麼話!你是祁答院同學對嗎?只不過是就讀好一點的學區,你太失禮了!」
  祁答院咂了下舌。
  「皇,對那傢伙說什麼都沒用。交給我吧。」
  祁答院站到皇前面。
  「嗚、嗚哇啊、你、你想做什麼!」
  只見祁答院一面握拳弄得手指關節喀喀作響,一面走近止水。看樣子他想要以武力迫使止水就範,卻造成了反效果。
  「啊、站、站住!」
  祁答院那副凶神惡煞的模樣,嚇得止水逃向更前方的門。
  「不行啦!祁答院同學,不可以刺激止水同學。」
  「為什麼!有那種傢伙在,我們有幾條命都不夠!!」
  「是沒錯,可是他拿著『門』之鑰,我們得保護他才行。」
  「可惡!雨宮大人拿『至寶』之鑰還可以理解,但為什麼是那傢伙拿『門』之鑰!夠了,真是可惡!」
  「那是我設想不周。沒想到他居然會做出那種事。」
  「不,這不能怪皇吧。」
  「不對。既然我和他是同學,便可以說所有人之中我最瞭解他的性情。儘管如此卻完全無能為力。」
  「皇……」
  從止水通過的門傳來他的聲音。
  「我不像你們那麼膽小!
  我要最先破關,然後獲得上面的人肯定!
  到時候,我也能像你們一樣去等級高的學校!」
  止水大叫。
  他相信,只要破關,就能夠去內特斯海姆學園等級高的高中。
  的確,只要在這場遊戲破關,不僅是自己,家人也會受到優渥待遇。
  儘管如此,天球儀遊戲並不是毫無能力的人橫衝直撞,就能夠船到橋頭自然直的遊戲。
  這等於是未經訓練、毫無裝備,就衝上戰場最前線的無謀行為。
  「止水同學,等一下!像那樣一個人往前衝真的很危險!」
  「誰要等你們啊!你們是因為我拿著『門』之鑰才擔心吧!既然如此,只要拚死拚活保護我就對了吧!那就是你們的使命!」
  「那你就不要亂跑!你用那種速度移動,我們想保護你也保護不到啊。」
  「囉唆!別指揮我!皇同學也是因為至今都是最快破關天球儀遊戲,才會晉升那個叫什麼位階的東西,被大家捧上天吧!
  只有我老是被瞧不起!我不甘心!我要證明自己也做得到!」
  那只是止水誤會了。
  0不管怎麼乘,永遠都是0。
  位階0的止水沒有可以磨練的能力,所以在這個空間不管做什麼都不會改變。
  沒有守護秘儀就沒有任何意義。
  「皇同學也和我一樣分到第七區!既然你做得到,可見我也能夠從那個最底層爬上去!」
  不對,完全不對。
  皇是出於自己的意志去第七區普通科F高中,只要他有意,大可以去更高的區。
  只是他自己不那麼做而已。
  「不是的!止水同學!」
  皇也沒想到事情會這麼嚴重。他無法想像,第七區的自卑感會糾結到這種地步。
  皇漸漸無法應付止水這個不確定要素。
  「什麼!怎麼回事!?嗚、嗚哇啊!敵、敵人!?」
  從更前面的教室傳來止水的慘叫。
  止水似乎遇上敵人了。
  
  
  「皇!前面的教室似乎有什麼!怎麼辦!」
  遇上敵人使大家的處境更加惡化。
  「不能對止水同學見死不救。」
  皇打開教室前方的門。
  只見止水杵在教室正中央,指著右側。
  「皇、皇同學!右、右邊!右邊的玻璃窗!」
  「!」
  從這邊數過去第二間教室,看得見一群人進入戰鬥態勢往這邊過來。其中前鋒可能正在發動基礎能力,顯示出了他的血流、守護秘儀和位階。
  
  Cagliostro(卡里奥斯特羅)
  ~Rank(位階)6 Sword(寶劍)9~
  
  和徽章一同出現的是卡里奧斯特羅之名、最高位階6,守護秘儀則是【9 of Swords(寶劍9)】。
  能力者背後顯現守護秘儀的模樣。
  『在黑暗空間之中苦惱掩面的人,背後畫著九把劍,宛如要突刺某人般,全部朝著同一個方向。』
  能力者發動固有能力,就會出現各自的守護秘儀。
  據說全世界塔羅牌的圖像約有六百種,牌面圖案因能力者而異。
  其中最為人所知的就是英國魔術秘密結社《黃金黎明會(Golden•Dawn)》會員,神秘主義者A•E•偉特創作的『偉特版』塔羅牌。
  因為知名度無人能及,經常成為守護秘儀的圖像。
  卡里奧斯特羅最高位階者的守護秘儀也是『偉特版』。
  「皇!敵、敵人來頭不小!是最高位階!」
  敵人已經進入隔壁的教室。
  前鋒能力者一穿過門,背後的九個魔法陣就發出光芒,明明還在隔壁空間就已經打算發動能力,大概是想要打破玻璃的同時攻擊我方吧。既然是最高位階,這種事易如反掌。
  「敵人要攻擊了!」
  祁答院大叫。
  皇也發動基礎能力。
  不過話說回來,為什麼卡里奧斯特羅家的隊伍,會突然發動攻擊呢?
  其他血流的隊伍,基本上的確可以想成是敵對關係。
  但幾乎不會突然發動攻擊,畢竟不知道對方隊伍是由什麼樣的守護秘儀所構成。
  假如對方隊伍之中包含【Major Arcana(大秘儀)】,先發制人會自取滅亡。
  而且,因應時間和場合,有時甚至需要和其他血流的隊伍合作。正因為如此,幾乎不會突然就攻擊對方。
  既然如此就表示……
  「對方發覺我們是內特斯海姆嗎?」
  羽玖所在的內特斯海姆隊伍,是其他血流的目標。
  會突然襲擊對方隊伍,頂多只有這個理由。
  「既然如此,為什麼對方會知道我方是內特斯海姆?」
  皇一邊自問自答,一邊準備應付攻擊。
  「基本上不發動能力就不會顯示所屬血流才對。
  如此一來,理由到底是?」
  「包、包在我身上!」
  皇的思考因為咲乃的叫喊而中斷。
  「咲乃同學!?」
  咲乃跳出來擔任前鋒。
  接著,咲乃的守護秘儀顯現。
  《Pentacles6》的圖像是
  
  『飄浮在空中的六顆五芒星,和拿天秤的商人。』
  
  那圖像顯現的同時,固有能力的名字化為青色火焰,烙印在空中。
  
  《跳彈五芒星(Ricochet disks)》
  
  「五芒星構成一號!」
  咲乃吶喊的同時,六顆五芒星出現化為保護隊伍的盾牌。
  敵方能力者見狀,發動《9 of Swords》的固有能力。能力名和火焰一同浮現。其名為──
  
  ※《賦予深沉悲傷的九把劍(Angolmois gladius)》(譯註:Angolmois是十六世紀法國預言家諾斯特拉達姆斯,其預言一九九九年將出現的大王之名。)
  
  名字和圖像一樣詭異的固有能力。
  從魔法陣出現九把劍。
  能力好像幾乎和守護秘儀的圖像一致,但大小非比尋常。由於實在太過巨大,從魔法陣只露出劍尖。
  「不行!咲乃同學!妳的能力無法正面抵擋那種大質量攻擊!《跳彈五芒星》不是防禦能力!」
  皇大叫。
  「請退下。讓我來。」
  詩乃站到咲乃前面。
  「詩乃同學!?妳可以嗎!」
  詩乃對著前方伸出右手。
  掌心描繪著宛如魔法陣的圖案。
  「不管速度再快、質量再大,只要有我的能力都沒問題。」
  「那、那是什麼意思?」
  「我的能力就是那樣。」
  詩乃的守護秘儀顯現。
  
  『生命(Sephiroth)樹造形的護符。』
  
  接著出現火焰文字顯示固有能力名。
  
  ※《504之門(Valhalla gate)》(譯註:Valhalla是北歐神話主神奧丁的宮殿,戰死英靈的去處。)
  
  雖然出現能力名,但她的手邊沒有任何變化。
  一點都沒有能力發動的感覺。
  就在這時,敵人的九個魔法陣發出強光。
  
  啪咻──
  
  巨劍迅如一道雷光,發射而出。
  然而──
  
  軋鏘──────!!
  
  隨後爆出震耳欲聾的巨響。
  在轟然巨響之中,雙方都看到難以置信的光景。
  「怎,怎麼了?那是怎麼回事!?」
  九把巨劍(Angolmois gladius)全部被玻璃窗擋下。
  「這是詩乃同學的力量?」
  「不、不對……這並不是我的力量。」
  「這就表示!?」
  「這、這是天球儀地下城的力量!!」
  皇大叫。
  「天球儀的力量?皇同學,那是什麼意思?」
  
  咚嘎嘎嘎嘎!!!!嘎嘎嘎!!!!──
  
  巨劍想要打破玻璃,速度快得像油壓破碎機的鑽頭一樣不斷敲打,但玻璃紋風不動。
  「這居然是天球儀的力量!?是那面玻璃阻擋攻擊的嗎!?
  現在可是最高位階者的能力在攻擊喔!!」
  祁答院也大叫出聲,但想大叫的人應該不是我方,而是對方吧。
  巨劍不僅具備了大質量和速度造就的物理破壞力,還受到守護秘儀力量的魔術加持。
  複合術式建構的刀身,至今好幾次切碎了高位階者的防禦壁。
  卡里奧斯特羅隊伍對這招寄予了完全信賴。
  《賦予深沉悲傷的九把劍》竟然不是被敵人,而是被一面玻璃彈開。
  這是雙方都難以置信的事實。
  卡里奧斯特羅隊伍雖然一瞬間受到動搖,但他們不愧是一群高手,術者以外的人也朝這邊衝鋒陷陣。
  他們本來打算一併攻擊教室和我方之後,再縮短距離從近距離追擊吧。
  卡里奧斯特羅的兩名前鋒逼近到門的附近。
  
  位階5《5 of Wands(權杖5)》
  位階5《8 of Pentacles(護符8)》
  
  他們是不可小覷的強敵。
  然而,皇、祁答院、咲乃配合敵人進來的時機,沉著地聯手攻擊。
  那是對快攻攻擊最有效的隊形。
  三人合作過好幾次,就算對手比較強,三人依然有自信應付。
  「來吧,放馬過來!」
  祁答院預備在對手進教室門的瞬間發動固有能力。
  要抓準敵我進入相同空間的瞬間,所以不到最後祁答院都不會展現能力。
  因為從圖像洩漏能力之類的失誤,是絕對不能發生的事。
  卡里奧斯特羅隊伍的前鋒伸手碰到教室門。
  門一打開,卡里奧斯特羅和內特斯海姆便將開戰。
  當眾人這麼心想的剎那──
  
  喀鏘!喀鏘!
  
  分隔兩支隊伍的教室門發出強烈聲響關上了。
  
  喀鏘!喀鏘!
  
  敵方教室剩下的兩扇門也關上了。
  「門全部關上了!?」
  皇一瞬間懷疑這是敵方的能力,但與敵方對上眼看到他們的表情,便察覺事情並非如此。
  困惑。
  不對,那是接近絕望的表情──
  卡里奧斯特羅隊伍被關在隔壁的教室。
  雖然稱為教室,但不過是形容外觀罷了。
  那是連巨劍都能輕易彈開的牆壁所包圍的空間。
  如果被關在那裡面,可以想見會相當難以脫逃逃脫。
  但是,遠遠超乎那種想像的狀況,降臨在卡里奧斯特羅隊伍身上。
  
  熱。
  
  他們感覺到比光更強烈的炙熱。
  宛如肌膚熱度一瞬間上升好幾度。
  接著大家發覺低沉模糊的巨響。
  
  轟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玻璃窗的另一邊突然籠罩在紅蓮之中。
  眾人一時之間無法理解那是什麼──不可能理解。
  「那、那是?」
  咲乃花了一點時間才理解那是業火。
  那幅光景就是如此不合理。
  隔壁教室充斥著宛如焚化爐內部的恐怖熱流。
  用火焰之類的敘述並不足以形容,不曾見過的灼熱龍捲風瘋狂肆虐。
  「這、這是!?」
  祁答院向皇尋求答案。這個問題的解答就只有一個。
  「這就是這次天球儀地下城的真面目。
  就連最高位階者,這座地下城都會滿不在乎地吞噬掉。」
  守護秘儀的加持(靈氣)具有絕大效力,子彈就不用說了,就連火焰放射器之類的攻擊都能夠化解。
  但是,這股熱量遠超過這種加持的上限。
  不對,即便是守護秘儀,能夠產生這種熱量的固有能力也不多見吧。
  這座地下城的陷阱就是如此脫離常軌。
  當然,卡里奧斯特羅隊伍存活的可能性顯然近乎絕望。
  
  砰!
  
  封閉的教室內傳出巨大爆炸聲。
  「那、那是什麼?」
  咲乃聽到聲音感到相當驚訝,但皇大概可以想像發生了什麼事。
  那是水蒸氣爆炸吧。
  在火焰中《Cups(聖杯)》的術者為了讓室內降溫,不對,是宛如本能逃避高溫般發動水的能力。
  然而,術者變出的水不可能減弱地獄的業火。不僅如此,急劇受熱的水反而會一口氣膨脹爆發。
  之後也響起幾次爆炸聲,儘管如此,玻璃和牆壁依然紋風不動。這已經不是硬度和韌性層次的問題。
  這個構造體簡直荒謬。
  
  砰! 砰! 砰!
  
  目瞪口呆的內特斯海姆隊伍,聽見在爆炸聲之中有像是人碰撞了什麼的聲音。
  是門。
  有人正在撞隔壁的門。
  卡里奧斯特羅隊伍的某人正試圖撞開門吧。
  以皇為首,眾人目睹眼前的地獄光景甚至無法動彈。
  不料,當中有一個人跑了過去。
  是羽玖。
  羽玖朝門伸出手。
  「不可以!公主!」
  止水阻止羽玖的手。
  「不可以碰門!門承受那種高溫會變得非常燙,碰了會灼傷!」
  「止水,請你讓開!」
  羽玖推開止水。
  滋!
  羽玖的手指一碰到門把就冒出煙,發出肉燒焦的味道。
  她痛得表情扭曲,卻不肯放手。
  「別這樣!公主!」
  
  砰! 砰! 砰!
  
  撞門的聲音愈來愈悲痛。
  「只要有我的治癒能力,不管再怎麼嚴重的灼傷,只要活著!只要還有一條命,就能夠治好!我必須救他們才行!」
  「雨宮大人!放手!那麼巨大的劍都打不破那面玻璃。不可能靠人力打開那扇門!直到完全吞噬裡面的人的性命以前,那間教室都絕對打不開!」
  皇的發言合理至極,但羽玖不肯點頭。
  羽玖的手燃燒起來。儘管如此,她依然不肯放開門把。
  直到最後,羽玖都想要拯救敵人。
  但是──
  撞門聲逐漸變小。
  然後,等到再也聽不見撞門聲的時候,窗戶另一邊的業火變成黑煙。
  
  
  畢竟是那麼猛烈的火焰,教室內部理所當然燒得面目全非,這陣黑煙也不會散去。
  不料,黑煙在幾十秒之內消失,教室現形。
  那幅光景令所有人說不出話來。
  「這、這間教室是怎麼回事!!」
  「歷經那場業火,竟然毫髮無傷!?」
  隔壁教室宛如平常放學後的光景,簡直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就是那樣沒錯。因為站在這座地下城的角度,我們只不過是食物。」
  在胃囊之中,不管裝滿怎樣的強酸,胃壁都不會受損。
  皇說過,站在這座地下城的角度,冒險者只不過是食物。那個比喻或許極為貼切。
  
  唰──
  
  是為了冷卻嗎?
  隔壁教室噴出大量的水。
  高溫的教室一口氣籠罩在水蒸氣之中。
  
  喀嚓──
  
  幾十秒後。
  先前羽玖怎麼用力都打不開的門鎖,應聲打開了。
  「不、不行!雨宮大人!」
  祁答院大叫,但羽玖充耳不聞邁步前進。
  儘管那間教室直到剛才都陷入紅蓮業火之中,她卻要穿過那扇門。
  如果身旁的人是皇或祁答院,可能就阻止得了她。
  但羽玖身旁的人是既沒有任何能力,也沒有判斷力的止水。
  
  喀啦喀啦……
  
  門發出日常、極為日常的聲響打開來。
  教室仍然瀰漫水蒸氣,羽玖毫不遲疑地走進那扇門。
  「唔!!」
  咲乃不自覺別開眼睛並摀住耳朵。
  門會再度發出無情的聲音同時關上,紅蓮業火將燒光羽玖稚嫩的身體──咲乃這麼以為,卻沒有聽見任何聲音。
  既沒有關門的刺耳聲響,也沒有宛如地獄的業火焚身的叫喊聲。
  「陷阱沒啟動!?」
  祁答院見狀表示驚訝。
  「公、公主!」
  「喂!等、等一下,你這傢伙!」
  止水尾隨羽玖追過去。
  兩人的身影消失在水蒸氣籠罩的教室之中。
  祁答院見狀抱頭懊惱。
  「怎麼辦!皇!?這個狀況該怎麼辦!?」
  皇搖搖頭。
  「擁有至寶之鑰的雨宮大人和身為出口鑰匙的昕門,進了陷阱啟動過的房間!太沒警戒心了!這支隊伍是怎麼回事!」
  「但是太好了,並不是進那間房間就一定會冒火。我怕得不自覺摀住了耳朵。」
  「咲乃,不許摀耳朵!這種時候摀耳朵會致命。
  其他人就算了,至少我們幾個得謹慎行動。」
  「唔、嗯……你說得對,是那樣沒錯……但為什麼雨宮同學進去了,隔壁教室的陷阱卻沒啟動呢?」
  「應該是有發動條件吧。」
  皇縱觀室內這麼說。
  「發動條件?」
  「只是進房間並不會引發陷阱。我想陷阱大概有發動條件。只有達成特定步驟時,陷阱才會發動。」
  「既然如此,不搞清楚陷阱的發動條件,就不能貿然離開原地。」
  祁答院皺起眉頭環抱雙手。
  「如果我們不離開原地,只會被永遠關在這座天球儀地下城。」
  詩乃置身事外般回答。
  這個態度惹得祁答院不自覺瞪向詩乃。
  「我、我想,陷阱的發動條件,就是卡里奧斯特羅隊伍在那間房間做過的事情吧?」
  咲乃出來打圓場,想要緩和兩人之間的險惡氣氛。
  「那麼,那些傢伙做了什麼?是因為用能力魔法攻擊牆壁嗎?」
  「如果是那樣,早在先前我用小刀刺窗戶時就觸發陷阱了吧。」
  「是啊,沒錯!因為妳隨便就做了那種危險舉動!」
  祁答院又瞪了詩乃一眼。
  「好了、好了,祁答院同學也冷靜點,還有詩乃同學也避免過於挑釁的發言。」
  咲乃設法安撫兩人。
  「我知道了,容我提出見解。
  在天球儀遊戲,戰鬥是不可或缺的要素。
  如果陷阱只因為能力碰到牆壁就發動,遊戲會玩不下去的。
  天球儀地下城不可能完全禁止戰鬥。」
  「沒那回事吧!戰鬥時必須避免空間受到強烈衝擊。
  這種條件就十分有可能存在!」
  「不,那不可能。」
  「為什麼妳能夠斷言!只是妳想像力不足吧!」
  「想像力不足嗎……?」
  詩乃苦笑。
  「是怎樣!妳這傢伙笑什麼!」
  「我沒什麼特別的意思。」
  詩乃這麼回答以後接著說:
  「這可是天球儀地下城。
  不會有沒意義的陷阱。」
  「沒意義的陷阱是什麼!?陷阱是用來排除入侵者的東西。那正是陷阱的意義吧。」
  「不,並不是那樣。陷阱的發動條件,應該是天球儀地下城謎題的一部分才對。」
  「所以就說了我不懂那個的意義啦!!」
  「原來如此,或許真的如詩乃同學所言。」
  面對情緒激動的祁答院,皇格外冷靜地發言。
  「這是什麼意思呢?皇同學。」
  咲乃問皇。
  「我認為強烈衝擊這個條件,稍嫌模稜兩可。因為既不曉得做到什麼程度會觸發陷阱,重點是那種陷阱根本沒有意義。」
  「所以意義是指什麼?祁答院同學也說過,陷阱是用來排除入侵者的東西吧?」
  「不,所謂的天球儀地下城,是仿照當晚出現的天體產生空間。
  解開仿照天體的謎題,正意謂著地下城破關。
  陷阱的發生條件一定包含在謎題之內,不可能沒有關係。」
  「我想想……也就是說……
  啊!意思是只要曉得發生條件,這個天球儀地下城就能夠破關嗎?」
  咲乃宛如抓住一線希望般這麼問。
  「我和詩乃同學都這麼認為。」
  「既然如此,卡里奧斯特羅那幫人觸犯的陷阱發動條件,到底是什麼!?」
  不曉得答案的祁答院稍嫌心浮氣躁地發問。
  「是因為他們折返了吧。」
  詩乃輕而易舉地回答這個問題。
  「折返了?咦?這是怎麼回事,詩乃同學?」
  「這次的天球儀地下城命名為『戴達洛斯之館』。
  如果這是希臘神話之中米諾陶洛斯棲息的迷宮,應該要想成有一個入口和一個終點吧。」
  「對不起。說起來『戴達洛斯之館』是什麼?我完全不曉得。」
  「總之我先出示至今的路徑圖。」
  詩乃取出那個魔術式機械時空儀。
  「這是?那個鐘錶?」
  「剛才也說明過,這不只能顯示時間,還會顯示天球儀的空間座標。」
  詩乃打開上面的圓環部分。
  接著便浮現像是全像投影的影像。
  「這是什麼?」
  「這是從至今的路徑推算出來的地圖。」
  這麼說完,詩乃指著影像開始說明:
  「顏色較深的部分是我們通過的路徑,然後周圍淺色部分是從那條路徑隔著玻璃看見的隔壁教室。外緣的教室漸層消失,是因為不知道延伸到多遠。」
  「這就表示,這個最深色的部分就是陷阱發動的教室對吧。」
  皇指著深色的部分接著說:
  「然後,這個深色部分,即在發動陷阱的教室更外緣的教室,就是他們原本所在的教室。」
  皇指著比至今的路徑塗得更深色一點的地點。
  「正如皇大人所言。
  那麼接下來是假設。
  假如他們傳送到和我們相同的地點,就表示他們走過和我們一樣的路徑,然後折返回去。」
  「等一下,為什麼詩乃同學會認為,他們傳送到的天球儀地下城入口,和我們的相同?以正常的狀況來說,不同『門』通往天球儀的入口是分開的吧?」
  「正常情況是那樣吧,但這裡是『戴達洛斯之館』。」
  「就說了!我們是問那個『戴達洛斯之館』是什麼!」
  祁答院語氣粗暴。
  詩乃完全不在意那種事,緩緩地繼續說明:
  「希臘神話中如此敘述。
  在愛琴海和地中海中間的克里特島,米諾斯為了登上那裡的王位和波賽頓締結契約。然而,米諾斯違反契約,因此受到詛咒,導致妻子帕西菲懷了牛頭人身的米諾陶洛斯。
  儘管自己的孩子是怪物,米諾斯王卻不忍心殺害他,於是命令雅典的『巧匠』戴達洛斯鑿穿島嶼岩盤建造迷宮(labyrinthos)。
  那座迷宮(labyrinthos)正是『戴達洛斯之館』。」
  皇進一步補充詩乃的說明。
  「每九年,米諾斯王會從當時受克里特島支配的雅典,挑選七名少年和七名少女當作祭品獻給米洛陶洛斯。
  咲乃聽過這個故事嗎?」
  「故事是勇者自願成為祭品,闖入迷宮打倒米諾陶洛斯對嗎?」
  「對。那個勇者是提修斯。
  這裡的重點是,雅典的英雄提修斯從號稱不可能逃脫的迷宮生還。」
  「我認為,如果這座迷宮是『戴達洛斯之館』,想成和神話一樣,有一個入口和一個最深處比較妥當。」
  咲乃突然搥了一下掌心。
  「我想起來了!我記得那個故事是公主給勇者線團,勇者循著線回來。
  既然如此,就表示這座地下城也需要線團嗎!?搞不好就在先前的教室裡面那就是這座地下城之謎的關鍵吧!?」
  「並不是那樣。」
  「妳憑什麼那樣一一斷言!」
  祁答院顯得不耐煩,詩乃嘆著氣回答:
  「那種可能性我一開始就想過了。實際上,羽玖大人和我確認過所有桌子,但是並沒有找到那類的東西。」
  「原、原來妳們已經找過了。」
  「羽玖大人和我,都不是第一次挑戰這個等級的天球儀地下城,多少懂得攻略的原則。」
  

  
  「既然如此,線團的意義是什麼!?」
  「關於那個,我想大概是指這座地下城的去程,和回程路線要完全相同喔。」
  「去程和回程嗎?」
  「皇大人想表達的是,線團應該純粹當作隱喻解讀。
  既然去時用線團標記,然後循線而回,那麼去程和回程應該都會走相同路徑。」
  「啊、啊啊!對喔!也就是說,我們就要等到前往地下城最深處打倒米諾陶洛斯以後,再進行折返!」
  「照理說是這樣。這座地下城要求仿照神話的行為。
  既然如此,像卡里奧斯特羅他們那樣在途中折返的行為,就是無視神話。」
  「原來如此!卡里奧斯特羅隊伍看見昕門同學便折返了。
  也就是走回頭路!所以陷阱才會發動對吧!」
  「這麼想最合乎道理。」
  「詩乃同學真厲害!位階6不是浪得虛名!」
  「謝謝誇獎。但是,位階和思考力沒有關係。
  咲乃同學或許再多用自己的腦袋思考一下比較好。」
  「嗚……」
  詩乃的話令咲乃無話可說。
  當然,先前對咲乃講話那麼衝的祁答院,更是只能漲紅了臉當場低下頭。
  詩乃不理會兩人,表情如故看著路徑的前方。
  那裡是先前陷阱發動的地點。
  同時是雨宮羽玖和昕門止水現在的所在地點。
  
  經由詩乃和皇的推測,他們釐清了陷阱的發動條件之一。
  然而,究竟陷阱的發動條件只有那樣而已嗎?
  這裡是等級S,號稱超難關地下城的天球儀。
  ──吞噬了眾多高位階守護秘儀的異世界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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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21 13:3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cgfjhf 于 2019-7-21 13:53 编辑


  第Ⅵ章 方寸大亂的愚者
  
  
  那裡看不到宛如煉獄燒光一切的火焰。
  課桌椅統統排放整齊。
  沒有燒過的痕跡,甚至沒留下煤灰,教室籠罩在近乎恐怖的寂靜之中。
  但是,其中躺著六具突兀的屍骸。
  五具保持人形,一具完全炸開。
  那是引發爆炸的術者吧。
  為了減弱火焰而使出水的能力,反而導致自己變成面目全非的屍體。
  羽玖逐一確認遺體。
  幾乎所有人都用雙手摀著臉喪命。
  人著火時幾乎會試圖用雙手保護臉。
  據說這是因為高溫熱量從嘴進入氣管或肺實在太痛苦,所以本能會想要保護臉。
  羽玖幫他們挪開一隻手,只有按住的手心和表情苦痛歪扭的臉沒燒焦,保持原本的狀態。
  這幅光景慘絕人寰,儘管如此羽玖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她逐一確認每個人的臉,確定是否還有些微呼吸。
  然而,羽玖無法從他們任何一個人身上,感受到類似心跳的生命跡象,這些人就和這間教室一樣寂靜。
  教室內仍殘留些許水蒸氣。
  在一片朦朧的世界中,止水問羽玖:
  「公主連那些人都想救嗎?」
  羽玖靜靜回答止水的問題:
  「我知道他們是敵人,但是他們尋求救助。」
  止水牽起羽玖的手。
  「好嚴重的灼傷。我沒看過這麼嚴重的傷。」
  羽玖的手要稱為灼傷實在過於慘不忍睹,她小小的指尖幾乎已碳化。
  「沒問題。我自己治得好。」
  「可是很痛吧?弄成這樣……」
  羽玖搖頭。
  「公主的想法會毀滅自己喔。」
  「或許是。」
  「就算如此,依然要這麼做……是嗎?」
  羽玖輕輕地點頭。
  止水看著教室的前方。
  光線遇到水蒸氣而漫射。
  玻璃窗的遙遠另一端、綿延的教室前方,看得見發出紅色光線的物體。
  
  「羽玖大人……」
  那是詩乃的聲音。
  止水正要轉頭,詩乃就用手遮住止水的眼睛。
  「咦?什、什麼!?」
  「止水大人,羽玖大人很早就進入這片水蒸氣之中,您知道她現在是什麼狀況吧?」
  「咦?我想現在的溫度已經不會造成燙傷了喔?
  雖然室溫和溼度或許的確很高,但應該不至於造成生命徵象異常才對……」
  「您真的不知道嗎?」
  「不知道是指?咦?是、是指什麼?」
  「止水大人,之後要是轉頭看這邊,我就用《540之門》將您打入地獄深淵。」
  「詩乃同學,怎麼了嗎?」
  羽玖不明白詩乃此行動的意義,於是詢問她那番話的意思。
  「羽玖大人,請您看看身上的洋裝……」
  「身上的洋裝…………唔!!」
  她穿的輕薄白洋裝溼得透出膚色。
  羽玖羞紅了臉,當場蹲下。
  然後偷瞥止水的背。
  止水依然面向窗戶。
  「止、止水!!你看到了嗎?」
  「咦?咦咦?看、看到什麼?」
  「我、我渾身溼透……」
  「啊,是啊。畢竟水蒸氣這麼濃……」
  「止水沒看到嗎?」
  「咦?就說了看到什麼?」
  「啊,沒事,既然沒看到就好……太好了。」
  「哦,原來如此……」
  詩乃不知為何搥了一下掌心。
  「幼女大人,我明白了。
  羽玖大人或許的確是幼女大人,但止水大人說不定不是蘿莉控。」
  「從根本說起來,我並不是幼女大人……」
  「那不重要。」
  「重要得很。」
  「不,實際上,羽玖大人是幼女大人一事早就是定論,更重要的是,其實止水大人或許並沒有用帶有性的眼光看待羽玖大人。」
  「……喔。」
  羽玖含糊回應,一點都不像平常充滿氣質的她。
  「這可是大問題!止水大人並沒有將羽玖大人當成女人看待喔!」
  「……呼。」
  羽玖發出小聲嘆息之後笑了。
  「這是當然的吧。」
  「咦?」
  「詩乃同學開口閉口叫我幼女,可見我就是幼女,像止水那種年紀的男性,不會把我當成女性是當然的。」
  「是這樣嗎?」
  詩乃略顯不滿地回答。
  「對,對於像我這種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小的人,如果會用那種眼光看待,昕門止水就是※性倒錯。」(編註:性心理異常。)
  「是,所以,我認為止水大人是戀童症。」
  「不,不對。止水很正常。」
  羽玖蓋過詩乃的話。
  「喔……」
  「詩乃同學太愛取笑人了。」
  「羽玖大人的精闢見解,小女子佩服佩服。非常抱歉冒犯了……」
  「沒關係。」
  詩乃本來以為羽玖的反應會更大一點。
  但羽玖並沒有那麼幼稚,不至於對那種挑釁起反應。
  她從小接受英才教育,這個年紀就已經具備和最高程度的高中生同等學力。
  不僅是智力、知識、乃至於情緒管理,各方面都具備高水準。
  像詩乃這種單調的挑釁,她不可能會起反應。
  「止水。」
  羽玖呼喚止水。
  「是。」
  「我接下來要換衣服,可以請你稍微離遠一點嗎?
  不過,如果止水不在意也可以留在原地。」
  「沒、沒關係!我離開!!」
  止水跑到教室邊緣。
  羽玖見狀,露出滿足的表情。
  收回前言。
  羽玖對詩乃的挑釁大有反應。
  
  沙!!
  
  響起布圍住四方的聲音。
  「咦?這、這是什麼聲音?」
  「請放心。這是用我的《540之門》取出的布簾。」
  「原、原來能夠拿出那種東西,好像四次元口袋。」
  「嗯,是很接近。
  還有止水大人!請摀住耳朵!女士換衣服的聲音不能給男士聽見!」
  「啊、是!!」
  詩乃的語氣比平常更加強硬,嚇得止水摀住耳朵。
  「羽玖大人,替換的衣服備妥了。」
  這麼說完,詩乃無微不至地幫忙羽玖換衣服。
  「好,謝謝妳。」
  詩乃使用固有能力時,的確會出現守護秘儀,但和其他能力者不一樣,沒有華麗搶眼的聲光效果。
  就只是她的手上會出現需要的物品而已。
  詩乃將羽玖溼掉的襯衫脫掉,用巨大浴巾擦拭上半身。
  「不好意思,下次我會一併準備吹風機。」
  「不要緊。只要有詩乃同學為我準備的這條軟綿綿大浴巾就足夠了。」
  「感謝羽玖大人的體諒。」
  羽玖解開裙子的裙鉤。
  她的內衣布料面積大得不像內衣。
  下半身是燈籠褲,上半身是長版細肩帶小可愛,外觀接近洋裝。
  雖然水蒸氣很濃,但內衣似乎並沒有因此溼掉。
  詩乃迅速幫羽玖換上筆挺的新制服。
  「唔嗯……」
  換好衣服之後,詩乃點點頭。
  「怎麼了嗎?」
  「不,我只是單純地覺得『羽玖大人真是可愛呀』而已。」
  「謝謝妳。」
  這麼說完之後,詩乃在羽玖耳邊低聲說:
  「請小心止水大人,那個男人很危險。」
  「那是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詩乃一站起來──
  四方的布簾便掀開了。
  
  「咿!」
  咲乃的尖叫響起。
  其他成員似乎也進入這間教室。
  咲乃承受不住眼前的光景,當場一屁股跌坐在地。
  雖然擁有守護秘儀,但她至今只攻略過幾乎不會死人的地下城。這麼悽慘的現場是第一次遇到吧。
  她畏怯了。
  相較之下──
  「喂!昕門!」
  祁答院咄咄逼人地走向止水。
  止水不知為何擺出宛如超人〇霸王的姿勢防備。
  「就、就算你擺出那麼凶的表情,我也不怕喔!」
  「囉唆!你老是擅自行動!」
  「這次是我擅自行動,止水只是跟過來而已。」
  羽玖替祁答院和止水打圓場。
  「就是說啊,我不過是跟在公主後面!
  為什麼只有我老是挨罵!」
  雖然止水嘴上公主長公主短的,倒是直接把錯推給羽玖。
  「在那之前,一味擅自前進的人是你吧!
  還有你!明明就不會用卻顯示了能力值對吧!」
  「咦?啊,沒有啦,你、你居然會曉得。」
  卡里奧斯特羅會突然發動攻擊,似乎果然是因為止水顯示了能力值。
  『節制』之卵所在的目標,內特斯海姆。
  而且隊伍成員之一是位階0的零級合格者,更是絕佳的肥羊。不難想像對手也放下心來攻擊。
  就算內特斯海姆隊伍有【Major Arcana(大秘儀)】,只要抓住止水就可以當作人質。這應該充分足以構成他們立刻發動攻擊的理由才對。
  「為什麼幹那種事!」
  「因、因為敵人出現,而且朝著這邊過來,我就想可不可以用我的能力發動奇襲……」
  「就說了!你根本沒有能力!」
  「那、那種事很難說吧。既然其他人都有,我或許也有某種天賦異稟吧!」
  「怎麼可能有,就憑你這雜種!」
  「你、你說什麼!」
  止水正想瞪向祁答院,卻反而先被祁答院瞪視。
  他承受不住祁答院壓倒性的威迫感,不自覺垂下目光。
  「不敢看著別人的眼睛講話嗎?你這隻喪家犬。」
  「我、我才不是喪家犬……」
  「你就是喪家犬,是第七區出身。原來如此,你終究是遺傳性零級合格者。遺傳適應劣等的人沒有例外,不管到什麼地方都是劣等者。」
  「祁答院,再怎麼說你都對止水同學太失禮了。」
  這個行動太過挑釁,隊伍有可能因此瓦解。
  皇試圖制止祁答院。
  「哼,明明就是連對方眼睛都不敢看的喪家犬,哪有什麼失禮不失禮的。」
  「我才不是喪家犬!!」
  但兩人的口角不僅沒有平息還愈演愈烈,最後止水揚起拳頭。
  皇採取行動要阻止他,然而祁答院歪扭嘴角浮現淺笑,來不及了。
  「咦!?」
  止水想要撲過去揍祁答院,腳卻無法離開原地。
  「這、這是怎麼回事!?」
  「這就是遺傳性零級合格者和遺傳性合格者的差別。」
  「祁答院同學!你居然對同伴使用能力!」
  「能、能力!?」
  止水仔細看祁答院,他背後的確隱約浮現疑似守護秘儀的圖像。
  「這種程度而已,根本算不上使用能力!
  但是昕門!給我記住了!敵人才不管你有多無力,都會全力使用能力喔!」
  「那、那又怎樣!我、我是被選上的人,才會參加這個遊戲。
  既然如此,我應該也有些什麼天賦異稟才對!」
  「你還要講那種沒有根據的話嗎!
  你沒有任何能力!只是喪家犬!!」
  「不對!訂正你的話!!」
  「叫我訂正?啊啊?如果你有辦法反擊我就考慮一下。」
  「咦?嗚哇啊!」
  止水整個人浮上空中。
  他不停掙扎,但連手腳都漸漸無法動彈。
  「嘎!咿!咿嗚咿嗚……」
  無形的東西掐住止水的脖子。
  止水甚至無法出聲。
  「祁答院同學!現在馬上住手!你不住手,我就切斷你的能力!」
  皇顯現能力值,發動基礎能力。
  「皇,我們自相殘殺是要做什麼?」
  
  砰!
  
  掐住止水的東西解開。
  「你在想什麼?祁答院同學,居然對沒有基礎能力的人使用固有能力,簡直瘋了。」
  聽到皇那句話,止水瞪大眼睛。
  「固、固有能力?那、那就像是你們的必殺技對吧!你、你這傢伙!想、想殺了我嗎!」
  「少蠢了,如果我想殺你,連一秒鐘都不需要用到。」
  「混帳!」
  止水再度作勢撲過去毆打祁答院,但當場絆到腳倒下。
  「昕門同學最好別再打了……你絕對敵不過祁答院同學的。」
  咲乃把手放在倒下的止水肩上。
  但咲乃那句話反而弄巧成拙,惹火了止水。
  「那種事誰知道啊!像妳這種得天獨厚的人不會懂吧!」
  「沒那回事……但是,世上就是存在絕對的力量差距……」
  咲乃悲傷地低語。
  「囉唆!我不承認那種事!」
  
  啪!
  
  雖然很小聲,但止水的臉確實挨了一巴掌。
  「止水大人請不要這樣,很難看。」
  抬頭一看,詩乃站在止水眼前。
  「妳、妳說我很難看……」
  「請不要做白費工夫的事。」
  「白費工夫?為什麼要講這種話。
  是不是白費工夫,要做了才知道吧!」
  「不,就是白費工夫,應該說造成了困擾。」
  「困、困擾?」
  「請死心吧。止水大人完全無能為力。」
  「無、無能……」
  「沒錯。請止水大人在這裡什麼都別做。」
  詩乃朝倒下的止水伸出手。
  「止水大人是遺傳性零級合格者,位階0,而且守護秘儀是NO……」
  「詩乃……連詩乃都說這種話嗎……」
  「這裡不是遊戲世界,是互相廝殺的現實世界。
  在這裡,只有適合的人才能夠有稱職的活躍表現。
  止水大人,您應該乖乖當一個無能為力的人才對。」
  「唔!」
  止水低下頭。
  「可惡、可惡……」
  「來,請站起來。」
  詩乃伸出手。
  止水握緊詩乃伸出的手。
  然後,直接狠狠地拉下那隻手。
  沒預料到這個行動的詩乃輕易地往前栽。
  
  噹啷──
  
  小刀發出清脆的鐵聲掉到地上。
  「我要殺了你!」
  止水迅速撿起詩乃持有的小刀。
  他反手拿刀,攻擊祁答院。
  「不行!止水大人!!」
  祁答院的嘴角展露笑意。
  他的能力值消失。
  止水一口氣揮下高舉的小刀。
  然而──
  止水的視線範圍失去祁答院的蹤影,天花板和地面交換,然後──
  
  鏘──!
  
  發出巨大聲響的同時,止水的身體傳來一陣劇烈疼痛。
  
  「嗚咳!」
  
  止水大概無法理解發生了什麼事。
  祁答院運用襲擊而來的止水的力量,將止水過肩摔。
  和有無能力無關,祁答院的身體能力也不同凡響。
  這是因為他和止水不一樣,是基因工程嬰兒。
  「你自以為拿著小刀就變強了嗎?
  但這副德性是怎麼回事?我已經解除能力,你卻傷不了我一根寒毛。」
  「祁答院同學!」
  「皇,這樣就沒話說了吧!我沒使用能力。」
  「但是,使用暴力──」
  「暴力?這傢伙可是試圖用小刀攻擊我喔。」
  「是沒錯。」
  「這傢伙需要教育一下。」
  「嗚……」
  重重撞到背部的止水連呼吸都不順暢。在紊亂的呼吸之中,眼睛也無法對焦。
  
  踢!
  
  「嗚咕!」
  止水的腹部受到強烈衝擊,使他在地上打滾。
  「就讓我來告訴你,你有多麼無力。我要烙印在你的身體,讓你的腦袋永遠無法忘懷!」
  「嗚、嗚哇啊……」
  還使不上力的止水,只能在地上爬行逃走。
  止水狼狽逃竄,祁答院緩緩追趕逼近。
  詩乃介入阻止。
  「止水大人,請別再這樣了。我非常清楚您是怎樣的人。
  您在這裡只會礙手礙腳,請認清這點。」
  「可惡──!連詩乃都這樣!現在的我還有小刀喔!」
  止水甚至連對詩乃都刀刃相向。
  「你、你這個人到底要墮落到什麼地步!
  我要打死你!」
  祁答院伸出手。
  止水倉皇地想要擺出架式,持刀的手卻被祁答院抓住,然後──
  
  踢!
  
  「嗚咕!」
  止水再度在空中旋轉一圈後,重重摔在地上。
  「昕門,你這傢伙真是墮落到極點。」
  「你、你這傢伙……不可原諒……」
  止水再度站起。
  「咦?等、等一下,昕門同學?」
  咲乃指著止水的腹部。
  止水不明白那是什麼意思,只是看著咲乃指著的部位。
  止水的襯衫被割破一道開口。
  「這、這是什麼?」
  止水伸手按住腹部便摸到溫熱觸感。
  那股溫熱觸感在手心逐漸擴大。
  「怎、怎樣啦?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襯衫變紅了?」
  白襯衫在轉眼間染成紅色。
  不知道是在扭打還是在摔出去時,止水不小心用自己手中的小刀弄傷自己。
  傷口或許相當深吧。
  暈染襯衫的鮮血開始滴落。
  「止水,請冷靜!這點傷我可以治癒。」
  羽玖開口安撫止水,然而心生動搖的止水聽不進去。
  「止水,待在原地別動,我馬上幫你治療!」
  羽玖再度開口,但止水瞠大的眼睛完全為憎恨支配。
  「別靠近我!你、你們……全部……都是敵人!」
  「止水同學,不是這樣的。」
  皇試圖說服止水,但這個傷似乎造成止水和隊伍之間決定性的裂痕。
  「可惡,我還以為至少認識的詩乃站在我這邊……你們每個人都瞧不起我,我明明也很努力,明明也很認真!」
  止水的血不斷滴落地上。
  羽玖想要設法幫止水治療,卻受到小刀牽制而無法靠近。
  她拜託祁答院用剛才的能力停止止水的行動。不過祁答院正在氣頭上,就連羽玖的話都聽不見。
  「你只是做做樣子!根本沒付出半點努力!」
  祁答院指責地對著止水怒吼。
  他的怒吼惹得止水露出快哭出來的表情。
  「嗚哇啊啊啊啊!可惡!我知道的比你們更多,你們連波赫士的話都不知道!」
  「波赫士?」
  「波赫士」這個詞使皇露出疑惑的表情。
  止水見狀,表現出「糟了」的樣子並摀住嘴巴。
  「可、可惡。誰要告訴你們。
  你們就什麼都不知道,落魄地死在這裡最好!」
  止水拔腿跑走。
  「止水,等一下!!
  得追過去才行!」
  羽玖作勢追上前,卻沒有人肯動。
  「羽玖大人就別管他了。很遺憾,止水大人派不上用場。」
  詩乃冷淡地表示。
  「是啊,我也有同感。我不能忍受和那種傢伙同一隊。」
  「但是,止水同學拿著出口的鑰匙喔!」
  皇和羽玖一樣,嘗試說服兩人。
  現在失去昕門止水,只會是隊伍的損失。
  如今這支隊伍完全傾向感情用事,處於相當危險的狀態。
  「既然如此,為什麼要阻止我,皇!如果剛才直接把那傢伙打到昏過去,就不會演變成這樣了吧。」
  「打到昏過去……」
  「沒錯。就是打昏他然後直接帶走。其實我甚至想把他留在原地就是了。」
  「或許打昏他還好一點……」
  難以置信的是,居然連咲乃都贊成祁答院那顯得極端的意見。
  「因為……結果昕門同學受的傷,比挨打更嚴重不是嗎?
  既然如此,或許當初照祁答院同學的話做還比較好。
  儘管很可憐,但世上果然就是有絕對無法跨越的高牆……」
  那種做法等於綁架,只不過是把他綁起來帶走罷了。隊伍的大前提已經不復存在。
  「不過,他受傷也許反而是好事。」
  「妳在說什麼?詩乃同學。妳不是止水同學的朋友嗎?」
  只見詩乃用手指抹了一下地面沾到的血。
  「是血跡。
  來,各位請看。
  血滴在地上。只要循著這個血跡就能夠找到止水大人。
  而且看樣子出血相當嚴重,他能夠活動的時間並不長吧?」
  詩乃極其冷靜地陳述現狀。
  她對那樣嚴重出血的止水沒有任何感覺嗎?詩乃不是他的友人嗎?
  「總之我們前進吧。得趕快和昕門同學會合才行。
  而且,或許會有隊伍從我們後面過來,一直停留在這裡很危險。」
  咲乃一邊確認後方,一邊拍拍皇的肩膀。
  確實會有比我方晚進『門』的隊伍吧。
  既然如此,在這裡停留就有可能被對方追上。應該要盡可能避免像那種額外的風險。
  「咲乃說得對。總之,我們在這裡站著講話也不是辦法。」
  「既然如此我們趕快前進吧,我很擔心止水。」
  羽玖焦急地打開隔壁的門。
  似乎只有她發自內心擔心止水。
  儘管隊伍內部關係已經幾乎瓦解,卻只有前進的意見一致。
  這是多麼弔詭的光景。
  
  
  眾人循著血跡,橫向通過三間教室之後,這次換成往前走。
  「血跡改變方向了,止水是打算逃走嗎?」
  「或許是,因為祁答院大人的恫嚇相當可怕。」
  「啊啊?那又怎樣?」
  詩乃的話換來祁答院有些咄咄逼人的反應。
  「不怎麼樣。
  只是我十分感謝祁答院大人的行為。」
  以為詩乃要抱怨的祁答院愣了一下,隨後笑出來。
  「哼,我一直都覺得,小鳥遊對昕門格外冷淡。
  小鳥遊和他不是認識嗎?」
  「是認識沒錯,但那又怎樣?
  現在的我是雨宮羽玖大人的從者,保護羽玖大人是我的職責。
  因此,現在重要的是,對方是敵是友、能利用或不能利用,只是這樣而已。」
  「原來如此,也就是所謂的忠於任務嗎?」
  詩乃輕輕點頭。
  祁答院似乎很滿意這個答覆。
  眾人直線通過七間教室之後,血跡改成橫向延伸。
  「我以為差不多該追上了,卻還沒看到人影。」
  「搞不好他是一路奔跑逃走的。」
  那個可能性很高。實際上他脫離隊伍時跑得很快。就如皇的推測,止水很有可能就那樣一路奔跑,沒放慢腳步過。
  「那樣昕門同學不是很危險嗎?
  我想他這樣會增加遇到敵人的機率。」
  咲乃略顯不安地問皇。
  「哼,就算遇到敵人,敵人也不會殺那種小角色吧。」
  「我也和祁答院大人意見相同。
  就算止水大人再度顯示能力值,暴露內特斯海姆的身分,但以正常的狀況來說,會把像那種毫無能力的人抓起來吧。
  因為他擁有鑰匙,很有可能被當作人質。」
  「若他真的被當作人質也很麻煩。」
  「唉,到時候再說,總會有辦法的吧。
  以最糟的情況來說,只要止水的手還在,鑰匙就不要緊了。」
  「就算人死了也不要緊嗎?」
  「以前嘗試過。
  只要手還沒壞死之前就沒問題。」
  「原來如此,說到這個,這支隊伍有人擁有絕對治癒能力。」
  祁答院說完凝視羽玖。
  羽玖看也不看祁答院。
  「不必勞煩羽玖大人,方法有很多。」
  「真不愧是高人一等的最高位階者,真是可靠。」
  祁答院笑著回應詩乃的發言。
  咲乃聽到詩乃過於冷酷的話語,頓時說不出話,但另一方面也因為看到他們而稍微變得樂觀。
  「祁答院同學和詩乃同學一開始氣氛相當糟糕,真沒想到你們居然會意見一致。」
  「呵呵,咲乃說得對。
  總之,止水那傢伙是無可救藥的笨蛋,這個認知似乎一樣。」
  「無可救藥的笨蛋嗎?
  是啊,那種人的確是能夠利用就應該多加利用才對吧。
  關於這點,我和祁答院大人意見相同。」
  詩乃冷冷地如此表示。
  羽玖則一直凝視著她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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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21 13:3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cgfjhf 于 2019-7-21 13:54 编辑


  第Ⅶ章 迷宮物件
  
  
  眾人數不清穿過了幾間教室。
  止水的血跡反覆來回,路線不像具有一貫性。
  儘管如此,隨著隊伍穿越教室前進,風景改變了。
  「窗外是夕陽。」
  在咲乃指著的方向,紅通通的太陽隱沒。
  不,從那之後就一直是黃昏,大概不是真的日落。
  「是啊,但這就妙了。
  在最初的教室,夕陽在左側,直到剛才為止的教室也都是在左側看見夕陽。
  這次的教室卻是在右側看見夕陽。」
  就如祁答院所言,在左右兩側窗戶的正前方都看過夕陽。不太可能是從這裡看得見完全相反的太陽,這表示有兩個太陽。
  「那純粹表示,眼睛所見的一切只不過是演出裝置。教室景象和夕陽只是用來讓我們的感覺麻痺,沒有太大意義。
  我想更重要的是,我們已經來到這座空間的左右兩端。
  根據我的計算,這座空間是有限空間,由縱13、橫15個空間所構成。」
  「意外地小啊,雖然總覺得走了很長的距離。」
  「是啊,我也這麼覺得。」
  皇循著血跡前進並點頭。
  「甚至有股恬靜的感覺。陷阱發動的瞬間雖然嚇了一跳,但之後就沒發生任何事,等級S都是這樣嗎?」
  咲乃提出疑問,這次皇沒回答。
  皇確實也覺得有點不對勁。
  如果以目前已知條件就能夠破關,以等級S的地下城而言異樣地簡單過頭。
  這次的天球儀地下城,創造了那麼堅固的密閉空間將隊伍關起來,陷阱發動條件真的會如此寬鬆嗎?
  如果是那樣,這些儼然別有意涵的連續空間究竟有什麼意義?
  這些也是謎題的一部分吧?
  就在皇思考著這種事一邊前進的時候,前方教室傳來關門的巨大聲響。
  
  皇不可能會忘記。
  是那道聲音──
  
  「是門關上的聲音!前方教室變成密閉空間了!」
  皇大叫。
  「咦?昕門同學?難道他折返了嗎!?」
  「不曉得,但陷阱發動是大事,那傢伙會死的。」
  祁答院先衝過去,所有人隨後跟上。
  一行人穿過前方的門。
  聲音從正旁邊的教室傳來。
  
  咻咻咻咻──
  
  在教室玻璃另一邊,巨大旋轉聲和腥風血雨一同盤旋。
  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正在旋轉。
  然而旋轉速度似乎相當快,裡面的氣流混合血花,看起來簡直就像濁流。
  
  喀鏘!喀鏘!
  
  氣流不時發出宛如鋼鐵碰撞的聲音。
  而且聽得見那陣巨大聲響之中夾雜慘叫。
  交戰中!?──皇一瞬間這麼想過。不對,如果是那樣,為什麼會發出教室門關上的巨響?
  「跟剛才一樣!門打不開。」
  羽玖試圖開門,但門一動也不動。
  果然不是戰鬥,隔壁教室的陷阱毫無疑問發動了。
  
  嗡嗡嗡嗡嗡──
  
  巨大旋轉聲變得和緩。
  速度一放慢,氣流就減弱,看得見無數旋轉物體。
  它們的尺寸和大雨傘差不多吧?
  其速度逐漸變慢,看似圓形的物體最後完全靜止。
  眾人這才知道那物體不是圓形,而是四方形。
  是飄浮在空中、光輝耀眼得近乎詭異的銳利板子。
  其表面似乎很光滑,切碎人體時沾到的血和脂肪全部被甩掉了。
  眾人隔著玻璃看見隔壁教室的慘狀,沒有人說得出話來。
  長方形刀具逐漸失去光輝,浮現類似紋路的花樣,而那顯然是木紋。
  「貼皮……」
  皇低語。
  獲得木紋貼皮的板子,就這麼回到原本位置。
  那些是原本貼在桌子表面的板子。
  
  喀嚓──
  
  等這一切都結束之後,門鎖應聲打開。
  和火焰教室那時完全一樣。
  羽玖想要進門,這次換皇制止她。
  「雨宮大人,這次換我去。」
  「等一下!」
  咲乃制止皇。
  「能不能先讓我確認一下?」
  咲乃從窗戶看向隔壁教室。
  教室就像被潑了好幾桶顏料,染成鮮紅色。
  這幅光景實在過於悽慘,讓胃的內容物好像快要逆流到嘴裡。
  儘管如此咲乃依然忍住了。
  她確認染成鮮紅色的教室的更前方。
  「昕門同學果然已經通過這裡了。」
  「妳為什麼能夠這麼確定,咲乃!?看看隔壁的慘狀,根本不曉得死掉的人數,就算那傢伙包含在內也不奇怪!!」
  祁答院煩躁地搥牆。
  「不是的。更前方的教室看得見昕門同學的血跡,所以我想他已經通過這裡。」
  「這就表示,和先前一樣,看到昕門的人因為折返才中了那個陷阱嗎?」
  咲乃搖頭回應祁答院的疑問。
  「我也一瞬間這麼想過。
  但是那種偶然讓我覺得不對勁。」
  「不對勁?」
  「不管再怎麼說都太巧了吧?
  我一直很在意,陷阱的發動條件真的只有『折返』嗎?詩乃同學說過,等級S相當困難對吧?」
  「先不談那個,咲乃大人有什麼想法?」
  詩乃問咲乃。
  詩乃的表情和語氣始終如一。
  老實說,咲乃不懂她在想什麼。
  「這座地下城,是一排排整齊的教室型空間對吧?」
  詩乃點頭。
  「那些空間有通往四方的門。
  既然如此,選擇開哪扇門、以什麼方式前進,會導致路線截然不同。」詩乃再度點頭。
  「『戴達洛斯之館』是難以逃脫的迷宮吧?
  既然如此,我想不可以隨便亂走。」
  「也就是說,咲乃大人想表達的意思是,如果沒正確選擇打開的門,陷阱就會發動嗎?」
  詩乃發問。
  雖然表情和語氣都沒變,但咲乃覺得她好像和平常有點不一樣。
  「我不知道陷阱是否會發動,但既然這裡是等級S的超難關地下城,連一個選擇錯誤都不行,也是有可能的事。」
  「但至今我們都沒有遭到陷阱攻擊喔?」祁答院說。
  「假如依照咲乃大人的說法,最初的教室有兩扇門,之後的教室有四扇門。」
  「是啊。最初是1/2,不過接下來是1/8、1/32、1/128、1/512……
  1/2048……呃,漸漸沒辦法心算出來了。
  但假如規則是必須通過正確路線,那個機率應該已經是天文數字了喔。」
  不知道為什麼,詩乃聽到那句話,稍微露出微笑。
  「怎麼可能有那種偶然!說起來正確路線到底是什麼!?就只是成排的教室而已,這種空間哪有什麼正確順序!」
  祁答院粗聲粗氣地駁斥。
  依照咲乃的說法,隊伍根本不可能平安無事抵達這裡。
  那機率低到無法用偶然一詞說明。
  「咲乃大人怎麼想呢?」
  「我嗎?」
  詩乃豎起兩根手指說明。
  「如果依照咲乃大人的說法,有兩個解釋。
  第一是,我們已經走錯路了。
  陷阱固然沒發動,但已經絕對無法生還。
  第二是,至今我們都近乎奇蹟地走對路線,連一次失誤也沒有……」
  咲乃稍微思考以後閉上眼睛,然後再度凝視詩乃。
  「如果是第二個解釋,那就不是奇蹟而是昕門同學知道正確路線。」
  聽到那個答案,祁答院瞪大眼睛反駁。
  「昕門?那個零級合格者嗎!?說什麼蠢話,怎麼可能有那種事!那傢伙是七區的學生喔。」
  「我聽姊姊說,他的成績也是吊車尾。」
  詩乃補充詳細資訊。
  「那種人不可能解得開謎題吧!我們的身體與智能都經過高水準的基因操作,普通分娩的人不可能敵得過我們。」
  祁答院強調基因工程嬰兒的優越性。
  儘管自己的同伴──皇也同樣是普通分娩生下來的人,但他就是如此不願承認,止水或許已經解開自己不明白的謎題之事實。
  「不過,昕門同學始終說自己已經解開這座地下城之謎。」
  「那只是那傢伙的妄想!」
  「我想,靠妄想是無法來到這裡的。
  昕門同學說他擅長遊戲。搞不好這是我們不會懂,但成天玩遊戲的人就解得開的謎。
  如果是這樣,也能夠解釋為什麼沒有能力的昕門同學,會參加這個遊戲。」
  「咲乃真的相信那個昕門,已經解開『戴達洛斯之館』之謎嗎!?」
  「大概。
  搞不好,或許只是我想這麼相信而已。
  因為,不這樣想就表示我們已經走錯路,再也回不去,這樣思考很討厭吧?」
  咲乃這麼說,祁答院也難以反駁。
  「那傢伙已經解開謎題……我一時難以置信竟有這種事……」
  祁答院扶著額頭當場陷入沉思。
  「我相信。」
  咲乃留下這句話,進入發動過陷阱的教室。
  「咲、咲乃!?」
  宛如將人類攪碎噴濺的光景,發出了詭異的味道。
  咲乃顫抖不已。
  然而,她奮力握緊拳頭。
  「剛才,詩乃同學對我說過……
  也要自己多思考一下。
  嗯,她說得對。
  雖然我老是依靠皇同學或詩乃同學這些位階高的人,但也得學著自己思考才行。
  所以我想──
  如果至今開錯任何一扇門,我們早就變成這樣了。
  昕門同學肯定知道正確路線。」
  「荒謬。我想單純是其他人折返觸發陷阱而已喔。」
  祁答院甩著頭跟在咲乃後面說道。
  接著皇也進教室確認慘狀。
  咲乃居然毫不遲疑地進入這種慘不忍睹的地方,這件事帶給皇不小的驚訝。
  至今為止,她這個人無論何時總是待在自己或祁答院後面,並不是會自願主動前進的類型。
  「為什麼妳會願意相信止水了呢?」
  羽玖問咲乃。
  「是為什麼呢?老實說我不曉得。
  但是,我也一樣,因為原本家境並不富裕,所以雖然是基因工程嬰兒卻矮人一截。因為能夠花在基因工程的錢有限……
  所以我自傲自己是靠著莫大努力才有今天。
  我想是因為這種想法很強烈,我才會對昕門同學有點太苛刻了。
  就好像看見以前的自己一樣,總覺得看著他就會煩躁起來。」
  「就算不是同類相斥,我想那本來就會讓人煩躁喔。」
  詩乃確認鮮血淋漓的教室,同時低語。
  「是沒錯,不過他給我的感覺很認真喔。
  或許是因為那種態度,才導致他看來一頭熱,但總覺得他一個人埋頭苦幹過頭了。」
  「就算是那樣!也不代表那傢伙解開了謎題吧。」
  祁答院仍然無法服氣,固執地持續反駁。
  「很難說。可是我也認為咲乃同學說得對,止水同學很有可能已經解開謎題。」
  皇一邊在血淋淋的教室走動,一邊回答。
  「皇,為什麼你會那樣想!?」
  「縱13、橫15個區隔空間……
  我覺得我們實際上多走太多路了。」
  「多走太多路?難道這裡是更巨大的空間嗎?時空扭曲之類的?」
  「不,我想不是。我想我們大概是在縱13、橫15個空間被迫走最長的距離。」
  「被迫走最長的距離?」
  祁答院不懂這句話的意思,只是重述。
  「因為顧著思考最初那段約書亞記,我忘了最根本的事情。
  但是,止水同學提到波赫士這個名字,讓我想起一件事。」
  「波赫士?說到這個,那傢伙最後是說過這句話。重點是那是什麼?」
  「豪爾赫•路易斯•波赫士是以博覽群書聞名的作家。沒想到就讀二區的祁答院大人竟然會不知道。」
  「我、我是理組,不會知道那種事。」
  「是嗎?我想這是一般教養喔,而且似乎連那個止水大人都知道。」
  祁答院同學想要回嘴,但連一聲都無法吭。
  「他說過這樣一句話──
  『秩序井然的迷宮』。
  根據波赫士所言,其實迷宮擁有數學秩序,和迷陣不一樣。
  並不是像迷陣那樣混亂和錯綜的空間。」
  「迷陣和迷宮不一樣?那是什麼意思?」
  「雖然我也不是記得很清楚,總之迷宮只有一條路,從入口通往最深處,不像迷陣那樣分歧,而且會像單擺般來回轉換方向。
  然後接下來是重點,迷宮內遍布通道,會通過所有空間。」
  詩乃回應皇這句話。
  「皇大人想表達的是,因為我們通過了縱13、橫15所有空間,所以步行距離才會那麼長對吧?」
  「不對,慢著!前提很奇怪吧!
  迷宮只有一條路?沒有分歧?既然如此就不會迷路吧!!」
  「是啊。迷陣的要素和迷宮幾乎完全相反,所以迷宮根本不會迷路。
  就是因為這樣認定,才沒辦法和這座地下城連在一起思考。是我疏忽了。
  但是走到現在我終於想到,迷宮可以兼具迷宮本來的性質,又宛如迷陣。」
  「啊,對喔!這座天球儀地下城分割成擁有四扇門的空間,其實是個只有一條路,但會迷路的迷宮!」
  「等一下,咲乃,我聽不懂。說明一下。」
  「迷宮只有一條路。
  本來依照迷宮這個性質的確不會迷路,但如果將迷宮分割成能夠朝四個方向前進的空間,要求我們重現那個性質會怎樣呢?
  也就是說,如果這座地下城不是迷宮,而是要求我們重現『迷宮』呢?」
  「是啊。這座地下城,大概是規定我們必須一邊重現神話之中的『戴達洛斯之館』,一邊選擇路線。
  既然只有一條路,就一次都不能走錯門。
  這是逆向操作迷宮性質的迷陣喔。」
  「原來如此,我理解咲乃大人和皇大人表達的意思了。既然如此,為什麼止水大人會知道這種事呢?」
  靜靜聆聽兩人意見的詩乃插嘴提出疑問。
  「這就難說了。我猜只是我們不知道而已,但其實這是遊戲常見設定之類的。像是那個叫波赫士的人。」
  「豪爾赫•路易斯•波赫士確實是作品風格能挑逗所謂中二心的作家。」
  「我想昕門同學說他已經解開謎題不是騙人的喔。」
  「咲乃大人相信止水大人對吧?」
  「是啊。至少我相信。」
  祁答院看到咲乃的反應,嘆了一口氣。
  「呼,不管怎樣,這居然稱之為『館』,還真是個意想不到的迷宮物件。」
  「這的確不是人住的館。」
  咲乃笑了。
  這是遊戲中常見的設定。
  所以昕門止水知道迷宮之謎。
  究竟,加入這種設定的遊戲真的存在嗎?
  就如皇所言,依照『迷宮』的原始定義,迷宮沒有會迷路的要素,但那種東西真的能夠運用在遊戲之中嗎?
  『迷宮』和『迷陣』的差別,這真的就是等級S的天球儀地下城之謎的全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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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21 13:3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cgfjhf 于 2019-7-21 13:54 编辑


  第Ⅷ章 米諾斯的王冠
  
  
  那個空間和至今任何一個空間都不相似,完全是不同性質的存在。
  空間已不再是教室的外觀,只是個殺風景的白色長方形。
  在那面白牆之側面,有一扇巨大的對開門,上頭有著不自然的莊嚴裝飾。
  這個無機質的白色空間似乎和至今經過的教室大小相同,但是安靜無聲、空無一物的空間給人格外寬敞的感覺。
  皇至今都一邊計算縱橫空間個數,一邊慎重前進。
  正因為如此,他很肯定這裡是中心部的前一關。
  只要穿過這扇莊嚴的門,就是地下城的最深處。
  皇看向腳下,鮮紅的血滴像線一樣延續到這裡。
  理所當然地,血跡的去向在門的另一邊。
  昕門止水穿過這扇門了嗎?內特斯海姆隊伍屏住呼吸,靠近那扇門。
  皇將耳朵貼近門,但門太厚,完全聽不見裡面的聲音。
  然而,那裡毫無疑問是『戴達洛斯之館』的最深處,不可能什麼都沒有。
  這座地下城至今都一直要求他們模仿神話,不可能會忘記設置最後的難關。
  詩乃出示魔術式機械時空儀。
  天球儀的結束時間一分一秒逼近。
  再過不到三十分鐘,連結這座空間和地上的『門』即將關閉。
  他們沒有時間猶豫。
  皇和祁答院站到門前,兩人同時推向那扇高出自己身高近一倍的門。不料,門輕易打開了,令他們感到錯愕。
  簡直就像歡迎來者般,門順暢安靜地開啟。
  在門完全打開之前,隊伍所有成員一齊衝進去,直接散開隊形,防備敵人的攻擊。
  前鋒是皇和祁答院。
  後衛是咲乃、詩乃和羽玖。
  這是事前決定的布陣。
  但是,神殿最深處靜謐無聲。
  只有左右燃燒的火把發出格外詭異的聲響。
  火把的微弱爆裂聲,提高隊伍的緊張感。
  隨著眼睛習慣昏暗空間,漸漸看出神殿中心的模樣。
  天花板很高,和至今看過的完全無法相比,左右是成排石柱,牆壁刻著宛如青金石的藍色、黃金配色的壁畫。
  縱向細長的空間,儼然就是祭祀異形神的神殿。
  面積大概相當於兩間教室縱向併起來的大小。
  神殿內的火把,左右合計六根。
  要依靠這些火把縱觀整體稍嫌不足,神殿整體沒入陰影之中。
  但是,眼睛漸漸習慣黑暗的一行人,看見在神殿深處地板上的那灘貌似地毯的紅色存在,全都倒抽一口氣。
  那時他們第一次發覺,在火把爆裂聲之中混雜著詭異的破裂聲。
  在打磨得光亮潔白、看似大理石的地板上,覆蓋著甚至會被誤認為深紅色地毯的那灘平滑物體,不是地毯而是液體。
  在皇的前方五公尺處,有人倒在地上。
  再往前還有一具、兩具、三具屍體,最後橫七豎八地堆疊起來。
  傳說的英雄提修斯,或許也在『戴達洛斯之館』最深處,看到與此刻一模一樣的景象。
  怪物狼吞虎嚥著當作祭品奉獻的少年少女──那正是那隻怪物的影子。
  
  撕開肉的聲音、弄碎骨頭的聲音。
  巨大而畸形的兩支角。
  皇更加靠近那道影子。
  由兩邊火把的光線,投射出的兩道搖曳不定的影子停住不動。
  
  影子從屍骸山中幽幽轉身站起來。那個巨大身軀愈來愈大、愈來愈大,彷彿沒有盡頭。
  需要仰望的巨大身軀當前,隊伍氣氛陷入前所未有的緊張。
  陰暗之中發出詭異紅光的身體,肌肉的凹陷部分簡直就像岩漿般冒出蒸氣流動,肌肉突起的部分則是呈現黯沉鉛色的光澤。
  牠緩緩伸出舌頭,火炎就從嘴邊滴落。
  假如火山是人的形狀就會像這個樣子吧?這是人形的似人而非人之物。
  巨大的臉完全面向我方。
  紅色的眼珠小得和身體大小不成比例。
  從那雙眼珠中,幾乎感覺不到稱為理性的東西,不僅如此,裡頭彷彿本來就欠缺稱得上憤怒或殺意這類感情的東西,單純只是種視覺器官。
  對方是僅將所見事物機械化地破壞吞噬掉的存在。
  其單手握著一把大得難以置信的雙斧(Labrys)。
  牠就是在這座天球儀『迷宮』出現的牛頭怪『米諾陶洛斯』。
  米諾陶洛斯的胸部大幅膨脹。
  「牠要動手了!!」
  祁答院的聲音被米諾陶洛斯的咆吼蓋過。
  那是即使摀住耳朵,也會透過全身振動傳遞,而直接在腦中響起的吼叫。
  大部分的人聽到那道聲音,身體便會剎那間彷彿中了咒縛般無法動彈。
  恐懼!?不,不對。這是敵人的特殊能力。
  羽玖迅速觸摸大家的身體,接著手腳很快就恢復正常。看樣子似乎是羽玖的守護秘儀能力解除了敵人的能力。
  米洛陶洛斯沒有錯失他們動彈不得的機會,雙斧發出巨大聲音向隊伍襲擊而來。
  所有人放低姿勢,設法熬過那一擊。
  巨大雙斧撞到牆壁,迸出盛大火花。
  其攻擊範圍,大到幾乎可以一揮就砍碎所有人。當然,哪怕只要中一擊,不管有沒有守護秘儀加持,都是同樣下場吧。
  皇背後顯現《Ace of Swords》的守護秘儀。
  
  『朝天高舉的寶劍貫穿王冠。』
  
  米諾陶洛斯對那個舉動起反應,再度發出咆吼。
  牠又想要和剛才一樣,試圖以叫聲使我方僵直以後再攻擊吧。
  但是,隊伍所有成員都已經接收到羽玖的守護秘儀加持。同樣的能力沒那麼容易再次生效。
  皇宛如演奏般彈動手指。
  只見室內的空氣明顯變化。
  皇的手心簡直就像吸取所有空氣般,出現了氣流漩渦。
  從漩渦之中在皇的雙手顯現了長及身高、宛如巨大十字架的劍。
  皇一持劍擺出架式,室內的空氣更加劇烈地流入皇的劍裡。
  就連米諾陶洛斯看到那模樣,都一瞬間退縮了。
  
  ※《切斷之睿智十字劍(Kill wisdom stauros)》(譯註:Stauros,希臘文的十字架之意。)
  
  固有能力的名字浮現在空中的瞬間,劍帶動大氣出招。
  《十字劍(Stauros)》造成複雜的空氣擾動,產生多重真空之刃。
  劍產生氣流,帶著多重殘像逼近敵人。
  米諾陶洛斯揮下雙斧意圖打掉皇的攻擊。
  然而,《十字劍》的動態高速且複雜,憑米落陶洛斯笨重的雙斧不可能打掉。
  揮空的雙斧發出劇烈聲響撞擊地面。
  刀刃逼近毫無防備的臉。
  
  鏗鏘!
  
  《十字劍》直接刺進米諾陶洛斯的頭蓋骨──
  本來是這麼以為,但《十字劍》伴隨巨大的鋼鐵反彈聲彈開。
  原本以為刀刃給予牠額頭暴擊,結果卻無法傷到米諾陶洛斯分毫。
  《十字劍》回到皇手上。
  與像流動岩漿的身體相同,牠的體表就如同外觀所見,是由凝固的鋼鐵構成的。那不愧是作為等級S頭目的離譜存在。
  「皇!怎麼辦!我們沒有比你的《十字劍》更強的攻擊力!」
  皇的能力是運用四大元素的風之恩惠產生的運動力破壞敵人,但從能力名也看得出,皇的能力是擅長透過『睿智』來『切斷』。
  『睿智』的意思不是物理攻擊,而是切斷守護秘儀的加持。
  全長達兩公尺的劍之超回轉,會夾帶無數真空之刃,同時從物理和秘儀兩個層面切斷對手。
  在對人方面,這個能力的確具有充分過頭的破壞力。
  然而,現在的對手是身長近五公尺的巨大身軀,而且全身為鋼鐵覆蓋,相當於肌肉的動力部分則是流動的岩漿,《切斷之睿智十字劍》並沒有預設破壞這種物體。
  應該說,根本無法想像能夠破壞那種鐵塊的能力。
  就算是能夠召喚巨劍的《賦予深沉悲傷的九把劍》的固有能力,要破壞米諾陶洛斯也很困難吧。
  米諾陶洛斯似乎感覺到剛才的攻擊是威脅,只瞄準皇斜斜揮下雙斧。
  雙斧撞擊地面迸出巨大火花,但皇可沒有笨重到會被那種攻擊打中。
  「七號!咲乃!」
  
  《跳彈五芒星》
  
  咲乃變出六顆五芒星。
  「五芒星構成七號!」
  在卡里奧斯特羅戰時,五芒星(圓盤)全部面向自己的正面,咲乃活動手指的動作一變得複雜,這次五芒星就改變構成,包圍米諾陶洛斯。
  皇和剛才一樣夾帶氣流積蓄力量,發射《切斷之睿智十字劍》。
  不過和剛才不一樣的是,方向不是對準米諾陶洛斯,而是咲乃變出的五芒星。
  刀刃撞擊《跳彈五芒星》。
  
  鏗──
  
  接著發出不可思議的聲響而反彈。
  然後刀刃加速,撞擊下一顆《跳彈五芒星》。
  《跳彈五芒星》顧名思義,是使武器跳彈改變方向的固有能力。
  攻擊會因為跳彈而多次改變方向,變得無法看穿攻擊軌道。
  而且武器碰到《跳彈五芒星》時,會獲得各圓盤蘊含的四大元素加持。
  經過六次跳彈,《切斷之睿智十字劍》的威力更上一層。
  米諾陶洛斯的眼睛無法捕捉多次改變方向、增加破壞力的《十字劍》。
  《切斷之睿智十字劍》刺進牠幾乎毫無防備的側腹部。
  儘管如此──
  
  叩鏘!
  
  刀刃依然彈開。
  不過聲音不像剛才那麼清脆。
  劍再度回到皇手中。
  他立刻確認劍,出現了和剛才不同的變化。劍的一部分沾到飛濺的鐵屑。儘管只有一點點,卻有削掉米諾陶洛斯身體的跡象。
  皇和剛才不一樣,並不是用《十字劍》命中頭,而是命中米諾陶洛斯鮮紅色的凹陷部分。
  米諾陶洛斯的鮮紅色部分雖然看似險惡,但強度遠比宛如裝甲、散發黯淡黑色光澤的肌膚脆弱。
  米諾陶洛斯發出咆吼。
  那與其說是為了行使能力,感覺更像是出於單純的憤怒。
  這隻怪物或許是第一次產生那種感情。
  牠大概不曾被傷到過身體。
  話雖如此,皇也只是削掉米諾陶洛斯的一部分而已,眼前的怪物根本不痛不癢。
  剛才的一擊造成的傷害,對於那個大質量的身體不過是擦傷程度吧。
  我方依然壓倒性不利,儘管如此──
  「祁答院同學!停住那傢伙的腳!
  還有,十一號!咲乃同學!」
  祁答院發動能力。
  《Wandsl4》的守護秘儀現形。
  
  『將權杖插在大地的王。』
  
  和那幅圖像一樣,祁答院將出現的權杖插進地面。
  只見巨大樹幹出現,纏住米諾陶洛斯的腳。
  
  《大地長出的火炎樹(Ekrixi yggdrasill)》
  
  米諾陶洛斯試圖拔掉樹幹。但那是位階5的守護秘儀。獲得那個守護秘儀加持的樹幹,不可能輕易被扯斷。
  纏住米諾陶洛斯的樹幹,接觸不到幾秒就從接觸面噴出火焰。
  但火焰並不會燒毀樹幹。
  祁答院的四大元素是火。
  如同固有能力的名稱,樹幹會產生火。
  從內部無限增殖的枝幹,會一邊燃燒一邊掃蕩敵人。
  論相剋關係,對上米諾陶洛斯這個火山的化身並不吃虧。
  《跳彈五芒星》則是形成和先前不一樣的配置。
  皇同樣讓《十字劍》跳彈。
  然後──
  
  「變化為七號!」
  
  咲乃配合那道聲音彈動手指,陣形隨之改變。
  不僅如此──
  
  「六,再來四,然後五。」
  
  每當陣形改變,《十字劍》便撞擊《跳彈五芒星》,改變方向增加速度。
  
  「四、五、七、八、十。」
  
  五芒星不斷改變陣形,當然,只要判斷錯誤一次,《十字劍》就會飛向不該飛的方向。
  咲乃以零點數秒的判斷,依照皇的指示活動指尖變換陣形。
  那速度快得幾乎不可能用肉眼捕捉,皇卻以驚人的動態視力準確指示陣形。
  咲乃則是閉著眼睛。
  那已經不是咲乃用眼睛追得上的速度。
  她只是將全部神經集中在聲音和節拍,就只專注於跳彈時的聲音和節奏。
  咲乃閉著眼睛激烈活動手指的模樣,簡直就像演奏鋼琴般優雅。
  速度已經到達上限,只要眨一下眼睛,在那瞬間《十字劍》就會輪過六枚圓盤一遍。
  而且《跳彈五芒星》開始傳出不妙的聲音。
  咲乃最初想要使用這個能力阻止《賦予深沉悲傷的九把劍》,但皇指出這是辦不到的事。
  實際上,這個能力的目的是造成跳彈,並不是防禦能力。
  因此《跳彈五芒星》的耐久力並不高。
  就算能夠靠角度誘發跳彈,只要破壞力到達一定程度,圓盤仍然會斷裂。
  現在,《切斷之睿智十字架》正瀕臨極限。
  
  「最後!七!」
  
  咲乃睜開眼睛。
  《跳彈五芒星》發出格外耀眼的光輝。
  和六枚圓盤產生回響的刀刃襲向米諾陶洛斯。
  
  咚!!
  
  前所未有──
  格外低沉的聲音響起。
  《十字劍》刺進米諾陶洛斯的頸根。但僅止於刺進去。
  明明速度那麼驚人,卻無法砍下首級。
  這是最後一擊。
  
  米諾陶洛斯舉起手作勢揮下雙斧。
  咲乃用盡力氣,當場癱跪。
  皇也單膝跪下。
  對,一切勝負已然底定。
  
  砰隆隆隆隆隆──
  
  舉起手的米諾陶洛斯就這麼仰躺倒下。
  發出巨大聲響的同時,瀰漫大量粉塵。
  「成、成功了!」
  祁答院出聲。
  皇頹然垂下頭。
  「雖然幾乎是賭博,但是賭中了……」
  賭博。
  這的確是賭博。
  
  皇瞄準米諾陶洛斯的耳朵後方。
  牛生性會用頭突進攻擊,因此額頭部分的頭蓋骨異常厚,要破壞並不容易。
  皇第一擊瞄準米諾陶洛斯的脖子,但米諾陶洛斯伸出頭掩護脖子,防禦那一擊。
  米諾陶洛斯全身上下最能夠信賴的部位就是額頭。
  接著皇用《跳彈五芒星》改變進攻軌道,攻擊米諾陶洛斯的側腹部。
  這是因為側腹部的可動範圍,即紅色部分最多。
  皇想知道從冰冷的鋼鐵部分換成流動的岩漿部分能否造成損傷,為了確認這點才瞄準那個部位。
  由於這次攻擊,皇確信紅色部分的裝甲比較薄,決定一決勝負。
  他瞄準米諾陶洛斯頸根的紅色部分,正好相當於牠耳朵背面的部位。
  牛的臉部骨頭非常堅硬,但耳朵後方的骨頭就沒那麼堅韌。
  皇不知道牛的骨骼和火山化身的米諾陶洛斯,究竟是否具有共通點,不過皇賭上那個可能性。
  他用威力最強的《十字劍》,瞄準疑似最弱的部位。
  《切斷之睿智十字劍》──顧名思義,是將對手的能力從守護秘儀切斷的能力。
  當然,這對沒有守護秘儀的米諾陶洛斯而言,看似是無意義的攻擊。
  然而說起來,那個岩漿形成的構造體是靠什麼動力活動的呢?
  如果不是由某種『動力』控制就無法說明。
  皇認為控制那個『動力』的是頭頂部。
  這是因為,米諾陶洛斯的那個部位最堅固。
  接著皇思考,驅動米諾陶洛斯的『動力』是怎樣的東西。
  米諾陶洛斯是天球儀創造的怪物。
  而守護秘儀的固有能力也同樣是天球儀創造的『力量』。
  既然如此,或許能夠像切斷守護秘儀的能力一樣,用《切斷之睿智十字劍》切斷驅動米落陶洛斯的『動力』吧?
  只要切斷從頭部像腦神經一樣遍布全身的靈氣回路,就能夠打倒這隻怪物吧?
  他這個想法雖不確定,但近乎確信。
  萬一,控制動力的部位不是頭部,而是和心臟同樣都是胸部,就沒有下一擊了。
  內特斯海姆只剩下『死』一途。
  正因為如此那一擊才是場『賭博』。
  
  「嗚哇──我還以為會死掉!真的真的累壞了!」
  「咲乃同學真厲害,能夠應對那種速度的《切斷之睿智十字劍》。」
  「不不不,我再也不想來第二次了。那非常耗損神經,而且我已經精疲力盡了。」
  咲乃躺臥在地上笑了。
  「還有祁答院同學也完美助攻。因為有祁答院同學完全封住米諾陶洛斯的動作,我才能夠準確命中要害。」
  「那傢伙由岩漿構成,在四大元素同樣屬於火系,論相剋關係雖然稱不上占優勢,倒也不吃虧。」
  「各位真厲害。
  我幾乎什麼都沒做。」
  「是啊,小鳥遊什麼都沒做。」
  「非常抱歉。」
  詩乃鞠躬道歉。
  「笨蛋,開玩笑的啦。」
  祁答院也笑了。
  因為他們打倒了米諾陶洛斯。
  而且破關了。
  那個等級S。
  號稱超難關的天球儀地下城破解了!
  
  啪嘰……
  
  米諾陶洛斯的身體發出清脆聲響。
  隊伍一瞬間緊張起來。
  然而,羽玖緩緩朝米諾陶洛斯的方向走去。
  那個巨大身軀直到剛才還是鮮紅色,如今已經完全變化為鋼色。
  那模樣簡直就像出自人手的巨大雕刻。
  羽玖在米諾陶洛斯的胸口那帶站定伸出手。
  只見米諾陶洛斯的胸部打開,呈現宛如鐵磚的形狀。
  手掌的鑰匙發出格外強烈的光芒,羽玖直接把手伸進那立方體之中。
  
  鏘──
  
  尖銳的聲音響起。
  但並不是討厭的聲音。
  羽玖舉起手,手上多了發出金色光芒的王冠。
  這正是這座天球儀地下城『戴達洛斯之館』隱藏的至寶,『米諾斯』的王冠。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咲乃高興得快要哭出來。
  「是啊……
  沒錯,嗯。」
  不知為何──
  不知為何,對於咲乃的話,皇給了一個沒有抑揚頓挫的回應。
  只見皇爬起來,緩緩走近取得王冠的羽玖。
  「雨宮大人,能不能讓我摸一下那個王冠呢?」
  皇面帶笑容伸出手。
  但羽玖並沒有笑。
  「為什麼呢?」
  「為什麼?因為我們打完了這麼艱辛的戰鬥。
  我也想拿著那個王冠體會勝利的實感。」
  「你想體會勝利的實感嗎……?」
  羽玖就這麼凝視著皇。
  「皇悠真,我們真的獲勝了嗎?」
  
  倏──
  
  詩乃以驚人的速度阻擋在皇前面。
  「咦?怎、怎麼了?」
  咲乃產生混亂。
  「喂喂喂,雨宮大人,摸一下有什麼關係。雖然那的確是你們內特斯海姆一族的東西,但那是我們贏回來的。」祁答院幫忙說話。
  「就是說呀,雨宮大人……連摸都不許摸就太過分了吧……」
  皇身上緩緩冒出能力值的火焰。
  「你、你在做什麼?皇!?為什麼使出能力?」
  「你們兩個不必擔心。
  因為這是我身負的使命。」
  「咦?」
  
  『朝天高舉的寶劍貫穿王冠。』
  
  皇悠真的守護秘儀現形。
  「公主,妳覺得……為什麼王牌的劍會刺穿王冠呢?」
  「真是悲哀,明明我們一路並肩作戰……」
  「作戰的人只有我們!你們支配者總是躲在安全的地方虎視眈眈,等著坐享其成、奪走戰利品!」
  皇的語氣變得粗暴。
  詩乃對此以一貫的語氣說:
  「唔嗯,這是綿雲大人的能力……」
  「綿、綿雲?」
  詩乃突然低聲說出不相關的名字,皇驚訝了一下。
  「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威脅並不是只限於這座天球儀地下城而已。
  看來皇大人忘了這件事。」
  詩乃面不改色,一如往常毫無抑揚頓挫地輕聲這麼說。
  在那瞬間──
  後方的牆壁伴隨巨大的沙塵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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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21 13:3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cgfjhf 于 2019-7-21 13:56 编辑


  第Ⅸ章 大秘儀
  
  
  那不只是單純爆炸聲那麼簡單的東西。
  如果沒有守護秘儀,鼓膜肯定早就破掉了,那就是如此巨大的衝擊。
  在煙霧之中看得見搖曳不定的青色能力值。
  看樣子引發這場爆炸的人是守護秘儀的能力者。
  「嗄啊!?這裡就是最深處嗎?」
  「咳!咳!真、真是亂來,居然把它全部蒸發開路前進。」
  全部蒸發!?
  是將什麼東西全部蒸發掉了?
  那句話的意義,起初咲乃、祁答院以及皇完全無法理解。
  但在漸漸散去的煙霧之中,他們便理解那句話的意義。
  
  神殿一整面牆完全遭到破壞。
  
  後方空間的牆壁亦然。
  
  更後方也同樣面目全非。
  
  再更後方也是一樣的狀況。
  
  全部的牆壁遭到摧毀,形成巨大的一條路。
  
  最高位階的能力者以大質量攻擊也紋風不動、甚至米洛陶洛斯揮舞那把巨大雙斧,也完全沒造成牆壁受損。
  這個等級S的空間──
  某人破壞了這個空間。
  一行人終於能夠看清,至今因為沙塵而模糊不清的青色能力值。
  
  Hohenheim(霍恩海姆)
  ~Rank(位階)VI NXIX(編號19)~
  
  眾人的背脊如結冰一般。
  在黑色沙塵之中浮現的羅馬數字。
  在據說一千五百以上的秘儀之中,唯一不能同列的二十二張牌。
  
  在天球儀地下城,那個表記的意義是「非逃不可的存在」、「絕對不能戰鬥的存在」、「接觸意謂死」。
  那正是【Major Arcana(大秘儀)。
  站在眼前的是【Major Arcana(大秘儀)】的最高位階者,牌名《NXIX(編號19) The SUN》,在天空發光的天體中存在感最強的『太陽』塔羅牌。
  那個名字在守護秘儀之中赫赫有名。
  來自霍恩海姆的『門』,人稱『灼熱暴君』的男人•杵島琉生。
  「喂!綿雲!跟剛才說的一致嗎?」
  杵島懶洋洋地粗魯問話。
  「是,跟先前我說的一致。
  能力分別是《Rank6 Swords1》、
  《Rank4 Pentacles6》、
  《Rank5 Wands14》、
  以及相當不安定的《Rank6 Cups13》。」
  喚作綿雲的少女的能力,似乎是掌握敵方能力值的固有能力。
  「至於剩下兩名,杵島同學也心知肚明吧?」
  「是啊,清楚到不行。」
  對方說中的能力值是皇、祁答院、咲乃以及羽玖。既然如此,「剩下兩人」是指誰?「心知肚明」又是指哪件事?
  「然後,綿雲,妳說過的殺意的方向現在也一樣嗎?」
  「是,一樣。大概是內特斯海姆的內部抗爭吧。
  『節制』不僅在其他十三血流眼中很棘手,聽說在內特斯海姆的派系內,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置。
  啊,杵島同學,要來了。」
  皇顯現《切斷之睿智十字劍》。
  敵人在交談中,這不失為奇襲的好時機。
  皇發動快攻的同時,祁答院發動能力。
  火焰包覆的巨木,纏住杵島加以束縛。
  不管再怎麼說他都太大意了。
  杵島轉眼間被巨大樹幹包圍,甚至看不見他的身影。
  
  「火炎樹(Ekrixi)!」
  
  祁答院一大叫,樹幹就熊熊燃燒起來。
  皇一直線衝過去發動《十字劍》。
  夾帶大量氣流的攻擊,不可能從第一招就看穿軌道。
  能夠破壞那些牆壁的力量的確是威脅,但在這個絕妙時機發動的固有能力不可能躲得開。
  颳起氣流、產生多重真空之刃的《十字劍》,要將杵島琉生切成兩半。本來他是這麼以為的──
  
  抓!
  
  不料杵島簡直就像接住飛過來的迴力鏢,隨手一抓就抓住刀刃。
  背後沒顯現圖像。
  也就是說,杵島沒發動守護秘儀,只用基礎能力就阻止了皇的固有能力。
  「很慢,也沒威力。
  唉──……」
  件島大聲嘆氣。
  「少囉唆──────────!!」
  祁答院的《大地長出的火炎樹》瞬間蒸發。
  壓倒性的壓力撼動空間。
  如果用《跳彈五芒星》加速到最大極限,或許就能夠造成一點損傷──甚至無法想像這種可能性。
  【Major Arcana(大秘儀)】的基礎能力靈氣,就是擁有如此絕對無上的力量差距,擁有輕易屈服人心的壓力。
  《十字劍》發出巨大聲響,粉碎散落。
  也就是說,只用力量就摧毀了。
  不必用上大秘儀太陽之力,只用力量就制伏了《十字劍》。
  如果是像米諾陶洛斯的頭蓋骨那樣刀槍不入,那種程度就還有辦法應付。
  但是,皇的必殺能力《切斷之睿智十字劍》,和祁答院的《大地生出的火炎樹》一樣,都不需要對手使出固有能力就遭到破解。
  至於祁答院的守護秘儀更是四大元素的火。
  卻在一瞬間就遭到火蒸發。這種事只能說荒謬。
  「是怎樣啦?內特斯海姆!現在是什麼情況!」
  杵島大叫。
  濃厚的殺意宛如結晶一般,給眾人造成莫大壓力。
  隊伍所有人的腳都當場結凍,彷彿本能般拒絕活動身體。
  儘管如此,祁答院發出吶喊鼓舞自己,再度用樹幹攻擊杵島。
  面對那壓倒性的力量差距,皇本來啞然失語,但聽到祁答院的吶喊終於回過神,重新構築新的《十字劍》試圖從極近距離攻擊杵島。
  對手的確掉以輕心。
  不顯現守護秘儀,想要只用基礎能力搞定。
  既然如此就只有現在。如果不趁現在打倒對方,絕對會被殺。
  皇發動敢死特攻。
  然而──
  杵島意興闌珊地說:
  
  「礙眼。」
  
  瞬間,兩人的腦中浮現意象。
  那是碩大無比、質量絕對無人能及的巨人,剛才的米諾陶洛斯對其而言,根本是小巫見大巫,就連米諾陶洛斯那種龐然大物,巨人都能夠將其放在掌中。
  身為那種存在的手當頭揮下──兩人腦中浮現的就是那種意象。
  兩人以非比尋常的速度撞上旁邊的牆壁。
  速度之快,沒有守護秘儀的加持早就當場死亡,不對,是變成面目全非的肉塊。
  
  「「咳哈!」」
  
  兩人吐血倒在地上。
  在場其他內特斯海姆成員都無法動彈。僅僅一揮──
  大秘儀只是把手一揮,隊伍的兩名前鋒就一瞬間倒下。
  

  
  「唉,是怎樣啦。這次的內特斯海姆是怎麼回事?妳說啊,綿雲!」
  喚作綿雲的少女不理會杵島的話,只凝視著一個人。
  「小鳥遊詩乃同學……」
  綿雲指名道姓,詩乃極其普通地回應。
  「好久不見,綿雲羽香奈大人。」
  從詩乃的表情看不出恐懼的感情。這是為什麼?
  她應該也看見了才對。
  位階6和位階5同時攻擊,而且配合得天衣無縫、毫無破綻。儘管如此,卻完全奈何不了杵島。
  詩乃不管再強都只是【Lesser Arcana(小秘儀)】,不可能敵得過杵島這個怪物。生殺大權掌握在對方手中。
  儘管如此,從她身上卻感覺不到焦急。
  她一如往常,以一成不變的態度和霍恩海姆隊伍對峙。
  「今天好像沒帶稱號。」
  「是,這次休息。」
  皇一邊吐血,一邊思考這句話的意義。
  帶稱號?這是沒聽過的名稱。是某種術語嗎?
  更不可思議的是,小鳥遊詩乃和綿雲羽香奈似乎認識,兩人極其自然地對話。
  她和霍恩海姆隊伍接觸過幾次嗎?所以才會認識綿雲羽香奈?
  如果是這樣,至今並不是偶然遇到霍恩海姆的杵島琉生嗎?只有這個可能。
  這是因為,和眼前的【Major Arcana(大秘儀)】杵島琉生接觸之後生還──現在的皇完全無法想像這種事。
  遇見他意謂著「死」。
  既無法戰鬥也無法逃走,只會被殺掉。
  除此之外沒有其他可能。
  正因為如此,小鳥遊詩乃和杵島不可能認識──皇這麼覺得。
  「小鳥遊嗎?既然沒稱號就沒妳的事了。」
  杵島對詩乃粗魯地放話。
  這句話意謂著兩人認識。
  皇真的想不通。
  ──是怎樣?這個名叫小鳥遊詩乃的少女是怎麼回事?
  她不是只是和自己沒兩樣的【Lesser Arcana(小秘儀)】嗎?
  「交出昕門……」
  杵島以低沉的語氣對詩乃這麼說。
  包含皇的內特斯海姆成員,聽到這句發言都大吃一驚。
  身為【Major Arcana(大秘儀)】《NXIX THE SUN》的杵島琉生說出昕門的名字。
  為什麼是昕門?
  昕門是指那個昕門止水嗎?
  還是說,還有其他人也用這麼少見的姓氏嗎?
  皇不明白。
  完全不明白。
  超乎理解。
  現在我方置身的狀況──
  皇連分毫都無法掌握。
  
  綿雲完全不理會內特斯海姆隊伍,對杵島說:
  「再稍微加強固有能力?」
  「好,麻煩妳。」
  
  Hohenheim(霍恩海姆)
  ~Rank(位階)5 Cups(聖杯)8~
  
  能力值發出特別強的光輝之後,綿雲羽香奈背後顯現守護秘儀。
  
  『排列的八個杯子與背對的老人。』
  
  然後顯現能力名。
  
  ※《透視之八個容器(Psychometry Chytra)》(譯註:chytra即希臘文的砂鍋之意。)
  
  「就告訴你們一件事當作陪葬吧。
  這傢伙的能力主要是偷看能力值,但除此之外還可以讀取很多資訊。其中之一就是殺意。
  只要有殺意,就能夠輕易鎖定位置。」
  「杵島同學還是一樣差勁。為什麼動不動就說明我的能力?」
  「說明了比較好辦事。
  既然有擁有絕對『力量』的我在,綿雲的能力就可以牽制對手。
  讓對方知道這件事,對方就不會動歪腦筋玩蹩腳的交涉或計謀吧。」
  「如果杵島同學不死,那樣或許沒問題,但是像這樣動不動就洩露能力,我一個人可沒辦法活著回去喔。」
  「我才不會死。」
  「希望如此。」
  綿雲面向內特斯海姆這方說明。
  「事情就是,我發現發出殺意的方向很少見的隊伍,便告訴杵島同學,杵島同學覺得有趣,就匆忙地趕過來這裡。」
  「我也聽說了內特斯海姆的大秘儀『節制』之事。
  聽起來似乎是上面的那些人覺得棘手的能力。聽說為了『節制』,不只是外部,連內部都在抗爭。
  如果有殺意向著內部的隊伍存在,就只有一個可能,即『節制』之卵所在的內特斯海姆。」
  綿雲和杵島說到這裡,詩乃一副毫無緊張感的樣子插嘴:
  「原來如此,霍恩海姆有綿雲大人這等智囊在,卻沒解開謎題就直衝過來了呢。」
  詩乃盯著遭到破壞而變成直線通道的空間。
  「居然一直線突進……
  兩位是放棄思考了嗎?」
  「並、並不是!我解開謎題了!」
  表情至今沒什麼變化的綿雲,臉上顯現微妙焦急。
  「既然如此,為什麼你們會直衝過來呢?」
  「唔!」
  綿雲無法反駁詩乃的話。
  「人稱霍恩海姆知性的綿雲大人,居然早早就放棄遊戲……」
  「不、不對!並沒有那種事!」
  綿雲漲紅了臉反駁詩乃的話。
  「是嗎?既然如此,能請教綿雲大人對於『迷宮』的定義嗎?」
  詩乃依然面無表情,但看起來也像露出幾分微笑。
  發覺這點的綿雲瞪了詩乃一眼。
  然而,結果似乎反而讓詩乃更加歡喜,她看到綿雲的表情露出明顯笑容。
  綿雲一度低下頭,用力握緊拳頭,雖然看不見臉,但耳朵通紅。
  再度抬起頭的綿雲乾咳一聲以後,以沉著的態度開口:
  「擁有六個規則的幾何學圖形,那正是『迷宮』。
  這麼說,小鳥遊詩乃同學就懂了吧?」
  表現得十分鎮定的綿雲,與始終保持若有似無笑容的詩乃。
  綿雲似乎內心煩躁不已,嘴角微微抽動。
  就兩人的互動所見,她們接觸不只一、兩次。
  儘管如此,面對擁有壓倒性力量的霍恩海姆隊伍,為什麼詩乃能表現得這麼游刃有餘呢?
  「這是基本。既然北冕座在天空閃耀,仿照米諾陶洛斯傳承的地下城出現,那麼迷宮的六個規則就是最起碼該具備的知識。」
  內特斯海姆在場所有成員,不對,除了羽玖以外,聽到那句發言都瞠大眼睛。
  擁有六個規則的幾何學圖形!?
  那就是『迷宮』!?
  詩乃一次都沒說過這種話。
  綿雲瞥了詩乃一眼。
  看樣子詩乃似乎在測試綿雲,綿雲雖然氣惱,但是對自己的知識有某個程度以上的自信,仍然開始說明『迷宮』的定義。
  「迷宮有嚴密的定義,以純粹的秩序構築而成。
  迷宮學者赫曼•肯恩對於這種『迷宮』的通道的諸特徵定義如下──
  一、通道不交叉。
  二、路只有一條,沒有選項。
  三、通道宛如單擺般來回轉換方向。
  四、迷宮內填滿通道,要穿過迷宮就會通過所有內部空間。
  五、反覆通過中心的周圍。
  六、離開中心之際,必須沿原路再通過一遍。
  這是純粹的規則。」
  這個發言有一半是皇表達過的見解,只不過,皇並不知道迷宮有「六個規則」這麼嚴密的定義。
  「仿造教室的空間可以朝四個方向自由前進。
  但是,就如剛才綿雲大人的說明,如果不按照迷宮的秩序前進,就必定會發動陷阱殺傷冒險者。」
  「只不過,在我這種擁有例外力量的守護秘儀面前,陷阱根本沒有意義。」
  「多虧杵島同學那種思維,我才沒能破解這座迷宮!」
  「那種解謎遊戲,在地上玩就好了吧,麻煩死了。」
  霍恩海姆隊伍是最後一個進『門』,而且幾乎到了尾聲才進來這座迷宮。
  綿雲在進天球儀之前已經預料,既然謎題和米諾陶洛斯有關,那就會是『迷宮』,因此熟知六個規則。
  儘管如此她還是沒解開全部的謎。
  「綿雲大人不曉得這座『迷宮』屬於什麼型。我說錯了嗎?」
  聽到詩乃的發言,綿雲一瞬間感到驚訝,但經過一次呼吸以後答覆:
  「小鳥遊詩乃同學。妳曉得了嗎?」
  「是。」
  這次綿雲也面不改色地回應。
  綿雲大概領悟,要是每次都任由詩乃牽著鼻子走,自己只會因此出糗。
  「我想也是。雖然很不甘心,但像小鳥遊詩乃這等人物就會曉得吧。」
  「如果不曉得,就不會做出讓內特斯海姆下任宗主羽玖大人置身險境的舉動。這次的我是從者,因此第一要務就是保護羽玖大人的性命。」
  「小鳥遊詩乃同學,我可以問妳一個問題嗎?
  『迷宮』依照迂迴次數和迂迴方法分成幾類。
  妳看穿了這點?」
  詩乃輕輕點頭。
  「『迷宮』分成好幾型。
  儘管如此,答案只有一個。」
  『迷宮』是幾何學圖形,如同波赫士所言,秩序井然。
  種類大致分成『克里特型』、『※奧特弗利德型』、『沙特爾型』、『馬賽克型』。(譯註:奧特弗利德是取自九世紀德國修道士兼詩人Otfrid of Weissenburg,其手稿紀錄了十一重周回路迷宮;沙特爾則是取自法國沙特爾教堂,其地面保留了加入十字型的十一重周回路迷宮圖。)
  七重周回路。
  十一重周回路。
  加入十字型的十一重周回路。
  各型迷宮各具特性,呈現不同的幾何學圖形。
  也就是說,就算已知稱為『戴達洛斯之館』的天球儀地下城是『迷宮』,還需要進一步確定是怎樣的幾何學圖形。
  當然,既然迷宮是仿照克里特島相關神話,可以想見是七重周回路的『克里特型』的可能性最高。
  但也有其他可能性。
  例如羅馬時代建造的石板『迷宮』,中心就描繪著米諾陶洛斯和勇者提修斯。
  這雖然是仿造戴達洛斯之館的迷宮,但不是屬於『克里特型』而是『馬賽克型』。
  綿雲理解『迷宮』的概念,卻無法從數種種類之中確定迷宮類型。
  詩乃用略顯哀憐的眼神凝視著綿雲。
  「綿雲大人讀過最初的教室黑板上寫的文字嗎?」
  「唔……」
  「喔喔,那個啊。在綿雲讀之前,就被我蒸發掉了。」
  詩乃聽到這句話,噗哧一笑。
  綿雲以前所未有的凶狠眼神瞪向杵島,這下杵島也不由得轉開眼睛。
  「如果人稱霍恩海姆知性的綿雲大人看過那段文字,我想妳就不會煩惱了。
  就像昕門止水一瞬間就理解,我隨後也瞭解其意義,若是綿雲大人就會一瞬間看穿吧。」
  難以置信。
  不對,就某種意義,內特斯海姆的人都曾經想過「搞不好是如此」,如今這個事實從詩乃口中說出來了。
  「昕門止水一瞬間就看穿了。」
  也就是說,不只小鳥遊詩乃,止水也完全解開這座『迷宮』之謎。
  綿雲放鬆肩膀笑了。
  「因為妳那邊是昕門同學,和我這邊差多了。」
  「啊啊!?昕門和我有什麼不一樣!」
  「完全不一樣吧!」
  綿雲和杵島談論昕門,口氣聽起來像兩人都熟知昕門。
  「最初的黑板寫著約書亞記第六章,征服傳說的城塞都市耶利哥時的故事。耶利哥和克里特,說到兩者的共通點,人稱霍恩海姆智囊的綿雲大人應該曉得吧。」
  「唔!」
  「黑板寫著以下文字。
  
  七個祭司要帶著七個雄羊角號角走在『約櫃』前。
  到第七日要繞城七次,
  祭司一吹號角,
  眾百姓就要大聲呼喊。
  如此一來,城牆就必塌陷。
  
  已經曉得了吧。畢竟連呼『七』這個數字這麼多次。」
  綿雲漲紅了臉瞪杵島。
  「假如我看過那個提示,早就立刻破關了……杵島同學這個笨蛋!!」
  「關我屁事。反正要繞圈圈吧?從入口一直線過來還比較快。」
  「雖然那樣的確比較近!但是不解開謎題就拿不到至寶!!我受夠了,這種人居然是霍恩海姆的王牌!!」
  被詩乃譽為霍恩海姆知性的綿雲,露出動漫式漩渦眼睛哭了起來。
  看到綿雲那個樣子,詩乃不知為何很陶醉。
  「誰理妳啊。所以答案是什麼?」
  「城塞都市耶利哥,街道本身就是『迷宮』喔。
  德國卡爾斯魯赫市保留了最古老的迷宮圖,稱為『耶利哥迷宮』。這座迷宮屬於七重周回路迷宮,這就是『克里特型』的迷宮!
  約書亞記第六章關於耶利哥的記述,頻頻出現『匕』這個數字也是暗示這點。
  重點是既然那段記述有『繞城七次』這句話,正確答案就只有一個。
  這座迷宮是七重周回路!
  既然如此──」
  綿雲取出像是記事本的本子在上面畫了起來。
  她似乎連連畫錯,於是反覆撕破、揉掉筆記本頁面,幾次之後終於畫好。
  「依照這個方式前進就是正確答案!」
  綿雲出示的記事本上畫著奇妙的圖形。
  那格圖像一瞬間看似迷陣,卻和迷陣不一樣。
  通道的確沒有交叉,只有一條路,路沒有選項,簡直就像單擺似地來回轉換方向。通道通過圖中所有地方,如果要穿過那個空間,就會通過所有內部空間。
  然後,最不可思議的是通道反覆通過中心的周圍。
  詩乃看到那張圖,彷彿表示「答對了喔」般,面無表情地拍拍手。
  綿雲當然是瞪著詩乃。
  但詩乃完全不為所動,繼續說明:
  「大致而言那是正確答案。
  只不過如果要正確移動,就必須按照教室的數量移動,因此需要一定的空間掌握能力。正確的應該是這種形狀吧。」
  詩乃從魔術式機械時空儀,再度顯示全像投影。
  「我還保留著先前從魔術式機械時空儀顯示全像投影時的資訊,塗成不同顏色的部分是我們和卡里奧斯特羅交戰之前的路徑。
  細線標示各教室,粗線則是標示『戴達洛斯之館』克里特型七重周回路的路徑。
  我們現在站在『迷宮』的中心,這個標示『神殿』、相當於兩間教室的空間。」
  「但是,小鳥遊詩乃同學是在腦中畫出這個解答的吧。」
  「不,我是對答案的喔。
  套用這個空間的個數和圖形,一瞬間獲得正確答案的是昕門止水大人。」
  

  
  綿雲嘆了口氣。
  「昕門同學啊,內特斯海姆的外掛真多啊。
  一般【Major Arcana(大秘儀)】大多都是靠能力碾壓、不經大腦的笨蛋,昕門同學的頭腦卻異常好。」
  「妳說得好像我是笨蛋一樣,綿雲。」
  「不是好像,我們家的大秘儀就只是大笨蛋!」
  「妳說什麼!」
  「等、等一下!昕門到底是何方神聖!?
  那傢伙是零級合格者吧!?學區是七,也沒有任何能力。
  儘管如此,【Major Arcana(大秘儀)】卻知道昕門的名字!」
  祁答院粗聲粗氣地要求說明。
  綿雲冷眼凝視著祁答院那副模樣。
  「杵島同學,你有什麼看法?」
  「天知道。說起來,這次內特斯海姆的隊伍組合也很匪夷所思。
  不但不是最強隊伍,而且在殺意對著自己人的階段,就已經令人想不通了。」
  「大教皇大人說過,『節制』就要誕生,因此遊戲將掀起巨大波瀾。」
  「說到這個,大教皇接到了指令。」
  「摧毀『節制』之卵嗎?」
  「是啊,雖然大可以交給他們自相殘殺,但既然都要動手,由我親手解決一切也不錯吧。」
  「是啊。總之,杵島同學請自便。
  反正這次沒我的工作。」
  杵島從隊伍之中上前一步。
  在他顯示能力值的同時出現守護牌。
  
  『載運太陽的白馬和孩童。』
  
  據說那個圖像是希臘神話的太陽神赫利歐斯。
  駕著太陽戰車在天空奔馳的存在。
  同時也是絕對的光之存在。
  那是封入如此寓意的守護秘儀。
  輕易破壞那個看似絕對無法破壞的空間,無視地下城秩序前進的絕對力量。
  非比尋常的壓力支配著現場。
  「我能夠製造太陽。只要有心,也能夠一瞬間蒸發這個空間的所有東西。」
  「請住手。那樣我們也會死掉。」
  綿雲冷冷地吐嘈杵島。
  「吵死了。為什麼綿雲動不動就打斷我講話。」
  「杵島同學的能力不是產生熱,而是封住熱。
  可以說是操縱太陽的能力吧。
  因為也可以將熱量直接轉換為力量,所以也能使出驚人的力量。
  剛才那並不是用基礎能力破壞的。那個確實用到了守護秘儀,所以請大家放心。
  只是稍微動了點手腳使得守護秘儀看不見而已。」
  「咦,喂──!妳居然說明我的能力嗎!?」
  「這樣可以牽制對方吧?說起來杵島同學不追求充分應用固有能力,只是純粹將眼前的東西不分青紅皂白蒸發掉而已吧?我說錯了嗎?」
  「雖、雖然妳沒說錯,可是……我、我那樣就夠強了,所以沒關係。」
  「是是是,就是那樣。沒幾個對手敵得過杵島同學。
  所以,內特斯海姆的各位在死掉之前,聽一下能力揭秘也沒關係吧?
  反正所有人都會在這裡被杵島同學殺光。」
  綿雲懶洋洋地這麼說完,隨後──
  
  「綿雲同學,可以不要說『死掉』或『被殺光』這種話嗎?」
  
  神殿突然響起說話聲,但無法確定那是從哪裡傳來的。
  聽到那道說話聲,綿雲露出至今不曾看過的表情。
  「昕門同學,你果然躲起來了。」
  綿雲低聲說。
  
  叩、叩──
  
  不知從哪裡傳來腳步聲。
  「可以請妳不要對我的公主說那種話嗎?」
  腳步聲愈來愈大。
  卻看不見身影。
  「我知道了。今後我不會對貴公主──對雨宮羽玖大人說出失禮的話。
  我也討厭突然死掉……」
  綿雲開始擦汗。
  她很緊張。
  照理說霍恩海姆有【Major Arcana(大秘儀)】《The Sun》在,應該處於絕對優勢才對,但霍恩海姆的綿雲不知為何,處於極度緊張的狀態杵著不動。
  「放心,綿雲,我不會讓他殺妳的。」
  「你在說什麼!過去霍恩海姆隊伍和那個人戰鬥時,除了杵島同學以外的人都全滅了吧!」
  「那、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現在絕對不會。」
  就在剛才,內特斯海姆所有人聽見「和那個人戰鬥時,除了杵島同學以外的人都全滅了」那句話。
  預感逐漸轉變為確信。
  「綿雲同學,既然妳不會做出讓公主害怕的事,那就放心吧。我不會對妳做任何事。」
  「啊啊啊!那麼我要怎麼處置!?昕門止水!如果你不出來,要我當場蒸發你的公主也行喔。」
  杵島大喊之後,出現一瞬間沉默。
  
  「殺掉喔。」
  
  在耳邊──正後方傳來說話聲。
  即便是杵島也不由得焦急轉頭。
  但是,不見半個人影。
  「你這傢伙還是一樣令人煩躁啊,昕門!」
  「既然你支配太陽,支配赫利歐斯的化身,用那個光就找得到我吧。你擁有壓倒性的光。」
  「啊啊!?」
  杵島手邊發出強烈光芒。
  因為實在太亮,導致所有人喪失視力。
  「在那裡!」
  杵島用手一揮,旁邊的牆壁就一瞬間熔解蒸發。
  那是一道無法估算的熱量。
  眾人只知道一件事──如果杵島沒有將熱封住使用,溫度想必高到光是餘熱,就能夠蒸發在場所有人。
  「呿,猜錯了啊。
  但是算了,真麻煩。
  既然你不出來,我收拾掉那個公主就是了,快,我要殺掉她了喔!」
  杵島的手再度閃耀。
  
  在那瞬間。
  壓力──
  出現在空間。
  
  和遇見杵島時幾乎一樣。
  掌握我方生殺大權的存在。
  宛如將暴力具象化的錯覺。
  「咦?怎、怎麼會。這種壓力是怎麼回事?這簡直──」
  咲乃發出畏懼的聲音。
  皇吞了吞唾液之後補充:
  「就像大秘儀又多了一個人。」
  人影站在那裡。
  不對,或許不是人影。
  不曉得那是什麼。
  只知道擁有壓倒性殺意的影子,站在扭曲空間裡。
  一瞬間,影子的力量變小。
  那時,內特斯海姆隊伍的確看見了。
  昕門止水披覆著影子的身影。
  下一瞬間那道身影隨即消逝,一道黑影取而代之昇起。
  黑影一面搖曳一面巨大化,同時逐漸成形。
  在場的人感受到的緊張感(壓力)隨之膨脹到極限。
  「那、那是什麼!那個黑色怪物!!」
  「那是什麼?居然這麼問?你們真是笨蛋啊。」
  杵島模仿咲乃講話,取笑調侃他們。
  「會使用那種能力的傢伙只有一個吧,就是昕門止水。」
  「昕、昕門止水,是指那個昕門止水同學對吧?」
  「對,不然還有其他人嗎?」
  「可、可是昕門同學沒有任何能力。」
  杵島聽到那句話,放聲大笑。
  「啊啊,真笨。你們真的是笨蛋呢。
  八成是被昕門演的爛戲騙了吧?」
  演戲?演戲是指什麼?
  止水的行動是演戲?
  既然如此,哪些部分是演戲呢?
  止水騙了他們什麼?
  「你們應該一直看在眼裡才對。那傢伙守護秘儀的編號。」
  「編號,就只表記NO……」
  「哈,又是那個嗎?
  八成是那傢伙在你們面前故意大叫吧。把『N0(編號零)』叫成『NO』。」
  守護秘儀如果是【Lesser Arcana(小秘儀)】,會顯示「Wands」、「Swords」、「Cups」、「Pentacles」和一到十四的阿拉伯數字;如果是【Major Arcana(大秘儀)】則是用代表編號的『N』和羅馬數字表記。也就是說,表記包含N,就意謂他的守護秘儀是【Major Arcana(大秘儀)】。
  「難、難道……昕門止水同學……」
  「難道個屁,百分之百確定。
  昕門就是【Major Arcana(大秘儀)】之中公認相當棘手且例外的編號,《N0(編號零) The Fool》。
  『愚者』牌。」
  『愚者』是【Major Arcana(大秘儀)】之中最特殊的牌,這個說法是有理由的,其中之一就是──
  「可、可是大秘儀是用羅馬數字表記……啊!」
  咲乃說到這裡終於發覺──
  那是極其單純的事實。
  只要實際記述羅馬數字一看就會明白。
  羅馬數字表現零的時候,也是使用阿拉伯數字的0。
  羅馬數字並不存在『0』這個字。
  因為在使用羅馬數字的羅馬時代,尚未傳入『0』這個概念,所以不存在『0』。
  當然,羅馬數字的『0』,就和阿拉伯數字的『0』使用相同文字。
  也就是說,只有『愚者』無法從數字是羅馬數字或阿拉伯數字,分辨那是【Major Arcana(大秘儀)】或【Lesser Arcana(小秘儀)】。
  儘管如此,那個表記既非錯誤也非造假。
  他的能力值表記不是【Lesser Arcana(小秘儀)】的四大元素,而是代表編號的『N』。
  只要理解了守護秘儀記述的法則,就會曉得那不是什麼『NO』,而是【Major Arcana(大秘儀)】《N0(編號零)》。
  假如昕門能力值的位階不是『0』而是『VI』,大概大半的人都不會誤會吧。
  如果寫著《RankVI N0》,應該就會發覺那個人的守護秘儀是『愚者』。
  只不過,擁有【Major Arcana(大秘儀)】這等能力的牌不可能位階『0』、基礎能力『0』──就是這種成見導致誤判守護秘儀。
  當然,他設下了足以產生這種成見的伏筆。
  儘管完全無知、無能又最弱,卻不自量力擾亂現場氣氛、不符合天球儀遊戲的態度。
  那和絕大多數人想像的身經百戰之【Major Arcana(大秘儀)】相去甚遠。
  然後最大的重點,正是止水自己最理解『N0(編號零)』和『NO』有多麼容易混淆。
  他在自己的基礎能力顯示的瞬間,就大聲主張『N0(編號零)』的表記是『NO』。
  自己第一個說出來,誤導在場所有人的認知。
  沒錯,這全部都是昕門止水這名『愚者』巧妙設下的陷阱。
  
  「昕門止水這個男人相當難應付。他自己的身體完全不存放基礎能力,而將所有基礎能力(ability)都賜給『愚者』的眷屬──※護衛犬(Scilos)。(譯註:Scilos即希臘文的狗之意。)
  所以他自己的基礎能力的表記才會是位階0。」
  杵島將黑獸稱為護衛犬,只是因為止水這麼稱呼自己的能力罷了。
  實際上他並不曉得那是狗還是其他野獸。
  有時看起來像狼,有時看起來像貓科的巨大生物。
  【Major Arcana(大秘儀)】的能力是根據牌面描繪的寓言而定。
  止水的守護秘儀,【Major Arcana(大秘儀)】0號『愚者』牌描繪著狗或貓。
  上頭多半畫成白狗,有的咬愚者、有的繞著愚者嬉戲、有的跟在愚者後面形影不離,樣式不一。
  關於這點,在圖像學有各種解釋,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愚者帶在身邊的不是黑狗,而是白狗。
  稍微變換話題,17世紀的塔羅牌,諾貝雷版的『愚者』帶著貓而非狗。然後,一般認為這隻貓不是普通的貓,而是古埃及的神祇芭絲泰特。
  古埃及祭祀的芭絲泰特,現今仍可在繪畫或雕刻看見其模樣。
  有些完全就是貓的外形,有些則是身體是人、只有頭部是貓或母獅。
  只不過,無論是誰都會發覺一個共通點。
  芭絲泰特全部都表現為「黑貓」。
  
  「因為位階『0』,許多人因此受騙喪命。
  論單獨殺傷率,那傢伙是大秘儀中數一數二的。
  知道的人看到那傢伙的臉就會逃走,即使是同伴也一樣。」
  「老實說,我是很想逃。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那麼生氣的昕門同學……」
  「你們也是,和昕門在一起會被殺喔。」
  杵島高聲大笑。
  這時,從影子出現守護秘儀。
  但是幾乎藏在影子之中看不見。
  這也突顯出『愚者』的特殊。隱約可見的圖像是──
  
  『黑影和愚者。』
  
  模樣比至今任何一張秘儀都要詭異。
  從影子發出說話聲。
  
  「杵 島 給 我 閉 嘴。」
  
  那句話,使皇以及內特斯海姆隊伍的人都背脊結凍。
  用殺氣一詞不足以形容,彷彿心臟被一把揪住,就是那種壓倒性的殺意(壓力)。
  「止水,這個好。你的殺氣太毫不保留,我喜歡。」
  杵島朝著影子走過去。
  影子紋風不動。
  只是扭曲空間搖曳。
  敵我距離逐漸縮短。
  隨著距離縮短,空氣逐漸變質,觸感彷彿灌入鉛般笨重。
  咲乃想要當場逃走。
  但腳完全無法動彈。
  這種無以名狀的壓迫感(壓力),從挑戰天球儀以後一次都沒經驗過。
  不知道過去兩人發生了什麼事。
  她只知道,眼前的【Major Arcana(大秘儀)】『太陽』似乎認識止水,而且懷抱著接近私怨的恩怨。她不想遭受那種莫名其妙的池魚之殃。
  杵島露出笑容張開雙臂。
  守護秘儀發出格外強烈的光輝。
  能力發動。
  
  《偷走太陽的男人(The kid who robbed Sun)》
  
  那瞬間,全身冒汗,甚至覺得痛,咲乃本能察覺即將受死。
  然而,這時有人在她耳邊低語。
  
  「別動比較好,動過的部分會消失不見。」
  
  那個聲音,是昕門止水。
  眼前的空氣扭曲。
  斬切聲和灼熱。
  五感幾乎全部為爆炸聲支配。
  感覺器官接收不到爆炸聲以外的資訊。
  即使如此,五感以外的本能卻將現在的狀況,轉換為意象傳送到頭腦。
  就像是配備銳利刀具的重型機械、輕易粉碎岩盤的削岩機、熔化鋼鐵的熱源、太陽墜落,這樣的東西在自己身旁持續高速旋轉繞行。
  止水說得對,哪怕只是動一根手指,動過的部位就會缺損,根本毫無招架之力。
  當然,如果動了半身,半身就會被炸飛,消失得一乾二淨吧。
  不曉得發生什麼事。
  從視野無法獲得任何資訊。
  只知道在轟隆巨響之中,所有動作都意謂著「死」。
  在這當中,只有擁有驚人動態視力的皇,大概設法掌握了這個狀況。
  昕門止水身披著稱為護衛犬的影子,以快得離譜的速度移動。
  那是宛如壓縮到趨近極限的彈簧,解放力量後的動作。
  對此,杵島操縱手指形成熱力場。
  當他活動手指,前方就會產生高熱,蒸發眼前的東西。不僅是空氣,那股高熱連空間都為之扭曲。
  這座空間的牆壁和地板明明那麼堅固,在【Major Arcana(大秘儀)】行使的力量面前卻形同紙屑。
  牆壁和地板遭到蒸發,空間逐漸擴大。
  教室外形的區域陸續消失。
  儘管如此,止水的護衛犬卻沒有停下來。
  那是壓倒性的速度、遠超過人類反應速度的動作,杵島只能捕捉到殘像。
  空間遭到破壞的範圍已經到達外緣,看得見那個夕陽的地點。
  對兩人的戰鬥而言,內特斯海姆和米諾陶洛斯展開死鬥的這座神殿太過狹窄,甚至用上這座天球儀地下城所有空間都不夠。就是如此驚人的速度和熱量持續抗衡。
  蒸發掉的空間牆壁、煙霧和暴風,在這其中照進來的朱紅陽光。
  直到剛才天球儀的秩序都牢不可破、近乎無天理,如今卻輕易遭到破壞。
  地板和天花板都殘缺不堪。唯一只有內特斯海姆和霍恩海姆隊伍所在的位置完好無缺。正因為如此,皇他們都平安無事。
  雖然兩人造成這種超乎常理的破壞,卻十分關心彼此的隊友。
  「笑」和「苦笑」。
  皇一瞬間看見兩人的表情。
  杵島在笑,止水在苦笑。
  簡直沒有絲毫緊張感。
  
  痛切體會。
  
  皇被迫見識。
  不合常理的能力,這就是天賦神之力的人。
  絕對的能力差距。那道難以跨越的高牆不是人能夠克服的東西。
  『人之力』和『神之力』。
  可以說,【Lesser Arcana(小秘儀)】和【Major Arcana(大秘儀)】就是其象徵。
  
  
  「好痛!」
  杵島的聲音響起。
  瞬間,所有壓力和轟隆巨響一同消失。
  儘管目前仍瀰漫大量沙塵,卻多少看得見四周景象。
  「啊啊,杵島同學輸了。
  死了嗎?」
  「我才沒死!!」
  綿雲的話惹得杵島發飆。
  「可是,杵島同學,你的嘴在流血,的確是輸了吧。」
  「才沒輸。姑且沒輸……」
  沙塵逐漸散去。在那裡的是杵島,以及另一個人──止水。
  「止水,你沒事吧!?」
  在承受過那麼強烈的壓力之後,皇根本無法動彈,羽玖卻率先衝向止水。
  「我沒事。公主,妳看。」
  止水的指尖拿著某樣東西。那樣東西又白又小,根部沾著血。
  「這是什麼?止水。」
  止水笑著握緊那樣東西。
  「因為杵島同學有蛀牙,我就幫他拔掉了。」
  「拔掉蛀牙?」
  「杵島同學果然輸了不是嗎──」
  「才沒輸,是這傢伙很怪而已吧……」
  「很怪?」
  眾人順著杵島的視線看去後,無不發覺異變。
  「止、止水!?」
  只見昕門止水的側腹部被削掉一大塊。
  「止水!不好了!你的側腹部不見了。內臟整個掏空,得現在馬上治療才行!」
  羽玖正要治療時,杵島對她說:
  「喔,放心吧,內特斯海姆的公主。那傢伙的內臟完好無缺。
  雖然早就知道護衛犬是影子實體化,但沒想到連在皮膚下面形成影子的內臟,都能夠改變位置。
  那傢伙故意製造破綻,鑽進我懷裡……」
  「因為『愚者』擅長欺騙。沒辦法,對付『太陽』就只有這招可行。」
  「少來,別說牙齒,你連要害都有辦法拿下吧。」
  「那是辦不到的事,這點杵島同學最清楚不過吧?」
  杵島瞪著止水。
  本來以為還要再度開戰,但杵島放鬆力氣撇下這句話:
  「啊──出師不利,不幹了。總之,今天就不殺你了。」
  「那真是值得感激。」
  「唉,因為你幫討厭看牙醫的我,消除了看牙醫的理由。為了表達感謝,這次就放你一馬。」
  「看牙醫而已,去一下就好了吧。」
  「什麼,綿雲妳真的有夠囉唆!」
  綿雲取出魔術式機械時空儀給杵島看。
  指針顯示,能夠停留在這個空間的時間所剩無幾。
  「好啦,我知道啦。所以才休兵啊,真是的。
  就這樣,趕快回去了!」
  杵島轉身背對止水一行人。
  霍恩海姆隊伍其他成員,暫且一面提防內特斯海姆隊,一面後退。
  對方看到昕門止水那場戰鬥,似乎也心生恐懼。
  雙方離相當遠之後,綿雲大聲說:
  「那麼告辭了,內特斯海姆隊伍的各位辛苦了!下次見面時彼此也要努力,不要有人傷亡!」
  這句話令人感到目瞪口呆。
  這話能清楚瞭解他們在平常穿梭於什麼樣的生死關頭之間。
  等到看不見霍恩海姆隊伍之後,止水當場癱軟跪下。
  「止水!讓我看傷口!」
  羽玖檢查他的傷口。
  他的確用了固有能力強制移動內臟,並且已經止血。
  但並不是毫髮無傷,這是重傷。
  「雖然內臟能夠移動……但肋骨和腰骨無法移動……一部分沒了。」
  「為什麼要瞄準對手的牙齒?既然能夠做出那麼精密的動作,應該也有辦法造成致命傷才對。」
  「那是辦不到的。這件事杵島同學也心知肚明。」
  「對手嗎?」
  「我想他以為我會瞄準眼睛。假如瞄準眼睛,在我的攻擊得手之前,我的軀幹正中央就會破一個大洞了吧。」
  「難道是為了錯開對手的正中線,才故意瞄準臼齒?」
  「嗯,我讓手指滑過對手的牙齒,移動對手的正中線。只要臉一移動,人就會失去準頭。所以拔臼齒也只是順便而已。
  雖然搞不好看起來像是我用精巧的動作壓倒對手,但『愚者』和『太陽』加持的量,可是差了一大截。
  杵島同學遠比我強。我想只要他有那個意思,甚至可以殺光所有人。」
  「是那樣嗎?看起來不像。」
  「看起來不像的意思是,公主看見那場攻防了嗎?」
  「雖然無法正確計算攻擊次數,但止水有幾次攻擊完全是虛晃一招對吧?」
  「啊哈哈,果然厲害。『節制』之卵不是浪得虛名。真的會成為鍊金術師幼女大人呢。」
  「我瞪。」
  羽玖瞪向止水。
  「抱、抱歉……是我得寸進尺了……」
  止水不知為何恢復原本的邊緣人個性。
  「禁止稱呼幼女大人,這是公主的命令。
  今後請稱呼我羽玖。」
  「恕難從命。因為在我心目中公主就是公主。」
  「雖然在心中是幼女大人。」
  詩乃插嘴。
  「瞪!」
  羽玖用比剛才更加銳利的眼神瞪向詩乃。
  詩乃迅速別開眼睛。
  她這個人始終如一就是愛戲弄人。
  看到這樣的兩人,止水笑了。
  「詩乃,別再取笑公主了。公主對妳也有恩吧?」
  「所以我才會無償答應這次的委託。
  從下次開始,就算是止水大人也要付費。」
  「真是的,詩乃一點都沒變……」
  「那只是止水大人變太多而已……」
  詩乃說了這麼一句。
  止水凝視著遠方的夕陽。
  「以前彼此都發生過許多事,也曾經認真互相廝殺過。
  但我和杵島同學是朋友,連互相較勁都像是打招呼。而且,對方也手下留情了喔。」
  『愚者』是不分敵我都恐懼的存在──杵島這麼說過。
  然而,羽玖不僅是現在,從最初見面時就沒有那種感覺。
  「非常溫柔的少年」──這就是羽玖對止水抱持的印象。
  「好了……差不多能動了。謝謝。」
  不只是側腹部,刀子割傷的部位也治癒了。
  那道傷口小到令人不敢相信會有那種出血量。
  「羽玖大人,時間差不多了。我們也得趕快走,不然門會關閉。」
  「是啊。其實照理說為了『米諾斯的王冠』,去程和回程必須要走同樣的路。」
  『戴達洛斯之館』的破關條件是走完迷宮。
  但是,如今那個迷宮遭到破壞,不可能實現那個行為。
  「似乎是。我想這個『米諾斯的王冠』也無法帶回去了。就由我轉達給理事長吧。」
  「命更勝於至寶。大家就這麼直線回到出口吧!」
  詩乃出示魔術式機械時空儀。
  雖然詩乃催促大家趕快跑,羽玖卻站在原地不動。
  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咲乃拚命攙扶皇和祁答院。
  咲乃和羽玖對上眼,有些快要哭出來地大喊:
  「但是!!我們都是同伴!!
  或許皇同學想過要對雨宮同學不利!
  即使如此,我們依然是同伴!」
  只見止水走近咲乃。
  「昕門同學!不行!!拜託,別殺皇同學!!」
  「離我遠一點……咲乃同學……」
  這麼說完,皇推開咲乃。
  「皇同學!!」
  然後,皇凝視著止水說:
  「這次的事是我獨斷獨行。祁答院同學和咲乃同學當然都不知情。
  儘管如此,我知道我沒資格拜託你這種事。
  希望你只取我的性命就好。
  拜託救救他們兩人。」
  止水彷彿聽不見皇的話般作勢動手。
  咲乃閉上眼睛。
  「!?」
  止水將肩膀借給皇攙扶。
  「就算你是暗殺公主的刺客,也要從這裡活著回去。」
  「為什麼!?」
  「因為那是公主的願望。」
  「公主的願望?」
  那是最初止水問羽玖的問題。
  當時羽玖許下如此願望──
  
  『願望就是在場所有人都平安回來。』
  
  皇低下頭。
  「意思是我連殺掉的價值都沒有嗎……?」
  「我對那種無聊的感情沒興趣。
  只是做公主希望的事情而已。」
  「沒時間裝模作樣了!止水大人!!」
  詩乃有些不耐煩地指著時空儀。現在的確沒那個時間。
  咲乃攙扶祁答院,止水攙扶皇。
  接著一起一直線奔向起點的圓形。
  
  「你流很多汗喔。止水……」
  「因為稍微跑了一下,啊哈哈。」
  「止水,謝謝你。害你勉強自己。」
  「咦?勉強?」
  羽玖摸了摸止水的腹部一帶。
  

  
  在小刀刺穿的部位,衣服呈現破裂狀態。
  傷口雖然已經癒合,但血跡仍怵目驚心。
  「是因為我說了請保護所有人的性命對吧,止水。」
  「不,並不是。如果是那樣,就無法說明我為什麼從一開始就扮演小丑吧。這個傷並不是公主害的。」
  「止水大人在執行工作之前,會徹底調查對方的來歷。當然,在羽玖大人說了什麼以前,止水大人一向都是側寫(profile)以後擬定作戰計畫。」
  「詩乃……」
  止水瞪向詩乃。
  但詩乃完全不為所動。
  「就連那種話,都只不過是我能說的場面話。
  就算那是出於善意,
  止水大人也不應該對羽玖大人說謊。」
  止水完全不回應那句話。
  「像你這等高手,只保護我一個人大概是非常容易的事。
  你是『愚者』,在這個內特斯海姆隊伍擁有絕對的力量。儘管如此卻沒那麼做。
  你為了保護所有人,故意假扮弱者,將所有人的惡意集中到自己身上。」
  止水不回答羽玖的探問。
  「憎恨是最能引起共鳴的感情。
  內特斯海姆隊伍因為憎恨止水,得以團結一致。
  我說錯了嗎?」
  聽到那句話,祁答院說不出話。
  事實顯示,至今自己抱持的感情,全部都是受到止水誘導。
  然而,如今一切都說得通了。
  由憎恨造就的團結很強大。
  在極限狀態,同伴的向心力會輕易瓦解。
  如果同伴之中包含刺客,更是不堪一擊。
  這次,皇和祁答院、咲乃因為多次組隊而十分團結,但三人和羽玖、詩乃的關係就很薄弱。
  而且由於羽玖有可能覺醒獲得『節制』,我方成為其他隊伍的下手目標。有羽玖在,使這次地下城比平常更危險。
  這個事實從進『門』以前,就在這三人和羽玖她們之間形成不和的原因。
  假如當初無人有所作為、照常攻略地下城,那個隱憂必定會演變成內訌,浮上檯面吧。
  事實上,那就是皇的意圖。
  但是,意外地不順利。
  是為什麼呢?
  因為同伴之中有顯而易見的『壞人』。
  只要有壞人在,『敵意』就會全部朝著同一個方向。
  也就是說,壞人能夠維繫那個團體的團結。
  代罪羔羊造就團結,許多人都知道這個事實。
  又或者是不知道這個道理就自然這麼做,或是被迫這麼做吧。
  最常見的代罪羔羊就是「霸凌」。
  在學校或是職場,經常看到霸凌行為。
  霸凌是多人對特定一人。雖然非常普遍,但那個行為毫無建樹。
  「沒有人有好處」就是霸凌。
  儘管如此,霸凌卻無法絕跡。這是為什麼呢?
  答案很簡單。因為霸凌就是犧牲某人以提高組織凝聚力,多人欺負一人的共犯關係,具有強化所謂同伴意識的作用。
  霸凌在壓力大的地方尤其常見。
  假如同伴陷入極限狀態、快要失去團結,最迅速省事的辦法就是製造霸凌對象。
  找到最弱小、最愚蠢、最氣人的存在。
  只要同伴憎恨那個對象,就會強化團結吧。
  昕門止水從透華那裡接到的命令是「保護羽玖」。
  如果止水只保護羽玖,就能夠輕易達成那個任務吧。
  但止水不只保護羽玖,還想要實現羽玖『請保護所有人的性命』的願望。
  所以,他才刻意當壞人,用小刀弄傷腹部,造成流血,並用血當成迷宮的路標。
  那個血跡,正是和神話之中,※阿麗雅德妮交給英雄提修斯的『紅線』相同,指引內特斯海姆隊伍順利抵達迷宮的中心部。(譯註:克里特王米諾斯的女兒。)
  「本來,大可以用我的固有能力只傷害皮膚,但止水大人說要自己動手。」
  「詩乃同學早就知道了對吧?」
  「我在止水大人成為『愚者』以前就認識止水大人。
  從很久很久以前……」
  「不,詩乃做得很好。小刀的判斷幫了我大忙。」
  「小刀的判斷?」
  羽玖不是很明白那句話的意義。
  「詩乃刻意幫我準備鈍頭刀。
  如果是普通小刀,傷口會太深,所以她貼心地幫我準備了鈍頭刀。
  在最初的教室用鈍頭刀敲桌子,就是給我的暗號。」
  「原來那並不是詩乃同學在觀察空間構造嗎?」
  「也包含觀察。會造成那種跳彈的物質,在我心目中非常有魅力,且耐人尋味。」
  「原來如此,就連那種時候都不忘調度武器。」
  止水不知為何笑了。
  「只不過,我的確也向止水大人打了暗號,因為那是我們演戲很重要的小道具。」
  「演戲啊。
  這麼說,那把小刀簡直就像是『契訶夫的槍』呢。」
  「「契訶夫的槍?」」
  兩人異口同聲複述羽玖那句話。
  「那是小說或戲劇創作的技巧之一。
  在故事初期出現掛在牆上的槍,這個小道具乍看不像具有意義。但隨著劇情進展,那把槍最終成為重要的小道具。
  詩乃同學最初敲打那把小刀,宣告那個小道具之後將具有重要意義。」
  「原來如此,羽玖大人說得對,那或許就是我們的『契訶夫的槍』。」
  「因為是兩人聯手演戲,就連那種小道具都很重要。
  要滴下鮮血又不超過致死量,需要相應的工夫。正因為有小鳥遊詩乃這個名演員幫助,我才能夠讓這齣戲成功。」
  
  止水堅持用自己的血是正確的。
  如果是短時間也可以用假血漿代替吧。但時間一長就會出現問題。血會隨著時間而凝固,但真血和假血的凝血現象完全不一樣。
  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被發現那是假血,一切都會搞砸。
  止水營造的愚者兼弱者形象,將在那瞬間變成狡猾的策士。到時候內特斯海姆就不會如止水所願行動了吧。很可能會懷疑這是某種陷阱,走別條路線。
  流的血必須是真的才行。正因為止水從堆積數不清屍體的戰場存活下來,那正是他所知道的真理。
  
  「最初聽到止水大人的作戰內容時,我還懷疑是聽錯了。不過原來如此,最後真的順利將所有人引導至正確路線,我非常驚訝。」
  「不,那是騙人的。
  詩乃從一開始就相信我,相信絕對會順利成功,才能夠應對自如。
  那個作戰計畫若沒有頭腦機靈的協助者,就不會順利。如果沒有能夠確實將對我的『惡意』轉換成路標的人,就沒有意義了。」
  通往地獄的路是由善意鋪成的。
  既然如此,由惡意鋪成通往天國的路,或許也不足為奇。
  正面感情不見得會造成正面結果。
  負面感情也不見得會造成負面結果。
  正因為止水一直活在極限狀態,才會知道這個真理吧。
  「你流了好多汗……」
  「唉呀,因為正在奔跑啊,啊哈哈哈。」
  「說謊不打草稿…………」
  羽玖把手放在止水的胸膛──
  並詠唱簡短咒語。
  接著止水的氣色突然變好。
  「咦?公主?」
  「止水雖然遵守了一個約定,但另一個約定從一開始就無心遵守對吧。真的是大騙子。」
  「咦?另一個約定嗎?」
  「我們應該約定過才對。『請止水不要逞強,小心別受傷』。
  儘管如此,止水從一開始就打算受傷,好讓這次的任務成功。」
  「唉、唉呀,雖然說受了傷,但根本沒什麼大不了的。」
  「真是愛說謊的從者……」
  羽玖鼓起腮幫子。
  她的臉頰稍微染成朱紅。
  「止水失血過多了。就算是【Major Arcana(大秘儀)】,加持(靈氣)的總量目前激減,我分了一點血((靈氣))給你。」
  「原來連那種事都做得到……公主。」
  「是。我的血分給你了。
  以後,你不許未經我許可擅自流血。
  因為你的血有一部分是內特斯海姆下任宗主•雨宮羽玖的……」
  「原來如此,那還真是相當沉重的盟約。啊哈哈哈哈。」
  「請不要笑,我是認真的!」
  「不能締結盟約。
  我的血是為了保護妳而存在。
  為了保護你,要我流多少血都在所不惜。」
  止水露出前所未有的認真表情,凝視著羽玖這麼說。
  一瞬間,羽玖愣了一下之後。
  臉頰變得通紅。
  「那、那種事我才不管!!
  止水、止水請再多保重一下自己的身體!!
  就算止水說那種話,要是下次再故意受傷,小心我大發雷霆喔!!」
  詩乃瞪著這兩人的互動。
  雖然有很多話想說,但她想現在不是戲弄羽玖的時候。
  詩乃嘆了一口氣之後,只說了一句「總之請趕快」。
  
  聽到三人對話的皇肅然起敬。
  昕門止水擁有的不只力量。
  還有智力和精神力,全部都和自己的層級截然不同。
  印象中,小鳥遊歌乃在教室說過──
  止水不是基因工程嬰兒。
  假如那句話屬實,或許是自己太膚淺了。
  看似否定遺傳至上思想,但受到那個遺傳至上思想束縛最深的人,其實是自己……
  止水對那樣的皇一句話也沒說。
  就連止水這樣的好意,皇都覺得難受。
  他寧可止水痛罵自己,或者是當場殺掉自己都好得多。
  皇認為儘管如此,卻依然活著的自己好窩囊。
  他流下眼淚,而咲乃伸手幫他擦掉了淚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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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21 13:3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cgfjhf 于 2019-7-21 13:56 编辑


  第Ⅹ章 最冷酷的博愛主義者
  
  
  都鐸樣式的辦公室依然沉浸在厚重陰暗之中。但是,那片陰暗更加襯托出從窗戶照進來的光。
  在巨大桃花心木辦公桌那裡,小小的少女戴著單片眼鏡批閱文件。
  文件雖然是紙本,但上面書寫的文字發光飄浮在空中,那顯然不是普通文件。
  少女嚴肅閱讀文件,但有時會流露出溫柔的微笑。
  從走廊傳來敲門聲。少女叫敲門的人進來。
  少年進入辦公室。
  他和之前一樣穿著第七區普通科F高中的制服。
  少女用手指將文件邊緣弄齊以後,凝視少年。
  昕門止水,這傢伙還是一樣毫無破綻。
  透華這麼心想。
  「辛苦了,昕門止水。」
  昕門止水鞠躬回應透華的慰勞之辭。
  透華朗讀手上的文件。
  上面紀錄了這次止水的行動。
  扮演壞人免於隊伍分裂,引導所有人安全到達最深處。
  在中心部靜觀隊伍和米諾陶洛斯的戰鬥,確認誰是暗殺羽玖的刺客。
  在那裡和霍恩海姆家的【Major Arcana(大秘儀)】接觸與抗戰,然後將其排除。
  最後廢棄『米諾斯的王冠』,帶所有人平安回來。
  文件除了靜止畫面以外還附上影片。
  從這份文件可以幾乎確認止水的所有行動。
  「成果很完美。」
  不僅完成透華的指示,甚至還實現羽玖的願望,成果著實完美。
  這次天球儀遊戲的至寶是『米諾斯的王冠』,但其實君臨這個內特斯海姆頂點的透華,並不需要這樣東西。
  理由在於這個至寶的效力。
  至寶『米諾斯的王冠』的力量和天球儀地下城一樣,都是模仿神話。
  因此,要知道至寶的效力,只需研讀神話的片段就行了。
  米諾斯不必說也知道是克里特王。他相當於米諾陶洛斯的父親,命令天才戴達洛斯建造『迷宮』。
  米諾斯雖然生為王子,卻不保證能夠登基為王。
  他必須從眾多王子之中脫穎而出,為了爭權甚至和弟弟薩耳珀冬開戰,儘管如此仍然無法輕易坐上克里特的王位。
  這時他和波賽頓締結契約,用那個力量獲得『米洛斯的王冠』成功坐上王位。
  然而,米諾斯違背和波賽頓的約定,因此造成米諾陶洛斯這個災患。
  『米諾斯的王冠』就是基於這則神話的至寶,簡單說就是其蘊藏的力量,能夠使人登上組織頂點,換言之就是成為王。
  其法力固然強大,但只能用於相同組織內,對於已經是內特斯海姆頂點的透華,並沒有什麼意義。
  不過,假如是反透華的勢力派系,這個至寶的價值就會完全不同。
  有了這個就能夠擠下主流派的透華,站上內特斯海姆的頂點,想必是非常具有魅力的至寶。
  事實上,這個內特斯海姆內部就宛如培養蠱毒的罈,各種派系互相牽制,有機會就想要吞噬對方。
  在內特斯海姆企圖造反的勢力,所垂涎三尺的至寶就是『米諾斯的王冠』。
  透華在這次的天球儀遊戲中,最優先事項當然不是確保至寶,而是銷毀至寶。
  然後,透華預測,既然這次的天球儀遊戲會出現『米諾斯的王冠』這個儼然是反主流派夢寐以求的至寶,反主流一定會在這次遊戲採取行動。
  羽玖領取至寶之鑰是為了保護自己。
  只要持有『米諾斯的王冠』需要的鑰匙,至少在鑰匙用掉以前,都能夠保障羽玖的生命安全。
  這點止水也心知肚明。
  止水認為,刺客的第一目的是取得『米諾斯的王冠』,第二才是暗殺羽玖。
  羽玖覺醒獲得『節制』,有可能賦予支配者不老不死,對於企圖推翻組織的人不利。所以暗殺羽玖也是反主流希望達成的任務。
  但是那項工作不必自己動手,其他血流也十分有可能幫忙達成。
  其他血流覬覦內特斯海姆──應該說是覬覦羽玖的性命。
  既然如此,不需要拘泥於暗殺。
  刺客只要在其他殺手出現時,對羽玖見死不救就好。
  儘管如此,刺客還是有可能親自取羽玖的性命。
  正因為如此,止水選擇小鳥遊詩乃當作這次的搭檔。
  在不能相信任何人的隊伍,需要能夠信賴的人物,而指名詩乃的人就是止水。
  然後,止水指定她扮演「從者」。
  理由很簡單。如果是最高位階的「從者」,不管是誰都會認為其目的是護衛羽玖。
  如果有刺客,刺客就一定會把注意力放在「從者」小鳥遊詩乃身上。
  理所當然會對止水更疏於警戒。
  而且重要的是守護秘儀。
  她的固有能力《540之門》,顧名思義具有門的機能,就算止水相隔很遠,也能夠立刻傳送到羽玖身邊。
  當然,那是最終手段。
  
  透華的視線停在文件的某個文字。
  「不過話說回來,皇悠真啊……
  沒想到那些傢伙擁有那種秘密武器。」
  皇悠真是個秘密武器。
  如果止水是透華的『最後王牌』,反主流派的『最終王牌』就是皇悠真。
  稱為反主流派的派系有好幾個。
  有的激進、有的穩健,其實那些反主流派之中,也包含祁答院和縣一族。
  羽玖及詩乃至今不曾和祁答院及咲乃組隊,簡單說就是因為派系不同。不同派系通常不會組隊。
  這次反主流派卻刻意反其道而行。
  所以,包含透華在內,主流派所有人都認為,這兩個人是暗殺羽玖的刺客的可能性很高,當初也如此告知止水。
  但止水並沒有全盤採信「事前獲得的情報」。
  正因為他喜好奸計,所以知道事前獲得的情報有多麼危險。
  有情報就比較有可能取得優勢。
  正因為如此,事前洩漏的情報非常受到重視。
  但是,那存在著陷阱。
  敵人為了出其不意,刻意洩漏情報是常見的手段。
  在天球儀遊戲開始之前,就接獲反主流派的祁答院和縣一族會參加的情報。
  那擺明有可能是『刺客』。
  然而,止水並不相信這種昭然若揭的情報。
  他在地下城內假裝弱者徹底觀察兩人。
  雖然止水裝作弱者確實有增進隊伍團結的目的,但也是因為他熟知要觀察別人的話,扮演弱者比較有利。
  即使有人在面對能力高的人不會洩漏底細,但面對比自己劣等的人,卻比較容易洩漏。
  人往往會對弱者「掉以輕心」。
  止水偽裝成弱者。
  假裝成愚者。
  然後從下位的觀點觀察對手。
  止水親眼洞察、親自感受,判斷祁答院和咲乃是『清白』的。
  他們以刺客而言實在過於單純、武斷。
  相反的,止水懷疑的是皇悠真。
  關於皇悠真,沒有任何事前獲得的情報。
  他的背景空白。不僅沒有派系,甚至不是基因工程嬰兒,照理說那應該是前提條件才對。儘管如此他卻十分優秀。這件事令止水起疑。
  在進入天球儀地下城的當天早上,止水和皇接觸。
  然後,他說出了某句話:
  
  「作為快樂的代價出生的人,不可能是基因工程嬰兒。」
  
  這顯示他背負隱情出生的事實。
  通常非基因工程嬰兒會說「因為家境不好」,不會說「作為快樂的代價出生」。
  會說「作為快樂的代價出生」,意謂著不受承認的性行為之後果。雖然也有私奔之類的情況,但那大半都是外遇生下的孩子。
  然後止水最關注的事實是,這句話不是出自別人,正是出自皇悠真口中。
  皇是頭腦聰明的人,絕對不是會貿然發言的類型。
  儘管如此,那時候的皇做出幾項粗心的發言。
  由此可以推測,有件事令皇非常憤怒,甚至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止水從這件事假設:皇是反主流派某人的私生子,因此接到某種不當指令。止水根據這個假設行動。
  皇在地下城的行動幾乎都十分恰當,但也看得到宛如慫恿祁答院和咲乃,對羽玖和詩乃產生對立的行動。
  在逐漸產生不和的時候,皇對祁答院和咲乃──
  
  「沒問題。只要我們三個人在一起,不管任何考驗都能夠克服。」
  
  這麼說了。
  考慮到隊伍整體的秩序,這麼做是反效果。
  宛如區分自己這方和其他隊友的發言,這在隊伍之中只會產生兩個派系。
  聰明的皇不可能不曉得這種程度的道理。
  行動的不一致,使止水確信。
  
  在一切結束之後,透華調查其身家,發現皇悠真是反主流派幹部之一和情婦生下的孩子。
  反主流派的幹部之一──麴町彰的私生子就是皇悠真。
  他雖然繼承名門麴町的血統,卻因為是外遇對象的孩子,不允許從父姓。
  不僅如此,麴町彰甚至不承認悠真是自己的孩子。
  由於麴町彰拋棄了母親,悠真才不想跟那種人同『姓』,也無意成為那種人的兒子。
  但是,現實問題並不是只需要考慮悠真的感情就好。
  麴町彰不認兒子,就意謂悠真無法獲得經濟援助。
  也就是說,母親必須獨力撫養悠真長大。
  母親為了自己含辛茹苦,只有這件事令他心痛。
  對基因工程嬰兒寄予絕對信賴的麴町,對悠真這個雜種完全不抱期待。
  在他心目中,悠真正是作為「快樂的代價」出生的存在,沒有什麼價值。
  當然,繼承麴町姓氏的孩子們都經過高水準的基因操作,具備和基因相符的能力,所有人都就讀第一學區的學園,在天球儀遊戲中也獲得優秀成績。
  所以麴町當作悠真從一開始就不存在,將他完全遺漏在記憶之外。
  但麴町那個認知在日後大為改變。
  那是在大約五年前舉行的特殊天球儀,稱為『洗牌遊戲』。
  『洗牌遊戲』不是取得至寶的地下城,顧名思義就是將牌打亂重組的遊戲。
  『洗牌遊戲』中只要打倒對手,守護秘儀就會宛如洗牌般交換。
  也就是可以奪取守護秘儀。
  在這個『洗牌遊戲』裡,本來毫無能力、沒有守護秘儀的皇,從同父異母的哥哥麴町佐助身上搶到了《Ace of Swords》。
  雖然當時麴町佐助才十四歲,而且位階只有1,但沒有守護秘儀的皇能夠獲勝,依然近乎奇蹟,是例外中的例外。
  在十歲取得《Ace of Swords》的皇,之後以特例的速度晉升位階。
  他的突飛猛進吸引所有人注目。
  不到三年,皇就成為一千五百名守護秘儀中排名前三十三的最高位階者。
  麴町提議,要迎接如此活躍的悠真加入一族。當然,對這種事沒興趣的悠真拒絕了。
  不過,從那個麴町口中說出「還會承認母親的地位,在第一區安排住處給他們,並且一輩子保障他們的生活」這種話時,悠真的感情大幅動搖。
  他取得《Ace of Swords》,有很大的意義在於向麴町復仇吧。
  但他在打倒麴町的兒子之後也持續晉升位階,是因為他想要改善母親的生活。可是縱使他表現活躍,生活卻沒有改善。對這件事感到有點焦急的悠真,答應了麴町的提案。
  不管再怎麼傑出,皇都還只是高中一年級學生。
  麴町彰則是在內特斯海姆這個組織之中,狡繪存活下來的老狐狸,目前的皇要對付麴町彰稍嫌太過年輕。
  實際上,皇家的生活無法改善,就是因為受到麴町家的力量影響。
  麴町彰從一開始就設下奸計,好讓悠真成為自己的手牌。
  他認為悠真會是方便的棄卒。
  雙方的關係稀薄,只要堅稱皇家和麴町沒有關係,就絕對行得通。
  誰都不知道悠真是自己的孩子。皇悠真只是個無人留意的存在,正因為如此才是適合「暗殺羽玖」的人才。
  在這次的暗殺計畫,反主流派一族、祁答院、縣,這些都只是幌子。
  事實上,祁答院和咲乃完全沒有獲知這個計畫。
  但是,這件事反而正合皇的意。
  他不希望這種骯髒的工作弄髒朋友的手。
  如果能夠獨自暗殺羽玖最好,就算失敗也只有自己會受罰。
  悠真獨自爬到今天這個地位。
  所以,他有自信一切都可以獨自完成。
  即使是殺人也一樣。
  話雖如此,皇果然還是會覺得難受吧。
  覺得這個指令不講理吧。
  這類情緒稍微湧出,給了止水察覺的機會。
  皇雖然是擁有優秀頭腦和能力的最後王牌,但是作為必須扼殺感情、冷酷完成使命的刺客絕非適任。
  雖然弔詭,但昕門止水正是特化那種能力的存在。
  因此,皇悠真這張王牌,無法超越昕門止水這張最後王牌。
  假如將兩人的守護秘儀反過來,絕對的力量差距倒過來,皇依然贏不了止水。
  昕門止水一定會守住雨宮羽玖的性命吧。
  昕門止水的強大之處,絕對不只是守護秘儀的力量。
  他真正的強大之處,正是在於他冷酷處理指令的能力很高。
  
  透華朗讀文件,止水只是傾聽。
  止水得知悠真那種身世,有什麼想法呢?從止水的表情完全無法察覺。
  「不過話說回來,你真的變圓滑了,昕門。」
  透華朗讀文件,講過皇悠真的事情之後,語氣變得和緩。
  「如果是以前的你,為了隱瞞自己是『愚者』,早就殺了那三個人吧。
  『愚者』能夠處於優勢,純粹是因為隱藏身分,不是嗎?」
  止水不為所動,只是回答:
  「羽玖大人希望所有人生還。
  我只是回應這個願望而已。」
  「你真的變了啊。」
  止水稍微笑了。
  「沒變喔。
  只是現在的我將實現羽玖大人的願望擺第一。
  羽玖大人說要留活口就留活口,羽玖大人說要殺掉就殺掉。
  無論對方是誰……」
  「原來如此。」
  透華點點頭。
  昕門止水。
  這個名字在天球儀遊戲幾乎無人知曉。
  那是因為直到某個時期以前,他將遇見的敵人一律殺光。
  儘管如此,最近逐漸為人所知。
  『太陽』杵島說過「看到他的臉就會逃走」,那句話反過來說,就是表示他沒殺死對方。
  透華說止水改變了。
  杵島琉生大概也知道這件事。
  他是在何時、什麼樣的情況下如何改變的呢?這點還不曉得。
  只不過,昕門止水為了雨宮羽玖而活。只為了保護她而行使力量。
  他想要助其實現願望的幼女,是個博愛主義者。
  所以止水成為『最冷酷的博愛主義者』。雖然弔詭,但是他既冷酷,卻又盡可能拯救人命。
  因為羽玖如此希望。
  
  「那麼,上學時間差不多要到了,就此告辭。」
  「喔,是該走了。」
  止水深深低頭行禮,離開理事長辦公室。
  他要回到天球儀之上的日常。
  
  早上七點。那天死神也一如往常敲鐘。
  
  昕門止水從第七區仰望那座巨大鐘塔。
  在那座鐘下,沉睡著天球儀之『門』。
  世界有十三道『門』,在『門』連接的空間,今天也在爭奪世界霸權。
  止水沒有看向鐘塔的十三尊雕像,直接走進校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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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cgfjhf 于 2019-7-21 13:57 编辑


  尾聲 幼女大人與零級守護者大人
  
  
  「止水、止水,早!問你喔,你知道了嗎?」
  止水一如往常在教室的位子坐下,旁邊的歌乃就靠過來攀談。
  他斜後方的位子整理得乾乾淨淨。
  「是指皇同學吧?好像是轉學了?」
  「沒錯沒錯,他請假了好一陣子,沒想到今天來就看到個人物品都收掉了,嚇我一跳。」
  歌乃指的方向是皇坐的位子。
  「皇同學是唯一肯跟止水這個邊緣人講話的人,真的是痛失英才。」
  「妳又講這種烏鴉嘴的話。聽說他是轉學到都市外的學校,我想他會過得很好喔。」
  「是嗎?或許是那樣沒錯,但他知道太多了。今後會過得十分辛苦吧,或者是死掉──」
  那是企圖暗殺下任宗主的人物。
  因為是發生在天球儀中的事情,縱然無法以法律制裁,但非常有可能以超越法律的方法制裁。
  不僅主流派會追殺他,麴町彰或許也會斷尾求生,試圖除掉皇悠真。
  他今後的人生將會很艱辛吧。
  儘管如此,止水依然覺得──
  如果是他就不要緊吧。
  止水和皇悠真相處的時間很短。
  在教室講過話的次數也寥寥可數,在天球儀地下城也沒什麼交談過。
  儘管如此,單就皇在天球儀遊戲的活躍表現,以及透華講述的報告內容,感覺他並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夠除掉的角色。
  他會活下來,然後再度參加天球儀遊戲吧。他擁有這樣的力量。
  「還有還有,你知道嗎?」
  就止水所知,應該沒有其他值得討論的話題……但歌乃似乎還有其他話想說。
  「不知道。什麼事?」
  止水一回答不知道,歌乃就不知為何咧嘴笑著說:
  「不告──訴你。」
  他和歌乃認識很久。這種時候大多只是無關緊要的話題。
  止水只回她「喔」。
  歌乃看止水沒什麼反應,似乎覺得不服,鼓著腮幫子瞪止水。
  真麻煩──如此心想的止水將視線轉向外面。
  他一看外面,發現櫻花樹已經長出葉子。心想櫻花的季節也要結束了吧。
  
  滴答……
  
  機械聲傳來。之後,鐘聲悠悠響起。
  「老師要來了!」
  歌乃趕緊面向前方。
  老師走進教室,教室一如往常安靜下來。
  本來這麼以為,教室卻一陣譁然。
  止水想要確認理由,一看講臺,就看到有名學生跟在老師後面進來。
  就在止水看到那道身影而驚訝不已的時候,歌乃揚起嘴角竊笑。
  啊,原來如此,另一件事就是這麼回事嗎?止水難得猜錯了。歌乃的話題並非無關緊要。
  教室議論紛紛。
  這也難怪,因為那身制服是最高區的美學園。
  班上同學不明白那種學生進教室的意圖。
  但聽到老師一聲「大家安靜」的話語,教室的議論聲暫且平息。
  老師在黑板寫上兩人的名字,接著請兩人自我介紹。
  「我是本來就讀美學園一年級的小鳥遊詩乃,和班上的小鳥遊歌乃是雙胞胎姊妹。希望我們能夠和各位相處愉快。」
  「我同樣是本來就讀美學園一年級,從今天起轉學到這所學校。我是雨宮羽玖。
  雖然年齡比各位小很多,不過都是同年級,請多指教。」
  兩人深深鞠躬。
  「嗚哇!雖然早就知道詩乃要轉學!!
  但沒想到連幼女大人都轉學過來了!!」
  歌乃大聲這麼說。
  羽玖的笑容緊繃。
  真不愧是姊妹。
  詩乃是為了取笑,歌乃是個性天然。
  不管怎樣,姊妹都會說出羽玖最討厭的話。
  歌乃的大嗓門使得教室喧鬧起來,一發不可收拾。
  「雖然早就聽說詩乃要轉進這所學校,但沒想到連那種小妹妹都一起來了。
  不過話說回來,詩乃也終於淪落到這所學園了嗎?
  果然是姊妹,頭腦程度也相同吧。」
  不,我想並不是這樣……但對歌乃說了也沒用吧。
  兩人坐在最後面,也就是皇坐過的位置和另外新增的位子。
  「止水大人,早安。」
  「喔,早,詩乃。真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和妳打招呼。」
  「我也是。」
  「所以啊,詩乃其實也是笨蛋,才會在……痛痛痛痛──」
  詩乃面無表情地捏了姊姊的臉頰。
  「姊姊大人是笨蛋,我在這所都市學園好歹名列前茅。
  只不過,因為有一個人放水,不知道是不是真正的第一名就是了。」
  這麼說完,詩乃凝視止水,止水轉開眼睛。
  儘管止水的確保留了實力以免引人注目,但這其實過譽了。小鳥遊詩乃的頭腦毋庸置疑是學園第一。
  「所以?這小妹妹也是笨蛋才淪落到這來的嗎?沒辦法,畢竟是幼女大人嗚嗚啊啊啊!」
  這次詩乃用雙手捏歌乃的臉頰。
  「並不是淪落,是我請家裡的人讓我轉進這所學校。」
  羽玖笑著對歌乃說明。
  只見歌乃似乎感到不可思議般問羽玖:
  「為什麼?」
  「是為什麼呢?
  或許是因為,不只在天球儀,也想在天球儀之上的教室看著他。」
  「他?」
  止水撇過臉。
  「啊──對喔──因為是止水是蘿莉控。
  讓小女生動心了──」
  「是,姊姊大人說得對。
  所以我對羽玖大人說過──
  請小心止水大人,那個男人很危險。」
  「咦?原來那時候的那句話是那個意思嗎?」
  「除此之外沒有其他原因了!止水大人是貨真價實的戀童癖!
  像羽玖大人這種幼女大人一下就會受騙!」
  「原來如此,是那個意思嗎……」
  「實際上結果的確變成這樣。」
  「如果是那件事,請放心。
  止水是我的守護者。
  守護者會守護主人,所以我待在這裡比較方便。
  就只是這樣而已。」
  「剛才不是說過,想看著他嗎?」
  「那也包含在內。」
  「原來如此,而且羽玖大人的守護者是零級合格者,十分合情合理。」
  「是。」
  「幼女大人和零級守護者大人。
  原來如此,這或許是最佳組合。」
  幼女大人這個稱呼雖然有點氣人,但最佳組合這個稱呼倒不錯。
  羽玖打開課本。
  止水依然撇過臉。
  他在想什麼呢?
  
  羽玖最初看到他時──
  在天球儀下看到他的眼眸時,立刻就發覺他是透華說的『守護者』。
  那是因為他的眼神很獨特。
  羽玖瞭解擁有那種眼眸的人。
  擁有那種眼眸的人,非常堅強而且溫柔。
  昕門止水。
  她瞭解他。
  
  內特斯海姆學園都市是開鑿巨大山丘而建。
  其中心部的地底深處,有連接異空間的『門』,稱為天球儀。
  在那裡,十三血流為了爭奪世界的霸權,用自己的手牌戰鬥。
  但是,在天球儀上的教室,呈現極其普通的日常風景。
  所謂的世界或許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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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21 13:4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cgfjhf 于 2019-7-21 13:57 编辑

  後記
  
  
  我最初是讀江戶川乱歩的某部小說時獲得靈感。因為會洩漏劇情,在此不公開小說的標題,但讀完時的衝擊非常驚人,並在我心目中的江戶川乱歩排行榜名列前三。
  大學時代,我還讀了在二手書店價格昂貴(當時尚未復刊)的《藤子不二雄異色短篇集》,有趣到了非凡的境界,深深吸引我。其中一篇也帶給我強烈影響,應該說直接賜給我點子。
  大概在同時期,電影《異次元殺陣》上映,劇情是從立方體空間立體堆疊構成的巨大密室之中逃脫。我看到這部電影時,產生了「我想創作這種作品!」的念頭。結果,與其說是想創作,反而像是直接吸收點子。
  我在國中小學時期幾乎不看書,問友人兒時的事情,友人甚至說「我曾經以為當時的你是某種病名的傢伙」,就是如此笨。明明很笨卻不看書又不用功,因此小時候只有幾乎和動物沒兩樣的智能,拜此之賜我沒有小時候的記憶。只記得一件事,該說是啟示嗎?就是某天我心想「就這樣到死都是笨蛋也很難受啊」。
  雖然我依然不用功,但開始看書了。不過因為本來頭腦不好,我因此避開學術書,主要閱讀※新書之類的。在那種生活持續了十幾年之後,我遇見《迷宮學入門》這本書,當時我讀了這本書受到全面衝擊:「迷宮根本不是能夠用在遊戲的設定啊!!」我想讀完本文的您會明白,沒有比『迷宮』更不能用在故事的設定。結果我花了近十年,將這個不能用的設定變成能用的設定,我想稱讚自己的同時,也想打一個問號:「為什麼盡是寫這種小眾的故事?」(譯註:日本書籍規格之一,比A6大一點,主要出版通識讀物。)
  總之,從『小說』、『漫畫』、『電影』、『新書』四個類別分別擷取點子創作的就是本作《幼女大人與零級守護者大人》。
  如果有人說「你這傢伙沒有創造力這個概念嗎?」,我會回答「沒有」。我就是沒有原創性的作家。
  總之,本書說起來是在超過十年前就構思的作品,當時無能主角的設定才剛興起。雖然當時心急想著「不早點完成就會出現類似作品」,但實際成形花了十年以上,已經隨它去了。
  關於題辭,知道我創作風格的人大概馬上就會知道,這些是引用我喜歡的哲學家路德維希•維根斯坦的《邏輯哲學論》。目前和故事沒有太深的關係,大可以無視。
  順便一提,我從年輕時就老是思考煩惱各種真的很無謂的事情,但受到這位哲學家莫大影響,獲得某個程度的解答。從這段思索的系譜產生《素晴らしき日々 ~不連続存在~》這款電腦遊戲。
  因為這部作品,我煩惱的各種無謂問題得以獲得解決,於是能創作出《サクラノ詩─櫻の森の上を舞う─》這款電腦遊戲。
  其實,本作《幼女大人與零級守護者大人》放了十年沒發表,內幕就是因為寫不出《サクラノ詩》這部作品。
  開發超過十年卻觸礁的遊戲!每次發言都會受到玩家斥責「サクラノ詩現在怎樣了!」「先完成サクラノ詩再說!」,這倍受期待的超大作,總算在約兩年前完成了。
  順便一提,《サクラノ詩》有續篇,名為《サクラノ刻》。我把握了作業空檔,空出約兩個月的行程挑戰本作,然後在2016年底完成。
  在那之後過了幾個月,本書的資訊在網路公布,我心想「好了,後記該寫什麼呢?」便在推特自我搜尋一看!
  值得喜悅的是獲得「サクラノ刻現在怎樣了!」「先完成サクラノ刻再說!」和十年前一樣的熱烈反應,呈現「我和你們住在迴圈世界嗎!?」這種感想的狀態。真的非常感謝。
  話雖然這麼說,但有人等待自己的作品真的是高興至極的事情。希望這部《幼女大人與零級守護者大人》也能夠成為受到同等期待的作品。
  話說這次經過迂迴曲折,最後由GA文庫出版本作。責任編輯杉浦編輯是堅稱「自己不是御宅族」的正港御宅族(老派的御宅族都這麼說),在我為了很久以前的※RPG辟邪〇妖煩惱的時候,他給了我鉅細靡遺的建議。這時候的我滿腦子都是辟邪〇妖,狗神煌老師甚至挖苦我「你們的討論就是在聊辟邪〇妖嗎?」,但我也無法否認這點。(編註:又譯巫術系列,由Sir-Tech開發的電子角色扮演遊戲系列。)
  總之不管到幾歲都是充滿煩惱的年紀,陪我煩惱(辟邪〇妖)的杉浦編輯,以及狗神煌老師,我對兩位只有感謝。
  關於狗神煌老師,因為承蒙太多照顧,如果寫完想說的話,會成為超越本文的超大作獻禮,因此在此割愛。
  總而言之,本作好不容易終於問世,希望各位能夠喜歡。
  特別是第一次接觸拙作的〈您〉,如果能夠覺得有趣「原來也有這麼奇怪的作品嗎?」,我將感到沒有比這更大的喜悅。
  謝謝您拿起本書。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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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21 13:4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cgfjhf 于 2019-7-21 13:58 编辑


  4P特典小冊子
  
  
  「幼女大人、幼女大人,您要穿哪雙鞋?」
  
  那是雙非常高的厚底鞋。
  不只鞋跟,連鞋頭的鞋底都很厚。
  厚底鞋上繫著黑色大蝴蝶結,富有哥德蘿莉塔風情的款式雖然偏少女風格,但若穿在年幼的羽玖大人腳上,彷彿能散發些許成熟穩重的氣質。
  「我不記得我買過這種東西……」
  羽玖一進自己房間,就看到這雙鞋子擺在一個盒子上。
  是某人送的禮物嗎?如果是這樣,為什麼要特地將鞋子從盒子中取出來擺在外面呢?
  還是這是遺失物品呢?不對不對,不可能有人遺忘東西在羽玖的房間裡。
  「難道是透華大人送的禮物嗎?」
  透華大人的確總穿著極為少女的服裝,而且特別偏好黑色。這雙鞋的品味真要說起來,是很像透華大人會穿的款式。
  「唔嗯──」
  總之,羽玖試著將腳套進那雙鞋子。還不錯,不如說簡直就像是為了羽玖量身打造般合腳。
  「好、可愛……」
  黑鞋採用絨布材質,大蝴蝶結的尺寸也恰到好處,和羽玖一身白的服裝非常相稱。
  羽玫在鏡子前轉圈,使得裙襬飛揚,讓自己的雙腳若隱若現。
  「呣呣……呣。」
  這雙鞋很棒。穿起來顯得腿長,最重要的是,身高變得相當髙啊。
  「穿、穿上這雙鞋,或許看起來就會變得很成熟!」
  羽玖才九歲,身形本來就很幼小,問題是身高偏矮,每次快到體檢時,她就會拚命嘗試灌牛奶等等讓自己長高的方法,以免每年朝會之類的場合都排在隊伍最前面。
  不枉費這番努力,去年她不再排在最前面。然而今年她從幼稚舍跳級就讀美學園高級中學,不確定自己的身高將會排在哪邊……
  只要查詢一下,就能查到自己這個年紀的平均身高吧,但不需要查。
  因為沒有必要知道。
  「但是,只要有這雙鞋!」
  羽玖實在太高興,忍不住轉起圈圈。
  然而她在轉圈圈的時候,看見了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您還喜歡嗎?羽玖大人。」
  小鳥遊詩乃就站在自己正後方。
  「詩、詩乃同學?妳從什麼時候就在了?」
  「我現在是羽玖大人的從者。只要主人轉個圈圈就會出現吧。」
  「天底下才沒有那種會因為主人轉圈圈就出現的從者!」
  「下次的天球儀遊戲將會遇到更多生面孔。
  我看幼女大人似乎很在意身高,就買了類似隱形增高鞋的法寶。」
  「『幼女大人』是什麼意思!還、還有我並沒有那麼在意身高。」
  「順便補充一下,幼女大人知道嗎?九歲的平均身高是130~136公分,而幼女大人的身高是──」
  「哇──!!哇──!!不知道!我不想知道!說起來穿著這種鞋子,根本無法在天球儀遊戲裡戰鬥!我會穿平常那雙鞋去天球儀遊戲,不用妳費心了!」
  羽玖作勢要將詩乃趕出房間。
  「不不不,我是從者,無論何時都會常伴主人左右!」
  「不需要那樣!」
  
  話說在那之後,那雙隱形增高鞋雖然沒在天球儀遊戲出現,卻在羽玖的日常生活中大肆活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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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7-21 20:02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插圖是狗神煌的,讚!
发表于 2019-7-21 23:07 | 显示全部楼层
看来又一位萝莉控主角要出现了233
发表于 2019-7-22 07:37 | 显示全部楼层
希望快點出到第三卷
发表于 2019-7-25 14:36 | 显示全部楼层
好...好东西(流鼻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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