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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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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 [原创]The Chaotic Mem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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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14 22:3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死寂。


黑暗深邃,没有尽头。


呼吸沉重,而中充斥着古老的声响。


这里……是哪里?


空间仿佛听懂了我的问题,深不可测的黑暗被撕裂,燃起一团苍白的火光。火焰愈燃愈烈,四处蔓延,直到吞噬一切。


是世界。燃烧着的,是整个世界。


街道上熙熙攘攘,人群川流不息。戴着耳机的青年,穿着短裙的少女;拄着拐杖的老妪,坐着轮椅的老头;打着电话的商人,提着菜篮的主妇;互相追逐的孩童,咿呀学语的婴孩;荷枪实弹的警官,救死扶伤的医者;神色匆匆的牧师,疲惫不堪的保姆;弹奏竖琴的诗人,传经布道的僧侣;流浪的吉普赛人,素朴的犹太人……所有的一切擦肩而过,苍白是他们唯一的色彩。


甚至没有人愿意听下来,互相问候。


人行横道上,车辆无视着人群的存在,呼啸而去。一个女孩蹦跳着穿过汽车尾烟的黑雾,走上街来。她背着灰色的书包,黑色的长发在肩后拂动,露出一枚发卡。衣襟上别着一朵娇嫩的灰色玫瑰在灰尘中显得极不真实。她转过头来,苍白的脸上泛起笑容,露出光洁灰白的牙齿。


然而她的裙子,却是耀眼的鲜红。


寒意凛然。我不由自主地抬高视线。灰褐色的日影下,凝聚着一团浓密的气氛,黑暗,肃杀。


男子在风中撩动了一下额前的蜷曲帘发。黑色紧身皮衣清晰地勾勒出他肌肉的曲线。在十八楼的顶层,他利落地卸下背上的琴盒,狙击枪稳稳地架在窗台上。


或许是直觉,我感觉到他屏住了呼吸。他的肌肉不再颤抖,那呆滞得近乎麻木的脸孔上绽开了一个狰狞的微笑。


“不——”


潜意识的爆发,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前奔跑;


楼上的男子冷静地收枪,背对着街道缓缓离去;


车流不再流畅,喧嚣之中夹杂了几声咒骂。


有人惊呼,停下脚步,被身后的车辆撞倒,碾过。


没有人费力去想:这到底是谁,这到底为了什么。


有的,只是一片,混乱。


我只看得到暗色的长发飘起,落下。地面被染成殷红,那苍白可爱的脸上还残留着最后一分笑意。它执拗地望着死神袭来的方向……


然而它永远不会绽放了。


颓然,无力的感觉渐渐将我淹没。我跌坐在地,周围依旧响着车辆的呼啸。一辆辆缀着黑烟尾饰的老爷车无力地跑动,从远处来,向远处去。然而我只看到这个世界重新充满了色彩。


——一片血红。


这个世界不再安静,有节奏的声音充斥其间。金属互相敲击,震动着脑膜深处。


铃铃……铃铃……


闹……钟?


惊醒,四周复为一片黑暗。


是梦?顺手点亮床头上的台灯,桌上的表刚刚跳至六点的位置。——六月六日早上六点,魔鬼的时间。


拉开窗帘,窗外仍是灰色的雾霭,没有阳光,预想中的黎明仍潜伏在晦涩的背后。但是困意早已无影无踪。这该死的梦。我随手解下湿透的睡衣走向厨房。出门,左转,毫无半点阻滞的感觉。然而这里的一切都是这么陌生,这种感觉,仿佛在清楚的表明我不属于这里。为什么?我不知道。然而我的确自然走到了厨房,拉开冰箱,不假思索,伸手去取一袋牛奶。


仿佛突然失去了知觉,手臂僵在半空中,我注意到我的手指修长纤细,皮肤白皙光洁。我下意识地探手摸向脑后,绵软的头发垂落双肩。


鲜红色裙子的女孩——?


喉咙上猛地一紧,手臂上强横的力道直袭而入。有人?我下意识地向后猛撞,在那双手臂扼紧之前脱离了控制。一丝寒光,一丝脆响;那是匕首出鞘的声音,随之而来的就是暴风急雨的攻势躲闪,我猛地从他脚边侧滑闪过。右手别住他的手腕,左手夺刀,顺势滑上他的咽喉。


胜负已分。


“说,你的目的。”我喝令道。


男子突然瘫软,弥散开一股苦杏仁的味道。氰化物中毒?我无奈地放下匕首。


餐桌上突然亮起一道闪光,恰到好处的振动轻轻敲响了硬木桌面。我一把抓起手机,一条新短信:


“恭喜你。”


没有号码,更没有署名。


就这样静静地呆住,没有表情,没有言语。镜子中映出一个拿着手机的文静男子,落寞的气息将他紧紧包围。空气中就郁结着这样一份寂静,仿佛要将人碾得粉碎。怪事接二连三地袭来,不仅理不清头绪,反而陷入了这样一种恐惧当中。


冰箱的压缩机突然开始蜂鸣,在寂静的环境中吵杂着,宛如笼中困兽,吸引着游人仅存的好奇。


我无奈地耸耸肩,伸手取出一袋牛奶。既然搞不清楚,又何必枉费心思呢?我划开袋子,一饮而尽。白色的液体缓缓干涸。


就在这静默的瞬间,门铃响起。一片战栗。


会是谁呢?我捡起匕首,几乎是下意识地摆好了防御姿势。然而门前只是空荡荡的回廊,被平静充塞着的回廊。除了一枚卡片悠然落下。白色的纸面上,字体娟秀。


“下午二点,十三区12B座。窗边第二排。”



正午的都市并不喧闹,反而冷清异常。残破的乌云,微弱的阳光,昏黑的天气最适合躲藏。更何况还有漫卷而至的工业污染把整个城市渲染得更加昏暗。


这里也会下雪,但是同样藏污纳垢。


在这座城市中,四通八达的高架天桥是科技与经济实力的标志。覆盖地面的辐射尘并不会影响到天空中的交通。于是上流社会乐得欣赏半空中的象牙塔,下层阶级也乐得有这么一层遮蔽紫外线的金属隔板,大家一拍即合。


当然,它也是潜伏者最好的掩体。


我在桥下沿着天桥的方向慢慢游荡以确保自己的身形可以被它完全遮蔽。周围楼影幢幢,谁知道在那层就会有一个看不见的死神在向你招手。


十三区12B,我对这门牌念出了楼号,是这里了。


然而却让我有些吃惊。


楼前也挂着颜色斑斓的广告牌,却是用油漆一笔一划地粉刷上去。远离了充斥着金属漆味的霓虹灯,这份巧克力色的柔和文字竟有了一些古典的色彩。


意大利餐厅?我努力辨别着古老的字体。


推门走入,干净利落的淡黄与乳白构成了店内的主旋律,背景中播放着一首说不清年代的古典歌曲,男主唱含混飘忽的嗓音在述说着一个古老的故事。卡文迪许,卡文迪许,你为什么离去,为什么还要去远处寻找别离~?


花瓶中插着一只含苞待放的花蕾,惹人怜爱,伸手去摘。


“欢迎光临,”背后,突然而至的热情女生招呼道,“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的么?”


是店员么?我把手从花蕾上拿开。她柔和的笑容仿佛在讲述着什么。我没有理会,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寻找预定的位置。果然,那张第二排靠窗的桌子上相对的位置摆着两杯饮料。一杯温热的脱脂牛奶,另一杯则是黑如地狱的滚烫咖啡。


“对不起,那个座位有人么?”我指了指身边的另一张桌子,打断了喋喋不休地推荐菜肴的女招待。


“啊,当然没有。请坐。”


我坐了下来,翻弄着银色器皿中的调味品。敌暗我明,再谨慎也毫不过分。我静静地等待那个未曾谋面的赴约者的到来。然而小餐馆里的气氛仍旧和谐安宁。洋葱汤氤氲的白色正气带着浓郁的胡椒味道在狭小的餐馆内萦绕不散,出炉的甜面包裹挟着椰蓉的香甜气息勾引着每个人的食欲。这里有美食,有茶点,有令人不自觉就沉浸其中的陶醉气氛。但似乎仍然少了点什么……


没有监视,没有敌意,没有我本来打算预见的一切突发情况。


女服务生夹了张菜单在我旁边坐下,有些责怪地说:“你好久没来了,我还以为你今天也不会来的呢。”


“怎么?”


她叹了口气,站了起来,“餐馆要换主咯,今天是最后一天,这些你还记得么?”


几幅残破的画面在眼前一闪而过。“啊啊,我记得。”


“你一定又在撒谎……”她故作严肃地看着我,然而在开口时语气里还是多了一分笑意,“还是老样子?”她问。


我实在记不住“老样子”到底是什么,如果被她逼问的话一定答不上来,于是我回答道:“不了,这次就换个口味试试吧。”


她把菜单递给我,“最后一次了,酒店一些有纪念意义的菜吧。”


我微笑着接过菜单。又是一道考题么?我想,但即使这样,我仍不动声色地缓缓翻阅菜单,悄悄抬眼,瞟视她的神情。


里面滑出来一张卡片。“难道……”我拾起卡片,几行熟悉的字体跃入眼帘。


“怎么了?”她关切地问。我想我现在的心理活动早就写在脸上了,因为她伸手过来想拍我的肩膀,却被我条件反射地反手扣在桌上。


“好痛!干什么啊?”她大声喊了了出来,仿佛当头棒喝将我敲愣在那里。然而我的思绪仍在飞快地转动,最终使我夺路而逃。


卡片在我身后缓缓飘落,上面如血的墨水拼成几个华丽的字母:


“Game Over。”



狂奔,仿佛生命正在破体而出。脑海中萦绕着无数个或熟悉或陌生的回忆。


我的回忆。


第一次骑车,第一次游泳,第一次恋爱,第一次上班,第一次接受训练,第一次拿枪,第一次……


杀人。


灰白的城市中飘荡着无数苍白无力的影子,那些无主的亡魂一遍一遍重复着死亡的名字,一遍一遍遵循着宿命的安排,我只是其中的一个。


直到某个昏暗的早晨。


那把狙击枪,那个琴盒,那疯狂而宁静的心脏擂动。


我努力松弛着肌肉,摒住呼吸。瞄准镜内的准星逐渐稳定,凝滞在中心。


那川流不息的车辆,那互相漠视的人群,那都市中十八层的黑色建筑。


瞄准镜的中心一片血红。


她回头,笑,明媚的让人不敢直视。


犹豫……


决断。


一声枪响。


精准的贯胸,殷红晕染,落霞归霁。


我忘记不了,永远不能。




然而现在,她和我说:“欢迎光临。”


她说:“你好久没来了。”


她说:“你还记得么?”


她说……


“不许动。”


我心中已经了然。身后没有脚步声,没有低语声,没有喘息声。后背一阵凛然,冰冷的52mm口径科尔特式手枪精准抵住我的背心。


生死已定,再无谬言。


可我不甘心……即使后背一片冰凉。


“请问……”我清了清嗓子,柔和地问。声音醇和不带恐惧。


“咔嚓”,金属撞针的清脆响声。


“请问……”我在一次尝试。


“说。”冷冰冰的口气。他仿佛有十足的把握将我在此杀死。这是她的世界,她们的世界。没有一个男人可以从她们手中逃脱。她们生来就是掠食者。


“这是你的么?”我自嘲的笑笑,掏出一枚浅红色的发卡。


我静静地等待着尖锐的撕裂颤鸣,等待着作为终焉存在的裁判。灰蓝的天空被天桥和其他建筑分割成无数块碎片,零乱杂碎。每一部分露出一块不同的苍穹,每一块苍穹的背后都是淡淡的金属光辉。泛着科技味道的新时代死神在天际微露獠牙。


破碎。


如同记忆本身。


可是设想的子弹始终不能穿透我的胸膛。


浅淡的水声打落在地面上,是她的泪么?


为了同样的宿命,为了同样零乱不堪的往事回忆。


混乱不堪。


我转过身,拍打着她的肩膀。她手中的枪已垂向地面。


“别动……”她犹豫的呵斥道。


“何必呢?”


“别……别动!”


我强揽她入怀,看着她倒在我的怀里哭泣不止。城市中煦风微动,卷起辐射尘昏暗的颜色,肮脏的工业残渣飘浮在空中,沾污了我的长跑尾襟。车辆不止。


如果这份温馨……


砰。


一瞬间的失落,随之而来的是大段大段的空白。空虚不止,仿佛身体中的血液被瞬间抽离,体温渐渐失去,离开身体,然而缺血的心脏仍然跳动不止,原本鲜艳的紫红因此而缩得苍白,越缩越紧,就要炸裂一般。前胸与后背的神经严重受损,如同被浸入沸腾的钢水之中,炽红,然而撕心裂肺。


“对……不……起……”


我支离破碎的意识只听到她残缺不全的道歉,黑暗袭来,将我重新包围,言气雾翳朦胧。这就是死亡么?我宁愿将它想象为一次重新开始。


我阖上了眼睛。


最后一幅图画,是她茫然盯着双手。天空飘起了酸雨,那双白晰细嫩的双手露出斑驳的灰黑色金属壳层……



混沌。


没有一丝光明,漫无边际的空虚将我包围,纯洁的黑色模糊了我的双眼。


我……已死了吧?


飘荡着的光晕由穹隆自上而下纷纷洒落。


他到来,展开蔽日的白羽,阖黑的长袍因震动而猎猎作响。乌黑光滑的镰刀下,是她摄人心魄的冷艳。
死神,白翼的古老死神,那片纯白的光晕,是你翅上羽毛?还是无辜者残群的余魂?


我伸手,光落于我的掌心,本想一睹死神的风采,它却渐渐黯淡消融。一阵清爽的风吹来,竟微微有些料峭。


是……雪?


是雪。


是纯白色的雪,会融化的雪,天然的雪。


一粒粒透明的冰晶折射出虹彩,为自己搭建了一个绚丽的舞台。这些北国的精灵在呼啸的北风中冉冉起舞。珠圆玉润的女声独唱中,他们飘摇,他们欢笑,他们在黑夜中不知疲倦。


他们冲破了黑暗。


四周渐渐亮起,世界轮廓初现。


一片雪国。


雪不疾不徐地下着,染白了最后一抹绿意,干枯的枝条上挂满银饰,只剩下几株苍柏还透出一丝青翠。
缠绕在针叶间的彩灯忽明忽暗,闪烁着喜悦的光辉,照亮了藏在各个角落中的件件礼物。比较矮小的树木围绕在广场的四周,众星拱月地托着一棵大树的位置。孩子们在广场上嘻笑打闹,你追我赶,小脸被寒冬冻成了可爱明快的艳红。


是圣诞节。团聚的日子,庆祝的日子,幸福的日子。


难道节日不能使他们快乐么?那些孩子?


那为什么每个人的脸上都凝结着明媚的悲伤?


那些扛着锄头的农夫?


那些将菜蓝顶在头上跳舞的主妇?


那些捧着麦酒呵呵傻笑的士兵?


那些纵情身体的少男少女?


那些……火光?


那火光背后的、越来越近的黎明?


和那黎明背后永恒的黑暗。


原来这不过是一场狂欢。战争?那就让它在这里停止好了,何必继续在地狱中生活?为什么不在天空中永生?你遵照指示,用生命筑起城墙,将失败暂时阻挡。然而绝望,鲜血早染红了沙场,无家可归,流离失所,无依无靠,孤苦伶仃……


那些属于人类的词语,还会存在下去么?


没什么能抵挡得住来自内心的崩溃。


于是在那染血的晨曦中,麦酒和着满地的鲜血流淌,镇子中飘荡的那样一种异香在焱焰下谱写了一首不肯低头的篇章。


这不是炼狱,炼狱还会有尽头可以企盼。


战车辗过,背离焦土的方向,从不回头,因为他们已带走了一切,只留下瓦砾,余烬,或者死亡。


然而这里还有歙微的声响未曾停止。


声音间歇,柔和,并且绝望——


——在目睹惨剧之后,没有什么会不绝望。


因为他是人类。他终究会醒来,然后死去。


这是命运,凡人从来无从无从干涉。


但他不会相信。他迟早会去尝试受伤,会在体无完肤之后痛苦,会在痛不欲生之后失落,会在黯然销魂之后绝望。


或许,他会扛起沉重的农具,在皮鞭下奴隶般苟且;他会穿起华丽的丝袍,在红裙下男宠般凄切。


但,更有可能,是在墓碑下永眠,或者觉醒。


我看着废墟中幼小的自己,摇了摇头。疲惫的身体下,一抹幼小的红正兀自挣扎,挣扎着一个属于自己的绽放。



“修复功能,启动。


“备用脏器激活,破损器官功能性假代……成功,材料库权限开放,拟态脏器修补程序开始……


“准备就绪。血液再造功能开始。


“维生器官修复工作结束,心跳起搏准备中……


“心跳恢复。


“检查破损神经病更替……成功。


“以使恢复前最后一次检查,确认性检查程序启动……请等待……”


“……扫描结束,未发现功能性障碍。三分钟后思维能力激活,材料库封闭,修复机能结束……”


…………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的脑海中仍回荡着无数个冷漠的金属腔调,外伤伤口处的组织正在蠕动着,做自我愈合的最后一个步骤。


地面上的手枪仍有一丝金属光泽残存,没被酸雨腐蚀。然而她却已不见了踪影。


但我知道我可以在那里找到你,等着我。


“记忆修复开始。”



我漠然的踏过地面上无数金属碎屑,似乎每一片都是那样的熟悉。仿制皮肤已经皱缩,钛碳基质的人造骨骼也破碎不堪,根本分辨不出原来较好的容貌。残破的手掌中还攥着一枚发卡。


你果然来了,但是何必呢?


何必呢……?


何必再让这个紧张的男子再受到惊吓。


暗红的丝绒包裹着一个瑰丽多姿,金色的俏丽装饰,十五世纪的古典名画,蕾丝花边的床铺,以及……


熟悉的文静面容。


他开口,声音熟悉亲切。


他用我的声音说:“你终于回来了。”


是啊,我回来了。


舞台上的角色一旦走回幕后,就会愈发觉得五光十色的舞台是那样难以割舍。帷幕缓缓落下,撕碎了一切古典的奢华表象。富丽堂皇的天鹅绒帘幕后露出一个又一个巨大的试管,试管中的溶液微微显出电蓝色的诡异光彩,白色的絮状沉淀在其中漂浮凝结,甚至有的已经初具形状。无数纠缠的导线缠绕在他们的身上,供给并索取这一切可被掠夺得东西。


他们的所有人都是这样,包括他。


高大的旋转座椅撞向我的方向。他苍白的裸体上电线正在逐渐玻璃,那是他的脐带,他靠着那些半成品苟延残喘着。


因为我迟到了。


“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我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幽异的房间里。“是啊,我终于想起来了;于是,我回来了。”


“来,让我们快点开始。”


我背对着他,举起枪。


“没错,哥哥,你的任务就要结束了。你终于可以休息了。放弃你的肉体,让我拥有你的灵魂……”


我感到了他的欣喜,狂热的期盼。他把想吞噬我的肉体、记忆、思想、灵魂的欲望牢牢嵌在每一个字音的颤动上。


我开枪了。


然而他狂吼:“不——!”


随着玻璃试管的崩坏,电蓝色的溶液肆意的流泻着,在金属地板上流淌,然后慢慢聚集。每一个液滴仿佛都永远忠于这个整体,它们以惊人的速度互相胶着,然后凝固变质。我几乎可以听到那些半成品的哭号。白色的絮状人形凝聚成了蛋白质毫无意义的堆积体。然而那股溶液仍然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它渐渐收缩,然后猛地跃起,在我头顶上方划出一道弧线。


“啊——”


我转身,只看见他——我无数DNA兄弟中完成度最高的一个——征用怨恨的眼神注视着我,直到眼球破碎,内容物永远陷进这份无际的罪恶之中。


“说到底,你也只是个半成品么?”


背后传来了鼓掌声。接着是一个女子清亮的声音:“干得好。”


“完全符合要求么?”我没好气地问道。


她沉默了一会,像是在确认指令,或者直接的嘲弄。


“反抗是产生独立意识的标志,一旦拒绝接受被吞噬的结局那么就说明这次的实验品已经合格,可以投入量产了。难道不是么?Ms A.I.。”


A.I.
的笑容在这片昏暗的实验室中显得格外开朗。我注意到她的额头上还别着一枚红色的发卡。


“不,年轻的绅士。我们只是觉得应该给你们雄性人类以生存的机会……”


“……所以你们要找到在流水线上生产我们的方法,就像当年我们制造你们一样?”我一句话给她噎了回去。


她死盯着我的眼睛。


我毫不屈服地回望着她。


黑暗的实验室更显得诡异幽深。


终于,她剧烈地摇晃起来,从她身后的门里掀起了一股巨大的冲击波。


“怎么——?”


“我的小姐,听说过机械病毒么?你难道不知道这种机械病毒可以导致新人类的思维崩坏么,就像你们为我们旧时代的人类的研究的那种效果一样?”


然而她不会回答什么了,病毒侵入了她的大脑,她再也没有足够的能力侵入,取走你们的性命了……“有什么遗言么?”我坐了下来,对着正向四周喷射电火花的她自言自语道。电蓝色的酸液仍在四处移动,腐蚀所有有机体。


“我……也该休息了……”


不知什么地方飞过来的爆炸物在屋内低低的咆哮着,倒数计时的红色光辉一闪一闪地提醒着人们快速撤离。酸液感受到了它所散发的红外线,向它扑去,在爆炸的前一刻裹住了它。


“轰——”


那是震彻天地的笑容,我仿佛看见雪亮的镰刀划过胸口。


它们落在这里,落在各处。


我看到我的有机模拟皮肤被一点点消溶,神经导线传递着一波又一波痛苦的信号。病毒破解程序被编译病毒修改,随之而来的就是机械病毒的大规模入侵。


“再见了。”我望着不知何处的世界,默默许愿。







一枚红色的发卡掉落,在呼啸的枪弹间响起一声轻柔的呜咽。





幕后曲:


“快来啊,哥哥!”一个清脆悠扬的声音在大堤上奔跑,不知疲倦地向前,永不停歇。


-The End-





[ 本帖最后由 血蔷薇骑士 于 2007-8-14 22:45 编辑 ]
发表于 2007-8-14 23:08 | 显示全部楼层
不错的小说...接近叙事文.

如果描写能再充实饱满一点就好了.
发表于 2007-8-19 15:01 | 显示全部楼层
还算好看,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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