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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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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D文库] [川口士]魔弹之王与冻涟的雪姬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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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3-31 20:0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bbb252 于 2019-3-31 21:33 编辑

    魔弹之王与冻涟的雪姬2
  ----------------------------------------------------------------------
  作者:川口士
  插画:美弥月いつか
  扫图:SARIKA2011
  翻译:伊希莉亞

  轻之国度 http://www.lightnovel.cn
  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使用,禁作商业用途
  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LK不负担任何责任
  请尊重翻译、扫图、录入、校对的辛勤劳动,转载请保留信息
 
  ------------------------------------------------------------------------
原帖:https://tieba.baidu.com/p/60423705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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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3-31 21:08 | 显示全部楼层
序章


炎熱的夏風從窗戶吹了進來,琉德米拉·露利葉皺了皺眉頭。
她現在,正在宮廷的辦公室。「凍漣的雪姬」-作為統治奧爾米茲的戰姬,正處理著政務。今年就十七歲了。親密的人會用米拉的愛稱來稱呼她。
米拉看向了窗外。天空今天也依舊是清新爽朗的蔚藍,太陽發出璀璨的光芒。
吉斯塔特王國的夏天十分短暫,也因此很珍貴。但是,就算什麼都不做汗水也會滲出的這份炎熱,果然還是難以忍受。更不用說,正在面臨難題的時候了。
向旁邊移動視線後。掛在牆上的一把槍映入眼簾。
「凍漣」拉斐亞斯。有著彷彿是在銳利的冰塊中埋入紅色寶玉的槍尖,蔚藍色以及金色的精巧裝飾遍部其中,是她的龍具。有著自古流傳下來的「破邪的穿角」的異名,如同字面上的意思,是能操作冷氣的不可思議的槍。
如果命令這件龍具的話,她馬上就能從酷暑中解放出來了吧。但是,這被米拉的母親,也就是上一代的戰姬拉娜-斯帕特拉娜-給禁止了。理由是,「讓身體習慣酷暑也是工作的一部份」的樣子。
並不是不能理解的話。如果遭遇到拉斐亞斯的力量無法使用的情況,讓大家看到無法忍受酷暑的醜態,那才真的會損害自己的名譽。
-但是,現在這個問題,我可不希望在與酷暑戰鬥的情況下來做決定。
米拉座前的辦公桌上,攤開著一張地圖。
是張描繪著吉斯塔特王國的西南部的地圖。地圖裡畫的是,奧爾米茲以及奧爾米茲以北的王室直轄地,還有更北邊的萊德梅里茲公國。
她的視線,集中到地圖的一個角落。橫跨奧爾米茲的西北端,王室直轄地的西端以及萊德梅里茲的西南端的寬廣森林。
米拉嘆了口氣。從幾天前起,她就為這片森林傷透了腦筋。
她還有許多不得不處理的事情。沒法騰出太多時間來處理這件事。將地圖放入了辦公桌的抽屜裡。
就在這時,一封信函映入眼簾。由於是她思念之人所寄來的書信,米拉為了隨時都能看到,特地放在了抽屜裡。信函的內容很簡短,說近期會來到這邊。理由等到到了再說。
「我等著你喔,提格爾」
米拉露出笑顏嘟嚷道後,鼓起精神來開始審查書類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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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3-31 21:11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bbb252 于 2019-3-31 21:17 编辑

1 再會


格外強勁的風吹拂著樹叢,潛藏在樹叢中的堤格爾的面容,被夏日的陽光給照射著。
堤格爾除了稍微皺了皺眉頭外,連一根手指都沒有動。對於獵人而言,這是十分家常便飯的事情。只要陽光不要直接照射到眼睛就行了。
在不明亮的森林裡,堤格爾俯臥著潛藏在樹叢中。左手握緊作為家寶的黑弓,右手將箭矢放到弦上。
宛如溶入森林般屏住呼吸的同時,堤格爾將視線集中到了一個點。距離作為目標的獵物出現,大概過了十秒左右的時間。
是一匹裹著微黃體毛的狼。比普通的狼還要大上一圈。
-背上有散落的黑色斑點。不會錯的。
兩天前,路過這片森林附近村莊的堤格爾,聽到了村民們被狼給騷擾的事。似乎是從狼群中走散的一匹狼,時不時會來襲擊農莊以及家畜。
堤格爾提出,如果可以的話我來幫你們處理。
從村民那聽取詳細情況,尋找在森林中徘徊遊蕩的野獸足跡以及糞便,大概估計了下位置後,提格耳從今早就一直隱藏在這片樹叢中了。
為了對準在樹林間緩慢走動的狼,提格爾扭動晃動著身體,瞄準好目標。拉滿弓弦。
射出的箭矢,在天空中描繪出平滑的曲線後射入狼的頭部。微黃的身驅蹦跳了一小下後,倒下了。
堤格爾,正式的名稱是堤格爾維爾穆德·馮倫,是統治著布琉努王國邊境土地阿爾薩斯的馮倫家長男,今年十七歲。
現在,堤格爾離開生育他的家鄉阿爾薩斯,人在吉斯塔特王國的奧爾米茲。是因為接到了布琉努國王法隆的密令的緣故。
今年春天,布琉努與鄰國的吉斯塔特組成同盟,攻打東南方的莫吉涅王國。從結果上來說,這次侵攻作戰以失敗告終,布琉努,吉斯塔特聯合軍在什麼都沒得到的情況下撤退了,但是聯合軍這邊有幾個人察覺到了。
有將聯合軍這邊的情況,向敵人泄露的人。
既然如此就不能坐視不管。
於是,法隆王命令堤格爾。寡人聽聞愛卿與吉斯塔特的戰姬很是親密。故而希望愛卿前往戰姬的身邊,尋求她的協助。寡人不會說要連內通者是誰都給找出來,但是希望愛卿能擔當通報員的職位。
吉斯塔特王國有七位戰姬,堤格爾最為親密的就是,統治著奧爾米茲公國的琉德米拉·露利葉。雖然是絕對不能公開的關係,但是兩人是相思相愛的戀人,在私底下的場合會互相用愛稱來稱呼彼此。
提格耳恭敬地接受任命,與身為側近的拉夫納格一起,動身前往吉斯塔特。
作為取代布琉努與吉斯塔特國境線的孚日山脈,花了二十幾天才跨越,下山來到吉斯塔特這邊是五天以前的事情了。出阿爾薩斯出發的時候,春天的氣息還殘留在微風中,但是當跨越過山脈後便完全進入了夏季。
將狼的毛皮一部份帶回去的提格爾,受到了村民們熱烈地感謝。
「哎呀,你還真是厲害的獵人啊。我明明聽聞布琉努人都不擅長使弓的」

當天夜晚,村莊中的一間小酒場裡,年輕的村長盡情地讚揚著題格爾。一邊請堤格爾喝村內珍藏的葡萄酒,一邊比手劃腳地訴說著狼讓村民們多麼的困擾。
談話告一個段落後,他們問堤格爾他們接下來預計要去哪裡。
「我們要去宮廷。有要見面的人」
堤格爾這麼回答道。對於這個說法,拉夫納格露齒而笑了起來。拉夫納格是作為旅行的同伴,向這個村莊介紹的。
「太裝腔作勢可不太好喔。為了跟喜歡的人見面,這樣講不就行了嗎」
「喔喔,有戀人了嗎」
村長起了興致追問道。堤格爾苦笑後,岔開了話題。畢竟絕對不能說自己要去見面的對象是統治著這個公國的戰姬。
「對了。說到宮廷的話,最近幾日,戰姬大人好像要來到這附近的樣子喔」
「米······戰姬大人嗎?」
不知不覺間要將米拉說出口的時候,堤格爾急忙改口說道。多虧葡萄酒的緣故,村長並不在意這件事情。裝模作樣地蜷曲身體,低聲說道。
「啊啊。畢竟跟鄰國的那位有不少糾紛」
「你說鄰國,是指萊德梅里茲的另一位戰姬大人嗎?」
堤格爾也向對方那樣,壓低了聲音說道。
米拉,與統治萊德梅里茲公國的戰姬艾蕾歐諾拉·維爾塔利亞是「水火不容」的這件事,對於兩公國都是十分著名的傳聞。
只要見面的話就會互相瞪視,挖苦對方來取代打招呼,漸漸引發起決鬥事件也不是一兩次的事了,淨是這樣的傳聞。然後,堤格爾知道這些全都是事實。除了從米拉本人那聽來,三年前最初的十後,奧爾米茲之所以會和阿爾薩斯締結友邦的其中一個理由,就是為了牽制萊德梅里茲。
「不,不是那一位」
村長大幅的搖手否定。
「是說直轄地的代理人大人喔」
戰姬們統治的各公國間,都有王室的直轄地。為了不讓公國之間互相並鄰,吉斯塔特的初代國王特意安排的。
話雖如此,這些直轄地並沒有多廣闊,公國之間要相互來往並不困難。翻開吉斯塔特歷史的扉頁,不論是戰姬同伴的交流亦或是糾紛都隨處可見。
奧爾米茲跟萊德梅里茲之間,理所當然也有著這樣的直轄地。聽說統治那裡的代理人與米拉之間,因為各種瑣事而起爭執的樣子。
「這樣啊。那麼到底是因為甚麼緣故呢?」
王室直轄地的代理人,理所當然是由國王親自任命的。先不論權限如何,若只論權威的話代理人應該要比戰姬大得多才是。與這樣的人物起糾紛的話,日子應該不會過得太平穩吧。
「不管怎麼說,話題都是圍繞著蔓延至直轄地的森林所有權之類的」
「還真是棘手的話題呢······」
露出真是糟糕的表情後,「對吧」村長也馬上點頭贊同說道。
「特別是在現在這個季節,能從森林採集到許多東西。我們這村也是,僅僅因為一顆果實就小題大作跟隔壁村吵起來了」
「我懂,我懂」
堤格爾感同身受後,同意道。森林、河川以及高山涉及到多國的領地是很常見的事情。如果會因為什麼理由讓國境線改變的話,那麼大自然的地形隨時間改變也是很正常的。
俗話說「如果讓出一顆果實的話,那麼接下來就會拿走三顆」。如果讓人看見你很好說話的話,之後就會得意忘形的意思。雖然這是布琉努的諺語,但是吉斯塔特也有類似的俗語,堤格爾是從米拉以及她的母親拉娜-斯帕特拉娜-聽到的。大陸上到處都有這種說法。
「這麼說來,那座森林,好像有奇怪的傳聞」
村長納悶地眼睛朝上偷偷看向這邊。
「進入那座森林的人,沒有任何人回來的傳聞······」
不論是表情還是低沉的聲音都很到位,如果是年齡較小的孩子的話一定會感到害怕吧。堤格爾跟拉夫納格笑著聳聳肩後,向村長答覆道。
「嗯? 不怎麼可怕嗎?」
「如果對象是小孩的話,我認為應該會很有效喔」
村長笑著說「這樣啊」,然後站起身。
「嘛,進入森林的人沒有回來,這種事在夏天很常見嘛」
理由其實很簡單,就像剛才村長說的那樣,是為了採集豐盛的物資。吉斯塔特的夏季很短,但是在那短暫的時間內森林會孕育出許多豐富的動植物,游在河川裡的魚群也會成長。
也因此除了獵人與獵師以外的人也會進入森林,在採集這個那個後進入到森林更深處的地方,等到注意到了已經迷路出不來的緣故。踏入野獸的地盤後,被襲擊失去性命的人也很多。
堤格爾將陶杯中的葡萄酒一飲而盡後,說回正題。
「關於戰姬大人的事······。如果可能的話,到戰姬大人來到這座村莊為止,能讓我們住在這裡嗎? 我認為會成為很好的旅行見聞」
「這樣啊······」
村長像是陷入沉思的樣子,用手扶著下巴。用銳利的目光看向拉夫納格。
「如果看到了那邊的小哥的話,村里的姑娘們會吵起來的」
比堤格爾年長大約十歲的拉夫納格的面容十分端正,身高跟體格的比例也很勻稱。只要閉上嘴就是很帥的男人,在阿爾撒斯經常被這麼說。姑娘們用熱烈的眼光看向外人,村內的男人們挺定不會多好受。
「如果是這件事的話就請放心吧。畢竟這傢伙是這樣的人啊」
堤格爾對拉夫納格使了使眼神。雖然拉夫納格露出十分討厭的表情,但是並沒有違背主人的命令。轉向村長,為了讓村長看到牙齒拉夫納格笑了。看到了突出的兩顆門牙後,村長扑哧一聲笑了起來。笑到彎下腰的身體都顫抖了。
「好吧。戰姬大人還要兩三天,才會來這座村莊。就在這間酒場舖床睡吧。吃飯跟休息也拜託這間吧」
「十分感謝。我還有一個請求」
堤格爾請求留在這座村莊的期間,可不可以讓我進入森林裡。
「當然我不會過度狩獵的。得到的東西我們二,村子八如何」
村長歡喜地答應了。
隔天早上,堤格爾馬上與拉夫納格結伴,一起進入森林。

陽光從綠葉茂密的樹林間隙照射了進來,點亮了森林內部。一邊被涼爽的空氣以及濃密的綠葉氣味所包圍,堤格爾一行人悠閒自在地抬起腳向前邁進。地面十分的鬆軟,感覺就這樣走到天涯海角都沒問題。
「沒想到,用自己的腳走路是這麼舒服的事情啊」
走在身旁的拉夫納格,用輕鬆的語氣說道。堤格爾像在戲弄他一樣笑著說道。
「看你這樣子,屁股似乎已經沒甚麼大礙了吧」
堤格爾與拉夫納格決定從阿爾薩斯出發的時候,堤格爾原本打算走到奧爾米茲的。原因是拉夫納格不會騎馬。與莫吉涅戰鬥的時候,他也是作為步兵跟隨著提格爾。
但是,堤格爾的這個想法,不意外地被拉夫納格所反對。
「既然是國王陛下的敕令的話,就該盡快趕往奧爾米茲才是。請放心,少主。我,拉夫納格,會在旅行途中學會騎馬的」
雖然也有做為側近的氣概在,但是這些話其實是擔憂堤格爾。
拉夫納格已經知道了,堤格爾跟米拉是互相思慕的戀人這件事。堤格爾,接受了他的好意。
之後兩人便騎馬從阿爾撒私出發了,但是拉夫納格習慣騎馬是在越過孚日山脈的時候,在路途上由於肌肉痠痛經常有一整天都在休息的情況。由於屁股上的皮膚剝落下來的痛楚,甚至有躺在床上一整天的情況。
「拜此所賜我屁股上的皮膚變厚了許多。少主你不會懂的」
拉夫納格啼笑皆非地反擊道。堤格爾輕輕地戳了一下他的側腹。
「話說回來,吉斯塔特的森林果然和阿爾薩斯的不太一樣啊」
環顧周圍樹林後堤格爾激動地說道,對此拉夫納格用懷疑的表情回應道。
「是這樣嗎? 聽你這麼一說,我也感覺不太一樣了······」
「啊啊。生長的樹木跟草自不用說,就連色調跟生長的方式都不一樣啊」
偶爾,會有香菇以及果實之類的映入眼簾,但是堤格爾忍住了誘惑。忍耐。這附近的東西不論是誰都能採,應該交給獵人以外的人來採。更何況,堤格爾是拜託別人才進入森林的外人。必須多注意才行。
「但是,還得在那個村莊寄宿兩天啊,有點麻煩啊」
抬頭看向樹林後,拉夫納格發起了牢騷。堤格爾似乎難以想像而感到納悶。
「有什麼在意的事情嗎? 我感覺沒有留下壞印象啊」
想起昨夜與村長間的對話。應該是指被嫉妒的村民們討厭的事情吧。
「不是,在村中的話,不就只能稱呼少主為堤格爾了嗎······。如果被巴多蘭老人家看到的話,我會出事的」
巴多蘭是,堤格爾父親烏魯斯的近仕。拉夫納格之所以會稱呼堤格爾為少主,有很大部分的原因是受到了他的影響。
「但是,如果你那樣叫我的話,會引起他們懷疑的」
用一句話來解釋堤格爾跟拉夫納格立場的話,就是布琉努的貴族以及其仕從,但是堤格爾隱藏自己的真實身分,告訴村長他們是二人結伴旅行的旅人。畢竟是接受了密令,對提格爾而言,不該讓多餘的人知道自己的身分。
「我也,稱呼你為兄長是不是比較好啊」
「也就是說我得稱呼少主為吾弟的意思嗎。感覺也不壞。對了提到巴多蘭老人家······」
又來了嗎,堤格爾露出陰沉的表情。自從從阿爾撒斯出發的那天起,已經聽過無數次了所以一聽就知道了。
「關於蒂塔的事,請你仔細考慮一下」
「你啊,不是已經認同我跟米拉的關係了嗎」
「當然喽。所以在村內才那樣調侃你不是嗎。但是,這兩件事不能混為一談。畢竟我被巴多蘭老人家那麼強烈地要求了啊」
捲了捲黯紅色的頭髮,堤格爾一語不發。稍微緊張的情緒讓呼吸粗重了起來。
蒂塔是,在馮倫家工作的侍女。年齡比堤格爾小一歲今年十六歲,對堤格爾抱持著好感。堤格爾也將她當作妹妹般疼愛,如果被她說喜歡自己的話,說實話很高興。
但是,堤格爾作為男人喜歡只有琉德米拉·露利葉。
問題是,以堤格爾的立場無法簡單做出「如果無法接受她的好意的話,那就好好拒絕」這個行動。堤格爾是馮倫家的長男,總有一天必須繼承父親的衣缽統治阿爾薩斯。
捨棄馮倫家,移往吉斯塔特的選向雖然也是存在的。堤格爾有名為蒂安的弟弟。但是,蒂安今年才兩歲,而且還是庶子。現在這個時間點,還沒辦法比所有的一切都託負給這位同父異母的弟弟。
而且,以米拉的立場,也沒辦法簡單接受堤格爾的好意。
她身為統領奧爾米茲公國的戰姬。在吉斯塔特王國,戰姬的地位匹敵大貴族,和其他國家的貴族結婚是不可能的事情。更別說,馮倫家雖然有伯爵的爵位,但是只是統領邊境小領地的鄉間貴族,跟戰姬可不僅僅是只有地位上的差別。
就算克服了這些立場問題,也會產生新的問題。那就是「堤格爾跟米拉之間生的孩子,會作為馮倫家的孩子來養育」這件事情。
戰姬並不是靠世襲的,也不是終身制的。雖然表面上是由國王選擇,任命的樣子,但是米拉告訴堤格爾,實際上是由為戰姬製作的龍具來選擇使用者的,然後國王再來承認的形式。
也因此,米拉能當戰姬到什麼時候,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米拉的母親拉娜,到大約四年前還是統治奧爾米茲的戰姬。由於與魔物的戰鬥受傷了,龍具判斷她已經無法完成戰姬的職責,選了米拉當作新的戰姬。然後拉娜就失去了戰姬的資格。
就算這樣,身為原戰姬的拉娜還是受到奧爾米茲居民的尊敬以及仰慕。吉斯塔特的王侯貴族繼續跟她結交友好的人也不在少數。也就是說,拉娜在吉斯塔特還有一定發言權。米拉總有一天也會受人景仰吧,不,是一定得受人景仰才行。
於是乎,剛剛的問題就浮現上來了。「堤格爾跟米拉之間如果生了孩子的話」。
米拉生育的孩子,對於吉斯塔特是重要人物的孩子。馮倫家會堅持「流淌著堤格爾的血脈所以當然是這邊的孩子」,不會簡單的交出去才是。
在這個場合下,堤格爾會被要求跟其他女孩子生孩子。在遙遠未來繼承堤格爾衣缽統治阿爾薩斯的孩子。蒂塔作為生長在阿爾薩斯,從小時就在堤格爾身邊,對其抱持著好感的候補人選,是最適合的對象。
「-現在,只有我跟少主兩人,希望你能毫無顧慮的說真話」
一邊放慢步調走在堤格爾一步之後,拉夫納格一本正經的說道。
「讓蒂塔產下年輕的子嗣,也是為了蒂塔。作為下一代領主的母親揚名,會被周圍的人更加重視,獲得更安定的生活。這對於我們平民可說是夢想成真了。如果沒法回應她的好感的話,至少該給予她其他東西不是嗎?」
堤格爾停下了腳步後,吸了一大口森林中寒冷的空氣。然後,用力嘆了一口氣。「這不關你的事吧」雖然想要想要這樣破口大罵,但是自己也知道如果真說出口就太過任性了。畢竟亂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自己啊。
「回到阿爾薩斯以前,我會得出答案的。就算是我,也想要好好珍惜蒂塔」
「我知道了。那麼就結束這個話題吧。這樣我也可以放心向巴多蘭老人家匯報,專心繼續旅行了」
拉夫納格用更加爽朗的語調笑道。堤格爾也終於放鬆了肩膀,向他點頭回應。兩人踏著輕快的步伐繼續向森林深處前進。
這一天,堤格爾他們狩獵了一隻山鳥跟一隻野兔。
「凍漣的雪姬」琉德米拉·露利葉來拜訪這座村莊的時候,剛過中午不久。
村民們聚集在大道的兩旁,看著米拉跟她的隨從們。
隨從有六人。全員都身穿金碧輝煌的鎧甲,穿著的外套也使用了金絲的刺繡。騎乘的馬十分的俊挺,馬具閃耀著銀色的光輝。在他們舉起的槍前,作為吉斯塔特軍旗的黑龍旗以及在白底上描繪著蒼藍之槍的奧爾米茲公國軍旗正隨風飄揚著。
然後,騎著白馬走在前頭的米拉的身姿,奢華可憐的模樣讓人感覺就像人偶般。一隻手拿著自己的龍具,滑潤的蔚藍頭髮隨風飄動,氣宇軒昂地騎著馬前行,讓人感受到作為奧爾米茲統治者的威嚴。不論男女都對她威風凜凜的側臉嘆為觀止。
突然間,米拉動了動頭部,俯視村民們。露出笑顏輕輕地揮了揮手臂。

嘈雜聲四起。多數的村民們一邊揮著手臂,一邊喊著米拉或是戰姬的名字。另一方面,沒看到米拉笑容的村民們發出了低落的聲音,抱起頭後悔著。
米拉一行人來到了村莊中央後,村長與多數的男人們一同出來迎接。恭恭敬敬地低下了頭。
「沒想到,戰姬大人居然會親自蒞臨這種偏僻的村莊。雖然這裡什麼都沒有,但是微薄的招待還是準備好了。請在這段短暫的時間內,好好休養身心」
「你的好意,我就歡喜接受了。就在這裡休息半刻吧」
如果是剛成為戰姬的時候,米拉應該會直接無視這些招待吧。自己一行人都還很輕鬆,正值中午。這樣的話,應該要繼續趕路才是。
但是,如果拒絕了這個村長的好意的話,會對這個村莊造成傷害。連招待戰姬都不會的村莊,會被鄰近的小鎮跟村莊這麼想吧。然後,這種傳聞通常,都會以驚人的速度傳遞開來。統治的信任問題,有不少都是從這些細微的地方產生的。
意識到這件事情後,米拉改變了她的想法。讓她意識到這件事的,是跟她同年的異國戀人。
「那麼,由我來為你帶路」
米拉一行跟著村長一行人向前走去。
騎馬前進的同時,米拉無意的轉移了視線。映入眼簾的某樣東西,讓米拉的肩膀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一不小心就要喊出聲來了。
-提格爾······!?
建築物的陰影處,同年齡的異國戀人正穿著旅行裝站在那裡。
由於太過震驚了,拉著韁繩的手太過用力,導致白馬的呼吸粗重了起來。
「-戰姬大人?」
覺得奇怪的一名從者向米拉搭話後,她才終於回過了神來。
「不,沒有什麼事情,我沒事······」
用隱隱發抖的聲音回應後,米拉裝出若無其事的表情摀住自己的胸口。額頭冒出汗來。自己現在正在作夢嗎。還是說,自己想要見堤格爾到看見他幻覺的地步了呢。
-這麼說起來,他不是說自己會來嗎。
在介紹酒場的時候,米拉終於響了起來。
-沒想到已經來到這啦。居然做這麼孩子氣的事情。
毫無疑問堤格爾是為了給自己驚喜,才站在那個地方的。如果在那個場合大聲呼喚堤格爾的話,作為戰姬的顏面就蕩然無存了。由於沒有什麼機會過來這附近,這種時候第一印象是十分重要的。
酒場雖然小巧玲瓏的,但是要讓包含米拉在內的七人輕鬆休息已經足夠寬敞了。
準備從者數量的銀杯後,村長將葡萄酒一個接著一個的倒入酒杯中。
再次慰勞了村長後,米拉問了村子附近的情況。有沒有發生什麼災害、或是盜賊出現、亦或是與鄰近村莊起衝突之類的,這樣詢問道。村長笑著回答道。
「託你的福,這附近最近都很和平。最近,雖然有狼來騷擾田地的問題,但是已經由前幾天旅行而來的獵人給解決了」
「這樣啊,那真是太好了」
米拉馬上知道是堤格爾做的。心中原諒他嚇自己驚喜這件事後,笑容滿面了起來。
「其他還有-」
就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米拉皺了皺眉頭。感受到視線後,轉頭看向窗戶。
只能看到一張人臉大小的狹小窗戶,出現了堤格爾的臉蛋。
如果只是這樣,米拉應該還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吧。但是,堤格爾的額頭沾滿泥巴,將眼睛大大睜開,自己的嘴角兩端拉開到極限。
這個瞬間,米拉拚盡全力抑制住想要哄堂大笑的自己。放在身旁的她的龍具馬上起了反應噴射出冷氣,米拉的身邊發出了白色的光輝。
「那個,戰姬大人······?」
村長困惑的對走向窗戶方向的米拉問道。米拉轉向村長的方向後,微微一笑。
「很好喝喔,這瓶葡萄酒。謝謝」
村長的努力可以說是得到回報了吧。
然後,米拉的努力也得到了回報。她始終保持著作為戰姬的微笑。
對此,堤格爾姑且也是有話要說的。
對於堤格爾而言,村莊的視察除去發生事件的情況,應該是要在和藹的氣氛下進行的。實際上,在阿爾薩斯的時候,提格爾坦率地像領民們對話,領民們也會恭敬親近地招待他。在阿爾薩斯,這才是正常的。
當然,堤格爾知道做法會隨著不同的地方而改變。但是,由於見到米拉太高興了,所以就得意忘形了起來。
稍作休息後,米拉一行便從村莊出發。之後,堤格爾向村長道完謝,便策馬去追米拉一行人。
然而,在看到米拉他們背影的地方,一名隨從騎馬掉頭跑了過來。恭敬地撫摸著灰色的鬍鬚,是有著整潔鬍鬚的年邁騎士。看到他後,堤格爾跟拉夫納格歡喜的大聲呼喊道。
「高爾英尼卿! 好久不見了!」
年邁的騎士,堤格爾他們十分熟悉的人物。之前的莫吉涅戰爭中,堤格爾也好拉夫納格也好,都多次受到了他的幫助。
然而,高爾英尼才剛剛站到堤格爾他們面前,馬上就舉槍對著他們。
「高爾英尼卿······?」
高爾英尼對不知所措的提格爾擺出像是僕從的臉蛋平穩地說道。
「堤格爾馮倫卿,我來傳達吾主的傳言。『到下個村莊我們休息為止,請遠離我們五百阿爾昔』-就這些」
堤格爾的臉像石膏一樣凝固了。就像將鉛灌入胃裡般沉重,眼前一片黑暗。額頭上浮出的汗水流過了臉頰。
「她那麼生氣啊······」
「沒這回事,沒這回事」高爾英尼微笑著說道。
「才這種程度,不如說已經很寬容了。所以,最好趕快趁現在想好謝罪的辭令比較好喔。對我們來說,服侍心情不好的主人也是非常難受的」
說完該說的話後,高爾英尼優雅地轉動馬頭,策馬奔向米拉一行人。只留下堤格爾跟拉夫納格兩人。
「果然我還是覺得蒂塔比較適合少主呢······」
看著遠方一邊這樣說道的拉夫納格的話語,聽起來十分的刺耳。
月亮高高升起。
比起半弦月還要稍稍大一點的橢圓形月亮,以夜空為背景,燦爛的照亮著地面。
在旅館二樓的一間房間,米拉靜靜地喝著紅茶。天花板上掛著不怎麼高級的煤油燈,將室內給照亮起來。
這棟旅館是由村莊提供的,作為一晚的休息場所。也為她的隨從們每人都準備了一間,一邊輪班看守米拉的房間,一邊休息。順帶一提,泡紅茶的工具以及多種茶葉,是米拉從宮廷帶過來的。
從開著的窗戶外,能看到月亮。雖然是夏天,到了深夜的話果然還是會冷,但是放在身旁的拉斐亞斯保護著米拉不受寒冷。
呼,米拉停下了喝紅茶的守。從窗戶外感受到了人的氣息。
有誰爬著牆壁上來了。沒有感受到任何敵意。
有手指從外邊抓著窗邊。接著用十分客氣的聲音說道。
「······我可以進去嗎」
米拉嘆了口氣。都跟到這來了,事到如今還在說甚麼呢。
「趕快進來吧。爬著牆的樣子被別人看到的話,你要怎麼辦阿」
米拉一這樣說後,用輕巧的動作跳過窗戶,一位年輕人進入到了房間裡。他的真面目,不用說自是堤格爾。如貓般柔軟輕巧,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腳步聲。
堤格爾迅速地轉向米拉後,當場彎腰後深深低下頭來。
「今天真的十分抱歉。我做過頭了」
米拉背過頭去,一言不發地啜飲了一口紅茶。氣到現在還沒有消。之所以讓堤格爾近來,是因為如果他被發現的話會引起騷動,這個村莊以及隨從們的面子會保不住的緣故。
不知是不是因為對使用者的怒氣起了反應,拉斐亞斯對堤格爾的頭吹起了冷風。雖然堤格爾反射地顫抖了起來,頭繼續低著,編織起道歉的話語。
「一聽說你要來到那座村莊,就想要給你個驚喜。雖然知道你是來視察的,但是等發現的時候已經一發不可收拾了。是我思慮不周······」
把留下一點紅茶的白色瓷杯放到床上後,米拉拿起了拉斐亞斯。用槍尖刺向堤格爾,發出冷冰冰的聲音責罵道。
「如果那個情況下我大笑出來的話,你覺得會怎樣」
「會讓人意外地感到親-」
因為用槍尖敲了堤格爾的後腦勺,堤格爾就停了下來。
「不只是作為戰姬的臉面問題而已。那座村莊的村民們的面子也會掛不住的。如果是村莊的孩子這麼做的話,還能笑一笑就原諒,但是只是旅人的你做出這種無禮舉動的話······最壞的情況下,你可能會無法平安無事的從那座村莊出來喔」
堤格爾一語不發。但是,米拉察覺到他的沉默是想要說些什麼的樣子,皺了皺眉頭。
「如果有什麼想說的話就說出來。我會當作你的遺言來聽的」
迷茫地過了大約數三秒的時間後,堤格爾用誠惶誠恐的語氣說道。
「那個,我認為那位村莊是位很好說話的人所以······」
所以不是說不是那個問題了嗎,米拉這樣說道後想起了某件事情。堤格爾已經在那座村莊待了很多天了。擊退了襲擊村子的狼。這樣的話確實對於村民的印象會跟自己的有所不同。
「聽說你解決了狼,花了多少天」
對於突如其來的質問,堤格爾雖然很疑惑但是還是馬上答道「兩天」
-不愧是你呢。
米拉絕對不是不擅長狩獵。隨從們也一樣。
但是就算只有一匹狼,如果問她兩天內能不能解決的話,答案是否定的。而且,就是因為堤格爾解決了這個問題,自己一行人才能如預期前進。
撅起了嘴唇,一邊想著到底該怎麼半呢一遍看著堤格爾。就在這時,堤格爾從上衣內側拿出了什麼東西。看起來是用布包住了什麼小東西。
「那是······?」
堤格爾抬起了頭後,將小片的布放到米拉面前小心翼翼地打開。
裡面包著的是,三朵白色的花。對鼓起的花辦以及葉子的形狀有印象的米拉,睜大了雙眼。堤格爾低著頭解釋道。
「高爾英尼卿折返回去了以後,我想起在那座村莊旁邊的森林中看過這些花。馬上返回村莊,請求村長讓自己進入森林」
原本看到這些花的時候,沒有要採集的打算。不論是作為藥草還是染色劑或是香水使用,花有許許多多的用途,這是對那座村莊很貴重的物資。
堤格爾給了村長幾枚銅幣,摘取了這些花。話雖如此,如果除了銅幣以外沒有加上「要送給戀人」這句話的話,村長也不會點頭同意吧。
米拉一言不發的看著那三朵花的時候,從門外傳來了輕輕的敲門聲。
「-戰姬大人。發生了什麼事嗎?」
應該是聽到了說話聲吧,看守的隨從隔著門詫異地出聲問道。
「沒事。稍微有要思考的事情所以喃喃自語而已。別在意」
米拉這樣塘塞道後,面向了堤格爾。
「······你是知道這朵花是維拉才採的嗎?」
過了沒有多久,米拉小聲詢問道。堤格爾點了點頭。
這朵花充滿著兩人間的回憶,事情追溯回堤格爾還待在奧爾米茲的三年前。米拉向堤格爾提議將花辦放到紅茶上。
-用這個茶葉泡的紅茶放一朵維拉的花辦飄在上面後,香味就改變了。能夠發現這件事的人真是厲害。
這是當時米拉眼睛閃閃發亮的對同樣贊同這點的堤格爾說的話。
米拉再次嘆了口氣。但是,這次是為了將怒氣全部都發洩掉。
「-扣一分」
將拉斐亞斯放回牆上後,米拉向提格爾說道。
「雖然我還沒原諒你,就給你挽回名譽的機會吧。不論是什麼事,你都要做到讓我滿意。可以吧?」
如果高爾英尼在現場的話,「看來基本上已經原諒你了呢」會這樣說也不一定。堤格爾就像要表達決心般,用力地點了點頭。米拉確認過後,露出了笑顏。
「好久不見,堤格爾。沒想到這麼快就見到你了」
該說是幸運嗎,米拉帶來的茶葉當中,就有飄著維拉花辮香味就會改變的茶葉。她熟練地用白瓷的杯子泡紅茶後,遞給了堤格爾。
「謝謝」,道謝後,提格爾將杯子放到嘴邊。
從鼻子傳來清爽的芳香、溫熱的紅茶以及少許甜味,讓堤格爾靜下了心來。充分享受後,將米拉遞過來的一片花辦,輕輕地浮在上面。
紅茶的香味感覺更加香甜了,堤格爾不由得嘆了口氣。含入嘴後,就連味道也稍微的改變了。
米拉也在自己的杯子泡紅茶,享受飄辦香味帶來的味道。
「雖然採摘的時間也會影響香味,看來是摘到了不錯的花朵呢」
短暫的時間內,兩人一言不發的喝著紅茶。在雙方都喝光的時候,米拉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露出吃驚的表情。
「話說,你為甚麼從窗戶進來阿。跟高爾英尼說一聲,從正面進來就好了啊」
「那個,我到達這座村莊的時候已經日落了所以就」
堤格爾像是害羞般捲了捲黯紅色的頭法。
摘完維拉的花朵後,雖然堤格爾跟拉夫納格拚命地策馬奔馳,但是到達這座村莊的時候,已經一片黑了。
告知自己一行是旅人後請求一夜的住宿,交付數枚銅幣後總算進入到村莊中,但是在他們前方的卻是馬屋。
「今天有很重要的人要來村子。在天亮以前請不要從這裡出來」
聽說,旅館周圍也有村莊的年輕人來巡察。對於這座村莊來說是理所當然的處置。之所以放堤格爾他們進來,也是認為比起放堤格爾在村外閒逛,還不如關進馬屋內掌握住他們的行蹤比較好。
當然,堤格爾也沒有老實待著的打算。避開村民們的耳目,偷偷地從馬屋溜出來後,混入夜色中走到旅館附近。
然後見到了跟村中年輕人們交接巡邏的高爾英尼,他支開了其他人後,堤格爾馬上就爬上了牆壁。
「都是多虧高爾英尼卿認為我一定會來到這邊。不管在怎麼感謝都報答不了他的恩情。月亮出來也幫上了大忙。畢竟我是第一次來這個村莊」
「高爾英尼他啊,對你太過寬容了」
泡著新的紅茶,米拉苦笑道。但是,米拉馬上擺出了認真的表情。
「沒想到你竟然會來吉斯塔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堤格爾說出了從法隆王那邊接到密令的事情。之前的戰鬥中,或許有內通者也說不定。米拉俯視著喝到一半的紅茶。
「關於有內通者的傳聞,我也聽說了」
「吉斯塔特也是這樣嗎。那麼,應該就不會錯了吧」
對堤格爾這般話,米拉竊笑了起來。
「但是,不需要找到內通者,只要擔當通報員,嗎······。作為國王直接傳達的命令,完全不知道究竟是看好你還是不看好你呢」
「應該不怎麼看好吧」
聳了聳肩後,堤格爾果斷說道。
「陛下之所以對我感興趣,是因為羅蘭說了有關我的事情。莫吉涅的戰役中,說到我引起羅蘭卿關注的地方的話,就是用弓箭將戰象射倒以及與你很親密這件事吧。知道阿爾薩斯與奧爾米茲的交流並不是虛有其表的事,認為只是擔當通報員應該沒問題吧······。大概就這樣不是嗎」
對於堤格爾的見解,米拉露出瞠目結舌的表情。
「你還真冷靜呢」
「說實話,從阿爾薩斯出發後我就想了很多」
旅行途中,堤格爾也反覆的想了許多次。自己真的只要完成密令上所說的事情就好了嗎之類的。
「當然通報員的職責我也打算好好完成的。尋找內通者的事,我也想盡我所能去做。但是,對於陛下而言,我會不會只是用來迷惑內通者的手段之一呢。雖然能因為這件事跟你見面,對我來說比起不滿更多的是喜悅之情就是了」
然後,米拉沒有辦法馬上回答堤格爾的話。像面對難題的學者般皺了皺眉,盯著天花板上掛著的煤油燈,
「怎麼了嗎?」
堤格爾覺得很不可思議地問道後,米拉將視線轉回了眼前的戀人。
「我總有一種感覺······。是不是除了羅蘭卿以外,還有誰向法隆王推薦你。-例如,雷格那斯王子他」
對於這個名字,堤格爾歪著頭想了想後便做出了否定的表情。
「我不認為雷格那斯殿下還會記得我的事情。自從狩獵季以來,我就在也沒跟殿下見過面了······」
七年前,堤格爾還是十歲的時候。法隆王招待國內代的貴族舉辦了狩獵祭。位於布琉努王都尼斯的東方的芬薩魯的狩獵場。
布琉努歷代的王,都會反覆舉辦狩獵祭,為了促進和平招待國內的貴族以及國外的賓客。法隆王的狩獵祭聚集了多數的貴族。堤格爾也是被父親烏魯斯帶去參加的一人之一。
其中堤格爾與偷偷從監視中逃跑的雷格那斯王子見了一面。
向王子打完招呼後不久,王子馬上就記住了堤格爾的事情,畢竟使弓的貴族兒子只有堤格爾一人。在布琉努,弓被當作膽小鬼用的武器被輕視,可以說根本沒有貴族跟騎士會去訓練用弓。
「你真的會使弓嗎」
聽到同年的王子這麼說後,堤格爾馬上輕鬆地將一隻鳥給射了下來。
看著眼睛睜大的王子便得心情愉快的堤格爾,生起野火,處理鳥兒,在烤得完美的燒肉上撒上鹽,請王子吃。王子雖然猶豫不決,但是看到堤格爾美味地啃著肉的模樣後,伸出了手。啃著剛烤好的肉的王子興奮地露出笑顏對堤格爾說道。「我還是第一次吃,還熱著的剛烤好的食物」
這段往事,堤格爾到現在只對米拉一個人說過。
拉夫納格、巴多蘭以及蒂塔自不用說,對父親也沒說過。鄉間貴族的兒子,以一國的王子為對象連禮儀都沒遵守,因為很擅長狩獵鳥,雖然自己是先吃過,但是居然請他吃這種不知道安不安全的肉。只能用不敬來形容了。
如果王子將這件事對誰講的話,堤格爾也好馮倫家也好恐怕不會簡單的就被饒恕吧。這麼想後,根本不可能跟任何人說這件事。之所以跟米拉說過,也是因為她是吉斯塔特人的緣故。
狩獵祭結束後過了不久,堤格爾回想起自己當時的舉動,不禁感到背脊一涼,在這之後,既沒有被呼叫去王宮,也沒有從王都來的使者出現在阿爾薩斯,所以堤格爾推斷恐怕王子也把這件事當作了秘密。仔細想想的話,王子也是偷偷的溜出來的。根本不可能跟任何人說······。
「說的也是呢。有點想太多了的樣子」
米拉也不是有任何根據才這麼說的。硬要說的話,偏愛堤格爾的米拉認為除了羅蘭以外還有誰期待著堤格爾也說不定。米拉也不是說特別拘泥在這一點上。
重新整理情緒後,米拉露出和藹的微笑。是只有堤格爾才看得到的笑容。
「我了解情況了。當然我很歡迎你們的到來。而且,找到內通者對於吉斯塔特也是當務之急。一定要由我們親自找出來」
「謝謝。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
在朦朧的煤油燈下,兩人談笑風生。在這之後,米拉像是注意到了什麼,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抱歉。我還沒告訴你我接下來的預定行程。除了視察這附近的村莊外。兩天後還有很重要的會議喔。在那之後,才會回到宮廷」
「我從村民那聽說了。你與王室直轄地的代理人,因為擴展的森林起了不少糾紛吧?」
對堤格爾這番話,米拉露出了苦笑。
「這麼快就能理解雖然幫大忙了,不過傳言居然傳的那麼快可不是什麼好事啊」
「是因為大家都想在這個季節進入森林吧」
因為是容易引起注視的時期,所以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堤格爾這麼安慰道後,米拉將變涼的花瓣紅茶一口氣飲盡。
「怎麼辦? 你們的話應該知道到宮廷為止的路吧。先回去跟母親打聲招呼也-」
「可以的話,我希望能跟你們一起去」
打斷了米拉的話後,堤格爾對米拉笑了笑。
「我知道我不能參加會議。但是,從遠處守望著你還是能做到的吧」
米拉用雙手拿起空杯,滿臉通紅地盯著床邊。過了一次呼吸的時間後,眼睛朝上的看向堤格爾。
「就那麼不想離開我身邊嗎······?」
米拉帶有大量撒嬌的挑逗,效果拔群。堤格爾跪著雙膝蹭向米拉。
「如果你允許的話,我現在就想擁抱住你」
「不,不行」
米拉慌張的向後擺脫提格爾,抓住拉斐亞斯刺向堤格爾的鼻子前面。沐浴在從閃爍著蒼藍光輝的槍尖傳來的冷氣,堤格爾下意識把身體挪開。槍的龍具也感到很吃驚的樣子,槍尖中央埋著紅色寶石閃爍著。
「我不是說扣一分了嗎。在抵銷掉之前的這段時間,這種行為一律禁止。就算是之前那件事,我也還沒原諒你喔」
「······之前那件事是?」
雖然很容易想像是哪一件事,但是堤格爾還是厚著臉皮笑著詢問道。奧爾米茲的戰役結束後,與她分離的時候的那件事吧。趁她不注意,堤格爾奪走了米拉的嘴唇。
從表情看穿堤格爾內心在想甚麼後,米拉用拉斐亞斯敲了堤格爾的頭。堤格爾的頭腫起了包的同時,整理情緒問米拉。
「關於跟代理人的會議,你有什麼在意的地方?」
是在說米拉引開堤格爾,讓他自己先回宮廷這件事。當然她是那種會擔心東擔心西的女孩子,但是堤格爾覺得這次是因為別的理由。
就像是在猶豫要不要說,米拉看向了手中拿著的拉斐亞斯的槍尖。但是,由於更加的信賴著堤格爾,所以米拉抬起臉來,用青色的眼眸看向思慕之人。
「因為森林的事起糾紛了······。你是這麼聽說的。更具體呢?」
「好像是,關於所有權的問題吧」
「所有權啊。確實也沒說錯,如果只是這種程度的傳聞的話還在容許範圍內吧」
對追尋記憶回答的堤格爾,米拉露出了稍微諷刺的笑容。在床上用手指簡易地畫了地圖。
「我的奧爾米茲,王室的直轄地,還有艾蕾歐諾拉的萊德梅里茲。這片森林,橫跨著這三塊領地。變成切到各自領地的邊緣的形狀了。雖然我們稱呼這片森林為庫特納森林-」
露出嚴肅的表情,米拉繼續說道。
「這片森林,好像蔓延開來了」
對於這奇怪的發言,堤格爾疑惑了起來。不自然的沉默氣氛在兩人間蔓延。
「······是在領地邊緣的森林不是嗎? 這樣的話,這種事情也可能會發生不是嗎」
注意到某件事情的提格爾,裝模作樣地說道。
既然是在領地邊緣的話,幾乎沒什麼機會去視察。也因此,地圖的正確性也有待商榷。要檢查做出來的地圖正不正確,是件相當困難的事。
再加上,地圖上人無法到達的險峻自然環境的地方就會留白,由於沒辦法輕易的前往,是相當含糊不清的。
因為這些原因,領地邊緣的山林或森林變寬或是變窄的事,不是不可能的。堤格爾生長的阿爾薩斯也是這樣,看了代代的領主製作的地圖後,就會發現如果去除一些道路跟村子的話,邊緣也會適度地靠近。
但是米拉對堤格爾的這番話,遺憾地搖了搖頭否定。
「我最初也是這麼想的,領地邊緣經常發生這種事情但······」
透過調查後,就會發現森林真的蔓延開來了。
離這片森林最近的村莊,距離大概有五貝魯斯塔(大約五公里)的距離,確實有關於森林變近的報告傳了過來。進入森林的人們,幾乎沒有一個再出來過的。
決定調查庫特納森林的米拉,雖然派遣屬下的騎士們前去調查,但是意想不到地受到了干擾。
直轄地的代理人雷榭克,攆回了說要進入森林的騎士們。
「森林的所有權屬於直轄地,禁止奧爾米茲的人進入此地。好像是這麼說的喔。我的部下們也沒有強硬地闖入裡頭,雖然拜託了很多次,但是都聽不進去後就直接向我報告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吧。若是惹惱了直轄地的代理人,也不是什麼好事啊」
米拉迅速下了決斷。派遣使者到雷榭克代理人去質問事情的緣由,然後自己帶著從者們前往那片森林。
「來到這裡的途中,傳來了雷榭課殿的回信喔。關於森林的所有權,不論如何也希望能討論出結果,這麼說道」
這麼說的米拉,臉上缺乏著自信以及勇氣。堤格爾覺得十分的不可思議。如果是往常的她的話,就算對手是直轄地的代理人,也絕對不會膽怯的。
「是不擅長對付的人嗎? 像是極端權力主義者,或是說話方式有什麼偏見之類的」
「是我們這邊的問題喔。唔…說是我這邊有紕漏也不為過。森林附近的國境線,在奧爾米茲這邊一直都很模糊不清。-你知道是為甚麼嗎?」
米拉的青色瞳孔像是要考驗思慕之人般閃耀著。堤格爾稍微安心了。像是學生回答老師這種事情自己還是做得到的,輕鬆地說道。
「這麼做的那方,比較方便的緣故吧? 如果,那附近經常發生火災,之類的」
橫跨兩塊領地的土地,如果發生了火災該怎麼辦呢
在這情況下,會將森林的所有權推給對方。「因為你所有的森林發生了火災,所以連我的領地都遭殃了。你要怎麼補償我」像這樣。因為考量到這種情況,有很多領主不把橫跨多個領地的森林明確定義清楚。
米拉像是有點猶豫的樣子,又或是焦急般用一根手指頂著嘴唇考慮著,但是馬上輕輕地嘆了口氣對堤格爾笑了起來。
「是呢。就算你答對了吧」
對她的說法感到無法釋然後,堤格爾稍微挺起身子。
「跟正確答案不一樣嗎?」
「並不是這樣。大約四、五十年前,我的曾祖母還是奧爾米茲戰姬的時候。在那片森林中心一帶,出現了盜賊。盜賊們以森林據點後,除了奧爾米茲外還襲擊了直轄地與萊德梅里茲的城鎮與村莊的樣子。就在那時,三邊同時推卸森林的所有權後,不論是哪邊的國境線都變得模糊不清了起來喔」
「原來如此」堤格爾點頭說道。
在盜賊以森林為據點的情況下,擁有所有權的領主當然會被予以責罰。
如果一次就剿滅的話還好,如果被逃掉的話,就必須長期警戒那個地方才行。對於領主來說是相當頭痛的問題。
但是,米拉的話到此還沒完。
「接下來是,三、四十年前。祖母大人還是戰姬的時候。在森林附近發現了集落的樣子。無法忍受別的領地的嚴刑苛政後逃到這裡的人們與,元傭兵,元盜賊······。各式各樣的人們都聚集過來了。這座集落也一樣因為橫跨了三方領土,所以引發了由誰來統治的糾紛。因此國境線又變得模糊不清了起來」
「是這樣啊」堤格爾點頭說道。
如果集落成為自己領地的一部份的話,就能課稅。戰爭的時候也能從中募集兵力。還能作為少數部隊的休息場所。不過,這也得是那座集落居住的人們歸順的情況下才成立的。不只有可能不歸順,還有可能帶有攻擊性地襲擊其他鄰近村莊,到那時又得當作盜賊來討伐才行了。
以米拉的祖母被責罰這點來想的話,想必他們並沒有歸順吧。
「在那之後,十五、六年前,那是母親大人還是戰姬的時候」
「還沒完嗎」
堤格爾不禁說漏了嘴。「這就是最後了」米拉苦笑著說道。
「發了火災後,森林將近一半都被燒光了的樣子」
拉娜也理所當然的,讓國境線變得含糊不清了。
「······很難處理了呢」
聽完米拉的話後,堤格爾只能得出這樣的感想。直轄地那邊當然也有紀錄吧。就算這邊突然主張所有權,也會被敷衍過去吧。
「我不認為該指謫母親大人、祖母大人以及曾祖母大人喔。如果我是當時的戰姬的話,毫無疑問也會做出相同的選擇。如果對手只是領主貴族的話,還比較輕鬆呢,但是······」
米拉聳了聳肩。在吉斯塔特,戰姬的地位僅次於國王,用強硬態度就能處理的貴族不在少數。再加上,領主貴族只是名義上的貴族,大多數都是用買來的。
「下次會聽你的吩咐,希望這次先讓給我」就像這樣很好說話。
但是,對手是由王室任命的代理人。恐怕不會簡單的拉下臉面來吧。
「是叫艾蕾歐諾拉對吧,萊德梅里茲的戰姬是打算怎麼做。她的公國也有森林蔓延不是嗎」
堤格爾稍微猶豫過後,將突然湧現出的疑問問了出口。如預料之內,米拉皺起了眉頭,噘起了嘴,明顯露出不高興的表情。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用不客氣的語氣說道後,米拉轉向旁邊去。堤格爾想著是不是該說「自己下次跟她見面後,聽聽她怎麼說」,但是現在還是先別說為好。應該等待下次的機會。
「有沒有什麼,我能做到的事?」
並不是有什麼好主意。但是,就算這樣堤格爾也想要成為她的力量。
歪著頭思索後,米拉露出像是戲弄的笑容面向堤格爾。
「你不是要守望我嗎? 那就夠了」
「我知道了」
現在就老實的接受她的關心吧。這麼想後提格爾點了點頭。
在奧爾米茲滯留的這段時間必須多學些甚麼才行,堤格爾再次思考了起來。畢竟自己的心願是,一直待在米拉身邊。
「接下來就-」
米拉輕輕地伸展了一下身體。
「一直在講嚴肅的話題,換個別的話題吧。你在那座村莊待了幾天啊? 只用了兩天就解決狼的事情我也想聽你說」
提格爾逐漸露出了笑顏。至少,希望她能放輕鬆點,思考了一下該怎麼說。
「我到達那座村莊是在五天前,但是······」
從窗戶看到的月亮,比起堤格爾進入屋內的時候,升到了更高的位置。
兩人一邊注意不讓外面聽到聲音,一邊談笑風生了起來。

库特纳森林附近,被草原包围的小山丘上,有一座被称作「多莫维依之馆」的别墅存在。
正确来说,是战姬所有的别墅。奥尔米兹有超过二十座这种别墅。除了会像这次在战姬去远方视察的时候使用外,也会在与邻近诸侯开会或是休养的时候来使用。
多莫维依是在吉斯塔特的传说中出现的妖精,躲在暖炉或是玄关里,保护著居家。与同样作为居家守护的精灵奇奇魔拉并称,经常作为别墅的名字来使用。
直辖地代理人的雷榭克与米拉约定在这座别墅碰面。
与堤格尔畅谈的夜晚的两天后,接近中午太阳马上就要到达最顶端的时候,米拉一行人到达了多莫维依之馆。
米拉原本打算从容的行动的,但是在到达别墅前骑马奔驰的时候,看到了复数的人跟马的身影,出乎意料的事情让米拉乱了分寸。
「许久不见了啊,战姬殿下」
穿著灰色的官服,肥胖身躯的男子,走到了米拉跟前。年龄大约三十五岁。就像将高浓度的酒一饮而尽般的红润圆脸,据说是天生的。脸颊长满了雀斑。黑色的短发,只有头顶以及其周围装饰打扮。就像草莓的蒂般。
是直辖地代理人的雷榭克。小小的双眼里毫不隐藏地放出了敌意。
-那就是所谓的「莓头」吧。
米拉在心中嘟嚷道。讨厌这位代理人的人们,都用这个绰号称呼他。
在雷榭克身后,同样身著灰色官服的人们等候在一旁。应该是他的部下吧。一齐摆出严肃的表情。
「我是今早才刚到这边的,哎呀,不过没想到居然没有任何人在。明明是你跟我说有要紧事要谈的,但是却优闲地骑著马到刚刚才到。是不是在路途上看风景看得太入迷了呢?」
对於代理人挖苦的话,米拉露出爽朗的表情应付道。
「我没想到你会这麼急忙地赶来,雷榭克殿。由於没什麼机会来到这附近,所以就在路过的村庄问了下详细情况。毕竟是国王陛下托付给我的宫国,作为臣子不这麼做的话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真是出色的忠诚心呢。哎呀哎呀,我也是这麼想的。作为同样服侍国王的同伴,也不希望这次的纠纷持续太久啊」
「是啊。我们双方今天还是别在说这些没意义的话了」
从马上下来的同时,米拉观察著雷榭克的表情。就像瞧不起米拉般翘起的嘴角,让人感到心情十分地不愉快。
从宫廷出发前,米拉详细调查了关於雷榭克的事情。虽然至今为止见过了很多次,但是跟他之间没有发生过多严重的矛盾,所以就没有多在意了。
作为代理人而言,好像确实相当的出色。但是,另一方面也听说他是性格非常阴暗的人。
雷榭克作为代理人执行公务的办公室旁,有一间小房子。让出尽洋相的部下进入里面,在最快的时间内,强迫其说出反省的话。就算肚子饿了,或是想要上厕所了,在结束以前都不能从屋子中走出来。既然会失言的话,那麼就从最初开始重新训练就行了,他是这麼说的。
-虽然母亲大人说这名男子是十分阴险狡诈的小人······。
米拉将自己的马交给了高尔英尼,带著雷榭克一行人打开了别墅的门。在门扉上描绘著身著白衣的老人,是多莫维依。
别墅里已经被仔细的清理过了,四处徘徊著冰冷的空气。这是因为,除了邻近村庄的村民会定期来打扫以外,这次还事先派遣人来清洁打扫的缘故。
「会不会觉得口渴呢? 我来泡杯红茶,请你务必喝喝看」
「吼吼。能够亲自品尝名闻遐迩的战姬殿下的红茶,是我的荣幸」
做出一点破绽都有没有笑容,米拉跟雷榭克互相寒暄道。但是,从代理人眼中散发出的敌意完全没有消失的迹象。
一看向他的部下们,就会发现每个人在左右肩上都挂著公文包。每个人的脸上都看起来相当痛苦的样子,应该相当重吧。塞在公文包里的恐怕就是,这次会谈所要用到的书类文件了吧。比米拉让从者们运来的还要多上两倍。
-看来是赢不了了呢。
米拉一边走在走廊上,一边悄悄叹了口气。
堤格尔跟拉夫纳格,在距离「多莫维依之馆」三百阿尔昔(约三百公尺)的地方。身著旅装做在草原上,眺望者孤独伫立於山丘上的别墅。在二人的身旁,两头马正吃著野草。
天空蔚蓝,阳光璀璨,阵阵微风让炎热的大气稍微凉爽了些。躺在地上的拉夫纳格,将手边的草给撕了下来后咬住,用悠闲的语气说道。
「像这种日子,真想骑著马去哪里玩一玩啊」
堤格尔看著年长的亲信后,窃笑了起来。
「到那时由我来掌握韁绳,你有好好抱住马头就行了」
虽然总算习惯骑马了,但是拉夫纳格骑马的姿势还十分的危险。如果马认真跑的话,恐怕跑不到一百阿尔昔就会摔下去了吧。
看这年轻的主人稍微放松了一点,拉夫纳格改变话题。安抚道。
「虽然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在烦恼也没有用喔,少主」
堤格尔的脸上不安一掠而过。
「······你觉得米拉能顺利谈成吗?」
「以从少主那听到的话来判断的话,应该谈不成吧。高尔英尼卿感觉也不是特别有自信的样子,先想好安慰跟鼓励的话会比较好吧」
长长的叹了口气后,堤格尔无意间转移了视线。
在遥远的西边,看到了黑色的大森林。那就是米拉所说的库特纳森林。
森林的周围都是平坦的草原,其他显眼的地方,只有建造别墅的丘陵了。
如果是这种地形的话,堤格尔认为确实很难判断森林到底有没有变大。不论说它扩张了,还是没有变化,都会有人信。
就在这时,堤格尔突然感到了不寒而栗。
-咦······?
堤格尔无意间握紧黑弓,摆好架式看向库特纳森林。拉夫纳格对於年轻人突然而来的举动感到很诧异,发声呼叫,但是堤格尔完全没听进去。手心上冒著汗,心脏因为紧张迅速的跳动著。
-看向了我这边?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是堤格尔确实感受到了视线。在那片森林里,有什麼东西看向了自己这边。
「怎麼了吗,少主」
拉夫纳格站了起来后,拍了拍堤格尔的肩膀。堤格尔指了指森林准备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跟他说,但是却中途停了下来。
从这距离库特纳森林大约五、六百公尺。堤格尔注意到自己准备说从那麼远的地方有人看向自己这件事情。
看起来像是误解了堤格尔沉默不语。拉夫纳格苦笑了起来。
「难道你想为了公主大人,悄悄地潜入道那片森林中吗」
「搞砸的话就不好了啊」
如果真的被抓到了,而且被别人知道自己跟米拉很亲密这件事的话,会给她添麻烦的。对於堤格尔而言,不能去做这麼危险的事情。
「拉夫纳格。你在看到那片森林后,有什麼感觉吗?」
「哈······。只是个横跨三块领地,很大片的森林不是吗」
拉夫纳格歪著头思考后这样回答。
-是错觉吗。
虽然堤格尔这麼想,但还是感到很奇怪,无法将视线从库特纳森林移开。
米拉與雷榭克的會談,最後在黃昏的時候以決裂的形式告終了。
「莓頭」從直轄地拿出某個紀錄來,森林的所有權全部都屬於他們,並沒有打算放奧爾米茲的人進入森林的意思。
米拉做出了許多讓步,提議不需要森林全部的所有權,只要一部份的所有權就好了,而且視情況會支付相應的使用費,但是雷榭克沒有點頭。
雷榭克十分的頑固。對於森林蔓延開來的傳言,只是看錯了不是嗎這樣否定道。希望他能夠調查關於進入森林的人失蹤這件事情,但是他卻露出向看笨蛋一樣的表情笑了起來。
「這個季節進入森林的人有很多,所以失蹤的來才變多了吧。只要是統治者是誰都知道這件事才對。戰姬殿下在去年跟前年應該都有接收過類似的抱過吧,難道要為了這個特地派遣部下進入森林中嗎?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請拿出相關紀錄來」
當然,不可能會有這種紀錄。但是,米拉並不肯就此罷休。
「雷榭克殿下好像十分信賴記錄的樣子,但是不要過分依賴記錄這種東西,也是每位統治者都該知道的事情吧。實際上,我準備的記錄跟你準備的記錄就有許多不一樣的地方。現在不是該拋開過去記錄,聆聽領民心聲的時候嗎」
「吼吼。也就是說戰姬殿下比起記錄,更加信任領民心聲的意思嗎」
「根據時間跟場合喔」
米拉一這麼說,雷榭克馬上露出厭惡的表情瞇起了眼。
「你的母親,也曾對我說過同樣的話呢。她就是這麼教妳的嗎」
「是啊。她是我引以為傲的母親」
雖然話題跑偏了,但是就結論而言,這次會談沒有談出任何的結果。等到結束的時候已經日落了,米拉一行人準備在別墅裡休息,然而雷榭克等人連留下來聊天都拒絕般,馬上離開了客廳。
當天一亮了,兩邊人馬馬上就離開別墅了。
「真是的,已經不是通融不通融的問題了,那個莓頭。確實是因為我們這邊出問題了,但是根本就是在故意惹我生氣吧」
與堤格爾騎馬並排奔馳在草原的同時,米拉說明了這次會談的內容,毫不掩飾厭惡之情的抱怨道。在兩人身後跟著高爾英尼跟拉夫納格。
他們正朝著庫特納森林的方向前進。
順帶一提,堤格爾跟拉夫納格準備在別墅的附近野營。畢竟不太可能住進別墅裡面,在聽到了這些事後,看來是正確的選擇。毫無疑問別墅現在的氣氛一定非常的不好。
在這段時間內,堤格爾一直安靜的聽著她說話,但是他想到了某種可能性,在米拉告了一個段落的時候,這樣問她。
「米拉,那位叫做雷榭克的人,做直轄地的代理人已經多久了?」
「今年好像是第七年了吧。怎麼了嗎?」
「他會那麼固執,會不會是過去曾經被拉娜大人給嚴厲的駁倒過,所以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呢? 我因為沒有直接看到,所以只能這樣想」
米拉目不轉睛地看著堤格爾的臉後,轉移視線看向了前方。
「有這可能。不,我覺得一定是這樣······」
米拉再次想起了昨天與雷榭克的對話。然後,想起了拉娜是怎麼評價雷榭克的。
米拉沮喪地嘆了口氣。青色的頭髮也毫無生氣的垂落下來。
「我也還嫩的很呢。如果事先想到的話,就有不少應對措施了」
掛在馬鞍上的拉斐亞斯,就像是在安慰米拉般吹起了冷氣。
不久後,堤格爾一形人來到了庫特納森林的前面。並沒有打算進入森林,只打算靠近來看看樣子。
「米拉,有感受到什麼嗎?」
堤格爾詢問道。昨天,一瞬間感受到了視線的事情,已經對他們說過了。看向蒼密茂綠的樹林,米拉皺起了眉頭。
「我什麼都沒感覺到······。拉斐亞斯好像也是」
米拉手中握著的龍具,槍尖並沒有發出光芒靜默著。
「如果能進到裡面就好了······」
「不,果然應該是我的錯覺吧。而且這麼大片的森林,就算能進到裡面稍微走走,也沒辦法查出什麼吧」
看著森林,「說的也是」米拉不甘心的同意道。
「回去吧」
飄舞著青色的頭髮,米拉掉回了馬頭。堤格爾與奧爾米茲的騎士們也跟著掉頭。高爾英尼從旁幫了磨磨蹭蹭的拉夫納格一手。
今天也是蔚藍的天空。但是,從草原吹拂而來的風,卻讓堤格爾一行感到十分的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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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3-31 21:16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bbb252 于 2019-3-31 21:18 编辑

2 銀閃的風姬


從遠方看到被灰色城牆包圍的宮廷的時候,堤格爾心中懷念起當中的溫暖回憶。從十四歲到十五歲這一年間,堤格爾都在這座宮廷中生活。
親密的朋友們的面孔以及城下的街道依次浮現在腦海裏。他們過得還好嗎。自己經常去的店鋪,是不是還開著呢。
「堤格爾,韁繩快掉出去了喔」
聽到苦笑的米拉的聲音,堤格爾馬上回過神來。本應跟米拉的馬匹並行前進的,不知道何時遠離她,偏離了街道。後頭跟從的從者們不禁笑了出來。
堤格爾像要蒙混過去般搔了搔頭,然後修正了馬的步行方向。


堤格爾等人抵達宮廷的時候,是跟雷榭克的會談過了七天後的事了。
在前庭迎接他們的,是米拉的母親拉娜-斯帕特拉娜-。她在米拉不在宮廷的期間,作為代理處理政務。米拉在幾天前就將到達的日期以及與堤格爾同行的事情傳達給了拉娜。
拉娜是有著烏黑長髮的美麗女性,僅僅是站在原地露出嬌豔的微笑就能感受其氣質,但是一旦她有想法就不知道她會做出怎樣的事情,在宮廷工作的人都知道這件事。
「您能平安回來真是太好了,戰姬大人」
不是作為母親,而是作為戰姬的臣子,拉娜恭恭敬敬地低下了頭。米拉也不作為女兒,而是作為戰姬這樣回覆她。
「我不在的期間,作為統治者代理辛苦你了。有發生什麼事嗎?」
「啊」拉娜開心地莞爾一笑。
「有客人來了。擁有著『銀閃的風姬』這異名,萊德梅里茲的戰姬艾蕾歐諾拉殿下以及其從者。從今早就讓她們迎客室休息等候著了」
對這突如其來的來訪者,米拉先是瞪大了雙眼。緊接著,露出了陰沉的表情。沒想到好不容易回來了以後,會聽到如此不快的事情。但是,既然跟雷榭克的會談已經結束了,這樣也好。
「我知道了。待會我就過去艾蕾歐諾拉殿下身邊」
長途的旅程讓身體跟衣服都髒了。至少該洗完身體後再去處理這件事。
這之後,堤格爾跟拉夫納格站到了拉娜面前。
「好久不見了,斯帕特拉娜大人。看您還這麼有精神,我就放心了」
雖然在打招呼前還有些許緊張,但室看到驚訝跟喜悅著的拉娜的臉後,堤格爾自然地浮現出了笑容。
「真是許久不見。你長大了呢,堤格爾維爾穆德卿」
拉娜伸出右手,握住堤格爾的手。堤格爾也若無其事的握住她的左手。拉娜的左手腕不能自由行動這件事,堤格爾是知道的。
對堤格爾而言拉娜,與米拉不同的意義上,是名重要的女性。
並不只是因為她是米拉的母親。三年前如果她沒有造訪阿爾薩斯的話,如果自己的射箭技術沒有引起她的注目的話,那麼堤格爾就不會遇見米拉了。就算以其他形式相見了,也一定不會發展成現在這樣的關係。一想到這,不管說多少感謝的話都不為過。
另外,對於九歲的時候母親就病逝的堤格爾而言,看到米拉跟拉娜母女之間談話的時候,總會從拉娜聯想起母親的影子。跟自由豁達地到處跑使部下困擾、讓女兒嚇呆的拉娜完全不同,蒂安娜是位身體柔弱、很文靜,在堤格爾還小的時候會在床上說故事給他聽,說著園藝跟花的事給他聽。
接下來,輪到拉夫納格打招呼了。看到表情跟身體都僵硬的拉夫納格,拉娜笑著說道。
「啊啦啊啦,讓我想起了堤格爾維爾穆德卿第一次來這裡的時候的事情了呢」
這句話,不禁讓米拉後面等候著的六名從者們笑了出來。堤格爾一面感謝拉娜照顧到拉夫納格的心情,一面回憶起了當初的自己後露出了複雜的表情。
「那麼,我把拉夫納格殿下帶到迎客室吧」
高爾英尼收起笑容,這麼說道。拉夫納格表示謝意。
「大家,做得很好。今天就好好地休息。堤格爾維爾穆德卿,跟我一起過來」
米拉下令讓高爾英尼等人解散,跟堤格爾以及拉娜一起離開了前庭。
然後當三人行走在宮廷的走廊時,拉娜抱住了堤格爾。
「長這麼大了呢,堤格爾。我都以為認錯人了」
「非常感謝,拉娜大人」
被抱住而感到害羞的堤格爾滿臉通紅,但是因為拉娜很高興的緣故,就任她擺布了。混雜著些許化妝品味道的甘甜香氣,讓鼻子躁動了起來。
鬆開雙手後,拉娜用閃耀著的青色眼眸好奇地看向堤格爾的臉。
「對了,你跟我女兒發展到什麼地步了?」
對於這露骨的提問,堤格爾慌慌張張地閉上了嘴。
「母親大人!」米拉滿臉通紅地大叫。拉娜毫無膽怯的樣子,搖了搖豐滿的胸部,自然地接受女兒憤怒的視線。
「畢竟是寶貴女兒的戀愛進展嘛。會在意對父母親來說是理所當然的啊。難道說你們,到現在為止還只到握手的程度而已嗎? 那種事情小孩子也能做喔」
「那個······」
我們已經親吻了,堤格爾雖然想這麼說,但是米拉插足進來。
「我們可沒有向你一一報告的義務喔」
看不下去採取冷淡態度的米拉,堤格爾把沒問題的部分說出口來。
「雖然你應該也聽米拉說過了,先前的戰役我並沒有取得武勳,也因此跟她之間的差距並沒縮短。但是,在夏天結束前一定會稍微······」
「不錯的回答呢。跟我家女兒差真多。那麼,堤格爾。接下來要幹嘛呢。要不要去城下慶祝再會啊? 提歐托魯也是只要看到你的話······」
「母親大人跟我一起過來。在洗澡、換衣服的時候也能聽你說的」
米拉急忙打斷,母親的話。放著不管的話,拉娜當真會帶堤格爾出去外面。確實父親提歐托魯看到堤格爾的話,一定也會熱烈歡迎他吧`
拉娜誇張地聳了聳肩。
「是是,真是太不可愛了。堤格爾,很抱歉,你可以稍微去消磨下時間嗎? 不論是去跟大家打招呼嚇嚇他們,或是去城下也行喔」
「拉娜大人真的一點都沒變呢」
堤格爾比起驚訝不如說很高興地說道。
「那就承蒙你的好意,我在宮廷附近四處走走」
送離米拉跟拉娜後,堤格爾走在了宮廷的走廊上。
高聳的天花板,裝飾華麗的圓柱,隨處可見的青色石材做成的牆壁······看到這些,過去生活的點點滴滴歷歷在目。與拉娜在牆壁上塗鴉,然後兩人一起被米拉罵了一頓。深夜裡,躲過巡邏的士兵們與米拉一起在走廊下四處玩耍。中庭裡,也曾與親近的士兵們一起飲酒作樂過。
抱著換洗衣物的侍女們跟以前都不太相同。有三年前沒看過的面孔。是堤格爾回到阿爾薩斯後,才來工作的吧。
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和當時一樣。堤格爾雖然稍微感到有些寂寞,但是馬上搖了搖頭甩開了這些思緒。果然還是太自顧自的感傷了。
文官跟士兵們也有所不同。這次遇到熟悉的人。發出聲音,互相打招呼,對彼此都還很有精神感到高興。雖然因為他們還在職務中所以不能說太久。揮了揮手告別。感受到心中的溫暖,腳步輕盈了起來。
前往其中一座花園。維羅尼卡、彼岸花以及百日紅等等各式各樣顏色的花朵綻放其中。堤格爾露出微笑眺望著花園,突然一片綠葉印入眼簾,讓堤格爾想起了某個回憶。
-沒錯。就是這個形狀的樹葉。
對不知道草笛為何物的米拉,堤格爾用這種葉子教米拉怎麼吹。
米拉十分感謝堤格爾,堤格爾則十分的得意,兩人撕下近十枚的葉子,被趕過來的園藝師的老人給痛罵了一頓。不過在這之後,老人用了同樣的葉子吹出了比堤格爾他們還要美妙的聲音,堤格爾他們都嚇了一跳。
抱歉。這樣嘟嚷後,撕下一片樹葉,放到口邊吹起了草笛。
「-呼姆,草笛嗎」
讚佩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堤格爾回過了頭。
銀白的長髮飄舞著,一位女子站在那裏。
年齡恐怕跟堤格爾差不多吧。身著葡萄色跟白色交織而成的軍服,腰間配帶著長劍。端正的五官隱隱透露著立於人上的風範,跟年齡相符的可愛樣貌毫無違和感地並存著。紅色的眼眸閃爍著光芒,饒有興趣地看向堤格爾。
剎那間,堤格爾說不出話來。被她的美貌給迷惑住了。少女走向了堤格爾身旁,伸出了右手。
「可以讓我也試試嗎」
堤格爾將手中的葉子給交了出去。如果是平時的堤格爾的話,會在撕一片葉子給她的吧。但是,她的笑容卻帶來了一種想要聽從她的話的親切感。
少女馬上將葉子放到嘴邊試了試。但是,只吹出像是空氣洩露的聲音。對於歪著頭的少女,堤格爾仔細地教導了她如何吹葉子。她馬上就明白了訣竅,發出了彷彿燕鳴的聲響。
「真是厲害啊」
堤格爾老實地讚揚。宛如滑翔於天際的燕子,浮現在腦內一樣。堤格爾考慮過後,又撕下了一片葉子。發出了跟她一樣的燕鳴聲,吹奏著草笛。

二人的視線相交,少女微微一笑。保持著燕鳴聲,稍微改變了一下音調來回應。在短暫的時間內,堤格爾跟少女用草笛吹奏著樂曲。只聽聲音的話,就宛如兩隻燕子互相鳴囀的樣子。
就這樣吹奏著草笛一會後,兩人不知不覺間將葉子拿開了嘴邊。
「真是開心啊,謝謝你。-啊,這麼說來,我還沒問你的名字呢」
像是終於想起般,少女笑了笑。這份爽朗的態度,堤格爾十分的喜歡。將手放到腰間,用明朗的語氣說出她自己的名字。
「我是艾蕾歐諾拉·維爾塔利亞。你呢?」
「······堤格爾維爾穆德·馮倫」
堤格爾之所以稍微遲疑了一下才回答,是因為被她的名字給嚇到了。
-艾蕾歐諾拉。難道是,萊德梅里茲的······?
有著『銀閃的風姬』的異名,跟米拉「水火不容」的事被廣為人知的戰姬。
拉娜不是才剛說過嗎,她來到了這座宮廷裡。
而且,仔細想想的話,艾蕾歐諾拉確實有很多不可思議的點。像是配劍的事情。如果是客人的話,在進入宮廷的時間點,武器應該就會被徵收走了。但是,如果是戰姬的話,帶著劍也就不奇怪了。畢竟誰都知道戰姬跟龍具間關係緊密的事情。
另一方面,艾蕾歐諾拉將手指放到嘴邊,像是在思考什麼似的。
「聽你的口音,是布琉努人嗎?」
堤格爾點了點頭,艾蕾歐諾拉像是終於想通了一般敲了手。眼眸深處迸發出訝異跟興趣,她的笑容越發閃耀。艾蕾歐諾拉探出身來。
「這樣啊,你就是那個『三百阿爾昔男』嗎」
「······你說什麼?」
由於艾蕾歐諾拉將臉靠近到可能連呼吸都能感受到的距離,堤格爾一邊退後,一邊提出了疑問。她將身體縮了回去,笑著回答道。
「我從琉德米拉那裡聽說後,做了許多調查。雖是布琉努人卻很擅長用弓,不僅僅是兩百五十阿爾昔甚至連三百阿爾昔遠的獵物都能準確射殺,超乎常識外的男人。就是說你吧? 那個、提格魯······」
不知道因為很難說,還是沒有記住,艾蕾歐諾拉答不出他的名字。
「叫我堤格爾就行了。這樣我也比較習慣」
「那樣的話你也可以叫我愛蕾喔」
艾蕾歐諾拉-艾蕾爽朗地笑著。
「那麼,雖然有點趕,堤格爾。可以展現一下你的射箭技-」
艾蕾的話被從旁插入的尖銳聲音給打斷了。
「喂! 你們在那邊幹嘛!」
堤格爾跟艾蕾將視線轉向聲音的來源,在庭園的出入口米拉拿著龍具站在那裡。在其身後有著拉娜以及約二十歲前後的高挑女子的身影。將黯淡的金色頭髮紮在頭髮左側,身著與艾蕾相似設計的禮服。
「怎麼,這不是琉德米拉嗎。這邊好不容易一起度過了愉快的時間,能不能不要像野獸一樣大吼大叫來干擾我們」
艾蕾翹起嘴角諷刺地笑了笑,紅色的眼眸中散發挑撥的光輝。米拉大步走了過來後,站到了堤格爾的面前瞪著艾蕾。
「那真是抱歉呢,艾蕾歐諾拉。但是,從你平時的行為來看,不知道你會對其他客人做出怎樣失禮的事情,我擔心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這不需要你的擔心。而且我可聽說跟你長往來的人,大多都是很寬容的人喔」
「連自己是個怎樣的人都不知道真是可悲呢。要不要我特地介紹訓養好的狗給你認識啊? 我覺得你從那開始學習比較好」
「你才是,要不要乞求野貓教教你呢? 不論是多麼骯髒的野貓,品行一定都比你還好吧」
互相痛罵的兩人,表情漸漸地變得扭曲起來,聲音變得低沉,視線裡夾雜著濃厚的殺意。雖然彼此都還沒拿起武器,但是也只是時間的問題吧。
拉斐亞斯發出淡淡的光輝,米拉周圍的大氣被寒氣所掩蓋。然後,艾蕾的周遭也捲起了不自然的旋風。被無端捲入的花草才是最困擾的吧。
對堤格爾來說,眼前突然發生的互相對峙,只能呆立著看著。雖然早就知道兩人交情不好了,但是這還是第一次看見。
「那個,米拉······」
不能這樣看著事情發展下去,堤格爾向思念之人搭話。米拉沒有回頭,只是說話回應道。
「退下,堤格爾。沒事的,我決定會保護你的」
宛如是在跟兇惡的怪物對峙般的台詞。沒辦法,堤格爾看向艾蕾的方向。想著先勸她退下,向她搭話。
「那個,艾蕾······」
她果然也沒看向堤格爾,瞪著米拉說道。
「遠離一點,堤格爾。我可不想把你捲進來」
到底是想要做什麼啊,這位白銀頭髮的戰姬。
「······為什麼你會叫他堤格爾啊」
米拉的聲音,散發出無盡地敵意以及怒氣。她腳下的草都被寒霜給覆蓋住了。
「他說可以這樣叫他,所以我就照做了。可沒有被你責備的理由」
艾蕾周圍環繞的風勢漸漸變強,花草沙沙作響。
「你根本對堤格爾的事情什麼都不知道吧」
「所以就叫我別喊他的愛稱? 心胸居然狹窄到這種地步,都值得表揚了呢」
看著兩人的對話為難的堤格爾,用視線向拉娜發出了求救的訊號。黑髮的元戰姬無言地聳聳肩。雖然堤格爾覺得是放著不管的意思,但是當看到她的眼眸中閃耀著光輝時,就打消了這個念頭。那是想要看到亂鬥的眼神。這麼一說,當在酒場遭遇騷動的時候,拉娜都會破口大罵或是投擲餐盤來煽動他們。
自己必須做點甚麼。在這麼想的時候,堤格爾注意到了拉娜身旁的金髮女子的身影消失了。
-是去叫高爾英尼還是誰過來吧。
如果是這樣就放心多了。自己只要將米拉給控制住就好了。堤格爾雖然這麼想,但是他馬上就知道自己想錯了。在這之後連數到三都不到的時間內,金髮女子從出入口出現了。手上拿著兩個木桶。
「-兩位大人,失禮了」
她突然狂奔過來後,用力將木桶甩了出去。木桶中的水灑到了米拉跟艾蕾的頭上,水珠閃耀著光芒並劃出一片透明的彩虹。
下個瞬間,寒氣激烈地向空中噴發出來,一陣暴風由下而上將水沫給吹散了。本應灌在兩人頭上的水化作無數的冰粒,又或是被吹成了粉末。連一滴水都沒有澆到兩人頭上。
堤格爾這時採取了行動。從背後抱住米拉,拉開了距離。
「等等,放開我,堤格爾」
米拉激烈地掙扎抗議道,但是堤格爾完全不聽她說的。
另一方面艾蕾那邊,露出噴怒跟苦悶的表情向金髮女子說道。
「別妨礙我,莉姆。明明這是個可以讓這個女人知道我們實力差距的好機會」
「你還想被鄰近諸侯們笑話,然後給陛下添麻煩嗎」
被稱作莉姆的女子,面無表情地冷淡回應道。艾蕾就像被戳到痛處般露出了柔弱的表情,然而不滿地提高了嗓門說道。
「這次,你也看到了是哪邊先動手了吧」
「艾蕾歐諾拉大人,有為息事寧人努力過嗎?」
莉姆毫不留情。艾蕾沮喪地低下了頭,小聲地說出道歉的話。莉姆在確認過後,朝堤格爾他們的方向走去。端正姿勢,向米拉賠罪道。
「琉德米拉大人,我主也已經反省了,所以這件事能不能就這樣······」
「不用那麼拘謹也沒關係喔」
說出這番話的是,抱住米拉的堤格爾。對著青色眼眸中透露著驚訝的莉姆,堤格爾繼續說道。
「米拉也不是完全沒有錯。雖然這裡是米拉的宮廷,但是不只是客人,身為主人的米拉也必須遵從禮節。艾蕾也反省了。接下來我會讓米拉好好反省的。這次就這麼算了吧。-拉娜大人,你怎麼說呢」
堤格爾向拉娜尋求意見,她馬上露出愉悅地笑容走了過來
「如果我說在其中一方投降前互毆的話,你該怎麼辦? 我認為這麼做的話兩邊才能服氣喔」
就是這種地方才像米拉的母親,堤格爾這麼想。
「就算一時將她們拉開,從長遠的角度來看還是會積累怨氣對吧。畢竟至今為止她們也經常扭打在一起。拉娜大人如果真想看決鬥的話,就由我就來當米拉的對手吧」
「是我喜歡的答案,所以就算你及格好了」
拉娜走向堤格爾,然後溫柔地撫摸了他的頭。然後將視線轉向愛女。
「差不多該冷靜下來了吧。妳可得盡好地主之誼喔。」
米拉就像做錯事般點了點頭。「我沒事了」很羞恥地對堤格爾說道。堤格爾一鬆開了雙手,米拉馬上整理衣服伸直脊背。艾蕾也被莉姆給訓話的樣子,簡單地整理了一下雜亂的白銀頭髮。
兩人拉近距離,做出笑臉面對彼此。
「作為奧爾米茲的領主,歡迎妳的到來喔,艾蕾歐諾拉」
「作為萊德梅里茲的領主,感謝妳的招待,琉德米拉」
不知道是從哪邊發來的,咬牙切齒的聲音。雖然兩人再度怒目而視,但是並沒有演變成更嚴重的事態,堤格爾跟莉姆總算放心了下來。
米拉招待艾蕾一行到的待客室,十分的豪華。
床上鋪著墨吉涅產的絨毯,房間的正中央放置著兩個使用大量絲綢做成的沙發,中間則夾著一個小桌子。
牆壁的一角,放置著磚頭做成的暖爐。因為是夏天,當然沒有點著火。暖爐的上方,有用陶瓷做成的小型人偶並排著。
天花板上懸吊著枝形吊燈,上面放滿著蠟燭,就算到了夜晚室內也會像白天一樣明亮吧。
將拉斐亞斯跟長劍豎立在牆邊後,米拉跟艾蕾在沙發上對視而座。米拉身旁的米拉,艾蕾身旁的莉姆也依次座了下來。桌上放置著跟人數相同的銀色酒杯,葡萄酒的瓶子以及盛滿起司的盤子。
堤格爾並不在這裡。畢竟是無關人士。就算跟米拉跟親密,但是並沒有掌握甚麼有利的情報的人,當然不會讓他加入戰姬同士間的會談。現在這時候,應該正在跟拉夫納格以及高爾英尼一起去四處打招呼吧。
首先,艾蕾簡單地說明了一下自己為甚麼會出現在庭園裡。
「雖然不久前都還在你準備的待客室,但是總感覺很無聊。為了散散心就到宮廷中四處走走。雖然想要馬上回來,但是聽到了草笛聲,就······」
「非常抱歉。我應該想跟著艾蕾歐諾拉一起去,但是也不能讓待客室空著」
莉姆慚愧地低下了頭。莉姆只是愛稱,她的名字是莉姆亞莉夏。作為艾蕾的副官,今年二十歲。雖然冰冷冷地,但是不論態度,還是遣詞用語,都是比艾蕾禮儀更加端正的女性,米拉並不討厭她。
「艾蕾歐諾拉殿下,是第一次見到堤格爾維爾穆德嗎? 看起來很親密啊,發生了什麼嗎?」
拉娜在進入主題前客套地問道,艾蕾滿面笑容。
「我們只有一起吹草笛而已。 但是,多虧如此有種很懷念的感覺」
「那還真是太好了呢」
拉娜雖然這樣回答道,但是米拉一點都不高興。那座庭園有堤格爾教自己吹草笛的重要回憶。
-沒有在庭園聽到這些真是太好了······。
如果是在氣勢高漲的時候聽到這些的話,一定沒有辦法保持冷靜吧。重要的場所被踐踏的感覺,想要馬上就抹消掉。
「艾蕾歐諾拉,能說說你為什麼特地來這裡的理由了嗎」
將所有的銀色酒杯倒完葡萄酒後,米拉問道。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我要來找你這件事」
艾蕾一邊將銀色酒杯放入口邊,一邊繼續說下去。
「橫跨我的萊德梅里茲、王族直屬地以及奧爾米茲的大森林的事情。在我那邊,接到了這片森林從春天的時候就開始擴張了,而且進入森林裡的人完全沒有回來過的報告。 你也是吧」
米拉很驚訝。並不是因為報告的內容跟奧爾米茲一致,而是因為艾蕾老實將萊德梅里茲的情況說了出來。
「跟你一樣喔。前些日子,因為這件事情剛跟直轄地的代理人雷榭克會談過」
對米拉的這番話,艾蕾壞心眼地笑著。看樣子她也已經跟雷榭克談過了的樣子。
「怎麼樣?」
「完全無法溝通喔」米拉搖了搖頭。
「那片森林是我們的東西,所以奧爾米茲的人別進來,已經進來的人就不管了······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喔。畢竟關於那片森林的所有權,我們這邊的立場比較弱啊」
「我也跟那男人對話過了,遇到跟你差不多的情況。感覺絕對不想讓我們進入森林中。你接下來要怎麼做?」
對這單刀直入的話,米拉皺起了眉頭。
「我打算先看看情況喔。 那片森林太大了。我想不久後雷榭克就會處理不了了。-你呢?」
「我打算從萊德梅里茲那邊進入森林」
對於艾蕾這毫無猶豫的回答,米拉目瞪口呆。
「你親自去嗎? 太過草率了。如果迷路的話該怎麼半啊」
「我有艾利菲爾」
艾蕾回頭看向,與拉斐亞斯並排豎立在牆壁的長劍。這把劍就是她的龍具,在庭園裡將水吹散的,就是由艾利菲爾引發的風之力。
「就算迷路了,我也能馬上飛到樹林上空出去。不論是被獸群,還是被代理人的部下發現,我也有帶著少數人一起逃走的自信。但是,在進入森林前,我覺得必須盡量蒐集情報」
艾蕾一邊將背靠著沙發,一邊撇下了身旁坐著的莉姆。她看起來十分地不情願。是這樣啊,米拉理解了。
-就算被莉姆亞莉夏說教,也要去做的意思吧。
畢竟是讓作為公國主人的戰姬,踏入有著奇妙傳聞的森林。一定是在莉姆反對後,提出了妥協的方案吧。盡可能地蒐集著情報。
「非常抱歉沒有能派上場的訊息。但是,對了······。配合你們要進入森林的時機,我們也會派士兵前去這邊的森林,替你們稍微吸引住雷榭克他們的注意力如何?」
米拉也想知道森林裡到底發生什麼。艾蕾如果要行動的話,就適度地支援她們也可以。
「回禮呢?」
「你必須告訴我,在森林中看到了什麼」
「行吧」
艾蕾冷笑後,做出了承諾。兩人一起討論來決定何時進入森林。這件事處理完後,艾蕾一邊將銀色酒杯放到嘴邊一邊轉移了話題。
「對了,你最近有遇見過蘇菲嗎?」
蘇菲是指有著『光華的耀姬』異名的戰姬蘇菲亞·歐貝達斯。她不論是跟米拉還是艾蕾都很親密,米拉對「為什麼蘇菲能跟艾蕾歐諾拉感情那麼好這件事」打心底感到不可思議。當然艾蕾也是這麼想的。
「我最後一次見到索菲,是在與莫吉涅的戰爭之前喔」
米拉這麼回答後,艾蕾馬上苦悶地抱起雙臂。
「實際上,我說不定要跟蘇菲戰鬥了」
這麼說的艾蕾,臉上擺出一副很麻煩的表情,但是完全沒從中感受到緊張感跟悲愴感。其理由,米拉馬上推測到了。
「你們雙方,被捲入領主貴族之間的糾紛了嗎」
「就是這樣」
艾蕾嘆了口氣。聽她說的話,兩位領主貴族在互相爭鬥,其中一方尋求蘇菲的幫助,另一方也尋求了艾蕾的幫助。
「關於這件事,我用信跟蘇菲交談過很多次了,但是她也跟我一樣與其說是吃驚,不如說是驚呆了。所以這次,我會直接跟蘇菲面談。得在戰姬同伴戰鬥之前解開誤會才行」
「如果說你真的跟蘇菲打一場的話,我會去幫蘇菲喔」
米拉開玩笑般地笑著。話雖如此,有一半以上是認真的。艾蕾也皺起了眉頭露出了嘲諷地笑容。
「為了阻止開始這種無聊的鬧劇的他們,我需要你的協助」
不論是艾蕾還是蘇菲哪邊都沒有戰鬥的想法。希望米拉傳達給跟她親近的領主貴族知道。這就是艾蕾的委託。
「我也好,蘇菲也好,當然也會跟自己親近的領主貴族說這件事。如果讓他們有奇怪的想法,因此行動的話也很困擾。為了以防萬一,希望你也能幫忙」
「雖然也能幫你,不過可不是免費的喔」
「你這傢伙,難道想跟朋友收錢嗎?」
對於一臉震驚的艾蕾,米拉的表情變得險惡了起來。但是,馬上就理解她說的是蘇菲的事情,皺起了眉頭。
「······拿你沒辦法。為了蘇菲,我就幫你一手吧」
對米拉而言,也想要避免無謂的爭吵。而且,先不論艾蕾,自己並不想給蘇菲添麻煩。
「你還有其他事嗎?」
「嗯······。對了,還有一個」
將空的銀色酒杯在桌上,艾蕾的紅色眼眸露出了期待的眼神。
「把堤格爾叫來吧。我想要看看他的射箭技術」
米拉拚盡全力地忍耐住,想要將手上的銀色酒杯中的酒撒到艾蕾身上的衝動。
穿過浴場的門扉看到白色熱氣之時,堤格爾一邊感到懷念,一邊因為能奢侈地泡湯而露出了放鬆的表情。
-畢竟平時只能去河川洗澡,或是用熱水擦擦身體而已啊。
並不只是旅途期間。就算是在阿爾薩斯生活的時候,也大多都是如此。雖然在特別的節日或是特別寒冷的日子裡,也能去浴池裡面泡湯溫暖身體,但是那樣的日子並不多。以前,米拉帶自己來溫泉的時候真的很感動。
廣大的浴池裡,裝滿著燒燙好的熱水。堤格爾在浴池邊緣彎下腰,用手汲取熱水澆在身體上。
使用放在旁邊的木桶沖澡,用布數次擦光身上的汙垢。從頭上沖水後,混雜著沙石的微黑熱水流了下來。在洗完身體後,堤格爾馬上將身體浸入浴池中。情不自經地嘆了口氣。
「大家,都還很有精神真是太好了」
堤格爾跟拉夫納格以及高爾英尼一起四處打招呼,平安的結束了。雖然有辭職離去宮廷的人,以及死去的人,但是能夠跟留下來的人們再會還是很高興。
-但是,沒想到才剛到就要我展示自己的射箭技術。
因為有點害羞,臉紅了起來。就在打招呼的途中,突然就變成了堤格爾射箭技巧的披露會。雖然起因是艾蕾的強求,但是拉娜也說想要看,所以堤格爾一行就前往了訓練場。
七人同行前往的話,還是有點太醒目了。更別說,其中還有米拉、拉娜跟艾蕾等人。激起了不同職責的士兵以及文官們的興趣,一個一個跟了過來。恐怕也有人想著翹班來看看戰姬吧。
然後在抵達訓練場的時候,已經有了將近四十人的「觀眾」。在他們的注視下,堤格爾拿起了家寶的黑弓,展現了自己的射箭技術。先是輕而易舉地射中三百阿爾昔遠的地方,然後集中射向一個點,再將箭矢射上城牆上,最後還一邊從右而左跑著一邊射中目標。
訓練場沸騰了起來,米拉跟拉娜就像自己做到般感到自豪,艾蕾的眼眸中閃耀著,莉姆則一臉呆然地站在原地。拉夫納格感動到熱淚盈眶,拍手拍到手都紅了。
「雖然少主的射箭技術被認可這件事,我已經從高爾英尼卿以及戰姬大人那裏聽說過了······。但是沒想到居然被認可到這種地步。真想讓烏魯斯大人以及巴多蘭老人家看到這一幕」
在那之後,堤格爾雖然打算在客房好好的休息一下,但是被告知準備好了熱水,被帶來了這座浴池。
-艾蕾歐諾拉······艾蕾嗎。
腦海裡突然浮現出白銀頭髮的那位戰姬的面孔。她也是讚揚堤格爾射箭技術的其中一人。雖然她說想要摸摸堤格爾的弓、手腕以及手臂讓堤格爾相當的困擾。
-真想跟她多聊聊。
根據米拉的提案,艾蕾跟莉姆今晚住在宮廷裡。畢竟當堤格爾展現完他的射箭技術的時候已經黃昏了,而且艾蕾一行人來到這裡,一定已經很累了。先不論她自己的喜惡,米拉作為統治者必須這麼做。
艾蕾在謝過後也接受了這個提議。是顧慮到同行的莉姆的感受吧。對莉姆而言,讓艾蕾好好休養身體才能安心下來的樣子。
雖說如此,艾蕾一行說打算天亮馬上就出發離開宮廷,今晚應該會早點睡吧。雖然不知道她們要怎麼處理晚餐,似乎沒有閒聊的時間了。
就在這時,聽到了開門聲。似乎有誰進來的樣子。
-拉夫納格嗎。大概,是高爾英尼卿帶他過來的吧。
堤格爾站了起來。從霧氣中看到了人影。
正準備從浴池出來打招呼的時候,堤格爾驚呆了。沒有成功發出聲音。
站在那裡的是,一絲不掛的艾蕾的身影。手上雖然拿著收進刀鞘的長劍,但是除此之外甚麼都沒拿。柔嫩的手腳、豐滿的胸部、纖細的腰以及圓潤的屁股,妖嬈的身體曲線印入堤格爾的視線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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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蕾也終於注意到了堤格爾,皺起了眉頭。一直盯著堤格爾的臉,然後轉移視線,凝視著堤格爾的腰際一帶。既沒有因為害羞而滿臉通紅,也沒有大叫後砍過來,冷靜地說道。
「如果你不想被我看到的話,還是遮一下比較好吧」
注意到艾蕾的視線,堤格爾慌慌張張地被背過身來。身體的一部份不顧堤格爾的意志,擅自反映起來的模樣都被她看光了。艾蕾沒有繼續管堤格爾,走到浴池邊彎下膝蓋,將身體浸入浴池中。
「那個,非常抱歉。我馬上就從這出······」
「如果你是顧慮我的話,沒有那個必要喔」
想要理解從身後搭話的艾蕾的話,對堤格爾來說需要不少時間。一邊盯著牆壁,一邊納悶著。為什麼她能那麼冷靜呢。為什麼,被看到裸體了也毫不生氣,甚至沒叫自己滾出去呢。
過了大約數到五的時間,堤格爾提心吊膽地問道。
「······你不生氣嗎?」
「就算是我也很驚訝。不過,是你先進來後我才進來的。沒有生氣的理由吧。不如說,我才該跟你道歉。非常抱歉」
說完後,水聲連綿不斷。堤格爾放心地嘆了口氣。同時,產生了新的疑問。
「為什麼會進來······?」
「好像是搞錯浴場的樣子」
艾蕾用苦悶的聲音回答,然後嘆了口氣。
「琉德米拉為我跟莉姆準備了浴場。在開門前我感受到人的氣息,所以認定是莉姆先進來了」
堤格爾總算理解了。原來如此啊。但是,這樣的話為什麼她沒有馬上出去呢。然而,就在堤格爾準備將疑問說出口前,她就先說了。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想跟你聊聊。可以陪陪我嗎?」
原來如此。對堤格爾而言,也想要稍微跟她說說話。雖然場面很尷尬,不過也是個不錯的機會。
「在這之前,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行嗎?」
艾蕾沉默以對。堤格爾認為這是同意的意思,繼續說道。
「你······那個,不會感到害羞嗎?」
一想到自己的背後艾蕾正光子身子,堤格爾的臉就燙的不行,緊張跟興奮使得心臟撲通撲通地狂跳著。就算不特地去想,腦海裡還是會浮現出剛剛看到的她那白皙的肌膚。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像否定堤格爾般,艾蕾用年輕少女的語氣回覆道。
「鐵定是感到很羞恥的吧。這麼近地被男生看到裸體······」
響起了斷斷續續地水聲的同時,「但是」艾蕾用一臉正經地語氣繼續說下去。
「我作為戰姬,必須隨時保持堂堂正正的樣子。雖然冷不防地被你看見了裸體,但是可不能像是沒見過世面的小姑娘一樣蜷縮起來。當然,如果你捨棄理性襲擊過來的話,我還是得切掉你的一隻手臂才行」
看著視線角落映照著的長劍,堤格爾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手腕。毫無疑問艾蕾的姿體相當的美麗還很煽情。自己的身體強烈反應著的部位,到現在還沒冷靜下來。
「好不容易來泡湯。你就別站在那裏了,一起泡如何。彼此貼著背的話就沒問題了吧。這樣也不好說話」
對於艾蕾的提議,堤格爾迷茫了,話雖如此這樣下去確實不好說話。一邊注意別看向艾蕾,一邊進入浴池中。看著銀白的長髮,在浴池的表面描繪出不可思議的模樣,座到了她身後。
過了一段時間,兩邊都一言不發。要習慣這種奇特的狀況,果然還是需要不少時間吧。
「-阿爾薩斯」
艾蕾突然嘟嚷道。堤格爾雖然反射性地轉過身去,但是馬上就慌慌張張地轉回正面。
「阿爾薩斯,是怎樣的地方啊?」
堤格爾數次將臉泡進浴池裡讓自己冷靜下來後,不可思議地詢問道。
「你很在意嗎?」
「你的射箭技術,應該是自我鍛鍊出來的吧。我在想究竟是身處在怎樣的魔境,才能鍛鍊出那身技巧」
「說是魔境太過分了吧」
知道艾蕾是在開玩笑,堤格爾苦笑著回答。
「是只有山跟森林的鄉下。雖然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但是山林裡有很多天然資源喔。田地經常被野狐跟山豬騷擾,也有很多野獸跟野盜會從孚日山脈下來。不論是哪座村莊都有擅長用弓的獵人跟獵師在,我就是被他們教出來的」
「吼吼。有多少獵人跟你有相同的技術呢?」
對於發出驚嘆聲的艾蕾,堤格爾搖了搖頭。
「雖然聽起來可能很自大,不過我的弓箭技術是阿爾薩斯最好的」
「我認為能將箭矢射到三百阿爾昔遠,你應該要更加自豪喔。至今為止獵殺過的最大獵物是什麼? 莫吉涅軍的戰象嗎?」
像是很開心般,艾蕾繼續詢問道。堤格爾稍微想了一下。
「如果是用弓的話,就是戰象了。除此以外,我還殺死過龍。在孚日山脈裡」
浴場突然變得悄無聲息。艾蕾輕輕地嘆了口氣,輕聲詢問道。
「畢竟是你說的,雖然我不認為你說謊,但是你怎麼做到的?」
龍,覆蓋著用刀刃無法貫穿的鱗片,就算是沒有鱗片的地方,也沒那麼容易造成傷害的堅固。眼球也被堅硬的膜所覆蓋,無法造成傷害。人類如果遭遇到龍的話,只能選擇拼命逃跑而已。
「簡單來講,就是讓牠從懸崖上摔下去了。還有許多人幫助我才做到的」
「呼姆······。順帶一問,那頭龍的鱗片的顏色是?」
「黃銅色。我可沒有犯吉斯塔特的法律喔」
堤格爾笑著答道。以前,跟米拉說這些話的時候,她也提出了相同的問題。
根據吉斯塔特的法律,不能殺害年幼的龍以及擁有黑色鱗片的龍。恐怕這跟,吉斯塔特的初代國王自稱黑龍的化身有關吧。雖然米拉一臉呆然地說「真是什麼奇怪的法律都有呢。明明龍什麼的,大多數的人一生根本沒有甚麼機會碰到」
「對了我也有件事想問你可以嗎?」
「可以啊。我會盡我所能回答你」
艾蕾用明朗地聲音說道。堤格爾盡量發出冷靜地聲音,向艾蕾詢問道。
「為什麼你跟米拉的關係那麼不好呢?」
以前,堤格爾曾從米拉那裡聽到關於艾蕾的人品。據米拉所言,是位「無禮又野蠻馬上就生氣。只會說一些不快跟挑撥人的言論,毫無常識可言」的人。
但是,自跟她在庭園裡一起吹草笛的時候起,堤格爾無論如何也無法對她抱持著壞印象。在跟她交談一番後,果然也是如此。
米拉之所以會對她惡言相向,是不是兩人間有甚麼誤會呢。堤格爾這麼想到。
「你問為什麼,跟那傢伙關係很差嗎······?」
由於回話的聲音太過不高興了,堤格爾頓時感到困惑。難道說,自己提出了不該問的問題嗎。
「那當然是因為。琉德米拉那傢伙是個傲慢自大陰險,只會一直禮儀禮儀念個不停,一副看不起人的模樣,這邊只是稍微反擊一下馬上就生氣的急性子,只會說些諷刺話的惡女啊」
「······這樣啊」
對於艾蕾氣勢洶洶說出的評價,堤格爾只能睜大雙眼說出這樣的話。由於她說的也沒錯所以很難反駁。
「第一次見到那傢伙是在三年前,我剛成為戰姬的時候。由於鄰國出現新的戰姬,過來看看我的時候。明明不清楚這邊的情況,就用高傲的態度說要來教我怎麼做戰姬,現在想起來都很火大」
說完後,艾蕾問向堤格爾。
「你不這麼認為嗎?」
「······我不否定,米拉有這樣的一面。但是,我也知道米拉很多的優點」
堤格爾只說到了這裡。就算繼續講下去,也只會讓艾蕾掃興吧。
「我既喜歡米拉,也不討厭你。跟你一起吹草笛的時候真的很快樂,你誇獎我的射箭技術的時候我也很開心。所以,我才想是不是能讓你們雙方更親近一點······」
「哼,這些話你該先說給琉德米拉聽才對吧」
「你說的沒錯。十分抱歉」
堤格爾老實地道歉。短暫的沉默過後,艾蕾小聲詢問道。
「你想不想來萊德梅里茲呢?」
堤格爾一時無法辨明,這番話到底有什麼意圖。
「這樣啊······。總有一天,我會去叨擾的。畢竟對阿爾薩斯而言,能跟萊德梅里茲友好相處也沒壞處」
這並不是社交辭令,而是堤格爾的真實想法。不過,如果米拉聽到的話一定會很生氣吧。奧爾米茲原本就是為了牽制萊德梅里茲才跟阿爾薩斯締結友好的。但是,堤格爾想既然情況已經這樣了,那阿爾薩斯就作為交涉的管道來發揮相同的作用就好了。
「對吧。先不說奧爾米茲,跟阿爾薩斯建立好的關係也不錯」
雖然不清楚她心裡是怎麼想的,艾蕾一如既往地用爽朗的聲音回應道。說完話後,發出了水聲。她從浴池中站起身來。
「抱歉,你稍微等一下再出去吧」
「就這樣吧,我也不想被人誤會」
堤格爾聳聳肩。如果讓別人知道一男一女一起進入澡堂的話,會發生什麼事是很容易想像的。更別說,以艾蕾的立場。就算是為了她的名譽,也必須堅守住這個秘密。
聽到關門聲後,堤格爾輕輕地嘆了口去。真是可惜啊,在這之後為自己有這個想法感到可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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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3-31 21:22 | 显示全部楼层
3 蠢動的陰謀


萬里無雲的青空中,一片黑影出現。
那片黑影以驚人地氣勢攪動著大氣,無拘無束地翱翔於天空中。並不是鳥兒。那身軀對於鳥兒而言,太過龐大了。
那片黑影的正體是,被稱為龍的生物。
有人乘坐在飛龍上面。似乎是還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戴著能遮住耳朵的皮革帽,在絲綢衣上還戴著皮革製成的胸甲,戴著手套,握住著韁繩。其面孔,遍布著恐懼以及寒冷。
這位年輕人的名字是,薩安·泰納帝。他是作為布琉努王國代表的大貴族的泰納帝公爵家中的長男。
「可惡,總有一天要讓你這傢伙聽我的話······!」
大聲叱責飛龍後,薩安用盡全力抓緊韁繩。在他的鼻子下方,有數次黏著乾掉的鼻水的痕跡。由於沒有餘力去擦拭,放著不管後就變成這樣了。
自從騎乘上來後一直吹著風,飛龍隨意地在天空翱翔。雖然從龍鞍上延伸出的皮帶將腰部跟腳步這些場所給綁住了沒有掉落的風險,但是飛龍也會有心血來潮翻跟斗的時候,所以薩安的心情不怎麼好。
在眼皮底下,泰納帝家統治的涅梅塔庫的視野逐漸開闊起來,看到了作為中心都市的蘭斯的街道。但是薩安完全沒有心情去眺望這副景象。
飛龍並不怎麼聽從薩安的命令。就算叱責牠或是打牠的後背也沒用。雖然有一次,腦充血後拔出短劍來刺向飛龍的後背,但是率先粉碎的反而是短劍這邊。鐵劍貫穿不了龍鱗。薩安再次重新意識到了這件事。
「這個大飯桶······。居然敢小瞧,身為泰納帝家下一任當主的我······」
薩安厭惡地咒罵著飛龍。雖然根本語言不通,但是飛龍總算降下了高度。薩安一邊逐漸逼近眼前的地面,一邊不自覺地咬起牙齦。
還不能大意。自今為止有過數次認為牠要降到地面的時候,從俯衝變成緊急上昇的事情。
「明明就會聽從父親大人的話······」
幸運的是,飛龍沒有一時性起,老實地降落到了地面。
薩安鬆了口氣,就這樣趴在了飛龍的背上。被飛龍以及寒冽的冷風給擺弄,已經身心俱疲了。如果可以的話,想就這樣睡在這裡。將從龍鞍上的皮帶一一解開,實在太過麻煩了。
飛龍輕聲鳴叫後,揮舞著雙翼。
薩安急忙起身,趕忙將皮帶給解開。
薩安開始認真騎乘飛龍,是在跟莫吉涅軍的戰爭結束後,回到泰納帝家的領地涅梅塔庫的時候。
涅梅塔庫在布琉努的南部。跟王都尼斯以及周圍沿海的都士結盟,作為重要的轉運站。古時被稱作「神聖的樹林」的這片土地,過去曾有一座很大的森林。砍到這座森林的樹,藉販賣木材為生的就是泰納帝家的祖先。將優質的木材高價賣出。傳聞泰納帝家就是憑藉這些錢,才成為一大勢力的。
現在的涅梅塔庫已經沒有那座森林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望無盡的田地。藉由產出優質的小麥以及葡萄,使泰納帝家富裕起來。
泰納帝家並不只是因為大地的恩惠,才如此繁榮的。還有代代公爵長期負責的,王都以及諸多城市之間交涉的角色。當王都對諸多城市不法徵收財富的時候作為它們的盾牌,相反的當諸多城市對王室有叛心時,守護著王室。藉此,泰納帝家成為了代表布琉努的大貴族。
對於能夠毫不猶豫虐待領民的他而言,只要心情不好,就會揍身邊的人紓解壓力。只是因為覺得有趣就殺家畜,為了打發時間會跟朋友一起去凌辱市井的姑娘。
對薩安而言,領民就如雨後春筍般,就算放著不管也會增加的東西。由於沒有會違逆他的人,所以他從不認為自己做的事是錯的。
作為父親的泰納帝公爵,也容許兒子的暴行。雖然也有他自己本身就有兒子以上的殘酷性格,以及寵愛兒子的成分在裡面,但是他很清楚只要不轉化成憤怒的話,恐怖統治對統治是有所幫助的。
但是,自莫吉涅的戰役結束後,薩安就幾乎不去欺負領民了。並不是因為他對領們產生了同情心。
真要說的話就是,他現在沒有時間去管領民了。現在的薩安大部分的時間都花在了飛龍身上。
領民們一面夾雜著膽怯以及好奇的眼光看著飛龍以及驅使飛龍的薩安,一邊祈求這樣的日子能夠繼續持續下去。
降落地面的飛龍,比起在天上還要來得順從的多了。
薩安牽著韁繩將飛龍帶回飛龍專用的廄舍,一名少女正在掃除著。年齡大約十五、六歲的樣子,頭上包著布,將金色的長髮在後脖子附近綁起來,一直延伸至背部。身著黑色長袖的衣服以及長及腳踝的長褲,完全不像女孩子應有的打扮,不論是臉還是衣服都髒的一片烏黑。頭髮也乾乾的,就像稻草般。
就算看見薩安,少女也沒有露出任何表情。點頭點頭打招呼後,就繼續打掃了。雖然薩安感到很焦躁,但是只是瞪著她看。如果是知道他平時行為的人的話,一定想不到吧。
薩安有原諒她無禮的理由。雖然也有累到懶得罵她的成分在,但主要原因是在泰納帝家工作的從者以及侍女中,只有這名少女完全不怕龍。其他人只要過了兩三天就會苦叫連天,跪在地上懇求請辭。不能因為他們膽怯而使得作業失誤,導致飛龍狂暴起來引發大事件,所以薩安也只能同意了。
「喂,阿魯耶特」
一用粗魯的語氣呼喚少女後,少女停下手中的掃把,看像這邊。
「飛龍的飼料準備好了嗎」
「放在一直以來的地方」
阿魯耶特淡淡回答後,就繼續打掃了。
-回答我的時候,給我在話語前後加上「薩安大人」。你這骯髒的小姑娘。
雖然沒說出來,但是薩安真想大罵她。想要毆打她或是凌辱她的想法已經不只一兩次了。但是,如果沒有阿魯耶特的話,就只能自己來打掃廄舍了。根本連想都不敢想。由於不想讓別人看到跟飛龍苦戰後滿臉鼻水的樣貌,所以也不能讓士兵跟騎士來做。
將飛龍關進柵欄裡,去廄舍後面去拿飼料。在一大包麻袋中,放著一頭殺死的羊,切成了洽當的大小裝在裡面。是在公爵家中工作的料理人準備好的。雖然說是洽當的大小,但是每塊肉還是有成人的頭那麼大。
最開始,薩安由於覺得很麻煩,打算讓龍吃還活著的羊就好了,但是帶飛龍而來的年老占卜師多勒卡伐克阻止了他。
「如果持續喂牠活著的飼料的話,就會變得想要吃活著的生物了喔」
薩安想像著因為出了差錯自己被吃掉的景象,叫人一定要準備宰好的羊來喂食。
薩安生氣地瞪著狼吞虎嚥地吃著運來的羊肉的飛龍。
「明明吃飯的時候這麼老實······」
他的人生裡還有像飛龍這般,讓他如此火大的存在。不論是失禮的侍女阿魯耶特還是視為眼中釘的堤格爾維爾穆德·馮倫,比起飛龍來說都算老實多了。
完全不聽人話。就算打牠或踢牠也沒用。想要砍牠的話,刀馬上就會碎掉。
但是,不論如何地不滿,完全沒有考慮過將飛龍給殺死,這頭飛龍的重要性,就連薩安都很清楚。
能夠訓養龍的貴族,不只布琉努就算放眼全大陸,恐怕也是不存在的吧。而且,這頭飛龍不只能理解泰納帝的命令,還會服從他。
對薩安而言,要說對這頭飛龍有沒有感情的話,確實是有的。在莫吉涅的戰役裡救了他一命的,毫無疑問是這頭飛龍。
「只要能得心應手地騎乘你的話······」
父親,也會認同自己是名獨當一面的騎士吧。
薩安在先前的戰役裡,看到了自己不敢置信的光景。
有著『黑騎士』異名的羅蘭,居然對父親表現出那麼傲慢的態度。但是,父親既沒有生氣,還表現出寬容的態度。那位連自己侍奉的國王都敢輕蔑的父親居然。
如果是除了羅蘭以外採取同樣的態度的話,泰納帝公爵絕對不會輕饒,馬上就會逮捕其家族,用痛不欲生的刑罰折磨他們吧。正因為知道父親是這種人,所以看到羅蘭對父親的態度,給薩安帶來了強烈的衝擊。
然後,更讓薩安驚訝的是,羅蘭褒獎堤格爾的射箭技術的這件事。
羅蘭以及堤格爾,引起了薩安強烈的關注。
父親之所有放任自己,是因為自己是他的兒子。並不是認可自己的實力。
羅蘭因為有實力,獲得了父親的認可。雖然並不認可羅蘭說的話,但是也讓薩安產生了這樣的意識。
然而,就連那個堤格爾,也因為實力獲得了羅蘭的讚賞。憑藉那個本該被輕視的射箭技術。
-我身為大貴族泰納帝家的繼承人,必須靠任何人都做不到的方法,來展現自己的實力。
雖然將視線看向飛龍,但是當看到血盆大口地吃著肉後,不禁產生了不安。這樣做真的可行嗎。
-不對,是只能這麼做。不論是劍還是槍或是馬術都不可能贏得過那位黑騎士。
薩安只能寄託於將來能自由自在操作這頭飛龍的自己。
就在這時,從薩安旁邊推來了一個陶杯。看了看,阿魯耶特站在身旁。
陶杯中裝滿了水。似乎是給我喝的。
-連請用都不說的嗎,這個女人,果然很奇怪。
雖然薩安再次生氣,但是喉嚨渴了也是事實。把陶杯搶過來,然後一口喝光。冰涼的水,讓疲憊的身體放鬆了下來。


有兩位騎士的影子,從遠處看著飛龍的廄舍。作為泰納帝家當主薩安的父親菲利克斯·亞倫·泰納帝以及他信任的側近斯堤德。兩人就像要去散步般,身著絲織品以及腰帶掛著劍等輕裝。
「今天也,沒有受什麼重傷的樣子呢」
泰納帝皺起了臉來,安心地嘆了口氣。斯堤德冷淡地回應道。
「看起來日漸習慣龍和天空的樣子。總有一天會比任何人都得心應手地騎乘飛龍吧」
「就那麼看好龍嗎? 居然,那麼執著於牠······」
薩安雖然不論劍、槍跟馬術都會,但是並不比他人突出。畢竟完全沒有熱忱去學習,只會到處玩耍。這是泰納帝對他的評價。
但是,自莫吉涅的戰役結束後回來領地起,薩安就不顧一切地挑戰騎乘飛龍。這對泰納帝而言是意料之外的喜事。
「話說-」
泰納帝一邊調回馬頭,一邊輕聲說道。雖然附近只有遼闊的小麥田,只有幾個做農務的人在遠處。但是還是必須小心警慎。
「有找到內奸了嗎」
「果然嘉奴隆公爵很可疑。冬天期間,雖然公爵在自己的領地內完全沒有移動,但是已經確定了那個男人養的幾名貴族卻有拜訪過王都跟吉斯塔特。甚至有去東南方國境的人」
斯堤德比聲音壓得比泰納帝更低。他們也利用了自己的情報網,去尋找了內奸。對於莫吉涅戰役遠征軍的總指揮官的泰納帝而言,內奸是如同字面意義上四分五裂都不為過的對象。
「嘉奴隆嗎······」
泰納帝咋舌後,將視線看向了北方。印入眼簾的,是翠綠的小麥田。如果今年沒發生甚麼意外的話應該會豐收吧。
但是,他看向的並不是小麥田。而是身在遙遠北方的家奴隆。跟泰納帝同為布琉努的大貴族,擁有著北方被稱作盧堤迪亞的遼闊領土。
是泰納帝認為今後要擴展權勢時,會成為法隆王以上的阻礙的男人。
嘉奴隆的外觀簡單來說,是個有著奇特長相的矮子。雖然年齡大約四十幾歲,但是比泰納帝的兒子薩安,還要小一倍。禿頭,大眼睛,手腕有如被削掉般細小。傳聞沒有人看過他身著武器,騎乘馬的樣子,平常都是用馬車來移動的。
其性情,可以用殘忍來形容。
當臨時跟領民徵稅的時候,如果沒付稅的人,家中有年輕女子的話,嘉奴隆就會抓到自己的宅邸去,如果沒有年輕女子的情況下就燒了他們家。
被帶去的女子們全都行蹤不明。既有傳聞說被徹底凌辱後被賣掉了,也有傳聞說被當作嘉奴隆拷問以及處刑的實驗台。泰納帝知道這些傳聞大多數都是真的。
雖然泰納帝也會毫不猶豫懲處他人,但是嘉奴隆的做法還是讓他作噁。總感覺嘉奴隆殘忍,跟他有哪裡不同。
雖然泰納帝不論是外貌上還是內在上都討厭嘉奴隆,但是他認同嘉奴隆作為領主是十分優秀的。布琉努北部有很多支持他的貴族,跟鄰近諸國間的交流也很多,泰納帝是知道的。
「如果是那個男人的話,應該會一臉開心地將情報傳給莫吉涅吧。關於嘉奴隆自身的行蹤,有抓到些什麼蛛絲馬跡嗎?」
「非常抱歉。現在還甚麼都······」
「這樣啊。不,如果連你都查不出來的話,其他人也一樣吧」
對於慚愧的斯堤德,泰納帝大方回應道。讓側近別太自責,是他的真心話。這也正說明了泰納帝對他抱予了多大的期望。
而且,泰納帝至今也曾數次派遣間諜到嘉奴隆身邊。想著是不是能稍微找到他的弱點,但是都無疾而終。嘉奴隆的嗅覺異常的敏銳,把間諜們一個一個地揪出來,並葬送掉了。就算斯堤德沒提供什麼有用的線索,也不能責備他。
-但是,這次不能這麼簡單地就算了。
不管是不是被逼無奈才撤退的,這都傷到了泰納帝的權威跟自尊心。必須想辦法雪恥才行。而且,為了找到這個內奸不論是法隆王還是吉斯塔特的國王也都會給予協助。比至今為止的條件都還要好。不能放過這次機會。
「雖然不知道,這件事跟內奸的事有沒有關聯」
斯堤德就像是想起了什麼,開口說道。
「從春天到最近,嘉奴隆公的宅邸頻繁有亞斯瓦爾王國的商人進出」
對於這個報告,泰納帝用手抵顎思索了起來。
亞斯瓦爾,是大陸西方的王國。被稱作「霧跟森林的王國」,在北方海域有相當的影響力。對於布琉努北方的諸侯而言既是要警戒的對象,也是值得深交的對象。當然,嘉奴隆家也跟亞斯瓦爾的諸侯以及商人有交流。
「聽說現在,他們的國家不太穩定的樣子」
「是的。聽說自春天亞斯瓦爾王病倒後,第一王子跟第二王子產生了強烈的衝突,國內因此一分為二······」
泰納帝對斯堤德的這番話點了點頭。以此為基礎思考的話,就能想到幾個,亞斯瓦爾商人之所有會頻繁來往嘉奴隆身邊的原因。像是想要逃亡到布琉努來尋求嘉奴隆的庇護,或是受嘉奴隆之託帶來亞斯瓦爾那邊的情報之類的。但是,或許還有其他可能性也不一定。
「好好調查關於亞斯瓦爾的事。以他為對手,情報越多越好」
如果說,亞斯瓦爾的政局跟嘉奴隆有某種關聯的話,或許能有些線索,讓自己得到有益的情報也說不定。就算沒得到任何線索,能了解到關於亞斯瓦爾的狀況,也是不小的收益。
小麥田沙沙作響,一陣強風吹拂而來。泰納帝一邊披上外套,一邊將眼光看向陽光格外刺眼的北方天空。
嘉奴隆公爵統治的盧堤迪亞,就算在布琉努中也以其寒冷聞名。
這片土地培養著許多蘋果,說到盧堤迪亞的蘋果的話,布琉努境內無人不知。這個季節的蘋果果實雖然還很青澀,但是只要秋天來訪後就會為盧堤迪亞這片土地點綴上紅色,告知豐收的季節的到來。
馬克西米利安·班奴薩·嘉奴隆的宅邸就在,作為盧堤迪亞的中心都市的亞爾堤西姆。宅邸的主人,現在正在迎賓室裡。由於窗戶狹小裡面十分的昏暗,在寬敞的房間中家具跟日常用品簡單地布置在其中。
嘉奴隆用寶石裝飾而成的玻璃杯喝下蘋果酒,滿足地嘆了口氣。
「這是我盧堤迪亞最引以為豪的葡萄酒。-請用,艾略特殿下」
在嘉奴隆的面前的是圓形的桌子以及座在對面的年輕人。
年齡大約二十五、六歲左右吧。五官還算是秀麗,看過他的人,都會對他那花俏的打扮、精悍的長相以及粗暴閃爍著的褐色眼眸留下深刻的印象吧。
頭上鑲嵌著寶石的黃金頭冠閃耀著,編織過後向左右兩邊垂下的褐色頭髮上也裝飾著寶石跟銀線。包裹著鍛練過的身體的白色絲綢衣上裝飾用的金線遍布其中,兩手的手指上,穿戴著鑲嵌著寶石的戒指色彩繽紛地閃閃發光。唯一樸素的飾品只有繫在頭上用果實做成的首飾,但是也被埋藏在了那些閃耀奪目的裝飾品下。
年輕人在椅子上抬頭挺胸,用滿溢出自信跟傲慢的臉俯看嘉奴隆。
他的名字是艾略特。亞斯瓦爾王國的第二王子。
對嘉奴隆拿來的玻璃杯,艾略特像是很無趣般哼了一聲後拿了起來。將裡面的葡萄酒一飲而盡後,把空酒杯放在桌上。
「原來如此,確實是值得引以為傲的好酒。但是啊,嘉奴隆公。我可不是為了喝蘋果酒才特地來這裡的。有話就給我趕快說」
「哈哈哈,殿下真是急性子呢」
對艾略特這番話,嘉奴隆清爽地搪塞了過去。就體格而言,艾略特跟嘉奴隆就宛如大人跟小孩般。但是,充滿余裕的一方卻是嘉奴隆這邊。
現在,亞斯瓦爾王國正陷入混亂中。
自春天國王撒迦利亞臥病在床後,第一王子的傑梅因跟第二王子的艾略特間的對立就急遽上升。
雖然包含傑梅因跟艾略特在內,撒迦利亞王大約有七位直系的親生子女,但是其中的四人在春天前就一一殞命了。每個都是事故死或是病死,所以傑梅因主張「這是艾略特所做的」,艾略特也批判道「毫無疑問是傑梅因所殺的」。實際上,由於四人的死因太過奇怪了,所以很難否定是謀殺。雖然也有人勸諫二人,但是不論哪邊都沒聽進去,狀況惡化地愈演愈烈。
除了兩人以外唯一沒死的就是第一王女桂妮薇亞,也因為討厭被捲進爭鬥中在邊境隱居了。不論是傑梅因還是艾略特,都沒把這位妹妹放在眼裡。然後,亞斯瓦爾的戰亂開始了。
如果遵從長子接續王位的原則的話,座上王座應該是傑梅因。
但是,艾略特並不同意。他既有野心,也自負比哥哥還要優秀。而且他堅信著是傑梅因殺掉了四名弟妹。自己總有一天也會被殺了也說不定。
「我,無法原諒暗殺弟妹的哥哥。說到底,父王之所以不把傑梅因定為後繼者。當然是因為認為他不適合接任王座的緣故。」
這個主張,得到了一定的支持。傑梅因既傲慢還是個多疑的人,知道這些事情的人決定跟隨艾略特。
再加上,艾略特成功將亞斯瓦爾的「島之民」變為自己的同伴。
亞斯瓦爾是西北海域的亞斯瓦爾島興起,其勢力領土甚至擴張到了大陸上的國家。島之民認為自己才是正統的亞斯瓦爾人,認為「大陸之民」只是遠方的親戚一類。另一方面,大陸之民也認為亞斯瓦爾之所以能如此繁盛,也是多虧了他們。
傑梅因比起有著王都的亞斯瓦爾島,更加偏好於大陸一方。積極地跟住在大陸上的人交流,對島上的人則很冷漠。艾略特則相反,他們會成為艾略特的夥伴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艾略特為了準備萬全,想要更多的盟友。不是國內,而是外國的勢力。於是向鄰國布琉努的大貴族嘉奴隆,發起了支持自己的邀約。
從以前開始,嘉奴隆跟艾略特間就有所交流。在布流努北部擁有很大影響力的嘉奴隆,亞斯瓦爾的第二王子當然不會輕視他。反之亦然。
「確實啊,對我來說比起傑梅因殿下更想艾略特殿下成為下一代的國王。就算對我們布流努來說也是」
嘉奴隆一邊對佯裝成商人來自艾略特的使者這麼說,一邊提出了一個條件。
「但是,有一個不安定因素。那就是艾略特殿下並沒有武勳。不是海賊跟盜賊之類的,而是希望殿下能戰勝別國的軍隊來證明自己。如果說接受我的提案的話,我會為殿下準備敵人跟戰場的」
這番話正好戳到了艾略特的痛處,同時刺激起了他的戰意。他也很在意,自己在戰場上毫無名聲這件事。如果能獲得廣為流傳的武勳的話,艾略特就比梅傑因還要有利了。
艾略特接受了這個條件。使者頻繁地來往亞斯瓦爾以及盧堤迪亞,與兩人多次會談。然後今天,艾略特來拜訪了嘉奴隆的宅邸。
「那就先確認一下吧」
嘉奴隆將準備好的地圖攤在桌上。上面畫著布琉努的中心以及周遭諸國。伸出細腕,嘉奴隆指上地圖上的一點。
「吉斯塔特王國的萊德梅里茲公國。我希望殿下來攻打這邊。準備好充足的士兵了嗎?」
「當然。雖然全是步兵,但是有四千人。武器、糧食跟船都準備充足了」
艾略特傲慢地點了點頭。說句真心話,他比起吉斯塔特更想攻打薩克斯坦王國。亞斯瓦爾跟薩克斯坦之間是仇敵的關係,從以前開始就反覆爭鬥。如果能對他們的國家造成打擊的話,民眾們一定會支持艾略特吧。
但是,只要接近薩克斯坦去攻打它的話,傑梅因一定會妨礙自己的。在嘉奴隆的同意下,他放棄了攻打薩克斯坦的打算。
在吉斯塔特王國方面,接壤北方海域的有萊格尼察公國以及路伯修公國。亞斯瓦爾過去也數次向這兩個公國兵刃相接。但是,還從未跟萊德梅里茲打過。艾略特跟嘉奴隆瞄準了這點。
在地圖上的手指一邊前進著,嘉奴隆確認了一下事先商量好的計劃。
「萊德梅里茲公國並沒有直接跟海面接壤,也沒有軍船。但是,有著船也能通過的大片河川,能從海上接近到公國附近一帶」
「一定不會想到我們從河川進攻吧。實際上,如果我國要進軍吉斯塔特的話,只會去攻打與海面有接壤的萊格尼察以及路伯修。我們就能藉此趁虛而入」
「沒錯。猛攻、給予打擊後,就馬上從河川撤回海裏。因為萊德梅里茲一定追擊不了」
「然後,萊格尼察以及路伯修也不會追擊我等。萊格尼察的戰姬現在臥病在床。路伯修則跟萊德梅里茲有所不合。只要自己的公國不被襲擊的話,就會老實待著是嗎」
艾略特說完後,兩人的視線相交在了一起。嘉奴隆倒起了蘋果酒。
「雖然這是我國之恥,不過這個春天攻打莫吉涅以失敗告終後。與我國步調統一的吉斯塔特暫時只會警戒著莫吉涅的報復。一定沒辦法跟亞斯瓦爾認真戰鬥吧」
「明明曾是一起並肩作戰的同伴,你還真敢出賣啊」
對於譏笑著諷刺的艾略特,嘉奴隆還以微笑。
「我也不是,跟所有吉斯塔特的戰姬以及諸侯都很親近。萊德梅里茲跟泰納帝公爵的交流較深。如果給予萊德梅里茲打擊的話,幾經周折後會獲利的也是我」
這是謊言。萊德梅里茲跟泰納帝公爵間毫無友誼關係。但是,這樣說的話才可信,嘉奴隆是這麼想的。嘉奴隆跟泰納帝對立的事情,艾略特是知道的。換成自己的立場後應該會理解才是。
「原來如此。我還想你為什麼會選擇萊德梅里茲,原來是這麼回事啊」
如預料內,艾略特認同地點了點頭。嘉奴隆看向地圖,問了問還沒確認過的事情。
「對了,亞斯瓦爾國內應該沒有會成為不安因素的原因吧」
「沒問題。傑梅因正在大陸上行動,而且再加上他也沒船。攻打薩克斯坦還不好說,但是一定妨礙不了攻打吉斯塔特」
「原來如此。那麼,關於桂妮薇亞王女呢?」
對於早早遠離兩位王子相爭的桂妮薇亞第一王女的存在,嘉奴隆十分地在意。據嘉奴隆的調查來看,人民跟士兵對她的評價都不壞。
就像讓嘉奴隆別在意般,艾略特綻放笑顏出聲說道。
「你知道那傢伙離開王宮後,做了甚麼嗎? 帶著護衛的士兵以及少數的從者跟侍女,似乎四處尋找著圓桌騎士的因緣之地」
「圓桌騎士······。是說侍奉著亞斯瓦爾初代國王亞特留斯的十二名騎士吧」
嘉奴隆就像確認般說道,艾略特露出了嘲諷地笑容。
「沒錯。圓桌騎士不只在亞斯瓦爾島活動,還在大陸各地旅行。因緣之地不只數量繁多,還有很多連是不是捏造的都不得而知。也因為如此,那傢伙在邊境的森林以及山上四處徘徊。放著不管就行了」
假如艾略特說的是真的,確實可以放著不管。嘉奴隆這麼想。亞斯瓦爾跟布流努不同,認同女王的登基。『霸王』瑟菲莉亞就是個很好的例子。看來也是因此想太多了。
「桂妮薇亞那傢伙,對圓桌騎士中的······我忘了是誰來著,其中的一名騎士特別地著迷。不只畫了好幾張肖像畫,還雕刻了雕像,甚至做了自己想到的武勳詩,真是厲害。哼,明明根本不可能跟雕像發生關係」
雖然艾略特打算繼續地嘲諷妹妹,但是嘉奴隆可沒有奉陪的意思。趕快繼續將話題推進。
「殿下。表面上我不能支援你,但是我準備了很有趣的東西。請收下」
嘉奴隆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然而搖了搖放置在桌上的鈴鐺。門扉打開後,兩位人影進入室內。艾略特瞪大了雙眼。
其中一人,頭上蒙著黑色的假面。假面上只有雙眼還有嘴巴開啟細微的縫隙,左半邊雕刻著龍。身著就像是在凸顯豐滿的胸部以及纖細的腰般的緊身黑衣,在上面披上外褂。如果沒看到假面底下的白皙喉嚨的話,不禁讓人產生全身融入黑暗般的錯覺。
但是比起她,艾略特的視線更加聚焦於另一人。
十六、七歲的美麗少女。白銀的頭髮長及腰際,如紅寶石般閃耀著的雙眼,艾略特呆呆地凝視著她。勻稱的身體上,穿著葡萄色跟白色交織而成的軍浮,腰上掛著長劍。
如果是認識艾蕾的人見到她的話,應該會懷疑自己的眼睛吧。與其說是相似,不如說這位少女的外表跟艾蕾沒有絲毫的分差。
艾略特夾雜著驚嘆與慾望地嘆了口氣。如果不是現在這情況的話,他應該會請求嘉奴隆將這位少女讓給自己吧。
嘉奴隆滿意地笑了,然後將白銀頭髮的少女介紹給了艾略特。
「這是跟萊德梅里茲的戰姬艾蕾歐諾拉·維爾塔利亞······長相一模一樣的冒牌貨」
「冒牌貨······?」
對一臉驚愕的艾略特,嘉奴隆緩緩地點了點頭。
「就讓這名少女,為萊德梅里茲種下混亂的種子吧」
「原來是這樣啊。雖然這也是不錯的手段······」
艾略特將視線移開了冒牌貨,一臉憤怒地瞪視著嘉奴隆。
「你想說如果不做到這地步,我就沒法獲得武勳嗎」
雖然有一半是為了掩飾自己迷上了這冒牌貨,但是這也是他的真實想法。就是如此,嘉奴隆一臉遺憾地皺起了臉來,比手畫腳地說明道。
「當然,我並不懷疑殿下的實力。但是,攻打萊德梅里茲還只是前哨戰而已。將傑梅因王子打倒,統一亞斯瓦爾才是你的本願吧。在此等大事前,盡力減少損失是理所當然的吧」
艾略特慚愧地臉紅了。正如嘉奴隆所言。
「沒錯。確實跟萊德梅里茲只是我為了獲得武勳的墊腳石。嘉奴隆公,再次感謝你的協助。當我成為亞斯瓦爾的國王之時,定會全力支援你的」
「那就讓我好好期待吧,陛下」
嘉奴隆為了奉承特地改變稱呼,然而在兩瓶玻璃杯內倒入蘋果酒。艾略特在等了一會也將玻璃杯拿到手中,高舉起了玻璃杯。
「為了我等的勝利」
在布琉努語跟亞斯瓦爾語中同樣意思的話,響徹整個房間。
艾略特這次也一口氣喝光,將空酒杯放在桌上。一會後轉移視線,有些害怕地盯著一聲不響地站在原地的假面女子。
「對了,這位女性是······?」
「這位是冒牌貨的老師。過去曾服侍過艾蕾歐諾拉,因為某些緣由逃亡到了我這邊來。正因為有熟知艾蕾歐諾拉的她,才能培訓出她的冒牌貨」
這雖然是胡說八道,但是艾略特也不在意地說了一聲「這樣啊」點了點頭。對其來歷完全不感興趣的樣子。
從待客室出來時,艾略特抬頭看向裝飾在牆壁角落的巨大肖像畫。
「這是,嘉奴隆公你的祖先嗎?」
「當然不是」嘉奴隆一臉惶恐地搖了搖頭。
「這是我國的開國始祖夏立爾。我嘉奴隆一家,從初代就開始服侍著布流努王家」
艾略特低聲笑道。似乎是認為在待客室裝飾著始祖的肖像畫,是為了假裝對王室的忠誠心的樣子。嘉奴隆在領地內進行一些非人道的統治,還輕視著法隆王這些事,艾略特是知道的。
然後在艾略特離去後,嘉奴隆注意到艾蕾的冒牌貨以及假面女性,不知不覺間已經消失了身影。
「已經出發了嗎,絲梅。真是急躁的傢伙」
嘉奴隆楞著嘟嚷道。那就是假面女性的名字。聽絲梅所言,正牌的艾蕾在兩、三天前就已經從奧爾米茲返回萊德梅里茲,然後開始調查那座森林。那座森林離艾蕾的宮廷騎馬大約要花費四天左右。
「好了,會花幾天萊德梅里茲才會注意到並引起騷動呢。雖說,就算注意到了憑一般人類根本做不到任何事情······」
將玻璃杯注入新的蘋果酒,嘉奴隆仔細地品嘗著。
作為大都市的奧爾米茲的城下町,就算日落了以後人潮仍絡繹不絕。
櫛比鱗次的酒場,就像要說現在才正要開始般紛紛打開窗戶,自豪的料理香味傳了出來。魚湯、炖羊肉以及撒上滿滿岩鹽的豬肉串的味道,刺激著路人的嗅覺,肚子餓了起來。
如果因此將視線轉移到店家的話,可愛的看板娘們就會展露笑顏給予最後一擊。酒樽裏裝滿著水,有好幾瓶酒浸泡在其中,以此來宣傳自己有冰酒的店家也很多。在剛日落沒多久的現在,大氣中還殘留著炎熱。冰鎮的酒肯定比什麼都還要有魅力。
堤格爾、拉夫納格以及高爾英尼進入的酒場「爛醉如泥之鴿」也是其中一間。門扉上刻劃著手握酒瓶爛醉如泥的鴿子。以鴿子串燒聞名。
堤格爾一行找到了店內角落的桌子,跟來點餐的服務小姐點了酒跟串燒。不知是不是太過炎熱了,服務員身著沒有袖口的衣服,胸口大大的敞開著。
順代一提,堤格爾他們穿著樸素的麻布衣。一眼看來,就像是兩位年輕男子以及一位半老男子的市井組合。但是,三人為了以防萬一,都將短劍藏在了衣服底下。
酒馬上就上了,有麥酒跟葡萄酒。葡萄酒是給高爾英尼喝的。
「已經在這裡生活十幾天了,你覺得如何?」
乾杯後,堤格爾問向拉夫納格。嘴邊還沾著白色泡沫的拉夫納格,笑著說道。
「在高爾英尼卿面前真抬不起頭來啊。多虧他,我總算能讀懂最低限度的文字了」
「嗯,這樣已經很了不起了。但是,拉夫納格殿下還有很多該學的東西。今後也務必精進自己不要懈怠」
高爾英尼一邊和藹地微笑,一邊說道。拉夫納格慚愧地縮起了脖子。雖然嘟嚷著「真是嚴厲的老師啊」,但是他那表情絕非討厭的樣子。
裝滿串燒的盤子送了上來,在一段時間內,三人談笑起了風生。至今為止的話題中心都是,提格爾跟拉夫納格感興趣或是感到驚訝的東西。
「雖然我已經聽說過了,不過莫吉涅人還真多啊」拉夫納格說道。
「畢竟莫吉涅就在這個奧爾米茲的南部啊。商人、藝人、奴隸等等······。各式各樣的人都會來。堤格爾維爾穆德卿呢?」
「最讓我震驚的,果然還是劇院吧」
堤格爾一臉感慨地回答高爾英尼。因為還沒完工,所以準確來說是劇院的建築現場才對。正在城下町的其中一塊土地施工中。
「三年前,米拉就說想要建造劇場了。沒想到真的開工了······」
堤格爾的聲音包含著感慨,以及些許焦躁。米拉作為統治者,終於做到了她想做的事情。總覺得自己跟她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大了。
「堤格爾維爾穆德卿,請放心」
就像是看透了年輕人的內心般,高爾英尼說道。
「只要你獲得了與你的能力相稱的武勳的話,建造一座劇院的差距,很快就會抵消的。戰姬大人,也在等著你。不需要那麼焦急」
「······謝謝」
堤格爾露出笑顏。高爾英尼則若無其事地轉移了話題。
「這麼說起來今早,你們兩個似乎收到了信」
「嗯,那是父親、巴特蘭······以及近侍送來的。主要是說阿爾薩斯跟布琉努的近況」
堤格爾說完後,拉夫納格一邊喝光酒一邊點了點頭。
「我收到的也是這樣。好友的代表將大家的話統整後寫出來的······」
「然後就是-」
若無其事地查看四周,堤格爾一語不發。每個人都沉迷在料理、酒以及對話中,沒有在聽堤格爾他們說話的人。
「我有一封,要以父親的名義寄給王都席雷吉亞神殿的書信。就說是給以前的朋友」
「知道了。我這就準備寄去神殿」
理解了堤格爾這番話後,高爾英尼點了點頭。
這封書信,是布琉努的高官寄給吉斯塔特的高官的。之所以使用烏魯斯的名字,是為了掩人耳目。
「話說回來······不,來到這邊也才過十幾天而已,不知道該不該說這種話」
堤格爾露出嚴肅的表情看向高爾英尼。
「我,這樣下去真的好嗎」
自來到奧爾米茲之後,堤格爾也不是什麼都沒做。與作為統治者的米拉商談,巡邏城下町等等,能幫則幫。從米拉跟拉娜那邊,學到了許多在阿爾薩斯學不到的。
但是,也因為如此,堤格爾再次意識到了自己與米拉之間那道橫溝的距離。剛剛提到的劇院,就是其中一個例子。
「雖然剛剛我也說過了,但是不要焦急」
高爾英尼一邊仔細地品嘗著葡萄酒的味道,一邊說道。
「不論是哪一種葡萄酒,隨著發酵的越久,味道就會變得更加醇厚。與此同理,就算急於求成,也可能一無所獲。雖然很喜歡你這勇往直前的個性,但是在老朽看來,你還有事情該去學習」
堤格爾滿臉通紅地低下了頭。高爾英尼那和藹的態度,讓年輕人冷靜下來起了極大的效果。不充實自我就站在米拉身邊,也沒有任何意義。如果沒法讓她展露笑顏的話。
「真的很感謝你」
「這不算什麼。比起這個趕快吃吧。畢竟吃美味的飯菜,明天才能精神充沛的工作」
「正是如此」
拉夫納格笑著點頭,又加點了麥酒跟串燒。堤格爾提起了路途上碰見的江湖藝人的事情。酒場外,夜晚悄無聲息。


有著『光華的耀姬』異名的戰姬蘇菲亞·歐貝達斯拜訪奧爾米茲的宮廷,是在堤格爾等人在「爛醉如泥之鴿」飲酒的隔天。
這天從早就開始下雨,天空被陰沉的雲朵給覆蓋,堤格爾原本認為會是心情沉悶的一天,但是知道有意想不到的客人到來後,高興地露出了笑顏。
-跟蘇菲已經有三年不見了。沒想到還能再見到她。
蘇菲亞,米拉、堤格爾跟艾蕾都用蘇菲的愛稱稱呼她,今年二十一歲。
堤格爾初次見到她是在三年前,滯留在奧爾米茲的時候。堤格爾清晰地記著,她那蓬鬆起伏的金色頭髮跟綠寶石色的瞳孔以及像是能夠包容一切的和藹笑容。
最開始時,堤格爾對她有太多沒必要的緊張,但是在蘇菲積極地向堤格爾搭話後不久,就聊開了。
在路途遇到的旅行藝人,英雄譚,在並排著的攤販裏看到的珍奇物品跟生物,在王都發生的小事件,蘇菲的話題涉及各個方面,不知不覺間堤格爾就放鬆了警惕,吸引住了這位年輕人。
另一方面,她也專注地聽堤格爾說,有關狩獵以及阿爾薩斯的生活等等的事情。與蘇菲的相遇,對堤格爾來說是珍貴的寶物。
堤格爾跟米拉幹勁十足地去迎接她,但是看到她的樣子後嚇得瞪大了雙眼。
成長得比三年前還要美麗的她的臉頰上,貼著塗滿著藥的紗布。左手包裹著繃帶,吊在肩膀上。
不論是長及膝蓋的金色長髮,被絲綢包裹著的優美的女性身體,還是她手上握著的金色錫杖,都進入不到兩人的視線內。

「蘇菲,沒事吧!?」
對著擔心急奔過來的米拉,蘇菲用帶著陰霾的微笑回應。
「謝謝你,米拉。沒有像看起來那麼慘喔」
在這之後,蘇菲看向堤格爾那邊。
「你長大了呢,堤格爾。雖然我已經聽說了,沒想要你真的來了」
「嗯······。那個,能再見到你真是太好了,蘇菲」
從她那溫和的說話方式或許很難想像的到,但是蘇菲是名優秀的戰士,曾經有過一個人在橋上,迎擊一千名敵兵,最後還全身而退的軼事。這樣的她,居然因為戰鬥受傷了,堤格爾不敢置信。
蘇菲噗哧一笑,將臉靠向堤格爾。堤格爾滿臉通紅,然後就像石化般全身僵直地站在原地。以前也有過像這樣開玩笑的事情發生過。堤格爾不知道該怎麼辦,動彈不得。
「你還有心情開堤格爾玩笑啊。看來是白操心了」
米拉嘆了口去說道,「抱歉」蘇菲說完後,吐了吐舌頭後離開了堤格爾。裝作沒事般,摸了摸貼在臉頰上的紗布。
堤格爾沒有漏看,她那時的表情。是為了不讓我們擔心,蘇菲才做出了這些行動。
「蘇菲······」
就在堤格爾不知自己是否該扶住她的時候,米拉站到了蘇菲身旁。
「抓住我的肩膀。你的龍具我來幫你拿」
蘇菲將黃金錫杖交給了米拉。這就是她的龍具薩德。
「謝謝妳,米拉。機會難得我就接受妳的好意了」
「······只是因為妳倒在我的宮廷裡,我會很困擾而已」
對背過臉去的米拉,堤格爾跟蘇菲交互露出了苦笑。
三人進入待客室裡,堤格爾跟米拉並排坐在沙發上,蘇菲則坐在另一側。侍女長將泡紅茶的工具準備好,行個禮後就退下了。
米拉選擇了香味濃厚的茶葉,然後將符合人數的紅茶倒入銀杯中。
「是誰幹的?」
米拉一邊將銀杯放到蘇菲前,一邊直率問道。蘇菲臉上略帶悲傷閉口不談,將視線看向窗外下個不停的雨水。
在紅茶散發出的熱氣變薄的時候,她終於轉向米拉這邊。
「吶,米拉。妳知道我跟米拉被捲入領主貴族的糾紛這件事嗎」
「我從艾蕾歐諾拉那邊聽說了。大約十幾天前,她跟莉姆亞莉夏一起過來了這邊。雖然不知道詳細的狀況,但是我記得她說要跟妳直接談一談了結這樁事」
就在說到這時,米拉就像是想到什麼露出疑惑而深沉的陰霾。
「難道,是艾蕾歐諾拉把妳······?」
「米拉,我需要妳冷靜下來聽我說」
為了讓年幼的好友冷靜下來,蘇菲用冷靜的聲音說道。米拉雖然皺著臉,但是還是乖乖點了點頭。重振精神笑了起來。
「紅茶,冷掉了吧。我幫妳重泡一杯」
然後就在等待米拉泡紅茶的時候,蘇菲開口說道。
「首先,關於領主貴族門的糾紛,我簡單說明一下吧。起因是,巴西利亞子爵跟提托拉薩子爵,因為流過兩人領地的河川使用權起了糾紛」
「夏天的例行公事呢」
一不小心,堤格爾就將自己的想法說漏了嘴,被米拉輕輕地瞪了一下。畢竟本來就沒說錯。能使用多少水。從夏天到秋天為止,這是能左右農作物的重大問題。村子間、小鎮間自不用提,甚至有很多發展為國家間戰鬥的例子。一定哪邊都不肯退讓吧,堤格爾跟米拉都這麼想。
「巴西利亞子爵的領地離萊德梅里茲很近,在艾蕾成為戰姬以前,就跟萊德梅里茲的騎士以及官僚有所交流。然後,提托拉薩子爵跟我的波利西亞很近。當然,他也跟波利西亞得騎士以及官僚很親近喔」
「所以妳們才無法拒絕那些子爵對妳們的請求嗎」
米拉嘆了口氣。蘇菲就像在說不對般歪著腦袋。
「雖然不是義務,不過我認為防止領主貴族之間的戰鬥,是戰姬的職責喔。我們就是有那麼大的權威跟權力,畢竟如果紛爭的業火波及到這邊可就不妙了」
「我認為妳的判斷很正確喔。但是,妳就是因為這樣才會被陛下命令去各種地方交涉的吧」
「我又不討厭四處走走,進入正題。-然後,變成透過我跟艾蕾的面談來決定兩子爵怎麼使用河川了。如果是戰姬決定的話他們姑且還是會服從的,而且我調查了那條河川的水量,發現水流量也不是真的減少了很多」
然後在七天前,蘇菲伴隨著十幾名部下,到了被稱作布歇克的地方。在萊德梅里茲的東南端,除了有片小樹林外四處都是平坦的草原。這裡,原本是她打算跟艾蕾進行會談的地方。作為當事人的兩位子爵也會過來。
蘇菲到達布歇克的時候剛過中午,但是不論是艾蕾還是兩位子爵都還沒有到。雖這麼說,遲到個一兩天也不奇怪。蘇菲慢慢地等著友人跟子爵們,在森林附近搭起了帳篷。
蘇菲的部下們作為她的護衛,雖然武裝著劍跟盔甲,但是因為路途中完全沒有遭遇到野獸跟盜賊,所以鬆懈了下來。雖然情況可能會隨著會談的對象變壞,但是他們是認識艾蕾的。不論這場會談最後得出怎樣的結果,他們確信應該都不會演變成戰鬥才是。
在夜晚,事件發生了。
感受到帳篷外接近的危險氣息,蘇菲馬上起床。將會談必要的資料,再次看過一遍。拿起放在旁邊的龍具,她跑出帳篷外。
令人震驚的一幕,印入蘇菲的視線中。
部下門的帳棚都被點燃了。然後在被火焰包圍的帳篷陰影處,她的部下們不知道被什麼襲擊,依序被打倒了。
「-照亮吾之天空和煦的燈光!」
揮舞著薩德,蘇菲將正前方的周遭照亮了起來。這是她的龍技,所擁有的力量。錫杖的前端照射的光芒以蘇菲為中心擴展開來,照亮了周遭的黑暗。
看到被光芒照亮的襲擊者的真面目,蘇菲驚愕地瞪大了眼睛。白銀的頭髮,葡萄色跟白色交織而成的軍服,右手拿著有著翅膀模樣劍柄的長劍。
站在那裏的,除了艾蕾歐諾拉·維爾塔利亞別無他人。
「艾蕾!? 是艾蕾嗎······!?」
情不自禁大叫起來的蘇菲,艾蕾轉過身來。其面孔上,浮現出狂氣跟殺意構成的微笑。長劍擺好架式,踢向地面,艾蕾一言不發的砍了過來。
響起了金屬碰撞的聲音,銀色的火花散落開來。蘇菲用錫杖接住了艾蕾的劍。
但是,艾蕾的攻擊並沒有因此停下。馬上重只好態勢,如同箭雨般的斬擊隨即而至。部下們被打倒的衝擊,再加上艾蕾襲擊自己的這份動搖,使得蘇菲的行動遲緩了下來。艾蕾的長劍掠過臉頰以及肩膀。鮮血飛散在虛空中,將地面染成黑色。
雖然蘇菲也做出了反擊,猛地地一擊卻讓她跌倒在地。將朝臉踢來的蹴擊,反射性地用左手保護。左腕就是在這時骨折的吧。
就在這時,蘇菲察覺到了異狀。艾蕾的行動太過奇怪了。
為了解除心中的疑惑,蘇菲下定決心行動。站起來後,用錫杖打退逼近而來的艾蕾後,使出了新的龍技。
「-閃光飛沫奔於吾前!」
從錫杖前端,放射出巨大的光球。是能夠將艾蕾整個包住的巨大光球。當然,並不僅僅是光團,具備著只要碰到就會被彈開的力量。
艾蕾藉由跳躍到旁邊躲開了這個光球。然後,不知是不是意識到蘇菲很難對付,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跑。蘇菲雖然想要追上去,但是艾蕾轉瞬間就已經消失在被黑暗壟罩的樹林裡了。
蘇菲放棄去追她,急忙趕到部下們的身邊為他們處理傷口。但是,大部分的人都被艾蕾的劍給殺死,僅僅只有五個人還活著。帳篷也被燒掉了。為了避免火勢的蔓延已經用盡全力了。
就這樣疲憊地迎來早晨的蘇菲,又有衝擊性的事實傳了過來。二位子爵的使者相繼出現,告訴她有像是艾蕾的人襲擊他們的事情。
雖然提托拉薩子爵只受了輕傷,但是帶來的部下中有好幾人被殺了,巴西利亞子爵除了部下們甚至連兒子都被殺害了。
活下來的人,雖然想要立刻返回,但是想到蘇菲會不會已經先一步來了,抱著一縷希望派遣使者到預計集合的地點。
「-就是這樣」
蘇菲喝著紅茶,結束了話題。堤格爾跟米拉一臉驚愕地看著她。雖然沒法馬上相信。但是,蘇菲並不是會開這種玩笑的人,兩人是知道的,而且她確實受傷了。
就像是要打破這陣鬱悶的沉默般,堤格爾問道。
「索菲是認為,這不是艾蕾所做的,是嗎?」
「嗯」點了點頭後,蘇菲感到不可思議般的歪起了腦袋。
「堤格爾,你跟艾蕾見過面嗎?」
「艾蕾歐諾拉來這座宮廷的時候,認識的」
回答的是米拉。蘇菲將右手放到嘴邊,「嘛」的一聲笑著。
「也就是說那時候就變成了互相稱呼愛稱的關係了嘛。這樣的話米拉可不能大意了呢」
「蘇菲,你就別開這種玩笑了」
米拉特別強調,玩笑這個詞。握著銀杯的手微微地颤抖著。蘇菲搖了搖金色的頭髮聳了聳肩後,繼續說道。
「敵人-雖然這麼說,但是確實跟艾蕾一模一樣。連劍都跟艾利菲爾相差無幾。但是,就如堤格爾所言,我不認為那是艾蕾。理由有兩個。其中之一,她完全沒有使用艾利菲爾的力量。就算我施放龍技,她也只是跳著躲開而已。如果是艾蕾的話,不會選擇迴避」
「另一個是?」
對著詢問的米拉,蘇菲莞爾一笑。
「真的艾蕾才不會趁我不備襲擊我呢」
「······說的也是。而且,就算是那個艾蕾歐諾拉,做法也太過粗糙了」
米拉這麼說道,也就代表認同蘇菲的觀點。如果是真的艾蕾的話,應該是知道蘇菲作為戰姬的實力的。如果真的要確實殺死蘇菲的話,應該會最大限度的使用艾利菲爾所擁有的風的力量。又或者是,事先安排好士兵悄悄地包圍住蘇菲等人,做出讓她們無法逃跑的處境才對。
「敵人的目的,是讓蘇菲跟子爵們覺得艾蕾襲擊了你們,來使你們關係破裂嗎」
堤格爾像是確認般說道,蘇菲一臉正經地點了點頭。
「嗯。然後,敵人的目的已經可以說是達成了喔。不論是我的部下們,還是兩子爵現在都氣勢洶洶地說要去攻打萊德梅里茲喔。就算我說那個愛蕾一定是冒牌貨,也沒人聽我說······」
堤格爾跟米拉瞠目相視。畢竟出現了那麼多的死傷,他們被一時的情緒給蒙蔽了雙眼也是很正常的。但是,如果戰姬同伴互相衝突的話,無庸置疑會演變成戰爭。
「總之,我拜託他們先等等。我跟他們說去確認襲擊我們的是不是真的艾蕾,還有,將這件事告訴與艾蕾關係很差的你,來成為我們的同伴」
「真不愧是妳,蘇菲」
露出欺負人的笑容,米拉讚賞長年的友人。這個場合下,沒有比說讓其他戰姬成為同伴,更能爭取時間的話了。再加上,米拉跟艾蕾關係差十分的有名。他們恐怕會想蘇菲是直接到米拉這邊,來尋求她的協助吧。
「能被妳稱讚的話,我的努力也有所回報了」
蘇菲用開玩笑的語氣露出微笑,然後馬上變回嚴肅的表情。
「我想聽聽妳,不,是你們說······。艾蕾過來這裡的時候,有說些什麼嗎。就算在瑣碎的事情也行。」
堤格爾跟米拉面面相覷。米拉搖了搖頭。
「雖然聽說了你們要會談的事,但是我跟艾蕾談的是其他的事」
米拉說明了起來,橫跨奧爾米茲跟王室直轄地,還有萊德梅里茲的森林的事情。雖然竭盡全力思索記憶,但是都沒有想起能幫上蘇菲的話。
蘇菲直至最後都一言不發的聽著,然後向米拉緩緩低下了頭。
「看起來妳也遇到了很多麻煩呢。對不起,在這種時候來拜訪妳」
「不用在意。我到現階段還只是看看巷子,不是那麼難處理的事情」
搖了搖頭,米拉笑著。「謝謝」蘇菲表示謝意。
「這麼說起來,在我的波利西亞也接到了有人在森林失蹤的消息,如果說到蔓延的森林的話,我首先會想到童話故事裡的列許喔」
「列許」
對著歪頭沉思的堤格爾,蘇菲發出將嚴肅的氣氛一掃而空的聲音,回答道。
「是森林的妖精呦。在自己棲息的森林裡移動,讓森林擴張,然後還會去嚇人。除此之外,還有將人引誘到森林裡使其迷路的傳說。也有傳聞說,在森林裡遇到列許的人如果走出森林的話,外面已經過去一百年的歲月了。這麼說起來-」
像是想到了什麼,露出微笑的蘇菲繼續說道。
「就在此前,我在調查古代的資料時,發現百年前我的前輩,波利西亞當時的戰姬曾經討伐過列許喔。列許既喜歡惡作劇,還有跟人類勾心鬥角的故事在,但是戰姬居然會跟妖精戰鬥什麼的,不禁讓人想笑呢」
堤格爾跟米拉的表情凍結了。兩人沒法像蘇菲那樣,笑出聲來。
今年春天,在莫吉涅,堤格爾他們跟魔物戰鬥過。
魔物的名字是露薩露卡。是吉斯塔特自古流傳下來的水之怪物的名字。
露薩露卡能自由自在地操作水,令堤格爾等人傷透了腦筋,陷入絕境。有了擁有『虛影的幻姬』異名的米莉茲以及莫吉涅人的戰士達瑪特的協助,才好不容易消滅掉她。如果出了什麼閃失的話,不論是堤格爾還是米拉都會死去吧。
「······怎麼了嗎」
注意到兩人的樣子很奇怪,蘇菲問道。米拉笑著回答。
「沒想到這麼巧啊。前幾天,我也在這邊看到了類似的資料,然後說給了堤格爾聽。我這邊的不叫列許,而是叫露薩露卡喔」
蘇菲認可地說「是這樣啊」,回以微笑。不過,她的直覺十分的敏銳,或許已經注意到米拉在說謊也不一定。無論如何米拉在現在這個階段,還不想告訴她關於魔物的事情。
「蘇菲,我有個提案妳要不要聽聽看」
米拉鄭重其事地,看向作為好友的戰姬。蘇菲收起笑容端正姿勢,點了點頭催促她講下去。
「萊德梅里茲由我去。妳跟妳的部下去子爵他們那」
「什麼意思······?」
對於米拉突然的提議,蘇菲感到納悶。堤格爾從旁解圍道。
「米拉她啊,不想讓受傷的妳去萊德梅里茲」
「才、才不是這樣」
米拉滿臉通紅地否定。
「最壞的情況,奧爾米茲會被捲進妳跟艾蕾歐諾拉的戰鬥不是嗎。就算退一步來說,也有可能會波及到這邊。我作為奧爾米茲的主人,有預防這種事態發生的義務。只是如此而已」
「那,妳不擔心蘇菲嗎?」
堤格爾忍住想笑的心,問道。米拉提起嗓音憤怒地說道。
「當然擔心啊。但是,別把這跟那混為一談」
「嗯,說得也是。如妳說言」
用力地點了點頭,堤格爾表示同意。這確實像她的想法。
在莫吉涅,她幫助自己一行人的時候也是。米拉,總是尋求著作為戰姬行動的理由。極力避免著只因為私情而行動的舉動。這是她作為戰姬所擁有的驕傲。
「······怎麼了嗎?」
看到思慕之人露出驚訝的表情,米拉皺起了眉頭。堤格爾微笑著回答。
「我在想,我果然是喜歡妳的啊」
米拉無話可說,耳朵都染紅了。蘇菲將右手放到嘴邊,「真是令人羨慕呢」笑道。
背過臉去,米拉小聲地嘟嚷了一聲「笨蛋」。


這一天米拉決定讓蘇菲住在宮廷,將她帶到了客房。
這個房間的特色是,繡滿刺繡的毯子以及桌布,塗滿漂亮顏色的盤子,還有在圍爐上方掛著的跳舞人群的畫。比起說是豪華不如說是樸素的裝潢。
蘇菲在成為戰姬前,只是市井小民。知道這件事的米拉,為了讓蘇菲盡量地放輕鬆,才選擇了這個房間。
「如果有什麼想要的東西的話,不用客氣跟我說」
「說得也是,那麼作為聊天對象將堤格爾借給我一晚吧」
對著笑嘻嘻說出請求的蘇菲,米拉愁眉苦臉的回答道。
「這個不行」
「我只是因為三年沒見到他太開心了,有很多話想對她說而已喔? 堤格爾在這三年間也變得很可靠的樣子。沒事的啦,就算真的弄髒他了,我也會洗好還給妳的」『這句有性暗示,自己想』
「總而言之就是不行」
米拉無情地回絕道。雖然知道自己的心胸確實太狹窄了,但是不太想讓她跟堤格爾兩人獨處。畢竟米拉認為,蘇菲十分的美麗動人。
-蘇菲那邊,應該接到了比我多的提親吧。
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想法,蘇菲將全部的提親都拒絕了。
幸運的是,她沒有繼續追逼下去。
「真拿妳沒辦法。那麼我就一個人孤獨地睡覺吧」
「請妳,務必說到做到。畢竟對於休養身體這樣比較好」
說完後將要出去的米拉,被蘇菲從身後抱住。
「今天真的很感謝妳,米拉。如果有要我幫忙的地方,儘管說。以妳的話來說就是,作為戰姬被單方面幫助不好對吧」
「······我知道了。到那時就拜託妳了」
一邊感受著從後腦勺跟背上傳來的蘇菲的溫暖,米拉小聲地回答道。
蘇菲悄悄地鬆開了雙手。
相互道「晚安」後,米拉關上了房門。


天亮的時候,雨也已經停了。
送別蘇菲後,米拉把拉娜以及高爾英尼等重要人物聚集到了會議室。
說明緣由後,告訴他們自己要去萊德梅里茲。
「雖然我理解妳的想法······。但是如果萊德梅里茲的戰姬大人真的抓狂了的時候,琉德米拉大人自身就安危了」
雖然也有人因為太危險而反對,但是米拉並沒有因此點頭。
「就算真的抓狂了,也該趁早動作避免受害擴大才是。跟萊德梅里茲比較近的公國有奧爾米茲跟萊格尼察。要是讓臥病在床的亞莉莎德拉·阿爾夏芬去萊德梅里茲的話,我跟奧爾米茲的顏面該往哪擺」
如果確認艾蕾不是真的抓狂了,她必須趕快前往蘇菲的所在地防止事態發展下去,必須要找出艾蕾的冒牌貨才行。
「從這到萊德梅里茲的宮廷,騎馬也至少需要十天。太久了啊」
對高爾英尼的這番話,米拉毫不猶豫地回應道。
「趕緊派出使者吧,已經準備好替換用的馬匹了。告訴他們一邊確認我們要通過的街道以及在哪座城鎮休息一邊向萊德梅里茲前進,要求他們那邊也稍微過來我們這邊。只要知道身為戰姬的我過去的話,萊德梅里茲也會做出相對的回應才是」
為了盡早解決這個事態,對方也必須動身來縮短距離才是。
會議最後,米拉選擇了同行者。堤格爾、高爾英尼跟拉夫納格三人。米拉的立場是蘇菲的代理人,不須要給對方壓力,人數少反而好行動。因此,首先選擇了高爾英尼。之所以也帶堤格爾他們過去,也是因為在情況不妙的時候,暗示這並不只會牽涉到奧爾米茲還會關係到布琉努。
準備妥當後,四人從宮廷出發。向北邊騎馬奔馳。夏天的陽光毫不留情地照射到他們身上,雖然米拉使用拉斐亞斯的力量在身體四周包裹著寒氣,藉此忍受酷暑,但是堤格爾、拉夫納格跟高爾英尼卻只能三番五次擦拭臉上的汗珠。
過了中午後,一同在街道外面小歇一會。
在橫穿草原的河川旁,堤格爾跟米拉並肩而坐。來到自己的身邊的話也能享受到拉斐亞斯力量的好處,這是米拉的提議。堤格爾雖然對拉夫納格他們感到很抱歉,但是沒能抵擋得住從這份酷暑中解脫的誘惑,更別說是拒絕米拉的邀約了。順帶一提拉夫納格跟高爾英尼離開二人後一邊帶著馬兒去喝水,一邊拿著水袋談笑著。
從河川吹拂而來的風,讓發熱的身體舒服了起來。毒辣的陽光,被拉斐亞斯的寒氣給抵消掉了。放鬆著眺望著河川後,米拉用嚴肅的表情問道。
「堤格爾,你怎麼看?」
「你是問蘇菲說的,叫作列許的森林妖精嗎?」
振作起精神端正好姿勢,堤格爾確認她的意思。米拉點了頭。
「嗯。雖然我也不想還沒搞清楚情況······就說這是魔物的做的。但是這次,這樣想的話就有很多疑點能夠解釋得通了」
如果艾蕾真的發生什麼狀況,只能想像是在進入庫特納森林之後了。
但是,她究竟發生了什麼。才會失去理智砍向蘇菲跟其他人呢。還是說,被什麼東西給操縱了嗎。還有,跟隨著艾蕾的莉姆亞莉夏哪去了。不論艾蕾發生了什麼,都必須阻止她。
「現在還不能太早下定論不是嗎」
就像是要讓米拉冷靜下來般,堤格爾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先從萊德梅里茲聽聽情況後在思考吧。或許會有線索也不一定」
這麼說後,米拉稍微低下了頭,小聲地說出道歉的話語。
「抱歉。讓你被捲進這種事情裡」
米拉之所以讓堤格爾同行,還有另一個理由。那就是堤格爾持有的黑弓能跟戰姬的龍具產生共鳴,具備著能夠傷及魔物的力量。
自從跟莫吉涅的戰役結束後回到阿爾薩斯以來,堤格爾為了引出黑弓的力量,試了各種方法。在父親的幫助下,調查了馮倫家歷代當主的資料,但是最後發現根本沒有記載任何關於黑弓的事情,十分地灰心。
在即將從阿爾薩斯出發前,發現在黑弓上沾上自己的血液就能引出力量。這件事情,在剛抵達奧爾米茲不久後,就向米拉跟拉娜說明了。之所以沒跟父親說,是因為用到血這個方法太令人毛骨悚然了。
米拉雖然一臉不安的擔心著,但是拉娜則「就跟我說的一樣吧」一臉得意的驕傲。不過也多虧如此,堤格爾的心情稍微輕鬆了點。
為什麼,黑弓擁有著這種力量,堤格爾並不清楚。如果沒有同米拉跟米莉茲戰鬥的話,恐怕他一輩子也不會知道這件事吧。
「我啊,只要能成為妳的力量就很高興了」
堤格爾將自己的手心疊在了米拉那摸著地面的手上。鼓勵米拉說··
「而且,如果我幫上忙了,阿爾薩斯跟奧爾米茲的友誼就會被得更加深厚。對於找到內奸以及作為聯絡員的職務,都能更加順利吧。米拉妳不用在意。多倚靠我一點」
米拉一臉抱歉地盯著年輕人,然後視線移向了交疊在一起的手上。
「謝謝」
小聲地說道。然後,像是振作起了精神般,她露出了微笑。
「堤格爾,我們要不要去河川裡玩一下啊?」
抓著思慕之人的手,米拉猛地站了起來。堤格爾點頭後,兩人脫掉鞋子,站在了河邊。找找看起來比較淺的地方,將腳踏進河川中。冷水的感觸讓臉頰鬆弛了下來。一邊注意不要滑倒,一邊吧唧吧唧地濺起水花。
「吶」米拉一邊緩緩將腳放進水裡,一邊問道。
「堤格爾,去年跟前年的夏天都做了什麼?」
「這個嘛。幫父親的忙,去巡查領地之類的······。還有,去遊歷孚日山脈的山腳下吧。還有跟親近的領主貴族們一起狩獵喔。我啊,在夏天期間特別有人氣呢」
堤格爾得意地挺起了胸膛。在很多人進入森林與深山的這個季節,野獸們的活動也很頻繁。作為獵人有著卓越能力的年輕人,無論在哪都是必備的。由於父親烏魯斯將巡視阿爾薩斯全體的事情交給了自己,堤格爾才能無憂無慮地遊歷領地。
「米拉呢?」
堤格爾詢問道,米拉像是搜索記憶般看向了河面。
「我的話······。能想到的只有在宮廷裡一直處理公務,以及去年跟前年去佩脫拉山的事」
佩脫拉山,從宮廷騎馬出發只需一刻鐘就能抵達。三年前,堤格爾跟米拉在那座山上度過了幾天到處遊歷、一起狩獵的日子。對米拉而言,佩脫拉山是能夠沉浸在與堤格爾的回憶的場所之一。
她的表情跟聲音將她的想法傳達了過來,堤格爾對米拉笑了笑。
「這件事處理完後,我們就順便去佩脫拉山吧」
「不知道能不能去呢。畢竟這裡的夏季很短暫」
就像在鬧彆扭、撒嬌般,米拉撅起了嘴唇。一陣風吹拂而來,吹動了米拉青色的頭髮。堤格爾輕輕地將她的頭髮纏到手上。
「就算是秋天也行。我們兩人,今年去佩脫拉山走走吧」
米拉微微臉紅,一邊將眼睛朝上看向青年一邊點了點頭。她的表情太惹人憐愛了,堤格爾抱住她的身體,然後親吻她的臉頰。
米拉瞪大眼睛,用手擋住臉頰。滿臉通紅地慌張了起來。
「你,你突然做什麼啊。而且,對啊,我之前不是才剛扣過你分嗎」
「這樣的話,就當是提前給我的獎勵吧。我會」
雖然語氣輕鬆,堤格爾的表情卻十分真摯。米拉露出不滿的表情,像是為了遮掩住表情般將臉埋入堤格爾的胸口。就這樣趴在他身上。
兩人分開的時候,拉夫納格跟高爾英尼正在集中精神照顧著馬匹。要裝做沒看到,也是十分辛苦的。
六天後,堤格爾一行進入到了萊德梅里茲的領地內。
在萊德梅里茲的南部,艾蕾有名為「班尼克之館」的別墅。
別墅有著石片堆疊而成的屋簷和用灰泥漆成的白色牆壁。被修整完善的花園給包圍起來,格外雅致。班尼克是棲息於浴缸中的妖精,雖然這座別墅沒有浴池形式的澡堂,但是有著用高溫蒸氣來讓人流汗的澡堂,這些都是堤格爾從高爾英尼那聽來的。聽說他曾經有一次來過這裡。
萊德梅里茲的宮廷派出的使者出現在堤格爾一行面前,是在今早。
前一天的夜晚,四人寄宿在路途上城鎮的旅店,休養生息。迎來早晨後告別旅店,準備出城鎮的時候,那名使者出聲叫住了他們。說是替艾蕾代理公務的人現在正在班尼克之館,希望能跟他一起過去。
由於使者拿出的文書上有萊德梅里茲正式的印章,所以米拉相信了他。然後連同他一起五人騎馬跑了半刻的時間,抵達了班尼克之館。
別墅前有一名男子站在那裡。年齡大約四十歲前後。身著白色麻衣以及茶褐色的褲子,雖然體型魁梧,但是不會讓人感到有壓力。用嚴肅而穩重的表情向米拉恭恭敬敬地行禮。
「歡迎您的到來,奧爾米茲的戰姬大人」
米拉似乎知道這名男子是誰,從馬匹上下來後,露出作為戰姬的微笑。
「好久不見,傑洛諾夫殿下。以這種形式把你叫出來,真是抱歉。但是,我還以為來的會是艾蕾歐諾拉的呢······。她現在人在哪。難道還在宮廷嗎」
被稱作傑洛諾夫的男子,並沒有馬上回話,小聲說道。
「我雖然無法說明詳細的情況······。但是現在是由我代理戰姬大人行使公務」
對於這不自然的回答,堤格爾一行明白艾蕾果然出了狀況。
「我知道了。請務必,說來聽聽」
在這之後,米拉將堤格爾他們向傑洛諾夫介紹。傑諾諾夫很有禮貌地低下了頭。
「原來是戰姬大人的友人啊。初次見面。我是擔任書記官的傑洛諾夫」
「你太客氣了。我是布琉努王國中統治阿爾薩斯的馮倫伯爵家的堤格爾維爾穆德。前些日子受艾蕾歐諾拉殿下照顧了」
「甚至到了稱呼愛稱的地步呢」
米拉笑著補充。傑洛諾夫一臉吃驚地看著堤格爾。
傑洛諾夫慰勞完使者後,將四人帶進別墅中。堤格爾一行的馬匹都交給了作為使者的男子照顧了。
傑洛諾夫叫來從者跟侍女,發出了幾個指示。在這之後,將堤格爾一行招待到待客室。堤格爾小聲地向高爾英尼詢問道。
「高爾英尼卿知道關於傑洛諾夫這個人的事情嗎」
畢竟是在艾蕾不在的期間代為管理的人,毫無疑問是萊德梅里茲的高官,但是在這以後堤格爾就很難想像了。初老的騎士點了點頭。
「三年前,琉德米拉大人跟艾蕾歐諾拉大人扭打在一起之後,在萊德梅里茲那邊負責調解、不讓事情越演越烈四處奔走的就是傑洛諾夫殿下跟莉姆亞莉夏殿下。這件事情米拉大人也很感激」
聽到說明,堤格爾總算理解了,同時想起莉姆的事情。
既然來的人是米拉,不僅是傑洛諾夫,作為艾蕾副官的她應該也會現身才是。為什麼,沒有出現在這裡。
就在思考這件事情的時候,抵達了迎客室。
堤格爾一行圍著一張圓形的大桌子坐下。椅子上墊著坐墊,椅背上覆蓋著大量的綿滑,坐起來的質感跟沙發很接近。
侍女在裝上放好水果水【克瓦斯】以及銀色酒杯後就退下了。在將水果榨汁後加入水跟蜂蜜混在一起的飲品。傑洛諾夫小心地將水果水倒進銀色酒杯裡。
「請喝喝看。畢竟你們一路趕來,希望多少能恢復點疲勞」
米拉道謝後,將水果水放到嘴邊。不過,與其說是潤喉,不如說是為了滋潤嘴巴。
「二十幾天前,艾蕾歐諾拉在莉姆亞莉夏的伴隨下,來到我的奧爾米茲的宮廷。你知道這件事吧?」
「是的。是去討論關於我們公國西南部的庫林森林的事對吧。聽說在奧爾米茲是稱作庫特納森林」
「還有,她也說了要去和蘇菲亞·歐貝達斯進行會談的事情。你有從蘇菲亞那裡聽到些什麼嗎」
傑洛諾夫點了點頭。蘇菲對米拉來說是很重要的朋友,他是知道的。既沒有感到吃驚,也沒有可疑的舉動,米拉繼續說道。
「那位蘇菲亞被像是艾蕾歐諾拉的人襲擊了。就在十幾天前」
傑洛諾夫一臉驚愕。他就像連呼吸都忘記般目瞪口呆地看著米拉。
「到底是,怎麼回事······?」
還好來的是自己,米拉這麼想。如果看到這個反應的話,先不說蘇菲,她的部下們一定會暴動起來吧。
米拉仔細地說明從蘇菲那聽來的事情。雖然傑洛諾夫很專心地聽,但是像是無法理解般多次撓頭以及歪頭納悶著。
「戰姬大人,我有話想跟你說」
米拉點頭後,傑洛諾夫下定決心說道。
「其實,艾蕾歐諾拉大人已經有將近二十天左右,行蹤不明了」
迎客室內充滿著緊張的氣氛。米拉一臉嚴肅地挺出身子。
「請詳細說明。這對我們來說也很重要」
據傑洛諾夫所言,從奧爾米茲回到萊德梅里茲的艾蕾並沒有回到宮廷,而是直接趕去庫林森林附近的城寨。在那寫了信讓士兵送往宮廷,她自己則跟莉姆以及其他四名騎士,準備妥當後前往庫林森林。
「如果回到宮廷的話,就會趕不上會談了。花一、兩天的時間調查庫林森林,然後直接趕往布歇克,等到會談結束後再回來宮廷······。信上是這麼寫的。確實,森林在我們公國的西南部,而跟蘇菲大人約好見面的布歇克在東南方,艾蕾歐諾拉大人的考量我也能理解」
接到艾蕾的信的傑洛諾夫,為了以防萬一派遣宮廷裡的數名騎士前往森林。然後自己一邊處理公務一邊等待主人回來。
過去三天後,傑洛諾夫感到了不安。明明馬上就要在布歇克進行會談了,但是卻沒有從艾蕾那邊接到新的通知。不論是她還是莉姆都不是會犯這種錯誤的人。難道說,發生了什麼事嗎。
傑洛諾夫命令名為廬里克的騎士編制搜查隊,並任命他為隊長。
準備的士兵有騎兵三百名以及步兵七百名。雖然這麼大數量的士兵有動作的話,會被直轄地代理人的雷榭克給覺察到,但是此時此刻艾蕾的安危才是最優先事項。
另一方面,傑洛諾夫也派遣了使者前往布歇克。為了向蘇菲確認有沒有見到艾蕾。
但是在七天前,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傳到了傑洛諾夫這邊。
發現了前往布歇克的使者屍體。在離布歇克還很遠的地方。屍體上有著劍傷,雖然覺得有可能是盜賊集團的襲擊,但是據說錢財沒有被奪走。
傑洛諾夫很疑惑。這時他還不知道蘇菲等人也被襲擊的事情。思索過後,他再次派遣使者前往布歇克。
然後就在宮廷一邊等待聯繫一邊處理公務的時候,米拉派來的使者出現了。事已至此,傑洛諾夫決定主動行動。
「傑洛諾夫殿下,感謝你跟我們說這些事情」
聽完這些話後的米拉手先向他道了謝。如果要說為什麼的話,是為了讓傑洛諾夫冷靜下來。雖然表面上裝作很平靜,但是她的內心卻十分的不安。
如果只是個普通的森林,艾蕾不可能會迷路。艾蕾她們一定在森林中遇到了什麼。恐怕森林中也有襲擊蘇菲一行的人的線索。這麼說起來,在跟代理人雷榭克會談那天,堤格爾不是有從森林中感受到可疑的視線嗎。
「我有個請求。能告訴我通往森林的道路嗎」
「······請問你打算做什麼呢」
傑洛諾夫臉上閃過一絲緊張。承受著他的視線,米拉直截了當地回答。
「前往森林。然後去確認艾蕾歐諾拉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這就有點······!」
傑洛諾夫從椅子上起身,發出嘈雜地聲響,吞嚥下了口水。像是很煩惱般將手抵在額頭上。他對米拉的提案,說實話十分地感激。如果要搜索艾蕾的話,沒有比這更可靠的人了。
但是,如果說連米拉都沒從森林出來的話。
蘇菲所統治的波利西亞還有巴西利亞跟提托拉薩兩子爵已經對萊德梅里茲抱持著敵意了。如果再加上奧爾米茲的話,事態會變得一發不可收拾。最壞的情況,會變成將附近的領主貴族們全部都捲進來的大型戰役。
「那麼,傑洛諾夫殿下打算怎麼做呢?」
米拉用尖銳的話語追問道。傑洛諾夫保持著手抵額的姿勢,呻吟道。
「只能將森林的木頭一一砍伐後調查了······」
既然艾蕾有可能在森林中,就不能做出燒毀森林的舉動。也不可能向直轄地的代理人說出艾蕾行蹤不明的事情。他如果知道了一定會一臉高興地去王都報告吧。傑洛諾夫能做到的僅限於此。
「果然還是讓我前往森林吧」
米拉露出微笑對傑洛諾夫說道。收起笑容,凍漣的雪姬繼續說道。
「你應該也很清楚才對,我並不怎麼喜歡艾蕾歐諾拉。但是,放著這種情況不管的話,或許對我的奧爾米茲也會有不好的影響也不一定。更何況,她還是蘇菲亞跟亞莉莎德拉的朋友」
傑洛諾夫保持著沉默沒有回答。因為看不下去了,堤格爾從旁插嘴道。
「對奧爾米茲而言,那片森林也是棘手的問題。聽說進入那片森林的人沒有一個人回來······。對我們而言這並非是無關緊要的事。雖然很抱歉,就算你阻止我們,我們也會前往森林。為了我們自己」
寂靜無聲。不久後,傑洛諾夫深深地嘆了口氣然後將手從額頭拿下。
「我知道了。我會盡我所能地幫你們的。但是,琉德米拉大人可以跟我做一個約定嗎」
用回復冷靜的嚴肅表情,傑洛諾夫說道。
「雖然這是作為萊德梅里茲的臣子不該說出口的話。請您一定要比艾蕾歐諾拉大人更加保重好自己的身體。」
「我懂得」
米拉露出苦笑改變語氣同意道。
「另外,我在強調一次我並不喜歡艾蕾歐諾拉」
對於這番話,堤格爾、拉夫納格以及高爾英尼無言地看著彼此。如果不是這麼緊急的情況的話,或許會聳聳肩也不一定。但是,由於三人保持著嚴肅的臉,米拉跟傑洛諾夫馬上開始談細節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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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3-31 21:27 | 显示全部楼层
4 樹妖之森


在白潔閃耀的太陽以及青空下,庫林之森四處環繞著荒漠的氣息。
在稍微遠離森林設置的帳篷中,萊德梅里茲的士兵們到處徘徊著。但是,明明還沒到中午,他們每個人的臉上卻顯得十分疲憊。黑龍旗與在黑底上畫著斜劍的萊德梅里茲的軍旗都有氣無力地垂掛著。
「好像還沒找到艾蕾她們的樣子」
看萊德梅里茲士兵們的樣子,堤格爾如此推測。如果找到的話應該更歡欣雀躍才是,雖然不太想這麼想,但是如果最壞的情況發生了,光是這樣帳篷周遭的氣氛不禁沉悶了起來。
看著柵欄裡帳篷的數量,米拉瞇起了眼睛。
「確實有一千名士兵的樣子。只是探索個森林這個數量也太多了點······」
萊德梅里茲的士兵們身穿皮甲,武裝著劍跟弓。是因為考慮到在森林裡行動以及酷暑,鐵製的鎧甲跟槍不太適合的緣故吧。
正在值班的萊德梅里茲士兵,看見米拉的身影露出驚訝的表情。判斷他已經知道自己的身分,米拉騎馬到那名士兵眼前。
「你好,萊德梅里茲的人。我是奧爾米茲的戰姬,琉德米拉·露利葉。帶我去見作為指揮官名為廬里克的男子可以嗎」
雖然米拉本打算和藹可親地打招呼,但是在別人聽起來就像用命令的語氣在說一樣。那名士兵大聲應答後,急忙前去通知。
不久之後,一名男子出現在了堤格爾一行的面前。有著端正的五官,長及肩膀的頭髮。身著皮甲,腰上掛著劍,背著弓。
男子恭恭敬敬地向米拉行了一個禮。
「沒想到奧爾米茲的戰姬大人會來。我就是廬里克」
米拉下馬後,連同打招呼一起將傑洛諾夫準備好的書信遞上。
「我已經從傑洛諾夫殿下那聽到了大致的情況。希望能聽你也說說」
「······我知道了。這邊請」
廬里克指了指稍微遠離帳篷的地點。米拉點點頭。
「真沒想到真的設置了帳篷。沒接到直轄地那邊的抗議嗎?」
「現在還沒有。如果直轄地那些人來的話,我準備說正在訓練中。只要射一箭的話,他們就會自動走開了吧」
廬里克一邊走著一邊饒有趣味地看向堤格爾。堤格爾背著的黑弓似乎引起了他的興趣。
「你,能把箭矢射到多遠的地方?」
「那個······一般一般吧」
稍微猶豫後,堤格爾曖昧地回答道。這個回答,被廬里克誤會成掩飾害羞的樣子。
「畢竟你跟從著這位年輕的戰姬大人,想必也有自己的立場吧。如果可以的話,也讓我見識看看吧。別看我這樣,我可是萊德梅里茲最厲害的射手」
「感謝你的讚賞······」
在不好意思的堤格爾身後,拉夫納格忍不住笑了出來。如果這名男子真的能射得比堤格爾還遠的話,艾蕾也不會有那樣的反應吧。
在遠離帳篷兩百阿爾昔的地方,廬里克停下了腳步。打開從米拉那裡得到的書信,馬上看過一遍,露出懷疑的表情看向米拉。
「您是來幫我們尋找,我等的戰姬大人的嗎?」
「這是我們這邊的問題。你不用在意也沒關係喔」
米拉這麼說道,廬里克像是很煩惱般愁眉苦臉著,過了數到五的時間後,像是為了讓自己接受般嘆了口氣。
「我知道了。講實在話,我現在也正愁著沒人幫忙,戰姬大人願意幫忙的話,我很樂意。如果有什麼想要的,跟我說一聲就行了」
從廬里克的表情上傳來了他那鞠躬盡瘁的心情。米拉點了點頭,問他關於在這裡設置完營地後的情況。撓了撓黑色的頭髮,廬里克夾雜著嘆息報告道。
「簡單說明的話,只有被害不斷增多而已」
數日前抵達這片森林的廬里克率領的一千名萊德梅里茲士兵們,在設置完帳篷後,馬上進入到森林中。
但是,廬里克十分地謹慎。他從傑洛諾夫那聽說了至今為止進入森林的人全部都沒出來的事情。畢竟連艾蕾跟莉姆都沒有回來。只能去想這片森林裡發生了什麼事情,又或是有什麼東西存在。
首先,廬里克率領一百名士兵進入森林。編制成十人一組的十個隊伍,指示他們帶著有顏色的繩子前進一定距離後在木幹上綁上繩結。只要這樣的話,就算在這片森林裡迷路了,只要找到綁有繩子的樹木,也能回來才是。
但是,等了半天,有一支部隊沒有回來。
這些是回來的士兵們報告給盧里克的。「在這片森林中走著走著心情就變的很差」「總感覺一直在原地打轉」「稍微進到裡面一點,同伴們的身影都不見了」「很奇怪完全沒看到野獸」。
毫無成果。在森林中行走的時候,他們完全沒看到艾蕾跟莉姆還有萊德梅里茲的騎士們的身影,甚至連一具屍體都沒找著。
廬里克十分地煩惱,再次挑選百名士兵,一樣組成十人的小隊,拿著帶有顏色的繩子。然後從跟一開始不一樣的地方進入森林中。
結果還是一樣。果然有一支部隊沒有回來。回來的人說的跟一開始進去的士兵們說的完全一樣。
事已至此,猜疑聲四起。想像逐漸膨脹了起來,有些士兵把這個現象當成自己所知道的怪談而害怕不已,廬里克便得進退兩難了。
「原來如此。我總算明白了」
回頭看向帳篷前的人群,米拉認可得點點頭。既然已經出現了二十名的犧牲者,又沒有找到的艾蕾等人的方法,士氣當然會下降。
米拉轉向廬里克,說道。
「我們接下來打算進入森林」
「有什麼,好辦法嗎······?」
「雖然沒辦法講得很清楚,就是這樣。高爾英尼跟拉夫納格殿下就留在這······」
「-請等一下」
就在這時,有人從旁插嘴蓋住了米拉的聲音。是拉夫納格。
「我跟高爾英尼卿也要同行」
堤格爾跟米拉一臉吃驚地看向兩位側近。不只是拉夫納格,高爾英尼也一臉泰然地看向年輕的主子。米拉用尖銳的聲音對初老的騎士說道。
「不行。不能帶你們兩個去」
「拉夫納格,從剛剛的話來分析,敵人應該相當危險才是」
堤格爾也打算說服他們,但是拉夫納格沒有退下去。
「少主,還有戰姬大人也是,你們都沒有明白自己是處在什麼樣的立場下」
拉夫納格的視線與聲音夾帶著熱情。向前一步,然後低頭看向堤格爾。
「如果是打算挑戰危險的事情的話,那我們就更該與你們同行。這也是個好機會讓你們學習把部下當作擋箭牌逃命活下去的道理」
從側近的嘴裏說出口的話,讓堤格爾無話可說。「這種事情······!」正準備反駁的時候,但是接下來的話被拉夫納格的聲音給蓋住了。
「知道我為什麼一邊忍受著屁股的痛一邊越過孚日山脈嗎? 就是為了在此刻,作為少主的擋箭牌。少主接下來必須繼承烏魯斯大人,守護阿爾薩斯才可以不是嗎」
一字一句中透露著他的覺悟。突出的門牙,在此時被為削減他那鋒利直接的話語。
沸騰起來的熱情就像被潑了冷水般,堤格爾握起拳頭滴下了頭。雖然一時被沖昏了頭,但是冷靜下來想後,就能明白拉夫納格說的話是正確的。雖說這些只有他們能做到,但是他們也有自覺這是件很胡來的事情。
「我就算是死了,也不會對阿爾薩斯造成任何影響。頂多也只有幾個人會為我哭泣吧。但是,少主不同。就算烏魯斯大人還很健壯,還有蒂安大人在,如果少主死掉的話,阿爾薩斯有很大的可能性便得一團亂。可不能讓少主去送死啊」
就像兄長在對弟弟說話般,拉夫納格平穩地述說著。他的態度完全不像在說悲壯的話的樣子。高爾英尼也輕輕地嘆了口氣,看向米拉。
「大致上就如拉夫納格殿下說的那樣。琉德米拉大人,您有稍微想想如果您死了,奧爾米茲將會陷入一片混亂的情況嗎。就算新的戰姬出現了,至今為止繼承下來的東西也有很多會消失吧。這樣會造成多大的損失,您不會不清楚吧」
「我知道啦,那種事情······」
米拉雖然回話了,但是語氣比平時弱了許多。這邊就像祖父在訓斥孫女的感覺。不滿地噘起嘴唇,她仰頭看向高爾英尼。
「你們什麼時候就想這麼做的?」
「從奧爾米茲出發的時候就想了。跟拉夫納格殿下在路上說了。畢竟,在莫吉涅的時候完全沒幫上忙」
很合理。米拉點點頭。兩人至今為止一直都很老實就是因為這個吧。既然他們已經決定要做了,那麼說什麼也沒用了。
「你們兩個,不會扯我們後腿吧?」
雖然知道自己有點壞心眼,但是米拉必須這麼問。不過,高爾英尼跟拉夫納格互相對視,坦然地笑著。
「哈哈,這樣正好。我正想著琉德米拉大人也該學會當機立斷了,如果認為我們很礙手礙腳的話就放生我們吧。這具老骨頭到最後還能成為琉德米拉大人成長的糧食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
不愧是長年效力於他人的人。堤格爾跟米拉都說不出話來。
「-差不多,該統一意見了吧?」
應該是看準了時機,一直安靜地看著堤格爾一行對話的廬里克,謹慎地搭話。堤格爾豁然地嘆了口氣,看向了他。
「由我們四人,進入森林。還有,我有一個請求······」
堤格爾的請求是,將準備的武器跟道具借給自己用。既然有四個人要行動的話,要帶的行李就變多了。黑髮的騎士爽快地答應了。
「我知道了。如果說這樣能幫助到戰姬大人,那也沒有什麼好吝惜的了」
說到這時,廬里克一臉高興地將視線轉向兩位側近。
「而且更重要的是,看到了你們這些為年輕主子操心的側近,我總感覺深有體會啊」
米拉不滿地抱怨道「別把我跟艾蕾歐諾拉混為一談」,堤格爾像是安慰她拍了拍她的肩膀。
準備了半刻後,堤格爾一行人與廬里克走到了森林旁。森林深處由於從樹葉縫隙照射進來的陽光顯得十分明亮。
但是,堤格爾卻情不自禁地皺起了眉頭。
在米拉與代理人雷榭克會談那天,堤格爾從森林深處感受到的強烈而陰森森的視線。身體感應到了與那天相同的視線。
樹林深處有什麼潛藏著,盯著這邊看。
米拉站在堤格爾身旁,視線凝視著森林深處。她手中的拉斐亞斯的槍尖發出淡淡的光芒。就像是在警戒著這片森林似的。
「乍一看,是個平淡無奇的森林吧」
廬里克愁眉苦臉地繼續說道。
「但是,據說越往森林深處走,心情就會變得越焦躁,甚至連走到哪裡了都迷失的樣子。我並不是在嚇唬你們。請務必小心行事」
堤格爾披上羽絨外套,揹著行囊。確認掛在腰際的箭筒。裡面有充足的箭矢。為了以防萬一,將裝有生火用的打火石跟油掛在腰間。除此以外,堤格爾還考量到射火矢的手段,所有就習慣性地放在身邊了。
米拉也將行囊背在身上,比堤格爾的小得多。不過也因此,在使用槍的時候,能馬上丟到地上。另外,為了方便在森林中揮舞,拉斐亞斯的槍柄比平時還要短得多。龍具還有這種力量存在。
拉夫納格跟高爾英尼身著皮革,各自拿著斧頭跟柴刀。柴刀的射程雖然比劍短,但是在樹叢密集的森林中比較行動。還能把擋路的樹枝跟樹叢給砍斷。是在這種情況下強力的武器。另外,拉夫納格在腰際掛著箭筒。這是準備作為堤格爾使用的箭矢。
行囊裡裝著食物、水以及松明等等。之所有準備松明,是考慮到根據情況有可能會燒毀樹木也不一定。
「那麼,我們出發吧」
米拉用輕鬆的語氣說道。四人朝森林內部踏出了腳步。
堤格爾跟米拉並肩走在前頭,拉夫納格跟高爾英尼殿後。拉夫納格等人之所以站在後頭是為了以防側面以及背面的突襲。當然,也有他們比較高,如果走在前面的話會遮住堤格爾跟米拉的視線的原因在。
樹林間漂泊著涼爽的空氣,射進來的和煦陽光照射在地面上。從遠處傳來鳥的鳴啼聲,環顧四周的話會發現地上到處都是果實。有好幾棵樹上綁著有顏色的繩結。這些就是萊德梅里茲的士兵們繫上的吧。
「米拉有感覺到什麼嗎?」
走了一段時間後堤格爾問道,她略帶緊張的點了點頭。
「總感覺被誰盯著。真是令人討厭的視線。簡直就像-」
雖然她有一瞬間停了下來,但她握緊長槍,鼓起勇氣說出那個名字。
「就像露薩露卡那時一樣」
「我也是」
堤格爾停下腳步。如果米拉也感受到了相同的感覺,那麼就不是錯覺了。
「雖然我不知道你們說的討厭的視線是什麼,不知為什麼,總有股不安的感覺啊」
拉夫納格皺起臉來看向四周。高爾英尼也點了點頭。
「沒錯。總覺得是不是走錯路了······」
堤格爾一邊聽著兩人的話,一邊將放在腰後的短劍拔了出來。在自己的手背划破一道傷口。用手指掬取隱隱滲透出的血液,塗抹在左手的手心上。這是為了使用黑弓所做的準備。

「這就是,使用那把弓的力量必須做的儀式嗎」
高爾英尼做出很感興趣的表情。反觀,拉夫納格皺起了眉頭。在選擇放入行囊中的東西時,就已經對兩人說明過了。
「雖然我也想在不使用這股力量的情況下解決這件事,不過果然沒有那麼簡單的樣子」
你們太大驚小怪了,堤格爾聳了聳肩。
說實話對堤格爾而言,跟魔物戰鬥十分的愚蠢,僅僅是對峙就十分可怕了。但是比起這些,沒辦法身在米拉身旁,成為她的力量,更讓堤格爾無法忍受。就算黑弓的力量十分地危險,但在必要的時候自己會毫不猶豫地使用它。
米拉用著不知是生氣,還是困惑,揉合著不同感情的臉盯著堤格爾看。搖了搖頭,用嚴肅的表情呼喚堤格爾。
「把手伸過來」
堤格爾疑惑地看向她,乖乖伸出了左手。米拉拿起了手臂,靠到臉前舔起了傷口。
看著這種格外妖豔的場景以及從手背上傳來的舌頭的觸感,堤格爾臉紅了起來。
緊接著,手背上傳來冰涼的感覺,堤格爾不禁打起了哆嗦。
「已經可以了喔」
米拉放開手臂。看了看,手背上多了一層薄薄的冰膜。
「我把傷口表面凍住了,不用擔心凍傷喔」
「謝謝······」
由於米拉馬上跨步向前走,沒有機會看到她的表情。堤格爾一直盯著自己的左手看,但是搖了搖頭後振作起來,握緊手中的弓。現在不是得意忘形的時候。小跑步回米拉的身旁。順帶一提,拉夫納格跟高爾英尼則裝作沒看到似的不經意地將視線轉到旁邊。
在森林中繼續步行著,大約數到一千的時候,堤格爾的表情忽然變得險峻了起來。伸手到米拉前,發出緊張的聲音說道。
「-我們已經被誘導了」
堤格爾一邊從箭筒中拔起弓箭,一邊指了指繫有紅色繩子的樹木。
「那棵樹剛剛看過」
米拉用雙手拿著拉斐亞斯擺好架式,四處張望。拉夫納格跟高爾英尼也繃緊神經,握好柴刀。堤格爾作為獵人的能力,三人都很清楚。不可能會看錯樹木。
「而且,不覺得奇怪嗎」
「你是說都走到這裡了,連一個生物都沒有出現在我們面前?」
米拉自信滿滿地回答,堤格爾繃緊了神經點了點頭。
「你也注意到了嗎」
明明聽得到鳥鳴聲,卻沒看到蹤影。就連狐狸、野豬甚至是栗鼠以及野兔都沒看到。這是在有如此豐富的果實的森林中,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四人停下了腳步,剎那間森林深處被黑暗的煙霧給壟罩住。清涼的空氣,就像是變成含毒的瘴氣般。
堤格爾以及米拉、拉夫納格以及高爾英尼彼此背靠背,死盯著四周。堤格爾的耳朵捕捉到複數撥開草前進的聲音。樹林間出現了好幾個人影。
從樹葉縫隙照射下來的陽光映照出人群的面孔。拉夫納格發出了悲鳴聲。
人影的真面目,有年長的村民,也有武裝的士兵,還有拿著柴刀的獵師。但是,每人都乾巴巴地滿臉皺紋,從眼睛、嘴巴以及鼻子中伸出好幾根像是藤蔓的植物。對於屍體而言,那身姿也太過令人反感了。
「那,那,那到底,是什麼啊······」
拉夫納格的聲音在顫抖著。儘管擺好了架式,但是這景象對堤格爾等人的打擊太大只能呆地在原地。他們毫無疑問是進入森林後,被什麼東西給殺死的人們。
身體左搖右擺,過去曾是人類的生物,慢慢地朝堤格爾他們邁進。他們身體內生長出的藤蔓,就像生物般蠕動著。
堤格爾憤怒地瞪著逐漸逼近的士兵。他是對把他們變成這個樣子的罪魁禍首感到生氣。咬緊牙關,射出黑弓上的箭矢。
米拉的拉斐亞斯的槍尖發散出白色的寒氣,與堤格爾的箭尖產生了共鳴的『力量』發出青色的光芒。
-狂風與暴雨的女神依莉絲啊······。
堤格爾閉上眼睛,向女神祈禱。別不是祈求箭矢命中。而是為了眼前的村民以及自己周遭的人們的靈魂能得到安息而祈求的。他們是如何活著過了怎樣的生活,堤格爾並不清楚。但是,他們不可能會希望自己這樣死去,就連死後都被奇怪的植物操縱著。
堤格爾放出的箭矢,射穿士兵的喉嚨鑲進背後的樹木裡。正因為聚集了「力量」,其威力自然不得小覷。從士兵體內生長的藤蔓掙扎著扭曲著身體,但是馬上枯萎失去了色彩,無力地垂落了下來。
「這果然是,魔物的所作所為啊」
米拉將心中的不快說出口。踢下地面,對著逼近的村民發出突刺。配合著喊叫聲放出的一閃貫穿了虛空,將村民的頭部給吹飛了。從被切斷的頭部有樹根植物的藤蔓飛了出來,但是瞬間就被凍結,破碎散落成了碎片。村民的身體終於停止了行動倒地了。從頭部聲長出來的植物隨即枯萎,失去了生氣。
「我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令人不快的敵人」
拉夫納格跟高爾英尼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並不是因為害怕,而為了保護堤格爾他們的身後。就連看到怪物門的姿態而狼狽不已的拉夫納格,也多少冷靜下來了。兩人面前也有村民跟士兵逼近著。
拉夫納格揮舞著柴刀,朝眼前的村民的頭部用力打下去。頭部既沒有損傷,也沒有噴出鮮血,不論是村民的動作,還是植物的藤蔓都絲毫沒有任何變化。植物的藤蔓朝呆立不動的拉夫納格襲擊而來。
高爾英尼揮舞起柴刀。將襲擊拉夫納格的村民頭部給擊飛到了地上。村民的身體隨即倒地。拉夫納格一邊喘著氣,一邊向初老的騎士道謝。
「得救了,高爾英尼卿」
「看來跟琉德米拉大人他們同行是正確的啊,拉夫納格殿下」
高爾英尼沒有看相拉夫納格,正準備迎擊下一個敵人。
「一想到在莫吉涅兩人跟這樣的怪物交戰······」
拉夫納格嚇出了一身冷汗。為了保持住自己的戰意,所以他才沒有繼續說下去吧。放眼望去,不論是堤格爾還是米拉都在勇敢地跟怪物交戰。明明對堤格爾放了那樣的大話,自己可不能在這種地方嚇得發抖啊。
被植物的藤蔓支配的萊德梅里茲的士兵朝這邊走來。拉夫納格咬緊牙關,用力地朝士兵的臉上打下去。然後就在他被震得前後搖擺的時候,高爾英尼刺出了銳利地最後一擊。兩人互相點頭示意。
就算同伴們一一被打倒,怪物們也絲毫沒有退縮,緩慢地將堤格爾等人包圍了起來。堤格爾射出第二根,緊接著第三根箭矢,葬送了五名敵人。米拉也左右揮舞著槍,掃蕩了同樣數目的敵人。拉夫納格跟高爾英尼一邊保護著堤格爾跟米拉的背後,一邊確實地討伐敵人。
明明沒有起風草木卻沙沙作響,樹林深處飄盪的黑色瘴氣如同熱氣般搖曳著。從那邊又出現了十幾名村人。新的衝擊席捲堤格爾等人。他們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的,有好幾處破掉了。然後從那些破爛的地方能隱隱約約看到植物的藤蔓的尖端。更殘酷的是,有些失去手腕跟腳的人,從傷口處生長出了藤蔓。
「沒完沒了啊」
堤格爾努力地讓自己保持冷靜說道。有一半是說給自己聽的。腦袋如果想正常運作的話,必須無視眼前的光景才行。
「······是啊」
過了一個呼吸的時間,米拉回應道。兩人與拉夫納格等人用眼神相互示意,不管正緩慢走來的村民們,跑向之前來的道路。
雖然知道有什麼讓自己一行人迷路了。四人在知道這件事情後,依然選擇逃跑。期待著敵人做出什麼不同的舉動。
「看來還是該,多減輕一點行囊的重量啊」
因為臉上沾滿著汗水,拉夫納格一邊將頭髮抵在額頭上,一邊喘著氣說道。
「這件事情結束後,要來進行奧爾米茲式的鍛鍊嗎」
「如果比騎馬簡單的話我就做」
或許是因為他作為年長者的威嚴,才為了讓拉夫納格精神保持集中適當地開起了玩笑也說不定。堤格爾跟米拉兩人雖然很佩服但也很吃驚。
從正面出現了被植物的藤蔓侵蝕的一夥人。手中拿著劍跟斧頭,穿著粗糙地皮革。應該是盜賊闖進這片森林後,被什麼給幹掉的吧。
「堤格爾,周遭的狀況如何?」
米拉沒有放緩腳步,一邊盯著敵人一邊詢問道。堤格爾很快地看了一眼四周,露出咋舌般的表情。
「大概,我們還在原地打轉」
堤格爾看到了繫在樹木上的紅色繩結。如果沒有什麼好對策的話,恐怕一輩子也走不出這片森林。
「如果用龍技給上猛烈地一擊,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什麼反應」
「或許會有效,但是太過危險了吧」
堤格爾的臉上不安一閃而過。青年想起了跟露薩露卡戰鬥的時候,米拉被魔物給抓進了湖泊裡的場景。
潛伏在這片森林的魔物,不亞於露薩露卡而且真面目未明。雖然這樣下去只會無意義地消耗體力,但是對堤格爾而言,更不想讓米拉做危險的舉動。
米拉看了一眼這邊,然後噗哧一笑。
「你太擔心了。不過,也不是沒有道理。再觀察一下那邊的舉動吧」
將行囊丟到地上,米拉加快腳步。明明跟盜賊們的距離還很遠,依舊揮出了槍。就在這時,拉斐亞斯的槍柄伸長了一倍,將一名盜賊給刺穿了。米拉將槍收回,一瞬間槍柄回復到原本的長度。
堤格爾撿起了米拉的行囊,停下了腳步。因為看她戰鬥的身姿看得入迷呆住了約數到一的時間,之後馬上巡視起了四周。拉夫納格跟高爾英尼因為柴刀太鈍了,換上了斧頭擊退怪物們。就算是為了正在奮戰的他們,也必須盡快找到突破口。
忽然,堤格爾看向了在森林中蠢動著,如同煙霧般的黑色瘴氣。自從那個出現在自己一行人的面前後,怪物們就一擁而出。
-看來沒辦法用眼睛確認距離啊。
堤格爾拔出箭矢,放到弓弦上後深吸了一口氣。從遠處瞄準著正走過來的士兵。拉緊弓弦,在箭尖上聚集『力量』。
-還不夠······。還要更多。
進一步拉緊弓弦。雖然可能只是裝裝樣子,但也沒有花上多少時間。在心中與作為家寶的黑弓求助。
-那個時候,你說過的吧。射出去,如你所想的那樣。
在莫吉涅,與露薩露卡放出的怪物戰鬥時。堤格爾之所以能使用這把弓那未知的力量,就是弓親自告訴他的。
-我想把這傢伙打倒。為此,把你的力量借給我吧!
改變瞄準的方向,間不容髮地將箭射出。
纏著『力量』的箭矢在空中劃出漂亮的曲線。飛過士兵的頭部,從樹林的間隙中穿過,消失在了黑色的煙霧中。
剎那間,響起了如同樹木被撕裂般的悲鳴聲。
怪物們停止了行動,周圍的樹木如同遭遇狂風般劇烈地搖動。堤格爾轉過身去,用眼神示意米拉等人,再次跑了起來。
「對我說很危險,自己卻把功勞都搶走了啊」
雖然聽起來像是生氣了,但是米拉的眼眸中閃耀著喜悅。堤格爾搖了搖頭。
「不對,還沒結束。雖然有射中的感覺······」
儘管如此,這一擊依舊效果拔群。四周的樹木,明顯跟剛剛有所不同。緊接著,聽到了微弱地悲鳴以及武器聲。
堤格爾等人露出了驚訝的面孔。難道這片森林裡,還有倖存者嗎。還是說森林外面發生了什麼,讓廬里克帶著士兵們湧進了森林裡。
「去看看吧」
米拉同意了堤格爾的提議。四人重新拿好武器,朝著那邊跑去。
在樹林間看到的景象,令堤格爾等人目瞪口呆。
五名騎士,被植物侵蝕的人群給包圍住了。身上的外套破爛不堪,頭髮十分地凌亂,臉上沾滿著泥土。他們雖然拼命揮舞著劍將怪物們打倒,但是疲憊使得動作遲緩了下來,毫無疑問是被逼到了絕路。
「那是······!」
米拉叫了出來。包圍著騎士們的人之中,看到了直轄地的代理人雷榭克的身影。應該是為了調查森林走進來後,成為植物的養分了吧。他跟其他人一樣全身乾巴巴,從眼睛跟嘴巴裡生長出植物的藤蔓。被稱作「莓頭」的男子頭部,變得真的像發芽的草莓一樣。
「旁邊的就拜託你們了」
米拉立起長槍,用憐憫的眼光看向雷榭克以及他的部下。雖然是十分厭惡的人,但是變成這副模樣著實讓人哀傷。調整呼吸,莊嚴地說道。
「-靜止的世界啊」
埋在拉斐亞斯槍尖的紅寶石閃閃發光,大量的寒氣一洩而出。最初是大氣失去一切熱量,緊接著雜草以及木根瞬間被凍結了起來。寒氣仍繼續擴散,抵達怪物們身邊。他們的腳連同地面結凍了起來。
寒氣從怪物們的腳下延伸至全身,在他們被凍成冰塊後,毫無聲響地碎裂了。無數的碎冰化作吹雪般,飛舞在森林的角落。
就在這時,騎士們總算發現了堤格爾與米拉的存在。雖然一臉呆然地盯著這邊,不過馬上竭盡全力跑到了堤格爾他們的面前。站在前頭的騎士,氣喘吁吁地向米拉問道。
「難道說,是琉德米拉大人嗎······?」
女性的聲音。堤格爾跟米拉,盯著這位被泥巴跟血染黑的騎士面孔看,突然感到既驚訝又混亂。因為她正是作為艾蕾副官的莉姆亞莉夏。她應該在二十幾天以前,就跟艾蕾一起進到這片森林中了。
莉姆跪了下來,流著眼淚拼命懇求著。
「拜託,妳了······。請一定要救救,艾蕾歐諾拉大人。請一定,一定要,求妳了,救救她吧······」
米拉顯得很困惑,看向了堤格爾。堤格爾看著莉姆以及滿臉疲倦的騎士們。說去救救艾蕾,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她也在哪裡,被怪物們襲擊了嗎。
就在這時,拉夫納格發出了驚訝的叫聲。
「少主,那邊!」
黏著肉片以及植物藤蔓的殘骸的斧頭,指著某個芳縣。在一百阿爾昔遠處就沒有森林了,在那前方的是簡單的柵欄,還有好幾個帳篷。那是萊德梅里茲的營地。
「是森林外面嗎······?」
堤格爾一臉呆然地盯著營地。米拉覺得可疑皺起了眉頭。
「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你想說那東西要放我們走嗎」
「或許我們現在看到的是幻覺,在那前方有陷阱正等著我們」
高爾英尼慎重地提出了意見。堤格爾雖然也抱有同感,雖著一個令人驚訝的景象改變了他的想法。在森林中斷的地方,探出了野兔的臉。
「······那邊,說不定真的是森林外面也不一定喔?」
這片森林裡,完全沒有像是生物的生物存在。彷彿必這片森林拒絕進入般。這樣的話,自己的眼睛裡看到的不正是向森林外面跑去的野兔嗎。
因為堤格爾這番話,米拉看向拉斐亞斯。龍具的槍尖閃爍著微弱的光芒,米拉睜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拉斐亞斯也說,在這前方沒有感應到危險喔」
堤格爾等人面面相覷。龍具雖然不是萬能的,但是在這種情況下十分地可靠。那麼,敵人的意圖是什麼。雖說是這邊使出了出其不意的一擊,但是也不覺得它會犯下這種失態。
「-不對,這些待會再想」
堤格爾搖了搖頭。看向萊德梅里茲的騎士們。莉姆坐在原地哭泣著,其他的四人只能勉勉強強地站著的慘狀。雖然聽到了堤格爾等人的對話,也看到了森林外面的風景,但是完全無法理解到底現在發生了什麼的樣子。
現在必須先將他們帶到安全的地方。
「暫時先逃離森林吧」
堤格爾發出了號令,騎士們的目光中點亮了些微的希望之光。但是,只有莉姆繼續坐在地上,兩手掩面像是小孩般哭泣著。
「但是,艾蕾歐諾拉大人,艾蕾歐諾拉大人她······」
從纖細的指尖中,落下了大大的淚珠。從她現在這副模樣,完全看不出來是那位在奧爾米茲宮廷裡冷靜行事的她。
-既然如此即使強硬一點也要······。
就在堤格爾這麼想時,米拉動了起來。將左手伸到抬起莉姆的下巴,用手掌狠狠地打了她的臉頰。對著一臉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呆在原地的莉姆,凍漣的雪姬用帶著憤怒的冰冷眼眸俯視著她。
「妳就這麼想,讓艾蕾歐諾拉出糗嗎? 還真是個好親友啊」
與其說是冷淡,不如說是十分尖銳的話語。
過了約莫數到一的時間,戰姬的話語滲入進莉姆的心中。她用手擦去,雙眼上再次流出的眼淚。咬緊牙關站了起來。
「-抱歉,我失禮了」
雖然聲音還在顫抖,但是她的表情總算變得像她般一本正經了起來。
讓騎士們先走一步,堤格爾等人則一邊警戒著四周一邊像森林外前進。然後,在還有數步就要走出森林的地方,剛剛的疑問又再次浮現在堤格爾的腦中。敵人的意圖到底是什麼。
「沒錯,就這樣回去吧」
突然間,聽到了像是老婆婆般的聲音。堤格爾下意識地停下腳步,左右逡巡。一臉驚愕地盯著腳下的落葉看。綠油油的那片樹葉上,有著嘴巴。然後說著人類的話語。
「一定很累了吧。快,快點回去。把那個孩子給丟下回去吧」
「一定受傷了吧。好好回去休息。反正再也看不到那個孩子了」
並不是只有腳下的樹葉。散落在地上的樹葉全部在不知不覺間長出嘴巴,向堤格爾等人訴說著。
「······原來是這樣啊!」
堤格爾用力地握緊黑弓。為什麼,通往森林外的道路突然開了。
這個魔物,正在玩弄自己一行人。那個孩子,說得恐怕就是艾蕾吧。恐怕從這片森林出去的話,就再也沒有救出她的機會了吧。
魔物正在暗處觀察,自己一行人會不會走出森林。
「真是無聊的挑衅啊」
將拉斐亞斯迴轉半圈反握住,米拉刺向了掉落在地上的一片樹葉。
「我先說清楚。我作為奧爾米茲的主人,絕不會讓妳逃走」
「我也是」,堤格爾也強烈地表達贊同。雖然也有想要救出艾蕾的想法在其中,但更重要的是絕不能放著這個魔物不管。
「看來······也不用特地問你了吧」
「那當然」
在堤格爾夾雜著苦笑的眼眸看向的方向,拉夫納格點了點頭。高爾英尼露出溫和的笑容向萊德梅里茲的騎士們搭話。
「從森林出去後,請轉達給廬里克殿下。就說我等全員無事,必定會將你等的戰姬大人帶出來的」
騎士們雖然一臉遲疑的樣子,但是高爾英尼緩緩地搖了搖頭後,再次了解自己等人已經到達了極限。對堤格爾等人行了一個禮,跑出了森林外。
但是,莉姆還站在原地沒有動。她用抑制著感情的聲音向米拉懇求道。
「拜託你們了。能讓我也跟著嗎」
堤格爾等人都一臉意外地相互而視。米拉則一臉驚愕。
「你也很累了吧。把艾蕾歐諾拉的事情交給我們,先去休息吧」
「拜託你們了」
深深地低下了頭,莉姆不肯罷休。米拉微微地嘆了口氣。
-雖然我早就聽說過她,從以前就追隨著艾蕾歐諾拉了。
想起了以前從蘇菲那裡聽來的,艾蕾跟莉姆的關係。艾蕾在成為戰姬之前,好像是身處在傭兵團的樣子。莉姆也隸屬於同一個傭兵團。然後,據說在那個傭兵團解散的之後,兩人流浪於各地。
如果自己最重要的人也被什麼東西給捉住了,米拉也一定會採取一樣的行動吧。但是,帶著滿身創夷的她,會讓自己等人陷入危機也不一定。
米拉用迷茫地視線看向堤格爾。堤格爾稍微想了一下,詢問她。
「米拉。關於艾蕾襲擊蘇菲那件事,你認為跟在這片森林的傢伙有關嗎?」
雖然米拉覺得這個問題很唐突,但是馬上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我認為應該不會錯。讓真貨消失後,冒牌貨就能為所欲為了」
對於這個答案,米拉對堤格爾投以微笑。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了。為了認出冒牌貨,有熟知艾蕾歐諾拉的人會比較好。是這樣對吧?」
對於青髮的戰姬的這番話,堤格爾開心地點了點頭。
「而且,我尊重她的決定」
米拉聳聳肩。就是因為是堤格爾,所以首先一定會冒出這個想法。但是,青年為了自己,特意找了個理由出來。
-而且,看起來沒辦法輕易說服她的樣子,現在時間緊迫。
米拉轉向莉姆的方向,不客氣地說道。
「自己保護好自己。如果能做到的話,就跟上來」
「感激不盡······!」
青色的眼眸中閃耀著喜悅及決心,莉姆致謝道。
馬上,森林外的風景變得朦朧了起來。距離萊德梅里茲的騎士們走出森林外,還沒有過去約莫數到十的時間。
驚訝不已的堤格爾等人視線前方的柵欄、營地還有野兔漸漸地變得模糊,取而代之的是繁茂的樹林浮現了出來。過了不久,那個方向的風景變成就像一開始那樣的森林風貌。
「這是第二次被關在裡面了啊」
拉夫納格嘆了口氣說道,撓了撓頭髮。當然有一半以上,只是虛張聲勢。
堤格爾等人環顧四周,但是沒有怪物們的生力軍出現的氣息。雖然也有可能是被堤格爾打傷,看到米拉施放龍技等原因所以才沒有行動,不過看起來更像是在等這邊親自去拜訪它。
堤格爾將自己行囊中的水袋拿出來,一邊遞給莉姆一邊親切地詢問道。
「能跟我們說說嗎。雖然你說救救艾蕾吧,但是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們到底是怎麼在這片森林中,度過二十幾天的······」
「雖然有點失禮,但是你說的二十幾天,到底是指什麼呢? 我們自進入這片森林裡,還沒有超過一天才對吧」
對這番話感到吃驚的,不只有堤格爾。就連米拉等人也是。
「這麼說起來,蘇菲好像說過對吧。進入森林裡與列許相遇的人,出去森林後已經過了一百年的故事······」
米拉嘆起氣來。她搖了搖頭,詢問莉姆。
「總而言之,可以說說你那邊發生了什麼事嗎? 在這之後,我也會說明這邊發生了什麼事」
因為這番話,莉姆也總算感到了不對勁。為什麼,米拉等人會在這篇森林裡現身。但是,她認為現在最優先該做的是情報交換,一邊慢慢地喝起水一邊開始說。
她與四名騎士們,今早,跟著艾蕾一起進入森林。
就算危急的時候有艾蕾的龍具,她們也沒有因此鬆懈警惕。在樹木的枝葉上,繫上紅色的繩結。繩結大概有五十個,全部使用完的話就準備撤回。
就在繫上一半的繩結的地方,被植物的藤蔓侵蝕的怪物們出現了,襲向莉姆等人。既有村民,也有盜賊跟傭兵等武裝的人在。
「真的是群恐怖的怪物……。它們的外表自不用說,不管砍了多少下也毫不退縮,就算失去了手跟腳也像沒事般,向著這邊走來。操縱屍體的植物本體似乎是在頭部的樣子,只要斬首或是貫穿頭部後,總算是停了下來」
莉姆的聲音略帶害怕地說著。拉夫納格一邊警戒著四周,一邊表示強烈同意地點了好幾次頭。堤格爾、米拉以及高爾英尼雖然表情上沒有表現出來但是也同樣這麼想。
莉姆繼續說道。就算知道將怪物打倒的方法,但是寡不敵眾的狀況仍然沒有改變。艾蕾決定要返回,由她在前頭殺出重圍。但是,不論怎麼跑,都跑不出森林。敵人的數量緩慢地增加著。
然後,在莉姆等人面前出現了巨大的樹怪。樹幹上有老婆婆的臉,揮舞著好幾根如同鞭子般的樹枝以及樹根,襲撃而來。判斷無法逃走的艾蕾,提出由自己來擋住怪物,莉姆等人則出去森林外面求助。
莉姆雖然想要待在艾蕾身邊,但是劍刃早已損毀,無法繼鑛用於戰鬥。由於現狀太過超現實了,自己也意識到自己膽怯了。這裡就算是為了展現自己的骨氣乜必須幫助艾蕾,但是會不會反而扯了她的後腿。
悔恨地咬緊牙關,莉姆等人朝著樹林間奔走。但是,不管跑了多久,周圍的風景仍然沒有變化。
用盡力氣停了下來。就在這時,莉姆注意到了一件事。自己一行人應該已經在這片森林裡待了很長的時間,但是從樹葉縫隙裡看到的天空依舊十分地明亮。雖然這個事實讓她們感到不寒而慄,但在調整好呼吸後,她們再次漫步於森林中。
緊接著,就在體感已經過去好幾刻鐘的時候,怪物們再次出現了。在這其中還有直轄地的代理人雷榭克的身姿。
聽完這些話後,堤格爾等人相互看著彼此。
「雖然我認為不太可能,但是這位不會也是冒牌貨吧?」
拉夫納格一邊露出門牙,一邊隨意地詢問道。米拉搖了搖頭後說道。
「我認為不是喔。如果是冒牌貨的話,應該不會說這麼荒誕無稽的話才對」
堤格爾也同意。只要進入這片森林裡,跟怪物們戰鬥過的自己等人,才會相信莉姆這番話。「聽妳這麼一說」高爾英尼也認同了。
這次輪到米拉,說明自己等人來到這裡的理由。但是,只有說明森林外面已經過去二十天以上,出現了艾蕾的冒牌貨以及聽說艾蕾進到這片森林後行蹤不明後,自己等人進來找她這些事情而已。應該是考慮到除此之外的事情之後也能說明吧。
「聽妳這麼一說總算搞明白了。恐怕那顆令人毛骨悚然的樹,就是元兇吧」
就在米拉這麼說的時候,拉夫納格從行囊中拿出松明,點上了火。為了拿來當作武器使用。
「雖然不是普通的藤蔓,但是只要是植物的話火應該是有效的吧」
拉夫納格作為戰士的能力,遠遠不及高爾英尼。想說至少藉由增加自己的武器,來彌補這些差距。然後他為了賠罪自己懷疑莉姆這件事將柴刀遞給了她。高爾英尼看到後,也將自己的柴刀遞給了她。
「就當作預備的武器拿著吧。我這邊還有斧頭能用」
「兩位,感激不盡」
莉姆深深地低下了頭然後收下了,將一把掛在腰後,另一把則拿在手上。
「-對方好像也,很焦急的樣子啊」
注意到有多個氣息接近這邊,堤格爾將弓箭放到黑弓上。米拉等人也各自拿起武器擺好架式。
緊接著,從樹林深處的各個地方,同時出現了多個人影。是被植物的藤蔓侵蝕身體,變成怪物的人們。堤格爾架好黑弓,但是在感應到後方出現了超越人群的強烈氣息後,立馬回頭。
從樹木上,有人的身影朝著這邊跳了下來。用著艾蕾的面容,揮舞著長劍。怪物的集團,只是為了吸引這邊注意了的陷阱而已。拉夫納格發出了悲鳴聲。
眼看斬擊就要砍到的時候,堤格爾被莉姆撞到地上。緊接著,鋒利的刀刃聲響徹四周。將艾蕾的劍給彈開,莉姆擋在堤格爾前保護他。
「幫大忙了,莉姆亞莉夏殿下!」
但是,莉姆並沒有回話。眼前的一幕,帶給了她太大的衝擊了。
「艾蕾歐諾拉大人······?」
不論是銀白色的長髮,紅色的眼眸,還是那端正的五官,不管怎麼看都像是艾蕾。就連髮飾還有葡萄色和白色交織的軍服也一模一樣。硬要說的話,她臉上浮現出的笑容總讓人感到陰森森地,但是這也只有少數人會注意到吧。
莉姆保持拿著柴刀的姿勢,臉上難掩混亂及動搖,盯著艾蕾看。她決心非得去救助的人,就出現在她的眼前。而且,艾蕾全身上下散發出鬥志,將劍舉像這邊。莉姆無論如何也無法離解現在的情況。
「就讓我來當這傢伙的對手」
兩手握緊拉斐亞斯,米拉邁步向前。一邊盯著艾蕾,她一邊繼續說道。
「剛剛不是說過了嗎。這傢伙就是艾蕾歐諾拉的冒牌貨啊」
「冒牌貨······」
莉姆一臉呆然地嘟嚷著,在稍微間隔了幾秒後,莉姆似乎理解了狀況,眼眸中燃起了敵意。
艾蕾用力踢向地面。一口氣縮小了與米拉間的距離。橫向的斬擊被米拉用拉斐亞斯的槍柄給接住了。衝擊透過龍具傳達到手上,尖銳的金屬聲刺激著米拉的鼓膜。因為驚愕以及戰慄,米拉瞪大了雙眼。雖然已經從蘇菲那聽說了,這位模仿艾蕾的怪物的一擊,就像卓越非凡的戰士一樣。
「也就是說,並不是只有模仿長相嗎」
米拉瞪著艾蕾。與她的鬥志產生共鳴的拉菲亞斯的槍尖閃耀著光芒,發出白色的冷氣包裹住米拉的身體。艾蕾馬上跳離,與米拉保持距離。
隨著一聲吆喝聲,米拉衝上前去。不能將槍柄給伸長。如果不小心被衝進懷裡的話,有可能被一擊給撂倒。
彷彿要將大氣中的塵埃撕裂般,長劍跟槍激烈地交鋒著。米拉用槍突刺,橫砍,橫掃,用槍柄敲擊,從各種角度進攻敵人。艾蕾也用長劍直劈,突刺,壓制,用劍上扁平的部分痛打米拉。
刀刃掠過彼此的身體,切開了許多的小傷口。但是,與臉頰跟手腕上都滲出血的米拉不同,艾蕾的身體連一滴血都沒有流出來。理所當然地,艾蕾的劍也在跟龍具的互相碰撞中磨損了。
「妳果然是冒牌貨啊」
米拉的聲音中,帶著怒氣跟敵意。在此之前,她的內心某處都抱持著懷疑,擔心這個艾蕾到底是不是真貨。因為這位冒牌貨的劍技,就跟米拉自己所知的艾蕾一模一樣。但是,如果是真貨的話不可能不會流血。

在兩人激鬥的旁邊,堤格爾、拉夫納格、高爾英尼以及莉姆四人,將其他的怪物們給打倒,擊退。為了讓米拉能夠專注於與冒牌貨的艾蕾的戰鬥。再加上,如果貿然地協助米拉的話,還有可能會扯她的後腿也不一定。她們兩人間的戰鬥,就是如此的激烈。
米拉反覆地刺出又快又短地突刺,緊接著藉由橫掃將艾蕾給逼退,輕輕地吸了口去,解放龍技。
「-靜止的世界啊」
以米拉為中心大量的寒氣向四處擴散,將地面瞬間給結凍住了。就在寒氣要碰到艾蕾的時候,周圍的樹木明明沒有風卻發出了沙沙的聲響,無數的葉子落到地面擋住了寒氣的侵蝕。
「終於有動作了啊」
不只有樹葉。就連樹木的跟都像蟒蛇般翻騰起來,從樹木繁茂的地方出現了好幾顆眼睛,嘲笑聲迴響在虛空中。比堤格爾們殺死的怪物們,成倍以上的生力軍從森林深處出現。不知道是不是被野獸啃食後才操縱的,從露出骨頭的腐敗屍體上探出了植物的藤蔓。
「堤格爾,你那邊還行嗎?」
保持著背對的狀態詢問的米拉,堤格爾也沒有看她大聲回應道。
「沒有問題! 箭矢還很充裕」
拉夫納格、高爾英尼以及莉姆,左右手上拿著武器跟松明戰鬥著。
就如同拉夫納格所預料,怪物們很怕火。看著他一邊用松明逼退敵人一邊砍向敵人的戰鬥方式十分見效,高爾英尼跟莉姆也各自準備好了松明。
堤格爾在他們後面射出箭矢,將怪物們打倒。既有拉夫納格等人保護自己的安全感,也有必須達到米拉期待的使命感,比一直以來都要能集中精神。現階段,完全沒有怪物們能接近四人。就算是現在出現的大量生力軍,也能謹慎處理好吧。
-但是,拖到持久戰就危險了。
堤格爾一邊將新的箭矢放到黑弓上,一邊感受到了危機感。就這樣戰鬥下去的話,弓箭遲早會用光。再讓拉夫納格等人消耗下去就沒辦法正常戰鬥了吧,就像萊德梅里茲的騎士們那樣。一旦發展成那樣,自己一行人都會變成怪物的同伴。
敵人既然已經將冒牌貨的艾蕾放出來的話,敵人應該也只會注意這邊。這樣的話,只能找出敵人的所在地,找出真貨的艾蕾了。
「米拉,這邊交給妳了!」
「沒問題! 快去!」
米拉馬上回應。她也跟堤格爾想著同樣的事情。在米拉拖住冒牌貨的艾蕾的時候,堤格爾必須採取行動。
「這次又有什麼計畫嗎,少主」
拉夫納格大大地喘了口氣,看向了這邊。他的表情就像在訴說著,不管怎樣的命令都會服從。稍微猶豫了一下後,堤格爾說道。
「我去找真貨的艾蕾。 你在這裡待著」
拉夫納格的眼眸中,浮現出遲疑以及責備的目光。他的眼睛就像在說,為什麼不說帶著自己一起去呢。堤格爾將視線轉向了跟米拉戰鬥著的冒牌貨的艾蕾。居然能跟米拉交戰這麼久,代表她是一個難纏的對手。
「代替我,保護好米拉。-拜託了」
這裡還有高爾英尼,以及莉姆在。
但是,會讓堤格爾說出代替自己的人,只有拉夫納格。
「······你這麼說太狡猾了」
在短暫,又深沉的心理抗爭後,拉夫納格說出了肯定的答覆。如果堤格爾認真在森林中奔跑的話,就算跟著同行也馬上就會跟丟了。而且,如果米拉倒下了,這邊的情況就不只是變得不利而已,馬上就會按照順序被砍殺吧。
拉夫納格背向堤格爾,回到與怪物們的戰鬥,
堤格爾閉上眼睛。將意識集中到左手握著的黑弓上。
-不管是在與露薩露卡的戰鬥時,還是現在,你都從龍具上借助了力量啊。
換句話說,黑弓具有判斷龍具在哪裡的能力。
-米拉的拉斐亞斯,現在在哪裡。
就在堤格爾找尋的時候,劍戟交鋒的聲音不絕於耳。米拉的吆喝聲也是。堤格爾在找尋的不是這個。而是龍具的氣息。
還要讓自己更進一步地感受龍具。就像狩獵的時候,將自己融入自然一樣。
輕輕地呼吸著。不要在意聽到的聲音。將吹拂著頭髮以及肌膚的氣流,也都逐出意識外。
終於,感受到了模模糊糊地氣息。馬上明白那是拉斐亞斯。在黑暗中捕捉到了一粒光芒,那是纏繞著寒氣,高潔且忠實地服從使用者的槍。
-找出艾利菲爾。應該在這片森林的某處才對。
當然附近都沒有傳來反應。就像水面擴散開來的波紋般,將意識逐漸擴展開。更深沉,更深沉地與黑弓一同找尋龍具的氣息。
在遠處,捕捉到了些微的光芒。
堤格爾睜開雙眼。遮斷住的現實,一口氣闖入堤格爾的視線裡。雖然稍微有點頭暈,但還是馬上用兩腳踏住地面支撐住自己。
在堤格爾面前,拉夫納格正在拼命與怪物們戰鬥。他的腳下,已經有將近十隻怪物被打倒了。轉移下視線,米拉正跟冒牌貨的艾蕾酣戰著。
在又一名新的怪物被砍倒後,拉夫納格回頭看向堤格爾。
「少主······?」
「大致上明白了。-我出發了」
就算魔物怎麼迷惑自己,絕對會到達給你看的。到達艾利菲爾-艾蕾的身邊。堤格爾從跑過來的拉夫納格接下了箭筒,放在腰上。像年長的親信「謝謝」道了聲謝,然後看向莉姆。
「你就先想好,要跟艾蕾說些什麼吧」
莉姆無言地點了點頭。堤格爾背對著他們,跑了起來。當然,敵人也對這個動作起了反應,怪物們朝堤格爾一擁而上。
「別礙事」
從箭筒中抽出三枝弓箭,一起放到弓弦上。從米拉的龍具上傳來的『力量』,纏繞在三根箭頭上。意識到這一點後,堤格爾放出了箭矢。三枝箭分別貫穿了三隻怪物的喉嚨,打倒了他們。
然後堤格爾加快腳步,趁著這個空隙逃了出去。離開這麼遠後,已經沒辦法倚靠拉斐亞斯的力量了。只能靠自己的力量,還有黑弓的力量殺出重圍了。
樹木用力地搖晃樹枝,從空中散落無數的樹葉。每一片樹葉上不是有著眼睛,就是有著嘴吧。雖然他們沒有傷害到堤格爾的力量,但是數量多到令人厭煩。而且,還在空中飛舞著纏著自己。
-已經很累了吧。休息一下如何啊。
-憑你的力量又能做到甚麼呢。太過驕傲自大了吧。
-雖然你或許聽不到。但是從那個方向。傳來了求助的聲音。或許有你在找的人喔。
既有親切的、嘲笑的也有煽動正義感的話語,有嘴巴的樹葉編造著各種謊言迷惑著堤格爾。只有眼睛的樹葉雖然不會說話,但是有數十顆眼睛盯著自己看,還是讓人毛骨悚然。
堤格爾一邊向左右揮舞著黑弓吹散樹葉,一邊前進著。
樹木的樹根就像十分地不安蠢動著,伸出了其尖端。過去曾是人類的怪物們也再度出現,追著堤格爾。
堤格爾只會偶爾用黑弓射出弓箭。因為距離米拉太遠了,堤格爾的箭矢上沒有了『力量』。但是,只要將怪物的頭部以及手腕鑲到樹木上的話,就能封鎖住他們的行動了。堤格爾已經藉此,擊退了十隻以上的怪物了。
-但是,比想像中遠啊。
明明已經跑了一千阿爾昔(約一公里),但是卻覺得連一半的距離都沒縮短。難道說,敵人設下了什麼陷阱嗎。
冷不防地,堤格爾停下了腳步。將鼻子跟嘴巴用手遮住,咳了幾下。環顧四周,在樹木的根以及草叢間,有從未看過的紅色花朵綻放著。
-難道說,是花粉嗎?
拿起外套的袖子,將鼻子以下覆蓋住。就在這時,從樹木上掉落了什麼下來。堤格爾急忙向旁跳開,避開了它。
那是有著孩童的頭部般的大小,似乎有毒的紫色果實。掉落在地上的果實,發出低沉的聲音壓得粉碎,鬼肉以及果汁散落在各地。然後,在碎裂的果實中,有像是人的形狀的東西爬了出來。
大約有四、五歲的孩童那麼大。從頭部到指甲都沾滿著紫色的液體,卻睜大著雙眼。眼中發出白光,有著整潔的牙齒,手指有著銳利的爪子。那令人不悅的姿態讓全身雞皮疙瘩了起來,但是堤格爾仍咬緊牙關盯著敵人。
「還真是個喜歡玩各種花樣的敵人啊」
看到自己還能嘴貧的開玩笑,總算是安心了。自己還很冷靜。
-這個變化,代表說我已經離敵人很近了。
一顆顆果實掉落下來碎裂開,有好幾隻怪物擋在了堤格爾的面前。
其中一隻怪物發出怪聲。兩手兩腳趴在地上,就像野獸般朝堤格爾襲擊而來。堤格爾一邊向旁跳開躲避這次的襲擊,一邊將箭矢放到弓弦上射出。
如預想的一樣,箭矢貫穿了怪物的頭部側面。從另一面箭頭挺了出來,伴隨著一聲慘叫怪物倒在地上。雖然還在痙攣,但是幾乎不會動了。
怪物幾乎全身上下覆蓋的紫色液體,也都流了下來。出現在眼前的,是人類的孩童。堤格爾毛骨悚然,低頭看著自己用箭矢貫穿的孩童。伴隨著一陣反胃的嘔吐感,堤格爾注意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襲擊自己一行人,被植物的藤蔓侵蝕的人類們。在那當中並沒有孩童。進入森林後行蹤不明的孩童,不管在哪個領地應該都有才對。
「······還真敢做啊」
堤格爾氣得顫抖將憤怒的話語傾吐而出。在這邊的怪物,應該就是進入森林的孩童們吧。
堤格爾露出冷酷的表情,從箭筒中抽出幾枝箭。瞄準著逐漸逼近的紫色怪物們。怪物們這次打算從不同的角度一同攻來的樣子。
-我不會乞求你們的原諒。但是為了前進,我要射出箭矢。
堤格爾站在原地,弓弦的聲音響徹四周。怪物們一一倒地,讓出了道路。將其中一個已經空的箭筒丟棄後,堤格爾跑了起來。與追趕而來的怪物們拉開距離,撇了一眼正在蠢動地樹根,急忙趕路。
突然間,抵達了一個開闊的場所。
由於從枝葉縫隙射進的強烈陽光,堤格爾不禁用手遮住了額頭。
環顧四周,印入視野中的景象讓堤格爾瞪大雙眼,呆立在原地。
「這是······?」
在那邊佇立著需要將近二十個大人才能包圍起來的巨大樹木。但是,讓堤格爾吃驚的,並不是它的大小。
這顆樹木彎曲到令人驚奇的程度,多節的樹枝也扭曲變形了,看起來就像醜陋的怪物的模樣。從到處都有的小窟窿中吐出瘴氣,樹幹的中心有著滿臉皺紋的老婆婆的臉。
僅僅是對峙著身體就因恐懼而顫抖著,連牙根都沒辦法好好咬緊。汗如雨下,連呼吸都變得痛苦起來了。至今為止在路上遭遇到的怪物們根本不值一提,眼前的這棵樹就是有著這種壓倒性的存在感。
-這種感覺跟露薩露卡的時候一樣······。不對,或許還在那之上。
堤格爾握緊黑弓,從箭筒中抽出一支箭。握緊後用箭頭刺在左手背上。伴隨著一陣刺痛感血液流了出來,將手背給染紅了。喘了口氣。鼓起勇氣後,堤格爾調整呼吸,走向巨木。
『-嗚呼』
堤格爾對突然聽到的聲音起了反應擺好架式。將染上血液的箭放在弓弦上,察看四周。但是,沒有看到在動的東西。
『嗚呼。從長眠後醒來後,沒想到這麼快就能跟人見面啊······』
再次,聽到了聲音。就像老婆婆般,沙啞的聲音。同時這也是在看到森林外面的景色時,呼喚自己等人的聲音。
難道說,堤格爾抬起頭來仰望著眼前的巨木。語調中略帶緊張地詢問道。
「剛剛的聲音,是你發出來的嗎?」
『不錯。妾身就是列許』
這是在吉斯塔特流傳下來的森林妖精的名字。果然是這樣,堤格爾這麼想。就像露薩露卡那樣,這些魔物們都使用著妖精的名字。
「是你,把進入森林的人們變成怪物的吧」
『自古以來,森林就是這樣的』
巨木的樹液搖晃著,不知從何處發出寂寞地沙沙聲。
『森林就是沒有力量的人成為他人的糧食的地方。草木作為野獸的糧食。軟弱的野獸作為強悍的野獸的糧食。殘渣則化作大地以及草木的糧食。妾身把人類當作糧食也是在自然不然不過的事』
就像在說理所當然的事情,列許平淡地回答。為了活下去,這個魔物才捕食人類。就像有的植物會用圈套來吸引蟲子過來一樣。
但是,看到被植物的藤蔓支配的人們的時候湧現出的厭惡感以及憤怒,讓堤格爾無法原諒它。已經沒有必要繼續說下去了。
「那麼,我只能將妳打倒了」
就這個瞬間,列許身上老婆婆的臉露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好幾個窟窿就像有生命力般脈動著,所有的樹枝上下搖晃著,彎曲的樹幹歡喜地震動著。樹木間摩擦的聲音就像尖銳的笑聲般響徹在樹林間。
『那就試試看啊。你就像那位戰姬-劍的主人那樣,變成妾身的糧食吧』
到剛剛為止的平穩氣息消失殆盡,眼前只剩下兇惡的魔物的身影。堤格爾馬上跳開,與列許拉開了距離。
就在這時,堤格爾注意到魔物龐大身軀上伸出的樹枝末上吊著什麼。定睛而視,明白那是什麼後,堤格爾不由得喊了出來。
「艾蕾······!」
在魔物的樹枝末上,全裸的艾蕾被好幾根藤蔓給束縛著。她精疲力竭地閉著眼睛,應該是失去意識了。雖然手上還握著艾利菲爾,但是不知是不是這個狀態下龍具也沒辦法發揮它原本的力量,失去光輝靜默著。
「艾蕾! 是我,堤格爾!」
堤格爾雖然拼命呼喊,但是艾蕾完全沒有醒來的徵兆。應該是列許讓她失去意識的吧。
突然間,束縛著艾蕾的藤蔓,發出妖魅的紫色光芒。就像在品嘗她那平滑的肌膚般爬遍、撫摸、柔軟地勒緊她的身體各部。艾蕾露出痛苦的神情,嘴巴嬌喘著。魔物像是很開心般搖晃著龐大的身軀。
『處女的精氣真是美味啊。更別說是,戰姬的精氣了』
就在列許這麼說的時候,一根樹枝上垂吊著的綠色果實,突然膨脹了起來。沒辦法負擔自身的重量,那顆果實朝地面直直落了下來。伴隨著巨大的水聲,綠色的液體噴濺而出,同時裂成了兩半。堤格爾想起了剛剛從果實中出現的孩童的怪物,擺好了架式。不論出來什麼東西都不會再吃驚了。
但是,在看清了從果實中出現的人影後,堤格爾一臉驚愕地呆立在原地。
在那裏的是,被綠色的黏液包裹住全身,一絲不掛趴著的艾蕾的身姿。轉移視線,拿著艾利菲爾的艾蕾現在還被列許吊在上面。
-原來是這樣啊······。
堤格爾嘟嚷道。這就是冒牌貨的艾蕾的真面目。這隻魔物藉由吸收艾蕾身上的精氣,來仿造出艾蕾的冒牌貨。
不知道是不是剛誕生沒多久,這位艾蕾就像剛睡醒般呆坐在原地。看向四周,還有兩個像是綠色果實的殘骸的痕跡。
『把你捉住後,就用同樣的方法做出你的冒牌貨吧。那位四處徘徊地槍的主人也一樣』
列許哄然大笑。有著人類身體大小的粗大樹根像鞭子一樣,一齊向堤格爾襲擊而來。堤格爾一邊跳躍、一邊翻滾在地上躲過了這些猛攻。樹枝切斷空氣呼嘯而過,擊向地面的樹枝將地表給挖開了洞。如果正面接下一擊的話就會粉身碎骨了吧。
就在起身的時候,有異樣的聲音傳到耳朵來。直覺般地扭頭閃躲,有什麼東西掠過了臉頰。馬上明白那是小的果實。恐怕是從那些窟窿中擊出的果實吧。如果看到了才做出反應,就來不及閃避了。
拉緊弓弦,射出箭矢。但是,筆直地飛翔的箭矢被地面上的樹根給擊落了。
『只有這種程度嗎。作為糧食,劍的主人可比你優秀多了』
列許左右揮舞著巨大的樹枝。無數的樹葉化作尖銳的刀刃,朝堤格爾傾盆而降。堤格爾只能在地上翻滾,或是跳躍來躲開。就算這樣也沒辦法躲開全部的樹葉,肩膀、手腕、腳上有好幾處受傷了。
渾身是泥土跟草的堤格爾對著列許,怒目而視。
-不能只是躲避。必須要反擊。但是,現在米拉不在這······。
想到這的時候,堤格爾忽然看了一眼列許。
正確來說,是被列許捉住的艾蕾。
-記得是叫艾利菲爾吧。
有著風的力量。艾蕾的龍具。正握在她的手中。
嚥下唾液。現在自己所想的事情,真的有可能做到嗎。
-現在不是猶豫的時候了。
必須要救下艾蕾才行。從那隻魔物手中。堤格爾拉開與列許的距離,趴到地上,握緊黑弓。閉上眼睛,呼喚著艾蕾的龍具。
-艾利菲爾,聽得到我的聲音嗎。
我跟你硬要說的話只是見過一面的關係。你並沒有理由來理會我的呼喚。但是,拜託了。請你聽聽我說吧。
-我想要救下艾蕾。她是我認為很重要的朋友。
就像拉斐亞斯是米拉的搭檔,艾薩帝斯是米莉姿的搭檔一樣,你也是艾蕾的搭檔吧。你想要幫助艾蕾的心情跟我一樣,不對,應該在我之上才對。
雖然你或許不想將力量借給僅僅見過一面身為外國人的我。你也有你的堅持也說不定。
-就算如此,只有現在也好,將力量借給這把弓吧。
就像在祈求般,堤格爾呼喚著艾利菲爾。
不知從何處吹來的風,拂過了堤格爾的臉頰。緊接著,將暗紅色的頭髮輕輕地卷了起來。堤格爾感到驚訝的睜開了雙眼。
艾蕾手上握著的艾利菲爾的刀身,發出了淡淡的光芒。然後,堤格爾感受到了『力量』傳到了黑弓上。從箭筒中抽出一根箭矢放到弓弦上。
堤格爾的周遭吹起了狂風,箭頭上殘繞著白光。
『嗚呼-』
列許發出了感嘆聲。
『不是還有點本事嗎。只是,還不過純熟······』
「我才不管,你對我的評價哩」
堤格爾拉緊弓弦。列許將花粉散落在四周,但是在堤格爾周遭的卷起的狂風,將每一粒花粉都給吹散了。
「把艾蕾還回來」
米拉與冒牌貨的艾蕾的戰鬥,直到現在仍持續著。
槍與劍數次交錯,兩人的位置目不暇給地交替著,用突刺以及斬擊砍向對方。米拉的槍掠過敵人的手腕,敵人的長劍在米拉的肩上砍了輕微的傷口。青色的頭髮與銀白色的頭髮飄舞在空中,刃鳴聲不絕於耳。
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兩人像是不分勝負吧。但是,米拉已經將冒牌貨的艾蕾的攻擊全部讀懂了。如果是真的艾蕾的畫,攻擊應該會更加豐富才對,她這麼想著。
-果然只是冒牌貨啊。
瞄準自己的首級的刀刃,米拉用拉斐亞斯的槍柄接住了。馬上扭動手腕,用槍尖切斷敵人的左手臂-胳膊下方附近的地方。皺了皺眉頭,從槍上傳來的手感來看,不像是切在柔軟的肉上,反而像是切在堅硬的木頭上。
就像細小的碎片散落般,艾蕾的左手飛舞到空中。在落到地面時,在米拉面前失去色彩,改變形狀,變成了碎裂的樹木枝。
-不對。不是變成了。
米拉馬上領悟。是被回了樹木枝。
儘管失去了手臂,艾蕾的表情也絲毫不變,平靜地站在原地。佇立在她身旁的樹木馬上蠢動了起來,將其中一根樹枝身到艾蕾旁邊。艾蕾將枝頭給切弱,放到了左手臂上。於是乎,樹枝就像有生命力般蜷曲著,纏上了左手臂。在經過膨脹,收縮,變形後變出了左手臂的模樣。
「也就是說,就算切斷一、兩隻手臂,也毫無意義啊」
額頭上滲出汗水,米拉頑強地笑著。
「那麼這次就把你切個粉碎」
艾蕾沒有回應,將長劍指向米拉。以此為信號,周圍的樹木沙沙作響。樹枝跟樹根就像有生命力的觸手襲擊米拉。
米拉無可奈何地後退了。一邊朝後面撤退一邊揮舞著槍,將數根樹葉給打碎。但是,其中一根抓住了這個空隙,纏上了米拉的右腳。
用非比尋常的力量,將米拉吊掛了起來。朝著被剝奪自由的她,無數根樹枝席捲而來。
「-冰華!」
從拉斐亞斯的槍尖散發出放色狀的白色寒氣。將襲擊米拉的樹枝全部給凍住,並且一聲不響地粉碎了。吹開飛舞的碎冰,艾蕾砍了過來。米拉勉勉強強地將逼近而來的斬擊給彈開了。
但是,艾蕾反覆在樹枝間跳躍著,最終抵達了束縛著米拉的腳的樹枝上。用充斥著邪氣的紅寶石眼眸,睥睨著米拉。米拉雖然也想瞪回去,但是在這麼不利的姿勢下怎麼也做不到。就在這時,艾蕾揮下了劍。
「琉德米拉大人!」
莉姆從遠處,將又手上拿著的松明投了過來。松明一邊旋轉著一邊命中了艾蕾的背部。雖然並沒有因此燃燒起來,但是像是被這一擊嚇到般,艾蕾一瞬間停止了動作。米拉並沒有放過這個破綻。
米拉一邊用腋下固定槍柄,一邊朝著艾蕾發出突刺。拉斐亞斯感應到了主人的想法,槍柄成倍的伸長了。就像冰塊雕刻而成般的銳利槍尖,將艾蕾的臉挖出了一個窟窿。艾蕾搖搖晃晃地用手遮住臉,就連米拉也嚇了一跳。從艾蕾那變形的臉上沒有噴出血來,而是露出了像是樹木窟隆的橫斷面的樣子。
米拉一面盡快將槍給收回,一面厭惡地將懸吊自己的樹枝給斬斷。飄浮在空中一小會後,緊接著重力將米拉抓回了地面。在空中改變姿勢,總算是平安落地了。莉姆、高爾英尼以及拉夫納格急忙靠了過來。
「您沒事吧」
「還行吧。多虧了你的幫助」
米拉一邊調整呼吸,一邊回以微笑。抬頭看去,艾蕾在樹枝上跑到樹木的陰影處消失了。簡直就像猴子,在心中痛罵了一頓。
「看來敵人,設下了什麼陷阱的樣子」
高爾英尼露出緊張的表情,回頭望去。那邊躺著被他們葬送掉的怪物們。再加上,沒有感受到從森林深處有生力軍的氣息。
米拉無言地盯著,艾蕾消失的方向看。就在這時,樹林深處有什麼在蠢動著。米拉皺起眉頭,定睛而視。
當米拉明白是什麼東西在動的時候,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那是,被好幾十、好幾百根樹枝以及藤蔓纏繞而成的巨狼。
怪物既有著絲毫不遜於在莫吉涅看見的戰象的大小,還用極其恐怖的速度穿梭在樹林間,朝這邊狂奔而來。毫無聲響地輕巧行動,就如同真的狼般,米拉等人不禁顫抖了起來。其下巴,能夠輕易地將人類給一口吞下吧。
-來了!
察覺到危機,四人朝地面趴下。同時,狼以驚人的氣勢進一步加速。風發出了悲鳴聲,樹木發出了沙沙的聲響,無數片樹葉飄落四周。狼僅僅一瞬間就通過了米拉等人的眼前,在樹林中消失了身影。只留下風與葉子搖晃的聲音。
「剛剛的,你們有看到嗎······?」
米拉起身後,一邊朝著狼消失的位置看去,一邊詢問道。
「在上面的是戰姬大人的冒牌貨嗎」
因為緊張和些微的害怕,讓高爾英尼的表情僵硬了起來。
他跟他的主人一樣沒有看漏那個狼身上騎著冒牌貨的艾蕾。如果貿然迎擊狼的話,就會在上面的艾蕾給斬殺吧。
-該如何是好。
狼再度從樹林深處跳出。米拉站到了三人的前面,立刻將拉斐亞斯擺到眼前。下個瞬間,強烈地衝擊襲擊而來,凍漣的雪姬的身體飛到空中。視野在空中旋轉,背部遭受到地面強力地撞擊。就算如此也沒有停下來,繼續在地面上翻滾著。
-明明有拉斐亞斯的保護,居然還被擊飛······!
不只是拿著槍的雙手,就連身體內部也輕微地麻痺了。米拉馬上轉換想法。正因為是拉斐亞斯,才能只受這種程度的輕傷。如果在米拉手上的是普通的槍的話,不只武器會碎裂,她也會被狼的下顎給咬成碎片吧。
借助高爾英尼的肩膀,米拉總算是站起來了。四人靠向了附近的樹木。
「那個怪物是?」
「不清楚。因為馬上就消失在樹林間了······」
初老的騎士懊悔地回答道。米拉用生氣的臉環顧四周。那隻狼,將巨大的身軀潛藏在樹林的陰影中,也就代表著能從任何地方撲上來。
「看來火也不會對那隻狼起作用的樣子啊」
拉夫納格大罵出口。他拿著的松明,已經在狼突擊而來的時候被給吹飛了。沒有連手臂也一起遭殃,可以說是萬幸了。
米拉拼命地思考。那隻狼,跟至今為止的怪物完全不同。除了牠巨大的身軀以及兇猛的動作,最讓人感到麻煩的是牠那非比尋常的速度。雖然現在還只有直線的移動,能夠稍微預判牠的行動,但是不動點腦筋的話總會有閃避不及的時候。
-用我的龍技捉不到牠。
用『靜止的世界啊』將地面給凍結住,也對牠毫無影響吧。從牠的動作來分析,應該能夠跳躍在樹枝間來進行進攻才對。
但是,米拉的青色瞳孔中並沒有因此失去的鬥志。她沒將沾滿泥巴的臉給擦拭乾淨,而是在樹林深處尋找牠的氣息。然後第三次,狼襲擊而來。就像暴風過境般的猛烈一擊,將用拉斐亞斯抵擋的米拉給吹飛。但是,由於這次有了充分的警戒,也擺好了架式抵擋衝擊,米拉在半空中就調整好了姿勢,平安著地。
「你們三個,過來這邊」
儘管頭髮凌亂著,米拉的眼眸仍閃耀著光輝並把高爾英尼等人叫了過來。將打倒怪物的方法悄悄告訴他們,他們雖然神情十分地緊張但還是點了點頭。
三人離開了米拉兩、三步的後,拿起了武器跟松明。
米拉調整了呼吸後,將拉斐亞斯豎在地上。
「-靜止的世界啊」
從龍具的槍尖湧出寒氣,將她四周的地面都給結凍了。當然,沒有把高爾英尼他們牽扯進來。
米拉閉上眼睛。將意識集中,就來草木搖晃的些微聲音都不放過。
狼的怪物就像滑行般奔跑著,在不觸碰到樹林的情況下移動著。但是,大氣的流動卻不會騙人。只要牠以越快的速度行動著,風就會發生同等強勁的呼嘯聲。
這些細微的風聲,被米拉的鼓膜完美的捕捉到了。怪物從正面來了。
「拉斐亞斯!」
埋在龍具的槍間的紅寶石發出耀眼的光芒。從米拉腳下氣勢洶湧地噴發出寒氣,生成出了寬大的冰柱。這是根細長的冰柱,宛如銳利的冰刃垂直豎立在那般。
如果要阻止怪物的突進的話,應該要研磨能將怪物切割成兩半的冰刃吧。但是,並沒有那麼做。
在撲上來之前,狼身上纏繞著的無數藤蔓,一邊巧妙的避開冰柱,朝米拉襲擊而來。憑藉牠那非比尋常的反應速度。米拉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盯著逼近自己的樹枝以及藤蔓。她的瞳孔中,閃耀著冷酷的光芒。
「-寂靜後降臨的暴風雪啊」
噴射出寒氣,將冰柱給吹散成粉末。冰的粒子閃耀著白色的光輝,四散在米拉的周圍。向她襲擊而來的樹枝以及藤蔓,都被纏繞在她身邊的碎冰給封住了行動,凍結住,碎裂開來。
米拉是在預想到怪物的反應後,才做出了冰柱。
承受了龍技的一擊,失去首級的巨狼朝地面倒塌。殘留在上面的樹枝以及藤蔓也失去了顏色,一定不動。米拉用槍支撐著身體,痛苦地喘了口氣。連續使用龍技的疲勞,果然十分的巨大。
但是,戰鬥還沒有結束。冒牌貨的艾蕾從狼的背上跳了下來,揮舞長劍砍向米拉。雖然是十分猛烈的斬擊,但是被跳到米拉以及艾蕾中間的莉姆給擋下來了。
「果然,揮舞劍的方式也跟艾蕾歐諾拉大人一模一樣呢」
莉姆用柴刀承受住了三次激烈的猛攻,剩下則全部彈開了。是只有知道艾蕾的劍技的她才能辦得到的絕技。
高爾英尼和拉夫納格則從艾蕾的背後接近她。
就在這時,從艾蕾的右側腹上生出了像是樹根的東西。立刻化作手臂,接下了高爾英尼的斧頭。拉夫納格的一擊將艾蕾的左手臂給切開了。
看到這副光景,莉姆的青色瞳孔發出激憤的目光。
「居然敢裝扮成艾蕾歐諾拉大人的樣貌······!」
她用左手從腰後拿起第二把柴刀,高舉起來,朝前踏步。那把柴刀被冰所覆蓋,變得像是劍一樣長。這是在她身後的米拉,利用拉斐亞斯的寒氣做到的。
伴隨著吆喝的一聲,莉姆斬向冒牌貨的艾蕾。將阻擋在前的艾蕾的長劍砍個粉碎,將艾蕾從右肩到左腹部一口氣劈開。更進一步,用右手的柴刀切開頭部。
冒牌貨的上半身,掉落到地上。緊接著,失去平衡的下半身也倒地了。
在米拉等人的視線前,艾蕾化作泡沫溶解了。剩下來的,只有像是拳頭般大小的果實。
「沒想到這東西這麼難對付······」
米拉不快地抱怨了一聲,從拉斐亞斯放出了寒氣。為了以防萬一,將果實凍個粉碎。莉姆也用力地踩了踩化作冰塵的果實。為了抑制住滿溢而出的憤怒,她只能這麼做。
輕輕地嘆了口氣,莉姆傳向米拉。
「-琉德米拉大人,感謝您的幫助」
就在說完這句話的同時,她的身體搖搖欲墜地向旁傾斜。米拉立馬抱住了莉姆。
「莉姆亞莉夏? 怎麼了?」
難道說在跟冒牌貨戰鬥的時候受了致命傷嗎。就在米拉緊張到不能呼吸的時候,從她口中聽到了睡覺時才會有的些微的呼吸聲後,總算是安心了下來。由於眼前的戰鬥告了一個段落,疲憊感一湧而上將她的意識吞噬了吧。
「至少,在下次敵人來犯前讓她睡吧」
高爾英尼走上前來,背起了她。初老的騎士的行囊則由拉夫納格拿。
然後就在三人準備出發的時候。從樹林的身處飄來了黑色的瘴氣,包圍住了米拉等人的四周。米拉讓其他人站到自己身旁,釋放出拉斐亞斯的寒氣。寒氣向防護罩般張開,阻止瘴氣侵入。
「又做這麼麻煩的事情」
「真的是,看來最近的晚上都會做惡夢了啊」
拉夫納格雖然說起了玩笑話。但還是沒辦法掩飾他臉上閃過的那絲不安。高爾英尼洞察到了他的內心後,用溫和的表情勉勵他。
「堤格爾維爾穆德卿,一定也沒事的喔」
「沒錯喔。才這種程度的事情才不會難倒堤格爾呢」
米拉也露出微笑贊同道。雖然也多少包含讓自己安心的成分在裡面,但是她的表情跟聲音飽含對堤格爾的信賴以及愛意。而且,之所以會這樣阻止自己一行人的行動,就代表著敵人還沒將堤格爾給打倒。
瘴氣似乎沒有突破圍繞著米拉等人的寒氣的方法。
三人謹慎地在森林中前進著。
在森林深處,堤格爾跟列許的死鬥還在持續著。大約是冒牌貨的艾蕾被米拉等人打倒的時候。
堤格爾一邊橫跑,一邊用黑弓射出弓箭。箭頭上纏繞著『力量』的箭矢,伴隨著白色的尾光飛向列許,跟魔物那多節的樹根產生強烈地碰撞。
隨著枯燥的破碎聲,樹根的尖端被吹飛成粉末。但是,堤格爾的弓矢也碎裂開來了。
-這樣下去就沒完沒了了······!
自借助艾利菲爾的力量以來,堤格爾數次向列許射出了箭矢。但是,魔物絲毫沒有退縮跟害怕。
列許揮舞著她那粗長的樹枝以及樹根,還有射出樹葉以及果實來擊下堤格爾的箭矢,並持續向堤格爾發出進攻。再加上,四處撒播飽含毒氣的花粉,操縱花草以及植物的藤蔓來封印這邊的行動。不管怎麼做都接近不了她。
就算將樹枝跟樹根給打碎,列許也會馬上再生。樹葉跟果實也源源不絕。另一方面,堤格爾的箭矢是有限的。體力也是。堤格爾很清楚,當箭矢用盡,動彈不得的時候,自己就會跟艾蕾一樣被綑綁起來。
-該怎麼做。才能救下艾蕾。
堤格耳一邊在樹林間奔跑,一邊思考著。如果不持續行動,花草跟植物的藤蔓救會綁住鞋子。堤格爾很清楚自己的呼吸已經被打亂了。雖然心裡很清楚,但是要射出含有『力量』的箭矢,非常耗費體力。跟魔物戰鬥的緊張感跟恐懼感,讓疲勞更進一步加劇。
-不論是樹木、還是花草,都在那傢伙的掌控中。在這種情況下,該如何攻其不備呢······。
避開飛來的果實。就在這時,滑了一跤。就在堤格爾失去平衡的時候,附近的聳立的樹根襲擊而來。
伴隨著朝胸口襲擊而來的衝擊,堤格爾的身體飛到了半空中。青空映入了視野中,隨即而來的是摔到地面的衝擊。剎時,堤格爾停止了呼吸。沒有時間痛苦呻吟,全身沾滿泥土的堤格爾翻滾在地上。剛剛摔下的地方,馬上遭到了樹枝以及樹根的猛攻。堤格爾站了起來,深深地吐了口氣。
-攻其,不備。
堤格爾一邊盯著有著邪惡老婆婆面孔的妖樹,一邊向腰間的箭筒伸出了手。雖然摔下來的時候,有好幾枝箭矢散落在了地上,但是箭筒中還留下了幾枝。
-艾利菲爾。再稍微,將力量借給我吧。
扔掉了外套,從箭筒中拔出三枝箭矢。將箭矢一齊放上黑弓,各自在箭頭匯聚起了『力量』。
『你難道認為增加數量,就能射得到妾身嗎』
依照列許的命令,樹木的樹枝以及樹根朝堤格爾襲擊而來。堤格爾跳到手邊的樹上。踢著樹幹,在樹木間如同野獸般反覆跳躍移動著。這是只有經過狩獵鍛鍊而來的身體能力,再加上纏繞著風的力量才辦得的行動。
在半空中迴轉身體,輕輕地踢開從上面逼近自己的樹枝,降落在其他的樹枝上奔跑起來。襲擊而來的樹葉以及果實,藉由扭動身體來躲開。也因此,就算想要從樹枝上下來,也能避開有陷阱的地方,持續踩著樹枝在遠處落地。就在這短暫的時間內,堤格爾跟列許間縮短了有一半以上的距離。當然,一枝箭矢都還沒有射出。纏繞著『力量』的箭頭發出白色的光芒。
-還不行。還不夠近。
單從距離來看,堤格爾已經接近到與魔物只相差二十阿爾昔(約二十公尺)以下的距離了。就算堤格爾閉上眼睛射箭也能命中的距離。但是,列許能操作她那無數的樹枝以及樹根,來避免直擊。
列許從她那龐大身軀的好幾個窟窿中,一齊噴發出了瘴氣。瘴氣雖然沒辦法噴到堤格爾身邊,但是就像煙霧般,壟罩住並遮住了堤格爾的視野。就像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般,堤格爾站在了原地不動。雖然只是一瞬間的空隙,但是對列許來說已經足夠充分了。
貫穿瘴氣,有好幾根樹枝以及樹根出現了。堤格爾向旁邊跳開,雖然勉勉強強躲過了列許的攻擊,但是在空中失去平衡的情況下射出了箭矢。伴隨著光尾,三枝箭矢就像被吸入空中般飛了出去。
但是,堤格爾馬上開始了下個行動。沒有後悔的時間了。拔起新的箭矢後馬上架在弓弦上,巧妙地跳過樹枝以及樹根的空隙,穿越過了瘴氣。就在這時,列許揮動了特別巨大的樹枝。樹枝的尖端分裂成無數的分支,宛如巨人的手般抓住了堤格爾的身體。
『就差了一步啊。果然還是太嫩了』
老婆婆的臉離奇地扭曲起來。不把列許的嘲笑當一回事,堤格爾的嘴角上揚了。丟掉了右手拿著的箭矢,拿起懸吊在腰際的某樣東西。
過了一個呼吸的時間後,堤格爾的身體以驚人的氣勢燃燒了起來。正確來說,是堤格爾的上衣被火焰包圍住了。是將上衣沾滿油後,用打火石點火而成的。
就算只是一瞬間,列許確實慌了。鬆開樹枝,將堤格爾放到了地上。堤格爾馬上撿起了箭矢,放到黑弓上。身體一邊燃燒著,一邊拉緊弓弦。『力量』流到了箭頭上,發出了白色的光芒。
弓弦發出高亢的聲響。眼看堤格爾的箭矢,這次就要射中列許了。但是,魔物的行動卻剛好趕上了。妖樹以剛剛誕生出的冒牌貨的艾蕾為盾牌,再加上纏繞好幾根樹枝以及樹根為防禦壁擋了下來。冒牌貨的艾蕾連悲鳴聲都沒有發出就被消滅了,伴隨著轟然一聲大氣化作波濤洶湧的激流。樹木的碎片四處飛散開。
『剛剛那下,還真是危險啊······!』
列許露出確信勝利的微笑。但是,這一點提格爾也是同樣的。把還在燃燒的衣服給脫掉,不拔出新的箭矢,徑直奔向魔物。眼眸中閃耀著燦爛的光輝。列許雖然也注意到了情況不對勁,但是已經太遲了。
從天空中飛來的三條閃光,將列許巨大的上半身給打個粉碎。伴隨著一聲『嗚呼』,妖樹的身體搖晃了起來。
傷到列許的,是剛剛堤格耳在半空中射出的,帶有『力量』的三枝箭矢。纏繞著艾利菲爾力量的箭矢,在列許難以看到的上空中,透過操縱風向來調整角度,鎖定魔物。堤格爾這一系列的行動,是為了讓列許將意識留在自己身上。
在三枝箭矢中,第二枝將拘束、懸掛艾蕾的樹枝給粉碎了。艾蕾的手放開了艾利菲爾。銀白色頭法的戰姬直直地墜落了下來。
但是,艾蕾並沒有摔到地上。狂奔而來的堤格爾,用兩隻手臂接住了她。堤格爾順勢與列許拉開了很大的距離
。一邊氣喘吁吁地,一邊對魔物露出了微笑。
「艾蕾就還給我咯」
不知道是不是這一聲,將沉睡中的她的意識給喚醒了
,在堤格爾手腕中的艾蕾扭動了起來。模模糊糊地張開眼睛。當視線中印照出青年的臉蛋時,紅寶石般的瞳孔忍不住疑惑晃動了起來。鮮豔地嘴唇微微蠢動,發出了沙啞的聲音。
「你是······」
「你醒來-」
堤格爾對艾蕾露出笑顏,但是馬上就把話吞了下去。艾蕾現在一絲不掛的身姿,不論是她那白皙的肌膚、比米拉大上幾倍卻形狀矯好的雙峰、雙峰上帶色的凸起、滑順的腹部以及腳跟、還是結實豐滿的大腿,全部都在堤格爾的眼前一覽無遺。兩人相對而視。不知不覺間兩邊都臉紅了起來。
但是,這環繞著兩人難為情而尷尬的氣氛,大約只持續了數到二的時間就結束了。因為列許的樹枝以及樹根,再次襲擊而來。
「怎麼了? 發生了什麼事······」
「之後再說!」
堤格爾拼命地逃跑。但是,已經相當勞累的身體加上抱著艾蕾的負擔,讓行動變得相當的遲緩。馬上就變得呼吸困難,不得已只好在脫掉外套的地方停下腳步。把艾蕾放到地上,將外套給她。自己則一邊拔出新的箭矢,一邊朝向追擊而來的樹枝以及樹根。
握著黑弓的手腕,些微地顫抖了起來。雖然已經拉緊箭矢了,但是花了比以往還要多的時間來瞄準。趕得上嗎。緊張化作汗水,從太陽穴留下到臉頰。
就在這時,身披一件外套的艾蕾站到了身旁。她左手拿著外套,右手高高舉起。
「-艾利菲爾!」
艾蕾的右手發出淡淡地彩虹光芒,漸漸地從縱向生成出劍的形狀。光芒馬上就消逝了,白銀色頭法的戰姬手上,握住了本應在魔物腳下的長劍。聽從了使用者的呼喚,進行了空間跳躍。
伴隨著一聲吆喝聲,艾蕾用長劍揮出一閃。朝她與堤格爾襲來的樹枝以及樹根被切斷,無力地掉到了地上。
艾蕾一臉堅決的表情,盯著魔物看。但是,她的身子卻冷不防地踉蹌了一下。堤格爾慌慌張張地從旁支撐艾蕾。
「不要勉強自己! 妳到剛剛還失去意識啊」
艾蕾抬頭看向堤格爾,露出了微笑。左手臂纏上了堤格爾的腰部。
「好好抓緊喔」
就在堤格爾疑惑地準備回問什麼意思的時候,艾蕾揮起了長劍。
「-風影」
艾蕾以及堤格爾的周遭,被風的球狀物給包圍了。兩人的身體稍微從地面上浮起來了。就像飛快的小鳥般,兩人巧妙地從樹林間的縫隙穿過朝森林前進。
「雖然知道是你把我從那個怪物身上就出來的······」
艾蕾看著正前方說道。
「我完全不了解現在的狀況。簡單地說明一下」
「我聽別人說妳進到這片森林沒有出來!」
堤格爾為了不掉下去,拼命地抓住著她。之所以發出過大的聲音,是因為第一次在空中飛翔的經驗讓他太過慌張了。
「我跟米拉等人,為了救妳進到這片森林! 莉姆亞莉夏也在!」
其他的事,等出去這座森林再說也行。也沒有餘裕了。
「原來如此」
艾蕾的臉上露出了笑容。紅寶石般的眼眸露出了鬥志。
「堤格爾,我可以倚靠你嗎?」
由於那飽含霸氣的聲音,以及閃閃發光的眼眸,堤格爾睜大了眼睛。這絕對不是虛張聲勢。她事真的打算跟這個魔物戰鬥。堤格爾的嘴角露出了微笑。
「我本打算讓你休息,由我自己來解決的」
「讓人擔心到這地步可有損戰姬的名號。我也不想欠琉德米拉這麼大的一個人情。-要上喽」
就在說完這些話時,堤格爾的視線猶疑了起來。他的臉上滿是驚訝。
就在數百阿爾昔前方,出現了列許的身姿。明明是朝著那個魔物的反方向逃跑的。
但是,堤格爾馬上恢復了冷靜。如果是這個讓進來森林的人們迷路的魔物的話,這種程度的事情根本不算甚麼。
艾蕾降低了速度。兩人無事地降落到地面上。
「謝謝。拖你的福稍微恢復了點體力」
堤格爾一邊道謝,一邊將手伸入箭筒中。還留有五支箭。
艾蕾擔起長劍,大咧咧地朝列許走去。
在距離十幾步距離的地方,堤格爾他們跟魔物對峙著。


「-你的真面目到底是什麼」
艾蕾凝視著列許,說出了口。紅寶石般的瞳孔閃耀著非常恐怖的怒氣。
她的周圍捲起了狂風,艾利菲爾的刀身散發著青白色的光芒。長劍上纏繞著風,風勢突然變大。在風的吹拂下,白銀色的頭髮被吹散了開。
「不想說嗎?」
艾蕾的這句提問,代表著她還多少留有理智。如果放任感情行動的話,根本不可能會跟這隻魔物交談。
『說的也是。那就告訴你們一件事吧』
列許一邊脈動著窟窿,一邊發出如同樹葉摩擦的笑聲說道。
『有一個國家的軍隊,要來襲擊你的領地。你就狠狠地被蹂躪一番吧』
「你說甚麼······?」
艾蕾的雙眼難掩驚訝之情。難道是胡說八道,來使自己動搖嗎。雖然想要繼續問下去,但在這之前妖樹發出了模糊不清的笑聲。
『不論妳信不信都無所謂。畢竟妳會再次成為妾身的糧食。妳馬上就不用再去思考森林外會發生什麼事了』
魔物的巨大身軀延伸出來的樹枝以及樹跟,以及從上面生長出來的樹葉以及果實,朝艾蕾襲擊而來。但是,即將抵達她的面前時就被折斷,撕碎,吹飛了。
艾利菲爾將吹拂在艾雷周圍的狂風收集成束,散發出青白色的燐光,化作成暴風。堤格爾雖然就站在艾蕾身後,但是由於風勢過強所以沒辦法瞄準。只能看著她的行動。
「堤格爾,讓你看個有趣的東西」
就在說完這句話時,艾蕾踢向地面。她手上的長劍上纏繞著被極度壓縮過的暴風,化作為比刀身還要數倍的暴風之刃。
「-連同大氣一起橫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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閃光、爆風以及轟鳴聲交疊在一起爆發開來。就像是將暴風解放般。含著泥土以及樹木碎片的猛烈強風,將周圍的樹木全都捲進來橫掃而空。堤格爾一邊向後仰身,一邊後退,僅僅是為了不跌倒就拚盡了全力。
-這就是艾蕾的龍技嗎······!
堤格爾睜大眼睛,看向艾蕾的背影。由於太過驚訝了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列許的巨大身軀被開了一個巨大的洞,幾乎被吹飛的上半身朝地面倒下。周圍的地面產生了巨大的凹陷,讓被埋在土裡的根都露了出來。
就算風已經停了,列許也一動不動。不論是樹枝還是樹根,都沒有要移動的跡象。魔物已經被消滅了。雖然看起來是這樣,但是不論是堤格爾還是艾蕾都沒有放鬆警惕。艾蕾視線盯著巨木的殘骸,向後退了幾步。堤格爾也架起了黑弓,警惕地逡巡四周。
「艾蕾,恐怕這傢伙,現在還活著」
「啊啊。看起來這傢伙很不擅長演戲啊」
堤格爾是憑藉經驗,艾蕾則是直覺,都確信著列許還活著這件事。果不其然,列許那變成醜陋殘株的身體輕微地震動了起來。
『妾身並不是再裝死······』
發出了沙啞的聲音。發出了枯燥的聲音,殘株從中被切成兩半。從中出現了宛如木炭般,好幾十根的漆黑樹根。由於發出了比巨木時還要不祥的氣息,堤格爾跟艾蕾繃緊了臉。
『只是因為好久沒有變回這個姿態了。所以才稍微花了點時間喔』
黑色的樹根複雜地纏繞在一起,形成一頭野獸的模樣。強力的四隻腳踏在大地上,在其之上是圓潤的體幹,從看起來像是臉的不分出了兩根長長的獠牙。從樹根間隙延伸出來的灰色體毛,包裹住了全身。只有頭部附近的體毛,如同頭髮一樣長。
是一隻豬的模樣。
由於大象般巨大的黑豬,睥睨著堤格爾他們。本應當是眼睛的兩個洞宛如空洞般,由什麼比軀體更深沉的黑暗,從中窺探著這邊。背部被略帶黑色的綠色藤蔓給包裹住,從藤蔓的間隙伸出了好幾根樹枝。已經不是能用恐不恐怖,來形容的程度了。
「這是,什麼啊······」
艾蕾睜大雙眼,呆呆地嘟嚷著。列許的這副身姿,讓她退縮了。
「那是,我們的敵人」
既是為了鼓勵她,也是為了說給自己聽,堤格爾說出了口。
「是我們能夠一起打倒的,敵人」
堤格爾冷靜沉著的態度以及聲音,讓艾蕾振作了起來。她將長劍給握好,輕輕地點點頭。
列許一邊吐出瘴氣,一邊發出了咆嘯。突然颳起的暴風,讓周遭的樹木發出了悲鳴聲。堤格爾跟艾蕾雖然只能站穩腳步,但是就像不能被魔物放出的重壓給擊垮般,鼓起勇氣來面對她。
列許踢向地面。或者該說是踢陷了地表,比較正確吧。魔物突然朝堤格爾等人發起衝刺。堤格爾拉著艾蕾的手,朝旁邊跳離。就在趴倒在地面的時候,由列許卷起的暴風將他們再次吹飛開來。
剛起身的堤格爾,看到視野內的景象一時語塞。列許衝刺方向的所有樹木都倒在地上,就連草叢也被一塊踢飛。如果正面接下一擊,堤格爾等人毫無疑問會變成細碎的肉片癱倒在地吧。
「明明是在自己的巢穴裡,還真是個肆意妄為的傢伙啊······」
艾蕾驚愕地嘟嚷道。但是,她的表情上卻沒有說這句話的餘裕在。
列許呼吸急促起來,再次發起衝刺。
「-風影!」
這次換成艾蕾抱住堤格爾,用龍技從上空逃走。列許停下了腳步,仰望著堤格爾等人。從被藤蔓覆蓋的背部,生出了大量細小的紅色物體。
那些是,花朵。宛如血液般的紅色花朵一齊開放,從列許的背部飛向了空中。花朵的中央是有著獠牙的嘴巴,一片片花瓣化作翅膀拍打著,朝堤格爾等人飛來。
艾蕾揮舞起艾利菲爾卷起狂風,將紅色的花朵群給吹散。但是,數量還是太多了。而且,化作碎片的花朵散播的花粉掉落了下來。艾蕾為了不被紅色花朵追上,在空中旋轉著。
「艾蕾,旁邊!」
抓住艾蕾腰部的堤格爾大聲喊叫。在確認那邊之前,艾蕾就揮起來長劍。堅硬又小的東西,碰到艾利菲爾的劍刃畫為了粉碎。是果實。列許用紅色花朵吸引艾蕾的注意力,趁這段時間射出無數的果實。果實當然不只有一個,無數的砂礫切開周圍的風,朝兩人襲來。
「這樣下去的話,很難接近那傢伙的身邊啊······!」
一邊避開果實,橫掃著果實,艾蕾一邊罵出了聲。從魔物的背後紅色火朵永無止盡地生長出來飛向這邊,好幾顆果實在天空劃出一道弧線朝這邊高速襲來。僅僅是要避開,艾蕾就已經用盡全力了。
「艾蕾,讓我試試吧」
堤格爾一邊俯視著地面上的魔物,一邊請求道。箭筒還留有箭矢。艾蕾雖然滿臉驚訝,但是還馬上回答「我知道了」。這位青年,是將自己從那隻魔物手中救下來的人。是值得信賴的對象。
一邊躲避著紅色花朵以及果實,兩人在空中改變了姿勢。艾蕾緊緊地抱住堤格爾的背部,左手臂挽著他的頭。雖然讓堤格爾感到些許的呼吸困難,但是總算取回了雙手的自由。
迴避就交給艾蕾,將箭矢放到上拉緊。帶著青色光芒的風,從艾利菲爾的刀身流向了堤格爾的箭頭。這副光景讓艾蕾睜大了雙眼。
「這又是,什麼啊······!?」
堤格爾沒有回答。將意識集中在瞄準列許這件事上。
堤格爾也沒有在半空中高速迴轉的情況下射出箭矢的經驗。雖然沒有支撐身體的地方但是姿勢卻出奇的穩,花費了比平時還要多的時間來集中注意力。如果是一邊的獵人早就射出箭矢了吧。但是,堤格爾拼命地讓眼睛習慣,連身體的搖晃都計算在內後,才拉緊了弓弦。
青白色的光在天空中劃起一到曲線,箭矢以驚人的速度向列許飛去。讓人感覺會像瞄準的一樣貫穿她的額頭吧。
但是,魔物揮舞起了又粗又尖銳的獠牙,擋住了堤格爾的箭矢。伴隨著爆炸聲以及耀眼閃光,然而列許的身姿依然健在。只有獠牙稍微缺了一小部分。
搖晃著巨大的身軀,列許發出咆嘯。就在這個瞬間,逼近堤格爾等人的花朵以及果實群,由於突然其來的衝擊波炸裂開來。由於這意想不到的攻擊艾蕾失去了平衡,兩人緊急迫降到地上。兩人保持著抱著的姿勢跌到地上。雖然總算是卸去撞擊,但是從頭到指尖都滿是泥土跟草。
「抱歉,我大意了」
艾蕾一邊調整呼吸,一邊謝罪道。堤格爾盯著列許看,搖了搖頭。
「誰想得到會這樣啊。比起這個-」
不想辦法迴避那傢伙的衝刺的話。就在堤格爾準備這麼說的時候,把話吞了回去。地面上出現了好幾個植物的藤蔓,將兩人的手腕跟腳給綁住了。這跟在這片森林裡犧牲性命的人,從嘴巴跟眼睛伸出的藤蔓一樣。
植物的藤蔓以驚人的力量,將兩人拉到地上。還有幾根像是準備侵入到堤格爾等人的身體內,朝臉部靠近了過來。
「-艾利菲爾!」
艾蕾大叫道。長劍的刀發齣白色的光芒,在兩人的周圍卷起了狂風。看不見的風刃,將植物的藤蔓一個個給斬斷。但是,兩人連喘一口氣的時間都沒有。
噴發出大量的飛塵,列許發起衝刺。艾蕾以倒下的姿勢咬緊牙根,揮下長劍。艾利菲爾感受到了她的意志瞬間在周圍卷起了大氣,形成如同螺旋般的風之刃。
「-連同大氣一起橫掃!」
有著非比尋常破壞力的必殺龍技,但是並不是朝著列許施放的。將魔物前方的大地給炸裂開來,形成巨大的洞。如果列許就這樣徑直突進的話,就會被這個洞給絆倒,翻倒在地上吧。
但是,列許在到達這個洞前用力的踏向大地,跳躍了起來。就像是豬一樣。然而,她的這個反應正是艾蕾所預期的。白銀色頭髮的戰姬抓起了堤格爾的手,一邊拖著他一邊憑借風的力量飛翔。跳進自己做出的大洞穴中。
就在洞的邊緣,列許著地了。另一方面,艾蕾也沒有繼續留在洞裡。而是纏繞著艾利菲爾的風之力,與堤格爾一起飛到了附近的樹木上。然後在樹木間反覆跳躍著,與列許拉開了距離。
「沒事吧,堤格爾」
「啊啊,我還能行······」
堤格爾一邊被艾蕾抓著,一臉疲憊的臉回應道。但是,他的眼眸中並沒有浮現出絕望或者放棄的感情。稍微扭了扭頭確認堤格爾情況的艾蕾,露出安心的微笑。
「那就好了。但是,該怎麼辦呢?完全無計可施啊」
就算逃到遠方,列許也會從前面出現。只要還在樹林中,就會被她感知到。從上空中飛走也會被花朵以及果實襲擊。正可謂四面楚歌。
「艾蕾,你能不能稍微引開那傢伙的注意力?」
堤格爾在調整好呼吸後,詢問道。艾蕾皺起了眉頭。
「你打算怎麼做?」
「這次,我會讓箭矢命中她的」
堤格爾簡單地說明了一下,救助被列許束縛的艾蕾時發生的事情。
「我不認為,我的箭矢對那傢伙毫無影響。剛剛之所以用獠牙接下了箭,我想也是因為正面接下箭矢那傢伙也會受傷」
「原來如此······」
艾蕾一邊在樹木間跳躍著,一邊露出了沉思的表情。堤格爾箭矢的厲害,她也有親眼目睹過。雖然自己的龍技也對魔物有效,但是飛行距離相差太遠了。
「雖然讓你放手賭一賭也無所謂······」
艾蕾用很困難的表情繼續說道。
「很難引開那傢伙的注意力啊。就算是現在她還在緊戒著上空······不,等等」
艾蕾就像是注意到了什麼,目不轉睛地盯著提格爾的臉,緊接著是身體看。稍微改變姿勢,將臉靠近,小聲詢問道。
「你剛剛說,你為了攻其不備將衣服給點燃了對吧。怎麼做到的?」
雖然對這突然的質問感到困惑,堤格爾還是小聲地說出是用打火石跟油。艾蕾那如紅寶石般的瞳孔閃耀中明亮的光芒。
「打火石現在在哪?」
「就在還是樹木姿態的列許附近。畢竟就那樣放著不管了」
「就是那個。去收回來吧」
艾蕾露出嘻嘻地微笑,改變了方向。一邊逃離列許,一邊朝著目的地的場所移動。不瞭解她的意圖,在內心沉思不以的堤格爾詢問道。
「妳打算怎麼做?」
「那還用說嗎。用火啊」
艾蕾用斬釘截鐵的語調馬上回答。她露出了略顯複雜的微笑。
「莎夏······我的親友,跟我說過。我的風,能讓火勢變強,也能讓火勢變弱」
對於這像是愛稱的稱呼方式,堤格爾也猜想到了是誰。統治著萊格尼察公國的戰姬亞莉莎德拉·阿爾夏芬。雖然跟米拉以及蘇菲也很親近,但是堤格爾有從蘇菲那裡聽過,與艾蕾甚至已經親密到交換誓言的程度了。
不管怎麼說,聽到艾蕾這些話,堤格爾總算是了解了。艾蕾的想法。
「就讓這不祥的地方,燃燒殆盡吧」
再被火焰包圍的森林中,列許呆呆地站在原地。
堤格爾跟艾蕾順利地找到打火石,放火燒了眼前的樹。火勢先從容易燃燒的樹葉開始,緊接著是周圍的草,再然後朝樹枝以及樹幹擴散了開。
感知道這件事的列許雖然操作樹枝以及樹根阻止,但是火勢蔓延的太快了。沒有辦法,只能用周圍的樹木擋住準備燒起來的樹木,延遲蔓延的時間。但是,同時堤格爾等人也轉移到別的樹木上,放起了火。
就算自己衝過去將樹木一掃而空,將火勢撲滅,但是堤格爾依舊去其他的樹木上點火。絲毫不理會括三開的火勢。不論是熱風,還是黑煙都吹不到兩人身上。由於兩人在樹木間轉移著,完全沒有阻止火焰蔓延的手段。列許完全陷入了被動。
列許放棄捉住提格爾等人的打算,改變了想法。首先應該要防止火勢蔓延,專心操縱樹木。
只要不從自己領域的這片森林出去的話,總有一天堤格爾等人會自己出現在面前。畢竟他們沒辦法出去。只憑藉火炎並不能將自己打倒。所以才用風控制火勢在樹木間飛來飛去,消耗自己的體力。只要在等他們消耗殆盡後,在解決掉兩人就行了。
就在這之後沒多久,列許周圍的樹木也燒起了火焰,堤格爾跟艾蕾出現在列許面前。兩人雖然沾滿泥土、頭髮凌亂、滿身瘡痍,但是仍鬥志滿滿的。
『還真敢這麼任意妄為啊』
「不甘心的時候就說直說,不好嗎」
艾蕾用肩膀擔起長劍,露出了冷笑。『不對』列許這麼回答。
『雖然形勢稍微改變了。但是火總有一天會被消滅。變成灰炭,混雜進草木以及泥土中,作為生物們延續下去的糧食。森林是不會枯竭的。絕對不會。妾身也一樣』
「就算這片森林不會枯竭,但是妳不同」
這麼說的堤格爾,將箭矢放在黑弓上,拉緊弓弦。
「我們,會將妳消滅的」
列許搖晃身體發出了轟然咆嘯。釋放出她背上那無數的花朵以及果實,氣勢兇猛地朝堤格爾等人襲來。地面試也伸出了好幾十根植物的藤蔓出來。
「-艾利菲爾」
就在同時間,艾蕾舉起了長劍。以她為中心颳起了強力的風,艾利菲爾的刀身將周圍的大氣連同火焰一起卷入。纏繞著螺旋狀的火炎的長劍,刀身變長了一倍以上。
噴射出火焰,散佈火星的全力一擊將花朵、果實以及植物的藤蔓全部給燃燒殆盡了。沒有任何東西,抵達艾蕾的身邊。
列許擺好姿勢準備衝刺,用後足踢向地面。艾蕾為了激勵自己疲憊的身體咬緊牙關,在雙腳注入力量,盯著魔物扭起手腕。
「-連同大氣一起橫掃!」
有著非比尋常大小,厚度的風與炎之刃,將大地給貫穿。纏繞在長劍上的火炎化作炎浪,氣勢兇猛地朝列許襲擊。雖然魔物痛苦地呻吟著,但是還是不忘從口中吐出瘴氣來消退火勢。但是,列許太過在意火焰了。
魔物腳下的地面,坍塌了。原因是艾蕾的龍技。失去平衡,列許巨大的身軀朝旁邊傾倒了。伴隨著刺耳地鳴聲,朦朧地煙土卷起。
堤格爾黑弓上的弓箭箭頭,已經儲存好『力量』,發出了耀眼的光芒。就在正要射出箭矢的一瞬間,列許做出了最後的抵抗。操縱被艾蕾燃燒殆盡的果實中勉勉強強保持原樣的果實,並射出。果實在離堤格爾相當近的距離打向他。
破碎的果實,並沒給堤格爾造成多大的傷害。頂多只是額頭擦傷的程度。但是從他的傷口中流出的鮮血,進到了眼睛裡。
堤格爾停下了手。如果正在瞄準的是野獸的話,恐怕就會毫不猶豫地射出箭矢吧。畢竟目標就在箭矢不遠處,到剛剛為止還看得到她的樣子。
但是,目標示有著多採能力的森林魔物。堤格爾產生了些許的動搖,猶豫了。
「沒問題的」
在自己身旁,聽到了暖人心弦的聲音。是艾蕾。
「由我來引導。你只要放開弓弦就行了」
這番話不可思議地傳達到了心靈深處。迷茫也隨之消逝了。
箭矢從弓弦上射出。在空中留下光的軌跡。
列許抬起頭來揮舞著獠牙,但是箭矢劃出一道曲線直接插入魔物的額頭。閃光爆散開來,一瞬間,周圍被白色的光芒所壟罩住。
『漂亮······實在太漂亮了······!』
空虛的眼窩扭曲變形,魔物讚賞道。這也代表著,她承認了自己的敗北。
『嗚呼,嗚呼,真是高興』
從馬上就要死去的巨大身軀,說出的卻是喜悅的話。
『成為糧食,妾身也要成為糧食了······。總有一天會成長成巨木的小樹芽。真是舒服啊······』
妖豬的巨大身軀急速地失去了色彩,最終枯萎了。就像是已經枯萎了長久歲月的老木般,不論是皮膚、獠牙、鼻頭、豬蹄、尾巴都毫無聲響地剝落崩壞。留下來的頭部跟圓潤身軀則化作泥土,隨著一陣風吹來,於空氣中飄散成一陣塵土。
堤格爾一邊粗魯地擦拭流進眼中的血液,一邊沉默地看著這一幕。
-跟露薩露卡那時一樣。
那隻魔物,最後也化作泥土消失了。
過了約莫數到十的時間後,不祥的威壓感消失了,已經沒有任何痕跡表示列許曾經在那存在過。留有的只有被龍技貫穿的大洞。
「結束了嗎······?」
對於艾蕾這番話,堤格爾「啊啊」表示同意。比起勝利的喜悅,更多的是終於結束的解脫感。米拉等人沒事吧,堤格爾心不在焉地想著。
艾蕾轉向這邊,一臉擔心的表情問道。
「你的眼睛,沒事吧?」
「只是稍微掠過一點點而已。沒有看起來這麼慘啦」
堤格爾笑著回答。並不是在逞強。在狩獵的時候已經有過許多經驗了。艾蕾還是一臉擔心的表情看著堤格爾,「讓我看看傷口」這麼說道。堤格爾稍微縮起身體,向前傾。
將左上方在堤格爾的頭上,艾蕾舔了舔額頭上的傷口。仔細、溫柔地舔了舔血液。對於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堤格爾睜大了眼睛。臉上躁熱起來,染上了一股紅霞。
「嗯,差不多就這樣吧」
艾蕾總算心服地小聲說道,然後離開了。堤格爾一邊狼狽地用右手遮住臉,一邊眼睛朝上地看向她。
「剛剛的是······?」
「消毒啊。畢竟是為了我才受的傷。如果傷口化膿就不好了」
將左手插在腰際,艾蕾豁達地笑了笑。既然這樣吐點唾液在手上在擦不也行嗎。堤格爾雖然這麼想,但是看到了沾著血液的艷麗嘴唇後,不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也有戰鬥結束後,鬆了一口氣的成分在裡面。
「······謝謝」
堤格爾振作起來,夾雜著苦笑道謝。艾蕾回以微笑。
「那麼,就趕快跟莉姆她們合流······」
艾蕾的話到這裡就結束了。沒有任何徵兆,從樹林深處傳來一陣令脊背一涼的恐怖氣息。兩人雖然十分地疲憊了,但是作為戰士的身體還依照本能動了起來。堤格爾將黑弓、艾蕾將長劍擺好姿勢。
-朝這邊過來了······!
堤格爾的身體在顫抖著。腳步聲逐漸逼近,出現了人影。比自己兩人,還要高上許多。雖然乍看像是個人類,但是怎麼都辦法這麼想。因為這個人釋放出了比露薩露卡還有列許還要大的威壓感。
看到從樹林間出來,人影的身姿後。堤格爾跟艾蕾不禁瞠目結舌。
人影的真面目,是頭部被黑色假面覆蓋的女性。長及腰間的黑髮,身著緊貼身體的黑色衣服,在其上披著羽絨的外套。
這名女性,透過假面用她那令人著摸不透的眼睛撇了一眼堤格爾等人,然後稍微扭頭盯著剛剛還有妖豬存在的地方看。
「······被消滅了嗎,列許」
她既不是在哀悼這隻魔物,也不是在嘲笑她,僅僅用帶有確認事實的語氣這麼說道。堤格爾他們只知道,這個帶著假面的女性是列許的熟人這件事。
然後,現在只要知道這一點就夠了。
「退下去,艾蕾」
堤格爾拉緊的箭矢箭頭上,纏繞著流自艾利菲爾的風發出了光芒。比起用劍去砍,還是拉開點距離用箭矢去射她比安全。既然不知道對手有甚麼能力,艾蕾也不能隨意地接近她。
艾蕾老實地服從了,既是為了不妨礙堤格爾射箭,也是為了保護他站在原地。想著由自己保護毫無防備的堤格爾。
帶著假面的女性扭動頭部,看向堤格爾等人。從假面深處窺探出來的眼睛,就像在看攀爬在地面上螞蟻的孩童般。看得出來他們對她而言就只是消遣時間的運動而已。
「······你的名字是,絲梅嗎?」
堤格爾之所以這麼問,是因為他不知道其他魔物的名字。絲梅是吉斯塔特流傳的童話中登場的龍的怪物,讓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熱中,被有名的勇者跟騎士所打倒的。但是,從米拉那邊知道了名為絲梅的魔物這件事。
「嗬」帶著假面的女性發出略顯驚訝的聲音。
「從誰那聽來的。槍的戰乙女嗎?」
堤格爾馬上就明白她指的人正是米拉。沒有錯。
這位女性是絲梅。米拉的敵人。
「你的······你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無視絲梅的話,堤格爾繼續追問道。
「死亡喔」
堤格爾跟艾蕾都皺起了眉頭。由於絲梅的回答太過簡潔了,梅辦法馬上理解。絲梅又再一次說道。
「死亡喔。-絕對無法避開的死亡」
兩人的臉蒼白了起來。想起了在這片森林裡與列許戰鬥的事情,馬上明白了絲梅的回答代表著什麼意思。堤格爾握緊黑弓的手注入力量。
-就在這裡,將妳打倒······!
雖然只剩下一支箭,但是只能上了。
輕輕地吸一口去,吐出,將箭矢放出。
纏繞著風的『力量』,箭矢徑直向絲梅飛去。但是,絲梅僅僅是稍微抬起手來,就輕而易舉地將飛來的弓矢給抓住了。就像玩具一樣。
堤格爾瞪大眼睛,驚愕地站在原地。艾蕾也因為這衝擊性的一幕,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絲梅將右手張開,輕輕地將化作粉末的箭矢殘骸灑了出來。
「真是難得的見面禮啊。回禮就-」
就在絲梅說到這裡的時候。周圍的風景突然扭曲變形。不論是草還是樹木,都像翻騰的蛇般扭曲起來。從樹葉間照射下來的陽光不時閃爍著,影子不自然地重疊在一起。
「回到森林裡了嗎」
仰頭看向樹林,絲梅小聲說道。此時絲梅的身影忽然出現在眼前,就在這麼想的時候又看到她出現在數十阿爾昔遠的地方,同時有多個絲梅映照在堤格爾眼中。並不只是絲梅,就連艾蕾跟周圍的樹木也是。
絲梅披起外套轉過身去。用雕刻著龍的側臉,看向堤格爾。
「總有一天會再見面的。······王,魔彈之王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周圍的空間正在扭曲的緣故,只能聽到她一部份的話。
堤格爾被這份絕望感所擊垮,目送著魔物離去。握著黑工的手在顫抖著,一個不注意就要跪倒在地了。
並不是因為太過疲憊了。是因為自己的力量不足,導致箭矢完全不起作用。如果絲梅沒有手下留情襲擊而來,那麼自己根本毫無辦法。僅僅是這幕光景浮現在腦海裡,就讓堤格爾頭痛起來了。
突然間,周圍被黑暗所壟罩。堤格爾感到驚訝,清醒過來後環顧起四周。艾蕾也因為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舉起長劍四處察看。
就在眼睛慢慢適應黑暗後,明白了自己等人現在就身處在森林中的樣子。但是,不論是艾蕾施放龍技的痕跡,還是被燃燒殆盡的樹林都不見了,只有樹林靜悄悄地佇立在此。一陣風吹拂而來,寒冷的空氣讓兩人不由得顫抖起來。
「堤格爾,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一臉困惑的艾蕾問道,堤格爾正準備說明時,突然想起某件事情。
「幫我拿一下」
堤格爾說完後將黑弓遞給艾蕾,自己跳到眼前的樹木上。就像野獸般雙手雙腳並用順利地爬了上去。馬上就到達了樹的最上面。一邊注意著不要折斷細小的樹枝,一邊抬頭看向天空。
以濃淡的暗夜為背景,朦朧的月亮懸掛在空中。就像把銀色的沙子撒在天空般,無數的星星在天空中閃耀著。
「果然,是這樣嗎」
「你說果然是指什麼?」
從旁傳來了聲音後,堤格爾正準備地從樹上下來時。望眼看去,艾蕾飄舞著她那柔順的頭髮,站在了一根樹枝上。堤格爾一邊讓自己冷靜下來,一邊指著天空說明道。
「我還沒跟妳說過,列許的森林中與不是她力量範圍的森林外面,時間的流逝完全不同。就在我們戰鬥的期間,森林外面已經變成黑夜的樣子」
雖然堤格爾想盡可能地簡單說明,但是艾蕾就像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什麼般歪起了頭。看著這樣的她,堤格爾隱隱感覺有些不妙。
在她被列許捉住的這段時間裡,難道森林外面發生了什麼嗎。
這些不趕快向她說明可不行。
趕快跟米拉她匯合吧。就在準備這麼說的時候,一陣風再次吹來。兩人同時打起了噴嚏。堤格爾從腰部以上什麼都沒穿,艾蕾則裸體穿著一件外套。就算是夏天,日落後的風依舊很涼爽。當然會感到很冷。
「總之先生火吧」
堤格爾用著涼的笑容提議道,艾蕾也縮起身子同意了。
看到了好幾根能當作柴火的樹枝。堤格爾熟練地將火生起,兩人圍著燃燒的火堆席地而坐。由於火堆的亮光以及熱度,總算有活過來的感覺了。
「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啊」
艾蕾一邊將手伸向正在燃燒的火堆,一邊抱歉地說道。
她雖然想要飛到空中去尋找萊德梅里茲軍,但是才剛飛到樹林上面就用盡力氣掉了下來。雖然多虧堤格爾馬上抱緊她,以及艾利菲爾用風將兩人包圍住,總算沒有出大事,但是艾蕾也再次理解自己已經累到不行這件事。
「我才是,沒幫上忙真是抱歉」
堤格爾搖了搖頭。雖然堤格爾打算使用石頭代替箭矢去狩獵,但是離開火堆後身體馬上就會冷起來,被艾蕾這麼說服後最終放棄了。
「沒這回事。你不是救下了我嗎。而且還是,好幾次」
對於艾蕾這番話,堤格爾露出自嘲的微笑。
「救下妳的是艾利菲爾,還有作為家寶的弓。我什麼都沒做」
之所以會這麼說,是因為自己的箭矢對絲梅無效的這份衝擊,在他的心中留下了陰影。雖然表面上裝得很平靜,但是堤格爾的內心卻很痛苦。
「哼?」
艾蕾歪著頭,一直盯著堤格爾的臉看,拿起放在地面上的艾利菲爾站了起來,坐到了青年的身旁。對於一臉詫異地盯著她看的堤格爾,艾蕾發出明亮的笑聲。
「你累了吧」
「那當······」
「我不是說身體,是心」
艾蕾打斷了堤格爾的話,用溫和的表情繼續說道。
「人只要累了,就會懶得做任何事,思考變得消極起來。但是,作為跟你並肩而戰的同伴,我希望你能為自己感到自豪。當然我也會對自己感到自豪」
艾蕾抱著長劍,將視線看向燃燒的火堆。
「我雖然還不是很懂你的事情。但是,我很清楚艾利菲爾。就算是為了救我,他也不會隨便把力量借給別人。你是他認為值得將力量借與的人。你那把不可思議的弓,不也是如此嗎」
堤格爾盯著手上的黑弓。真的是這樣嗎,心中這麼想著。
但是,為自己感到自豪這番話,傳達到了心靈深處。
成為領民們引以為豪的領主吧,這是父親教會堤格爾的。包含拉夫納格在內,領民們都是一群善良的人,就算是為了他們,自己作為領主的兒子也該拚盡全力。就算是先前莫吉涅的戰役,士兵們也到最後一刻都追隨著他。
-沒錯。不能在自卑下去了,不能讓艾蕾,大家感到丟臉。
跟那隻魔物戰鬥的敗北感以及恐懼,不會那麼輕易消去吧。
但是,自己並沒有死。四肢健全地活著。
-下次不會再輸了。
為了不忘記這份決心,一定要更加努力地鍛鍊自己。
「謝謝妳,艾蕾」
堤格爾將身體挺直,朝艾蕾深深地低下了頭。
「我也是,對能跟妳一起戰鬥,合力把那隻魔物打倒,感到十分的自豪」
對於堤格爾這番話,艾蕾笑容滿面地「嗯」一聲,同意道。兩人間洋溢著不同於火堆所帶來的溫暖氣息。但是,艾蕾馬上露出了嚴肅的表情。
「不過,還真是可怕的對手啊。那樣的怪物,簡直就像在偏遠地區酒場的吟遊詩人所傳頌地童話故事中的怪物啊······。就像頭被狠狠地敲了一頓,完全顛覆了自己的常識。堤格爾,你以前也有遭遇過那樣的怪物嗎?」
堤格爾點了點頭,稍微思考後用慎重的語氣詢問道。
「包含那傢伙在內,我有很多話想說,沒問題嗎?」
「拜託了」
艾蕾立即回答。紅寶石般的瞳孔中毫無迷茫。
堤格爾首先告訴艾蕾,她已經進到這片森林中有二十天以上的時間這件事。以蘇菲所說的童話故事來補充說明。艾蕾皺起眉頭搖了好幾次頭,深深地嘆了口氣。
「雖然對我來說,感覺才進來這片森林一天啊······。不過,畢竟我被那傢伙捉住後一直昏迷不醒。莉姆等人沒事嗎?」
「啊啊。騎士們已經從森林出去了。莉姆亞莉夏殿下則跟米拉她們在一起」
堤格爾繼續說下去,艾蕾則在理解發生什麼事情後,數次一臉嚴肅地抱起了頭。
不論是自己的冒牌貨襲擊蘇菲等人這件事,還是因為自己行蹤不明,導致宮廷發生大騷動這件事,還是萊德梅里茲的士兵們進到這片森林犧牲了這件事,或是代理人的雷榭克死去這件事,每件事情都讓艾蕾嚇得不輕。
「我會跟米拉一起幫你。解決每件事情的」
堤格爾拍了拍艾蕾的肩膀,拼命地安慰,鼓勵她。先不論米拉,自己並沒有什麼力量,但是也不可能什麼事都做不到。
「說得也是。如果有需要你幫忙的地方,我會盡情使用的」
艾蕾露出笑顏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已經過去堤格爾說完話後,大約數到三百的時間。
在這之後,艾蕾問了有關魔物的事情。堤格爾將在莫吉涅與露薩露卡戰鬥的事情。「嗬」,艾蕾一臉生氣地發出了低沉的聲音。
「琉德米拉那傢伙,完全沒有跟我說這件事啊。果然那傢伙不值得信任」
「應該是覺得就算說了妳也不會信吧。我也是,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根本不可能會相信這些。並不是米拉不信任妳」
堤格爾費盡唇舌,維護著米拉。艾蕾雖不滿地噘起了嘴唇,但總算是接受了堤格爾的這番話。
「我知道了。但是關於魔物這件事情,必須聚集起所有的戰姬好好談一談才行。到時你也來吧」
「既然妳這麼說,我會去的」
這是堤格爾的真心話。
死。絲梅所說的,他們的目的。
這是擁有著超常力量的她們,說出來也不奇怪的話。就算露薩露卡以及列許已經被消滅了,也不代表魔物只剩下絲梅一人。要跟她們戰鬥,還需要更多的夥伴才行。
「話說回來,你······不,你的先祖到底是什麼人啊?」
艾蕾興致滿滿地看著堤格爾拿著的黑弓,詢問道。
「好像是位優秀的獵人。獲得了武勳,被賜予了伯爵的爵位以及阿爾薩斯的領地。只有這些被傳承了下來。我的名字,也是從那位祖先傳承下來的」
「呼姆,堤格爾維爾穆德啊。總感覺不像是布琉努人的名字啊······。那麼,你知道那把弓的出處嗎」
「關於這件事······」
堤格爾稍微猶豫過後,向艾蕾詢問道。
「艾蕾妳有聽說過什麼,關於魔彈之王這位人物嗎?好像是很久以前流傳下來的傳說」
「沒有,我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艾蕾搖了搖頭。堤格爾把從米莉茲聽到的故事對她說。
被女神授予必中之弓的男人,射殺所有的敵人最後成為了王,被稱呼為魔彈之王。
「米莉茲啊,看到了我的弓,就想起了關於那個傳說的事情」
然後,絲梅在離去的時候也這樣稱呼自己。
「從魔物說的話來看,魔彈之王應該就是她們的敵人吧。而能使用這把弓力量的你,就是當代的魔彈之王嗎」
說道這後,艾蕾搖了搖頭。
「抱歉。看來幫不上你的忙」
「不會,沒事的。謝謝妳」
堤格爾向她道了謝後,視線轉向黑弓。
「在到這個春天以前,我完全不知道它身上有這股力量。只覺得是把奇怪的弓,雖然因為是家寶所以不敢亂說些什麼。而且,用起來也很稱手」
聽到堤格爾最後的玩笑話後,艾蕾驚愕地聳聳肩。
「哎呀哎呀。還真敢說啊······這把弓也算是遇到了般配的使用者啊」
「我認為艾利菲爾也跟妳很般配啊。真的是幫上了大忙」
堤格爾對著艾蕾抱住的長劍,笑著說聲「謝謝」然後,從長劍卷起來的風,吹拂起了堤格爾暗紅色的頭髮。
「他啊,在向你道謝。如果就這樣被那隻魔物束縛住,真不知道我和他到現在會變得如何了呢」
看到她一臉溫容地撫摸著長劍的護手,堤格爾十分慶幸能救下她。就這樣呆呆地看著艾蕾的臉,她將視線轉了過來。
「怎麼了?」
「啊,沒什麼······」
不說出自己看呆了這件事,堤格爾一邊撓了撓臉頰一邊找了一個新的話題。
「我在想,妳跟莉姆亞莉夏殿下到底是什麼關係」
這也是堤格爾很在意的一件事。在奧爾米茲的宮廷裡那麼冷靜處理事情的莉姆,一邊哭著一邊抓米拉的景象,著實讓堤格爾吃了一驚。
「為了來救妳,她跟我們一起過來了。明明應該很累了才對」
「什麼關係,嗎······」
艾蕾抬頭仰望夜空。為了編織語言,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中。
「說給你聽也行。畢竟也聽你說了很多事情」
艾蕾這麼說後,將視線轉回堤格爾身上。
「我跟莉姆相遇是在七年前,我還十歲,她還十三歲的時候。我是被傭兵團撿到的孩子,在懂事以前就跟傭兵們生活在一起了」
堤格爾睜大了眼睛。雖然知道戰姬也有各式各樣的人,但沒想到居然是傭兵。
-雖然米莉茲跟蘇菲也說自己是小村莊的藥師,在城鎮長大的。
然後米拉則是,拉娜,也就是戰姬的女兒。在宮廷出生,長大的。
到底龍具是以什麼為基準選擇戰姬的呢。至少從自己所知曉的四名戰姬身上根本看不出其規律。
「有一天,傭兵團到了名為沃貝魯克的小鎮。據說那座小鎮有可能成為戰場。那座小鎮的村長,提出保護自己小鎮的提議。交涉成立後,傭兵團決定暫時留在小鎮。我就是在那座小鎮,遇見莉姆的」
艾蕾雖然是在傭兵團底下工作的立場,但是被團長當作女兒一樣,不論是傭兵們還是打雜的人們都十分疼愛她。然後,團長認為這也是個好機會,讓艾蕾前往小鎮的神殿,學習文字的讀法以及數字的運算。
有很多鎮上的孩子們會去那座神殿。莉姆也是其中一人,由於比起其他孩子更擅長照顧人,就把艾蕾交給了她。或者說是推給她照顧。
「我跟莉姆說了很多很多事。她很憧憬小鎮外面,說希望親眼看看小鎮外的世界。然後我就邀請她。一起走吧」
就像是在掩飾害羞,艾蕾撓了撓白銀色的頭髮。堤格爾一臉呆然地盯著她看。
「莉姆亞莉夏殿下的雙親,有同意嗎?」
隔了一段時間後,艾蕾才回答了這個問題。
「應該是同意了。如我們所想那般,在那座村莊發生了戰鬥。就在那時,莉姆的父親去世了······。莉姆說留下來的母親同意她出去旅行」
是這樣啊。堤格爾沒發出聲,內心嘟嚷著。只要自己不在了,母親就能踏上新的人生。恐怕她就是這麼想的吧。
「在那以後,我們就一直在一起。就算傭兵團解散了,也一起繼續旅行。三年前,艾利菲爾出現在我以前時,莉姆也在我身旁」
成為了戰姬的艾蕾,理所當然地讓莉姆成為自己的副官。絕非只是因為友情的緣故。在猶如未知世界的宮廷裡,能夠信賴、以及準備傳達自己的意思的人是不可或需的。莉姆也為了回應艾蕾這份信賴拚盡全力。
「都是多虧了莉姆,才有現在的我」
艾蕾用百感交集的話語,結束了話題。
「謝謝妳。願意跟我說」
堤格爾向艾蕾道謝。能聽到這些真是太好了。
總算是明白,莉姆一邊流著眼淚一邊懇求幫助艾蕾的原因了。兩人之間,毫無疑問有著比戰姬跟其副官更堅強的羈絆在。
而且,也解開了很多關於艾蕾的問題。在那樣的生長環境下,應該有不少機會接觸草笛吧。總算明白她為什麼那麼跟米拉合不來了。
「那麼,差不多該睡了吧。就算是我也累了」
艾蕾這麼說後,無意地低頭看向自己的身體。她雖然雙腳盤腿而坐,但是從外套的衣袖露出了一半的大腿。十分地煽情。
「你可別趁著我在睡覺的時候,做一些可疑的舉動喔」
艾蕾開玩笑般的笑道,堤格爾則無言以對。由於剛剛有很多想要說的話所以並沒有在意,但是當艾蕾這麼說後,意識一下集中了起來。
在那件外套底下,有著一絲不掛的艾蕾的白皙肌膚。
從列許手中救出她的光景,以及在奧爾米茲的宮廷浴場看到的場景,同時浮現在了堤格爾的腦中。儘管身體已經疲憊不堪,身體的一部分還有劇烈地起了反應,臉色發燙了起來。
只要站起來,伸出手的話,就能輕易地碰觸到那白皙的肌膚吧。
「不······」
拼命地屏除雜念,堤格爾用真摯的表情盯著艾蕾看,說道。
「我絕不會,做出,任何侮辱妳的事情。我向神起誓」
「向神起誓什麼的,太誇張了吧。為什麼要說到這地步? 難道你想說,我這樣的女人不是你喜歡的類型嗎」
似乎對堤格爾的這個反應很感興趣般。艾蕾瞇起眼睛露出微笑,微微地挺出了身體。從外套的領口,露出了她那妖豔的鎖骨。
「沒這回事。妳既美麗,還很有魅力。但是-」
堤格爾將視線從艾蕾的臉身上移開,然後一本正經地回答道。
「我有喜歡的女孩子了。沒有打算和她以外的人好的意思」
夜晚的森林,迎來了一陣沉默。
艾蕾睜大雙眼,一臉呆然地盯著堤格爾看,回過神來後先是竊笑,到最後終於忍不住抱著腹部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 啊哈哈哈!」
「······沒必要笑到這種地步吧」
對於皺起眉頭抱怨的堤格爾,艾蕾揮了揮手表示不是這個意思。然後又過了約莫數到五的時間後總算是止住了笑聲,她用興致滿滿地眼神看向堤格爾。
「抱歉讓你感到不適。先解開誤會吧,我之所以會笑完全是因為沒想到你會說這些。你的想法我認為很棒喔。我很喜歡」
艾蕾緊接著用壞心眼的語調繼續說道。
「但是,你是領主的兒子吧。今後,必須要迎娶愛妾,或者是因為一些原因娶上完全沒有感情的女人不是嗎」
堤格爾露出苦笑,聳了聳肩。
「就如妳所說,但那些事情。到時候再考慮就好了」
現在,只要讓她明白自己不會對她做什麼就行了。
「呼姆,我知道了」
艾蕾認同地點點頭,然後將身體靠近提格爾,慢慢地將外套的衣袖給打開。艾蕾一邊將外套的一邊遞給驚慌失措的堤格爾,一邊用冷靜地口吻說道。
「就算夏天的夜晚,以那個樣子睡覺還是會著涼的喔」
「不,但是······」
艾蕾對著遮住臉猶豫不決的堤格爾,略帶生氣地說道。
「你是想讓我,背負讓救命恩人感冒的恥辱嗎」
堤格爾不知該如何是好,最後在艾蕾的堅持下,還是跟她一起披上了外套。
由於緊貼著艾蕾那奢華的肩膀以及纖細的手臂,讓心臟撲通撲通地狂跳了起來。但是,既然艾蕾已經說她不在意了,堤格爾還是多少取回了點冷靜。
「啊啊,果然很冷啊,你的身體」
「······妳的身體,很溫暖啊」
「多虧了你給我的外套啊」
對於低著頭回答的堤格爾,艾蕾用溫和地微笑回應道。
「先說清楚,我也不是那麼不知廉恥的。但是,你是恩人。還跟神明發誓不會做任何事情。所以我才會信任你」
「謝謝」
說到這裡時,堤格爾突然害羞了起來,為了蒙混過去繼續說道。
「幫大忙了。說實話,這樣下去感覺真的會著涼了」
艾蕾沒有回應,將頭靠向堤格爾的肩膀上。艾蕾身上的那份溫暖透過右手傳了過來。不久後就聽到了鼻息聲。
-晚安,艾蕾。
堤格爾露出微笑,用不吵醒她的聲音輕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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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3-31 21:29 | 显示全部楼层
5 湯沃魯特的戰鬥


天亮後,堤格爾等人馬上回到萊德梅里茲軍的所在地。憑藉著艾利菲爾的力量飛在空中的艾蕾,找到了好幾個裊裊上升的炊煙。
話雖如此,也不能讓艾蕾以這副打扮回到士兵們面前,所以就先讓堤格爾一人回去了。跟平安歸來的米拉等人說明緣由,準備好艾蕾的換裝衣物以及水,將她們帶到艾蕾的身邊去。
莉姆流著眼淚緊緊抓著艾蕾,艾蕾則是溫柔地抱著莉姆。堤格爾跟米拉也因為彼此都平安無事而感到開心。
聽到與列許一戰的米拉,握緊堤格爾的手,溫柔地斥責他。
「別再這樣。勉強自己了」
「雖然讓你擔心我也感到很抱歉,但是那並不是能輕易戰勝的對手。你也是這樣吧」
「雖然確實如此······。果然,還是不該讓你一個人去的」
米拉噘起嘴唇,朝旁邊看去。莉姆正從那邊走過來。青色的瞳孔中閃耀著喜悅的淚水。她對堤格爾深深地低下了頭。
「堤格爾維爾穆德卿,真的是太感謝您了。這份恩情,我總有一天會還的」
「不用在意喔。艾蕾也幫上了我很多忙」
雖然這是堤格爾的真心話,但是莉姆晃動她那黯金色的頭髮,搖了搖頭。
「很感謝您的關心,但是我的想法還是沒變。而且,琉德米拉大人也因為堤格爾維爾穆德卿一直沒有回來,一整晚都在擔心你······」
說道這時,莉姆露出不好了的表情,將接下來要說的話吞了進去。睜開眼睛的米拉,用一臉驚愕的臉看向莉姆以及堤格爾。
-是這樣啊。
在自己前往列許的所在地後,米拉一直在想著自己的事情。看到了莉姆那副模樣後,為了不讓自己擔心,所以就讓她別說出這件事了吧
抱歉以及憐愛之情同時湧上心頭,堤格爾用力地抱住米拉。對著驚慌失措的凍漣的雪姬,將自己全部的思念說出口。
「抱歉。還有,謝謝」
「······說謝謝就可以了啦」
米拉面紅耳赤地將身體任憑堤格爾擺布。雖然注意到了艾蕾的視線,但也沒有推開思念之人。
艾蕾的回歸,迎來了連空氣都為之顫抖的歡呼聲。到昨天為止都還滿溢著不安以及懷疑的營地,被喜悅之風一掃而空。
艾蕾舉起手來回應,那些歡喜地叫著她名字的士兵們。身著軍服別具一格的颯爽姿態,正是統治他們公國的戰姬。在她的身旁,是一言不發的莉姆。兩人為了掩飾疲勞,都多少畫了點妝。
艾蕾與莉姆一起,進到了總指揮官的帳篷中。那裡除了堤格爾跟米拉,還有拉夫納格、高爾英尼以及廬里克在場。
之所以讓堤格爾跟米拉先一步進來,是為了讓其他士兵認為,自己不是靠堤格爾等人的力量才回來的。
如果被發現是堤格爾等人的活躍才救回艾蕾,那麼萊德梅里茲的士兵們的臉面又該往哪擺呢。這還關乎到士兵的士氣以及對於奧爾米茲的感情等等問題。為了避免這個事態。堤格爾也沒有要特意賣人情給艾蕾的打算。雖然這個想法被米拉「太天真了」嘲笑道,但是她還是尊重了思慕之人的想法。
在艾蕾面前,廬里克屈膝跪地。他流著淚水,謝罪道。
「明明是為了救助戰姬大人才動用士兵的,但是不僅什麼都沒有做到,還讓很多士兵犧牲了,我無話可說。我已經做好了覺悟,不管怎樣的責罰都願意接收」
「把頭抬起來,廬里克」
艾蕾的聲音中飽含痛苦。她將手放到黑髮騎士的肩膀上,這麼說道。
「該說抱歉的人,是我才對。小看敵人,輕易地掉入陷阱中,給很多人添了麻煩。讓那些士兵們死的人並不是你,而是我。我作為戰姬才該被問罪。你已經充分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務。不是這樣嗎」
廬里克再次低下了頭。
「作為戰姬大人平安歸來的慶祝,我們乾杯吧」
高爾英尼露出和藹的表情說道。他與拉夫納格一起分工迅速地將與人數對應的銀杯放在桌上,然後注入葡萄酒。由於聽說堤格爾跟艾蕾這段時間什麼都沒吃,所以還準備好了起司跟麥粥。
艾蕾一邊咬著起司,一邊說了有關列許一戰的事情。不論是廬里克,還是拉夫納格還是高爾英尼都鐵青著臉。今早,由於堤格爾平安回來營地太過高興了,沒有聽他說明詳細的情況。
堤格爾忠實的親信,就像頭疼般嘆了口氣。
「少主能像這樣四肢俱全的回來,雖然很值得高興······。如果又有魔物出現的話,少主還打算戰鬥嗎?」
拉夫納格一臉正經的問道,不容許堤格爾蒙混過去。
為什麼,堤格爾非得被捲進跟這種超乎常理的怪物的戰鬥中不可。
這一次,有了跟怪物們廝殺的經驗,這個想法在他的心中變得更加的堅定了。
堤格爾將吃過的麥粥放在絨毯上,凝視著拉夫納格。之所以沒有馬上回答,是因為腦海裡浮現了絲梅的存在。
拉夫納格從堤格爾的表情中窺探出他的內心,一臉得意地再一次嘆了口氣。尷尬的沉默蔓延在兩人間。
其他的人,只能靜靜地看著這對布琉努的主從。畢竟這是堤格爾跟拉夫納格必須得出結論的問題。
不知道過了多久,提格爾開口說道。
「拉夫納格,這對我來說,是必須去做的事情」
「為什麼必須少主去做呢」
「我遇到的魔物-絲梅,說了他們的目的,是死亡。絕對無法逃避的死亡」
緊張的氣氛在帳棚內擴散開來。堤格爾用冷靜的語氣繼續說道。
「雖然我也說不清楚,但是考慮到在莫吉涅戰鬥的露薩露卡,還有這次在森林中戰鬥的列許,都是些不擇手段無差別地奪去人們性命的存在。總有一天,她們的魔爪也會伸及阿爾薩斯也不一定」
堤格爾轉移視線,盯著豎立在牆壁上的黑弓。
「我不知道為什麼,這把作為家寶的弓會與米拉以及艾蕾的龍具產生共鳴。但是,重要的是能跟那些傢伙戰鬥這件事。既然如此,就不得不戰鬥了,我是這麼想的。為了保護,必須守護的事物」
「少主想說,跟魔物戰鬥這件事是自己的命運嗎?」
「我不喜歡命運這個詞」
就像拉夫納格那般飽含氣勢,堤格爾笑著搖了搖頭。
「不管做什麼都由自己的決定,雖然也有迫不得已的時候。只是,不論是從小的時候就將弓握在手,鍛鍊自己,還是在十四歲的時候遇到斯帕特拉娜大人,決定前往奧爾米茲,這些毫無疑問都是我自己的決定。我不認為這些事在我出生前就決定的,也不想這麼認為」
兩人之間,沉默再度降臨了。但是,氣氛不像剛剛那般沉重。
「-我知道了。就隨少主你喜歡吧」
粗暴地搔著頭髮,突出門牙,拉夫納格放棄地說道。
「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堤格爾點了點頭,等待親信的話。拉夫納格露出陰險的微笑。
「我希望你趕快生孩子。都到這個地步了,就不管對象了」
「······為什麼會變成這個話題?」
堤格爾發出了近似悲鳴的話語。感受到米拉等人的視線正盯著自己看,臉蛋躁熱了起來。拉夫納格樂在其中,用挖苦的聲音回答道。
「少主在奧爾米茲滯留的期間,在宮廷學習,鍛鍊自己什麼的,我不會說些什麼。狩獵或者盜賊的討伐,又或者是參加什麼戰爭在這個世界上也是再自然不過的,我也接受。但是,跟那樣的怪物交戰,毫無疑問,比一般的戰爭還要嚴峻。」
握緊拳頭,拉夫納格繼續喋喋不休地說道。
「萬一少主死了的話,我抱著那孩子以及少主的遺物,回去烏魯斯大人的身邊。只要這樣的話,應該就不會被巴特老人家以及蒂塔給勒死了吧。烏魯斯大人的心也多少會有所寬慰吧。如果少主的孩子長大了,我也每天晚上把少主的武勇傳說給他聽的。當然,少主能平安回到阿爾薩斯才是最理想的情況」
堤格爾先是啞口無言,然後感到驚訝。雖然拉夫納格說的多少有點粗糙,但是直擊堤格爾的軟肋。如果要冒著死去的危險去戰鬥的話,作為領主貴族就必須要考慮將自己的血脈傳承下去。
如果血脈斷絕了,馮倫家也就沒了。一旦發展到這個地步,就必須從別的地方選出新任的領主才行。如果那位領主是個殘暴不堪的人,領民們會多麼絕望啊。
「說得也是······。我會檢討,不,妥善處理的」
堤格爾只能語無倫次地說出這番話。
拉夫納格總算同意後退下了,艾蕾苦笑著改變了話題。
「雖然大致上的事情我已經聽堤格爾維爾穆德卿說過了,但還是詳細地說說自我進入森林後到今天為止到底發生了什麼吧」
首先,是來自廬里克的報告。再來,是米拉的補充。尤其是關於跟蘇菲的會談這一系列事情,米拉是其中最清楚的人。
艾蕾一籌莫展地向米拉低下了頭。
「琉德米拉,希望妳能幫忙周旋」
「以妳而言還真是老實呢。雖然還沒到冒牌貨那種程度」
米拉一邊冷笑著開起玩笑,一邊撇了堤格爾一眼。然後,露出了一副拿妳沒辦法的表情。
「先不說妳,就算是為了蘇菲我也會做。而且我也不想我的奧爾米茲被牽扯進來。當然可不是免費的喔」
「我也不會單方面要求妳幫忙。我會盡力做好自己能做的。對了,我希望堤格爾維爾穆德卿也能來協助我,能幫幫我嗎」
艾蕾這次向堤格爾低下了頭。青年笑著答應了。
「如果我能幫上忙的話,我很樂意」
就在這時,米拉想起了某件事睜大眼睛。看向艾蕾,雖然僅有一瞬間四目相對,還是看到她對自己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被擺了一道。
米拉總算是明白,為什麼艾蕾會擺出這麼奇怪的態度了。都是為了得到堤格爾的協助。
如果米拉在這件事上索求過多的報酬,那麼堤格爾就必須任艾蕾差遣了。然後,只要關係到堤格爾的事,米拉就會變得十分好說話。
-這筆帳我記下了,艾蕾歐諾拉。
接下來的話題,是關於森林的事情。代理人雷榭克的死,不論對米拉還是艾蕾都是十分頭疼的事情。也不可能說是魔物的所作所為。
「雖然只要我、艾蕾歐諾拉再加上米莉茲三人一起申報魔物存在的事情,也不會完全沒有人信······」
「但是還是會被懷疑吧。別人會說,我或者是妳,又或者是兩人一起把代理人殺害,然後隨便編造了個理由」
對著愁眉苦臉的米拉,艾蕾板著臉回應道。兩人都有因為森林所有權而跟雷榭克會談的紀錄在。不論是誰來看可疑的都是兩位戰姬。
米拉與艾蕾討論到最後,決定先咬口否定這件事。關於這件事情不論是高爾英尼、莉姆還是廬里克都沒有什麼好辦法,只能默認主人的結論。
「哎呀哎呀。眼下的問題,只有這兩個吧」
就在艾蕾嘆息地說道時。從帳篷外傳來了呼喚廬里克的聲音。黑髮的騎士隊艾蕾行了一個禮,然後出去了。
發生了什麼事,正當堤格爾與米拉是四目相對時,他急忙地趕了回來。廬里克神色大變地跪在艾蕾面前,難掩驚訝地向她報告。
「來自傑洛諾夫的報告。有像是亞斯瓦爾王國士兵的人,襲擊北部的城鎮以及村莊」
「亞斯瓦爾······」
不只是艾蕾,就連莉姆還有莉姆都一臉疑惑。
「沒有看錯嗎?亞斯瓦爾從來沒有襲擊過萊德梅里茲······」
就在說道這時,艾蕾搖了搖頭。重點不是這裡。紅色的瞳孔閃耀著作為統治者的光輝,她再次確認。
「不論如何,我的公國的城鎮還有村莊被襲擊了。確定沒錯嗎?」
「是的。我們也趕快回去宮廷吧。但是,不只是這樣,傑洛諾夫殿下還說了一件奇怪的事······」
廬里克一臉困惑,繼續報告。
「好像是傑洛諾夫殿下前幾天離開宮廷的時候······。戰姬大人平安無地出現在了宮廷裡。然後,聽到亞斯瓦爾軍的事情後,說是要招集起兵力,單騎前往了北方」
「你說什麼?」
白銀色頭髮的戰姬皺起了眉頭。這不可能。自己到昨天以前,還一直被列許捉住著。
堤格爾發出了「啊」的一聲。青年滿臉驚訝以及焦慮,看像艾蕾。
「艾蕾。你還記得列許說過什麼嗎?」
某國的軍隊,將要來襲擊你的領地喔
艾蕾睜大了眼睛。直到剛剛都忘了。還以為只是為了讓自己困惑,魔物的玩笑話而已。當然這一點,堤格爾也是一樣的。
「那隻魔物,跟亞斯瓦爾有什麼關聯嗎?」
「不知道。但是,有這個可能性也不一定。還有你的冒牌貨的事情」
這也是,提格爾在死鬥的時候幾乎忘記的事情,列許在製造冒牌貨的艾蕾時,當時已經有兩個殘骸了。
其中一個冒牌貨已經被米拉等人消滅了。
那麼,另一個在哪呢。難道不正是,在宮廷裡出現的艾蕾嗎。
「我向你道謝,堤格爾。真虧你想的起來」
艾蕾拿起豎立在牆上的長劍,告知廬里克。
「把帳篷外的士兵們聚集起來」
艾利菲爾對她的鬥志起了反應,吹動著白銀的頭髮。
日正中天。從一覽無遺的青空上,如夏季般的耀眼陽光照射在地上,大氣熾熱地晃動著。僅僅是站在原地,汗水就不斷流出的炎熱。
現在,在營地外羅列著不足一千名的萊德梅里茲士兵們,儘管身上滿是汗水,依然保持嚴肅的姿勢以及表情。
艾蕾站在台上,俯望著他們。在她的後面的是,莉姆以及廬里克。堤格爾等人也站在了旁邊。
艾蕾輕輕地吸了一口氣,開口說道。
「由於我的不成熟,讓你們煞費了苦心,還害得你們的戰友死去了,我真心覺得非常抱歉。雖然沒辦法講得太詳細,但是在這片森林潛伏著危險的敵人。這個敵人以這個森林為根據地,雇用了盜賊以及傭兵,給萊德梅里茲帶來了紛亂。我跟莉姆,也因為敵人的妨礙無法跟森林外部聯絡」
堤格爾一臉佩服地看著艾蕾。她說得並非謊言。列許潛伏在森林中是事實,那隻魔物操縱的屍體,也都是盜賊跟傭兵。然後,列許擴張森林造成了許多的犧牲者。
但是,艾蕾說的「敵人」,是為了讓士兵們認為是盜賊以及傭兵以森林為根據地的說法。為了讓他們認為自己體驗到的奇妙經歷僅僅是錯覺跟幻覺,進入森林中沒有回來的戰友們,則是被敵人葬送而死的。
比起說是魔物的所作所為,這個說方法還比較容易被接受。
這正如艾蕾所料。現在,先讓他們接受比較重要。
然後,銀髮的風姬進入本題。
「在調查敵人情報的時候,得知了他們與亞斯瓦爾這個國家有所關聯。就在剛剛從宮廷傳來了報告。亞斯瓦爾那群渾蛋毫無理由地襲擊了北部的城鎮以及村莊。數量大約三、四千」
艾蕾的聲音帶著激烈的憤怒。紅色的瞳孔就像要爆發般。這份感情以及霸氣傳達給了士兵們,他們並非因為酷暑而是憤怒變得赤紅耳面,發出了威嚇聲。
艾蕾感受到了士兵們傳來的滿腔熱情後,提高音量說道。
「之所以會讓事態發展到這個地步,是我的失態。你們的憤怒本該對著我來的吧。但是,現在先把這份憤怒借給我。為了打倒侵犯萊德梅里茲的盜賊們。我會完成作為統治者的職責」
艾蕾拔出長劍,直指前方。士兵們呼喊著其主戰姬的名字,將拳頭高舉空中。誓言為艾蕾、為萊德梅里茲而戰的聲音響徹四周。
「······挺能幹的嘛」
米拉皺起眉頭,盯著艾蕾以及萊德梅里茲的士兵們。
毫無疑問有士兵對行蹤不明的她感到不滿吧。
但是艾蕾將他們的這份情感轉變成了對侵略者的憤怒以及敵意,形成了極高的士氣。只要之後戰勝了,就能挽回失態。
「好了,輪到我了」
米拉登上台。站在艾蕾旁邊,堂堂正正地俯望著士兵們。
「我是統治奧爾米茲的凍漣的雪姬,琉德米拉·露利葉。這場戰鬥中,我會協助艾蕾歐諾拉。這片森林橫跨奧爾米茲這件事,你們也很清楚吧。敵人同時也入侵了我國領地。對於我和她而言,潛伏在這片森林的人是共同的敵人。所以我才會拜訪這個地方,來跟艾蕾歐諾拉匯合」
「聽到了嗎,你們幾個!」,艾蕾大聲呼喊。
「被譽為能一騎當千的戰姬,可是來了兩個。就算是上萬的軍勢在我等面前也只是待宰的羔羊。立刻前往戰場。拔寨」
士兵們的呼喊聲,再次響徹天際。黑龍旗以及萊德梅里茲的軍旗迎風飄揚著。
艾蕾將士兵們解散,從台上走下來,詢問莉姆以及廬里克。
「這個部隊有多少騎兵?」
「三百」廬里克回答。
「一百騎回宮廷,另外有一百騎去布謝克。必須跟傑洛諾夫還有蘇菲說明這邊的情況。我率領剩餘的百騎北上,擊退冒牌貨,確認敵人的動向。廬里克,你率領步兵們從後面跟上」
「戰姬大人準備自己前往冒牌貨身邊嗎······」
廬里克面露難色。雖然他打心底尊敬著艾蕾那帶頭前進的姿態,但是才剛剛因為這樣讓萊德梅里茲陷入混亂中。讓廬里克很難心服。
「艾蕾歐諾拉大人也很累了吧。請務必休息一天」
莉姆雖然打算藉此阻止她,但是艾蕾搖了搖頭。
「現在正是分秒必爭之時。沒事的,我也不認為憑藉百騎就能擊退三、四千名敵人。不會那麼莽撞的」
兩人深深地嘆了口氣。莉姆一臉抱歉地看向廬里克。
「廬里克殿下,我會拼命阻止她做出危險舉動的,這裡就······」
「拜託你了,莉姆亞莉夏殿下。我認為這比讓戰姬大人一人行動好多了」
看到親友以及部下的態度,艾蕾板起了臉,不過還是什麼都沒說。
士兵們就交給她們兩人了,艾蕾將視線轉向堤格爾等人。
「你們接下來要怎麼做? 如果想到我的宮廷休息,我會讓人先準備好的」
「如果可以的話,讓我協助你」
堤格爾搶先說道。艾蕾深感興趣,目光閃爍了起來。
「那就再好不過了,雖然想這麼說,但是我能聽聽理由嗎?」
「其中一個理由是,這是阿爾薩斯能賣給萊德梅里茲恩情的絕佳機會」
堤格爾得意地笑著。雖然與列許的戰鬥無法公之於眾,但是跟亞斯瓦爾軍的戰爭就不同了。是個讓堤格爾還有阿爾薩斯聲名遠揚的好機會。
而且,堤格爾不認為艾蕾是個會忘恩的人。如果賣點恩情給她的話,米拉也不會感到不滿吧。
「原來如此。你剛剛說這是其中一個吧,還有其他理由呢?」
艾蕾再次提問,堤格爾一臉正經地點了點頭。
「我不能放任,襲擊村莊還有城鎮的那些人不管」
這份憤怒,才是堤格爾行動的原因。米拉、拉夫納格以及高爾英尼互相對視,都不禁露出了苦笑。他的這份正義感就是這麼討人喜歡。
「既然少主想要獲得武勳的話,我就只能捨命陪君子了」
拉夫納格露出門牙笑著,米拉聳聳肩。
「我會跟剛剛對妳的士兵們說的那樣做。妳就趕快擊退亞斯瓦爾軍,畢竟還得跟蘇菲談一談才行」
亞斯瓦爾軍的侵犯,如果跟魔物有什麼聯繫的話,米拉絕對無法視若無睹。再加上,既然堤格爾已經決定要戰鬥了,跟他一起戰鬥對米拉也是理所當然的。
艾蕾端正姿勢,再次朝堤格爾以及米拉低下了頭,分別握住他們的手。
「作為萊德梅里茲的戰姬,再次對兩位表達感謝之情。請再出發前好好休息······雖然想這麼說。琉德米拉,我也些是要跟妳談」
米拉雖然很疑惑,但是明白這種情況應該不會是為了吵架吧,就點頭同意了。兩人離開了堤格爾等人身邊,走去沒有人能聽到的地方說話。
艾蕾為了冷靜下來,咳了咳嗽。
「我想說的是,昨晚的事情」
米拉的表情稍微僵硬了起來。握著拉斐亞斯的手注入了力量。
今早,從森林中出現的堤格爾,上半身全裸著。然後,在森林中再次見到的艾蕾,也只在裸體上披著一件外套。聽到有人在這個狀況下度過一晚的話,不只是米拉,任憑任何人都會想歪的吧。
我不想聽。沒有興趣。
米拉雖然想這麼說,但還是沒說出口。艾蕾將手插在腰間,開口說道。
「在睡覺前,我跟堤格爾這麼說。可別做些可疑的舉動喔。然後那傢伙這麼回答我。我已經有喜歡的女孩子了,不會對其他女孩子出手的打算」
艾蕾盯著米拉吃驚張嘴的臉。白銀色頭髮的戰姬露出苦笑繼續說道。
「就跟我說的那樣,那傢伙真的沒對我做什麼。對我而言,那傢伙都是救命恩人,就算稍微對我做點什麼,我本來也打算接受的······。真是令人驚訝、佩服啊」
「為什麼······」
米拉顫抖著肩膀、難掩臉上狼狽的表情詢問道。
「這些話,還用我說嗎」
「我認為妳在心中應該妄想了很多事情吧」
艾蕾露出了宛如惡作劇成功的孩子般的微笑。但是,她馬上一臉正經地繼續說道。
「雖然我不管妳對我的評價,但是我並不希望因為我的原因而造成妳對堤格爾的誤解。至於信不信我說的話,就看妳自己了」
像是把想說的話都說完了,艾蕾轉頭走離米拉。白銀色的頭髮以及青色的頭髮在風中飄舞著。
米拉兩手抱緊著拉斐亞斯,看向了地面。為了掩飾自己的害羞噘起了嘴唇,但是她臉上卻浮現出了一抹紅霞。
東方的天空中太陽閃耀著白色的光芒,靜悄悄消是在了夜幕中。略帶涼氣的風吹拂著草原。雖說是夏季,但是在天還沒亮之前,大氣及大地上並沒有早上那般炎熱。
在萊德梅里茲的北部,名為布魯斯尼茲的地方。是個有著從東北貫穿至西南的蜿蜒河川流過的平坦草原。由於離主要幹道有些遠,所以行人並沒有那麼多。
自大約一千五百名萊德梅里茲的士兵們在此紮營,已經過去了好幾天了。他們的士氣日漸下降。
理由很簡單。因為他們的總指揮官艾蕾歐諾拉·維爾塔利亞。她來到這以後就一動不動,也沒有對亞斯瓦爾軍做出任何應對。
就算偵查的士兵們,向艾蕾報告關於亞斯瓦爾軍襲擊村莊以及城鎮的事情,也只會稍微地點點頭,命令士兵們待機。就算聽到亞斯瓦爾的士兵們燒毀民宅、掠奪財寶以及家畜、殺死抵抗的人、恣意地凌辱女性,卻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地說聲「是嗎」。彷彿毫無興趣般。
這讓萊德梅里茲的士兵們十分地困惑。
確實敵軍有四千兵力,比這邊還要多一倍以上。但是,為了保護城鎮以及村莊,應該也能做些什麼來延緩敵人的行動。實際上,艾蕾至今為止都是這麼做的。推敲策略,絞盡腦汁,持續地守護著萊德梅里茲的和平。
但是,現在的艾蕾彷彿毫無戰鬥的意思,只會發出偵查以及待機等命令。完全沒有想要活用偵查得來的情報的樣子。
然後在這白費時間的時候,又有新的被害報告傳來的,萊德梅里茲的士兵們雖然很憤慨,但是艾蕾還是什麼都沒做。亞斯瓦爾軍與艾蕾形成對比,氣勢洶洶地持續襲擊著萊德梅里茲北部的村莊以及城鎮。彷彿是在挑釁萊德梅里茲軍一樣。
最初認為艾蕾應該是在擔心什麼的士兵們,現在只抱有著不滿以及懷疑。為什麼,沒有命令我們去討伐敵軍呢。
在士兵們只能對亞斯瓦爾軍的所作所為袖手旁觀的時候,又發生了一件讓士氣下降的事情。有一部分的萊德梅里茲的士兵們,襲擊了鄰近的村莊以及村落。
一千五百名士兵中,不免會有不遵守紀律的人在。至今為止的艾蕾,都會毫不猶豫地責罰這樣的人。這樣才能統帥士兵,獲取領民的信任。畢竟士兵們的家人,也都是生活在村莊以及城鎮中的。
但是,現在的艾蕾完全不管這方面的報告。不只如此,據說還有她唆使一部份士兵的傳言。
既然已經命令自己待機了,士兵們只能在營地內待著。傳言很快就傳開了,士兵們對艾蕾的憤怒沸騰了起來。
就在這時,其中一個無法忍受的騎士,走到了艾蕾身邊。
「戰姬大人! 請命令我等去戰鬥! 讓我們去討伐那些像山賊般的亞斯瓦爾人。 如果使用奇襲讓那些傢伙害怕,他們也會稍微老實點吧。戰姬大人的話,應該明白這些道理吧!」
騎士拼命地抗議道。
艾蕾面不改色地聽著他說。然後,確定了騎士將感情都和盤托出後,冷淡地說道。
「待機。我軍的數量比較少。 現在還不該行動」
艾蕾將視線從騎士身上離開,從帳篷外叫來人。聽到這個聲音進來的是,破壞軍紀引起問題的士兵們。
他們的目光中閃爍著殘暴的光輝,騎士倒吸了一口氣。
這是自從他從軍萊德梅里茲以來,從沒看過的光景。
「把這個男人帶走。完全不理解我的苦心,拿軍隊的士氣開玩笑的無禮之人。在其他人都能看到的地方給予責罰」
「戰姬大人······!」
騎士滿臉絕望以及驚愕,逼近著艾蕾。但是,在那之前士兵們就將騎士倒剪雙臂,拖出了帳篷外。
不久之後,營地內響起了鞭打的聲音。
這個夜晚,無法忍受營地氣氛的士兵們,偷偷地逃走了。
這是發生在那名騎士被鞭打後,兩天後的早晨的事情。
在士氣更進一步低落的萊德梅里茲軍,有一個報告傳了過來。有大約百名騎兵出現在南部,正朝這邊過來。
其中一個部隊,高舉著黑底上描繪著劍的萊德梅里茲的軍騎,騎馬跑在前頭的,是一名年約二十前後的女性騎士。
為了讓別人看到她的臉,那名騎士脫掉了頭盔。黯淡的金髮,綁在左側的頭上。
接到報告的人,馬上就明白那位女性騎士是誰了。那就是作為艾蕾的副官的莉姆亞莉夏。
「莉姆亞莉夏殿下出現了」這件事,馬上就在營地內傳開了。
這並不奇怪。畢竟艾蕾也說過「因為一些緣由,所以命令莉姆分頭行動」的事情。這真的不是件稀奇的事。在戰場上分割軍隊的時候,艾蕾經常將別動隊的指揮交給她來處理。依據情況,甚至會將本隊交給她。
士兵們期望著,如果是莉姆的話,一定能跟艾蕾說些什麼才對。
但是,在這個部隊接近這邊前,艾蕾就下了命令。
「莉姆亞莉夏不可能會出現在這裡。那是冒牌貨,迎擊」
艾蕾並不是呼叫各部隊的隊長,直接告訴他們。而是叫那些打破軍紀的士兵們,呼叫隊長們,不由分說地命令他們。不知從何時起,他們已經變成了艾蕾的親信。
戰姬的命令只能遵從,萊德梅里茲的士兵們一個接著一個從營地中出來。
當然也有人認為,這個命令很奇怪。但是,他們信任著至今為止正確地統治著公國的艾蕾。還有不少人,認為去參加一些不知所謂的戰鬥,比起待機還來得有意義。
超過一千名士兵,在草原上散開。
不論是武裝還是隊列都凌亂不堪,但是卻沒有人整理隊列。雖然也有因為敵人只有一百而輕視的成分在。但是,如果是平時的艾蕾,決不會容許這件事。
日正中天時,南部出現了一隊騎兵。高舉著黑龍旗以及萊德梅里茲的軍騎,就如報告所說,前頭有莉姆的身影。
這一隊騎兵在看到萊德梅里茲軍後,整理好隊列。井然有序地前進,縮短距離。不一會兒,兩邊人馬的距離就只剩四百阿爾昔(約四百公尺)。馬上就要進入弓箭戰的距離了。
就在這時,有人從騎兵中走了出來。當看清那是誰後,萊德梅里茲的士兵們不禁懷疑起了自己的眼睛。
從遠看也十分明亮的銀白色頭髮。葡萄色以及白色交織而成的軍服。腰間繫著長劍。
他們的主人艾蕾歐諾拉·維爾塔利亞,與這名少女一模一樣。
艾蕾命令騎兵們待機,只讓莉姆跟著她策馬前進。那份堂堂正正的態度,讓萊德梅里茲的士兵們退縮了,雖然也有將箭矢放在弓上的人,但是沒有任何人射出弓箭。
根據主人的命令,這位莉姆是冒牌貨。那麼,這個艾蕾應該也是冒牌貨才對。一定是的。
但是,就算是這麼想的人,也沒有將武器舉起。他們身上流下了大量的汗水,並不單單是因為在天空上高高懸掛的太陽。
終於,艾蕾等人與萊德梅里茲軍的距離,縮短到了只剩十阿爾昔左右的距離。艾蕾用充滿霸氣以及鬥志的紅寶石瞳孔,嚴厲地睥睨著那一千名左右的士兵。
「-你們,還在這邊幹什麼?」
雖然這是十分平靜的聲音,但是還是藉由風傳達到了所有士兵的耳中。不論是誰都一臉困惑地盯著艾蕾以及在後方的莉姆看。艾蕾輕輕地吸了口氣,大喝一聲。
「這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是怎麼回事! 這就是,我萊德梅里茲的勇敢戰士嗎!?」

士兵們臉色蒼白,如雷轟頂般縮成一團。然後,就像剛從夢中醒來般,用著敬畏的目光仰視著馬上的艾蕾看。挺起脊背,端正姿勢。
瞳孔寄宿著即將爆發的憤怒,頭髮隨風飄揚,艾蕾輕聲問道。
「我,在哪裡?」
雖然是個奇怪的問題,但是聽的人馬上就理解她在說什麼了。眾多士兵們回過身去,盯著後方的營地看。這就是答案。
艾蕾踢了馬的腹部。莉姆沉默地跟上。萊德梅里茲的士兵們,雖然沒有命令還是機敏地為真的主人讓開了道路。
艾蕾兩人,毫無防備地騎著馬從他們的面前經過。士兵們只是靜靜地目送著兩人。現在不管是誰,都確信了這兩人才是真的。
五天前,率領百名騎兵從庫林森林出發的艾蕾以及莉姆,朝萊德梅里茲的領地直直北上。在行軍途中派遣了多次偵察隊,尋找亞斯瓦爾軍還有艾蕾的冒牌貨。
實際上,輕而易舉就找到了。關於亞斯瓦爾軍的所在地,只要有關於受害城鎮以及村莊的報告,基本上就能掌握了。艾蕾的冒牌貨也是,因為她把駐留在各地的萊德梅里茲的士兵們聚集了起來。
雖然艾蕾也對亞斯瓦爾軍的殘暴行徑感到憤怒,但是自己的冒牌貨更加不可原諒。艾蕾馬上就知道,冒牌貨之所以聚集起士兵,是為了不迎擊亞斯瓦爾軍。在冒牌貨的號召下聚集起來的士兵們之所以沒有行動,恐怕是出自對艾蕾的信任,這使得她至今為止藉由統治從士兵們所獲得的信譽化為怨恨。
「首先,必須打敗冒牌貨」
艾蕾這麼告知莉姆,朝布魯斯尼茲出兵。
然後是現在,約一千名士兵讓開道路,艾蕾一邊纏繞著烈風一邊策馬奔騰。化作被憤怒的感情驅使的戰士。拔起艾利菲爾,朝營地飛奔而去。
留守在營地的士兵們驚訝地走了出來,他們看著艾蕾的身姿呆立在原地。白銀色的頭髮飄舞在空中,艾蕾傲然地問道。
「那傢伙在哪裡?」
在還沒有人回答之前,一陣不祥的風從他們的身後吹來。以超乎常人的跳躍,從空中朝艾蕾襲擊而來。
刺耳的聲音響徹四周。朝頭部逼近的強烈斬擊,被艾蕾給彈了回去。襲擊而來的人,當然就是艾蕾的冒牌貨。
冒牌貨以艾蕾騎著的馬頭為踏板,馬上就跳回來後方。
「嗬」,艾蕾的臉上露出可怕的微笑。
「妳就是我的冒牌貨嗎。那隻魔物,不只是長相醜陋連眼睛都不怎麼好吧。明明只有頭髮以及瞳孔的顏色跟我很相像而已」
冒牌貨用如同野獸般的尖銳目光瞪著艾蕾,沒有回話。只是,似乎明白自己只能逃跑了。
發出如同切割木頭的刺耳叫聲,冒牌貨斬了過來。艾蕾拿好艾利菲爾迎擊。在長劍彼此碰撞的瞬間,響起了如同乾枯的木頭碎烈的聲音,冒牌貨的劍折斷了。
「-感謝我吧。一擊就解決妳!」
伴隨著怒吼聲的猛烈斬擊,將冒牌貨的頭部一刀兩斷。從被切開的頭部縫隙中出現了植物的藤蔓,但是馬上就被艾利菲爾卷起的風刃切碎了。
向後倒的同時,冒牌貨的身體融化了。在周圍看到這一切的士兵們發出了悲鳴聲。艾蕾輕輕地嘆了口氣,用還沒冷靜下來的表情盯著他們。
「就像看到的那樣。你們至今為止跟從的人,是我的冒牌貨」
在士兵們的面前,冒牌貨的身體瞬間被蒸發,只留下一顆果實。艾蕾揮下艾利菲爾,將果實給打個粉碎。
「真是的。這傢伙以我的樣子到底做了多少壞事啊······」
就在艾蕾嘟嚷時,莉姆出現了。在她明白這場戰鬥結束的時候,馬上就前往士兵們的身邊,緊接著下達了指令。她只花費了四刻半的時間,就掌握了一千名士兵現在的情況。就算是艾蕾,也沒辦法做得如此迅速吧。
營地就保持原樣,在總指揮官用的帳篷內,艾蕾與莉姆商議著下一步。
「根據報告,敵人的數量大約有三、四千左右,但還是以四千來看比較好。在距離這邊向東行軍三天左右的地方。應該是湯沃魯特附近」
「這邊的情況呢?」
「這邊能上戰場的士兵,大約有一千三百名。與我們匯合後是一千四百名。其他還有五、六十名,打破軍紀、準備問罪的士兵」
莉姆輕描淡寫地報告道。根據目前的情報,敵人的數量有將近這邊的三倍以上,但是兩人的臉上卻絲毫沒有懼色。
「給他們一次機會吧」
艾蕾皺起眉頭說道。是關於打破軍紀的士兵們的處置。
「真的可以嗎?」
「還不清楚,他們是不是被冒牌貨唆使的。並不是原諒他們,依照他們的武勳酌量處理。向所有的士兵們這麼說」
「我知道了」
莉姆深深地敬了一禮。從她的表情,似乎很認同這個處置。
這之後兩人準備了地圖,開始商討與亞斯瓦爾軍的戰鬥。她們從至今為止被派遣出去偵察的士兵們口中,聽到了某樣東西被奪走的報告,面面相覷。
「大軍旗被奪走了嗎······」
艾蕾愁眉苦臉的。大軍旗,是比一般的黑龍旗還要大兩倍的軍旗。兩代前的戰姬在戰場上獲得武勳時,由當時的國王親自贈與的。那名戰姬,將大軍旗贈送到名為諾貝斯的小鎮的神殿。據說自那位戰姬不在位了以後,一直都供養在那座神殿裡。
雖然艾蕾在成為戰姬了以後,一直有人提議讓大軍旗歸還給宮廷。但是,艾蕾尊重兩代前的戰姬的意思,將這個提議給撤回了。也有一部份的原因是,她對這個代表著別人軍功的大軍旗,並不感興趣。
據說這個名為諾貝斯的小鎮遭到亞斯瓦爾軍的襲擊,大軍旗與財物都被洗劫而去。如果就這樣被帶走,就有損艾蕾以及萊德梅里茲的名譽了。
「姑且,也把這件事傳達給士兵們。在盡量完好的情況奪回來。不過還是先把借口給想好吧」
艾蕾跟莉姆很清楚,在戰場上要將寶物毫髮無損地取回來有多困難。不過就算如此,也必須盡自己的微薄之力。
「話說回來,不知道堤格爾跟琉德米拉到哪了」
艾蕾就像是剛想到般,將兩人的名字說出口。
「出乎意料外,馬上就會來了也不定。那邊的情況,有點難以預測」
莉姆的聲音包含著感嘆以及些許的警戒心。就在庫林森林告別時,米拉提出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主意。因此把她嚇得不輕。
艾蕾就想是要抹去親友的不安,笑了起來。
「如果妳太過在意,可就正中那傢伙的下懷喽。畢竟她也把自己的其中一個本領給我們看了,就別想太多了。而且,那也不是能經常使用的手段」
白銀頭髮的戰姬,將視線重新看向地圖。關於跟亞斯瓦爾軍的這場戰鬥,還有很多不得不商討的事情。
就在艾蕾斬殺自己的冒牌貨時,堤格爾與米拉正在河川的上游。
當然不只有他們二人。還有拉夫納格、高爾英尼以及由廬里克的約七百名萊德梅里茲的士兵們。他們都是在庫林森林的步兵。
堤格爾等人,乘坐著用冰做成的大船,朝河川前進。船的數量有十個,每個上面都乘坐著七十人左右。操縱船
的船槳,同樣是用冰製成的。
在庫林森林,米拉在決定將力量借給艾蕾後,向她提出了一個要求。
「把靠近這邊流向北方的大河川告訴我。這裡不只有水流量少的河川,也有因為大雨而暴漲的河川吧。那正如我所望。如果能告訴我的話,也不是不能幫你照顧在這邊的步兵們」
對著一副要吵起來般詢問的米拉,艾蕾露出了苦笑告訴了她河川的位置。
然後,與堤格爾以及萊德梅里茲的士兵們一同前去那條河川的米拉,在確認了河水量構充足後,馬上運用拉斐亞斯的力量製造了大量的冰船以及冰槳。
「沒想到在盛夏時期,還能夠冰泳啊」
廬里克能這麼輕描淡寫地說道,還真是了不起啊。其他的萊德梅里茲的士兵們由於畏懼米拉的力量,都不敢出聲。
然後,堤格爾等人以步兵行軍一倍以上的速度,朝萊德梅里茲領地的北部前進著。由於是用龍具的力量生成的冰,不會輕易地碎掉、融化掉。再加上,蒸發上來的寒氣,緩和了酷熱的陽光。在出發後兩、三天,萊德梅里茲的士兵們都已經習慣了,在船上談笑風生著。由於廬里克很清楚到北部的地理情況,所以也不用擔心迷路。
「雖然我認為這是個出色的主意······但是真的好嗎?」
堤格爾露出擔心的表情,詢問站在旁邊的米拉。讓艾蕾知道自己有這種手段,會不會出什麼問題呢。堤格爾說完後,米拉壞心眼地笑了笑。
「你不是,不希望我跟艾蕾歐諾拉戰鬥嗎?」
「雖然是這麼說······」
米拉不經意地將肩膀靠向一時語塞的堤格爾。小聲地說道。
「沒關係喔。這只是實驗而已。多虧如此,我也明白了我的士兵不能使用這招」
「什麼意思?」
堤格爾不了解她話語裡的意思,歪頭沉思。米拉用冷靜地口吻說道。
「首先是,對我的消耗太大了」
堤格爾點了點頭。就在製作這些船跟船槳之後,米拉馬上就精疲力竭跪坐在地。在恢復體力以前,都是由堤格爾揹著她的。
「而且,這樣的話士兵們就不會看到我,而只會看到我手上的龍具了。雖然這是跟母親大人現學現賣的」
如果濫用龍具的力量,留下強烈的印象,那麼下一次,下下次,也會期待著龍具。不知不覺間對士兵們而言,戰姬就只是引出龍具力量的存在。拉娜之所以對自己的寶貝女兒這麼說,也是告誡她不要濫用這股力量。
「確實可能會變得那樣······」
堤格爾苦著臉點點頭。奧爾米茲的士兵們,並不是所有人都向高爾英尼那麼懂事理。應該謹慎地使用這股力量。
「但是,也不全都是壞事喔。至少能讓艾蕾歐諾拉多少警戒著」
為了讓青年安下心來,米拉露出了惡作劇成功的笑容。
冰之船隊,一邊纏繞著寒氣一邊保持著一定的速度向河川前進。
艾略特王子所率領的四千名亞斯瓦爾軍隊自從踏進萊德梅里茲的領地,已經過去了十二、十三天了。他們在被稱作湯沃魯特的地方紮營。在有著好幾座小山丘的草原上,有三條從北流至南邊的河川,但是其中兩條已經乾涸見底了。亞斯瓦爾軍靠近了還有河水的河川。
在嘉奴隆公爵的推薦下順利地入侵成功的他們,不折不扣地將萊德梅里茲的北部給洗劫一空了。燒毀,掠奪,殺害,凌辱女性。
艾略特既沒有阻止士兵們,還積極地參加掠奪以及暴行。雖然也有他的本來就喜歡這種事情的原因在,但還有其他理由。為了提高士兵們的士氣,為了確保糧食跟水,還有最重要的,為了挑釁萊德梅里茲軍。只要這邊持續著挑釁他們,艾蕾的聲望也會越滾越低才對。
根據冒牌貨的艾蕾的情報,艾略特知道了萊德梅里茲軍聚集在了名為布魯斯尼茲的地方。只有一千四百的士兵,這邊的兵力比那邊還要壓倒性的多上一倍,作為武勳已經十分足夠了。接下來,只要冒牌貨讓士氣降到最低點後,在這個湯沃魯特等著就行了。
然後,時機來臨了。
迎來早晨,吃著掠奪而來的吉斯塔特產的葡萄酒以及布琉努產的起司的時候,艾略特接到了一個報告。
萊德梅里茲的士兵們從布魯斯尼茲朝這邊過來了。然後,率領他們的是有著銀白色長髮的美麗少女。
「這樣啊。戰姬來了嗎」
艾略特高興地拍起了大腿。因為早就知道是冒牌貨了,只是演戲而已。終於來了啊,才是他的真實想法。但是,在他雙眼中燦爛地閃爍著的暴虐目光,卻不是演戲。
艾略特心情愉悅地慰勞這名士兵,在讓他退下後,將幾個重要人物招集起來,告訴他們萊德梅里茲軍接近的事情。
「那群萊德梅里茲的窩囊士兵們,好像終於要行動的樣子。而且,似乎還打算戰勝三倍於他們的敵軍。看來到最後還是要稍微費點力氣啊」
艾略特的這番話,讓亞斯瓦爾的騎士們相視而笑。由於一味地掠奪,讓他們的思維在不知不覺間變得如山賊般。完全沒有人深思敵人的意圖。
將掠奪而來的財物以及女人放置在營地內,由三百名士兵留守。
然後就在部下們離去後,艾略特馬上接到了新的報告。混雜著騎兵以及步兵的部隊,從東南方出現了。
「數量約有五百,高舉著黑龍旗。並沒有看到萊德梅里茲的軍旗」
艾略特不悅地皺起了眉頭。冒牌貨並沒有說過這件事。
-恐怕是除了萊德梅里茲以外的軍隊吧。確實有可能。
自己一行人,已經在這邊待了十天以上。恐怕是鄰近的諸侯,因為萊德梅里茲對亞斯瓦爾軍的處理太過緩慢而焦急,自己派出來刺探情況吧。
「不要管他們。但是,持續警戒著」
就算,那個部隊真的過來找碴,也只有五百人。就算跟萊德梅里茲匯合了也只有一千九百人,人數也只有我軍的一半。而且,只要將萊德梅里茲軍給擊潰了,他們也不會想跟自己對立了吧。只會默默地目送亞斯瓦爾軍離去。
確信了自己的勝利,艾略特露出了笑容。
艾蕾所率領的一千四百名萊德梅里茲士兵,進到湯沃魯特後,馬上就在一座丘陵後布起陣來。丘陵旁是一望無際的平坦草原。
「這是個不錯的地方啊」
將青空以及綠地盡收眼底後,艾蕾露出了愉快的微笑。完全無法想像是接下來要戰鬥的溫和表情。不過,在她心中猛烈地憤怒業火正延燒著。她完全不打算對任何一名亞斯瓦爾軍的士兵們手下留情。
偵察的士兵回來後,進行了報告。在東邊看到了亞斯瓦爾軍的身影。艾蕾點了點頭,轉身看向屬下的士兵們。
「不久之後,那群惡棍就要出現在我們面前了」
雖然是十分平淡的語氣,但是艾蕾的聲音卻不可思議地傳到了最後邊的士兵耳中。
「應該不用我說,那些傢伙對這片土地做了些什麼吧。有仇必報」
士兵們的目光中,浮現出不劣於艾蕾的激情。他們累積在心中的怒氣,甚至能直衝雲霄之上。艾蕾將艾利菲爾高舉頭上,他們也一邊高喊著一邊把劍跟槍舉了起來。
不久之後,亞斯瓦爾軍軍的身影出現了。全部都是步兵,只有總指揮官的艾略特以及數人有騎馬。手上拿著劍跟槍,斧頭加盾牌,身上穿著用鐵片補強的皮鎧。各部隊的隊長,則武裝著鐵製的胸甲以及鐵盔。
萊德梅里茲軍的武裝,也跟他們差不多。大部分的人都拿著劍、槍還有弓,只有少數的人身著鐵製鎧甲。
隔著五百阿爾昔(約五百公尺)的距離,兩軍對峙著。到了戰鬥的時候,就算是亞斯瓦爾的士兵們也終於像一國的軍隊般行軍著。拿好武器,整齊隊列,冷靜地前進著。
艾蕾命令士兵們後退。萊德梅里茲軍井然有序地移動到了山丘上。到了山頂時,艾蕾將一千三百名步兵分成四個部隊,配置在四個方位上。留下百名騎兵在中央待命。
在亞斯瓦爾軍後方指揮的艾略特,對敵人的動向起疑而皺起了眉頭。
-那些傢伙,士氣很高漲啊。行動也是。難道,冒牌貨出事了嗎。
艾略特搖了搖頭。如果艾德梅里茲軍真的解決了冒牌貨,就不會帶著低於他們一半以下的兵力出現在這裡。自己只需要正面將他們擊潰就可以了。
艾略特編制軍隊。將一千名士兵放在作為本隊的手邊,兩千七百名士兵擔任前鋒部隊,命令他們包圍住山丘。
「戰姬的美貌可說是聲名遠播啊。抓到她的人可以好好疼愛她喔!」
被慾望所驅使的亞斯瓦爾軍的前鋒部隊,拿起槍跟盾牌就登上了山丘。伴隨著朝他們投擲而來的石頭以及箭雨,湯沃魯特的戰鬥正式開始了。
被投石打得鼻青臉腫的亞斯瓦爾的士兵們,絆住同伴一同跌落斜坡。也有被好幾根箭矢射中,當場倒下一動不動的人也出現了。伴隨著熱風,怒號以及悲鳴聲不絕於耳,鮮血、屍體、武器以及鎧甲相繼倒在了地表上。
亞斯瓦爾的士兵則用戰意以及數量來彌補登山戰的不利。然後,馬上就有將近十名的亞斯瓦爾士兵突破了箭矢以及投石,與萊德梅里茲軍進行起了肉搏戰。
就在這時,有著白銀色頭髮以及紅色瞳孔的美麗女子,策馬在他們面前一躍而起。是艾蕾。卷起一陣旋風的她揮下長劍,亞斯瓦爾的士兵們連像樣的反擊都做不到,就血濺當場了。
「亞斯瓦爾的士兵們啊!」
艾蕾將長劍上的鮮血給甩乾淨,用充滿鬥志的聲音吶喊道。
「我的名字是艾蕾歐諾拉·維爾塔利亞。既是這個萊德梅里茲的主人,也是吉斯塔特引以為豪的其中一名戰姬! 你們根本連人都不是。只是連勇氣跟智慧都沒有的醜陋野狗罷了。就像你們的本性一樣去獵食腐肉吧,可別以為你們還能活著出海啊!」
雖然是十分嚴厲的謾罵,但是對艾蕾來說,這還遠遠不足以表達她內心的想法。
亞斯瓦爾的士兵們變了臉色,發出怒鳴聲,朝艾蕾襲擊而來。恐怕也有人重新想起了艾略特說的那番話吧。
但是,萊德梅里茲的士兵們突然地衝了進來,像要保護艾蕾般包圍住了她。劍刃激烈地交鋒著,敵人以及友軍的血大量地噴灑到了四周。
艾蕾與士兵們一起揮舞著長劍,將左右襲擊而來的亞斯瓦爾士兵給斬殺。艾利菲爾在空中劃出白色的軌跡後,她的四周堆積起了敵人的屍體,萊德梅里茲的士兵們歡欣雀躍地歡呼著。
但是,就算艾蕾在怎麼奮勇作戰也不代表著萊德梅里茲軍就能一口氣拿到優勢。人數還是差太多了。源源不絕湧上來的敵兵,逼退了萊德梅里茲的士兵們。
艾略特滿意地眺望著,我軍的士兵們步步緊逼敵人的身影,就在這時傳來了新的報告。在東南部的五百名士兵集團,朝這邊過來了。
「那群傢伙嗎。難道他們是看不慣,在丘陵上陷入窮途末路的萊德梅里茲軍嗎。」
艾略特先是嘲弄了一番,但是在聽到跑在五百名士兵前頭的是名美女後,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難道是,戰姬嗎? 但是我聽說她跟奧爾米茲的戰姬關係很差,萊格尼察的戰姬應該正臥病在床。難道說,還有其他的······?」
正如艾略特所料。率領著這五百名士兵的,是頭上飄舞著淡金色頭髮,身著以綠色為基底的禮服,手上拿著黃金錫杖的戰姬。蘇菲-蘇菲亞·歐貝達斯。
蘇菲率領的是混合部隊。是由她從自己的公國波利西亞
叫來的三百名士兵,再加上巴西利亞子爵跟提托拉薩子爵各自準備的一百名士兵,所編製而成的軍隊。
二十幾天前,在米拉代她前往萊德梅里茲之後,蘇菲認為必須在跟兩位子爵好好商討策略回到了布謝克。就在這時,從自己的領地波利西亞叫來了士兵。為了在子爵們準備出兵的時候能夠阻止他們。
然後,數天前還留在布謝克的她們面前,出現了艾蕾派遣而來的百名騎兵。聽懂緣由的蘇菲,正確的了解了艾蕾的意思。
「也就是說,把所有的一切都怪罪給亞斯瓦爾軍對吧」
實際上,亞斯瓦爾軍確實襲擊了萊德梅里茲北部的城鎮以及村莊。蘇菲總算是讓兩位子爵接受了這個說法。然後,他們讓蘇菲擔任總指揮官,來到這邊。
五百名士兵,不慌不忙地縮短了與亞斯瓦爾軍的距離。蘇菲的臉嚴肅了起來,這是她作為戰士的面孔。
「那麼,就讓我們開始吧」
在陽光下,兩軍發生了激烈地衝突。找到了能發洩心中怒火的波利西亞士兵們,以及兩子爵的士兵們,勇猛地朝亞斯瓦爾軍襲擊而去。
揮舞起薩德的蘇菲,有著她那平時溫文儒雅的舉止完全無法的強悍。她僅僅是用錫杖橫砍一下,亞斯瓦爾的士兵們就被吹飛,倒在了血泊中。看到這一幕的亞斯瓦爾的士兵們不寒而慄了起來,而波利西亞以及兩子爵的士兵們則越發善戰。
儘管用成倍數量的士兵迎擊,亞斯瓦爾軍的本隊還是馬上就被逼退了。這對艾略特而言,是十分大的誤算。
然後就在這時,亞斯瓦爾軍的營地也被攻擊著。
攻擊這邊的是,廬里克所率領的七百名士兵,還有堤格爾四人。艾略特由於要確保水源所以在河川附近紮營,但這反而拉近了與划著冰船過來的他們的距離。
在渡河前往萊德梅里茲北部的期間,堤格爾數次看到已經被燃燒殆盡的村莊以及城鎮。對亞斯瓦爾軍的憤怒,已經高漲到不輸給夏日的日照般強烈了。
「突擊!」
米拉氣勢兇猛地騎馬跑到了士兵們的前頭。她的左右邊分別是堤格爾以及高爾英尼。拉夫納格的位置在堤格爾的後邊。萊德梅里茲的士兵們發出怒吼聲跟上了這四名騎士。
留守在營地的亞斯瓦爾士兵們感到既驚訝,又混亂。完全沒想到會有敵人來襲。雖然姑且還是做好了應戰的準備,但是行動遲緩,隊列鬆散。
米拉朝著敵陣勇往直前。她的戰鬥力非比尋常,僅僅是刺出一槍就讓亞斯瓦爾的士兵們血濺當場,化作屍骸倒在地上。草原上生成的寒霜,將陽光反射發出燦爛的白色光輝。
堤格爾也將兩、三支箭矢齊射出去,打倒亞斯瓦爾的士兵們。頓挫朝著米拉襲擊而來的敵人勢頭,幫助她前進。
「布琉努人······?」
看到堤格爾的射箭技巧,在後方指揮的廬里克臉上難掩困惑地小聲嘟嚷著。令他感到衝擊的有兩件事。在自己的眼前有擅長用弓的布琉努人,然後,這位布琉努人不僅比自己年輕,還是一名比自己更加優秀的弓箭手這兩件事。
「我,居然不自量力地說要教有著如此技術的人射箭嗎······」
但是,沒過多久廬里克就重新振作起來了。現在不是去想這種事的時候。他讓屬下的步兵們朝左右散開,把亞斯瓦爾的士兵們給包圍起來。
被包圍的恐懼,重挫了亞斯瓦爾士兵們的士氣。他們將武器扔掉,背朝敵人,發出悲鳴,爭先恐後地逃走了。堤格爾跟米拉都沒有去追擊他們。畢竟他們很清楚這裏只是其中一個戰場。
知道眼前的敵人開始潰逃的廬里克,對士兵們命令道。
「好,升起狼煙。天氣這麼明朗的話,應該很容易看到吧」
在這之後不久,廬里克就接到了發現大軍旗的報告。
就在接收到營地起煙的報告時,艾略特就知道自己敗了。
回頭望去。蔓延至天空上的裊裊黑煙,就如同情況是多麼的絕望。
艾略特滿臉汗水將視線轉移回山丘上。萊德梅里茲軍以及亞斯瓦爾軍的戰鬥,仍在持續著。艾蕾,以及追隨她的萊德梅里茲士兵,接下了好幾次亞斯瓦爾士兵的猛攻。戰況可謂是一進一退。
但是,如果察覺到狼煙的話,亞斯瓦爾軍馬上就會崩潰了吧。
不僅背後受敵,戰利品也都被奪回了,士兵們根本不可能保持得了士氣。更別說,自己所在的本隊與吉斯塔特混合部隊的戰鬥還處於劣勢的情況下。
「為什麼······」
為何會變成這樣。明明這邊的兵力有壓倒性的優勢。
艾略特因為憤怒以及悔恨,咬牙切齒了起來。對於戰姬的漆黑憎恨讓他的臉扭曲了起來,身著絲綢衣的身體在顫抖著。擺弄起由果實所製成的項鍊。
「······沒辦法了」
已經結束了。將心中的想法說出口。自己是下一任的亞斯瓦爾國王。不能在區區前哨戰就失去一切。
「撤退了」
艾略特用冷酷的表情,對周圍的部下們這麼說道。
「這場戰鬥已經結束了。趕快撤離這個戰場」
「那,那在山丘上被包圍的士兵們······」
其中一名部下,聲音顫抖著詢問道。艾略特用無情的語調說道。
「別管了」
也就是棄而不顧的意思。只要士兵們還在那,吉斯塔特軍的意識就會集中到那邊,這也是亞斯瓦爾的第二王子的預想。
就在這時,亞斯瓦爾的士兵們終於察覺到了營地的黑煙。衝擊以及動搖以驚人的氣勢傳播開來,他們開始逃跑了。
身處在丘陵斜坡上的艾蕾以及萊德梅里茲士兵們也看到了黑煙。他們的士氣一口氣高漲了起來,艾蕾舉起長劍吶喊道。
「突擊!」
待機的百名騎兵舉起手中的劍跟槍,伴隨著馬蹄的轟鳴聲跑下山丘。亞斯瓦爾的士兵們被斬殺,撞倒,難看的四散而逃。雖然也有人繳械投降,但是他們的聲音被怒鳴聲所掩蓋,當場斃命了。
在戰場的每個地方,亞斯瓦爾軍持續地被沖散、擊潰。與蘇菲所率領的混和部隊戰鬥的本隊士兵們也,也被恐懼所支配,嚎啕著逃跑了。雖然也有人準備戰鬥,但是在同伴的推擠、碰撞下跌倒在地。
艾略特轉身離開這樣的戰場,拼命地策馬奔騰著。但是,不久後他的馬就失去平衡翻倒了,將他給摔到了地面上。
忍住身上的疼痛站起身來後,發現馬的脖頸上插著一支弓箭。然後,從離這裡三百阿爾昔附近的地方,出現了複數的騎兵身影。
是堤格爾以及米拉,還有兩名親信。將掠奪的財寶交給廬里克管理,堤格爾等人則朝這邊過來了。
米拉從馬上把拉斐亞斯的槍尖,擺到已經沒有力氣站起來蹲坐在地的艾略特面前。
就這樣,湯沃魯特的戰鬥剛過中午就結束了。亞斯瓦爾軍的死者超過一千,俘虜則超過兩千。剩下少於一千名的士兵們則在戰場上走散,躲過萊德梅里茲的士兵們到達河川,回到亞斯瓦爾的人不到兩百人。
另一方面,萊德梅里茲軍的死者不超過一百人。
勝利,以及讚頌三名戰姬的吶喊聲,響徹著整座草原。


在燦爛閃耀的月亮下,有一個沒拿著燈火的人影走在草原上。
是名頭上披著假面、身著外套的黑髮女性。有著絲梅這個名字的魔物。
黑髮以及外套隨夜風飄動,絲梅一聲不響地走著。
從堤格爾等人的面前消失後,這隻魔物就一直站在森林外。確認了自己的位置後,絲梅無所事事地朝著南方前進著。
突然間,絲梅停下了腳步。這裡是遠離街道的草原,就連旅人都不會通過的地方。更別說,現在是深夜。就算這附近有山賊,現在應該也正在賊窩裡睡覺吧。
但是,在距離絲梅十步遠的地方,站著一個小小的人影。並不是從哪裡走過來的。而是突然間,毫無徵兆地出現在這裡。
「失敗了嗎」
打破夜晚這份寂靜的,是些許蒼老的男性聲音。在月光的照射下,他的身影漸漸浮現了出來。有著禿頭,大眼睛的奇怪長相,從絲綢衣上能看到他那失去彈性的纖細手臂。他就是馬克西米利安·班奴薩·嘉奴隆。
「為何,要做出戰姬的冒牌貨?」
「我想要知道,更多關於戰姬的事情」
對於嘉奴隆單刀直入的質問,絲梅看都不看他回答道。
「戰姬是由龍具選擇的。並不是人,而是龍具。我想要調查那些東西,到底是以什麼基準選擇戰姬的。順便大鬧了一場」
「然後呢,知道了些什麼嗎?」
嘉奴隆用含著冷笑的聲音問道。但是,絲梅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還是不知道」
就像絲毫沒有任何遺憾,絲梅淡淡地繼續說道。
「當代的劍之戰乙女,是出生後馬上就被捨棄的女孩子。到數年以前都作為傭兵生活著。為何,劍會選擇那名女孩子,還是搞不懂。雖然身體能力確實比同年紀的女孩子還要來得優秀。但是,應該還有很多人,作為戰士比那名女孩子還強才對」
「那就代表不是以作為戰士的強度來做基準吧」
「那麼,是什麼。只要能知道的話-」
絲梅看向自己的右手。
「就能把可能成為戰姬的人,給全部剷除了」
驚訝於她的這個想法,嘉奴隆的嘴角向上揚起。
「反正,不管怎樣妳都打算趕盡殺絕吧。還是說,妳對那副身體的主人有什麼意見嗎?」
剎那間,空氣沉默了起來。用右手驅散夜晚這僵硬的寂靜,絲梅說道。
「-不清楚我們事情的你,會一直輸給我們是理所當然的」
就像是忍不住般,嘉奴隆搖晃著身體,笑聲響徹在整個夜空中。
「真是單純的傢伙啊。所以才使用列許那傢伙補捉戰姬,就連冒牌貨都做出來了。都做到了這個地步卻毫無建樹嗎。哎呀······這不是徒勞還能是什麼啊」
就像在嘲諷般,嘉奴隆將右眼大大地睜開著,仰視著絲梅。
「如果只是需要魔物的協助,應該也能讓已經醒來的來幫忙吧。例如在泰納帝身邊的多勒卡伐克。但是,你卻特意地解除了露薩露卡以及列許的封印。為什麼」
空氣沉默了起來,夜風吹拂在兩人間。嘉奴隆說道。
「你有想要解除的封印。所以才對露薩露卡她們試用了那個術法不是嗎」
對於這個提問,絲梅沒有回答。從魔物口中說出的,是另一個話題。
「-我見到王了」
嘉奴隆収起臉上的笑容,一臉茫然地。
「妳說王······?出現了嗎?」
從他的聲音中,能聽出些許驚訝。絲梅晃動外套的衣袖向前走去。
「稍微自己去調查如何啊」
就在說完話後,魔物的身影無聲無息地消失在了黑暗中。只留下嘉奴隆一人在原地。
「真是的,自從佔據了戰姬的身體後,就開始想些多餘的事情」
就像是在與人對話般的語氣,嘉奴隆一邊小聲說道,一邊聳了聳肩。
「是有什麼原因,還是沒有原因呢。畢竟那可是從那隻黑龍身上誕生的武器。沒想到她會那麼老實地告訴我啊······。難道是有什麼企圖,或是單純地挑釁嗎」
偶爾被人擺一道也不錯。嘉奴隆這麼想著。
艾略特,讓他充分地享受了一番。生起了混亂的火種。事已至此,只要把火種給吹散開來就行了。
「吉斯塔特,應該會被捲入亞斯瓦爾的糾紛中吧。這樣的話,法隆王也不能靜靜地看著了。究竟會以怎樣的方式掀起戰爭呢······」
就在說完話的同時,嘉奴隆的身影如同絲梅般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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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3-31 21:30 | 显示全部楼层
終章


納瓦拉城堡,是在布琉努王國的西方國境的一座城堡。
西方國境周邊是不毛的荒野,險峻的岩山連綿不絕,但是也因為如此,為了阻止敵人的入侵建設了數座城堡。布琉努的西方有亞斯瓦爾、薩克斯坦兩個王國,這兩個王國不時會舉兵進攻布琉努。
然而,在這數年間,西方國境可謂是十分的平穩。
這都是多虧了守備著納瓦拉城堡的納瓦拉騎士團團長,有著「黑騎士」異名的羅蘭的功勞,不論是亞斯瓦爾還是薩克斯坦都不敢發起進攻。準確來說,是因為數次大敗於羅蘭,導致失去了過度的士兵以及將領。
只要聽到羅蘭肩上扛著布琉努王借與的王國寶劍杜蘭達爾騎馬奔上戰場,不論是亞斯瓦爾還是薩克斯坦的士兵們馬上就聞風喪膽了。
這位聲名遠播的騎士僅僅用一擊就將盔甲給斬碎,以及交戰一回合就取下敵將首級的畫面,兩國的士兵們不知道已經看過了幾次。
薩克斯坦王國使用投石機,朝羅蘭投擲出花費數個大人才能搬動的石頭,但是羅蘭既沒有停下馬來,還用寶劍將巨石給擊個粉碎。
據說亞斯瓦爾的一個將軍,在別人問起該怎麼殺死羅蘭時,這麼回答道。
「很簡單啊,等就行了。對,只要過去百年後,就算是羅蘭也會死吧」
這個羅蘭,在今年春天又有了新的傳聞。跟莫吉涅王國引以為傲的戰象單挑,還成功打倒了。
亞斯瓦爾先不說,薩克斯坦跟墨吉涅既有交流也有戰鬥的經驗,也很清楚關於戰象的事。聽到了這個傳聞的薩克斯坦的將軍們「那個羅蘭也做不到吧」「不,如果是那個羅蘭的話」小聲地交談著。
在這之後,西方國境周邊仍是一片祥和。直到那天為止。
在剛過正午時,帶著五台馬車,由武裝的騎士們守護的團隊從亞斯瓦爾的方向過來。
高舉著亞斯瓦爾王國象徵的紅龍旗的馬車,四周裝飾著奢華的裝飾品,騎士們身上的盔甲到羽絨外套也十分的華麗。乍一看,根本不像是來打仗的。守護城堡的布琉努騎士們認為是不是找布琉努有事的貴族來拜訪了。就在這時,從這個團隊走出來的亞斯瓦爾騎士,要求與羅蘭會談。
這時,羅蘭正在城堡的中庭鍛鍊著。
在與墨吉涅軍的戰役中,他學到了不少東西。雖然能戰勝戰象,但是還是十足的威脅。朝著那頭戰象射出弓箭,將其打倒的青年的事情更是讓他驚訝。在輕蔑弓箭的布琉努作為騎士長大,羅蘭自己也在不知不覺間輕視起了弓箭,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但是,那名弓箭手-堤格爾維爾穆德·馮倫的活躍,打破了他的固有觀念。這也是新鮮的體驗啊。
自己,還必須變得更強才行。
-不這麼做的話,從陛下那借來寶劍的立場就蕩然無存了。
然後,羅蘭變得比以前更努力地鍛鍊起了身體。
既是副團長也是親友的奧利維,出現在了那位羅蘭的身邊。
「有工作,騎士團長」
羅蘭停下了揮舞著沉重木劍的手,看向奧利維。副團長用啼笑皆非的表情跟語調說道。
「亞斯瓦爾的第一王女桂妮薇亞殿下,來到了這座偏僻的城堡。似乎是來跟你見面的」
「他國的王女,有事找我這一介武夫嗎」
看著皺起眉頭的羅蘭,奧利維聳了聳肩。
「她說不跟你以外的人談。順帶一提,聽說過這樣的傳言,現在的亞斯瓦爾,兩位王子為了奪得王位似乎正對立著」
「逃出來的嗎」
「又或者,是來借住布琉努的力量也不定」
羅蘭嘆了一大口氣。他,只是想成為一名守護弱者的騎士。一點都不想被捲入王國間的麻煩事情中。但是,對於布琉努王法龍的忠誠心,卻勝過一切。不能隨便處理這件事。
「我知道了。但是,你也一起過來。對方如果拒絕,那就請他們打道回府吧」
這番話中,透露出羅蘭對這名親友的信賴,除此之外也是為了提高奧利維的存在感。畢竟脫離常人的羅蘭的英勇事蹟,經常以羅蘭還有其他無名小卒的方式傳頌著。
在城堡內的待客室內,羅蘭以及奧利維與桂妮薇亞會面了。
奧利維驚嘆地看到披著白色的面紗,身著禮服的王女。鮮豔的黑法長及腰際,鵝卵形臉蛋上有著細長而清秀的眼睛、纖細的鼻樑以及櫻桃小嘴。今年剛滿二十歲的王女,實為一名充滿氣質的美麗女性。
「能夠與黑騎士殿下再會,實在是令人高興的事情。過去,我也被你救過一命呢。請容我,再次表達感謝之情」
桂妮薇亞對羅蘭露出了微笑。
大約一年前,在亞斯瓦爾軍攻打這座納瓦拉城堡的時候。桂妮薇亞為了想要看到實際的戰場,而來到了此地。當然,是在離戰場很遠的地方觀看著戰鬥,但是運氣不好,被山賊給襲擊了。他們為了襲擊戰敗的士兵們奪取他們值錢的裝備以及財物,躲在了戰場的角落。
將她從這個困境中拯救出來的,正是羅蘭。這一天,他與少數的部下們一同迂迴在戰場上,正準備突擊亞斯瓦爾軍的側背。
「不用介意」
羅蘭簡短地回應道。他的眼睛,正盯著在桂妮薇亞身後的年老從者。是有著魁武身材,身著禮服的老人。從他那毫無破綻的身姿,羅蘭馬上就明白是名有著優秀能力的騎士。
「雖然我有很多想要跟黑騎士殿下說,但是由於是突然的造訪我就長話短說了。雖然有點趕,可以請您聽我說說嗎」
桂妮薇亞的嘴角上,浮現出與至今為止完全不同的微笑。
「請問您知道,現在我國處於怎樣的情況嗎」
「如果只是傳聞的話」
奧利維簡短地回答道。桂妮薇亞臉上的表情絲毫不變。
「這樣就好說了。我,擔心母國陷入一片混亂中,希望能結束這場毫無意義的戰鬥。為此,我需要你們的力量」
羅蘭與奧利維一言不發地看向彼此。正如他們所料。
「我等並不能做出回覆。如果要去我國的王都的話,我會幫你找護衛的」
羅蘭用冷淡地語氣,這麼回答道。然後,若無其事地將視線轉向作為從者的老人。
「對了,能告訴我那邊那位的名字嗎」
「叫做瓦爾。『紅霧』的異名似乎比較出名的樣子」
桂妮薇亞的這番話,讓兩名布流努騎士發出了「嗬」的驚嘆聲。他是在亞斯瓦爾軍中十分出名的將軍。據說曾經在海戰中,打敗了吉斯塔特的戰姬。
-看起來很有勝算的樣子。真是讓人大意不得的王女啊。
或許該讓這位王女,就此打道回府還比較好。羅蘭雖然這麼想,但心中卻搖了搖頭。忠實於王國的騎士,是他賦予自己的責任。然後,這件問題不該由自己做出判斷,而是該由法隆王得出結論。
桂妮薇亞宣布自己將前往布琉努的王都尼斯。
羅蘭等人幫她找來了兼任嚮導的護衛,一臉苦澀地目送了從城堡東方出發的馬車。
達瑪特與愛紗回到墨吉涅的王都巴露提亞,盛夏才剛過去。雖然在布琉努以及吉斯塔特正值夏日完結的時節,但墨吉涅的夏天比其他國家還要長上許多。白色的太陽,今天依舊在空中發出燦爛的光輝。
巴露提亞是建築在被稱作「黃金之海」的廣闊內海旁的大都市。北邊與西邊跟肥沃的草原相接壤,東邊跟南邊則與內海比鄰。草原上飼養著大象、水牛還有羊,從內海上可以捕獲到鲱魚以及沙丁魚等多種魚類。墨吉涅特有的酷暑,也在內海吹來的海風下變得和緩了起來,去夏天就是個氣候宜人的地方。
吉斯塔特人從北方、布琉努人則從西方來訪,也有許多人乘船從內海渡海而來。也有從南方的海上過來的人。
來往的行人有著豐富多彩的髮色、肌色以及瞳孔顏色,用一隻手都數不過來的多種語言交談著。在有人用墨吉涅語談笑風聲的身旁,正有人用布琉努以及吉斯塔特語進行著買賣。在薩克斯坦語以及亞斯瓦爾語的吵架聲中,有南方諸國的語言從中插進來。
在大街上擁擠的市集上,裝滿皮袋的香料、絨毯、象牙、裝飾品以及工藝品、茶葉、絲綢以及麻布等等物資多集如山。儘管商人的臉被酷熱的陽光照得滿臉通紅,依舊拼命的大聲叫賣著。麵包、羊肉串、葡萄酒以及蜂蜜酒刺激著來往行人的食慾。吟遊詩人的歌頌、小丑的舞蹈、娼婦誘惑著旅人,各式各樣國家的銀幣以及銅幣飛舞在空中,正午後的大街上依舊喧鬧不斷。
「王都能一直這麼生氣勃勃,真是太好了啊」
愛紗一邊挽著達瑪特的手一邊走著,一臉高興地笑了起來。達瑪特雖然板著臉,但還是緊緊握著她那小小的手心。因為日曬以及旅行沾上的塵土,兩人面如焦炭。身上披著的外套也沾滿著汙漬。
儘管是王族,但是居然得跟十二歲的少女挽著手,這對於達瑪特而言太過羞恥了。但是,為了避免跟她走散只能這麼做了。大街上滿是攤販以及人潮,在此之上,愛紗每走幾步就說想要看看那個,想要吃那個,然後向那邊跑去。
-終於回來王都了嗎······。
達瑪特眺望著佇立在遠方的白色王宮,輕輕地嘆了口氣。
從擊退布琉努以及吉斯塔特聯合軍的春天戰役到今天為止,達瑪特都沒回來過王都。在西北部名為歐魯脫的地方,過了將近三個月的時間。
歐魯脫,是愛紗統治的領地。「只有荒野、山林跟一座村莊」這是她對達瑪特說過的話,而那裡確實就是這麼狹小的地方。
那個歐魯特,發生了洪水氾濫。這是在跟聯合軍戰鬥前夕發生的事。
雖然村民們有成功避難,但是村莊幾乎已化作廢墟。在戰鬥結束後回來的村民,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面目全非的村莊。
為了振新村莊,愛紗理所當然地讓達瑪特跟她一起前往歐魯脫。達瑪特雖然極度不想跟她去,但是他還欠愛紗一個大人情。
先前的戰鬥,達瑪特犯下了醜態。出去偵察後,被敵人發現,還變成了俘虜。而且,還不是偷偷地從敵人面前逃走,而是因為對方的好意才得以重獲自由。
是被懷疑成奸細也不足為奇的狀況,但是在愛紗的調解以及總指揮官的克雷伊修·沙辛·帕拉米爾的從寬處置下,才赦免了達瑪特。
達瑪特還沒有厚顏無恥到,認為自己在沒有她的保護下能順利被原諒的程度。
而且達瑪特還有一個,必須前往歐魯脫的原因。在愛紗說明關於村莊慘狀的時候,她這麼說道。
「尤其是侍奉阿納希特女神的神殿破損的尤為嚴重。不論牆壁還是地板都發生了龜裂,還破了大洞的樣子」
達瑪特很清楚,那並不是洪水造成的,而是跟魔物戰鬥時留下的。不能這樣放著不管啊,他這麼想著。
然後,達瑪特就跟小他七歲的王族一起前往了歐魯特這片土地。
由於出現的領主僅是名十三歲的少女,村民們都灰心喪志了起來。但是,在愛紗向他們保證,今年不用繳稅以及她會在王都籌備大量的糧食以及家畜帶來後,村民們總算有了幹勁。達瑪特對她處理事情的手段感到佩服,但同時注意到了一件事,在兩人私下的時候詢問她。
「糧食跟家畜,妳打算怎麼籌備呢?」
「跟克雷伊修借錢」
愛紗若無其事地回答道,原來如此啊,達瑪特理解了。儘管是王族,但是作為先王以及巫女的孩子出生的愛紗並不富裕。真要說起來,把她當作王族來看待的只有墨吉涅王的弗薩特、王弟的克雷伊修還有達瑪特三人而已。首先向克雷伊修請願可以說是十分妥當的。
但是,她接下來說得話讓達瑪特啞口無言了。
「他說如果到冬天前能還兩成的話,剩下的可以過一年在還。如果還不了的時候,將讓村民去當兩年槳帆船的划船手。我跟他這麼約好了」
槳帆船的划船手是十分繁重的工作。不僅環境惡劣,還有很多人因此失去了性命。既然已經約好了,那麼就算對象是愛紗,克雷伊修也會冷酷地執行契約吧。
「妳打算怎麼還······?」
「也不是沒有辦法」
對著將臉靠近詢問道的達瑪特,愛紗則笑著回答道。
「在冬天結束前復興好。以這個成果為擔保,繼續向克雷伊修大人借錢」
達瑪特沒辦法馬上理解她這句話的意思。
「······也就是說,為了還錢要繼續借錢喽?」
「就是這樣。達瑪特啊,就算是振興小村莊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喔。我認為如果成功復興了這個村莊,就能取得克雷伊修大人的信任」
雖然達瑪特這個想法太過樂觀了,但是克雷伊修很中意愛紗也是事實。而且達瑪特也知道有著『紅鬍子』這個異名的王弟,確實是個會合理評價這種樸實的工作的人。
「總而言之,我明白妳的決心了。那麼我該做些什麼呢」
「守護這個村莊。這就是你的使命。我也專注在村莊的復興作業上。交給你了喔,達瑪特」
就這樣兩人花了夏天一大半的時間在復興領地上。作為奮鬥的成果,接下來只需要交給領民們自己去處了就行了,兩人回到了王都。
兩人買了烤串以及水果水填飽胃袋,一邊擠在人群中,一邊走在大街上。突然間,愛紗興奮地大叫道。
「快看,達瑪特。那裡有人形劇喔」
看向她指的方向後,一組男女操縱著複數的人偶,詠頌著故事。男人操縱著三名士兵,女人則操縱著像是蜥蜴的黃色怪物。那是龍。之所以染上黃色,似乎是為了表達黃銅的鱗片。
短劇的內容極其簡單,布琉努操縱的龍,被墨吉涅的英勇士兵們所打倒的故事。由於演說的手法十分的高名,周圍聚集起了人潮,一時間好不熱鬧。
-是誰說出來的呢。
真是讓人困擾,達瑪特思考著。先前的戰役中,侵攻的布琉努軍被墨吉涅軍擊退了也是事實。似乎有人想要用人偶劇的形式,把這件事更加深入地植入人心中。
人偶劇已經到了接近終盤的時候,不久後就拉下帷幕了。兩人離開那裡,繼續在大道上行走著。抵達了王宮。
雖然兩人骯髒的打扮不免讓人起疑,但是由於愛紗有事先寄信給克雷伊修,馬上就讓他們通過了。達瑪特脫下骯髒的外套,擦拭臉頰後,馬上就有聲音從旁叫住他。
「喔,我還想是誰呢,這不是達瑪特嗎」
看向那邊,一名身著寬鬆紅衣的男子正站在那裡。年齡大約三十歲前後。長及肩膀的黑髮上塗滿香油,戴著黃金項鍊、黃金護腕以及黃金戒指,就像是在炫耀般全身都裝飾著黃金。就連腰帶上都點綴著黃金。
「亞珥加修殿下,真是一如既往令人眼花撩亂的打扮啊」
達瑪特一臉呆然地回了男子的話。亞珥加修,是被克雷伊修所信任的將軍之一。在與布琉努、吉斯塔特聯合軍的戰役中,他率領一萬五千名的士兵跟戰姬艾蕾歐諾拉·維爾塔利亞所率領的一萬名吉斯塔特軍交戰。雖然遭到了艾蕾的追擊,但是在終盤的時候報了一箭之仇,最後以雙方一起撤退的形式結束了戰鬥。
如果問他想要什麼東西的話,就會回答「右手要黃金,左手要女人」的男人,所以同僚都評價他為「沒品的庸人」,但是達瑪特並不討厭亞珥加修。畢竟達瑪特自己也有功成名就後,住在裝飾滿黃金以及寶石的房子的夢想。
「才這種程度就別說眼花撩亂這種話了。別看我這樣,我可是已經很控制自己了」
亞珥加修豪爽地大笑後,將視線停留在了跟著達瑪特來的愛紗身上。十三歲的王族,愁眉苦臉地沉默著。亞珥加修裝作若無其事地走過去,偷看了愛紗的臉蛋。愛紗慌慌張張地躲到了達瑪特的背後。
「不用躲躲藏藏的吧。難道我的臉真的有那麼凶狠嗎?」
「亞珥加修殿下,我認為原因不是你的臉,而是你身上的香油味」
就像是勸慰他般,達瑪特如此說道。他自己,也並不喜歡這個氣味。有傳言說,亞珥加修的部下們也不會站在主人的下風處的樣子。亞珥加修就像是很受傷般皺起眉頭,但是馬上就搖了搖頭振作起來了。
「對於女孩子,這個味道還太早了吧。話說,你們接下來打算去哪裡啊」
「王弟殿下那邊。亞珥加修殿下呢?」
「我才剛剛被那位王弟殿下命令去討伐山賊呢。自從春天的戰役結束以來,已經是第三次了。雖然獎勵很少,總之現在必須先把上次戰鬥中犯下的醜態給彌補回來才行啊。應該是值得高興的事情吧」
「······祝你旗開得勝。話雖如此,山賊什麼的只要聽到亞珥加修殿下你的名號就會聞風喪膽了吧」
達瑪特露出笑顏說出這番話,還是花了約莫數到一的時間。
「喔,祝你也得到蒂什特里亞的祝福,回頭見」
蒂什特里亞是司掌星星與慈雨的神明,依地方的不同有為勇者帶來幸運的說法。不知道是不管達瑪特怎麼想的,還是裝作不管他怎麼想的,亞珥加修爽朗地揮了揮手後,就離去了。
看到他的身影消失後,愛紗一臉不滿地說道。
「那傢伙,居然把我當小孩來看」
「以亞珥加修殿下的角度來,愛紗大人就是小孩子吧」
兩人向前邁步。通過了兩座庭園後,進入到了宮殿中。
克雷伊修不在辦公室,而是在被稱作「月光之間」的房間裡。是間由連成一排的圓柱取代牆壁,遍布著白色絲綢的房間。花費了許多工夫來進行採光以及通風,克雷伊修在思考事情的時候,經常使用這間房間。
在達瑪特以及愛紗拜訪月光之間的時候,克雷伊修的床上堆疊著各式各樣的書籍,攤開了好幾張地圖,自己則坐在正中間。
「喔喔,回來了嗎。你們先找個空地坐下吧」
看到達瑪特等人的臉後,克雷伊修震動起他那異名由來的紅鬍子向他們招手。雖然他這麼說,但是王地的周圍滿是攤開的地圖跟書籍,根本沒有什麼空著的地方。達瑪特跟愛紗勉強地找了個空著的地方就坐下了。
沒有前言,克雷伊修單刀直入地問道。
「達瑪特啊,你知道亞斯瓦爾王國嗎?」
「我只知道,是在西北邊的國家」
達瑪特慎重地馬上回答道。實際上,他對於亞斯瓦爾真的只知道這些。畢竟在墨吉涅還有亞斯瓦爾之間,還夾著布琉努跟吉斯塔特。就算走在王都看到亞斯瓦爾人,他也沒興趣。
對於達瑪特的回答,克雷伊修滿意地點了點頭。
「好,愛紗啊,稍微把這傢伙借給我。達瑪特,現在就前往亞斯瓦爾」
不論是達瑪特還是愛紗,一瞬間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克雷伊修不理會兩人的疑惑,拿起一張地圖說明道。
「現在,他們的國家很不穩定。我想要借此賣個人情。理想的情況下還能牽制布琉努跟吉斯塔特······」
「非常抱歉。我可以,問一件事嗎」
打斷王弟的話,是件十分失禮的事情。雖然覺得很恐怖,但是達瑪特還是不得不說出口。幸運的是,克雷伊修願意聽他說。
「我,完全不清楚關於亞斯瓦爾的事情。我認為自己派不上什麼用場」
「就是不清楚才好啊」
凹陷的圓眼閃耀著光芒,克雷伊修笑了起來。
「我已經派遣清楚國情的人,前往亞斯瓦爾了。我希望你能以不清楚內情的視角來看他們的國家,將所見所聞向我報告」
「原來是這樣啊」
愛紗露出了原來如此的臉。清楚亞斯瓦爾國情的情況下,會因為先入為主的觀念造成偏見。為了避免這一點,才派達瑪特過去。
達瑪特也總算反應過來了,但是並沒有馬上回答。既有對於前往未知國家的恐懼感,在此之上,他希望能獲得更容易取得功績的機會。而且,在才剛離開愛紗領地的現在,更加地提不起勁來。
愛紗就像在激勵他般輕輕地敲打青年的手臂。她笑著說道。
「這樣不是很好嗎。這可是王弟殿下的密令喔。比起討伐山賊什麼的,好多了吧」
「真的是這樣嗎······」
「由我來擔保。還有,難得去一趟遠方國度。要買一些土產回來喔。不知道亞斯瓦爾有沒有能保存很久的點心啊」
愛紗的這番話,讓達瑪特放鬆下來露出了苦笑。
王弟的密令。這確實沒錯。明明還有很多不懂亞斯瓦爾國情的人,但是克雷伊修卻指名了自己。
總算是湧現出了鬥志,達瑪特向克雷伊修低下了頭。
「我接受這個命令。請讓我準備一天,明天就出發」
「呼姆。對了,關於你要前往亞斯瓦爾這件事,跟誰說都可以喔」
克雷伊修蠻不在乎地說道。達瑪特馬上就明白自己被當作誘餌來使喚這件事。只要達瑪特越惹眼,克雷伊修已經派出的人也會更容易行動吧。
「我一定會,獲得成果回來的」
不能放過這次機會。並不只是為了彌補自己的失態,也是為了邁向更高的地位,這正是達瑪特夢寐以求的機會。
艾蕾與蘇菲的會談,毫無耽擱平安結束了。
關於巴西利亞子爵跟提托拉薩子爵爭端的河川使用權,由艾蕾與蘇菲來決定,兩位貴族也都同意了。
蘇菲只向他們解釋道,一開始襲擊他們的艾蕾是亞斯瓦爾軍為了讓吉斯塔特陷入混亂所準備的冒牌貨。有作為戰姬的米拉的擔保,兩位子爵也只能接受了這個說法。由於艾蕾離開領地造成了困擾,於是分別給了三人作為撫慰金的金幣袋。
順帶一提,關於行蹤不明的代理人雷榭克,最終也得出了應該是亞斯瓦爾軍的所作所為的結論。這個說法,不論對誰來說都是最好的。
俘虜而來的亞斯瓦爾的士兵們中,有反抗意識的三百人都被當作奴隸賣掉了。剩下的則交給受害的村莊以及城鎮,去服重勞役的工作。
艾略特王子則被送往了王都席雷吉亞,吉斯塔特,派出了責問關於這次戰役始末的使者前往亞斯瓦爾。吉斯塔特王,命令萊德梅里茲、萊格尼察、路伯修、奧斯特羅德四個公國以及擁有北部領地的貴族們做好戰鬥的準備。根據亞斯瓦爾的回答,做好隨時應戰的準備。畢竟不清楚對方這次只是一次示威行動,還是真的想要挑起兩國間的戰爭。
關於橫跨萊德梅里茲、王族直轄地還有奧爾米茲的森林管理權,則在選出新任的代理人前暫時保留。


堤格爾維爾穆德·馮倫與琉德米拉·露利葉,和拉夫納格以及高爾英尼一起回到宮廷的時候,吹拂來的風帶著宣告夏日結束的些許凉氣。夏天結束之後,緊接著就是秋天。由於吉斯塔特的秋天很短暫,所以顯得十分重要。人們慌忙地收穫著農莊,為度冬進行準備。
「秋天跟冬天,不要發生什麼大事就好了」
米拉一邊眺望著被夕陽染紅的宮廷,一邊小聲嘟嚷道。
拉娜親自迎接,抵達宮廷的四人。她在慰問了幾句話後,拉夫納格就跟著高爾英尼,為了休養生息回去了自己的房間。
然後,堤格爾跟米拉在脫掉骯髒的衣服後,就跟著拉娜拜訪了她的房間。
坐在沙發上,堤格爾等人將這次在萊德梅里茲遭遇的事情說給拉娜聽。
全部說完後,拉娜一臉正經地詢問道。
「堤格爾,那隻戴著假面的魔物,在你問她是不是絲梅的時候,確實沒有否認對吧?」
「沒錯。她還問我是不是從槍之戰乙女那聽來的」
堤格爾用力地點了點頭。再更深入了問了絲梅的外觀後,拉娜嘆了一口氣。
「這件事得保密喔」
緊接著,拉娜把關於名為絲梅的魔物的事情給了堤格爾聽。過去,曾是跟自己戰鬥過的對手,絲梅是能夠佔據屍體的魔物,還曾經使用過拉娜的母親,也就是米拉的祖母巴庫脫利亞的身體。
「她的那副身體,是米拉的祖母的······」
由於太過震驚,堤格爾只說出了這些話。
「堤格爾」,拉娜輕輕地握著了青年的手。
「拜託了。把你的力量,借給米拉吧」
「這是理所當然的」
堤格爾用力地點了點頭。絲梅,原本就是他不得不打倒的對手。更別說,只要是為了米拉的話,他沒有理由不竭盡全力去打倒她。
在這之後堤格爾問了關於魔彈之王的事情,但是拉娜搖了搖頭。
「抱歉。這我也沒聽過」
「下次,也問問蘇菲以及其他戰姬吧。我認為大家有必要知道,關於魔物的事情」
米拉這麼說道。不論是露薩露卡還是列許,都是只有戰姬才能戰勝的對手。只要通力合作的話,一定能夠打倒她們。
「真能夠那麼順利就好了」
拉娜聳了聳肩。並不是在冷嘲熱諷,而是因為知道這在現實面上有多麼難辦到才這麼激勵道。
「好了,關於麻煩的魔物話題,就此打住吧。米拉,我想要一邊喝妳泡的紅茶。一邊聽妳在以亞斯瓦爾軍為對手時有多麼活躍」
米拉滿面生輝,開朗地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堤格爾等人回到宮廷後,已經過去三天了。
從王宮派遣而來的使著出現,告知米拉前往王都席雷吉亞,是在剛過中午的時候。
米拉努力地維持住笑容,說著自己明白了。但是內心中卻滿腔憤怒。明明好不容易才回歸作為統治者的生活,卻得馬上離開宮廷不可。
話雖如此,她也想把關於魔物的事情說給在王都的人聽。只要這麼想後,可以說是剛剛好吧。
問題是,如果前往王都處理完事情後,能不能馬上回來這件事。
使者這麼回答道。
「我國與亞斯瓦爾之間,發生了很多麻煩的糾紛。根據情況,可能得請戰姬殿下前往他們的國家也不一定」
既然是國境相鄰的國家,就不可能不起糾紛。但是,他在這邊說的麻煩的其中一個,毫無疑問就是艾略特的侵攻。雖然與他國的交涉,大部分都會交給蘇菲來處理,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吉斯塔特王有所考量,所以也想讓其他的戰姬累積經驗。還是說,只是當中其中一個候補來看待呢。
不管怎麼說,米拉關於這件事也只能以「戰姬必會為陛下竭盡忠誠」的形式來回答他。
-雖然前往亞斯瓦爾也不是不行······
唯一讓人掛心的,是堤格爾的事。堤格爾充其量也只是奧爾米茲的客人。
米拉如果真得去亞斯瓦爾,那也是公務。並不能把私下的朋友也給帶去。而且,堤格爾還有很多能在奧爾米茲學習得事情。
使者回去的隔天早上,米拉把堤格爾叫來了辦公室。
「由於陛下的命令,我必須前往王都了」
堤格爾的反應,比以往都要遲鈍。僅僅說了一句「是嗎」,就沉默了。過了約莫數到五的時間後,米拉繼續說了下去。
「或許在這之後,還必須前往亞斯瓦爾也不一定」
「也就是說······妳會長時間,離開這裡的意思嗎?」
堤格爾用嚴肅的表情詢問道。米拉難掩焦躁地說了一聲「對」。儘管知道這只是自己的任性,但是等不到思慕之人做出如自己期望的反應,還是讓她生氣了。
你打算怎麼做。就在米拉準備這麼說的時候,堤格爾開口了。
「我也又要跟妳談的事情。能聽我說說嗎?」
被搶先了一步,米拉閉住嘴巴。點了點頭催促堤格爾說下去。
「實際上,艾蕾跟蘇菲分別邀請了我。說是讓我到萊德梅里茲跟波利西亞滯留一個月的時間,學習其他戰姬的作法之類的」
米拉一臉愕然。血色從臉上淡去,臉色蒼白了起來。如果不是坐在椅子上的話,說不定就跌倒了。堤格爾繼續說道。
「好像是,拉娜大人向兩人提議的。作為布琉努人,還是小貴族的兒子的我,給了這座宮廷很多有趣的刺激。然後,勸誘那兩位也試試看的樣子」
米拉差一點,去把辦公桌給踢倒了。
敵人,就在這座宮廷李。而且,還是自己的母親。
恐怕,是艾蕾與蘇菲各自來到這座宮廷的時候,拉娜一邊話家常,一邊提案的吧。雖然那時兩人並沒有這個打算,但是因為這次的事件而重新考慮了。
米拉當然不認為,堤格爾會因為前往萊德梅里茲跟波利西亞而迷上她們。而且,這毫無疑問會成為堤格爾寶貴的經驗吧。但是,米拉絕對無法允許,當自己正在王都努力工作、前往亞斯瓦爾的時間,堤格爾在艾蕾跟米拉的宮廷內一起吃飯、睡覺,一天到晚黏在一起。
「你想怎麼做?」
雖然拼命地抑制住自己,米拉的聲音還是微微顫抖著。
「說實在話,我很感興趣。雖然還有很多能在奧爾米茲學習到的東西,我也沒忘記自己還有作為聯絡員的工作。但是,如果能把從萊德梅里茲跟波利西亞學習而來的東西,用在妳跟阿爾薩斯身上的話,那就太好了。萊德梅里茲那邊,莉姆亞莉夏殿下還有廬里克卿也邀請我去的樣子。我也受了那兩位很多的幫助······」
應該是獨自想了很多。堤格爾的臉上毫無迷茫,說話也毫無停頓遲疑。將自己對米拉還有故鄉的感情傳遞了出來。自己或許該笑著推他一把才對。布琉努,應該也希望堤格爾能跟多個戰姬締結友好關係吧······。
「-堤格爾」
米拉用力地敲了敲辦公桌,站了起來。青色的瞳孔閃耀著光芒,盯著堤格爾看。
「跟我一起前往王都」
堤格爾因為驚訝,扎了好幾次眼。雖然不清楚原因,不過他明白米拉正在氣頭上。然後,也感受到了她那強烈的心意。
正當堤格爾不知道該做回答時,米拉繼續說道。
「根據情況,我也會把你帶去亞斯瓦爾喔」
「······不是為了公務嗎」
堤格爾提心吊膽地詢問道,米拉挺起胸膛,回問道。
「你不想跟我一起去嗎?」
到了現在,堤格爾總算多少明白了米拉的心情。堤格爾從椅子上站起來繞過辦公桌,站到了米拉面前。
既然她已經說到這個地步了,那麼自己就該先做這件事才行。
輕輕地,抱起了米拉。她一言不發地將身體靠近。
「那麼,就一起去吧」
堤格爾將嘴唇貼向米拉。但是,米拉伸出右手,用手指抵了他的嘴唇。堤格爾感到困惑地盯著她看。腦海中瞬間浮現出,不小心惹怒了她這件事。也就是,扣分那件事。
但是,如果是這樣的話,應該不會允許自己抱住她才對啊。保持著手抵嘴唇的姿勢,米拉微微地歪著頭對堤格爾說道。
「萊德梅里茲的時候,你很努力了呢」
雖然堤格爾猶豫該不該出聲,但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嘴唇保持不動地點了點頭。
就像在抑制緊張的情緒,米拉低聲繼續說道。
「讓我最高興的是,艾蕾歐諾拉褒獎你這件事喔。沒對自己動手的誠實騎士。-既然讓那個女人說到這個地步的話,就給你獎勵吧」
就在說完這句話同時,米拉放下了手指。
踮起腳尖,將自己的嘴唇貼向了堤格爾的嘴唇。
堤格爾雖然睜大了雙眼,但是從嘴唇傳來的柔軟感觸,讓他放棄了思考。抱緊米拉,吸吮著她的嘴唇。就像在回應他般,米拉也吸吮住了提格爾的嘴唇。
不久後,兩人鬆開了嘴唇。
米拉滿臉通紅地笑了起來。
「吶,堤格爾。等到了亞斯瓦爾,你打算做什麼?」
「這個啊······。我想要去看看長弓。妳呢?」
「我想要看看大燈塔。亞斯瓦爾是像城堡一樣的都市,據說有從遠方海域就能看到明亮燈光的巨大燈塔喔。聽說還被稱為『霧與森林的王國』喔」
兩人對於亞斯瓦爾的事情,知道得並不清楚。就算如此,只要兩人能在一起,就會多出好多想要一起去做的事情。要看些什麼,要吃些什麼,兩人嘴上說著這些不得要領的話,陷入了想像的漩渦中。
再一次,米拉把嘴唇貼向堤格爾。就跟剛剛一樣,由她來做。
只有豎立在牆壁上的拉斐亞斯,注視著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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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3-31 21:32 | 显示全部楼层
斷章 夏日的某天


半夏時節,大地上一片綠意盎然,閃耀著光芒。熱得令人喘不過氣來的熱風,連同草味一同吹拂在草原上。烈日當天,朵朵白雲飄動在蒼藍的天空上。
在一座一碧千里的小鎮前,站著一位少女。今年十五歲。有著一頭烏黑的長髮,嬌小的身材,身著與眾不同的衣服。
上衣與衣袖相分離,纖細的肩膀露了出來。身著的腰帶,與其說是纏在腰上,不如說是覆蓋在腹部上般粗。因為捲起著裙擺,從縫隙間還能看到她那纖細的大腿。腳上穿著露出腳尖的涼鞋。
話雖如此,這奇特的服裝,跟少女肩上扛著的大鐮刀纏繞著的不可思議氣氛面前,都顯得微不足道。有著少女身高般的長柄,以及做工精巧的真紅與漆黑之刃,兼具著神秘以及不祥感。
「這裡就是,養育堤格爾維爾穆德卿長大的城鎮嗎」
仰望著圍繞城鎮的城門,少女感嘆地小聲嘟嚷道。

少女的名字,叫做米莉茲·格林卡。吉斯塔特王國的七位戰姬的其中一人。平時統治著吉斯塔特王國西北部的奧斯特羅德公國。
但是,現在她人不在吉斯塔特。而是在鄰國布琉努西北部的阿爾薩斯。說得更詳細一點,她人就在有著領主宅邸,名為榭雷斯塔的城鎮前。
米莉茲絲毫不緊張地走到了城門前。當然,門衛叫住了她。
「······妳是,旅人嗎?」
門衛會感到困惑,也是理所當然的吧。米莉茲的這副裝扮,明顯不是旅人會有的打扮。再加上,很少會有旅人拜訪這座城鎮。門衛們基本上都是在警戒著野獸而不是人。
米莉茲微微點頭,回答「我是從吉斯塔特來的」。由於吉斯塔特語跟布琉努語自古以來就有很多共通的地方,所以順利地傳達了過去。
「這樣啊。吉斯塔特的人穿的衣服還真是奇特啊」
門衛一臉佩服地說道後,就輕易地放米莉茲通過了。也不檢查她隨身攜帶的東西。米莉茲向他行了一禮,進入到城鎮中。印入視野中的風景,不禁讓她呆呆地發出「嗬~」的聲音。
除了貫穿城鎮中央的大道上鋪著石階,其他的地方都裸入著泥土。櫛比鱗次的建築物,也都是些塗著灰泥的茅草屋。由於來往行人的服裝也十分樸素,令人有種樸素鄉村的印象。
-還真是讓人懷念啊。
米莉茲沒有說出口,而是在內心小聲說道。明明從來沒有來過這邊才對。她所生長的吉斯塔特的邊境小村莊,在大約走三日的路程後的大城鎮,也是這樣的感覺。有什麼需要的物資時,村裡的人也都會去那座城鎮買東西。
米莉茲環顧城鎮四周,尋找領主的宅邸。雖然堤格爾沒跟她說過長怎樣,但還是很容易推測出來。一定是這座城鎮中最大的建築物。
果然,在遠處看到了這樣的建築物。
米莉茲徑直朝大道走去。往來的行人對她投以的視線大概分為兩種,警戒跟好奇。不僅僅是因為她是外人才引人注目,不論是她的服裝還是扛在肩上的奇異大鐮刀,都十分的顯眼。
-那麼,誰會來跟我打招呼呢。應該會有人來跟我打招呼吧······
米莉莎原本是打算,如果有人叫住自己的話,就表明身分請他帶自己去領主的宅邸了。就算誰都沒叫住自己,自己也能就這樣前往宅邸。自己也不趕時間,算是小小的樂趣吧。聽說她上一代的戰姬,也經常這麼做。
「那個······」
在走到大道中央的時候,一名少女叫住了米莉茲。年齡應該跟自己一樣,或是差一歲左右吧。將栗色的頭髮綁成雙馬尾,一名可愛的少女。身著黑色長袖的衣服,以及延伸至腳下的裙子。是侍女的服裝。應該是因為太熱了,所以將衣袖捲到了手肘附近。
「初次見面。我是服侍這片土地領主大人的人,名叫蒂塔。妳看起來像是旅人的樣子,請問來這裡有什麼事嗎」
「妳太客氣了,這邊才是」
米莉茲對著這位名為蒂塔的少女,回了一禮。不僅僅是因為她是在領主的宅邸工作的人而且還很有禮貌。更重要的是,她有正面向自己搭話的勇氣。
「我叫做米莉茲·格林卡。如果我說自己是吉斯塔特的戰姬的話,妳能聽懂嗎」
戰姬這句單詞,讓蒂塔瞪大了眼睛,張開了大嘴。
「戰,戰姬? 那個,吉斯塔特的大貴族的戰······」
由於太過震驚,蒂塔臉色鐵青地踉蹌了一下。但是,馬上就振作起來逼問米莉茲。
「難,難道說堤格爾大人······堤格爾大人,發生了什麼事嗎!?」
「沒事,他很有精神喔」,米莉茲的這個回答,只讓她自己跟蒂塔聽見。從遠處看熱鬧的村民們,臉色緊張地面面相覷。
「什麼,堤格爾大人出事了嗎!?」
「不好了,我得趕快讓巴多蘭大人知道這件事!」
「仔細想想的話,穿著這麼奇異的女孩子會來到這座城鎮,確實很奇怪。大事件啊,趕快通知給大家!」
在約莫數到一的時間後,人聲鼎沸了起來,大事故、重傷、生命垂危、山賊、不治之病、火災、落雷、遭遇了狼群,這些不詳的單詞依次傳到了米莉茲的耳中。不管是她還是蒂塔的臉色都變得鐵青。傳聞在不一會兒的工夫,就越傳越誇張了。
「非,非常抱歉。因為我的緣故······」
蒂塔深深地低下了自己的頭。但是,米莉茲沒有辦法責怪她。歸根結柢,只要她把來意告訴門衛,請他叫來身為領主的堤格爾的父親或是他的親信來,根本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在這之後不久,數名親信跟著堤格爾的父親烏魯斯一起出現了,但是為了抑制這次的騷亂,還是花去了將近半刻鐘的時間。
進入到宅邸的待客室,米莉茲總算是安心了。雖然不是多大的房間,但是掃除的很到位,是個能令人冷靜下來的地方。
米莉茲座在桌子對面,面對著烏魯斯。
蒂塔在裝上放著兩只銀杯,行了一禮就退下了。從淡綠色的液體,以及傳來的氣味來看,米莉茲推測應該是由草藥煎煮而成的。
在烏魯斯的勸誘下,將嘴巴靠向銀杯。就如她所想的那樣,是藥湯。
-為了讓出汗的身體冷卻下來,而特意調製出來的吧。還有一點酒······。
米莉茲感到十分地佩服。雖然使用的藥草她都很熟悉,但是她至今完全沒有加入微量的酒調和的這個想法。來這趟還真是來對了,作為藥師的她這麼想著。
米莉茲先向烏魯斯道歉,關於讓城鎮發生騷動這件事。然後才說明自己的來意。
「雖然說是有事,不過也不是什麼大事。跟堤格爾維爾穆德交談過後,我就對他生長的地方產生了興趣,所以就來了」
這不是謊言。但是,還有一個理由。在對上一代的戰姬凡倫蒂娜說了關於堤格爾那把不可思議的黑弓的事情後,她就讓自己來看看阿爾薩斯。「這次的拜訪,不需要獲得全部的情報。總之先去打聲招呼吧。根據對方的反應,再來思考接下來該怎麼辦吧」,她是這麼說的。
「是這樣啊。我還以為,是兒子給妳添麻煩了」
「沒有的事,他在我危險的時候甚至還救了我一命。怎麼會添麻煩呢」
話題當然都圍繞著堤格爾。堤格爾既沒有受大傷也沒有生病,在奧爾米茲過得很平安,米莉茲這麼轉答道。她在來到這之前有跟米拉見過面,簡單地聽她說過。
「是這樣啊。那孩子有好好幹嗎。別看他那樣,該說他是認死理嗎、有著許多固執的地方,我可是很擔心的。」
烏魯斯露出了安心的表情。突然間,米莉茲想起了在故鄉的雙親。自從成為戰姬以來,她一次都沒有回過故鄉。因為沒有回去的理由。
烏魯斯為人忠厚,米莉茲和他談得很開心。雖然想要問關於黑弓的事情,但是想起了凡倫蒂娜對自己說過的話,忍耐住了。
取而代之的是,聽到了很多關於堤格爾的事情。小的時候,不論用什麼樣的姿勢都能拉弓還有懸掛在樹上進行弓箭的特訓的事情,相信喊得越大聲弓箭就會飛得越遠的傳言,在射出箭矢後還會大叫幾聲的事情,遇到桀驁不馴的馬時,會發出馬鳴聲向牠對話之類的事情,米莉茲心想這些在以後都能成為很好談話資本。凡倫蒂娜一定也會很樂意聽到這些事情吧。
說了將近一刻鐘的話後,米莉茲被勸說要不要住一晚。對米莉茲而言,想要馬上使用龍具的力量回去奧斯特羅德,但是她很清楚自己不能隨便說明自己龍技的能力。那麼,我明早再出發,她這麼回答道,接受了烏魯斯的好意。不論怎麼說,都不能讓烏魯斯蒙羞。
蒂塔把米莉茲給帶到了客室。「那個······」,她像是下地決心般,對肩上扛著大鐮刀的米莉茲發問道。
「堤格爾大人,在吉斯塔特也過得很快樂嗎」
從她的表情以及聲音中,傳達出了她對堤格爾強烈的思念。
僅有一瞬間,米莉茲腦中閃過將她帶到堤格爾身邊這個念頭。但是,她馬上就打消了這個打算。
米莉茲很清楚,堤格爾跟米拉是兩情相悅的戀人。就算使用龍技把這名少女帶到奧爾米茲去,如果她親眼目睹了堤格爾跟米拉有多麼相愛,到底會帶給她多大的打擊呢,米莉茲根本不敢想像。她沒辦法做出這麼殘酷的事情。
「是啊。過得很快樂喔。而且他還有外掛在身,不需要那麼擔心喔」
「外掛?」,蒂塔歪起了頭。米莉茲馬上就說明是膽識的意思,蒂塔吃驚地瞪大雙眼。看著這樣的她,米莉茲說道。
「如果妳有想交給堤格爾維爾穆德卿的東西的話,我幫妳轉交」
隔天早上,蒂塔把兩個小型熊布偶,交給了米莉茲。
「這是護身符」,她笑著說道。
「其中一個,就送給米莉茲妳了。表達我對妳的謝意」
米莉茲直直地盯著,只有自己手掌那麼大的人偶看。在人偶厚實的布內,塞滿著棉花。真虧她能做出兩個啊。
「謝謝妳。我會好好珍惜的」
下次再來的時候,也來和這名少女說說話吧。還必須準備好這個護身符的回禮。米莉茲一邊這麼想,一邊露出微笑說出了感謝的話語。關於禮物的事情,就跟堤格爾的親信,那位有著惹眼門牙的人談談吧。
出了城鎮後,米莉茲還走了將近一千阿爾昔(大約一公里)。然後在判斷沒有人的氣息後,揮舞起了大鐮刀。
「-虛空迴廊」
下個瞬間,她離開了布琉努,站在了能看到奧爾米茲宮廷的草原上。
「稍微戲弄他一下,應該可以吧」
米莉茲一邊想著把這個護身符交給堤格爾的時候要跟他說些什麼呢,一邊向前走去。不遜於阿爾薩斯的強烈日曬,讓她那纖細的身體晃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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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3-31 21:40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這個內容是……什麼?
发表于 2019-3-31 21:52 | 显示全部楼层
除了那张图也没差,米拉进度超前啊
搜了发现这边没有第一卷,原来不是我看漏
最后是新镰刀啊,希望能入後宫吧,重启前最后就差她了
发表于 2019-3-31 21:5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卷貌似没见到过,第二卷就出来了啊
发表于 2019-3-31 22:03 | 显示全部楼层
这到底是外传还是什么的
发表于 2019-3-31 22:04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ku6 发表于 2019-3-31 22:03
这到底是外传还是什么的

另一部作品,类似于平行世界
发表于 2019-3-31 22:13 | 显示全部楼层
Jackey森森 发表于 2019-3-31 22:04
另一部作品,类似于平行世界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作者重寫一次了
发表于 2019-3-31 22:20 | 显示全部楼层
平行世界?啥情况啊《谁来解释下
发表于 2019-3-31 22:36 | 显示全部楼层
...
某怎么没有印象在LK看过第一卷
发表于 2019-3-31 22:42 | 显示全部楼层
好像前一部换了画师之后就没看过了orz
发表于 2019-3-31 22:57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插画看的头疼啊
发表于 2019-3-31 23:02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以電冰箱為女主同人設重新撰寫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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