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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川文库] [春日部タケル]我的腦內戀礙選項9[台/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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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8-27 17:2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1870406485 于 2016-8-27 17:33 编辑

  我的腦內戀礙選項9
  ——————————————
  作者:春日部タケル
  插畫:ユキヲ
  譯者:吳松諺
  圖源:kidcs1214
  掃圖:Morpho.L
  錄入:污驴
  天使動漫:www.tsdm.net
  僅供個人學習交流使用,禁作商業用途
  下載後請在24小時內刪除,天使動漫不負擔任何責任
  請尊重翻譯、掃圖、錄入、校對的辛勤勞動,轉載請保留資訊
  ——————————————

  內容簡介
  奏終於發覺了富良野和謳歌的心意(※除了你以外大家早就知道了),
  但不曉得該如何是好,行為變得很詭異。
  這時候,他還簡直被命運補刀似的,要和富良野、謳歌、裘可拉三人在校慶上演話劇!
  劇情大致上是,遭惡魔詛咒而行為荒誕的女主角,受到三名男性猛烈追求,
  卻因為太過遲鈍而沒發現他們的心意……根本就是演奏他們自己嘛!
  驚濤駭浪中直衝戀愛喜劇路線的第九集!

  作者簡介
  作者:春日部タケル
  於第十五屆Sneaker大賞以《バトルカーニバル•オブ•猿》一作榮獲「the Sneaker賞」。代表作《我的腦內戀礙選項》並於2013年動畫化。


  晴光學院校園慶開幕!!!
  美食之秋•運動之秋•藝術之秋!!
  這四隻這次要搞男女反串劇?


  甘草奏
  奏姑娘NOW。(笑)
  「嗚嗚……只好先跳支舞再說了。」

  雪平富良野
  沉醉在本大爺的美技中吧!
  「本大爺……本大爺啊……是真的很……喜……喜……」

  游王子謳歌
  不當小屁孩,正太路線開張了。
  「那、那個……不嫌棄的話,能請妳……收下這些花嗎?」

  裘克拉
  難道會就此開拓出新屬性——學識呆嗎!
  「妳說漢堡排?哼,小孩子才吃那種東西。」


  CONTENTS

  第一章 男性的煩惱
  幕間劇場 某些少女的故事1
  第二章 男性偶發的女性憂慮
  幕間劇場 某些少女的故事2
  第三章 半成男性的辛酸
  幕間劇場 某些少女的故事3
  第四章 男子漢的抉擇
  幕間劇場 某些少女的故事4
  尾聲
  後記
 楼主| 发表于 2016-8-27 17:21 | 显示全部楼层
  截至目前的《戀礙選項》
  
  
  就只有你一個啦,全世界都早就知道了啦。噗嗤嗤!
 楼主| 发表于 2016-8-27 17:21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1870406485 于 2016-8-27 17:28 编辑

  第一章 男性的煩惱


  1

  我終於明白了。
  謳歌和富良野……都喜歡我。
  不是邏輯上的明白。在裘可拉的幫助下,我終於真正擺脫小空的創傷;現在……對戀愛不再恐懼的現在……直覺清楚地告訴我這個事實。

  「奏先生,你怎麼了嗎?」
  身旁的裘可拉直往我的臉盯來。
  「那個,裘可拉,謳歌和富良野──」
  我驚覺一件事,說到一半就吞了回去。
  「謳歌小姐和富良野小姐怎麼樣?」
  「沒事,別在意……」
  ……我傻了嗎。
  這種事,我最不該問的就是她啊。
  裘可拉從一開始就不斷說她喜歡我──是異性之間的那種喜歡。我神經再大條,也不該問她其他女生是不是喜歡我之類的話。
  接著,我對自己過去以來的遲鈍感到難以接受。
  她們……她們明明再三表現出那麼明顯的嫉妒和害羞,我怎麼會完全沒發覺她們的心意呢?
  縱然我心中有小空種下的創傷在作祟,這也太誇張了……木頭到就連戀愛遊戲的主人公都會看得臉色發青。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我能感到謳歌和富良野的意思……終於感覺得到了。
  ──只是,這也帶出了一個疑問。

  我該怎麼做?

  「…………」
  最後,我帶著這個在腦袋裡轉來轉去的問題回到教室。
  看來在裘可拉昏過去的這段時間,運動會所有行程已宣告結束,大家可以解散回家了。
  不過我們班的人似乎還意猶未盡,幾乎都留在教室裡。
  「阿、阿奏……」
  其中,也包含謳歌。
  「謳歌……」
  「…………」
  謳歌默默地注視著我。
  她不久前說的話,在我腦中重播。

  『我現在……要把一直放在心裡的話告訴你。』
  『我,遊王子謳歌,其實──』
  謳歌她根本是想對我告白。
  此外,她幾天前來我家時──
  『我一直……我一直很想告訴你一件事……現在機會不錯的樣子,我要說囉。』
  『那個……聽我說喔,我……我……其實…………………………一直很──』

  那時候也是這樣。
  雖然兩次都被打斷,但謳歌的確是想對我表白她的心意。
  要對我說,她喜歡我。
  我該怎麼對待這樣的謳歌呢?
  告訴她,我收到了她的心意嗎?…………那怎麼行。我現在哪有說這種話的臉啊……
  自己的遲鈍,以及讓那些女孩那麼難受,使我心中充滿憤慨與歉疚。
  「…………」
  「…………」
  我和謳歌互相看著彼此,誰也不說話。
  一會兒,她像是受不了這段沉默,先開口說:
  「你、你這樣盯、盯著我看,想、想做什麼啊?」
  「沒、沒有……那、那個……沒、沒什麼啦。」
  冷、冷靜點啊!
  態度如果太不自然,會被她發現我注意到她的感情。
  「這、這樣啊………………你、你聽我說喔……」
  「喔,怎樣?」
  我假裝鎮靜,故作輕鬆地回話。
  「就是……我之前沒說完的事……」
  ……來了嗎。
  「那個喔。好像是很重要的事嘛,可是被裘可拉打斷了,對不起喔。」
  好怕她會聽見我狂敲亂打的心跳聲。
  「沒關係,我不介意……那個……其實我……………………」
  「其實怎樣……?」
  我不禁吞吞口水……難道……她現在,要在這裡說出來?
  「謳歌,妳先等──」
  「不行啦……人家說不出來……」
  謳歌低下漲得紅通通的臉。
  「唔……」
  這是怎樣……根本就是普通的女孩子嘛,怎麼看都不像是被貼上「五黑」標籤的──
  ……嗯?
  這時我忽然有個問題。話說回來,為什麼我從來不把謳歌當普通女生看呢?
  我試著拿開「五黑」這有色眼鏡,客觀判斷。
  首先是長相。很可愛,可愛得沒話說。在我們學校是頂級,進了白名單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再來是個性。她的想法的確是很孩子氣,又非常愛惡作劇,可是那也能說成是種「純真」。在這年頭,這麼純真的高二女生已經是稀有動物了吧。
  那天真無邪的笑顏,甚至能照亮身邊每一個人。
  而且她考試幾乎都是全科滿分,體能也超乎常人,又對那些事一點也不驕傲。
  …………咦?
  這不是很奇怪嗎?……為什麼謳歌會是「五黑」啊?
  「五黑」指的是言行有很多怪異之處而令人聞之色變,被認為不能視為戀愛對象的人……她完全沒達到這些條件啊,還簡直是全方位超人耶?
  大家……是不是腦子出問題啦?
  ……不對,別人如何評價一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想法。事實就是,現在我從客觀角度審視謳歌,認為她是個很可愛的女生。
  我……竟然得到這種女生的芳心──
  「唔……」
  連我自己都能感覺到臉變紅了。
  「喂喂喂,甘草、遊王子,你們兩個的臉怎麼那麼紅啊?」
  「……咦?」
  這時,我們附近的佐藤搭話問道。
  糟、糟糕。
  「沒、沒事啦,我、我哪有臉紅……」
  謳歌一下子緊張到全身緊繃。
  「真、真的沒事,我只是開一點黃腔,害她害羞了……」
  我急忙試圖矇混。
  「對吧,謳歌?」
  「啊,嗯嗯,就是那樣。」
  謳歌也配合了我。
  「哼~也對啦,遊王子還是小孩子,對這方面沒什麼抵抗力吧。」
  佐藤似乎接受了我的說詞。
  「哎呀,我還以為你們搭上線了耶。」
  佐藤開玩笑地在我肩上一拍。
  「想太多,怎麼可能會有那種事嘛。」
  我當下立刻否定。
  「咦……?」
  ……謳歌小姐,我不是不懂妳現在的感受,可是在這時候表現出「怎麼這樣……」的反應不太好啊。會穿幫……會穿幫啦。
  幸好謳歌很快就發現自己不該那樣,連聲掩飾。
  「啊,就、就是說啊,啊哈哈。討厭啦阿奏,說那麼低、級、的、話……啊、哈、哈……」
  雖然謳歌話說得僵到不行,佐藤也不打算繼續追究的樣子。
  「那、那麼,明、天、見、囉,阿、奏~」
  謳歌可能是覺得再說下去真的會露出馬腳吧,馬上就腳步僵硬地走人了。看著她難過的背影……讓我好心痛。
  我居然讓謳歌和富良野一再受這種罪──
  「甘草同學。」
  「唔……」
  富良野偏偏挑這時候找上我。
  「什、什麼事?」
  我有點支吾地回話。
  儘管之前覺得她們根本就是喜歡我,可是對於富良野,我的信心沒有謳歌那麼強。
  她對我態度毒辣,又經常暴力相向……
  客觀地回顧她過去的言行……我還是只能做出那樣的結論。
  不知我心中糾結的富良野,一如往常語氣淡然地說:
  「你剛才究竟對遊王子同學說了什麼性騷擾發言啊?如果說得太過分,可是會因為散布猥褻○雞罪上法院的喔。」
  「…………」
  ……我的媽啊……這傢伙沒救了……
  ──如果是不久前的我,應該只會這麼想,但現在開始有了後續。
  她這樣該不會……是在遮羞吧?
  假設富良野對我有好感,至今和我說那麼多低級的話實在不太合常理。不,無論有沒有好感,女生把低級言詞掛在嘴邊本來就是很怪的事。如果要說「富良野就是這樣」,我可能就這麼算了……可是冷靜想想,她對我耍低級或毒罵的次數,比其他人要高上不曉得多少倍。
  她是用面具般的表情說那種話做掩飾,其實底下藏著對我的愛意……會有這種事嗎?
  「……有哪裡不對嗎?」
  我沒吐槽,引起她懷疑了。不妙……先不管真相如何,得趕快照常應對才行。
  「啊,沒事,不好意思。妳剛說什麼,我沒仔細聽。」
  於是我臨時找個藉口。要人把哏再說一次,讓我有點過意不去。
  「你剛才究竟對遊王子同學說了什麼性騷擾發言啊?如果說得太過分,可是會因為散布猥雞○雞罪上法院的喔。」
  「○雞怎麼變多啦!」
  結果變得比剛剛更糟糕了……
  「你剛才究竟對遊王子同學說了什麼性騷擾發言啊?如果說得太過分,可是會因為『沙布的猥雞○雞最屌啦!』上法院的喔。」
  「他誰啦!」
  呼……總算是回到平常的感覺了。
  見到富良野卸下懷疑表情,讓我鬆了口氣。
  「那麼,甘草同學,我重新問你一次。遊王子同學剛剛臉那麼紅……你到底對她說了些什麼呢?」
  是怎樣,太堅持了吧……
  這時,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對了……差點忘記,之前謳歌還對富良野說過──

  『我不想自己偷跑,所以我要告訴妳。富良妹……我現在,要對阿奏……說清楚囉。』

  ……當時的我聽不懂她們在說什麼,只知道謳歌對富良野表明了她的決心。
  如果富良野真的喜歡我,心裡一定亂成一團吧。
  「沒什麼,其實我對你和誰聊了什麼完全不感興趣……只是,假如你真的在性騷擾,我就有必要阻止你,早點讓遊王子同學去避難也比較好……嘀嘀咕咕。」
  說、說得整個人都扭起來啦……
  完全是……普通女孩嘛。
  果然……是那麼回事嗎?
  我羞得血都快衝上臉來,只好拚命壓抑。
  冷靜點……快像剛才對謳歌那樣,客觀地分析富良野。
  首先是外表。她也是相當出眾,堪稱跟謳歌一樣,是校內頂尖的層級吧。
  至於個性,一般而言是完全出局。誇張的毒舌加上連男生都受不了的低級哏,無論誰看來都是實至名歸的「五黑」。
  可是那樣做全都是為了掩飾對我的害羞……因為很喜歡我,才會有那麼過剩的反應。這麼說來──
  她還挺可愛的嘛。
  「唔……」
  糗、糗了……一這麼想,我的臉就瞬間爆紅。
  這下怎麼辦……拜託誰來告訴我該怎麼辦啊?
  「……甘草同學?」
  富良野歪頭問道。
  糟、糟糕……會被她看穿。
  謳歌也在一邊偷瞄我……
  在我死命地設法恢復平常心時,裘可拉湊了過來。
  「奏先生~」
  「什、什麼事?」
  裘可拉各看了謳歌和富良野一眼後黏上了我。
  「嘿嘿嘿。」
  喂喂喂……胸部……碰到了啦……

  「裘、裘可拉,會被人家誤會……不要貼那麼緊啦。」
  「誤會?誤會什麼?」
  「呃,就是……」
  裘可拉對含糊其詞的我堆起滿臉的笑容。
  「我根本沒有做任何會讓人誤會的事,因為我本來就最喜歡奏先生了呀!」
  「唔……」
  幹、幹麼在這時候講這種話啊……
  全班同學的視線頓時直射而來。
  幸好對方是裘可拉,我總有辦法拗過去。畢竟,裘可拉至今不曉得說過多少次「喜歡我」宣言──
  「大、大家別誤會,裘可拉純粹是我的課輔寵物,把我當主人一樣喜歡而已──」
  「才不是,我是把你當男人來喜歡的!」
  「妳……!」
  嘩嘩……
  「真的假的……」「我、我們的裘可拉……」「才想說裘可拉總算恢復原本的樣子……結果她還是喜歡甘草啊……」
  山雨欲來的氣氛頓時充斥教室各個角落。
  裘可拉……到底在想什麼啊?
  這時,裘可拉又看向富良野和謳歌,還對她們微笑。
  她該不會……是在示威吧?
  「「…………」」
  富良野和謳歌沉默不語。
  「奏先生。」
  「怎、怎樣?」
  「奏先生,你討厭我嗎?」
  「不、不會啊,我怎麼會討厭妳。」
  「那你喜歡我嗎?」
  「那、那當然是喜──」
  「…………」
  富良野忽然用力抓起裘可拉的手。
  接著說了一句話。
  「裘可拉同學,太常碰觸甘草同學,咪咪會倒縮喔。」
  「誰有那種超能力啊!」
  她言下之意是希望我們分開,但裘可拉不為所動。
  「沒~關~係,從奏先生房間那些肉色書刊的主要類型來看,他喜歡的是比平均稍微大一點的尺寸!」
  「幹麼亂爆料啊!」
  ……下次在房間多加幾道鎖好了。
  「所以,富良野同學,我要繼續跟奏先生抱抱!」
  「唔……」
  富良野不甘地咬起唇,盡可能尋找能把我拉開的藉口。
  「……裘可拉同學,其實甘草同學是咪咪啊。」
  「我可是貨真價實的Homo Sapiens(註:智人,人類的學名)!」
  「Homo!」
  「不要亂斷啦!」
  「總、總之妳離甘草同學遠一點──」
  「我最喜歡奏先生了,我就是要黏著他!」
  「唔……呃……」
  見到裘可拉這麼直接,富良野也說不出話了。
  「不、不要這樣啦……」
  裘可拉不停把胸部往我身上擠。
  「那、那個……裘可妹。」
  這次換謳歌走過來了。
  「謳歌小姐,有事嗎?」
  「我、我知道妳喜歡阿奏啦……可是妳這樣太幼稚了吧?妳、妳看,大家都在看妳耶。」
  謳歌口中竟然會跑出「幼稚」這種詞……
  「知道了,那我就到大家看不見的地方黏!」
  「喂喂……」
  「奏先生,我們走吧。」
  裘可拉緊緊鉗住我的手就走。
  「不、不行──!」
  這時謳歌忽然大叫,讓全班幾乎都轉過頭來。
  「啊,不是、那個,嗚嗚……」
  謳歌再也說不下去,垂頭縮肩。
  裘可拉究竟在打什麼主意啊?感覺怪怪的,她不像會做這種事的人……當然,她也沒有像之前那樣換了一個人格,只是態度不太自然。
  「奏先生~」
  「就、就說不要黏這麼緊了嘛!」
  好痛……同學的視線刺得我好痛。
  「我、我先去一下廁所。」
  「啊,奏先生……」
  我忍不住逃出教室避一避。
  「呼嗚嗚嗚……」
  並在反手關上教室門後吐口深長的氣。
  這樣不行,要讓腦袋冷卻一下。
  就算沒生理需要,我還是想躲進廁所隔間靜一靜。
  前往廁所的路上,我忽然想到──
  這個同時受到三個女生愛慕的窘境……該不會是種非常欠揍的困擾吧。我知道自己不太適合這麼說,不過這應該就是一般社會大眾所謂的現充給我爆──

  【選吧:①爆炸。
      ②胯下爆炸。
      ③胯下發出爆炸聲。】

  …………今天一樣正常得讓人無後顧之憂呢。
  於是,我在人來人往的走廊正中央選了③──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黑霸』的胯下一直在砰砰叫啊啊啊啊啊!」「討厭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噁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如果我是女生,才不會喜歡這種人咧……

  ●

  我喜歡甘草同學。
  這是千真萬確的。
  而裘可拉也喜歡甘草同學……謳歌也是。
  我都知道。
  只是我還是沒辦法正視這些事實,總是逃避思考,認為能一直保持這種關係就夠了。
  然而,我錯了。
  『我不想自己偷跑,所以我要告訴妳。富良妹……我現在,要對阿奏……說清楚囉。』
  謳歌當時的表情,到現在都深深印在我的眼底。
  她是認真的……謳歌是真心想對甘草同學告白。
  雖然中途被變得很奇怪的裘可拉打斷,她的決心也似乎因此動搖……但她一定會重新拿出決心,只是遲早的問題。
  怎麼辦……我到底該怎麼辦?
  裘可拉公開說她喜歡甘草同學。
  謳歌也已經決定向他表明心意。
  那我呢?
  …………我說不出來。
  我想我對甘草同學的愛絕對不輸給她們……可是我……還站不上她們兩個所在的舞台。
  我也很清楚,不能繼續這樣下去……但我不管怎麼踏,就是踏不出那一步。
  我好怕。
  下次和他見面,我大概又會若無其事地對他說那些很過分或低級的話。
  而甘草同學也會照常附和我吧。
  和甘草同學說話讓我好開心好開心……好想一直沉醉下去。
  不過……我不能只是這樣。
  因為我喜歡甘草同學。
  不想只是當一個跟他說話很開心的怪同學……希望他也能把我當女孩子看。
  這麼做,是需要勇氣的。
  表白心意的勇氣。
  事情很簡單,只要對他說一句很單純的話。
  我喜歡你。
  ……………………哪那麼容易。
  說不出這句話,已經讓我不曉得咒罵自己幾十幾百次。
  以後,這個狀況也不會改變吧。
  因為我……就是說不出來嘛。


  2

  「啊姆啊姆。」
  「…………」
  我看著裘可拉樂呵呵地大啖晚餐,心裡苦惱不已。
  「好好粗喔~!」
  「…………」
  因為我發現了一個事實。
  「奏先生,怎麼了嗎?」
  裘可拉停下動作,盯著我的臉看。
  「唔……」
  這個狀況……是不是不太妙啊?
  白天,我從客觀角度分析後,認為謳歌和富良野都是很可愛的女孩子……當然裘可拉也是。
  沒什麼保養卻滑順飄逸到過分的金髮、沒化妝卻甜美動人的面容,再加上沒事就吃個不停卻擁有一副連模特兒都要絕望的身材……從上到下都像是從故事書裡走出來的一樣。
  可惜她實際上是個不是吃就是睡的飯桶,讓人有點……不,是非常遺憾;不過見到她吃得那麼開心,總是會讓我忘了她那些缺憾。
  結論就是,裘可拉真的很可愛。
  可是我在這之前,從來不曾當她是個女孩。
  只把她視為寵物……不,是下意識就這麼認定了。
  但現在不同。對於從小空的創傷中解脫、準備好正常戀愛的我而言──
  「怎麼了嗎?」
  「唔喔!」
  裘可拉突然緊貼過來,嚇得我火速退開。
  「奏先生?」
  歪著頭的她想跟著縮短距離。
  「等、等一下!」
  做這種事……簡直折煞老夫啊。
  富良野和謳歌都還好,只要出了學校就各走各的路,但裘可拉就不同了。
  再怎麼說,我們都是同住一個屋簷下……而且爸媽還不在家。
  「……為什麼叫這麼大聲?」
  裘可拉沮喪地問。
  「不、不是啦,裘可拉。我不是想躲妳。」
  我急忙解釋。
  「這樣啊,那──」
  「唔……」
  糟糕,我又反射性地後退了。
  「你果然……討厭我了。」
  裘可拉低下頭,肩膀也垂了下來。
  「請問……我做了什麼壞事嗎?」
  這麼無辜的眼神是怎樣……
  「那、那個……」
  「哪個?」
  「沒、沒什麼,就是……」
  「就是?」
  不行了……我沒辦法說謊。
  「就是,其實我──」
  我將裘可拉改變人格時的經過一五一十地向她說明一遍,也告訴她,我已經克服對戀愛的恐懼。
  「原來是這樣啊……」
  裘可拉恍然大悟地點點頭。
  「後來……後來就是,變得能正常喜歡女生的我……那個……也開始把妳……當、當成女生了……」
  「也開始把我……當成女生……」
  裘可拉整張臉都聽傻了。
  「奏先生……我真的好高興喔!」
  緊接著又笑得像花一樣燦爛。這個……太犯規了吧。
  「奏先生奏先生。」
  「嗯?」
  「嘿!」
  「唔哇!」
  裘可拉冷不防把胸部往我身上擠。
  我下意識地把她推開。
  「妳妳妳……想幹什──」
  「嘿嘿嘿!」
  「唔哇哇哇!」
  裘可拉又擠了過來。
  「妳、妳在想什麼啊!」
  「呼呼,奏先生,你的臉好紅喔。看來你是真的把我當女生看呢。」
  「唔…………」
  「好~可愛喔!」
  唔……完全是拿我尋開心。
  「…………」
  我離開沙發站了起來。
  「咦?你要去哪裡?」
  「我想……出去吹吹風。」

  「呼……」
  離開家門走了幾步,我才終於能喘口氣。
  雖然十一月的晚風變得涼颼颼的,我的臉卻依然火燙。
  裘可拉的惡作劇應該只是暫時,先擺一邊……明天到了學校,我該怎麼面對謳歌和富良野才好呢。我隨隨便便就會臉紅,她們一定很快就會看穿我發覺她們的感情。
  當我邊走邊這麼想時──
  「……嗯?」
  背脊忽然發涼,使我停下腳步。
  「是……怎樣?」
  前面轉角的空氣好像特別凝重,彷彿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本能告訴我,這前面……一定有些凶險的東西。
  某漫畫說到,一旦學成真正的護身術,能在遭遇危機前自然地避開。
  而我沒有經過任何訓練,都能明確感到危機……表示轉角後存在著某種危險度爆表的東西。
  別繼續走了吧。
  當我打定主意回頭時──
  「呀啊啊啊!」
  妖怪猛然出現在我的面前。
  使我不禁一屁股跌坐下來。
  「……小奏。」
  因驚嚇過度而被我一時誤認為妖怪的,原來是權藤大子嬸(49)。
  她就是我感到的危機嗎……她是怎麼瞬間繞到我背後的啊?
  「有、有什麼事嗎?」
  儘管大子嬸體型再異於常人,我平時也不會將她誤認成妖怪;原因出在,今天的她全身上下瀰漫著一股莫名的凶氣。
  「有雄性的氣味。」
  「啊?」
  「小奏你身上有雄性的氣味。」
  「請、請問……那是什麼意思?」
  大子嬸惡狠狠地瞪著我說:
  「到今天,我一直在監視圍在你身邊那群豬,可是我從來不打算拿出具體的對策;因為你非常純潔,不需要擔心你被汙染。可是──」
  那雙眼睛在這時瞇成了兩條線。
  「你多了一種氣味……強烈的雄性氣味。多半,是有些事改變了你的想法。」
  好、好敏銳……
  「看你的表情,我是說中了吧。」
  「不是啦……那個……我……」
  我頓時慌得手忙腳亂。
  「是哪隻母豬?」
  「啊?」
  「勾引你的,是哪隻母豬?」
  「什、什麼勾引啊……」
  「是那隻金髮的豬嗎?」
  「唔……」
  「還是短頭髮的毒舌小丫頭,或那個長黑髮的小鬼呢?」
  她、她是怎樣,為什麼對我的交際圈這麼清楚……跟蹤狂?
  「那、那個,我真的聽不太懂妳在──」
  「先不跟你計較。」
  「……咦?」
  「只要在這裡把你變成我的東西,無論來多少隻蒼蠅也沒用的。」
  「那、那是什麼意思……」
  大子嬸不曉得在打什麼主意,閉起眼睛張開雙手。
  「想怎樣都行……盡情玩弄我吧。」

  ……………………………………………………………………………………………我才不要。
  她在等我親她……雖不知她在想什麼,但那完全是在等我親她。這種狀況已經不只是急轉直下能形容啦。
  「…………」
  很抱歉,這時候還是先走為──

  【選吧:①盡情玩弄她。
      ②把她做成壽喜燒配菜。
      ③到壽喜○打時薪八百的大夜班工。】

  不就是一千四都招不到人的那間嗎!
  話雖如此……我也只能選③。①不曉得會發生什麼事,②又太噁了……
  「那、那個,大子嬸……我現在要去打工──」
  「你要讓女人為你丟臉嗎?」
  「嘎啊啊!」
  大子嬸一把揪住我的領子,讓我想跑也跑不了。
  「去打工之前……先給我一個吻。」
  「呃……實在恕難從咪──」
  「給我親。」
  「咿……」
  這、這麼用力的「給我親」,從世嘉三四郎以來就沒聽過了。(註:世嘉三四郎是電玩廠商世嘉公司為宣傳主機「SEGA SATURN」白色機型而創造的人物,著名廣告詞為「セガサターン、シロ!(來玩SEGA SATURN)」シロ除「白色」外,諧音也是命令人做某件事的意思。)
  「嗚哇!」
  她在物理上也非常用力地逼了過來。
  「來,快親。」
  再、再這樣下去,我的初吻真的會被硬搶──

  【選吧:①親她。
      ②傷害她。
      ③到壽喜○打時薪七百的大夜班工。】

  怎麼降價啦!


  3

  「累死我了……呼啊啊……」
  隔天午休。
  我打了一個特大號呵欠。
  受不了……昨天每當我一猶豫,時薪就會蒸發一百圓;雖然總算是逃離了大子嬸的魔掌,但最後我臨時打了五個小時的工只拿到五百……好哀傷。
  「奏先生~」
  我趴桌休息時,裘可拉又纏上了我。
  「就、就叫妳不要貼這麼緊嘛……」
  「我不管!」
  裘可拉還炫耀性地看向謳歌和富良野。
  「「…………」」
  富良野咬唇忍耐,謳歌則是露出「唔唔唔……」的表情。
  若是以前,我看到她們這樣也只會覺得奇怪,心想:「她們是怎麼啦?」而已吧……明明是那麼地淺顯易懂。
  可是裘可拉到底為什麼要挑釁成這樣呢……
  「先、先暫停一下……」
  女生們的蔑視和男生們的怒視刺得我好痛,我便用尿遁法逃出教室。我最近怎麼老是在逃跑啊……
  「唉唉唉……」
  深深嘆息的我獨自走向廁所。
  當我完事洗手時,有個隔間發出沖水聲,門打開來。
  我不經意地看向那邊──
  「哇啊啊啊!」
  結果忍不住失聲尖叫。
  因為離開隔間的人物,臉上纏滿了一圈又一圈的衛生紙……我知道這不重要,不過我還是要重複一次,那個人臉上纏滿了一圈又一圈的衛生紙。
  「有、有有有、有變態──!」
  「!」
  只見他一陣倉皇(雖然看不到表情),衝進隔間。
  裡頭跟著傳出扯開衛生紙的聲音。
  ……我就這麼錯愕地等了近一分鐘。
  那男子又出了隔間,臉上已經沒有衛生紙,可是──
  「根本就沒差多少嘛!」
  變成纏滿了一圈又一圈的繃帶……會搞成這樣的人,在我們學校……不,就算找遍全日本也只有這麼一個。
  「你是……夢島學長吧?」
  他是名叫夢島烏的三年級學長。
  原本是「五黑」之一,我在第一學期的對抗賽上和他見過幾次面;那身不明學校的黑色制服外套和滿臉的繃帶,就像是他的註冊商標……現在仔細看一遍,還是覺得很變態。
  「正是。我就是夢島烏沒錯。」
  鑽出繃帶縫隙的,是爽朗得教人意外的聲音。
  「我記得,你是甘草奏同學對吧?」
  第二句話,也沒改變我對那聲音的印象,語調簡直令人聯想到某國營無線台的體操大哥哥。
  「對,我是……」
  「嗯?看你的表情,好像有事想問我。」
  我想對你說的也只有疑問啊……總之,我先從最好奇的事開始問起。
  「那個……剛剛那些衛生紙是怎麼回事?」
  「喔,那個啊。話說甘草同學,你內褲喜歡穿貼身的平口褲,還是寬鬆的四角褲啊?」
  夢島學長卻丟出個問題反問我,而且內容還非常沒關連。
  「這個嘛,基本上是平口褲……也有幾件四角的,偶爾會穿一下。」
  「我想也是……事情就是這麼回事。」
  「到底是哪回事啦!」
  「你還不懂嗎?男人的棒棒,雖然平常乖乖貼好是很爽,可是偶爾也會有想要隨風飄泊、隻身浪跡天涯的時候啊。」
  「幹麼把雞位的事說得那麼好聽啊!而且我現在問的是你的臉耶!」
  「其實我臉上也有長○雞。」
  「不要唬那種小學等級的爛啦!」
  沒救了……這個人果然跟大部分「五黑」一個德性,無藥可救了……真希望他不要用這麼清爽的聲音說○雞。
  「可是你被我發現的時候,不是急著跑回去嗎?」
  假如學長是想換個口味一樣把繃帶改成衛生紙,那反應也太誇張了吧。
  「唉,被你發現了。其實那是媽咪買的衛生紙,感覺不太好意思。」
  「那又怎麼樣!幹麼說得像穿了媽媽亂買的白色三角褲啊!」
  夠了……我不想再追究衛生紙的事了。
  「話說回來……你為什麼要在臉上纏東西?」
  「…………」
  學長的沉默使我覺得自己說錯話了。糟糕……這個問題是不是有點冒犯啊。說不定人家是為了遮住燙傷之類的疤……
  「其實我,非常喜歡女生。」
  「啊?」
  話題忽然噴向莫名其妙的方向。
  「我好喜歡好喜歡女生,喜歡得不得了。」
  「這、這樣啊……」
  我也不知道還能說什麼。這和他臉上纏繃帶是有哪門子的關係?
  「這個,應該沒什麼不對的吧。」
  我自己可能沒立場說這種話,不過對正值青春期的高中生而言,這種想法滿正常的吧。
  「你有沒有看到喜歡的東西或可愛的東西,就不自覺地傻笑的經驗啊?」
  話題好像又歪到怪怪的方向去,不過我還是老實回答:
  「嗯……大概有吧。看到小嬰兒或小動物之類的,自然而然就會想笑嘛。」
  「是吧。我是看到女生就會想笑。因為我喜歡到難以自拔,所以一看到可愛的女生就會自動變成好色眼。」
  「……你說啥?」
  「一看到可愛的女生,就會自動變成好色眼。」
  他是說漫畫裡很常見的那種水餃形的眼睛吧。
  「好色眼是……那個好色眼嗎?」
  「沒錯。『好像把小女孩全身都色咪咪地舔了一遍的眼睛』,簡稱好色眼。」
  「太長了啦!意思好像有對到是怎樣!」
  「開玩笑的,就只是普通的好色眼而已。」
  「有好色眼就不普通了好嗎!」
  「順便說一下,我看到小女孩也當然會變成好色眼。」
  「我不想聽!」
  沒救了……這個人真的沒救了……
  「因為這個體質,我一直活得很累。」
  這算體質嗎……這真的算體質嗎?
  「畢竟我可是從幼稚園就被人叫『色烏鴉』呢。」
  「也太早了吧!」
  是個正牌的變態呢……
  「聽說我剛出生的時候,就會對旁邊保溫箱的女嬰露出好色眼了。」
  「老天真不該讓你出生啊!」
  「其實我幼稚園那時還算好,只是上了小學以後實在拗不過去,媽咪沒辦法就用繃帶封印我的眼睛了。」
  隨你的便啦……無聊到天荒地老無以復加。我不想再跟這個人扯下去了。
  「對了,甘草同學。」
  「……什麼事?」
  夢島學長的語氣忽然變了。
  「看你的樣子,好像有什麼煩惱嘛。」
  「……咦?」
  「而且是為了女人在煩惱。」
  「你、你怎麼知道?」
  被學長看穿,嚇得我瞪大了眼。
  「別看我這樣,我的戀愛經驗可是豐富得很,這類問題我也遇過了好幾次……我看得出,你有雙為愛煩惱的眼睛。」
  學長對我說的這些話,有種莫名的說服力。
  「而我有雙好色的眼睛。」
  「幹麼說這種屁話!」
  在戀愛時一直保持那種好色眼,當然會惹出問題。
  「我是在煩惱沒錯啦……不過不太方便告訴別人就是了。」
  這是我該自力解決的問題。
  「沒關係嘛,跟我聊聊嘛。就算找不到具體的解決辦法,光是說出來,心裡就會輕鬆一點喔。」
  「…………」
  看他用體操大哥哥的姿勢這麼說,令人不禁覺得或許真是如此。
  可能是面對和自己生活圈沒什麼關係的人,比較容易說出心事吧。
  我不知不覺就開口了。
  「其實,我最近發現有幾個女生同時喜歡我……讓我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一想到我過去很遲鈍,害她們不曉得難過多少次,就讓我自責得不得了……」
  「什麼嘛,才這點小事。我可以直接給你一個很簡單的辦法。」
  學長不假思索地說。
  「什、什麼辦法?」
  我湊上前去,洗耳恭聽。
  「全都吃掉就好啦。」
  「你這人渣!」
  他怎麼能豎著大拇指說這種渣話啊……
  「開個玩笑別介意。既然她們都喜歡你,你就同時和她們全部一起交往嘛。」
  「全部一起?怎麼能做這種事啊……」
  「為什麼?」
  「你、你要我怎麼說啊……」
  「不要想太多啦,先和她們交往看看再說嘛。」
  「不行不行,我不要做這種負心的事,一定要先做出選擇才行……」
  「甘草同學你錯了,才不是那樣。」
  「咦?」
  「才不是那樣!」
  ……為什麼要像槍○辯駁那樣重複一次啊?
  「聽你的說法,你好像是要從那些喜歡你的女生之中挑一個出來嘛。」
  「嗯……這樣說不太好聽,不過就是這麼回──」
  「並不是那樣!」
  ……連續集都出來了。
  「你對她們是怎麼想的?」
  「……咦?」
  這句話阻塞了我的腦袋。
  「別管對方怎麼樣,先問問你自己的心。」
  「……!」
  我忽然有種當頭棒喝的感覺。
  對了,自從我發現謳歌和富良野對我有好感後,我就滿腦子都是這回事,沒想過最重要的問題。
  我……對她們究竟是怎麼想的呢?
  「戀愛其實是種很單純的事,也就是遇見一個女生,讓你想多看看她、陪陪她、摸摸她、抱抱她、親親她,能搞的全都搞下去的感覺。」
  「最後是多的吧!」
  「我整個人都發情起來啦!」
  「你哪位!角色個性是不是搞錯啦!」
  「開個玩笑別介意。我想,總之你先和她們交往看看吧,之後才真正喜歡上她們也不壞。」
  ……先不說我能不能辦到,單就一個想法而言,或許是真的值得參考。當然,我是絕不會腳踏三條船的。
  「唔……怎麼這麼晚啦。」
  夢島學長突然低頭看錶。
  「你和人有約嗎?」
  「是啊。我和我的拜把兄弟約好,要一起玩幻想全校哪個女生脫光光最讓人興奮的遊戲。」
  「渣到爆了!」
  「所以甘草,我必須先失陪了,拜!」
  夢島學長說完就毫不戀棧地出了廁所。
  「啊,學長……」
  我發現某件事,想喊住他,但為時已晚。
  他臉上的繃帶快要鬆開,垮垮地垂在後腦。
  嗯……算了。
  話說回來,他這個人本身就像個玩笑一樣……好色眼的事是真的嗎?又不是漫畫,感覺也未免太誇大了吧──
  「哈啾!」
  這時,外頭傳來聽似夢島學長的噴嚏聲。
  「呀啊啊啊!有個眼睛好色的人走過來了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竟然是真的。


  4

  夢島烏……真是可怕的男人。
  雖是個爛到骨子裡的人渣,但他所說的的確有一部分滿切中要點。
  學長的話,仍在我腦海裡縈繞不去。
  『你對她們是怎麼想的?』
  沒錯。我對謳歌、富良野和裘可拉是怎麼想的呢?
  很可愛。這當然是不用說。
  再來,發現她們喜歡我之後,一和她們說話我就心跳加速。這也是事實。
  像今天上午,我就拚命想辦法讓自己不要臉紅。
  這樣……算是喜歡她們嗎?
  如果是……就表示我對謳歌、富良野和裘可拉,抱有相同的感情。
  這樣會不會太沒良心啊?
  不對,男生對女生有好感並不是什麼可恥的事……呃,可是我還是──
  「各位同學不好意思,我要占用一下這最後十五分鐘的時間,麻煩先回位子坐好~」
  當我沉入思考之際,班長的聲音在教室響起。
  「現在,我要請大家一起決定校慶的出展項目。」
  哎呀,都忘記已經到這個時節了……基本上,我們是活動很多的學校,校慶排在十二月中,比他校稍晚一點。
  即使扣除面臨升學考試而不會出展的三年級生,一、二年級合計還是多達三十班,場面熱鬧滾滾。
  「那麼,請同學們舉手提議喲。」
  對校內活動配合度很高的班上同學,一個個熱情地舉手。
  「鬼屋!」「校慶就是要賣吃的啦~」「如果要賣吃的,那就開女僕咖啡廳吧?」「啊,一起開執事咖啡廳怎麼樣?」「拜託開BL咖啡廳!」
  ……最後混進了一條腐狗,先裝作沒聽見吧。
  「好。那現在好像還沒有舞台表演的意見嘛,有人特別想表演什麼的嗎?」
  出展項目大致可分為兩大類,一是使用各班教室的店舖,另一種就是利用活動中心的舞台進行表演。
  也許是因為說到校慶,大多會先想到前者,因此去年在教室擺攤的約是舞台表演的四倍。
  「舞台表演好像難很多耶……」「嗯……樂團是很帥,不過這又不是臨時練一練就能上台的……」「大家一起表演些什麼其實是滿吸引人的,可是要舉一個實際的項目還滿難的耶。」
  事實上也是如此,舞台表演方面沒有任何亮眼的意見。
  「班長,我要提議。」
  這時,一名女同學直直舉起了手。
  「愚呂澤同學請說。」
  她名叫愚呂澤明奈,是話劇社社員。記得她說過,她未來的夢想是成為電影導演之類的。
  「我想利用這個機會,演一齣話劇。」
  可說是理所當然吧,她口中蹦出了這個提議。
  「話劇啊……我們這樣有辦法上台嗎?」「是有點興趣啦……」「不過,演戲很累人吧?」
  然而從其他同學口中出來的,卻是偏向負面的反應。這是需要一點專業技術的表演,也難怪大家會這樣。
  不過愚呂澤卻胸有成竹地托高她的黑框眼鏡說:
  「儘管放心!演技指導和舞台編排之類需要專業意見的,我們話劇社會替各位安排妥當。大家一起做戲服跟道具的這段時光,絕對會是一場難忘的回憶……而且,演戲是真的很好玩喔!」
  愚呂澤說得兩眼閃閃發光。
  「對呀對呀!」「一定會很好玩喔!」
  其他兩名話劇社社員也跟著大推愚呂澤的提議。
  「難的能交給她們處理的話,應該可以吧?」「嗯,好像有點意思耶。」「我也有點想穿晚禮服之類的耶。」
  同學們紛紛受到她們的感召,肯定的聲音愈來愈多。
  之後,班長再繼續徵詢其他意見,但沒有值得一提的收穫。
  於是演話劇和各種在教室擺攤的提議,一起進入了投票表決,結果──
  「好,那我們班的出展項目就決定是演話劇囉!」
  事情就這麼乾脆俐落地拍板定案了。這類活動最需要的,可說是團隊的熱情,這樣應該是沒什麼問題才對。
  「再來,內容決定是話劇以後……接下來要決定戲目囉。愚呂澤同學,妳有什麼想法嗎?」
  「嗯,劇本可以用現成的故事,或是我們話劇社自己寫的;不過既然機會難得,我希望是用我們自己原創的故事……所以,我想先請大家提供一些點子。啊,這部分以後還會再想辦法集整編彙,現在只需要簡單的概念就行了;例如『我想演什麼什麼類型的故事』也完全沒問題。」
  聽了愚呂澤同學的說明,班長開始徵詢意見。
  「大家都聽到了吧,有誰想提議的嗎?」
  「「「「………………」」」」
  但同學們都默不吭聲。嗯……演戲是件有趣的事沒錯,不過要人提出具體情節也不容易。
  「我想提議。」
  這時,富良野輕輕舉手。
  「雪平同學請說。」
  「桃太郎怎麼樣。」
  該說是經典款還是老哏呢……話說,桃太郎的年齡取向有點低,不太適合高中生吧,而且人家才剛說希望演原創劇本耶。
  「桃太郎?嗯……會不會太童話啦?」
  班長似乎和我有同樣想法。
  「放心吧,班長。那當然不是單純的桃太郎,而是以成人口味來改編的新版桃太郎。」
  「以成人口味來改編?」
  富良野隨班長的疑問點了個頭。
  「其名為『G桃太郎』。」
  ……怎麼說呢,有種非常不妙的預感一陣陣地鼓動。
  「那、那是什麼樣的故事啊?」
  班長似乎又與我有相同擔憂,戰戰兢兢地提問,富良野則是信心十足地大聲說道: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對●●的老爺爺和●●的老奶奶。」
  「一開始就衝太快了吧!給我克制一點!」
  我還是忍不住吐槽了。
  富良野沒有多作反應,語氣淡然地繼續說: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對包莖的老爺爺和保證處女的老奶奶。」
  「哪有人這樣克制的啊!再修得普通一點!」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對不會不正常的老爺爺和不會不正常的老奶奶。」
  「那就沒必要強調了吧!多餘的就給我去掉!」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對去勢的老爺爺和──」
  「妳去掉什麼啦!」
  天啊……從第一行就進展不下去。
  「雪、雪平同學……開頭就不必了,能請妳繼續往下面說嗎?」
  不對吧,班長……下面也不用聽了啦……直接退貨就好……
  「有一天,下面包住的老爺爺到山裡砍柴──」
  「不是那種下面啦!」
  「有一天,老婆婆到河邊洗衣服,發現一個光溜溜的小嬰兒漂呀漂地從上游漂過來。」
  「慢著慢著慢著!」
  「怎麼了嗎?」
  「為什麼是全裸……不是應該裝在桃子裡嗎?」
  「說什麼傻話啊,甘草同學。這是G桃太郎,不是桃太郎,所以這樣剛好。」
  呃,妳的表情是在跩怎樣……
  「有一天,老婆婆到河邊洗衣服,發現一個光溜溜的小嬰兒,胯下的東西晃呀晃地從上游漂過來。」
  「這形容太奇怪了吧!」
  「小嬰兒晃一下又沒關係。」
  是這個問題嗎……?
  「有一天,老婆婆到河邊洗衣服,發現一個光溜溜的小嬰兒,胯下的皮還包得好好地──」
  「這年紀就剝得光禿禿地才奇怪吧!包莖玩太多很煩耶!」
  「哎呀,下流太郎的同類有何指教呢?」
  「誰誰誰誰跟他同類啊!」
  「HO K~你說怎樣就怎樣囉。」
  「幹麼說得像OK一樣啊!(註:包莖羅馬拼音為hou kei)」
  不行……再這麼下去,全班都會認為我是包莖(先不論真偽)。當我向富良野投出抗議的目光時──
  『──……──……──……──』
  她低下頭,不知說了些什麼。
  從嘴唇的動作看來──
  『為什麼……為什麼我每次都要這樣……對不起……對不起喔,甘草同學。』
  「唔……」
  胸口猛然震了一下。
  難道她自始至今……每次耍低級或毒罵我之後,都會這麼自責?
  就在這時候,富良野朝我看來。
  「!──」
  我死命忍耐,不讓臉紅起來。會穿幫……會穿幫啦!
  好不容易恢復鎮靜後,我給富良野一個白眼。
  「…………」
  富良野露出「怎麼了?」的表情,一甩頭就轉向前去……明明剛才偷偷反省成那樣。
  「呃……其他人有意見嗎?」
  班長的聲音顯得有點無力,表情也好像在說:「饒了我吧,不要再丟擦邊球了。」
  「我!」
  這時,裘可拉高高舉起手。
  「如果G桃太郎不行,就演B桃太郎吧!」
  ……這傢伙在說什麼啊?
  「這種鬼提議,不是擺明要讓人退回的嗎……」
  「咦?退回?為什麼?」
  「班長妳反應太奇怪了吧!」
  「如果沒其他意見,那我們就演B桃太郎──」
  「慢著慢著慢著!」
  我拚老命地打斷班長說:
  「班長,妳先冷靜冷靜。我知道妳喜歡這方面的東西,可是我們是要演給全校師生看耶,請妳從二年一班班長的角度客觀判斷……B桃太郎真的適合我們演嗎?」
  「這個嘛……仔細想想,是真的不太好。」
  ……是非常不好。
  「啊,真是的,沒時間了……」
  預備鈴正好在這時敲響。
  「嗯~我想想……那大家先回去思考希望演怎樣的戲,寫在紙條上投進教室後面的意見箱裡,等到三天後的午休時間再一起討論吧。」
  大家就在班長這句話之後解散了。
  ……會出現什麼鬼點子呢,走著瞧吧。

  到了三天後的午休。
  「好,請大家趕快坐好喔~」
  話劇戲目的決議會,就這麼在班長一聲令下開始了。
  「大家對戲目的提議相當踴躍,所以我就編成一整張清單發下去了。」
  我跟著瀏覽從前座傳來的清單。
  有校園故事、音樂劇風格、科幻等五花八門,不過都僅止於條列式的草案;只有這些依據,很難作決定。
  「……?」
  其中,一個提案吸引了我的目光。

  無題。
  美少女芙羅莉亞,與愛慕她的三名男子譜成的戀曲。

  只看這一句,或許會以為是普通的愛情故事,但我卻在繼續掃視角色設定和劇情大綱時瞪大了眼。
  這、這不是……
  「我覺得『無題』的這個不錯耶。」「嗯嗯,光這樣就看得出來設定很用心,和其他的水準不一樣耶~」「我們就選這個吧?」
  糟糕……班上同學一副要選這個的氣氛。雖然這樣的設定,並不表示我一定會是受害者,可是……
  「班、班長,還是不要選這個比較──」
  「嗯,沒話說!」
  愚呂澤的拍桌聲瞬時蓋過我微弱的抗議。
  「超讚的!這設定簡直棒呆了!上舞台表演絕對會成為校慶焦點啊!」
  這專業人士的讚賞便成了送這提案過關的最後一腳。
  「太好了。其實,這篇故事的劇本已經寫好了呢。」
  「……咦?」
  全班同學包含我,都對班長投出疑惑的視線。
  「嗯,今天我一坐下,就發現劇本放在我抽屜裡。為了讓大家公平競爭,我決定暫時保密,不過這故事真的很有趣喔!」
  班長拿出劇本,告訴大家明天會為所有人各印一份。
  「不會吧,才三天而已也,超強的!」「唔喔喔,我幹勁都上來啦!」
  「好想趕快看到劇本喔~」「話說到底是誰寫的啊,沒必要隱瞞身分吧?」
  然而,還是沒有任何人坦承。
  ……這也是當然的吧。我的腦子裡,浮現著學生會長的可疑笑容。
  能寫出這種設定的,我想不出第二個。
  同時這也表示……這麼便宜人的劇情發展,其實都被會長操弄在股掌之間吧。
  「那麼,我們明天就來決定角色喔。」
  班長這句話,在我心中留下一絲無法言喻的不安。
  不過,該說是不幸中的大幸吧,還是有一點點可以安心的地方。
  若照這種設定走,就某方面來說,應該是沒問題才對……就某方面來說。

  接著,時間來到隔天午休。
  「喔喔,感覺不錯嘛!」「男角色都好棒喔。」「女主角也很奇葩,滿好玩的嘛。」
  昨天的愛情故事劇本,廣受同學好評。
  「好啊……果然是個好劇本!嗯,可以演一齣很歡樂的戲啊!」
  自願擔下導演大任的愚呂澤完全是熱血沸騰。
  「可是這個女主角……」
  大家的視線都朝我射來……就劇情而言,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昨天從設定和大綱就已經心裡有數的我,看過劇本後更是能夠確定。
  這也影射得太明顯了吧……這樣行嗎?這樣真的行嗎?
  這時,有人提出與我的煩惱完全不同的疑問。
  「班長,為什麼最後沒寫完啊?」
  她說得沒錯,這篇劇本尚未完成;只寫到女主角面臨最後抉擇的場面,沒有結局。
  「啊,關於這一點,其實作者在劇本原稿的最後有交代說,結局就請飾演女主角的人自行決定。」
  「是喔,挺新鮮的嘛。」「好好玩喔~」「所以女主角責任重大呢。」
  這點子本身是挺有趣的啦,可是……
  「那麼,我們趕快來決定角色吧。」
  不懂我擔憂的班長,繼續進行她的程序。
  故事的主要角色,是一女三男共計四人。

  女主角      「芙羅莉亞」
  態度驕橫粗野的  「歐加」
  懦弱但溫柔善良的 「尤特」
  理智得顯得冰冷的 「索庫拉斯」

  不過呢,至少這種設定不會讓事情發展到最悲慘的地步,這就是我唯一能安心的地方。
  「先從女主角芙羅莉亞開始選喔,女生想演的請舉手。」
  沒錯,理所當然地,女主角得讓女生來演。
  所以,跟我沒關係。
  「──可是我不能這麼說。」
  但班長在這時候話鋒一轉。
  「其實劇本最後還有另一句話。那就是這齣戲──要男女反串來演!」
  妳說……什麼……
  班長的驚爆宣言讓我除了錯愕還是錯愕。
  班上也一陣訝異,只是沒我那麼嚴重。
  「這是怎樣……」「所以我可能要演男生?」「不會吧……」
  班長安撫鬧烘烘的同學們說:
  「好像是因為正常來演就太單調了。我一開始也有點懷疑……可是後來想一想,覺得這樣很有噱頭,應該也不錯吧。」
  糟、糟糕……一定要避免造成這種結果。
  「班長,這樣實在不──」
  「Excellent!」
  繼昨天之後,我的聲音再一次被愚呂澤蓋過。
  「我覺得很棒呀。男女交換角色在話劇上並不是什麼少見的事,不過在校慶這樣演絕對很有震撼效果!來吧!我們就這樣演吧!」
  愚呂澤……妳是跟我有仇嗎……
  「嗯,好像很有意思耶。」「要玩就玩得徹底點囉~」「讓長相比較像女生的人來演女主角……或許還不錯。」
  其他人也紛紛接受了這個不得了的設定。
  這時,班長開始徵求自願者。
  「那麼,男生想演女主角的請舉手。」
  「「「「「……………………」」」」」
  男性全都縮著。
  我想也是。應該沒人那麼猛,敢在這時候舉手吧。
  「呵、呵、呵。幸虧我未卜先知,已經準備好籤箱了。」
  班長「砰」一聲在講桌上擺出籤箱。
  「班、班長,妳好起勁喔……」
  「因為可以看到男生同時被三個人硬上還戰得翻雲覆雨嘛……這不是很棒嗎!」
  呃,拜託妳看清楚劇本好不好……又不是這種故事……
  「只可惜對方不是真的男人……」
  這個人也沒救了……看她這個樣子,就算沒有愚呂澤掛保證,她也一定會靠自己的力量硬推這場男女反串戲。
  「那、那我要抽籤囉。嗯哼~」
  角色性質有點崩壞的班長把手塞進籤箱翻攪起來。
  不、不妙……這個發展真的很不妙。
  不過男生也只有一個會中籤,想抽中我可沒那麼容──

  【選吧:①獲選為女主角。
      ②獲選為女主角之後被硬上,發展出「啊嗯……!」的故事。
      ③獲選為女主角之後被硬上,發展出「啊──!」的故事。】

  什麼狗屎選項!
  而且是真的有點屎味的選項!
  最好是我會選①以外的啦……
  我一做出選擇,班長的手就緊接著抽出了籤箱。
  寫在籤單上的是──
  「女主角是……甘草同學!」
  ……不然咧~
  班上跟著掀起騷嚷。
  「喂喂喂,這種設定,甘草奏又是女主角……」「超有哏的~!」「甘草同學穿女裝……有點想看耶。」「這、這樣就能合法推倒甘草啦啊啊啊啊!」
  喂!這跟選③有什麼不一樣!

  匿蹤的甲甲
  只要稍微一忘記
  就會跳出來
       奏 心之俳句

  呃,現在不是做友藏那種事的時候啦!
  我在心中自我吐槽後嘗試抗議。
  「班長,讓男的來演女主角,會讓觀眾看起來不舒服吧……」
  「放心,你長得這麼漂亮,只要化個妝就很像女生啦。」
  話劇社社員山本雀躍地替班長說了句雞婆的話。
  「那麼肛草受……不對,甘草奏同學就演女主角囉,再來是決定三個男主角。」
  「最好會這樣念錯啦!」
  已經進入腐模式的班長不管我吐槽,拿出看似裝了女生名字籤單的箱子。
  「我要一次抽三張喔~」
  ……有不好的預感……非常不好的預感。
  照這態勢看來──

  【選吧:①裘可拉、富良野、謳歌獲選為男主角。
      ②裘可拉、富良野、謳歌變成男性肛你。
      ③裘可拉、富良野、謳歌變成男性微肛你。】

  ③是怎樣!幹麼說得像微整形一樣啊!才不是深淺的問題咧!就算是一點點,我這輩子也完了啦!
  「唔……」
  催促的頭痛隨即攻來。若不快點選,班長就要抽完籤了。
  …………可惡。
  我抱著斷腕決心選了①,結果──
  「抽中的是……裘可拉同學、雪平同學……還有謳歌同學!」
  ……不然咧~
  「我會加油的!」
  「……好吧。既然被抽中,我也只好接受了。」
  「……演、演男生啊,好像很好玩耶~!」
  見到她們三人的反應,我的胃揪得好痛好痛。
  富良野和謳歌表面上裝得和平時一樣,但心裡想必是和我一樣掙扎,謳歌還笑得好僵。
  「…………」
  我將這齣戲的大綱重新看一遍。

  芙羅莉亞是全鎮第一的美少女,只是有一個缺點。
  她平常拘謹有禮,但偶爾會突然做出非常荒唐的舉動。
  原來,這全是棲息在她腦袋裡的惡魔搞的鬼。
  那個惡魔一直丟出各種亂七八糟的選項,逼她做那這做那。
  由於那些舉動非常怪異,使得她周圍的男性都不將她視為戀愛對象。
  只有歐加、尤特和索庫拉斯不一樣。
  他們看透了芙羅莉亞的本質,沒有被她外在的怪異行徑迷惑,愛慕著她。
  並且一再地向她間接示愛,可是極度遲鈍的芙羅莉亞完全沒有發覺。
  經過一段曲折輾轉,他們再也無法忍受,決定向芙羅莉亞直接告白。
  最後,芙羅莉亞究竟會情歸何處呢──

  這劇情……完全在講我們幾個嘛。

  ●

  哪有辦法接受啊──人家真的沒辦法接受啦!
  甘草同學是女主角,我和裘可拉跟謳歌要演愛上她的男主角,可是遲鈍的女主角完全沒發現……
  這樣……完全就是在演我們自己嘛。
  這是怎麼回事……說是巧合也太誇張了吧。這個劇本到底是誰寫的?
  ……不過既然事情已經決定,再想這種事也沒有用。
  對,因為事情已經決定了。
  因為劇情需要,我要向甘草同學告白了。
  雖然我假裝鎮靜,說:「……好吧。既然被抽中,我也只好接受了。」……可是我其實根本沒辦法接受。
  不行……我是絕對辦不到的。現在還不算晚,快去求班長讓我退出吧。
  「……那個,班長。」
  「嗯?什麼事呀,雪平同學?」
  這時,我猶豫了。
  又要逃避了嗎?
  在現實裡逃,在戲裡也逃……我到底什麼時候才肯下定決心呢?
  什麼時候,才肯面對甘草同學呢?
  這或許……是一個轉機。
  就算在現實說不出口,我也許能借角色──我所演的歐加的嘴,向甘草同學表示我的心意,哪怕是一點點也好。
  「……對不起,沒什麼。」
  就努力試試看吧。
  裘可拉已經遙遙領先,謳歌也超越了我好幾步。
  儘管比起她們倆,我這樣不知道稱不稱得上是努力……總之我要踏出自己的第一步。
  因為我還是很喜歡甘草同學。
 楼主| 发表于 2016-8-27 17:22 | 显示全部楼层
  幕間劇場 某些少女的故事1
  
  
  「唉唉唉唉唉唉……」
  爽星素直嘆了口特大號的氣。
  裘可拉、雪平富良野和遊王子謳歌三個人都喜歡甘草奏;而且看得出來,奏也不討厭她們。
  (我的希望……是不是……很渺茫啊……)
  奏在運動會時說的話,重新浮現在素直腦中。
  
  『唉……完全不行。』
  『我知道妳真的很努力……可是根本不行。』
  『對不起,那連門檻都沒到。』
  
  (他都……對我說了那種話。)
  不過素直並不知道,這其實是個天大的誤會。
  (也是啦……那麼可惡的女生,誰不討厭啊。)
  抓住他人把柄加以脅迫……實在是極其惡劣的行為。
  雖然已經洗心革面,親自向受害者一一低頭道歉;但素直很清楚,自己不會這麼輕易就獲得原諒。
  也知道受大家白眼,是應得的懲罰。
  可是……
  (我還是……沒辦法放棄。)
  因為,我喜歡甘草奏。
  當他情願犧牲自己也要袒護我那時……我就完全愛上他了。
  只是,我卻完全不在他的考量之中(全是誤會)。
  所以,我不敢隨便和他說話……煩惱到最後所做的行動──
  (我這樣……根本是跟蹤狂嘛。)
  就是在放學途中跟蹤奏。
  (今天我……一定要跟他說話!)
  抱著如此決心的素直,已經不曉得躲在電線桿後多少次了。
  看樣子,他今天想先去其他地方,不直接回家。
  跟丟就糟了。當素直急著踏出電線桿後時──
  「「呀!」」
  意外撞上了人,一屁股跌在地上。
  「好痛喔……」
  道歉的話,從痛皺了臉的素直頭上飄下。
  「對、對不起對不起!」
  那是個年齡與她相仿的少女。
  「我也對不起,妳還好吧?」
  「我、我沒事,我受傷也沒關係啦……」
  「哎喲,不用把自己說得那麼低──啊!」
  這時,素直發現到處都找不到奏的身影。
  「糟──」
  「啊啊……跟丟了……」
  (……咦?)
  素直不禁注視面前的少女。
  她的視線,似乎也指向剛才自己追的方向。
  「妳是……那傢伙──甘草奏的朋友嗎?」
  少女搖了搖頭。
  「不、不是不是。我、我從來沒和他正式見面過……」
  儘管沒見過面,從她的反應來看,兩人並不像毫無關聯。
  「妳……叫什麼名字?」
  聽了素直這麼問,少女怯生生地回答:
  「我、我叫……四葉紙伊緒乃。」
 楼主| 发表于 2016-8-27 17:2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1870406485 于 2016-8-27 17:29 编辑

  第二章 男性偶發的女性憂慮


  1

  「不要啦啊啊啊啊啊!」
  晨光中的校舍,爆出我的慘叫。
  「好啦好啦。」「憑你的長相,絕對沒問題的啦。」「好了好了,老實一點~都當上『黑霸』了,不用再怕丟臉了吧?」
  我就這麼被半強制地拖過了走廊。

  依愚呂澤所言,早一個小時到校的我抱著疑問踏進教室時──
  「奏美眉,歡迎光臨~」
  愚呂澤等三人,正在裡頭笑容滿面地等待我。
  「是、是怎樣,怎麼話劇社的都在這裡……」
  「要化妝呀,化~妝。」
  「……啥?」
  「正式開始排練以前,我們需要先試試看你可以改造到什麼程度啊~」
  「這、這是要我現在就穿女裝嗎……」
  「YES。」
  「開、開什麼玩笑!與其做這種事,我不如直接回──」
  「「「哪裡跑!」」」
  不由分說的力量×三,就這麼揪住我的後領,拖我到現在這個地方。

  「好,到囉~」
  她們拖我來的是話劇社社辦,桌上擺滿了一整套正式的化妝用具。
  「妳、妳們先等一下……冷靜點,有話慢慢說嘛。」
  我愈說愈後退。
  「都到了這裡還想跑,你是不是男人啊?」「沒關係啦,像女人對我們也方便呀。」「也對,我們馬上就要把他變成女孩子了嘛。」
  幹、幹麼一副使命必達的樣子啊……
  話劇社三人眾,手指扭呀扭地向我逼來。
  「我還是回去重新考──唔!」
  被逼進牆角了……無路可逃。
  「別怕~又不會要了你的命。」「啊,不過可能會要了你的命根子喔。」「呀哈哈,說得好!」
  「好妳的頭啦!妳們知道自己個性變得很怪嗎!」
  三人眼中都迸出十字閃光,不停扭動手指步步逼近。
  「不、不要……」
  「放心,只有剛開始會痛而已啦。」
  合計三十根扭來扭去的觸手就這麼纏上了我──
  「鼻、鼻要──!」

  約三十分鐘後。
  「搞、搞定了。這個……」
  ……看來她們終於是化完妝了。
  過程中,我沒膽看自己的臉被她們蹂躪,一直閉著眼睛。
  「哇……」「天吶……」
  她們好像嚇得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了……有這麼糟嗎?
  「甘、甘草同學,你自己看一下。」
  「我不要……」
  我知道自己有張中性長相,可是男生就是男生,一定是慘不忍睹。
  「不要賴皮,看一下嘛!」
  「哇!不要鬧──咦?」

  「…………」
  「走走走,進去囉。」
  二年一班門前,女生們在背後使勁推著猶豫不決的我。
  「我、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哇!」
  我頂不住她們的力氣,踉蹌地被推進教室裡。
  全班視線頓時向我集中──
  嘩嘩……
  大家的鼻子和下巴都變得像○司一樣尖。
  「不、不會吧……」「咦?……咦?」「怎、怎麼會這樣……」「好、好可愛喔……」「你真的……是甘草同學嗎?」「原、原來三次元女裝也能有這種水準……」
  ……然而,這樣的反應並不誇張。
  因為我的扮相,很遺憾地……真的很遺憾地──非常可愛。
  應該說,這根本是「奏小姐」嘛……現在又戴了假髮,看起來和變成女性時的我簡直沒兩樣……當然,我的雞○還在原位。
  替我化妝的愚呂澤她們也苦笑著說:
  「哎呀呀,我們也嚇了一大跳呢,想不到會變得這麼漂亮。老實說,連我們這些女生都快抬不起頭了呢……」
  我一轉眼就被班上同學團團包圍。
  「好誇張喔~」「甘草同學的皮膚好嫩喔~」「甘、甘草……可、可可、可以讓我稍稍稍、稍微摸一下嗎?」
  「少噁心了好不好!」
  糟、糟了……剛最後那個不是隱形GAY……連原本性向正常的男同學眼神也不一樣了。
  在我感到身邊危機四伏時,富良野快步逼到我身邊。
  「幹、幹什麼?」
  她臉上似乎帶著疑問。
  「我好像……在哪裡看過這張臉。」
  「!」
  不、不妙……富良野曾見過變成女性的我,而現在的我……和當時幾乎長得一模一樣。
  「妳、妳記錯了吧……」
  「啊,其實我也有這種感覺耶!」
  連謳歌也來湊熱鬧了。
  這、這是不是有點危險啊……
  謳歌「嗯……」地想了一會兒說:
  「啊,是暑假泡澡那時候!」
  唔……
  「沒錯,我想起來了。那個女生就是長這樣耶……」
  「暑假泡澡?妳、妳們在說什麼啊……」
  我緊張得滿頭大汗。
  當時受到不可抗力的影響,我不小心碰到了她們的胸部,萬一事情敗露了……不、不會的,該有的東西都還在我身上,就算長得一樣也沒問題才──
  「對了,我那時候做過這件事。」
  「嗚啊!」
  富良野兩手一把抓在我胸上。
  「妳、妳幹麼啊!」
  「咪咪檢測。只要讓我揉一揉,就能知道你是不是當時那個女生了。」
  「哪需要摸,用看的就知道了吧!怎麼看都比妳還扁──啊。」
  當我發覺失言,已經太晚。
  「……是喔?」
  咿、咿咿咿!
  富良野淺淺的笑容底下……藏著惡魔的面孔。
  「那、那個……」
  「立刻進行咪咪檢測•改。」
  「富、富良野,不、不要──」
  她的雙手跟著緊緊掐住我的胸部。
  「唔……啊啊!」
  「哎呀,你的叫聲挺悅耳的嘛。」
  然後毫不客氣地又抓又捏又摸。

  糟、糟糕……感覺變得不太對勁。
  「原來如此,弱點在這邊呀。」
  雖想強行制止她,全身卻使不上力,只好向站在旁邊的佐藤求救。
  「佐、佐藤……幫我拉開富良野。」
  「我現在……不太方便……咕嚕。」
  你吞什麼口水啊!
  「這邊比較爽嗎?」
  「啊,不要,那邊我……」
  「很爽是嗎?這邊很爽是嗎?」
  富良野話說得像個色老頭一樣,可是我沒力氣吐槽。
  「妳、妳這樣一直摸我的點……」
  啊,糟糕……好像真的感覺有點爽了──
  「好……差不多該送你上路了。」
  「啊、不要……那邊……不要……」
  「忍耐對身體不好喔。」
  「不要……不……不……」
  「沒關係喔……你就安心上路吧。」
  「鼻、鼻要────!」
  ……於是我就這麼笑納了今天第二次「鼻要」。

  「嗚、嗚嗚……」
  終於從咪咪檢測•改中解放的我,淚汪汪地倒在地上。
  我被玷汙了……我被玷汙了啦。
  「經過我嚴正的審查,可以斷定他和那個女生不是同一個人。」
  「嗯,因為那個人真的是女生嘛……可是臉的確是一模一樣耶。」
  看來那還是抹不掉謳歌的疑念。
  「哎呀~話說回來,你真的可愛得很誇張耶。」
  愚呂澤在一旁感嘆地這麼說。喔,這是個改變話題的好機會。
  「對了,甘草同學,要不要出去繞幾圈呀?」
  「啊?為、為什麼?」
  這個人知道自己在講什麼凶殘的話嗎。
  「宣傳呀,宣傳!如果知道會有這種美少女上台,絕對會吸引很多觀眾的啦!」
  「我、我不要!絕──對不要!」
  愚呂澤高高吊起一側唇角,轉向富良野說:
  「雪平,奏美眉還在耍任性耶,怎麼辦?」
  「……嗯,我也想再來一次咪咪檢測•改呢。」
  唔……我還是不要……我才不要扮成這樣出去丟人現──

  【選吧:①老老實實出去宣傳。
      ②老老實實接受咪咪檢測•壞。
      ③老老實實掏出雞○。】

  ③哪裡老實了!奔放到不行啦!還有②是怎麼回事,想嚇誰啊!
  但無論我吐多少槽,選項也不會消失──
  「奏美眉……為班出擊。」

  「嗚、嗚嗚……」
  我含著淚水離開教室。
  怎、怎麼會變成這樣……
  既然選了①,我也沒辦法再死賴下去,只好拖著重重的腳走過漫長的走廊。
  只要低調繞完一圈──
  「喂喂喂,你看……」「她、她是誰?」「為什麼那麼漂亮的女生沒進白名單,太埋沒了吧?」「剛轉學來的?」
  ……真是痴人說夢呢,我了的。
  不能放棄!事情還有挽救的餘地!只要宣傳的過程中,不要讓人發現我是甘草奏就行了。
  我盡可能地擠出假音說:
  「我、我會在校慶上參加二年一班的話劇,請、請大家一定要來捧場喲!」
  如、如果太緊張,很容易被人看穿……於是我破釜沉舟地拋下一切自尊,對大家擠出微笑。
  「唔喔……」「超、超可愛的……」「受不了啦……」
  男同學都色咪咪地傻笑起來。
  寒意頓時「刷刷刷!」地爬過我的背脊。
  不、不行,我撐不下去了。趕快到其他地方──

  【選吧:①表演M字開腳。
      ②露出A罩杯的胸部。
      ③雞○變DA。】

  ③也太亂來了吧!


  2

  「嗚嗚嗚……」
  好想哭……真的好想哭。
  到底有什麼天殺的理由,一定要我非得在扮女裝的時候做垠○的招牌動作啊……
  我那一開立刻在二年級樓層引爆騷動,只好逃上三樓避難了。
  「唉唉唉……」
  當我重重嘆息時──
  「喔?」
  前方傳來似曾相識的聲音。
  「呃……」
  是密學姊。
  「那邊那個,可以等一下嗎?」
  她是剛脫離「五黑」的密秘學姊,一言以蔽之,就是個痴女。
  「請、請問有什麼事嗎?」
  我用假音回答。如果被這個人逮到準沒好事……
  「嗯……」
  密學姊仔細打量我的臉一會兒後──
  「咿!」
  摸了我的雞○一把。
  「妳、妳沒事亂摸什麼啊!」
  害我不禁用原本的聲音吐槽了。
  「嗯,從這聲音……不,從這雞○看來,你是甘草同學沒錯吧。」
  「妳是用什麼來認人的啊!」
  「就是什麼什麼呀。」
  「妳在說什麼啦!」
  「就是什麼什麼嘛。」
  「煩死人啦啊啊啊!」
  這個人還是一樣死性不改……不過這不重要,我可不想讓她以為我扮女裝是扮開心的,便將我這裝扮的來龍去脈解釋一遍。
  「哎呀呀,感覺挺有趣的嘛。」
  密學姊妖媚一笑。
  「拜託,一點都不有趣好嗎……先不管女裝的事,能請妳不要亂摸別人的重要部位嗎?」
  密學姊不以為意地回答我的指責說:
  「在我之前留學的國家,可是用互相摸摸某方面來打招呼呢。」
  「騙誰啊!」
  「我沒騙你,就是南美的阿根……不對,是摸根廷。」
  「太牽強了吧!」
  「也對,這樣太對不起阿根……雞○廷了。」
  「妳只是想說雞○而已吧!」
  不行……吐槽太凶,搞得我好累。
  「另外,剛剛摸你不是我自己想摸,而是社會的conp○nis喔。」
  「幹麼說得像consensus一樣!」
  沒弄清楚意思就吐槽了。記得,這個單字應該是意見一致、共識之類的意思吧。
  「我有個好點子。把這個一見面就摸對方胯下的行為叫作『陪你雞○啊嘶啊嘶』怎麼樣?」
  「夠了啦啊啊啊!」
  「好吧,那我們就回到正題上……嗯?」
  密學姊忽然發現什麼般愣了一下。
  「怎麼了嗎?」
  「也沒正題好回呀,我遇見你到現在都在講摸雞○的事嘛。」
  「妳以為那是誰的錯啊!」
  為什麼這個人每次都要這樣……話說,三年級現在應該都在忙著準備升學考試吧,這個人怎麼看起來這麼閒啊?
  啊,記得前陣子,她好像提過開始找工作了之類的……這麼問之後,她的回答是:
  「是沒錯啦,可是結果都很不順利。」
  我想起來了,她說過她是穿背面全裸的服裝去面試的……活該被刷。
  「所以我去參加推甄,現在要準備上大學了。」
  「是喔,能靠推甄上大學,挺厲害的嘛。哪間大學?」
  「私立尾比呂下大學。(註:諧音為兩腳開開之意)」
  「尾、尾比呂下……大學?」
  「哎呀,它只是名字很聳動,其實是間很棒的大學喔;招生不限年齡人種,大門永遠對全世界開放呢。我是靠術科甄試過關的。」
  「術科……學姊,妳表演什麼?」
  還滿常聽說這種甄試制度,但我完全不曉得實際上是怎樣運作。
  「面試官說:『本校大門永遠對全世界開放。請向我們表現出,妳在這開放的校風下所能展現的可能性。』所以我就說:『那我也開放我的大腿吧。』表演M字開腳了。」
  「妳開放那什麼東西啊!」
  ……話說夢島學長也好,密學姊也好,這學校的三年級生怎麼都這麼恐怖啊。
  不是啦,我也知道這只是和我有交集的一小部分剛好都是怪咖而已,只是我還是希望能看到三年級生值得尊敬的一面──
  「喔?速密呀,偶還以為速隨咧。」
  ……又來了一個不值得尊敬的人。
  「這不是爆之內同學嗎,還真巧。」
  有一頭顯眼紅髮的爆之內火戀學姊是現任五黑,一言以蔽之,就是希望被男人搶著要的遺憾女……呃,我知道這樣說很難聽,但我也只能這樣說。
  「嗯?」
  這時,爆之內學姊注意到我的存在。
  「這位小姐速隨呀?」
  看來她沒發現我的真面目。
  「喔喔~超漂漂的捏。」
  被她這麼仔細地盯著看……感覺真複雜。
  「不湊嘛……長奏麼口愛,應該很嗽男孫歡迎吧……好羨慕妳喔~」
  呃,爆之內學姊不受歡迎也不是外表的緣故啊……問題在於她的腦袋,就這麼簡單。
  先不說這個,感覺上她好像對我有些奇怪的誤解,在事情麻煩之前先表明正身應該比較好。
  「那個──」

  【選吧:①隱瞞自己的性別。 ②讓雞○變DA,證明自己是男性。】

  雞○哏還沒玩夠啊!
  幸虧,①相比之下是相當地正常……不過對方腦袋很可怕,搞不好會弄得亂七八糟。
  「……沒有的事,別這麼說嘛。」
  我盡全力用假音說話。
  「嗚喔!速怎樣速怎樣,連孫音都好口愛喔!」
  而突然激動起來的爆之內學姊下一句話是──
  「偶問妳喔,口以讓偶摸一下乳頭嗎?」
  「為什麼!」
  儘管是幾乎下意識地吐槽,我還是成功地保持住了假音。
  「沒俗麼啦,因為偶看的雜誌說今年流行乳頭挺挺系的女孫呀。」
  「妳看的是什麼雜誌啊!」
  「咦?TINTIN呀?」
  「根本沒人會買吧!」
  「總而言租,今年的流行趨速一定就是速乳頭挺挺系女孫不會湊啦!」
  這個人對雜誌的過度信賴到底是打哪來的呀……
  「喔?這麼說來,我就是走在流行的最尖端囉?因為我任何時候乳頭都是挺著的喲。」
  「不說話沒人當妳啞巴!」
  密學姊說了句多餘的話打斷我們。
  「啊,對了,來奏那個吧。」
  ……出現了。爆之內的招牌伎倆,為了讓自己桃花更旺而做的模擬情境「來做那個吧」。
  這實在很麻煩耶……
  「既然有三個倫,我棉就來演剪不斷理還亂的午間劇吧。偶演女組角,小姐妳就演搶走偶男朋友的狐狸精吧。」
  狐狸精咧……哏老詞也老……
  「那就麻煩密演偶的男朋友囉。」
  「好像很好玩嘛,就讓我挺妳一次吧。」
  「挺」的部分發音好像怪怪的……先當作沒聽見吧。
  於是幹勁十足的爆之內學姊轉向密學姊就說:
  「為俗麼啊,秘男!你不速有偶了嗎,怎麼還跟奏個狐狸精鬼混!」
  接著滿含忿恨地朝我瞪來……只好陪她演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啊,秘男哥?太過分了吧。」
  語氣平板得連我自己都嚇了一跳……要我對這種事投入感情,實在辦不到。
  「對不起,我只是順從我的本能而已。」
  密學姊將自己設定成一個花花公子……不知為何,演技好得有點可惡。
  「因為偶的乳頭沒有挺挺的嗎?」
  不要再扯那個了啦!
  「不是那個問題,是因為妳們兩個都會讓我的那個挺挺。」
  太差勁了吧!
  「偶不管!不口以對其他女人挺挺!我要你只對偶一個挺挺!秘男的挺挺速組屬於偶一個的挺挺!偶挺乳頭、你挺那個,一起創造組屬於偶棉的挺挺嘉年華咩!」
  「一直挺來挺去的煩不煩啊!」
  我不禁無視角色吐槽,還勉強維持著假音就是了……
  「偶……偶愛你愛成奏樣,你為俗麼不肯組愛偶一個倫捏!」
  密學姊戲劇化地撩起頭髮說:
  「火戀子……看來妳對我有根本性的誤會。」
  「俗麼誤會?」
  「男人啊,不一定會因為被女生喜歡,就認為自己只能愛她一個的。」
  ……咦?
  「其實,我是因為妳經常說妳喜歡我,才開始有自己也喜歡妳的錯覺的。」
  「──!」
  她的話與我的狀況互相疊合,讓我不禁抽了口氣。
  「那、那那……你不喜歡偶嗎?」
  「……我不知道。妳喜歡我,讓我真的很高興……可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比較喜歡誰……」
  對……就是這樣。我很高興裘可拉她們對我的心意,一看到她們,我就會心跳加速……但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愛上異性的感覺。
  「怎、怎麼口以這樣……怎麼口以這樣……」
  「可是啊,火戀子,我很確定一件事。」
  「……俗麼速?」
  「因為妳長得比其他人都正,我的那個非常喜歡妳。」
  「簡直敗類!」
  我吐槽的同時瞄了瞄火戀子的反應。
  「……偶好感動喔。」
  「為什麼!妳腦子爛掉了嗎!」
  「就算我們同床異夢,我的那個還是會緊緊抓著妳不放的。」
  「根本只是炮○關係嘛!」
  「你不抓倫家的乳頭嗎?」
  「妳問這什麼鬼啊!」
  「當然也會抓得緊緊的呀。」
  「糟糕……倫家開鼠挺挺了。」
  「我也是。」
  「那、那就……」
  「我們一起──」
  「「挺挺嘉年華!」」
  「妳們兩個根本是瘋了吧!」

  她們好像不知煩惱為何物,真令人羨慕啊……

  ●

  『啊,是暑假泡澡那時候!』
  聽謳歌這麼說時,我心臟都快跳出來了。
  沒錯……真的和那個女生一模一樣。
  雖然我還是裝得像平常那樣面無表情,其實心裡震驚到昏倒也不奇怪的地步。
  因為那個女生摸過我的胸部……如果她真的是甘草同學……我就沒臉活下去了。
  於是我的腦袋慌得一片空白,還做出了很亂來的事……現在冷靜下來想想,我根本沒必要慌成那樣。因為就算長得一樣,她也是完完全全的女生呀。
  俗話說,世界上會有三個長相相同的人……大概就是這麼回事吧。
  嗯,再想這種事也沒有用,把心思集中在眼前的話劇上吧。
  甘草同學台詞最多,從今天放學後就要開始排練了。
  而我們幾個女生要再過幾天才開始排練,所以愚呂澤同學要我們趁這段時間看熟劇本,不過……
  我低頭看著劇本某一頁。
  『本大爺就是喜歡妳!』
  ……我要在舞台上,對甘草同學說這種話。
  短短一行的台詞,在我眼裡看來彷彿是個巨大、可怕的妖魔鬼怪。
  我明明都決定努力試試看了……決心卻幾乎因此變得軟弱。
  可是我不說不行……不說出來,甘草同學是絕對不會明白的。


  3

  這天放學後。
  「好,那我們開始吧!」
  「……真的……要這樣喔?」
  「是啊。來來來,廢話少說,早死早超生。」
  很快地,我被命令留下來練讀劇本;也就是先不需要任何動作走位,單純照著劇本練習念台詞。
  只是,我對扮演女性仍有抵抗。
  今早,和密學姊跟爆之內學姊胡鬧了一大段時間後,我在選項產生的頭痛的阻撓下有教室歸不得;只好繼續在校內巡迴宣傳,直到快上課了才能回去。
  雖然幸好只有被密學姊一個拆穿……
  「唔……」
  但一想到男同學們看我的眼神,我就背脊發涼。
  「放心,只要念過一次,就不會那麼害羞了啦。」
  在愚呂澤的催趕下,我無奈地念個兩句對手戲台詞。
  『啊,這不是漢斯嗎?你好。』
  「喔?不錯不錯嘛,是有點靦腆,不過以第一次來說已經很好了!」
  「是、是喔?」
  「嗯嗯,再來換下一句吧。」
  她大概是為了鼓勵我才說得這麼誇張,但被人誇獎感覺也不壞就是了。
  『今天天氣好好喔,風也好舒服,嗯!是個散步的大好日子呢!』
  我自己也覺得這句說得不錯,愚呂澤更是點著頭用力豎起大拇指。
  後來,練習念台詞就這麼毫無窒礙地順利進行下去,直到──
  『哎、呀,歐、加,你、好、哇。』
  「……嗯?」
  愚呂澤歪了頭。
  「甘草同學,剛剛那句能請你再念一次嗎?」
  在愚呂澤的催趕下,我重念了同樣的台詞。
  『哎、呀,歐、加,你、好、哇。』
  連我都聽得出來自己語氣平板得嚇人。
  「你、你怎麼啦,甘草同學?」
  「呃,我應該只是很正常地念啊……」
  之後無論重念幾次,一到那段場景,我就是會念得像機器人一樣。
  於是愚呂澤要我先跳過那部分,先練習其他台詞,可是──
  『哎、呀,那、不、是……尤、特、嗎?』
  『呵、呵,你、才、是、說、話、一、樣、那、麼、毒、呢。大、家、都、說,索、庫、拉、斯、的、毒、舌、很、可、怕、喔。』
  ……結果還是一樣。
  「嗯……怎麼會這樣咧~一開始說得還滿順的耶~」
  愚呂澤不解地歪頭,而我卻很清楚問題出在哪裡。
  ……一遇到她們三人的場景,我就念不出抑揚頓挫。
  無論告訴自己再多次「不要多想」,我就是說不出自然的語句。她們本人不在面前就弄成這樣了,到了真正對練台詞時,不曉得會是什麼慘況……一定得儘快設法克服才行。
  『哇,好便宜喔。叔叔,我要三顆番茄。』
  『啊,蘿拉,跑那麼快小心跌倒啊!』
  在接下來的練習中,與她們三人無關的部分我都念得很順,讓愚呂澤也發現我是哪裡出問題了。
  「甘草同學,和男主角對話的部分,你不用那麼在意啦。」
  「呃,我也沒有特別在意啊。」
  ……其實我在意得要死。
  所以不管重練幾次,與歐加、尤特、索庫拉斯對戲時的語氣問題,終究不見改善。
  「嗯……今天就練到這裡好了。從第一天來看,你表現已經很好囉。」
  愚呂澤笑著拍拍我的肩膀,為我打氣。
  「另外,我希望你平常有空就多念念劇本,透過反覆述說那些台詞,讓自己變成芙羅莉亞……稍微多了解一點女孩子的感情,好嗎?」
  女孩子的感情啊。
  連自己的感情都不懂的我,會有了解這種事的一天嗎……

  「…………」
  回家路上,我回想著之前的練習過程。
  先把所謂「女孩子的感情」擺一邊……我的語調會平到那種地步……表示我是真的很在意她們吧?
  我覺得她們很可愛,和她們說話、想到她們,都會讓我臉紅心跳。這全是事實。
  可是,這會等於「甘草奏」對「裘可拉、遊王子謳歌、雪平富良野」的感覺嗎?會不會只是「男性」對「可愛女性」的感覺呢?……我實在不懂。
  當思緒繞了一大圈回到原點時──
  「試問,對妳們而言,戀愛是什麼?」
  我聽見相當熟悉的聲音。
  熟悉的不只是聲音。我所知的三次元紫髮馬尾妹就這麼一位。
  解川真理咲。這個女生總是以「探求真理」之類的名目,問一堆莫名其妙的問題。現在雖退出「五黑」之列,但仍舊和密學姊一樣,無疑是校內赫赫有名的怪人。
  而她提問的對象──
  「咦?那、那個……妳突然這樣問,我……」
  「OH,真是個哲學的問題兒呢。」
  是晴光學園兩大天使。
  柔風小凪和琪琪茹•紐咪乳。
  她們各居本校今年白名單第二、三名,外表當然是美麗動人,個性也表裡如一。另外,柔風是個天然呆,琪琪茹學姊則是爆乳,都具有殺傷力驚人的屬性。
  簡直可說是,男性理想化為人形的兩位女孩。
  「解川……妳又在問怪問題啦?」
  我擔心解川電波會汙染她們倆,在她背後出聲。
  「喔,這不是甘草同學嗎?」
  解川轉過頭來,眼神還是一樣昏沉沉地。
  「咦,是甘草同學耶,你好!」
  「呀呵~小奏兒!」
  柔風和琪琪茹學姊則是對我展現滿面笑容……真是可怕的天使雙姝。
  從氛圍來看,柔風和琪琪茹學姊好像原本就在聊些什麼。她們倆有什麼交集嗎?我將這問題說了出口。
  「啊,嗯。從上次投票以後,我們就變成好朋友了。」
  「就是呀!小凪very cute呢!」
  「呀!琪、琪琪茹學姊,不要摸人家的肚肚啦!」
  「我偏不!我就是要摸!我要讓妳更cute!」
  ……是怎樣,我眼前出現了彷彿背後打上「呀哈哈哈」音效的粉紅色溫暖空間……真是多謝款待。
  「…………嗯?」
  只是,我在她們的互動間感到有點不太對勁……為什麼呢?
  「甘草同學你來得正好,要不要也加入我們的問答呢?」
  「問答──又是為了探求真理什麼的嗎?」
  「的確。以前我也說過,戀愛是探求真理的路上絕對無法避免的課題。來,讓我們一起Let's真理。」
  還來不及弄清楚是哪裡奇怪,解川就照例喊出那可疑的口號,半強制地開始提問……我一定要好好防守,以免她們無辜受累。
  「試問。妳們兩個的經驗人數有多少?」
  「慢著慢著!妳怎麼突然問這個啊!」
  我嚇得連忙打斷。
  「解答。因為我覺得這在戀愛上,是非常重要的項目。」
  「呃,或許真的是這樣沒錯啦,可是……」
  我看了看柔風和琪琪茹學姊。
  「「?」」
  太好了……她們好像聽不懂那是在問什麼。
  「另外,不用問也知道,甘草同學是零人。」
  「現在沒必要提這個吧!」
  「喔?這麼說你是默認囉……由於是本人親口證實,讓我先寫進真理記錄簿裡。」
  「妳的真理也太隨便了吧!」
  「順道一提,我哥健次的經驗人數好像上千。」
  「唬爛也要打草稿啦!」
  解川的哥哥可是個繭居族尼特啊,千人……那種人努力一輩子也不可能。
  「我是不太清楚,不過他說,如果不同服裝等版本各算一個人,保證超過四千。」
  「完全是在說H-g○me嘛!」
  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的好寶寶,請向你們的爸爸──
  「怎麼能問那種事啊!」
  「「「?」」」
  我的自我唱和吐槽讓三位女孩都看傻了眼。
  「咳、咳哼……總、總之,不要再提這件事就對了!」
  我全力混過去後,解川歪著頭進行下一道問題。
  「試問,三位理想的異性形象為何?」
  這次是比較正經的問題。
  「我喜歡溫柔的男生。」
  「我呀,喜歡能和我一起享受人生,一起high的男生兒!」
  兩人都交出十足合乎個人風格的答案。
  「感謝兩位的回答,那甘草同學呢?」
  「…………」
  我吐不出半個字……這個問題,對現在的我實在太難。
  「甘草同學?」
  解川疑惑地看來。不妙,如果表現出想得太深入的樣子也很可疑,這時就想個普通的──

  【選吧:①「我喜歡被我呸囉呸囉舔腋下也會笑著原諒我的女生。」
      ②「我喜歡被我唄囉唄囉舔腋下也會笑著原諒我的女生。」
      ③舔自己的腋下。】

  喔~原來如此!這其中最普通的是…………………………你的頭啦。
  ……我把眼淚往心裡吞,選擇了①。
  「……我、我喜歡被我呸囉呸囉舔腋下也會笑著原諒我的女生。」
  「「「…………」」」
  周圍空間都凍結了。
  但這也只是短短一瞬間,柔風和琪琪茹學姊稍微想了想,替我說話。
  「每、每個人喜好都不同,應該沒關係……吧。」
  「就、就是說兒啊。希望你能找到那種女孩兒喔。」
  不是的……我才不是那種畜生……嗯?
  「…………」
  我發現解川整個人都僵了。
  她是怎麼啦?解川應該不會被這種程度的話嚇傻吧……
  「解川?」
  解川這時才忽然回神地開口說:
  「解、解釋。我嚇了一跳……那和我哥說過的話一模一樣。」
  「健次你這畜生!」
  呃,從她們三個看來,我也是同類就是了……
  「補充。哥哥還有呸囉呸囉地舔自己腋下的癖好。」
  「不要再說了啦!不需要說那麼多他的事吧!」
  「再補充。見到哥哥呸囉呸囉,媽媽的眼淚就會嘩啦嘩啦地流。」
  「話題怎麼變沉重啦!」
  「繼續補充。爸爸看到他們,汗就會滴答滴答地流,寵物青蛙跟著咕呱咕呱地叫。」
  「關我屁事啊!青蛙呱呱叫不是很正常嗎!」
  「反省。為了配合疊詞,我撒了一個謊。我的寵物還是小蝌蚪,不會咕呱咕呱叫,但很快就會叫了。」
  「我真的不想知道這種事啦!」
  「拜託你,我都把事實呱呱吐出來了,請你原諒我吧。」
  「怎麼還搭得上啊!話說到現在,早就跟戀愛沒有半點關係──咳咳!咳咳!」
  連續吐槽太多,害我不小心嗆到口水。
  「甘、甘草同學你沒事吧?」
  「小奏,你還好兒嗎?」
  「啊,我沒事,只是稍微嗆到而已沒關──哇!」
  她們的臉靠得好近,嚇了我一跳。
  這、這兩個人,太沒戒心了吧……
  被頂級校園美少女夾在中間的我,心跳快得教我無法置信。

  我的臉也反射性地發紅,同時罪惡感向我襲來。
  難道我真的是誰都好嗎?我的心靈深處,該不會是認為只要是可愛女生,不管是誰都好吧?
  「…………不是的。」
  和剛才同樣的怪異感覺,打消了這個想法。
  ……不一樣。
  現在這心跳的感覺,並不一樣。
  我雖無法以言語說清哪裡不同,只能說現在的心跳,和面對裘可拉、謳歌或富良野時的心跳,是兩回事。
  然而,兩者的不明差異,卻使我感到放心。
  我並不將柔風或琪琪茹學姊視為戀愛對象,而裘可拉她們三個呢,我也無法斷言說是。
  不過,在我的深層心理,我似乎將她們三個擺在不同於其他女性的「特殊位置」。
  ……光是知道這點,就讓我的心稍微安了些。
  儘管我不知道這個「特殊位置」,能否稱作戀愛。
  「甘草同學,你怎麼了?」
  解川又用疑惑的表情對沉思的我問。
  「沒什麼,我在想我自己的事,感覺心情好像輕了一點。」
  「……這樣啊。」
  這時,解川的表情愈來愈陰鬱。
  「怎麼啦?」
  「敬告。甘草同學你剛說心情變輕,其實我哥也說過類似的話──」
  還來啊……要不是剛才受到選項控制,我實在不想和健次的行為有任何重疊……
  「最近,他好像在網路上認識了一個女的,還說『她是天使……總是為烏雲密布的我帶來一絲光明的天使。啊啊,心情好久沒這麼輕的感覺了』然後為了見她一面,離開了多年沒踏出過的房間。」
  「喔,這樣很好嘛……結果呢?」
  「回來的時候,原本胖嘟嘟的皮包變得輕到不能再輕了。」
  「根本是惡魔嘛!」


  4

  和解川、柔風和琪琪茹學姊分別後,我獨自走在返家的路上。
  我是不知道健次的錢包和我的心哪邊變得比較輕,不過能確定,情緒比剛才穩定多了。
  即使現在還無法對裘可拉她們交出明確的答案,但至少下次再練習念台詞,音調不會再像今天這樣全都一直線。
  突然間,愚呂澤的話在我腦中復甦。
  『……透過反覆述說那些台詞,讓自己變成芙羅莉亞……稍微多了解一點女孩子的感情,好嗎?』
  女孩子的感情啊……
  如果能這麼容易就了解,我就不用──

  【選吧:①變成奏小姐(較胖)。
      ②變成奏小姐(較瘦)。
      ③變成奏小姐(正常)。】

  「變成奏小姐就已經很不正常了吧!」
  突然大叫著吐槽的我,立即引來周圍的白眼。
  可惡……我才不想在這種情況下了解女孩子的感情。
  「唔啊啊!」
  可是催促的頭痛今天依然順暢運作。我躲到電線桿後,找個沒人看見的時機選③。
  「多了……沒了……」
  按照慣例,我胸部膨出一大團,那個不見了……
  而且,服裝還莫名變成市內知名的大小姐學校制服。
  至於不幸中的大幸呢,是這裡離我家不遠。趕快躲回家裡,等變性時效過去吧。
  當這麼想的我才剛離開電線桿──
  「喔?你看你看,光女的制服耶。」「哇,整個正翻了耶。」「嘿嘿,超走運的。」
  前方,出現怎麼看都是小混混的三人組。
  正翻了……講的是我吧……從各種跡象來看。
  湧上壞預感的我,想低著頭繞過──
  「喂,小姐小姐。」
  果不其然,他們向我搭訕了。
  「…………」
  我直接無視他們,想趕快離開這裡。
  「喔,想裝沒看見喔,過分耶。」
  「…………」
  我還是不予理會,繼續往前走──
  「等、一、下、嘛。」
  結果才走一步,就被他們繞到前面攔下。
  「你、你們幹麼?」
  之前在水上樂園也遇過類似狀況……以女性立場來說,遇到這種事……真的很恐怖。
  「不需要這麼緊張啦。」「和我們玩一下好不好?」「話說,這個女生真的超殺的耶。」
  「對不起,我還有事……」
  「不要這麼冷淡嘛。」「別裝了啦,妳身邊全都是女生,一定很欲求不滿吧?」「你這樣是性騷擾喔,色耶你。」
  小混混們「呀哈哈!」猥鄙地笑成一團……看來他們無論如何都不會隨隨便便放我走……怎、怎麼辦才好呢。
  當我不知所措時──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
  背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轉頭一看,站在那裡的是──
  「……你誰啊?」「臉上……包繃帶?」「你是在搞笑喔?」
  正是夢島烏本人。
  「如果誤會了,我先向你們道歉;在我看來,你們好像是想強迫這個女生跟你們走嘛。」
  夢島學長還是以爽朗的聲音對那三人說話。
  「啊,不然你想怎樣?」「關你屁事啊?」「滾一邊去啦!」
  面對三人的恫嚇,夢島學長沒有一點退縮的樣子。
  「這位小姐妳怎麼說呢,如果是你情我願,我馬上就向你們道歉,離開這裡。」
  夢島學長的目光(雖然眼睛包在繃帶底下看不見)朝我轉來。
  「喂,你們自己說自己的是怎樣,把我們當空氣啊?」
  「抱歉,可以先別打擾嗎?我在問她的意思,和你們無關。」
  「你、你這傢伙!」
  三人頓時火冒三丈,一臉的惱怒。
  儘管如此,夢島學長仍不以為意地看著我。
  這令人安心的感覺是怎麼回事呢?
  於是,我忍不住向他求救了。
  「那、那個……請救救我。」
  「──知道了。」
  學長跟著擋在我與那三人之間,與他們對峙。
  不會吧,居然變成這樣了。夢島學長有點帥──
  「媽的!」「混帳東西!」「去死!」
  「咿咿咿!」
  「太弱了吧!」
  夢島學長一轉眼就被打趴了。
  「哈哈,搞什麼啊?」「只有一張嘴嘛!」「起來起來!」
  「對、對不起!那、那個女生隨便你們怎樣都行,拜託饒了我啊!」
  「你也太爛了吧!」
  我終於明白……我必須保護自己。
  於是悄悄地接近只管痛扁夢島學長的小混混背後。
  ……下手不要太重,控制好力道──
  「嗚呃!」「嘰呀!」「唔喔喔!」
  爆蛋踢偷襲成功。三人全都當場蜷縮在地,無一例外。
  「…………」
  雖有些猶豫,我還是向在地上縮成一團的夢島學長伸出手。
  「你還好吧?」
  「妳、妳竟然……我說了那麼差勁的話,妳還想幫我?」
  就結果來說,我的確是因為他才得救的……就姑且向他道個謝吧。
  「……謝謝你來救我。」
  夢島學長抓住我的手,踉蹌地站起。
  「真對不起,我也深深反省過了。像我這樣的爛人,其實不該逞強救人的。」
  「哎喲,你不需要這麼鄙視自己啦……」
  「我原本是打算利用救妳的人情占妳便宜的,看來是遭天譴了。」
  「你真的很爛耶!」
  「我喜歡妳。」
  「……咦?」
  這話來得十分地唐突。
  「再說一次,我喜歡妳。」
  「啊?你、你在說什麼啊,這時機太奇怪了吧?再說,我們才剛見面──」
  「無所謂。」
  「唔……」
  不知不覺地,我被逼到了路旁的圍牆邊。
  「這就是俗話說的一見鍾情吧。」
  夢島學長手往圍牆用力一頂,做出所謂的「壁咚」動作說:
  「因為妳是那麼地耀眼……讓我忘了自己有多弱,情不自禁就介入了。如果妳是個醜女,我絕對會裝作沒看見。」
  果然是個安定的人渣……我滿心無奈地回答:
  「喔……反正我就是不懂。和剛見面的人談戀愛這種事,我想都不會想。」
  「妳這麼說就錯了。」
  「咦?」
  夢島學長用他的美聲斷然否定了我的話。
  「戀愛這種事,並不是想做就能做的;妳只會發現,自己已經身在其中而已。」
  「──!」
  這句話直接撼動了我的心。
  我只會發現,自己已經身在戀愛之中……
  或許真是這麼一回事,我的初戀就是這樣。毫無理由、不知不覺地,我已經愛上了對方。
  當時的感覺又回到我心中。
  現在,我對裘可拉她們的感覺,和當時我對小空的感覺,會是一樣的嗎?
  感覺好像一樣,又有點不一樣……愈想分清楚,我弄得愈迷糊。
  不,說不定想靠腦袋分清楚,原本就是個錯誤……思考又開始陷入迴圈了。
  「……嗯?」
  想到這裡,我胯下一帶似乎有東西在動的感覺。
  這、這該不會……
  不、不會錯的……這感覺是……要長回來了。
  糟、糟糕……被人看見我恢復男兒身的一刻,可不是鬧著玩的啊。
  「妳怎麼啦,突然很著急的樣子?」
  「沒事,那個……」
  「奇怪?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錯了……妳的胸部,不見了?」
  呃……
  「嗯──!嗯──!」
  我為了混過這個問題,模仿某熱情搞笑藝人(註:指熱情屋良)的招牌動作,握拳猛槌自己的胸部。
  「呃……妳這是……」
  哇,他嚇到了……那個夢島學長居然會被我嚇到……
  陷入自我厭惡之餘,我仍感到長回來的感覺逐漸增強;應該說,頭已經探出來了──

  【選吧:①盡全力往胯下PASSION!(暫時縮回去)
      ②盡全力往胯下PASSION!(一輩子縮回去)】

  殺人啊!
  但我沒有猶豫的空間。浪費愈多時間、長愈多出來,PASSION!的傷害也就愈大。
  這堪稱是一場撤退戰。既然已註定戰敗,我的決斷,將關係到能有多少將士生還……
  ……老天保佑!
  「嗯──!嘎啊啊!嗯──!嘎啊啊啊!嗯──!嘎啊啊啊啊啊!」
  感到順利縮回去的同時,凶殘的劇痛使我的意識逐漸遠去。

  「唔唔……嗯?」
  慢慢地,我清醒過來。
  奇怪?我怎麼會倒在這裡……啊,對了,我剛狂揍自己的雞○,揍到昏過去了。
  ……我在搞什麼東西啊。
  「……嗯?」
  當我為自己的行為悲嘆時,發現身旁有張紙條掉在地上。
  「這是什麼?」
  我撿起紙條,查看上頭寫了什麼。

  『很抱歉。就算是我,也沒辦法色咪咪地看會狂揍自己胯下的女生,真的很對不起。 夢島烏留。』

  「…………」
  ……這排山倒海的挫敗感是怎麼回事。


  隔天放學後。

  『哎呀,歐加,你好哇。』
  『哎呀,那不是……尤特嗎?』
  『呵呵,你才是說話一樣那麼毒呢,大家都說索庫拉斯的毒舌很可怕喔。』

  「念、念得很好嘛,甘草同學。」
  念完台詞後,愚呂澤熱烈稱讚放下劇本的我。
  「跟、跟昨天差那麼多嗎?」
  「根本是天與地的差別!好像真的變成女生了一樣!」
  她的感想還真是一點也沒錯。
  昨天奏小姐化的時效意外地長,回到家也遲遲等不到它結束;只好抱著不知該說是利用時間還是出於無奈的心情,在女性狀態下一次又一次地練讀台詞。
  現在當然是恢復男兒身的我,能保持那麼女性化的念法,應該就是拜這段練習所賜。
  「是還有一點點僵硬的部分,可是跟昨天比起來,和三個男主角對戲的台詞都流暢多囉!」
  昨天柔風和琪琪茹學姊讓我想法有些改變,大概是因為這個影響吧。
  「雖然是我要你回家練的,不過我實在沒想到才一個晚上就有這麼大的變化……甘草同學,你說不定有演戲的天分喔。」
  「哈、哈哈……」
  並沒有,頂多只有性別驟變的異能(?)。
  「好,那下一次就能開始和裘可拉她們對練了!」
  「唔……」
  差點忘了……既然是演戲,不可能從頭到尾都讓我自己練台詞。
  儘管是劇情需要……她們三個還是要對我告白。
  而且,我還得即席做出我自己的決定。
  夢島學長的話在我腦中重播。
  我只會發現,自己已經身在戀愛之中……
  她們喜歡我。
  我不討厭她們。
  我還感到她們和其他女生不同,在我心中有特別的地位。
  這是否就表示,我已經喜歡上她們了呢?
  假如是,會是三人之中哪一個?
  ……不行,我想不透。
  縱然如此,我也不能一直這麼搖擺不定。
  我都必須儘快下定結論、做出選擇。
  無論在舞台上……還是在現實生活中。
 楼主| 发表于 2016-8-27 17:23 | 显示全部楼层
  幕間劇場 某些少女的故事2


  某家庭餐廳裡。
  「啊?腦子裡有選項?」
  「對、對呀……」
  爽星素直尖聲質疑坐在桌子另一邊的四葉紙伊緒乃。
  
  素直在跟蹤甘草的途中認識她後,兩人已經建構出堪稱好友的關係。
  原本只是想知道她和甘草是什麼關係而交換電話號碼……想不到聊過以後,竟一拍即合。
  也許是個性相反,反而正好契合吧。
  素直覺得和伊緒乃說話很快樂,也感到對方應該有相同想法。
  不過,伊緒乃對自己與奏的關係是絕口不提。
  原因是因為她認為素直絕不會相信。
  個性極端懦弱的伊緒乃,在這點上特別堅持。
  而素直則是無論如何都想知道。雖然純粹是直覺,但素直就是覺得,伊緒乃知道某個關於奏的重大祕密。
  不厭其煩地一再懇求後,伊緒乃總算是開了金口。
  
  而她說出的──竟是「奏的怪異行徑,全是源自他腦中出現的選項」這般無稽之談。
  「我就知道……妳一定不會信。」
  「也不是啦。妳想想嘛,伊緒乃,我知道妳不是會說謊的人,可是那實在是……」
  奏的行為確實是非常超乎常規……但聽見原因是這麼具有幻想色彩的事,要人一下子就點頭接受並不容易。
  「說得也是……」
  「喂喂喂,不用這麼難過吧,好像我在欺負妳一樣。」
  「……不要太在意。反正我天生就是這麼消沉的臉……其實,我也不打算一直瞞妳,想等我們感情更好一點以後再說出來……可是既然我都已經說了……應該沒關係了吧。」
  「沒關係?……什麼意思?」
  「爽星姊,對不起喔。」
  「咦?妳對不起什麼──」
  
  【選吧:①當場半裸。 ②當場全裸。】
  
  「這、這是……什麼?」
  看不見文字,也聽不見聲音。
  只能說,是種直接出現在腦袋裡頭的現象。
  接著──
  「唔、啊啊……」
  強烈的頭痛侵襲素直。
  「對不起喔,很痛吧……甘草哥每次都要受這種苦。這個頭痛……在選擇之前是不會消失的。」
  「是、是怎樣啊……」
  然而情況卻和伊緒乃的話相反,素直的頭痛消失了。
  「不、不痛了?」
  「是的,因為那並不是真正的『詛咒』。真的很對不起喔……那很痛吧……」
  「沒、沒關係啦,是很痛沒錯,不過……那個選項……不是什麼……戲法之類的吧?」
  即使這麼說,素直本身也很清楚,完全不會有那種可能。
  這種只有親身體驗才能明白的切實感受……只要嘗過一次,無論是多麼異想天開的事,都只有相信的份。
  「那麼,誰會對甘草做這麼過分的事啊……」
  「神。」
  「……咦?」
  這回答讓素直又不得不尖聲質疑。
  但伊緒乃卻是一本正經地直言道:
  「我就是離開那個神身邊……過來幫甘草哥的。」
  「神?妳是……」
  素直在說出「開玩笑的吧」之前改變心意。
  能在人腦裡直接秀出選項……這種事分明超越了人類所能──也就是神──才辦得到這種事吧?
  假如……假如所謂的神真的存在,那麼眼前這個能引起同樣現象的這名少女──
  「伊緒乃……妳到底是……」
  「對不起……我還不能說。可是請妳相信我,我是真的想幫甘草哥……我希望……讓甘草哥從那個壞心眼的神的詛咒中解脫。」
  那沉痛的面容,實在不像有半點虛假。
  「那個神……把甘草哥當成玩具,現在還讓他演奇怪的話劇,等著看好戲……雖然實際下手的是學生會長就是了。」
  「會長?……妳說黑白院清羅?」
  「對。那個學生會長是神的僕人,專門替神做事。」
  素直眼前浮現出白名單之后的笑容。
  「不會吧……難怪她好像和正常人不太一樣……」
  素直仍是白名單第二名時,就覺得自己無論如何都贏不過那個會長。
  她雖不是完全相信神和其僕人的說法,但若從這方面做假設,是能夠解釋那不動如山的存在感。
  「好像有點離題了……那個……如果爽星姊妳願意……妳真的願意的話……我希望妳幫我救救甘草哥。」
  「妳說救他……是要把那麼莫名其妙的選項弄掉嗎?」
  「對……是這樣沒錯。」
  伊緒乃表情變得比平時更為惶恐。
  「怎麼啦?這件事這麼難嗎?」
  「對。那個……這件事不只是很難……還可能會給妳一段很難受的經驗,所以……」
  「沒關係啦!只要能幫上甘草的忙,什麼事我都樂意去做,妳就儘管說吧。」
  伊緒乃心裡掙扎似的開了口:
  「就是,要讓甘草哥和某個人談戀愛。」
  「…………咦?」
  素直的腦袋忽然一片空白。
  「爽星姊,妳喜歡甘草哥吧?」
  「啥!……妳妳妳、妳怎麼知道!」
  接著換臉一陣爆紅。
  「對不起……我對甘草哥身邊的狀況其實有一定的了解……就算不看這部分,爽星姊妳其實也是很容易看透的人……」
  「…………」
  「我知道妳可能很難相信,可是我說的都是真的……那個神把觀察甘草哥的戀愛當成娛樂,只是我不知道她最後有什麼目的……只能確定,只要甘草哥和人談戀愛,腦袋裡的選項就會自動消滅。」
  「…………」
  素直沉默不語。
  假如她說的是事實……自己可說是無能為力。
  (因為我……根本不被他當成對象嘛。)
  「現在,甘草哥心裡只有裘可拉、遊王子謳歌和雪平富良野三個人。」
  「!」
  伊緒乃的點明來得相當突然。
  其實素直也知道……儘管知道,聽別人直接說出來,還是給她不小的打擊。
  「對不起……如果要我老實說,就現狀而言,我想妳的機會非常渺茫。」
  「…………我想也是。」
  「可是,只靠她們三個是不行的。」
  「……咦?」
  素直沒能抓住伊緒乃這話的意思。「不行」究竟是什麼意思?
  但在詢問之前,伊緒乃緊緊抓起素直的手說:
  「爽星姊……我會支持妳的。」
  「伊緒乃……」
  「對不起……突然說這種事,實在很沒說服力。」
  的確是這樣沒錯。撇開是否相信神的存在不談,伊緒乃一副仍有所隱瞞的樣子,令人無法忽視。
  「對不起……可是我……我……」
  伊緒乃以幾乎聽不見的聲音繼續說:
  「其實……其實我很想全部說出來,可是一旦那麼做…………我就會──」
  「沒關係。」
  「咦?」
  這次換素直回握伊緒乃的手。
  「總之妳是有苦衷的吧?而且我怎麼看,都不覺得妳是個壞人,妳也不用逼自己說出來啊……所以,拜託妳不要再哭喪著臉了啦。」
  「爽星姊……」
  「素直。」
  「咦?」
  「我、我是說,妳叫我的名字就行了啦。只有我叫妳伊緒乃……感覺不公平。」
  素直稍微撇開臉,很彆扭地說。
  「好、好吧……那麼……素直姊。」
  「……還是怪怪的。」
  「那、那就……素直?請問這樣可以嗎?」
  「不要這麼客氣啦。」
  「咦?……啊,好、好的──不對……嗯,那、那我以後……就叫妳……素直囉?」
  「……好。」
  「素直,妳該不會……在害羞吧?」
  「煩、煩耶妳!」
  素直紅著臉大聲回嘴。
  「這、這就是……所謂的傲嬌嗎?」
  「聽不懂啦!」
  儘管素直表現出不耐煩的樣子,心裡卻是感謝伊緒乃的。
  因為與她對話,讓素直萎靡的心逐漸振作了起來。
  老實說,什麼神啊詛咒的根本無所謂。
  素直喜歡甘草奏,當然是希望對方也喜歡她。幾乎熄滅的單純心念又重新燃燒起來的感覺,讓她好開心好開心。
  (等著吧,甘草……我絕對要打出逆轉全壘打!)
 楼主| 发表于 2016-8-27 17:24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1870406485 于 2016-8-27 17:29 编辑

  第三章 半成男性的辛酸


  1

  奏美眉騷動幾天後。
  「好,大家看這邊~今天我們的三名男主角終於要公開亮相囉~!」
  愚呂澤迫不及待地在講桌前歡聲宣告。
  應該和我之前一樣,提早一個小時到校,在話劇社社辦裡化了妝吧。
  「那麼,雪平、遊王子、裘可拉,請出場!」
  三人隨愚呂澤的促請上台,立即在班上掀起一陣騷動。
  「雪、雪平好野性喔……」「謳歌好像小男生,好可愛喔!」「裘可拉戴眼鏡超萌的啦啊啊啊!」
  富良野飾演「歐加」,半邊瀏海梳高,臉頰上用化妝特效做了一條疤。
  謳歌飾演「尤特」,一副惶恐不安的樣子,站在最前面。
  裘可拉飾演「索庫拉斯」,面戴細框眼鏡,手持厚重字典。
  三人扮相都和平時印象判若兩人,原來就端正姣好的五官,讓她們扮起男性也非常英挺。
  愚呂澤滿足地嗯嗯點頭,並對富良野說:
  「那麼現在,我們就請雪平當場扮演她的角色,向各位看倌即興說幾句話吧。」
  「知道了。」
  富良野就近找個女同學,伸出手指抬起她的下巴說:
  『呵,妳長得還挺可愛的嘛。』
  「咦?我?……哇哇哇……」
  那個女生霎時滿臉通紅。
  圍觀的同學也驚嘆連連。
  「天啊,她好帥喔……」「我、我好像看到新世界了……」「就像是『富良野大人』的感覺呢。」
  富良野像是被這些誇讚灌了迷湯,得意地做出更多表演。
  『沉醉在本大爺的美技中吧。』
  呃,那是別的角色吧。
  『本大爺的美技可是有一○八式喔。』
  那又是另一個人啦……
  『本大爺的美技可是有十三公里喔。』
  「妳只是想趁機會說說看而已吧!」
  『那是本大爺的豆皮壽司。』
  「妳最好有那種東西!」
  『你這豆皮壽司還真是囉嗦。』
  「沒事幹麼把我當○蛋啊!導演!可以讓她這樣隨便亂來嗎!」
  「可以呀。」
  「可以喔!」
  愚呂澤對富良野用力豎起大拇指說:
  「演戲這種事啊,最好的就是演員能夠積極演出。雪平她演得很生動,OKOK的啦!」
  富良野跟著擺出「聽到了沒?」的表情。
  唔……這傢伙明明心裡羞得要死──不行不行,不可以往這邊想,否則連我也要臉紅了。
  ……還沒有答案的我,只能把她當作平時的富良野對待。
  「好,接下來換遊王子演一段。」
  「好好~」
  被點中的謳歌走到教室中央。
  神色和平時的她一樣活潑。
  這樣沒問題嗎?才剛這麼想,她的表情就忽然變樣。
  『那、那個……不嫌棄的話,能請妳……收下這些花嗎?』
  且抬起楚楚可憐的烏亮眼睛說:
  『啊、對、對不起……如果不要……也沒關係。』
  最後喪氣地垂下了頭。
  「討、討厭啦啊啊啊!」「好想抱抱喔喔喔喔喔喔!」「尤特底迪咿咿咿咿咿咿!」
  部分女生瞬間神魂顛倒。
  「讚啦讚啦!遊王子也很完美喔!」
  愚呂澤也興奮得鼻孔噴氣。
  的確,就連外行人也能看出謳歌演得有多棒。由此可知,她是個什麼都很行的人。
  「…………」
  這樣是很好啦,不過……希望她不要再用那麼可憐的眼神偷瞄我,也拜託不要在那一瞬間從少年變回少女。
  冷靜一點啊,那是謳歌,平常那個小屁孩謳歌啊……我不斷對自己這麼說。
  「那最後,請裘可拉來個壓軸表演!」
  「包在我身上!」
  裘可拉信心十足地回答。這個索庫拉斯可是個頭腦明晰、沉著冷靜的角色啊……她演得起來嗎?
  『呵……你們這些愚昧無知的下賤小輩給我聽好,我這人可是凡事都以求知慾為優先的。』
  「「「「…………」」」」
  教室中漫出一股無法言喻的氣息。
  『妳怎麼會有這種念頭、這種想法呢?說穿了,人類的存在只不過是概念上的東西;因此,我們都是形而上的東西,也是經過高度幾何式發展的光化學物質。』
  聽起來,她像是在說些很艱澀的事,我一丁點也聽不懂。光化學物質……跟煙霧同類嗎?(註:光化學煙霧是大氣汙染的一種,指工廠或車輛廢氣中的物質遭光分解而形成有害氣體的現象,影響為眼睛刺痛、咳嗽,嚴重時甚至呼吸困難、手腳發麻。)
  而且如果寫成字,感覺好像通篇都是平假名,和裘可拉平時的說法方式差不多……好怪……怪得亂七八糟。
  這次……會有什麼反應?
  「咿咿咿咿咿!」「好可愛喔喔喔喔喔!」「新、新的屬性『學識呆』誕生啦啊啊啊!」
  ……看來是我多慮了。話說,最後那個好像算是損人耶……
  「OK~!不錯不錯,這樣也滿有趣的!裘可拉,讚喔!」
  「嘿嘿嘿,我成功囉!」
  裘可拉被愚呂澤誇得臉上堆滿笑容。
  「那麼,今天放學以後就要開始排練芙羅莉亞和三個男主角的對手戲囉,好期待好期待喔~!」
  我是完全期待不起來就是了……


  2

  時間來到放學後。
  「我們趕快開始吧!首先,從故事開頭,芙羅莉亞和歐加的場面開始喔~」
  看來幹勁十足的愚呂澤大力拍了手上的喇叭筒一下。
  我已經把劇本讀得很熟,台詞差不多都背起來了,她們三個應該也一樣。
  不過,扮演女性的我在練讀時雖得到愚呂澤的大力讚賞,實際與人對戲時是否也能那麼順利就不知道了。
  畢竟對象還是她們三個……
  我略帶緊張地對富良野開口說:
  『哎呀,歐加,你好哇。』
  ……說得比我想像中的自然多了耶。感覺不會很平板,笑得應該也不會很僵。
  而富良野則是很入戲地以唯我獨尊的表情回話:
  『喔,芙羅莉亞?妳的咪咪還是一樣讚呢。』
  「妳沒事亂說什麼啊!劇本不是這樣寫的吧!」
  「對不起。我太緊張,一時說錯了。」
  還一臉毫不在乎的表情。是沒什麼啦,我也猜到她會亂來了……
  於是我重整旗鼓,重新開始。
  『哎呀,歐加,你好哇。』
  『喔,芙羅莉亞?還不快去洗個澡,妳不是「芙羅」莉亞嗎,嘎哈哈!(註:芙羅與浴室同音)』
  「妳這大爺怎麼變成普通的老頭子啦!」
  我忍不住吐槽了。
  「甘草同學,加一點即興表演能讓戲劇看起來更鮮活,是不可或缺的喲。」
  這哪裡算「一點」啊……角色個性整個都變了吧。
  不過,愚呂澤自己也覺得這樣有點過頭,勸阻富良野說:
  「嗯~我個人是很歡迎即興表演啦~不過現在還是先照劇本走比較好,要即興等練熟以後再來吧。」
  「……我知道了。」
  富良野不太情願地點頭答應。
  『哎呀,歐加,你好哇。』
  『喔,芙羅莉亞?妳怎麼還是一副衰樣啊?』
  此後,富良野不再亂插即興表演,老實地排練;演技方面也沒有任何顛簸,順利地結束第一幕。
  「OK~雪平表現得很棒喔。當然,是有一些些可以再加強的地方,但以第一次來說真的很讓人意想不到呢。就我看來,妳不像完全是第一次,該不會真的有演戲經驗吧?」
  「!」
  不知為何,愚呂澤這個問題似乎讓富良野嚇了一跳。
  「演戲啊……」
  「咦……這是不太方便回答的問題嗎?」
  愚呂澤疑惑地看著似乎有些難言之隱的富良野問。
  「不會,我沒事。不好意思,請別放在心上。」
  怎麼啦?……剛才那問題有哪裡刺激到她了嗎?
  愚呂澤雖和我一樣覺得不可思議,但沒有追問下去,繼續講評。
  「是嗎?那就好。我繼續說囉,妳整體表現都很好,特別厲害的是妳心裡對芙羅莉亞的感情!雖然沒說出口,可是我可以強烈感覺到妳非常喜歡芙羅莉亞喔!」
  「!」
  哇啊……
  愚呂澤同學……那不是演出來的……事情就是這麼回事啊。
  「…………謝謝妳的誇獎。」
  極力保持鎮定的富良野,在後來的場景也展現出優秀的演技。
  「嗯嗯,雪平,以第一天來說真的很完美喔!再來,換遊王子的戲吧。」
  愚呂澤滿足地轉向謳歌。
  「那麼,直接從尤特出場的那一幕,芙羅莉亞發現他倒在森林裡的地方開始~!」
  「好~」
  謳歌精神奕奕地回答,並躺在指定位置。
  劇情設定是天生體虛的尤特貧血發作,昏倒了。
  而芙羅莉亞正好經過森林,發現有人倒在路上。
  『哎呀,那是……尤特?』
  我想我這邊也演得挺自然的。富良野的部分,我始終都維持一貫水準,不要想太多就應該沒問題。
  『尤、尤特,你怎麼了!』
  芙羅莉亞慌張地跑上前去。
  『啊,芙羅莉亞……對不起,我剛有點暈……』
  謳歌的演技也沒有不自然之處。
  『還好嗎?』
  『只是有點貧血,不要緊──咳噗!』
  「嘰呀啊啊啊啊!」
  謳歌冷不防吐出一大口血,嚇得我當場大聲尖叫。
  「這、這是怎樣……」
  「嗯?我想讓貧血更逼真一點,所以就自己準備假血了。」
  「這哪是貧血,是吐血好嗎!」
  「你看你看,我還特地加了像內臟的東西喔。」
  「噁耶!」
  幹麼把技術浪費在這種地方……
  「遊、遊王子,這實在是真的有點……」
  愚呂澤也出聲制止。
  「啊哈哈,抱歉抱歉。」
  第二次就完全照著劇本走,平安結束了這一幕。只要不胡鬧,富良野和謳歌都表現得很好嘛……
  後面的場景也沒有值得一提的問題,順利排完。
  「遊王子,妳真的超good的喔!和雪平一樣能感覺到濃濃的感情喔。膽小的尤特,將他對芙羅莉亞的熱切愛意藏在心裡……都被妳演出來了呢!」
  「唔……」
  謳歌的臉一下子全都紅了。
  愚呂澤同學,就跟妳說那不是演出來的嘛……
  「啊、啊哈哈……為了演好這齣戲,我會更努力的。」
  想混過去的笑容,完全像是抽筋。
  「最後就是索庫拉斯啦。裘可拉,準備好了嗎?」
  「好了,沒問題。」
  愚呂澤對雀躍地舉手的裘可拉滿意地點點頭,開始練習。
  首先,是出門購物的芙羅莉亞碰到索庫拉斯步出書店的場景。
  『哎呀,索庫拉斯,你好哇。』
  『還以為是誰,原來是妳啊……妳的笑臉怎麼還是一樣蠢兮兮的啊。』
  『呵呵,你才是說話一樣那麼毒呢,大家都說索庫拉斯的毒舌很可怕喔。』
  『說話毒?才不是這樣,我只是單純說出事實罷了。如果會覺得這樣就算毒,表示那個人也只能忍受這一點點刺激而已。』
  『啊哈哈……』
  以苦笑回答的芙羅莉亞為了改變話題,看著索庫拉斯手上的書說:
  『你看的書好像很高深耶。』
  『我是將人生奉獻給學問的人,有這點素養是應該的。話說,妳來這裡做什麼?』
  『我是來買菜做晚飯的呀。』
  芙羅莉亞跟著笑呵呵地說出今晚的菜單。
  『妳說漢堡排?哼,小孩子才吃那種東西。』
  咕嚕~
  『是嗎,應該沒有這種事吧?吃漢堡排,會讓人覺得很幸福喔。』
  『幸福?無聊透頂。進食只是維持生命所需的最基本行為,對我來說,除了攝取營養以外沒有任何意義。這鎮上的居民老是要聚在一起吃,還笑得蠢兮兮地,怎麼看都是浪費時間。』
  咕嚕嚕~
  『你的想法好孤僻喔。飯當然是愈多人圍在一起吃愈香呀。啊,對了,最近我會請朋友到我家聚餐,索庫拉斯你要不要來呀?』
  『哈!少開那種玩笑。在那種吵鬧的環境用餐,我簡直想都不敢想。與其受那種罪,我還寧願一個人到路邊吃草呢。』
  咕嚕嚕嚕~
  「妳根本想吃到不行嘛!」
  裘可拉的肚子都叫得像打雷一樣。
  愚呂澤當然也喊卡了。
  「因為漢堡排好像很好吃嘛……」
  也許是不忍心看裘可拉這麼無辜的模樣,愚呂澤也為她說話。
  「裘可拉,既然餓了,就休息一下吃個點心吧?」
  「可以嗎!」
  裘可拉一聽,臉又光彩四射。別太寵她啦,這樣不好……
  不過,看到裘可拉笑嘻嘻地嚼著愚呂澤給她的巧克力,我也沒心情訓她了……我想我也很寵她吧。
  點心時間後,裘可拉肚子裡的蟲總算安分下來,順利結束了關於漢堡排的對話,之後的場景也進行得暢通無阻。

  「──好,那我們今天就在這邊結束吧,大家辛苦啦~」
  今天的排練,就這麼在愚呂澤的號令中落幕。
  「辛苦了。」
  「辛苦囉!」
  「大家辛苦了!」
  富良野、謳歌和裘可拉和和氣氣地相視而笑。
  可是下一刻──
  「好,下一次排練,就是從三人在鎮上相遇,說出自己對芙羅莉亞的愛的場景開始囉。」
  「「!」」
  富良野和謳歌都顫了一下。
  「要演得比今天更賣力──奇怪,妳們兩個怎麼啦?」
  「「………………」」
  她們沒回答愚呂澤的問題,沉默不語。
  這也難怪,因為這一景需要她們三人一起演出。
  當然,她們事先應該都看過劇本;只是真的要面臨這一刻時,心裡難免會起些波瀾。
  「「………………」」
  富良野和謳歌視線交錯,像是窺探彼此。
  「我會加油的!」
  只有裘可拉還是笑嘻嘻的…………事情會變成怎樣咧?

  ●

  ……到目前為止,我都熬過來了。
  和甘草同學的第一次排練──
  原以為會弄得亂七八糟,實地開始以後竟表現得和平常差不多,讓我很意外。
  沒問題,我做得到……到目前為止。
  可是,下一次就難說了。
  在接下來要排練的場景,就要對甘草同學說我喜歡他了。
  雖然劇情是歐加和索庫拉斯跟尤特三人互相宣示自己對芙羅莉亞的愛,不是直接告訴他……但甘草同學當然會在一邊看我們排練。
  光是想像,我的腳就忍不住發抖。
  不行這樣!怎麼可以因為這種事就害怕呢?和裘可拉跟謳歌演的這場戲還只是前奏,不可以敗在這時候。
  因為後面就是「正式演出」了。


  3

  隔天,又到了排練的時候。
  今天一如愚呂澤的預告,排練歐加、尤特和索庫拉斯針鋒相對的場景。
  「好~那我們就開始吧,妳們準備好了嗎!」
  「好了。」
  「嗯,OK的喲!」
  「好了,沒問題!」
  是睡了一晚心情安定了嗎,富良野和謳歌表面上看起來和平時相仿……我是緊張到胃都揪成一團了。
  不過,這一段還只是前奏而已呢……會讓人胃整個扭過去的場景還在尾聲等著我……
  今天的排練,就這麼在我的糾結之中開始了。
  『喔?』『啊。』『嗯?』
  某天,歐加、尤特和索庫拉斯,在街上偶遇。
  三人在這之前,都只是各自和芙羅莉亞有所往來,彼此之間從未接觸;這個場景,是他們第一次見面的經過。
  『搞什麼,原來是娘娘腔和書呆子啊。』
  歐加一開口就對尤特和索庫拉斯出言挑釁。
  『你才是智商一致公認地低,低到出門散步就會忘了怎麼回家的野猴子吧?』
  索庫拉斯推高眼鏡,加強火力還以顏色。
  『你說什麼!』
  『好、好了啦,你們冷靜點嘛……』
  尤特擋到兩人之間勸架。
  『嘖……』
  『哼。』
  『哎喲,你們為什麼一見面就吵架啊,有什麼事需要這麼敵對──』
  說到這裡,尤特像是發現了什麼,愕然停下。
  『『『…………』』』
  三人忽然欲言又止地不說話了。
  沒發現的只有芙羅莉亞自己,他們三個都能隱約感到對方對她的愛意。
  『……喂。』
  率先發動攻勢的,是歐加。
  『你們兩個,最近跟芙羅莉亞走得很近嘛。』
  『啊、嗯……我是還滿常找她聊天的……』
  『我是不否認,不過那又怎麼樣,跟你沒關係吧。』
  索庫拉斯一雙銳眼刺向歐加。
  『是、是這樣沒錯啦……』
  『你還有臉說我們,最近很多人說,常看見你在那個女人身邊打轉呢。』
  『啊,我也聽說過類似的事。人家說他和芙羅莉亞在一起的時候比較容易笑喔。』
  『唔……』
  歐加氣燄一減,索庫拉斯就補上決定性的追擊。
  『你……是傾慕那個女人嗎?』
  『你……混帳東西,哪可能有那種事!』
  緊張全寫在臉上的歐加大聲抗辯,這樣的態度,已經等同默認。
  『真是難以理解。我承認,芙羅莉亞的相貌確實很出眾,可是……那種時常作些怪異舉動的人,我實在無法當做異性來看呢。』
  『可是索庫拉斯,我聽說你前幾天才和芙羅莉亞一起吃飯耶……』
  『……那是因為那個女人一直吵著向我推薦漢堡排那種幼稚的食物,我拒絕不來,才勉為其難吃了那一餐的;最近時常和她一起做這做那,也只是因為我從醫學角度對她那些特異行徑感到好奇而已,並不包含任何個人感情。』
  『哈!又沒問你這麼多,你自己講得那麼高興幹什麼啊?』
  『……唔。』
  索庫拉斯反駁不了歐加的批評,沉默不語。
  『果然索庫拉斯……也是嗎?』
  『……你的問題太抽象,我聽不懂。』
  索庫拉斯露骨地迴避了問題。
  接下來,歐加改往尤特瞪去。
  『話說回來,尤特你剛剛話都說得一副好像跟你沒關係的樣子,本大爺聽了實在很不爽。你自己到底是怎樣啦?』
  『我、我……那個……』

  『『『……………………』』』

  這時,三個人都不說話了。
  『『『……………………』』』
  無言的牽制,就這麼持續了十來秒。
  最後,尤特慢慢開口說:
  『我……我喜歡芙羅莉亞。』
  『『!』』
  歐加和索庫拉斯臉上滿是震驚。
  『我這麼沒有男子氣概,她還是對我很好;而且她看起來很柔弱,實際上很堅強;更重要的是,和她在一起讓我很快樂……所以我,喜歡芙羅莉亞。』
  「!」
  我心臟蹦了一下。
  剛剛那一瞬間……真的只是短短一瞬間,謳歌向我瞥來。
  對她來說,那也許只是下意識的反射動作,是以前的我絕不會察覺的,試探。
  在我心中震盪的同時,故事仍然進行。
  聽了尤特的話,歐加也惱怒地開口:
  『嘖……連這種窩囊廢都敢承認了,我繼續隱瞞下去豈不是比他還不如……對啦,本大爺…………………………也喜歡她。』
  「!」
  富良野也像謳歌一樣,短短地向我瞥了一眼。
  冷、冷靜一點啊!反應太過剩可是會穿幫的啊!
  在我拚命佯裝鎮定時,換索庫拉斯說話了。
  『……和你們兩個臭味相投,實在讓我十分遺憾……不過都到了這個地步,再否認下去也沒有意義……我就承認我也將那個女人視為異性,對她有點興趣吧。』
  「…………」
  裘可拉彷彿是模仿前兩位,也朝我看來。
  對於曾公開表示喜歡我的裘可拉,我是不怎麼緊張,但總歸來說……這場練習對心臟真的很不好。
  『可是芙羅莉亞她……沒發現我們的心意吧。』
  『是啊。那個女人實在遲鈍得很誇張。』
  『受不了……如果她是男人,真想揍一頓。』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我在心中磕頭道歉時,歐加瞪著其他兩人說:
  『既然話都講到這邊來了,就乾脆趁這機會說清楚吧。本大爺……是絕對不會把芙羅莉亞讓給你們的。』
  尤特也難得露出攻擊性的眼神回嘴:
  『我也是……我對芙羅莉亞的心意,是不會輸給任何人的!』
  接著,索庫拉斯以類似的話相互較勁。
  『我不認為我身為男人的魅力會輸給你們兩個。我會證明,她眼裡只有我一個。』
  『『『……………………』』』
  三人這下又進入無言互瞪模式。
  按照劇本,芙羅莉亞會在這時經過,且沒看出場面凝重,傻呼呼地打斷他們。
  演芙羅莉亞的人還真尷尬……呃,就是我啊!
  ……拜託,我哪有辦法走進現在的他們三個之間啊……
  「甘草同學,可以囉,GO GO GO!」
  愚呂澤推推我的背,小聲催趕。
  唔……我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吧。
  於是我下定決心,向她們三個走去。
  『哎、哎呀,好、好藍得看到里們三狗聚、聚在一擠喔。』
  「卡卡卡──!」
  愚呂澤當場喊停。
  「怎麼啦,甘草同學?你好像不是單純的吃螺絲耶。」
  「這、這個,對不起。看到她們演得這麼好,我好像有一點怯場……」
  我臨時掰的藉口,竟引來愚呂澤的熱烈反應。
  「這樣啊!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她們真的都演得非常非常認真呢。哎呀~實在是太棒──奇怪?」
  愚呂澤忽然發出疑問。
  『『……………………』』
  因為謳歌和富良野到現在還在互瞪。
  「那個……遊王子,雪平?」
  「咦?啊、啊啊,已經完啦?」
  「…………哎呀。」
  她們倆這時才總算發現排練已經中斷。
  見狀,愚呂澤的眼睛閃閃發光。
  「Good!竟然入戲到這種地步,超excellent的啦!」
  「啊哈哈,好像有點太認真了。」
  「……我認真起來,還遠遠不只有這樣呢。」
  愚呂澤滿足地嗯嗯點頭,轉向我說:
  「哎呀~你可要拿出你的男子……不對,要拿出女子氣魄來喔!被這樣的人愛上,真是幸福死了呢!」
  「是、是啊,我想也是……」
  怎、怎麼又說這麼難反應的話啊……
  「唔呼呼,這讓我好期待喔,芙羅莉亞最後到底會選誰咧~」
  妳、妳幹麼多嘴啦!
  「「…………………………」」
  ……不用看也知道,剛才排練中那三道強烈的視線,全都打在我的背上。
  我的胃…………我的胃好痛。

  ●

  我說出來了……我終於說出來了!
  『本大爺………………………………也喜歡她。』
  回想起自己剛說的台詞,我還是會心臟通紅,滿臉撲通撲通地跳。
  啊,反了。
  不行……我心裡好像還很亂。
  說出那一句之後,我腦袋就一片空白,不記得後來自己做了什麼。
  我好像是就這麼幾乎無意識地演下去,和謳歌一直互瞪到最後……不行,完全想不起來。
  可是,我還是說出那句重要的話了;以自己的力量,說「我喜歡他」了。
  我想這應該是很大的進步吧。
  這樣,事前準備就做好了。
  我間接地說出我喜歡他了。
  再來,就看「正式演出」時能不能直接說出口。
  加油……加油啊,我自己。


  4

  幾天後,更讓人胃痛得快爛掉的時刻到來了。
  「好,那我們就來演眾所矚目的那個場景吧!」
  「「「!」」」
  三人都一個樣地臉色凝重。
  不需要她說,我們也很清楚那個場景是哪個場景……就是歐加、尤特、索庫拉斯向芙羅莉亞表達情意的場景。
  在宣戰之後,他們分別用自己的方法向芙羅莉亞示好;但遲鈍得簡直有病的芙羅莉亞,對他們的所作所為完全沒有感覺。
  最後歐加、尤特、索庫拉斯都再也忍受不了,開了個小會議,決定同時向她告白。
  順道一提,臉色凝重的三人指的是富良野、謳歌──還有我。
  裘可拉還是保持一貫的傻樣,或許是最先表白的優勢讓她有恃無恐吧。雖然如此,她似乎還是有點怕富良野和謳歌會後來居上就是了……
  不行,我沒餘力去管裘可拉的事吧,現在必須專心處理眼前的問題……由於劇本只寫到這裡,這便是最後一個場景;我要接受她們的同時告白,並選擇其中之一……
  雖說決定不用今天下,是校慶當天的事──
  「那我們趕快開始吧。」
  「「…………」」
  對謳歌和富良野而言,她們馬上就得對我說出擬似告白的話……心裡一定很不平靜。
  而我,也不曉得該以何種心態面對。無論告訴自己多少次,她們是歐加和尤特,但我屆時看到的仍是富良野和謳歌……冷靜點……這是演戲……是演戲。
  但這點自我催眠,根本不能幫助我冷靜……排練就這麼在我懷著輕微嘔吐感的同時開始了。
  時間是夜晚,地點是湖畔。
  芙羅莉亞同時收到三人邀約,即使覺得奇怪,也仍來到了他們指定的地點。
  提早一段時間抵達後,芙羅莉亞見到歐加、尤特和索庫拉斯都在那裡表情嚴肅地等著她。
  歐加朝狀況外的芙羅莉亞前進一步說:
  『我們已經公平地抽好順序了……由本大爺先打頭陣。』
  『順序?』
  芙羅莉亞一個字也聽不懂,歪起了頭。
  『呃,沒什麼。那是我們三個之間的事,跟妳沒關係……話說,突然叫妳來這邊,不好意思啊。』
  『不會,我也沒事要忙,無所謂……你們三個,表情有點嚇人耶,是怎麼啦?』
  芙羅莉亞接連查看歐加、尤特和索庫拉斯的臉。
  『我們……有點重要的事要對妳說。』
  『重要的事?』
  『對。既然看到我們三個同時叫妳出來談事情,妳也……該懂了吧?』
  芙羅莉亞聽了一臉地錯愕。
  『懂?懂什麼?』
  歐加不耐地用力搔頭說:
  『受不了耶!妳為什麼會這麼遲鈍啊……到底是在遲鈍什麼的啦!』
  然後惡狠狠地瞪著我……這是演技吧?
  順道一提,劇本上「為什麼會這麼遲鈍啊」這邊只有一次而已……
  『我、我真的聽不懂耶,對不起喔。』
  我借芙羅莉亞的口由衷地道歉。
  『話說回來,如果妳會這樣就發現,我們也不用這麼辛苦了……到了這種時候,還沒辦法直接說出口……我怎麼會這麼沒用啊!』
  歐加突然拍起自己的臉,嚇了芙羅莉亞一跳。
  但在芙羅莉亞問起前,歐加先以下了某種決定的口吻說:
  『好……我要說囉。』
  『唔、好……雖然弄不太懂,但既然是重要的事,我也會仔細聽的。』
  看似非同小可的狀況,讓芙羅莉亞屏息以待。
  『本大爺……本大爺……』
  『你怎麼樣?』
  『就是……本大爺啊……其實一直很……』
  『你一直很怎樣?』
  『一直很……喜……』
  『一直很喜?』
  『喜……喜……』
  『一直很喜喜?』
  「洗洗屁股睡啦你──!」
  「嘰啊啊啊啊啊!」
  霎時間,我還搞不懂發生了什麼事。
  直到倒在地上,發現腹部傳來極不尋常的痛楚,才明白我捱了一記翻身踢。
  「妳、妳幹什麼啊!」
  「……對不起。不該只洗屁股,應該全身都要洗乾淨才對。」
  「問題不在那裡吧!」
  「……我果然…………還是不行。」
  「!……」
  她說得這麼小聲,能聽見的,只有近在身邊的我而已吧。
  「妳、妳怎麼啦,雪平?」
  愚呂澤急忙上前關切。
  「……對不起。我有點不太舒服,能請你們先排練下一段嗎?」
  「咦?不、不舒服的話,要不要去一下保健室啊?」
  「沒關係,我只是有點暈甘草而已。」
  「那什麼鬼!」
  「和名字一樣,一看到甘草就會非常煩躁,想嘔吐和殺人的現象。」
  「會不會太過分啊!」
  「甘草同學,你再不讓開,我就要用嘔吐物嗆死你喔。」
  「這樣死也太慘了吧!」
  「好、好吧,既然還能開玩笑,應該是真的沒怎樣吧……」
  仍放心不下的愚呂澤見到富良野若無其事的樣子,似乎也認為她沒有大礙。
  畢竟她多半是真的沒有生理上的問題,至於心理怎麼樣就不知道了……
  「嗯。那就從尤特那一段開始囉。因為是直接跳到中間開始演,可能會有點難度喔!」
  在愚呂澤的號令下,排練繼續進行。
  『咦?……咦?』
  芙羅莉亞聽了歐加的告白非常震驚,一時間無法相信,而尤特更火上加油地對尚未平復的她說:
  『芙羅莉亞,我知道妳現在心裡很亂;但是對不起,我也有重要的話要對妳說。』
  『咦?……該不會……』
  都到了這種狀況,芙羅莉亞再遲鈍也不會想不到尤特要說些什麼。
  『沒錯,妳猜對了。』
  尤特意志堅定的雙眼,注視著芙羅莉亞。
  『不、不會吧……不只是歐加,連尤特也──』
  『等等。』
  尤特以溫柔,但能感到深藏著剛強的口吻,打斷芙羅莉亞。
  『我想,妳已經知道我的心意了……可是接下來……我希望是由我自己說出來。』
  『尤特……』
  尤特深吸了一口氣後,慢慢開口說:
  『芙羅莉亞……我……我一直很……』
  『…………』
  和歐加表白時不同,芙羅莉亞沒有重複尤特的話,默默等他說完。
  『我一直很……一直很……喜……』
  『…………』
  『喜……喜……』

  『…………』
  『喜……喜……喜……』
  『…………』
  『喜……喜……喜……喜……』
  『…………』
  『喜……喜……喜……喜……喜……』
  『…………』
  『喜……喜……喜……喜……喜……喜……』
  『…………』
  『喜……喜……喜……喜……喜……喜……喜……』
  「卡卡卡──!」
  愚呂澤忍不住喊停了。
  「遊王子,這邊劇本上的確是要妳多拖幾次啦……可是拖成這樣實在有點久耶。」
  「啊、啊哈哈,就是說啊……真的有點太久了。」
  「嗯,那就再來一次吧,剛剛的三分之一就好。」
  愚呂澤雖想繼續排練,但是──
  「那、那個……可以先等一下嗎?」
  謳歌滿懷歉意地請求。
  「怎麼啦?」
  「就、就是……這一段,可以讓我個別練習嗎?」
  「咦?什麼意思?」
  「這一段,我想先找阿奏……芙羅莉亞以外的人,單獨練習一下……」
  「咦?為什麼?」
  從愚呂澤的角度來看,這是當然的疑問。
  「可、可以的話,我希望能在正式演出的時候再說出來……排、排練就說出來,到時候好像就沒有那種感覺了……」
  謳歌整個人變得非常忸怩。
  聽完解釋,愚呂澤面有難色地回答:
  「嗯……我是能明白妳的想法啦,可是沒實際排練過就正式來,有點危險耶……當然,因為這齣戲的重點是最後讓甘草同學自己選擇結局這種即興的地方,如果什麼都排好,可能有點違背原先的概念;可是為了加強最後選擇的效果,我還是覺得先確實練妥那之前的場景會比較好。」
  「可、可是……」
  「就聽謳歌的吧。」
  看不下去的我也幫謳歌說話。
  「甘草同學?」
  「對我來說,到正式演出才第一次聽她那麼說,反應大概會更切身、更真實;而且只要和代替我的人好好練過,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才對。」
  「嗯……我是很想尊重演員的意見啦,可是……」
  愚呂澤似乎還不能完全接受。
  這是當然的。雖然我盡力掰了個似乎頗像回事的理由,但事實上卻是狗屁不通。
  「我也覺得這樣不錯,請妳答應吧。」
  這時,富良野開口了。
  「雪平……妳也想保持臨時面對的感覺嗎?」
  「不,我只是不想把甘草同學吐個滿身而已。」
  「妳怎麼還在講那個啊!」
  「因為我那樣子,會讓你很高興嘛。」
  「再M也不是這樣的好嗎!」
  ……不過,仔細一看,富良野雖然嘴上胡鬧,拳頭卻緊握得都變色了……不知道她心裡有多糾結。
  愚呂澤終於死心,吐口氣說:
  「好吧……既然你們都這麼說,我也不能一意孤行……那裘可拉呢?」
  「有!我要正常練習!」
  裘可拉幹勁十足地回答,不過她當然不會拒絕就是了。
  「有機會能對奏先生多說幾次『我喜歡他』,當然要把握呀!」
  「「!」」
  謳歌和富良野突然露出被什麼刺中的表情。
  「OK~那就從索庫拉斯那一段開始囉。甘草同學,準備。」
  「喔,好……」
  「好,那麼,開麥啦!」
  芙羅莉亞接連受到歐加和尤特的表白,心裡慌亂至極,而索庫拉斯更在這時候補上最後一擊似的說:
  『最後,也讓我說句話吧。』
  『索庫拉斯……你也是嗎?』
  索庫拉斯以動作代替回答般,推了推眼鏡。
  『既然前兩位的表白都結束了,如果我還拖拖拉拉的,我想是沒有任何意義。』
  「「…………」」
  聽著裘可拉這麼說的謳歌和富良野,似乎滿懷愧咎。
  『為了節省時間,我就簡單扼要地說了。』
  『唔、嗯……』
  芙羅莉亞吞口氣,等待索庫拉斯下一句話。
  『不過,怎麼說呢,就是……我並不擅長這種直接表現情緒的行為……原本,我是想用更富文學性的語句,以暗喻的方式來說出心裡的話……』
  但他卻與預告相反,拖泥帶水地說了一大堆。
  再多說幾句令人似懂非懂的藉口後,索庫拉斯似乎是終於篤定心意,直視芙羅莉亞說:
  『──但我最後的結論是,在這特別的一刻,話說得愈單純會愈有效果。所以──我要對妳這樣說──』
  『……嗯。』
  『我喜歡妳。』
  他的說法,真的是非常直接。
  「「…………」」
  謳歌和富良野,面容沉痛地注視著我們。
  『我喜歡妳。』
  接著,又說了一次。
  就這麼多。索庫拉斯的告白,就這樣結束了。
  「好,OK~!」
  愚呂澤笑容滿面地對裘可拉說:
  「太棒了!妳真的好棒喔,裘可拉!最會找理由的索庫拉斯,在告白的時候卻最簡短的劇情安排,原本就夠動人了,可是妳投注的感情更是讓人驚豔啊!妳的演技太完美了!」
  「嘿嘿嘿,因為那不是演技,是我的真心話嘛。」
  「啊,對喔,差點忘了。」
  愚呂澤點點頭表示理解。
  「嗯~看到妳表現這麼好,讓我更擔心歐加跟尤特不先練就直接上場行不行了呢……雪平、遊王子,可以請妳們重新一下好──人咧?」
  不知不覺間,謳歌和富良野都不見了。

  ●

  不行……我說不出口。
  「正式演出」果然不一樣,我沒辦法當面說我喜歡他。
  無論怎麼說……那個詞就是說不出口。
  明明是個大好機會……好得不能再好的機會。
  如果投注足夠的感情,說不定甘草同學就會發現我的心意。
  不過,說不出口的不只我一個。
  謳歌也和我一樣。
  ……嗯?
  這時,我忽然發現一件奇怪的事。
  剛剛排練時……謳歌為什麼會那麼猶豫?
  若在現實中拿不出勇氣告白,還能夠理解。之前她下了好大的決心卻被意外打斷,要凝聚回這樣的決心,當然需要很長一段時間。
  可是,謳歌雖然是告白未遂,但總歸是曾經打算在現實中告白的人;對戲裡的告白那麼抗拒,甚至明顯在我之上,感覺很不自然。
  那究竟是怎麼回──
  「咦?……該不會是……富良妹吧?」
  突然間,我聽見她本人的聲音──呃,本人?
  「遊、遊王子同學……」
  我盡力克制情緒以免破聲。她、她怎麼會跑來這裡。
  謳歌也像是沒想到我會在這裡,笑得有點尷尬。
  「啊哈哈,一不小心就回來了。」
  ……和我一樣,我也是一回神就發現自己回到了這間大家剛用來排練的教室。
  「「…………」」
  如果能馬上回答「這、這樣啊」之類的就沒事了,可是我好像錯過了時機,弄得兩個人都不說話。
  「「…………」」
  最後,謳歌彷彿是受不了了,先開口說:
  「那、那個……之前對不起喔。」
  不用明說,我也知道她為何道歉。是因為上次排練時那次互瞪吧。
  「我、我才是。瞪妳瞪成那樣,對不起。」
  即使心裡慌張的我好不容易能夠回話──
  「「…………」」
  對話還是持續不下去。
  好、好尷尬喔……
  有、有沒有什麼能幫我們改變話題的事呢──
  「咦?富良野小姐、謳歌小姐?」
  這時,一道傻氣的熟悉聲音闖入我們之間。
  「裘可妹……」
  怎、怎麼會……
  「我是回來拿我忘在桌子抽屜裡的豆沙包的……妳們在忙嗎?」
  為什麼我們三個……會在這種狀況下聚在一起?
  「沒有,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我為了讓自己冷靜,以比平時更冰冷的語氣回答。
  「這樣啊。啊,我找到我的豆沙包了,那我回──」
  「等一下。」
  謳歌拉住了裘可拉。
  「既然我們三個又碰面了……富良妹、裘可妹,我……有話想先對妳們說。」
  謳歌注視我和裘可拉後,表情嚴肅地說:
  「我喜歡阿奏。」
  「!……」
  我知道……雖然我知道,可是聽本人直接說出口,它就變成了沉重的事實,幾乎要壓垮我。
  「嗯,我也好喜歡奏先生喔!」
  可是裘可拉卻大大方方地,用平時那張笑咪咪的表情大聲那麼說。
  接著,兩人的視線轉向了我。
  「我、我……對甘草同學……也很……也很……」
  ……後面的話,我說不出來。
  我受不了了……為什麼我到現在還是這樣……
  不堪自責的我,硬是改變話題問:
  「遊、遊王子同學……可以問妳一件事嗎?」
  「什麼事?」
  「剛才排練……妳要說『喜歡』的時候,為什麼掙扎那麼久還說不出來呢?」
  這問題,使謳歌一臉錯愕。
  「咦?……哪有為什麼……富良妹妳也是一樣吧?」
  當、當然是一樣啊……都是害羞得說不出口嘛……
  「對、對呀,大概……」
  但我真正想問的是,從謳歌的狀況來說,為什麼會抗拒得那麼不自然──
  「所以囉……誰想做那種假的告白嘛。」
  …………………………咦?
  「這種話啊,果然還是得從自己……不是尤特,得從遊王子謳歌的嘴說出來才行。」
  「!」
  這句話,為我帶來腦袋被直接揍了一拳般的衝擊。
  我……我竟然犯了這麼大的錯。
  我認為是「正式演出」的事,在謳歌眼裡竟只是「假象」。
  我認為是「終點」的地方,對謳歌而言「連起點都算不上」。
  我們的決心……差別太大了。
  「富良野小姐,妳還好嗎?臉色很糟耶?」
  我甚至沒有心力答覆裘可拉的關切。力量快速流失的感覺侵占全身,使我幾乎當場癱倒。
  不行……不能繼續這樣下去。我要……我要趕快找點話來說才行。

  「裘可拉同學……妳為什麼能這麼輕鬆呢?」
  「咦?」
  我自己也不太清楚我為何會問這種事。不對……我想說的不是這個。
  「妳為什麼能在這種狀況下笑得那麼開心?……因為妳有甘草同學最喜歡妳的自信嗎?」
  天啊……現在的我,感覺好討厭。
  但是……儘管明知如此,我還是攔不住湧出口中的話。
  「我明明這麼辛苦……為什麼妳可以那麼開心?」
  想不到,裘可拉用滿面笑容回答我說:
  「因為我也很喜歡富良野小姐和謳歌小姐呀!」
  「……咦?」
  「雖然妳們都想跟我搶奏先生,可是我不需要因為這樣就討厭妳們,因為妳們是我寶貴的好朋友嘛。沒錯,大概就是寫成『情敵』,唸作『競爭對象』的感覺吧。」
  又、又不是漫畫,少說那麼好聽的話敷衍──
  「可是這種話,可能只是在敷衍妳們而已。」
  裘可拉彷彿是聽見了我的心思,不閃不躲地注視我,繼續說:
  「假如富良野小姐和謳歌小姐和我站在同一個擂台上,我可能就會更嫉妒,說不定還會對妳們有不太好的情緒。」
  「同一個擂台?妳果然……」
  「沒錯,妳們還沒把自己的心意告訴奏先生。用比較不好聽的說法,現在的妳們,還不夠跟我比。」
  接著,裘可拉的視線轉向謳歌。
  「「…………」」
  對……雖然謳歌已經遠遠超越我了,不過裘可拉更在她之上。
  「只要我在妳們還在猶豫的時候更積極地繼續對奏先生進攻,他可能真的會喜歡上我;可是我,覺得那樣很不公平,所以我這陣子做了一些像是挑釁妳們的事。我還是希望我們能在相同條件下比賽,然後……再讓奏先生真正地喜歡上我!」
  如此宣告的裘可拉,臉上笑容中透露著強烈的意志。
  為什麼……為什麼她可以這麼坦率……而我,又為什麼會這麼沒用呢?
  她都……她都說得這麼明白了……我還是沒有對甘草同學告白的動力。
  這時,謳歌朝裘可拉踏近一步說:
  「……嗯,我決定了。我要在校慶之前對阿奏告白……然後跟裘可妹一決勝負。」
  「好!」
  答得很響亮的裘可拉忽然間像是想到了些什麼,表情暗下來。
  「……可是,我可能根本就沒有立場跟妳們說這些話……奏先生告訴我說,之前我喪失記憶還改變人格的時候,謳歌小姐本來有話要對他說,結果被我打斷了……那時候,妳就已經下定決心了吧……對不起。」
  裘可拉跟著低頭道歉。
  謳歌笑著往裘可拉肩上一拍,說:
  「啊哈哈,不用在意啦。我知道那時候的裘可拉不是現在的裘可拉……而且,最主要的其實是我意志不夠堅定呀。如果我真的想告白,只要推開妳大聲說出來就好了嘛。」
  謳歌吸口氣,繼續說:
  「可是呀……我不會再猶豫了,也不會再讓任何人阻止我,我一定要向阿奏告白。」
  那是段毫無躊躇、堅決不移的宣言。
  「好!」
  裘可拉聽了高興地點點頭。
  「…………」
  ……而我,只能呆呆看著這樣的她們。
  沒救了……真的沒救了……我甚至開始覺得,謳歌和裘可拉好像和我是不同世界的人。
  我……或許根本沒資格和她們競爭。


  5

  從那次排練後,又過了幾個星期。
  「好,OK~!大家辛苦了!」
  校慶的日子,已近在明天。
  服裝、大小道具全告完工,旁白及背景音樂的時機、燈光調整等所有舞台效果,也都彩排完畢。
  「哎呀~有累到耶~」「嗯嗯,大家都好用心,感覺好充實喔。」「太早了吧,明天才要正式來呢。」「啊,對喔。」
  這樣的對話帶來了一些笑聲。
  也難怪氣氛會突然輕鬆下來,畢竟剛才的彩排就是這麼地成功。
  這幾星期間,我們全班團結一氣,卯足了勁準備這齣戲。說句有點老氣的話,能和大夥兒為同一個目標一起努力,感覺真的很棒。
  明天的戲……絕對要成功。
  若說還有何懸念,應該就只剩我還沒決定最後該選誰──
  「遊王子、雪平,明天上場就萬事拜託囉!」
  「唔、嗯……」
  「……包在我身上。」
  以及這兩位。
  其餘部分在彩排時的成果都非常好,我想是沒什麼問題。
  問題就在,她們直到最後的最後都拒絕排練的告白場景,能否在正式上場時順利演出。
  「那麼,為了保留明天的精神,今天我們早點解散吧。各位同學,明天要加油加油喔~!」
  「「「「「喔──!」」」」」
  在我為明天擔憂時,這天的排練已在班長一聲令下解散。
  「奏先生,我們一起回家吧。」
  「喔,好……」
  我在裘可拉的趕促下挪動腳步。
  「…………」
  出了校門,一語不發地走了一段後,裘可拉窺視我的臉問:
  「奏先生,你好像很沒精神耶,還好嗎?」
  「…………我還好。」
  其實一點都不好。
  除了剛才為明天的戲所擔憂的那些,更頭痛的是現實上,我仍舊無法對她們的心意給出任何答案。
  「不好意思……我有點事要想,可以讓我先一個人靜一靜嗎?」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
  裘可拉乾脆地點頭答應,自個兒回家了。
  「現在……」
  我獨自邊走邊想,可是──
  「……不行啊。」
  怎麼想也想不出答案。
  反而有種愈想就愈是滑向谷底的感覺。
  「喔,已經這麼晚啦。」
  一回神,與裘可拉分頭至今已過了不少時間,差不多該回去了。就在這時──
  「……嗯?」
  手機響了。
  「謳歌打來的……」
  什麼事啊?我按下通話鈕。
  「喂?」
  『啊,對、對不起喔……』
  謳歌一開口就是道歉。
  「怎麼了嗎?」
  『那個……不好意思突然找你,可以占用你一點時間嗎?』
  「……怎麼了嗎?」
  我懷著某方面的預感,重複同樣的疑問。
  『唔、嗯……』
  電話另一頭的謳歌猶豫片刻……但最後仍清晰明確地告訴我:
  『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說。』

  ●

  一轉眼,明天就是校慶的日子了。
  謳歌和裘可拉說了那些話之後,過了幾個星期。
  其他場景都練得差不多了,只有告白那段到頭來一次也沒練過。
  因為……在知道那只是「假象」後,對我也沒有意義了。
  但話說回來,我也沒有因此拿出「真告白」的勇氣……這幾天不曉得咒罵了自己多少次,拖呀拖地就拖到了這一天。
  謳歌她……不知道告白了沒。
  從他們在教室的氣氛來看,好像是還沒。她說要在校慶之前告白,所以……最晚也該在今天行動吧。
  光是想像那個畫面,我的胸口就揪得好痛。
  我看我還是──
  不行……我做不到。
  因為,我光是想像自己告白那一刻,都會怕得全身發抖。
  我……我沒有裘可拉或謳歌那麼堅強。
  我不想就這樣直接回家,便在學校附近的運動公園跑慢跑的步道上漫步。
  即使繞了全長逾三公里的步道一圈,我也沒有得出任何具建設性的想法,嘆出不曉得是第幾次的氣。這時──
  「……謳歌?」
  我見到一名熟悉的黑髮女孩,站在離步道有一小段距離的長椅邊。
  於是我出聲喊了她。
  「遊王子同學。」
  「咿!」
  謳歌全身猛然抖了一下,還差點弄掉手上的手機。
  「富、富良妹……」
  「對不起……好像嚇到妳了。」
  我對自己沒多想就胡亂喊她,感到很後悔。
  因為看樣子,謳歌應該是──
  「遊王子,妳該不會是現在要……」
  「嗯……我剛就是打電話叫阿奏過來。」
  我就知道……
  「對不起,我先回去了。」
  不可以妨礙她……像我這樣一點決心都拿不出來的膽小鬼,怎麼能妨礙她。
  我咬著唇轉身,要就此離去。
  真羨慕下定決心的人……可以這麼堅定。
  「啊……」
  那聲音讓我反射性地回頭查看,發現謳歌的手機掉在地上。
  「……拿去。」
  我撿起向我溜來的手機,遞給謳歌。
  「謝、謝謝……」
  我的動作,應該很確實才對──
  「啊……」
  可是謳歌又弄掉了手機。
  「遊王子同學?」
  謳歌的手……在發抖。
  仔細一看,臉上還布滿了汗水。
  「遊王子同學,妳是身體不舒──」
  「我好怕喔。」
  「……咦?」
  謳歌露出非常無力的笑容說:
  「哈哈……很好笑吧。說什麼不會猶豫、不會讓任何人妨礙我,講得很好聽,結果到了真的要告白的時候……才怕成這個樣子……」
  「遊王子……同學。」
  「其實啊,我原本是打算更早一點告白的,可是我一直下不了決心……之前想告白的時候,是因為那個情況讓我一時衝動……可是現在,已經沒有時間了……」
  這麼說的謳歌,手一直在抖。
  抖得比剛才更厲害。
  「富良……妹?」
  我下意識地握起了她的手。
  「對不起。」
  「……咦?」
  我……真傻。
  才不是什麼堅不堅強、決心夠不夠的問題。
  對喜歡的人告白這種事……有誰會不害怕呢。
  我一直沒考慮過這一點,不斷地逃避。
  拿自己沒資格和她們比、膽子太小當藉口。
  還認為……裘可拉和謳歌跟我是不同世界的人,所以才沒有我這麼掙扎,以為我最難受。
  但我錯了。現在在我眼前的,只是個戀愛中的普通女孩,和我沒什麼不同。
  「遊王子同學,這樣子怎麼行。」
  我放開一手,從口袋抽出手帕,擦去謳歌臉上的汗。
  「妳全身發抖又滿頭大汗,誰會想接受這種女生的告白呢?」
  「富良妹……」
  謳歌臉上先是一陣錯愕──
  「這樣啊……就是說啊!」
  接著又露出以往的笑容。
  嗯,謳歌還是適合這樣的表情。
  「富良妹,謝謝喔!」
  不客氣,我才該謝妳呢。
  多虧了謳歌──
  「咦?富良妹,妳的表情是不是跟剛才不太一樣啊……」
  我微笑著回答這個問題:
  「因為我也準備好面對我的戰鬥了。」


  6

  接到謳歌的電話後幾分鐘。
  我來到了她指定的公園。
  「阿、阿奏,對不起喔,突然叫你過來。」
  謳歌一發現我就露出一臉的歉意。
  「啊,不會啦,這沒什麼……」
  那當然是無所謂……可是這狀況非常有所謂。
  「……阿奏。」
  「什麼事?」
  「我剛在電話裡說了……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說。」
  我認得謳歌這樣的表情。
  之前來我家吃飯,還有在運動會時,都曾見過。
  謳歌的表情和那些時候一樣,彷彿下定了某種決心。
  當然,就算認不得這種表情,我也很清楚她要對我說什麼。
  「重要的……事?」
  可是我……卻只能這麼反應。
  「嗯……非常……非常重要的事。」
  「…………」
  謳歌對不知所措而愣住的我緩緩開口說:
  「其實我……從很久以前就想告訴你了……有一次──不對,有兩次,我都已經下定決心了,結果遇到很多事,都沒說出來……」
  沒錯,因此這就是謳歌第三次……不,恐怕是最後一次下這樣的決心吧。
  「在那之後,我原本打算趕快說出來,可是一直找不到機會……結果現在……已經沒時間了。」
  我很明白那是什麼意思。
  到了明天……話劇開演以後,「尤特」就要向「芙羅莉亞」告白了。
  「因為我還是……想用遊王子謳歌的身分說出來。」
  這就是她拒絕練習那個場景的原因吧。就算只是演戲,謳歌還是不想作虛假的告白。
  「所以今天……現在,我要說囉。」
  謳歌直視著我,甜甜地微笑。
  接著──
  「阿奏,我──」
  「謳、謳歌,先等一下!」
  我不顧一切地打斷謳歌的話。
  謳歌現在完完全全是真心真意……我可不能用半吊子的心態聽她說這種話。
  「……怎麼了?」
  現在,即使謳歌對我說出她的心意,我也答不出YES或NO。抱著這種心態接受謳歌的告白,太對不起她了。
  「抱、抱歉,我突然想起我有急事……」
  「……急事?」
  「呃,這個,是有點私人的事所以很那個……既然,妳要說的事很重要……等以後有時間,我再慢慢聽妳──」
  「阿奏,你在騙我。」
  「咦?」
  「……你的表情,好像在說你不想聽。」
  「沒、沒有啦,怎麼會呢……」
  心思被她說中,讓我一時詞窮。
  「對不起喔,我知道我這個要求很任性……可是我無論如何,都希望你現在能聽我說完。」
  怎麼辦……怎麼辦?
  要接受……還是不接受?
  我……是喜歡謳歌沒錯……但我有自信說,那是將她視為異性的喜歡嗎?
  我不知道……愈是想這些問題,腦袋就愈是混亂。
  「那個……那個啊,其實我,一直都很──」
  「等、等一下!」
  我下意識地制止了她。
  我沒辦法聽……我不想聽……至少現在不想。
  「…………」
  謳歌的臉瞬間暗了下來。
  「啊,哎呦,不是啦,那個……我不是不想聽妳說──」
  「對不起,還是算了……」
  謳歌垂著肩膀轉過身,一步步地離去。
  「啊,謳歌……」
  雖想拉住她,但我在踏出一步後便停住了。
  拉住她以後……我要怎麼做?
  我就這麼望著那逐漸縮小的背影,沒有任何一句話能對她說。
  「…………」
  沒多久,謳歌的身影就消失不見了。
  唔……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我明明是不想傷害謳歌的啊。
  我剛才……要怎麼做才對呢?
  就在我陷入半恍神狀態時,手機鈴聲響起。
  ……是富良野。
  「…………」
  『甘草同學。』
  聽見的,是一如往常的冰冷聲音。
  「…………什麼事?」

  『……………………………………………………………………啊,對不起,你的聲音實在太難聽,讓我稍微昏過去了。』
  她的話還是一樣胡鬧。
  「太過分了吧,我又沒惹妳!」
  所以我也用平時的方式回答……希望對話能以平時的感覺結束。
  可是──
  『……我有點重要的事想對你說。』

  ●

  我的手好抖,汗也像噴的一樣。
  對,狀況和剛才的謳歌一模一樣。
  我已經明白,就算說自己下了決心,並不表示到時候不會害怕。
  忍受恐懼和煎熬,貫徹自己的意念──下定決心就只是這麼回事。所謂的戰鬥,就只是這麼回事。
  可是不行……我不能這個樣子。我不是才剛對謳歌說過不能這樣嗎。
  我抹去汗水、做個深呼吸,等待發抖的手停下來。
  「……呼。」
  接著操作手機,選擇甘草同學的號碼。
  只要撥打出去……就沒得回頭了。
  過去,和甘草同學的種種回憶,在腦中打轉。
  快樂的事、高興的事、難過的事、懊悔的事,發生了好多好多……真的好多好多。
  可是,這些感情只指向一個結論。
  那就是,我喜歡甘草同學。
  沒錯,我只需要把這麼簡單的情緒告訴他而已。
  於是,我按下了撥號鈕。
  「啊……」
  我這時才想到。
  說不定……電話會在謳歌告白的途中響起。
  假如真的是這樣,就等於是妨礙她了吧。
  糟了……我只想著自己的事,完全忘了這點。
  但就在我的手指急忙挪到結束通話鈕時──
  『…………』
  甘草同學接了電話。
  至少這表示,謳歌的告白已經結束了吧。
  我摸摸胸口,開口說:
  「甘草同學。」
  結果……會怎麼樣呢?
  『…………什麼事?』
  不對,想這個做什麼,我只要做我該做的事就對了。

  「……………………………………………………………………啊,對不起,你的聲音實在太難聽,讓我稍微昏過去了。」
  我先扮演平常那個雪平富良野。
  『太過分了吧,我又沒惹妳!』
  甘草同學的反應也和平常一樣。
  可是,接下來我可不能像平常那麼做。
  我想讓他聽見我的心聲。
  想告訴他──我喜歡他。
  「……我有點重要的事想對你說。」


  7

  沒想到,富良野選的地點也是謳歌剛指定的公園。
  雖是公園,但沒有設置小朋友的遊樂器材,而是周圍鋪了慢跑步道的大型運動公園,兩人指定的位置當然完全不同……假如地點和目的都一樣,我一定會落荒而逃。
  至於目的一樣,純粹是我的推測……不過是八九不離十吧。
  「…………」
  「…………」
  ……已長達一分多鐘的沉默,以及富良野的神情,都在說我猜對了。
  我想,她應該還沒發現我心裡在想些什麼,可是我的腳扭得非常厲害。
  ……終於受不了這般沉默的我,小聲地對她說:
  「……喂。」
  「呀咿!」
  她的反應出乎意料地可愛。
  然而,她很快就恢復平時的撲克臉,以不帶情緒的語氣回話。
  「……我居然在公園被可疑人士搭訕了。」
  「呃,是妳找我來的好嗎……」
  為了讓場面保持自然,我小心地以平時的不耐反應回話。
  「好像真的是這麼回事呢……那我就開始說吧。」
  是、是怎樣……剛才猶豫了那麼久,現在要突然切入正題嗎?
  「甘草同學……你對我有什麼看法?」
  唔……不是直球,要用變化球進攻是吧。
  「呃,什麼看法喔……」
  「順便告訴你,其實我一直都──」
  富良野突然飛快地這麼說。覺得危險時,已經太遲了。
  說得這麼快……我來不及阻止她啊!
  「覺得你是個大○製造機。」
  「有必要說這種話嗎!」
  我錯了……不是直球也不是變化球,而是故意的大暴投。
  「是沒有。如果你能自己領會,我也不想挑出來說呀……誰要挑你這坨○。」
  「為什麼能接得這麼漂亮啊!」
  這傢伙沒救了……她真的是打算告白的人嗎?
  真的有點受不了的我仔細查看富良野的面孔──然後改觀了。
  「太好了……終於鎮定一點了。」
  富良野臉上,出現前所未有的平靜表情;眼中,還含著下定決心般的光輝。
  那些低級對話,或許是富良野自己做心理準備的方式吧……為了對我說出她的心意。
  「甘草同學……我知道這很突然,不過我希望你仔細聽我說。」
  ……來了。
  「什、什麼事?表情這麼嚴肅幹麼……很不像妳耶。」
  「是啊……可是我等等要說的事,會讓你覺得更不像我……請你一定要用心聽我說。你可能一時間很難相信……但我絕對沒有騙你,也不是在開玩笑。」
  她的態度是空前地認真,應該不會說到一半又亂開玩笑吧。
  「我有很多話想說……真的有很多很多話想說,可是……我還是先說結論好了。」
  她的雙眼,直直地鎖定在我身上。
  唔……這狀況和謳歌那時一樣。即使她告白了……我也無法給出明確的答覆。
  「我、我只說一次……仔細聽喔。」
  最後我強行打斷謳歌,讓她非常難過地走了。
  「其、其實我……」
  所以……應該先聽她說完嗎?
  「就是……從很久以前……」
  呃,問題也不是應不應該。我阻止了謳歌,卻聽了富良野的告白,這樣對謳歌很不公平吧?
  「就一直……一直……」
  再者,就算不想這些問題,姑且先聽了她的告白……那我要怎麼回答?
  難道要告訴她,因為還有其他女生也喜歡我,可否讓我晚一點再回答嗎?……這種話,我怎麼說得出口啊。
  「一直都很……」
  怎麼辦?怎麼辦?
  不行……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你。」
  「……咦?」
  這時,我忽然從沉思回到現實。
  剛剛……她說什麼?
  難道她……已經告白了?
  我完全沒在聽……明明有個女孩子正對我表明她的心意,我卻沒在聽。
  ──我真是太可惡了。
  「…………」
  我的錯愕表情,在富良野眼中多半只是被她告白而不知所措的反應吧。她沒有多說一個字,靜靜等待我的反應。
  ……我只聽見最後的「你」。
  從整個狀況來看,那之前的詞十之八九是「喜歡」。大概是那樣沒錯,應該吧。
  ……可是這又怎麼樣。
  你想用「大概」的反應對待女生的告白嗎?
  對她投注所有心意的肺腑之言,用「應該吧」的心態答覆嗎?
  ……開什麼玩笑。
  「富良野……對不起。」
  「!」
  我的話讓富良野睜大了眼。
  不對……不是那樣,富良野。
  絕對不是那樣……是更之前的問題。
  「我剛才在想事情……沒聽清楚……對不起。」
  「……咦?」
  富良野表現出與剛才不同的訝異。
  我……無論得重複幾次,我都要解釋到富良野明白為止……至少,我必須拿出這樣的誠意。
  「我在想別的事情……沒聽清楚妳剛才說的話……真的很對不起。」
  「這樣……啊……」
  富良野臉上的感情,全都在這一刻消失不見。
  那和平時的面無表情完全不同,彷彿是失了魂的臉。
  「可以告訴我……你在想什麼嗎?」
  「啊,這個……就是……」
  ……我怎麼能說呢。
  「…………不用說了。」
  「不、不是啦,富良野!這次我真的會仔細聽,妳再──」
  「抱歉浪費你的時間……再見。」
  那是,微弱得幾乎隨時會消失不見……卻又隱含強烈的抗拒,阻絕所有來自我的一言一語……傷心欲絕的聲音。
  「富良野……」
  而我,只能望著她的背影遠去。
  現在是怎樣……現在是怎樣……這不就和之前一樣了嗎!
  我跪下來,握拳搥地。
  誰……誰來告訴我啊!
  我……我剛才到底該怎麼辦?
  以後又該怎麼辦?


  8

  「…………」
  我默默地打開家門。
  「奏先生,歡迎回──奏先生?」
  前來迎門的裘可拉,發現我的樣子不太對勁。
  「奏先生,你臉色好糟喔,還好嗎?」
  「…………」
  我沒回答裘可拉,脫下鞋子就從她身邊穿過,走向客廳。
  「奏先生……」
  「…………」
  裘可拉擔心地隨後跟來,但我還是沒回話。
  我並不是故意忽視她,只是,我現在沒有應付其他事的餘力。
  「…………」
  我一進客廳就隨手丟下書包,不支昏倒似的栽進沙發裡。
  是怎樣?……我到底是哪裡做錯了?
  我知道這都是我的錯,問題是,我錯在哪裡?
  打斷謳歌告白?沒聽見富良野告白?
  不。這些固然可惡,但問題的根源不在那裡。
  好,我知道問題不在那裡……那究竟在哪裡呢?
  不行,我想不通。
  ……我已經,不想再想下去了。

  「…………」
  不知道我這樣過了多久。
  …………嗯?
  一陣香氣擾動我的鼻腔,讓我抬起頭來。
  「來。」
  進入我眼前的,是裘可拉遞來的茶杯。
  接著見到的,是裘可拉的笑臉。
  「請喝紅茶。」
  「…………」
  我實在沒什麼心情喝茶。
  「來,請喝。」
  「…………」
  「請喝。」
  「…………」
  「請喝。」
  …………在我答應之前,裘可拉是不會罷休的吧。我只好接過茶杯,啜飲一口。
  「……好甜喔。」
  這杯紅茶,甜得教人意外。
  「對,因為我加了很多砂糖!」
  裘可拉彷彿在說「好喝吧」似的高挺胸膛。
  「沒精神的時候,就是要吃甜的東西!」
  妳怎麼會有這麼單純的想法啊……
  「來來來,請再多喝一點!」
  「裘可拉,妳的好意我心領了,我現在──咦?」
  裘可拉伸出手,輕柔地撫摸我的頭。
  「裘可拉……」
  「我也只能幫你做這種事而已。」
  裘可拉就這麼持續摸著我的頭。

  「…………」
  我無言以對,她也不再多說什麼,只是不斷地摸我的頭。
  幾分鐘後。
  「妳不問我……我怎麼了嗎?」
  「我不問。」
  「妳不想知道嗎?」
  「我想知道,可是我不問。」
  「那是怎樣啊……」
  「奏先生,你想說出來嗎?」
  「不想……」
  ……我怎麼能說呢。
  「那我就不問了。」
  說完,裘可拉繼續笑嘻嘻地摸我的頭。
  好溫暖……她的手非常地溫暖。
  不要這樣……我沒有資格讓妳對我那麼好。
  因為……妳為我這麼做的時候,我心裡想的卻是謳歌和富良野的臉。
  我不懂……我真的理不清自己的感情。
  我的心,和裘可拉溫暖的手相反,彷彿冰天雪地。
 楼主| 发表于 2016-8-27 17:25 | 显示全部楼层
  幕間劇場 某些少女的故事3
  
  
  「…………」
  爽星素直獨自呆立在入夜的運動公園裡。
  (遊王子……被甩了?)
  
  
  從四葉紙伊緒乃得知關於神的那些事之後,素直一直很想找機會在學校跟甘草奏說幾句話。
  可是發現他時,他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讓素直不敢出聲。
  (不對……這只是我的藉口。)
  其實,素直只是害怕而已。
  
  『唉……完全不行。』
  『我知道妳真的很努力……可是根本不行。』
  『對不起,那連門檻都沒到。』
  
  被奏拒絕時的那些話,仍縈繞在耳邊揮之不去。
  如果又被拒絕了怎麼辦……如此的恐懼支配了素直的心,使她到頭來一次也不敢對奏開口……一想到自己誇口說要打出逆轉全壘打的那一天,就覺得好可恥。
  伊緒乃的出現,帶給素直莫大的力量。
  素直常為今天又沒勇氣和奏說話,對伊緒乃吐苦水;而伊緒乃總是耐心地聽完,還為她打氣,輕輕地扶持、推送著她。
  可是……素直仍舊拿不出勇氣。
  今天她也只是抱著鬱悶的心情,跟蹤奏放學。
  奏仍然是一臉若有所思,不時深深嘆氣,腳步沉重。
  素直很想聽他傾訴……若他真的是為了難以處置的事而苦惱,希望能幫上他一點忙。
  不過……素直還是不敢對他說話。
  這時,有人打電話給奏。
  聽不出對方說了些什麼,看情況,是約他去某個地方。
  素直原本已經打算撤退回家……但這通電話給她很不好的預感,便決定繼續跟蹤下去。
  然後──
  
  「啊,哎呦,不是啦,那個……我不是不想聽妳說──」
  「對不起,還是算了……」
  
  素直其實完全沒有故意偷聽的意思。
  但在見到遊王子謳歌出現在視野中的那一刻,她就腦中一片空白,愣在原地。
  女性的直覺告訴她……那是決定告白的表情。
  (怎、怎麼辦……要是甘草接受了她的告白怎麼辦……不對,該擔心的不只是這個,留下來偷聽應該很缺德吧……還是早點走開好了。)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周邊安靜無聲,謳歌已完全進入告白狀態。
  萬一發出聲響,他們絕對會發現。
  結果,素直只好留下來聽到最後──
  (遊王子……被甩了?)
  發現奏拒絕聽謳歌告白。
  那是旁人也能聽得出來的,明確的拒絕。
  只是那有點……不,是非常不自然。那和他這陣子的煩惱有關嗎?該不會……是那個選項搞的鬼吧?……素直腦中雖浮現出各種揣測,但事實總歸是遊王子被甩了。不對,就連被甩的機會也沒有。
  這個結果,讓素直放下心中大石。
  (我真是個……差勁的女人……)
  謳歌的告白遭到拒絕,並不表示機會就會落到自己頭上;但儘管如此……心情還是因此稍微輕了一點。這種感覺,讓素直對自己感到猛烈的厭惡。
  不知怎麼回事的鬱悶情緒,不斷在素直心中盤旋,使她不知所措。
  這是種……不該累積的情緒。
  素直不禁拿出手機。
  『喂喂?』
  「伊緒乃嗎……不好意思……我有些事想問妳,現在方便嗎?」
 楼主| 发表于 2016-8-27 17:2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1870406485 于 2016-8-27 17:31 编辑

  第四章 男子漢的抉擇


  1

  校慶的日子終於到來。
  「…………」
  我拖著鉛塊般的身心,踏進學校。
  即使明知再想也沒有結果,各種雜亂的思緒依然在我腦袋裡翻騰,害我整夜都睡不著。
  突然間,昨天謳歌和富良野黯然離去的背影閃現在腦海裡,讓我的胃揪得好痛好痛。
  「唉……」
  弄成這樣子,今天的戲能順利落幕嗎……
  今天,我得接受她們的「告白」……在她們之中選擇一個。
  「這種事是要我……嗯?」
  這時,前方出現眼熟的繃帶男背影。這種人,全校只有……夢島學長一個吧?
  老實說,我現在沒心情和那個人瞎攪和。但當我決定全力無視他,準備超過他時──
  「唉唉唉唉唉唉唉唉唉唉……」
  他吐出我剛才完全不能比的嘆息,使我不禁愣在原地。
  知道不妙時已經來不及了,夢島學長發現了我。
  「啊,是甘草同學啊……」
  他的音質還是一樣地爽朗,但沒有半點力氣。
  「你、你怎麼啦,學長?好像沒什麼精神耶……」
  「我想我……是戀愛了。」
  「啊?」
  「這種感覺,我還是第一次。我曾經和很多女生交往過,但從來沒嘗過讓我胸口這麼悶的感覺……說不定,這就是『戀愛』真正的感覺……」
  如此自白的學長完全不像在開玩笑。能讓這個學長認真成這樣的女生……究竟是何方神聖?
  「戀愛啊?對方是什麼人?」
  「其實幾個星期前,我救了一個被小混混纏上的女生──」

  ……………………………………………………………………………………………………咦?
  「從那天以後,我滿腦子都是她的倩影。」
  ……那個……他說的該不會就是……
  「那個女生穿的是光女的制服,所以我就請那邊的幾個熟人幫我打聽她是誰……可是不管怎麼問,都找不到特徵一致的女生……」
  就是……我吧……他說的…………就是我吧?
  有種整顆心漸漸滲滿墨汁的感覺。絕望這個詞,就是為了用在這種時候而存在的吧。
  先、先等等……那時我不是往胯下PASSION!,把夢島學長這種變態都嚇走了嗎?
  「請問……你喜歡那個女生的哪裡啊?」
  我戰戰兢兢地問道。
  「這要從那個女生不知道是怎樣,突然猛搥自己的胯下說起。」
  「那、那是怎樣啊,真的會有這種人嗎?」
  「很怪吧?當時我有點嚇到,馬上就閃人了;可是回家靜下心來想一想以後,我發現那個女生搥胯下方式,真的很YES呢。」
  「幹麼用機動○腦的句子啊!」
  這個人的性癖到底是怎樣……
  「我沒辦法用道理說明,總之那個女生搥胯下的模樣,就這麼在我腦裡烙下無法磨滅的刻痕……」
  糟了……如果不想點辦法讓夢島學長死心,對我或對他都不好。
  「學長,你先冷靜想想。會那樣搥胯下的女生,多半不會是什麼良家──」

  【選吧:①用盡全力往胯下PASSION!
      ②燃燒精魂往胯下PASSION!
      ③滿懷夢想往胯下PASSION!】

  是要懷什麼夢想啦!
  會死……PA下去真的會死啦!
  「唔……啊啊……嗯?」
  原以為是頭痛又照例來催我選擇,但我錯了。
  痛的不是頭……是胯下。太奇怪了吧……這樣太奇怪了吧!
  「喔……唔呃……啊嘎啊啊!」
  而且還是嚇死人的劇痛……再這樣下去……會整組報廢啊!
  我只好……PA下去了。
  「嗯──!嘎啊啊!嗯──!嘎啊啊啊!嗯──!嘎啊啊啊啊啊!」
  我痛得忍不住縮成一團。會、會死……真的會死。
  之前只是出來一點點,還撐得過去;但今天是完全出來的狀態……而且痛成這樣還沒辦法昏過去……簡直地獄。
  夢島學長見鬼了似的對縮成一團的我說:
  「甘草同學……你該不會是……對我……」
  慘了慘了!他往奇怪的方向誤會啦!
  不過這也難怪,在這種對話中搥起胯下,就像是對他表示些什麼一樣。
  要趕快否認才──

  【選吧:①「對呀,我愛蛋白質。」※胯下強化2倍。
      ②「對呀,我是專業的GAY。」】

  熱情○良的哏還沒玩完啊!
  幸好只是說說話而已……說就說吧。
  「對呀,我是專業的GAY。」
  「…………」
  夢島學長聽了,過意不去似的開口說:
  「對不起,甘草同學……除了那個『胯下公主』以外,我眼裡已經看不見任何人了。」
  可以不要亂取綽號嗎!再說那個「胯下公主」就在你的眼前啦!
  「唔……啊……」
  這時,夢島學長發出奇怪的聲音。
  「你、你怎麼啦?」
  仍縮在地上的我問。
  「看吶,甘草同學……」
  夢島學長伸出手,指向身穿他校制服的女生。
  「好球啊……那個女生正中我的好球帶啊。」
  學長激動地說。
  「什麼好球……你……不是才剛說除了那個『胯下公主』以外,已經看不見任何人了嗎?」
  「甘草同學,其實我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
  「錯誤?」
  「沒錯。我見到『胯下公主』猛搥胯下的樣子,以為自己愛上了她,但那只是錯覺;事實上,我愛上的是女生猛搥自己胯下的行為。」
  原來如此……聽不懂。
  「也就是說,只要是猛搥胯下的可愛女生,不管是誰都好的意思啦!」
  他在說什麼……這個人渣到底在說什麼?
  有點聽不太下去的我接著問:
  「學長,你的想法怎麼這麼容易變來變去啊……」
  「你在說什麼傻話啊,甘草同學。如果『戀愛』是可以一句話說死的事,還有什麼樂趣可言呢?」
  ……咦?
  「好,我去請那個女生搥一下胯下。」
  ……啥?
  「學長,啊、等一下──」
  還來不及拉人,學長已經走到那個女生身邊去了。
  「同學,可以問妳一下嗎。」
  「好、好哇……什麼事?」
  女生立即露出害怕的表情。當然啦,突然被臉纏繃帶的男人搭訕,不怕才怪。
  「可以請妳搥一下自己的胯下嗎?」
  問這種事根本是犯罪吧!
  「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
  那女生理所當然地逃之夭夭。你會被抓去輔導喔……真的。
  「嗯……現在的女生戒心真強。」
  「不是那個問題吧!」
  當我吐槽時,某人從我們身旁經過。
  「喔,夢島啊?……蹲在那邊的是甘草嗎?」
  是宴老師。
  「道樂老師,早安。」
  「早……夢島你幹麼一直盯著我的臉看,很噁心耶。」
  夢島學長站到道樂老師面前說:
  「道樂老師……妳好美啊。」
  「啊?你、你發什麼神經,拍、拍我馬屁是不會有任何好處的喔!」
  「我不是拍馬屁,我只是把真心話直接說出來而已。」
  「這、這樣啊……嗯~」
  宴老師開心地扭動起來。這個人……還真好拐。
  「對了老師,可以麻煩妳幫個小忙嗎?」
  該、該不會……
  「什麼事?我也挺欣賞誠實的人,只要不是太過分,我可以考慮一下。」
  夢島學長隨即以今天最帥氣的聲音說道:
  「可以請妳搥一下自己的胯下嗎?」
  「你他媽耍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嘰呀啊啊啊啊啊!」
  宴老師毫不猶豫地送他一記爆蛋腳。
  「唔噁……唔…唔唔唔唔唔!」
  夢島學長不支倒地,在我身旁縮成一團。
  「為、為什麼……」
  呃,我才想問你為什麼咧……怎麼會認為有人會接受那種要求啊。
  「甘、甘草同學……」
  學長快斷氣似的喊了喊我。
  「……什麼事?」
  「原、原來被人踢胯下……感覺也不錯耶。」
  「去死啦你!」


  2

  和蠢到有剩的夢島學長胡鬧過後,心情輕鬆了點……之類的事情根本沒發生,我仍按著胃部來到教室前。
  「…………」
  但想不到一開門,就和謳歌對上了眼。
  「唔……」
  我手足無措地愣在門口,而謳歌卻完全不同,帶著笑臉走了過來。
  「阿奏,早安呀!」
  「啊、啊啊,早安……」
  不知該如何反應的我支吾地應聲。
  「怎麼啦?」
  「呃,就是……」
  「啊,你該不會是還把昨天的事放在心上吧?」
  「……還好啦。」
  謳歌又笑著對回答得很不乾脆的我說:
  「啊哈哈,不好意思,突然叫你出來。那件事就當作沒發生過,趕快忘記吧。」
  「要、要怎麼忘啊……」
  「今天演戲要加油喔~!」
  「啊……」
  謳歌往我肩上一拍就往其他女生走去。
  我怎麼忘得了呢……見到她強顏歡笑後更是不可能。
  「甘草同學,早安。」
  「唔……」
  轉頭看見的,是富良野。
  「早、早安……富、富良野……那個,昨天……」
  「甘草同學,一大早雞○就這麼臭……說錯了,一大早臉就這麼臭,這樣一整天心情都會不好喔?」
  「富良野……」
  「甘草同學,一大早雞○就這麼臭……說錯了,一大早臉就這麼臭,這樣一整天心情都會不好喔?」
  「富良野……那個……」
  「甘草同學,一大早雞○就──」
  「妳要說幾遍雞○才爽啊!」
  富良野似乎是很滿足於我的反應,說聲「拜」就走了。
  我……我雖然沒立場這麼說……可是我還是不希望……她們都裝作沒發生過。
  原以為,謳歌和富良野都會把我當空氣,或拒絕和我說話,沒想到她們表面上仍裝得和平常一樣。
  本來還在擔心那會影響演出,但是看樣子,今天的話劇大概是能夠順利開演。
  只不過──
  「……嗯?」
  這時,有隻手按在我頭上。
  「裘可拉……」
  我轉過頭去,看見裘可拉和昨天一樣摸起我的頭。
  「奏先生,你還是沒什麼精神耶。」
  她安撫小孩似的溫柔地一摸再摸。
  「裘可拉……謝謝妳啦,我不需要了。」
  我婉拒了她。
  「可是,你好像很難過耶。」
  「妳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我現在,不是摸摸頭就能打起精神的狀況。」
  「可是──」
  「好,那麼各位同學,該做最後的準備囉~」
  班長一聲令下,同學們紛紛動作起來。
  「來,我們也去幫忙吧。」
  「好……」
  上台的時間一分一秒地逼近。
  結局該怎麼選擇……我還沒有決定。

  經過幾小時後,我們在後台邊等待。
  演員的裝扮都處理好了,大型道具、燈光及音響設備也都處理妥當,只等開演。
  「來,大家圍一個圈!」
  同學們立刻隨愚呂澤導演的號召搭肩圍圈。
  「各位,一路忙到今天,真的都辛苦了。這段時間做了那麼多事,開心嗎?」
  大家都對這問題嗯嗯點頭。
  「那麼最後,我們再加把勁,讓這齣戲成功落幕,讓它變成更開心的事吧!二年一班,加油──!」
  「「「「「喔──!」」」」」
  奮鬥到這一刻的成就感,以及對於成果即將揭曉的期待,讓同學們臉上閃耀著亮麗的光彩。
  「「「…………」」」
  只有我……和某兩人除外。
  『接下來,讓我們歡迎二年一班的表演!』
  這時,主持人的播報聲在活動中心響起。
  非得……面對現實不可了。
  『二年一班表演的項目是話劇,劇名叫《我的腦內惡魔太鬼畜,害我與戀愛喜劇無緣》,現在正式開幕!』
  話聲結束的同時,舞台布幕緩緩拉起。
  我也篤定心神,踏上舞台。
  到了舞台中央,聚光燈便準確地打下。
  剎那間──
  「喂喂喂……那是誰啊?」「聽說是甘草耶。」「咦?……那個『黑霸』?」「不、不會吧……」
  全場譁然,吱吱喳喳地交頭接耳起來。
  沒錯……雖然我為了謳歌和富良野的事一個頭兩個大,我還是換上了女裝;而且化妝、髮型和服飾都配合得天衣無縫,簡直是奏小姐史上最可愛的一刻。
  等觀眾席上的騷動落定後,我說出第一句台詞。
  『哎呀,今天天氣好好喔。』
  全場又因此一陣嘈雜。
  為了用假音演出,我可是反覆地練到了今天;儘管不可能像變成女性時那麼自然,但還是達到了堪稱逼真的層級。
  這時,旁白來了。
  〔她名叫芙羅莉亞,個性端莊有禮,還擁有一副人人稱羨的美貌。〕
  接著,女同學所扮演的漢斯從舞台另一頭登場。
  『哎呀,漢斯,你好哇。』
  我對漢斯微笑問候。
  『嗨,芙羅莉亞。』
  拜多次排練所賜,漢斯的演技也頗具水準。
  爾後,芙羅莉亞和漢斯簡單地寒暄了幾句。
  途中,旁白再次說道:
  〔然而,看似完美的她,卻有個可悲的煩惱……其實她的腦袋裡頭,躲了一個惡魔。〕
  「是怎樣?」「好瞎的設定喔。」「好像會很好玩喔~」
  觀眾的反應相當好。這樣的情節的確是很有趣啦……如果真的是虛構的話。
  〔這個惡魔,沒事就會逼迫芙羅莉亞做些莫名其妙的選擇。〕
  接下來,芙羅莉亞要突然對漢斯扮鬼臉。
  〔這個時候,惡魔的聲音也在她腦中響起了。〕
  這時,不同於旁白的聲音響起,表示惡魔說話了。

  〔①裝出怪臉。 ②模仿怪叔叔。〕

  這選擇讓觀眾席上傳來吃吃的竊笑聲。
  『呃……』
  『妳怎麼啦?』
  見到芙羅莉亞突然不說話,漢斯覺得很奇怪。
  『啊哈哈,沒什麼啦……好痛!』
  〔芙羅莉亞不能拒絕惡魔給的選項。在做出選擇之前,會遭受猛烈的腹痛。〕
  這種事,好像在哪裡看過呢……好吧,現在這不重要。
  『妳、妳哪裡痛嗎?要不要送妳去醫院……』
  『我、我沒事……很快就好了……』
  當我低下頭,準備裝個怪臉時──

  【選吧:①怪臉+怪奶頭。 ②怪臉+怪屁。】

  這是什麼意思啊!
  怪奶頭是什麼鬼!這樣讓人很想選選看耶!
  但想歸想,我是絕對不敢選……如果乳頭變成中年大叔的形狀,我就一輩子嫁……不對,是討不到老婆了。
  『……漢、漢斯……』
  『什麼事?』
  『叭啊啊啊!』
  我毫不保留地展現我苦練多日的超級怪臉。
  無法想像美少女(?)會有的表情,使觀眾席傳出陣陣笑聲。按照劇本,漢斯會在這裡感到不耐而轉身就走,可是──
  『嗯?』
  我的屁股……忽然蠢動起來。
  好好好……我知道啦,怪屁要來了是吧。
  緊接著,從我屁股洩出的聲音是──
  〔喔!我是屁!〕
  『屁股說話了!』
  我不禁直接吐槽下去,幸好還能維持假音。
  太扯了吧,為什麼屁股會說話啊……這已經不只是怪了吧?
  然而,怪屁沒有這麼簡單就結束。
  〔哇塞,你好臭喔,我整個人都興奮起來啦!〕
  『臭的是你吧!再說你不是屁嗎,為什麼會說話!』
  〔真拿你沒辦法,那我們就在這裡說再見吧。啊,最後,我出個問題給你猜猜。我喜歡吃什麼?〕
  誰知道啊……再說,屁還會吃東西喔……
  『呃……地瓜?』
  〔噗噗噗噗!〕
  『為什麼要用普通的屁聲啊!這樣我聽不出來是答錯還是單純的屁啦!』
  「噗……」「太、太蠢了……」「還滿好笑的啦……可是那個音效是從哪裡出來的啊?」
  ……對不起,那不是音效,是純正的屁……我的屁說話了。
  話說回來,這樣會打亂整齣戲的節奏吧……我朝守在側台的愚呂澤瞄了一眼。
  讚!
  只見她高豎大拇指,彷彿在說:「這即興太棒啦!」……好吧,觀眾是在笑沒錯啦。
  『芙羅莉亞……剛那是……?』
  漢斯一臉錯愕的表情……這不是演出來的吧?
  『不、不是的,漢斯,你誤會──』
  〔噗噗噗噗!〕
  屁聲再次爆響。
  『那、那個……該怎麼說呢……』
  〔噗噗噗噗!〕
  『這、這聲音該不會是……』
  〔噗噗噗噗!〕
  『……妳在放屁?』
  〔叮咚!〕
  『拜託你給我閉嘴啦!』
  『不、不好意思,我臨時想起我還有事要忙,失陪囉。』
  『啊,漢、漢斯……』
  漢斯落荒而逃似的當場離去。這下,劇情總算回到原軌。
  『為、為什麼每次都要這樣啊……』
  芙羅莉亞沮喪得垂下頭時,旁白來了。
  〔因為芙羅莉亞常有這樣的行為,鎮上的人們都當她是有點奇怪的女生。〕
  『哪裡只是有點啦!完全是變態嘛!』
  我反射性地吐槽了。
  〔因為芙羅莉亞常有這樣的行為,鎮上的人們都當她是有點屁的女生。〕
  『不要亂加這種怪即興好嗎!』
  呃,我是沒資格說這種話啦……
  〔因為芙羅屁亞──〕
  『誰是芙羅屁亞!』
  觀眾席的笑聲逐漸擴大。
  「這、這還滿好笑的嘛。」「雖然很低級,不過還滿好笑的。」「話說,這根本是平常的甘草吧……」
  就是這樣啊……我每天都要被逼著做這種事喔,各位……不過元凶不是惡魔,而是神……
  只是,現在也不是抱怨這種事的時候……既然劇情都回到原軌了,要繼續演下去才行。
  『嗯,繼續自怨自艾也不是辦法。』
  天性樂觀的芙羅莉亞為自己打氣,邁開步伐。
  這時,妮娜從側台登場。
  由於我們演的是男女反串劇,女角色妮娜當然是由男性演出。一般而言,觀眾會在這時候哈哈大笑,不過這演員和我一樣長相較為中性,並不怎麼奇怪。
  『還以為是誰呢,結果是芙羅莉亞啊。』
  妮娜一開口就給人高傲的感覺。
  『啊,妮娜,妳好哇。』
  『哼。看來妳還是一樣,老是在做些怪事嘛。如果死性不改,可是會沒人要的喲。』
  『我、我又不是喜歡才這樣的……』
  這時,旁白補充道:
  〔沒錯。由於芙羅莉亞經常被惡魔逼著做出各種怪異行徑,目前沒有任何異性願意將她視為戀愛對象。〕
  『那妳就不要做那種事啊。』
  『可、可是我──』
  〔突然間,惡魔又在她腦中細語。〕

  〔①跳怪舞。 ②模仿怪叔叔。〕

  話說,這世界背景哪來的怪叔叔啊……而且還跟上次重複了。
  『妳怎麼啦?』
  『沒、沒什麼,別在意──唔!』
  〔劇烈的腹痛,照例侵襲了芙羅莉亞。〕
  『嗚嗚……只好先跳支怪舞再說了。』
  芙羅莉亞眼中微含淚水,準備擺動四肢時──

  【選吧:①怪舞+怪奶頭。 ②怪舞+奶頭發出怪聲。】

  什麼跟什麼啊!
  『唔……』
  這次侵襲我的不是腹痛,而是頭痛……就不能在這種時候放我一馬嗎……
  無奈選了②的我,跳起排練時編好的怪舞。
  『扭扭扭~』
  那是一段將肢體關節扭到極限的章魚舞。
  『妳、妳在做什麼啊……』
  按照劇本,為這段舞錯愕的妮娜,會和漢斯一樣匆匆離去;可是──
  『嗯?』
  我的奶頭周邊,忽然蠢動起來。
  好好好,我知道啦,怪聲要來了是吧。
  〔各位晚安,我是奶頭。〕
  『幹麼模仿森○一!』
  儘管早知道會如此,我還是忍不住吐槽。
  〔沒錯……我就是奶頭叔叔!〕
  『到最後還是要搞怪叔叔喔!』
  〔喔,我是奶頭!〕
  『你明明是剛才的屁!』
  觀眾席傳來的笑聲之中,摻雜著一些疑問。
  「那、那個聲音……該不會是真的從奶頭出來的吧?」「哈哈,哪可能有這種事。」「應該是裝了小型喇叭吧。」
  ……並沒有。
  『妳、妳真的……有點怪怪的喔……』
  『啊,妮娜,等等──』
  妮娜沒有理會,轉身就走。
  這時,旁白再次響起。
  〔像這樣,奶頭莉亞的心靈一刻也不得安寧。〕
  『我是芙羅莉亞好嗎!』
  〔像這樣,芙羅莉亞的奶頭一刻也不得安寧。〕
  『喂!拜託換一個旁白好不好!』
  不要因為觀眾會笑就這樣搞嘛……
  到這邊,藉路人角色介紹芙羅莉亞的部分就告一段落,與男主角們的互動即將開始。
  ……接下來,心靈不安寧的就要從芙羅莉亞變成我了。
  〔可是,有三個人對芙羅莉亞的怪異行徑並不反感,願意接近她。接下來要出場的歐加,就是其中之一。〕
  當富良野飾演的歐加隨旁白登台時,全場再次騷聲四起。
  「喂喂喂……那不是……」「她是『五黑』的雪平同學吧……」「天啊,好帥喔……」「這……是我的菜耶。」
  那梳高瀏海、穿著浮誇的扮相,不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個不良少年,而且還是個俊美的不良少年。
  歐加走到我身旁時,我說:
  『哎呀,歐加,你好哇。』
  我拚命地擠出笑臉,壓平內心的動盪。
  『…………』
  而富良野沒有立刻說出下一句台詞,默默看著我。
  喂喂喂……看她早上那樣子還以為不會有事,結果還是不──
  『喔,芙羅莉亞?妳怎麼還是一副衰樣啊?』
  這句話,比過去的歐加還要歐加。光是這一句,就足以向觀眾表達歐加這角色的個性了吧。
  『嗯,因為我又做奇怪的事了……』
  那我也要盡可能自然地演好芙羅莉亞……同時為迫在眉睫的決斷之時該怎麼辦傷腦筋。
  『笨蛋。妳怎麼老是做那種事啊,難怪沒人要。』
  她的演技相當自然,彷彿是藉由完全融入角色,來忘記眼前的這個人是我。
  『就是說啊……』
  我也把自己當作芙羅莉亞,表情痛心地說。
  之後,芙羅莉亞和歐加對話了幾句。
  告一段落時,旁白切入。
  〔這時,惡魔的聲音又在芙羅莉亞腦內響起了!〕

  〔①唱怪歌。 ②模仿怪叔叔。〕

  這次,正牌選項沒有攪局。
  『…………』
  『妳怎麼啦?』
  『啊、嗯,別在意──唔!』
  儘管百般不願,遭腹痛侵襲的芙羅莉亞還是在路中間唱起了歌。
  『我是小糖果~大家愛舔我~可是那樣好舒服呀我是小糖果~』
  見到這一幕的路人竊竊私語起來。
  「喂,芙羅莉亞又在發癲了耶。」「明明長得那麼漂亮,真是太可惜了。」「是啊,真的是有點受不了耶……」
  歐加聽了,張牙舞爪地往那些男人大步一跨,破口大罵:
  『你們幾個,有什麼好看的啊!』
  『『『咿!』』』
  路人立刻像出巢的小蜘蛛,四面八方跑個精光。
  『歐加……謝謝你。』
  芙羅莉亞感激地道謝,卻惹來歐加一陣惱火。
  『白痴啊妳?本大爺只是看他們不爽罵一罵而已,有什麼好謝的!』
  『嗯……可是,還是謝謝你。』
  『嘖……話說,妳自己也很欠罵。老是做那種事,哪有男人會想理妳呀。』
  『可是,歐加你還是常常和我說話呀。』
  『呃……』
  芙羅莉亞的笑容,讓歐加面紅耳赤。
  『白、白痴啊妳!』
  這一段,是在描述歐加的傲嬌個性。
  兩人再繼續閒扯了一會兒後,芙羅莉亞與歐加的第一場戲就這麼平安結束。
  布幕隨之降下,轉換場景。
  接下來,是和尤特的對手戲。
  〔場景來到森林中。心地善良的少年尤特,在路上走著走著,忽然貧血發作了。〕
  在旁白的引領下,尤特踏上舞台。
  「咦,那是遊王子學姊吧?」「她也是『五黑』沒錯吧?」「二年一班的女生真的比較正耶。」「超、超可愛的!」
  觀眾席又吵鬧起來。
  尤特的服裝和化妝,讓謳歌看起來活脫脫是個小正太,這方面的愛好者想必是心花怒放。
  『奇、奇怪?……』
  尤特來到舞台中央,腿一軟就倒了下來。
  這時,芙羅莉亞從舞台另一頭出場。
  『哎呀,那不是……尤特嗎?』
  如同排練過許多次的,我跑到尤特身邊。
  『尤、尤特,你怎麼了!』
  尤特聽見我的聲音,抬起頭來。
  『…………』
  而且和歐加一樣,沒立刻說出下一句台詞。
  是因為……我的關係吧?
  『…………』
  『…………』
  芙羅莉亞和尤特相視彼此,一句話也不說。
  就在我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時──
  『啊,芙羅莉亞……對不起,我剛剛有點頭暈,就……』
  謳歌終於說出了台詞。
  『還好嗎?』
  『只是有點貧血,不要緊。謝謝妳喔。』
  一旦起了頭,後續就相當順暢。
  (當然地)這次她沒有拿假血開玩笑,芙羅莉亞和尤特的對話一如劇本順利進行。
  經過惡魔再次囈語,以及描述芙羅莉亞非常遲鈍,沒察覺尤特的好感等段落後,兩人即將告別。
  『啊,我走這邊回去。尤特,你自己可以回家嗎?』
  『啊,嗯,不用擔心……對了,芙羅莉亞,我有件事想問妳。』
  『什麼事?』
  『芙羅莉亞……有沒有人說妳很遲鈍呀?』
  唐突的問題,使芙羅莉亞歪起頭回答:
  『咦?……喔,有啊有啊。因為我的運動神經真的很遲鈍嘛。』
  『…………』
  『尤特?』
  『果然……不直接說出來,他是不會知道的吧。』
  『嗯?你說什麼?』
  『啊,沒什麼。是我自己的事,別在意。』
  尤特急忙搖手否認。
  『真的……不要在意喔。』
  『!』
  尤特脫稿重複的這句話和表情,深深刺痛我的心。
  我……連讓她說出來的機會都沒給她……
  『芙羅莉亞,那我先走囉。』
  尤特落寞的笑容,比排練時更加逼真……應該不是錯覺吧。
  『嗯,尤特……再見囉。』
  布幕接在我這句台詞後降下,準備轉換場景。
  決斷之時……正一刻刻地逼近。
  準備工作不到一分鐘就結束,接著是索庫拉斯出場的場景。
  〔芙羅莉亞上街買菜時,遇見了剛出書店的索庫拉斯。索庫拉斯平時說話毒辣,令人難以親近;但只有在與芙羅莉亞相處時,會展現出不同的一面。〕
  聚光燈在旁白結束的同時打下,剎那間,全場又籠罩在驚呼之中。
  「不、不會吧……」「那不是白名單的裘可拉嗎……」「戴眼鏡好可愛喔!」
  裘可拉身穿學者模樣的服裝,表情十分正經。不過呢,這個正經也只是裘可拉規格,一點也沒有散發出知性的氣息……不過這樣的反差,或許還滿挺討觀眾喜歡的。
  『哎呀,索庫拉斯,你好哇。』
  『還以為是誰,原來是妳啊……妳的笑臉怎麼還是一樣蠢兮兮的啊。』
  索庫拉斯一這麼說,觀眾席各個角落紛紛傳出「好可愛喔~」的叫聲。
  『呵呵,你才是說話一樣那麼毒呢,大家都說索庫拉斯的毒舌很可怕喔。』
  『說話毒?才不是這樣,我只是單純說出事實罷了。如果會覺得這樣就算毒,表示那個人也只能忍受這一點點刺激而已。』
  芙羅莉亞與索庫拉斯的對話,也是不紊不亂地進行著。
  裘可拉和前兩人不一樣,和我沒什麼不愉快,這也是當然的結果;然而,她也是我最後要選擇的對象之一……加上時間愈來愈近,我心中焦燥不已。
  怎麼辦……再過幾十分鐘,我就得從歐加、尤特或索庫拉斯之間選擇其中之一了。雖說這只是舞台上的演出,與現實沒有直接關連……但在現在這種狀況下,要我從她們三人之中做選擇,實在──
  糟糕……思考又陷入迴圈了。
  『喂……妳發什麼呆呀?』
  『咦?啊、啊啊,對不起喔。』
  『受不了……妳的臉本來就夠蠢了,剛才那樣更是蠢得不像話呢。』
  『啊,好過分喔,不需要說成這樣啊……』
  『哼,我只是依我所見照實說出來罷了。像妳老是這麼心不在焉,要人不說妳也難;如果不喜歡,就自己注意一點。』
  『唔,好……』
  裘可拉的即興演出,彌補了我的失誤。
  我在搞什麼啊……演戲就演戲,想那些幹麼。我怎麼能為了一點私事,毀了大家付出那麼多心力籌備的這齣戲呢。
  我暗自提振自己,將情緒修回正軌,按照劇本繼續進行芙羅莉亞與索庫拉斯的對話。
  『那麼下次有機會,我再請你吃我做的漢堡排喲。』
  『哼……』
  最後,芙羅莉亞為下一幕做鋪陳,這個場景到此結束。
  接下來順序又輪回歐加,且每個人都和芙羅莉亞有段單獨的對手戲。
  歐加更進一步地表現他的傲嬌本色。
  尤特為了芙羅莉亞鼓起勇氣,反抗小混混。
  索庫拉斯和芙羅莉亞合照,卻被小孩子嘲笑。
  這段時間,我將心思都投注在話劇上以免重蹈覆轍,而三場戲也都順順利利地結束了。
  再來,終於來到歐加、尤特、索庫拉斯三人為芙羅莉亞爭執的場景。
  『搞什麼,原來是娘娘腔和書呆子啊?』
  『你才是智商一致公認地低,低到出門散步就會忘了怎麼回家的野猴子吧?』
  『你說什麼!』
  『好、好了啦,你們冷靜點嘛……』
  「…………」
  總算不必出場的我得到短暫的喘息時間,在側台恍惚地看著她們三人對戲。
  事到如今……我是真的非得從她們三個之中……選擇一個不可了。
  選擇啊……
  回首過去,我已經被逼著做了一年半以上的選擇。
  從那些詛咒帶給我的選項中做出選擇。
  到今天,我選過好多莫名其妙的選項,數也數不盡。
  真的好慘啊……我不喜歡自誇,但我真的覺得自己是個硬漢。
  而現在,那些選項眼看著就要結束了。
  只要我,喜歡上某個人就好了。
  只要我,從喜歡我的女生中選擇一個,折磨我到今天的選項就要消滅了。
  為了消除選項而選擇某個人……聽起來真是亂七八糟。
  選擇……是這麼難受的事嗎?
  『我……我喜歡芙羅莉亞。』
  『對啦,本大爺也喜歡她。』
  『我就承認我也將那個女人視為異性,對她有點興趣吧。』
  舞台上的話劇,仍順利地進行著。
  我也是啊……我也很喜歡妳們。
  不過,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
  『可是芙羅莉亞她……沒發現我們的心意吧。』
  『是啊。那個女人實在遲鈍得很誇張。』
  『受不了……如果她是男人,真想揍一頓。』
  不是那樣……我早就發現了。
  我只是,不知道該選誰才好而已。
  在得出答案之前,我不能接受妳們的心意啊。
  『──本大爺,是絕對不會把芙羅莉亞讓給你們的。』
  『──我對芙羅莉亞的心意,是不會輸給任何人的!』
  『──我會證明,她眼裡只有我一個。』
  『『『……………………』』』
  舞台上,三人六目相瞪。
  「甘草同學,該去打斷她們囉。」
  「咦?喔,好……」
  我便順著愚呂澤的催促出了場。
  『哎呀,好難得看到你們三個聚在一起喔。』
  芙羅莉亞闖入互瞪的三人之間,毫無保留地發揮她的遲鈍功力。
  爾後,三人在接下來的場景分別以各種行動向芙羅莉亞示愛,但她還是完全沒感覺。
  『咦?歐加,你剛剛說什麼?』
  『尤特,你臉好紅喔……發燒了嗎?』
  『索庫拉斯,我們要當永遠的好朋友喔!』
  每說一句台詞,我心中的歉意就加重一分。
  雖然這些場景都排練過了好幾遍,但在正式演出時,我更加強烈地感到──
  原來我……我一直都在逼她們忍受這種感覺嗎?
  她們……她們心裡究竟有多難受呢。
  再加上我遲遲猶豫不決,讓歐加和尤特不得不在這之後向我「告白」。
  做她們抗拒成那樣的,假的「告白」。
  再這樣下去,只會讓更多人受傷而已。
  我看……我真的必須儘快做出決定。
  當我的焦慮加速狂奔時,舞台已經要迎接最後一幕。


  3

  夜晚的湖畔。
  『…………』
  『…………』
  『…………』
  歐加、尤特和索庫拉斯,決定同時向芙羅莉亞告白而約她來到湖邊。在她抵達之前,三人默默地等待。
  他們的表情,當然十分緊繃。
  不過,歐加和尤特緊繃的原因,和索庫拉斯並不相同。
  索庫拉斯的是出於演技,而其他兩人──
  她們……真的能把話說出口嗎?
  而我……真的能給出答案嗎?
  「甘草同學,差不多可以出場囉。」
  愚呂澤在我耳邊催趕。
  「…………」
  但是,我的腳彷彿生了根,動也不動。
  「甘草同學?」
  ……不行。
  我不想……聽。
  我不想聽歐加和尤特給我的虛假「告白」。
  我知道這是自己任性的想法。我拒絕了她們真心的「告白」,會這樣也是我害的。
  可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
  與她們三人經歷的種種,全浮現在我眼前。
  對我展現的,純真無邪的笑臉。
  嫉妒得生氣的臉。
  羞得無地自容,染得紅通通的臉。
  不行……我……我怎麼也選不了。
  既然做不出選擇,我就沒資格接受她們的告白……那會侮辱她們的心意。
  我實在辦不到。要我在這個時間點上選擇她們其中之一,我實在──

  【選吧:①接受索庫拉斯的心意。
      ②接受尤特的心意。
      ③接受歐加的心意。】

  這……這是怎樣?
  為什麼這個選項會在這時候出現?
  這讓我想起以前出現過的選項。

  『【選吧:①愛上裘可拉。
       ②愛上謳歌。
       ③愛上富良野。】』

  當時,我執意要憑自己的意志決定戀愛的對象,誰也不選。只要是操控人心……踐踏感情的選項,我都會全力抗拒。
  小空不是接受了我的想法,消去了那個選項嗎……怎麼現在又玩起舊把戲?
  ……不,不對。
  這和當時不一樣。
  這選項並不會強制我愛上她們三個之中的誰,只是選擇在這個話劇上,接受哪個角色的告白而已。
  「甘、甘草同學!」
  愚呂澤焦急地拍我的肩膀,但我仍然無法動彈……我還要時間考慮,拜託再等一下。
  我重新回到思考中。
  這時不管選誰,我的心智都不會遭到強行支配,只會在我心中留下選了三人之一的事實。
  若是一般那些狗屁倒灶的選項,儘管知道沒用,我還是會想反抗;可是,現在狀況不一樣。
  因為無論有沒有這個選項,我都要在這時選擇其中之一啊。
  「「「──」」」
  這時,觀眾席傳來喧嘩聲。
  怎麼啦?因為我拖太久,大家受不了了嗎?
  看來我……是真的該下定決心了。
  可是我要怎麼選?
  既然不會成為現實的戀愛,隨便選也可以。
  但另外兩個人會作何感想?
  考慮到她們的心情,我就不想輕易下決定。
  那麼……我該怎麼辦?
  這時,又有人拍我的肩膀。
  「抱歉,愚呂澤,再讓我想一下下──咦?」
  轉頭一看,那竟是裘可拉。
  那麼剛才的騷動,就是裘可拉回到側台造成的喧嘩吧。
  「妳、妳怎麼?……」
  不只是我,側台所有人都錯愕地看著她。
  「有、有事嗎……不可以隨便下台啦。」
  然而裘可拉似乎無視於我說的話,自顧自地摸起我的頭。
  「呃、喂,妳做什麼……」
  「我在摸你的頭。」
  「我、我看也知道啊……我是說,現在不是做這種事的時候吧?」
  「這樣你振作一點了嗎?」
  這、這傢伙在想什麼啊……
  「快、快回台上啦,裘可拉!」
  「我不要,在奏先生振作起來之前,我不回去。」
  裘可拉執拗地不停摸我的頭。
  「不、不要再摸了啦!」
  我強行撥開她的手。
  「妳夠了沒啊!我現在心裡很亂,妳知不知道!我之前不就說過了嗎,我現在不是摸摸頭就能打起精神的狀況啊!」
  「就是說呀。」
  裘可拉突然笑咪咪地這麼說,然後──

  我的臉頰感到一股衝擊。

  「咦?……咦?……」
  我隔了好一會兒,才明白我捱了一巴掌。
  接著,裘可拉目不轉睛地注視我的雙眼說:
  「我不知道奏先生在猶豫什麼,可是我有一句話要說。」
  「…………」
  「現在的奏先生,實在很窩囊。」
  「!──」
  這句話像把刀似的直刺我的心,還挖了一下。
  想不到……想不到我會有被裘可拉這麼說的一天……
  「所以我才打你。」
  「……………………啊?」
  不只是我,側台所有人頭上都冒出問號。
  「裘可拉……我聽不太懂妳在說什麼耶……」
  「我自己也不懂!」
  裘可拉毫不遲疑地果斷說道。
  「呃,什麼叫妳不懂……」
  「我就是不懂……可是我覺得,奏先生再繼續這樣下去會更窩囊,所以就打你了。」
  什麼跟什麼……胡言亂語也不是這樣的吧……
  「這是戀愛中的少女的直覺,不准任何人質疑!」
  但雖然很莫名其妙……一點道理都沒有……
  「而且奏先生自己也說過,摸頭不會讓你打起精神呀;既然拉的沒用,我就用推的!」
  可是為什麼……
  「如果這樣還是不行,下次我就用拳頭揍,嗯哼!」
  為什麼……會這麼震撼我的心?
  「呼咦?」
  我抬起手,按在裘可拉頭上。
  我真差勁……到底都在搞什麼鬼啊。
  居然讓口口聲聲說喜歡我的女生……做這種事。
  「裘可拉……對不起喔。」
  我深深鞠躬,向她道歉。
  「奏先生……」
  這些日子以來彷彿裹上層層迷霧的腦袋,如今明朗得難以置信。
  「還有,謝謝妳……我終於清醒了。」
  到頭來,我考慮的全是我自己。
  悶著頭東想西想兜圈子,一再地逃避。
  什麼接不接受、選不選擇的……全都是狗屁。
  重點是本能。裘可拉毫無道理的本能行動……給了我真正的答案。
  「妳先回台上等我吧。」
  「可是…………」
  裘可拉擔心地看著我。讓她見到我那麼窩囊的樣子……也難怪她放不下心。
  「我會好好加油,讓妳再一次覺得我很帥的。」
  我微笑著摸摸裘可拉的頭。
  「……我、我知道了!」
  裘可拉跟著神采飛揚地回到台上。
  「甘、甘草同學……你們在演哪齣啊?」
  「愚呂澤……還有各位同學……對不起。」
  我向側台的人們低頭道歉。
  為了剛才發生的事……以及接下來要發生的事。
  「好。」
  隨後選定選項,邁向舞台。
  觀眾席上又是一陣喧嘩。
  同時──
  『『…………』』
  歐加和尤特或許是也見到了側台上發生的事吧,表情疑惑地看著我。
  老實說,我還是不懂自己現在的感情是怎麼回事。
  不過,我很清楚一件事。
  那就是,我要告白了。


  4

  『歐加、尤特、索庫拉斯。』
  我的呼喊,讓歐加和尤特睜圓了眼。
  這也難怪,因為劇本不是這麼寫的。
  按照劇本,接下來是從歐加開始依序向我「告白」。
  可是……我不要那樣。
  『我有一件必須向妳們道歉的事。』
  在那之前……我非得先把我的想法告訴她們不可。
  『我一直,都瞞著妳們。』
  我再也不猶豫了。
  『其實我,早就知道妳們對我的感情了。』
  『『!』』
  兩人的眼睛睜得比剛才大上許多。
  『妳們都曉得,我是一個非常遲鈍的人……一直沒有注意到妳們對我的想法……直到大概一個月以前,我才發現。』
  『『…………』』
  歐加和尤特,都掩藏不住內心的激盪。
  索庫拉斯雖露出訝異的表情,雙眼卻溫柔地守望著我。
  接下來,就讓我做一段獨白吧。
  『發現以後,我變得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妳們;也因為妳們過去用那麼明顯的方式對我表示,我卻一點感覺都沒有……讓我對妳們感到非常愧咎。』
  『然後,一個難題擋在我面前,那就是──我知道妳們三個喜歡我……那我又喜歡妳們之中的誰呢?』
  『而我是這麼想的。在我確定自己喜歡妳們之中的哪個人之前,不能讓妳們知道我已經發現了妳們的心意。如果接受了妳們的好意,自己卻給不出答覆,對妳們不公平。』
  「喂喂喂,那是在演戲吧?」「不然是怎樣?」「可是感覺上……很逼真耶。」
  觀眾席開始湧出表示疑問的聲響。
  『不過,那是個天大的錯誤……喔不,不該說錯誤,只是種逃避行為罷了。我一直在逃避妳們的心意。』
  『後來我仍不斷地想,自己到底該喜歡誰,可是不管想多少次都想不出答案……這是當然的,因為我還沒聽過妳們親口表達。』
  『歐加、尤特。』
  『『!』』
  她們突然被我叫出名字,不禁顫了一下。
  『妳們之前……不是想對我告白嗎?』
  『『!』』
  我沒有因為她們的錯愕而停下,繼續說:
  『對不起。』
  並對她們鞠躬道歉。
  『那時候,我沒有勇氣接受妳們的心意,所以選擇了逃避……也深深傷害了妳們……真的很對不起。』
  『『…………』』
  『然後,索庫拉斯。』
  我抬起頭,轉向索庫拉斯說:
  『妳從很早以前就大方地表示妳對我的感情,經常說妳喜歡我。』
  『…………』
  「喂喂喂,之前有那種場面嗎?」「沒有啊……就連歐加和尤特都沒有打算告白過吧。」「這、這該不會是……」
  開始有少數人發現不對勁……但那不關我的事。
  『而且,剛剛還讓我清醒過來……真的很謝謝妳。』
  我同樣對索庫拉斯深深一鞠躬。
  接著做個深呼吸,繼續說:
  『人生,就是不斷的選擇。』
  『無論腦袋裡有沒有惡魔,人總是要面對各種疑惑、做出某些選擇;為的可能是自己的將來、家人……或是戀愛。』
  『在這些選擇當中,我弄錯了一件事,以為只要有人喜歡我……我就必須從她們之中做出選擇。』
  『但這是不對的想法。戀愛……並不是這樣的事。』
  『三年前,我喜歡上了某個人。經過一些事以後,這場戀愛沒有結果……不過當時那種悸動的感覺,如今仍偶爾會觸動我的心。』
  「喂喂喂,他該不會是真的要……」「不、不會吧……」「喂,不要吵啦……讓我專心聽完!」
  『如果問我,妳們有沒有給我當時那種悸動……答案是NO。』
  『『『…………』』』
  三人的表情一起暗沉下來。
  『那我是不是對妳們沒有好感呢……答案也是NO。』
  「你在說什麼啊?」的氣氛瀰漫全場。
  我也不太明白自己在說些什麼。
  但是,這樣就行了。
  若能完全說清……以言語理解,就不是戀愛了。
  『妳們三個,我都很喜歡。』
  『『『!』』』
  『可是我也不曉得,那是不是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不知道這種心裡很不安寧的感覺,是因為什麼緣故。』
  『所以我認為,在這樣的狀態下接受妳們的心意是不對的;但真正不對的不是這種事……而是沒有事先讓妳們了解,我現在這種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的狀態……沒有告訴妳們,我是個優柔寡斷的窩囊廢。』
  『所以現在,我要向妳們告白。』
  我,要接受她們的心意。
  既然選項要求我接受她們三人之中哪個人的心意……我要全部都選。
  全部接受……而且,不選擇任何一人。
  我堅定不移地注視她們,呼喚她們的名字。
  『索庫拉斯、尤特、歐加。』
  不……不對。
  「裘可拉、遊王子謳歌、雪平富良野。」
  聽我這麼說,三人齊聲答「嗯」。
  「我,芙羅莉亞──不對。我──甘草奏……不想在妳們之中選擇誰才是我喜歡的人……而是希望能自然而然地喜歡上妳們之中的某一個……妳們願意等我到那一天嗎?」


  當寂靜籠罩全場的瞬間──
  「哇!」
  謳歌和富良野飛撲似的一起猛抱上來。
  「呃、喂!富良野、謳歌!等一下……妳們幹麼啊!」
  但看樣子,她們完全沒聽見我的聲音。
  「我一直……我一直……自己一個人……噎嗚……」
  「富良野……」
  淚水,已經完全花了她的臉。
  但那模樣,卻美得不可思議。
  「那時候……那時候我也想向你道歉……可是我一直沒辦法坦白……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另一個,哭得更是淒慘。
  「咿嗚……咿嗚……」
  「謳、謳歌……」
  「阿奏……你一直都沒發現,害我那麼難過……笨蛋……」
  謳歌孩子似的哭得唏哩嘩啦。
  「所以你之前不讓我說的時候……我、我還以為真的沒希望了……嗚、嗚嗚嗚嗚嗚……」
  「……對不起。」
  「可是我現在好高興……真的好高興喔……」
  兩人抱得更緊了。
  拜、拜託,有人在看……有人在看啦!
  「裘、裘可拉,幫我想想──哇!為什麼連妳也抱上來呀!」
  「因為奏先生很帥嘛!」
  「是、是怎樣……」
  「因為我覺得這樣會讓你更帥,所以就抱了!」
  「太、太莫名其妙了吧……」
  「呵呵,這是少女的直覺喔!」
  她怎麼這麼喜歡這句話啊……
  接下來將近一分鐘的時間,她們三個都這樣抱著我不放。
  「喂喂喂……差不多可以──」
  我才剛出聲,裘可拉就將手輕輕搭在她們肩上說:
  「來,富良野小姐、謳歌小姐,請把眼淚擦一擦。」
  「好……」
  「嗯……」
  兩人跟著用袖角擦去滿臉淚水。
  「現在輪到我們囉。」
  富良野和謳歌似乎這樣就懂了裘可拉的意思。
  接著,三人同時開口。
  「甘草同學。」「阿奏。」「奏先生!」
  然後異口同聲地說:

  「「「我好愛你喔!」」」

  「唔……」
  她們的笑靨,是那麼地眩目。
  讓我一時啞口,恍惚呆立。

  ……啊,對了……
  其他人看到我們這樣,不曉得作何感想。當我忐忑不安地回頭時──
  「「「「「唔、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如雷的歡呼撼動了整座活動中心。
  「這、這太猛了吧!」「我……我好感動喔!」「甘草……真男人啊!」「公開告白太熱血了吧!」「太神啦啊啊啊啊啊!」
  「…………」
  見到這些反應,我才發現一件事。
  我……剛剛做的,該不會是一件非──常難為情的事吧。
  「唔……啊……」
  滿臉通紅的我狼狽地躲進側台。
  其他班上同學,都在那裡等著我。
  「那、那個……」
  不行……我太對不起他們了,連臉都不敢看。
  「對不起……我把大家的戲給毀了。」
  於是我深深地鞠躬道歉。
  「「「「「………………」」」」」
  然而,沒有任何人回話。這也難怪,大家為這場話劇付出了那麼多心血,我卻完全將它占為己有……
  抬起頭時,佐藤向我走來。
  突然間──
  「呃啊!」
  我、我知道是我不好,但也用不著打人吧……
  「道什麼歉啊你,根本大成功好嗎!」
  「……咦?」
  「對呀。雖然跟劇本完全不一樣,可是在娛樂觀眾的部分可是讚到了極點喔!表演就是為了娛樂觀眾而存在的嘛!棒呆了!」
  愚呂澤也欣喜若狂地用力豎起大拇指。
  女生們也將我團團包圍,又笑又鬧地說:
  「甘草同學,你真的很帥喔!」「嗯嗯嗯,刮目相看!」「我也忍不住哭了呢!」
  仔細一看,為我這舉動生氣的人,一個也沒有。
  而大家誇讚的目標不只我一個,也包含我背後的那三人。
  「富良野很勇敢喔!」「謳歌真的好純真喔!」「裘可拉打那一巴掌真的超酷的耶!」
  這時,一個女同學面帶賊笑,看著謳歌和富良野說。
  「還真是想不到耶,原來妳們都對甘草同學……了解了解。」
  「「唔……」」
  兩人的臉瞬時爆紅。
  「「因為……喜歡就是喜歡嘛。」」
  幹麼和聲啊……還有富良野,妳的定位崩壞了吧?
  不對,說不定這就是所謂的「真面目」。
  「話說甘草,腳踏三條船是吧,很行嘛你~」
  「沒、沒有啦,我不是那個意思……」
  「啊哈哈,開玩笑的啦。」
  當女生們的調侃告一段落,就換男生們圍了過來。
  「給我爆炸啦你!」「就是啊,開什麼玩笑啊!」「不過是個『黑霸』,跩什麼啊!」
  「好痛!會痛啦!」
  我頓時遭到來自四面八方的攻擊。不過沒人使勁,全都是帶著祝福的輕搥──
  「嘎啊啊啊!」
  「唔喔喔喔喔喔喔!我的甘草啊啊啊啊!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天啊,這個隱形GAY來真的!
  「我……我也一樣喜歡你啊,為什麼你都沒發現啊啊啊啊啊!」
  我有發現啦!第一個發現的就是你啦!
  看不見的攻擊持續澆在我身上。拜託,為什麼都被打成這樣了還看不見啊!
  「裘、裘可拉、富良野、謳歌……快、快來救──」

  【選吧:①被趕來救人的裘可拉不小心踢中雞○。
  ②被趕來救人的富良野不小心搥中雞○。
  ③被趕來救人的謳歌不小心頭錘雞○。】

  誰要選啊!
 楼主| 发表于 2016-8-27 17:26 | 显示全部楼层
  幕間劇場 某些少女的故事4
  
  
  「咿嗚……咿嗚……嗚嗚……嗚啊啊啊啊啊!」
  爽星素直的淚腺,在踏出校門的那一刻猛然潰決。
  原本……原本還想盡可能忍到家門口的,可是根本辦不到。
  「嗚……嗚嗚……嗚啊啊啊啊啊!」
  也完全沒有心力找個地方躲起來哭,引來許多學生的注意。
  真的……真的沒希望了。
  看到那種畫面,怎能教人不心碎。
  他們之間……已經沒有任何能夠介入的空間。
  那三個女孩在舞台上喜極而泣的模樣,又在腦裡湧現。
  相比之下,自己卻是──
  「咿嗚……咿嗚……嗚嗚……嗚啊啊啊啊啊!」
  素直無法控制情緒,幼兒似的嚎啕大哭。
  「喂,你看……」「她那樣……不要緊吧?」「要不要安慰她一下?」「那你去啊……」
  當周圍學生都不知如何處理而裹足不前時──
  「素直。」
  一名少女,踏著毫不迷惘的腳步來到素直身邊。
  「不要難過。」
  並輕輕擁抱著她。
  「伊、伊細乃……」
  素直臉上淚水鼻水糊成一團,連對方的名字都念不清楚。
  四葉紙伊緒乃見到素直這個樣子,表情沉痛得彷彿感同身受。
  「對不起……對不起喔,素直……」
  接著安撫嬰孩似的摸著她的背。
  「真的……很對不起。」
  同時,咬起自己的唇。
  然後好不容易才擠出聲音似的宣告道:
  「甘草哥那邊……我絕對會幫妳想辦法的。」
 楼主| 发表于 2016-8-27 17:31 | 显示全部楼层
  尾聲
  
  
  隔天,星期一。
  「唔……」
  從校舍大門到教室整段路上,都是那邊窸窸窸、這邊窣窣窣的……沒辦法,誰教我做了那種轟轟烈烈的事……
  臉紅得要噴火的我,只好盡量保持低調。
  總算抵達教室後,把門一開──
  「阿奏,早安呀~!」
  就見到似乎恭候多時的謳歌。
  「喔,早……」
  表情還無比地明亮。
  「妳……還真有精神。」
  「嗯,因為我心裡悶悶的感覺都不見啦!」
  接著用力豎起大拇指大剌剌地說:
  「我最喜歡阿奏了!」
  「唔……」
  真是直接到不行。
  謳歌現在的笑容……也許比過去任何一次還要耀眼。
  「呃、喂!」
  而且她還不知道在想什麼,突然貼到我身上。
  「你等著看吧,我絕對會讓你愛上我的喲。」
  「唔……」
  這、這個表情……犯規吧。
  我不知該怎麼反應,只能站著不動。
  「謳歌~可以過來一下嗎?」
  「來了來了。阿奏,我們晚點再繼續吧~」
  謳歌馬上就順應那些女生的呼叫跑了過去。
  她、她是怎樣,怎麼突然那麼大膽啊?
  我可是……心臟跳得快要爆炸了耶。
  「甘草同學。」
  這時,背後傳來富良野的聲音。
  「呃、喔……」
  富良野走了過來,在我面前站定。
  「…………」
  然後眼睛盯著我不放。
  「…………」
  想盯穿我似的盯著我不放。
  「…………」
  我、我不行了……
  受不了沉默的我,開口問道:
  「那、那個──」
  「早安。」
  「咦?」
  我不敢相信自己所見。
  剛才……她笑了?
  那是種非常優雅的笑容。
  說不定,我是第一次見到富良野有這種表情。
  「早、早啊……」
  女、女生原來是心情一變就會差這麼多的生物嗎──
  「是怎麼啦,表情怎麼這麼鬆啊?就連痴○的○○都比你還緊呢。」
  「妳一大早說什麼鬼話啊!」
  這、這傢伙沒救了,根本完全沒變──
  「甘草同學。」
  富良野表情嚴肅地打斷我的思考。
  「什、什麼事?」
  「如你所見,我沒有什麼明顯的轉變;可是……」
  接著,她又露出微笑。
  「我喜歡你這一點,是絕對不會變的。」
  「唔……啊……」
  她、她是怎樣……太犯規了吧。
  當我再度愣得像根棒槌時──
  「呼……呼呼呼呼!」
  我聽見奇怪的笑聲,轉向那裡。
  「裘可拉……妳怎麼了?」
  不知為何,裘可拉表情十分得意。
  「這樣子就全部準備好了。」
  「準備?」
  「對,這樣終於──」
  「啊,富良妹、裘可妹,早安呀~!」
  這時,謳歌似乎搞定了她的事,回到這邊。
  「早安。」
  「早安!」
  打過招呼後,裘可拉、富良野、謳歌三人熱絡地聊了起來。
  嘻嘻哈哈、吱吱喳喳。
  看起來,和普通的姊妹淘沒兩樣。
  呃……我知道我不太適合這麼說,不過妳們……不是情敵嗎?
  在我一頭霧水時,三人朝我轉來。
  「奏先生!」
  「怎、怎樣……」
  「我們都準備好了。這樣終於可以開始我們的奏先生爭奪戰了!」
  「呃……可是妳們的氣氛好像完全不是那回事耶……」
  「不用擔心,我們會和和氣氣地廝殺的!」
  謳歌和富良野,也在裘可拉的謎宣言後笑著點頭。
  「所以奏先生,請你覺悟吧!」
  「要覺悟喔!」
  「趁早覺悟吧。」
  「知、知道了……」
  見到我們這個樣子,班上同學都交頭接耳起來。
  「喂喂喂……現在是什麼情況?」「甘草他……那個甘草變成現充了。」「話說,我們學校的女生最近很看好甘草股耶。」「我現在好火大啊。」
  唔唔……看這狀況……以後的日子已經不是很難混能形容啦。
  在我捧起發疼的胃時──
  「喂~你們幾個趕快坐好。」
  宴老師進教室了。
  得、得救了……時間真剛好。
  我稍喘一口氣,在心中感謝宴老師。
  「啊~開班會之前,老師有一件事要宣布。」
  宴老師嫌麻煩似的搔著頭,環視著全班說:
  「從今天開始,我們班要多一個轉學生。」
  這句話,讓班上騷嚷起來。
  轉學生……現在都十二月了耶。大概是突然搬到這附近的吧。
  「好,進來。」
  一名少女,在宴老師的促請下踏進教室。
  一見到她的臉──
  「什麼……」
  我的背脊就從底結凍上來。
  為什……麼?
  「為什……麼?」
  這巨大的衝擊,使我直接將想法說了出口。
  因為,那名少女是──
  「小…………空?」
  天上空,我的初戀對象。
  「啊?不會吧,甘草你認識她?」
  「也、也不是說認識啦──」
  「唔喔喔喔!」「超可愛的耶!」「髮色好漂亮喔~!」
  同學們忽然一陣喧騰,蓋過了我的話。
  「啊~吵死了,閉嘴閉嘴!同學,妳就簡單做個自我介紹吧。」
  「好、好的……」
  小空在老師的催促下開口說:
  「那、那個……我叫作四葉紙……伊緒乃。」
  四葉紙……伊緒乃?
  那是誰啊……不管怎麼看都是小空啊。
  雖說「天上空」多半也不是她的本名……但在這狀況下用另一個假名自稱,簡直匪夷所思。

  「那、那個,我不太會說話,也不怎麼活潑、沒什麼優點,不過……還是請大家……多多指教。」
  是怎樣……為什麼這麼畏畏縮縮的?
  我所知道的小空,講話應該更有自信、更大膽才對啊。
  小空向大家低頭敬禮後──
  「唔……」
  一直線朝我走來。
  「你是……甘草奏同學吧?」
  「…………」
  近距離一看,她果然就是小空。
  我又不是不知道她的真面目,她還演這種戲做什麼?……她到底在想什麼?
  我才緊張地縮手退後,下個瞬間──
  「……咦?」
  小空就抱住了我。
  「妳、妳幹麼?」
  「對不起……對不起……」
  小空將臉埋進我胸口哭了起來。
  並細細顫抖著,以細微的聲音說:
  「我一定會保護你的……不會讓那個人……對你亂來的。」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①待續 ②To Be Continued…】
 楼主| 发表于 2016-8-27 17:32 | 显示全部楼层
  後記
  
  
  歡迎來到探討「什麼設定才能讓主角是大叔的輕小說熱賣」的單元。
  突然搞這個沒什麼原因,只是因為我想而已。輕小說的後記就是這種東西。
  順道一提,大叔的定義就是那種大叔。
  島○作那種型男大叔,或範馬○次郎那種作弊大叔都不行。
  且具備五十歲、禿頭、鮪魚肚、矮小、牙齦潰爛、狐臭、老人臭、香港腳等基本規格。
  
  大叔+戀愛喜劇
  女性角色1:某天,由自己的香港腳突然幻化而成的超正美少女;但常常這裡癢那裡癢抓來抓去,是為硬傷。
  女性角色2:青梅竹馬的節子。個性敦厚,長年來總是在一旁默默地關注著主角;但一生氣就會性情大變踹人○蛋,是為硬傷。
  女性角色3:主動親近主角的幼女。儘管旁人都說「不要靠近那種人,很危險」,她仍不顧勸阻,總是以笑容面對主角,宛如天使;但主角無時無刻都想對她下手,是為硬傷。
  
  大叔+超能力戰鬥
  世界背景是,體臭愈重的人超能力愈強。
  主角身懷口臭&狐臭&老人臭三神器,成為世界第一強者;不過真的太臭,除女主角之外沒人想接近他。
  女主角:無懼於男主角殺人惡臭的聖女,但像克○一樣沒有鼻子,是為硬傷。
  
  大叔+異世界BL
  主角是被召喚到異世界的勇者,協助人們消滅魔王。
  不知為何,極受男性歡迎。
  不久,事情演變到全世界的男性都想攻略他的屁眼;讓他逃都來不及了,根本沒時間討伐魔王。其實,魔王自己也懶得支配世界,只想撲倒主角這樣的故事。
  夥伴:全世界唯一不會對主角發情的男性,一次又一次地保護主角不受蜂湧而至的飢渴男性侵襲;但這都是假象,他根本也是個GAY。偶爾會想親吻主角,是為硬傷。
  
  結論:主角○蛋後面有個硬硬的傷疤,但他全身上下都是缺點,所以不算硬傷。
  
  再來是致詞部分。
  在此,我要感謝責任編輯I女士、插畫ユキヲ老師、漫畫版作者一葵さやか老師等,為《戀礙選項》勞心勞力的各位相關人員,真的非常感激各位。
  接著,我要將最大的感謝獻給所有讀者。
  
  
  那麼,第十集預定於冬季上市,我們屆時再會。
  
  二○一四年八月 春日部タケル
 楼主| 发表于 2016-8-27 17:33 | 显示全部楼层

  琪琪如•紐咪乳的乳香四溢下集預告!
  
  那、那個……琪琪茹小姐,我想請教一下。
  
  什麼事兒?
  
  就是……妳對自己的名字有什麼想法?
  
  我很喜歡我的名字兒喲!謝謝爸爸媽媽!
  
  (唔……我不敢問……你的名字好像是用三個和胸部有關的詞組成的,妳覺得呢?這種話,我問不出口。)
  
  我、我想也是~真是可愛的名字呢~我連名字都沒有,真叫人羨慕啊。
  
  咦?其實你好像也是有名字兒的喲。剛剛有個怪怪的男人塞給我這張字條兒,上面有寫。
  
  該、該不會是作者吧……請、請給我看一下!
  
  黑光(kurobikari)•K(kinoko)•竿太郎(saotaro)
  
  為什麼有三個○雞啊!
  
  《戀礙選項》第十集預定冬季發售兒!請多指教兒!
发表于 2016-8-27 20:09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录入,大子婶每次出场都那么“惊艳”,话说回来,没让奏选择1.亲吻 2.法式深吻,保住了初吻就很不错了
发表于 2016-9-16 22:32 | 显示全部楼层
這是名正言順開宮呢
不過全部也令人遺憾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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