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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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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翻][電擊文庫][和泉弐式]七罪之旅 第一卷 (7/15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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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5-22 19:5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氷凉の夢境 于 2016-7-15 17:52 编辑

       セブンサーガ ~七つの大罪 赤き竜は憤怒に燃えて~
       七罪之旅 ~七大罪 怒气冲天的红龙~
      ----------------------------------------------------------------------
  作者: 和泉弐式
  插画: まじろ + 安彦英二
  扫图: iljy1130(电子版)
       翻译: 指尖的羊毛(冰梦同好会成员[笑])
  修图:
    校对: 指尖的羊毛(主要的校对),iljy1130(整理+修改错字)
  轻之国度 http://www.lightnovel.cn
  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使用,禁作商业用途
  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LK不负担任何责任
  请尊重翻译、扫图、录入、校对的辛勤劳动,转载请保留信息
 
  ------------------------------------------------------------------------

此翻译仅提供个人学习研究之用,请勿使用于任何商业用途,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如果使用在商业用途上造成任何纠纷,翻译菌和校对菌将不负任何的责任。(转载时请附上此信息)


序章 完成!
第一章 完成!第二章 完成!

突然被告知第二卷就被腰斩了,去网站查看后以及看了第二卷的后记后,看来被腰斩的可能性很大,续集的希望不大了,不过还是会翻译到第二卷...
感叹,又一本叫好不叫座的文库被腰斩了

注:书名已经从 “七英雄传奇” 改成 “七罪之旅”














评分

参与人数 7轻币 +75 收起 理由
舞猫の心 + 10 工作辛苦
论极语易 + 13 工作辛苦
后庭花奴 + 16 工作辛苦
天才cynosure + 10 工作辛苦
wanghao1111 + 11 工作辛苦
153yyt + 5 我很赞同
西西到 + 10 工作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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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5-22 19:5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氷凉の夢境 于 2016-5-27 00:16 编辑

序章

圣历三六年

  一个男人躺在一张被铺满羽毛的床上。
  这间被蜡烛的火光照亮的石造寝室,想到他的身份的话,实在是朴素的令人难以置信。没有任何华丽的装饰以及家具。他虽说是站在可以独占这个世界的财富的立场上,但是与其极尽奢华,他却绞尽脑汁的将这笔财富分配给其他的人们。
  被重病缠绕的衰弱身体,已经无法听清他人的话语。即使感觉到死亡的气息马上就要到来,但是在他的心中,就如清澈的湖泊一般平静。
“预言者大人!”
  耳中传入了充满悲伤的声音,他将紧闭的双眼睁开了。但是,他能做到的,也仅仅只是从微微睁开的眼睑的缝隙中将目光凝聚。
  在床铺的周围,聚集着与他一同周游世界,完成了世界统一的七名英雄。在他的旗下统治着世界各地的英杰们,现在正怀着沉痛的表情,低头俯视着这个即将死亡的男人。
“拜托了,预言者大人。请您不要撒手人间! 正是因为有着您的引导,我们才能将这个世界变为一体。如果失去身为先导者的您的话,我们究竟该如何是好啊!?”
  被称为《预言者》的他,向追随着他的英雄们说出了话语。
“对于我来说,正是因为有了你们,才能走到现在。现在,我能够如此得平静,也正是因为有着你们这些能够托付后事的人们。。。”
  他怀以安详的笑容,用着沙哑的声音说道。
“过去的世界......是充满了神的奇迹的世界”
  这是,他向人们诉说的教诲中的一个。
“人们和神定下契约,在冬天祈求火焰来对抗寒冷,在夏天祈求水源来阻止干渴。让风随着自己的意愿吹拂,让干枯的大地复苏也不是一件难事。曾经这个世界是个乐园......直到神被七名恶魔给杀了为止......”
  不断被诉说的教诲,这次估计是他最后一次的传达了吧。
  察觉到了他的想法,英雄们侧耳倾听,不愿遗漏一字一句。
“神死了。世界失去了奇迹,从乐园变为了一个充满混沌的地狱。但是,诸君。切勿屈服于绝望。就好像在绝望的谷底才能看见希望之光一般......在这个充满混沌的地狱中也是一样,《救世主》迟早是会现身的。《救世主》让神明再临,这个世界将再次成为充满奇迹的乐园吧......”
  他激烈地咳嗽了起来。对着担心他的英雄们,断断续续地继续说道。
  “我的朋友,英雄们啊。请务必要原谅先走一步的我啊。即使我从这个世界离去......只要有你们在的话,直到《救世主》降临的那天为止,你们都会维持着世界的和平......我相信着......所以......”
  全身的力气正不断得流失。大概是大限降至了吧。
  至今为止的人生,在他逐渐模糊的意识中一掠而过。
  在十四岁的时候从家乡出发踏上旅途。从那以后,他巡回于世界各地,不断地向绝望的人们诉说着教诲。平息了好几次的战争,在与七名英雄一同统一了世界的时候,从踏上旅途的那刻开始已经经历了二十年的年月。
  一段即长,又短的旅途。
  这就是他的人生。
“预言者大人......!!”
  为了能够回应友人的呼唤,他轻轻地微笑了一下。
  与会为了自己的死亡而感到悲伤的伙伴相遇。他坚信着──,这正是,在旅途中自己亲手所创造的奇迹。
  夜空中一颗不停闪烁着的星星,在此时悄无声息的滑落了。
  没有月亮的夜晚,在那闪耀着光芒的流星燃烧殆尽的时刻,无数的星星依然残留在那,覆盖着天空的无尽黑暗当中。
  

就如神的死亡招来了黑暗的时代一样,预言者的死去也预示着一个新时代的到来。
在他死去的一年以后,见证了他的死亡的七名英雄互相对立,在世界各地建立起了自己的王国。由七名英雄所建立的七个王国,即使在英雄们死去以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依然不断地让血之雨降至这个世界。
时间流转......
圣历一二五零年────失去了神明的人们,直至今日还在等待着《救世主》的出现。

 楼主| 发表于 2016-5-22 19:54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氷凉の夢境 于 2016-7-15 17:49 编辑

第一章  在没有神明的世界中火焰不断......



  正处于半梦半醒的拉斐尔·路德,被疯狂敲打着的钟声惊醒,不慎从床上翻落了下来。
“好疼。。。”
  钟声还在鸣响。在揉搓着疼痛发麻的额头时,他的母亲──阿尔玛·路德打开了房门进入了屋中。
“没事吧,拉斐尔?”
“没事”
  对于母亲她担心的问话,拉斐尔不爽地答道。
  已经十四岁了。明明到了明年都已经能够加入骑士团了,但是到现在母亲都还把他当成孩子来对待。对于这点,他已经无法再忍受下去了。
  深夜的寝室昏昏暗暗,要说光的话,也只有从窗口射入的微微月光。但是,拉斐尔却能清楚地看清这个被昏暗所包围的房间。
  从孩提时代开始他的夜视能力就很好,如果他想的话,就连在没有月光的漆黑中也能像白天一样看清楚周遭的事物。此时此刻也是,站在门前的母亲那不安的表情,放在架子上的烛台的位置,一切尽收其眼底。
“等一下。我现在就去点蜡烛”
  拉斐尔轻易地就发现了打火石,互相击打以后便点燃了烛台的蜡烛。
  柔和的橙色烛光扫清了黑暗,照亮了穿着睡衣的拉斐尔和阿尔玛。身为儿子的拉斐尔继承了父亲的黑发,而其母亲阿尔玛则是一头像是在燃烧着的赤发。在微光中照面的母子俩,都拥有着好似红玉一般的深红色眼瞳。
“拉斐尔......!”
  让阿尔玛发出小声悲鸣的,估计是看见了覆盖在儿子左眼上的烙印吧。那个烙印从眼睑的下方开始弯曲朝上,在拉斐尔七岁的时候突然浮现了出来。‘不能给任何人看’在双亲说出这句话后,拉斐尔就一直用皮质的眼罩遮盖着那个烙印。可是双亲却从没说过必须要这么做的理由。
“眼罩怎么没带? 不是说过不管什么时候都要遮好吗”
“从床上摔下来的时候脱落了啦”
  在对不讲道理的叮嘱进行抱怨的同时,拉斐尔从床边拾起了掉落下来的黑皮眼罩,随后便用它遮盖住了左眼。
  刚一带上视野就突然变得暗淡,无法看清烛光所无法触及的屋子深处。不知为什么,夜视能力强的只是被覆盖着的左眼而已。
“到底是怎么回事......?”
  母亲走到窗边,不安地窥视着屋外。拉斐尔也站到了母请的身边,虽然已经把头伸出了窗外,但是由于屋外一片漆黑,所以也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么。
  不停铛铛作响的钟声,比起刚才更是显得激烈。并不是准点报时的教会钟。而是通知非常事态的骑士团支部的钟声。但是,亲耳听见,拉斐尔今天也是第一次。
【今天要守夜所以就不回来了】
  拉斐尔想起,今早父亲在出门的时候这样说道过。
  拉斐尔的父亲是统治着《炎与冰之岛》(阿尔比恩)大约三分之二土地的帕加马王国的骑士。位于王国的东南部,在这个名为德雷克的城市中,担任着骑士团支部的小队长。
  到底是什么骚动啊,父亲的话大概会了解吧。想到这里,拉斐尔就变得坐立不安。
“我,稍微去一下父亲那里”
“不行! 啊──等一下,拉斐尔!”
“马上就回来!”
  拒绝了母亲的劝说,拉斐尔就穿着睡衣从房间里跑了出去。
  以飞快的势头跑下了楼梯,推开了玄关的大门。吹入家中的夜晚寒风,并不能抑制住他那焦躁的心情。不如说拉斐尔是带着一种要与之挑战的脚步来到了室外,随后便朝着骑士团支部的方向跑了过去。
  划开夜风穿梭于小巷。从附近排列着的民家的窗户中,大门中,许多的人们纷纷探出头来。大家,边听着不断回响的警钟,边仰望向了一个方向。
“那个,是什么......?”
  在道路的对面,南门的方向,橙色的光芒正在不断扩张。包围城市的高大围墙的一部分以及袅袅上升着的灰烟,在黑夜中浮现了出来。
“火灾......?”
  钟被敲响就是这个原因吧。
  拉斐尔打算先跑到主干道上。如果从主干道上看的话,是可以看见火灾现场的吧。或许还能帮忙灭火。而且,沿着主干道往城市中央跑去的话,也能够到达骑士团支部的据点。
  即使能够听见不断鸣响的警钟,即使能够看见上升着的灰烟,拉斐尔也没有停下他的脚步。对于梦想成为骑士的少年来说,被厚重的城墙所保护的德雷克的街道,太过平静而显无聊。他认为今晚所发生的事情,是能够打发平日里的百无聊赖,一次小小的冒险。
  在不断鸣响的钟声间隙中,他似乎能够听见无数的惨叫以及金属的声音。
“────诶?”
  拉斐尔停下了他的脚步。
  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但是,并不是那样。的确能够听见。混杂在尖锐的警钟声中,有着人们的悲鸣声,怒吼声,钢铁与钢铁碰撞的剑戟声。
  不知到是什么情况。但是,拉斐尔能够确信一点。
  在这条道路的前方,骑士团正在战斗。
  连着主干道的夜间小道,突然间染上了一层恐怖的颜色。就在他不禁地想要退缩的时候,在他的脑中闪现出了穿着骑士团的制服,从家中出发的父亲的身影。
“父亲......!”
  被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所驱使,拉斐尔再次跑了起来。
  越是接近大街,那钟悲鸣以及刀刃的声音越是明了。
  与从反方向逃过来的人们擦肩而过,即使有时会被撞开,倒在地上,拉斐尔也会再次爬起继续奔跑。
  然后,终于来到了主干道上的他,对于眼前所见的光景,感到愕然。
............什么啊,这是”
  眼前是一片火海,一座尸山。
  猛烈的火焰吞噬了邻接于主干道的住宅,无止尽地喷吐出滚滚黑烟。火花激烈四射,已经被火焰烧尽,毫无生机的房屋,在发出沉重声音的同时轰然倒下。被火光照得通明的大道,被血液染成了红色,在石路上倾倒着大量的尸体。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震天的呐喊以及那刀刃的声音,传入了呆然矗立着的拉斐尔的耳中。将惊讶的脸庞转向那边,便看见在数十米的前方,骑兵和步兵正展开着一场混战。德雷克的骑士们身穿轻甲,正与袭击城市的侵略者们拔剑相向。
  侵略者也是,佩戴着剑与铠甲的骑士们。
  在被举起的战旗上所描绘的,是一只正在勇猛地怒吼着的黄金狮子。七王国之一──劳迪基亚帝国的象征。
  劳迪基亚帝国存在于《炎与冰之岛》(阿尔比恩)的南方,是统治着《地上大陆》(THE EARTH)将近一半土地的大国。拥有着比帕加马王国大了将近十倍的领土,其国家军队《劳迪基亚狮子骑士团》也被称为是七王国中最强而出名。
  帕加马与劳迪基亚。这两个国家之间,有着明显的差距。但是,在这一千两百年间帕加马王国一直没有屈服于帝国的原因,是因为被横隔在《炎与冰之岛》与《地上大陆》之间的海洋所守护着。
被称为《岚之海》(STORM·SEA)的海洋,就是像是性格恶劣的贵妇人一般,脾气阴晴不定瞬息万变。之前还是万里无云风平浪静,半刻以后就变得雷雨交加惊涛骇浪也是不足为奇。虽说为了战争而建造了船只,并送出了大量的兵力,但是在她情绪不佳时,任谁都无法再次踏上陆地。即便是在她情绪不错的时候,将近半数的士兵也会被大浪给吞噬,勉强保住小命突破风浪的幸存士兵们,也将在无法期待来自祖国的增援以及补给的情况下,拼死战斗。即使能够袭击小村庄来抢夺粮食,但是想要攻下德雷克这样的都市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在其厚重的城墙阻挡着进攻的时候,就被由帕加马王国所组编的军队给彻底扫荡了,也是常有的事。
  但是──。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此时此刻,那些帝国骑士已经侵入至了德雷克的街道。在被火焰以及鲜血染成红色的街道中,两个国家的骑士正在呐喊着互相厮杀。
  就连拉斐尔也看出来了,德雷克的骑士们处于劣势。
  剑术以及装备的质量并不输于帝国骑士。问题是兵数。即使在帕加马王国那为数不多的都市中,德雷克也是仅次于王都沙罗曼达的大都市,虽说有着《岚之海》(STORM·SEA)和城墙的防御,但是城中仅仅配备了百人程度的骑士。而且,聚集在主干道中的只是其中的三十人左右。面对的是百人以上的帝国骑士。虽然那边也说不上是兵数很多,但是受到了意料之外的入侵,德雷克的骑士们显得惊慌失措,接二连三的被他们给了结,随着冒出的鲜血倒了下去。
  黄金的狮子正在不断地蹂躏着街道。只是呆呆地眺望着这个场面的拉菲尔,
............剑”
  他本能得小声说道,并环视着遍布尸体的主干道。
  发现在他附近有一个骑士倒在那里后,他便踩着那遍布在石路上的鲜血跑了过去。
  一名年轻的骑士。头部被切成两半,失去光芒的瞳孔正注视着天空。在他的手边,掉落着一柄已经失去主人的长剑。
  拉斐尔他,把视线避开了骑士的脸部后拾起了剑。钢剑,比平时训练时用的木剑要来的重许多,用两只手架起已经是竭尽全力。
“呼,呼......!”
  拉斐尔牢牢握紧了手柄,凝视着战场。心脏怦怦直跳,双手不断颤抖。
  都市中的骑士们被全灭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他觉得就算自己加入了战局,也不能起什么作用。但是即便如此,也不能抛弃正处于劣势的他们落荒而逃。而且如果现在逃跑了的话,就会离自己从孩提时代就开始抱有的梦想,越来越远。
【我要变为像父亲一样的骑士】
  就算一点点也好想要接近父亲那宽大的背影,拉斐尔每天都会去骚扰骑士团支部,也是要让父亲或者其部下陪他进行练习。
  至今为止的练习,不就是为了今天才做的吗。
  注视着长剑。至今还没有被鲜血浸湿的钢之刃,反射着周围的火光。战斗吧,他这般催促着自己。
  拉斐尔下定了决心,朝着战场踏出了一步──但是,紧接着,他就被从脚边传来的孱弱哭声给止住了脚步。
......诶?”
  惊讶地看向脚边,在已经死去的骑士旁边,有一名已经气绝的女性,在其双臂之间怀抱着一名婴儿。
  是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吧,僵硬地挥动着小手,发出了细微的哭声。但是,在这充满死亡的环境中拼命哭喊着的身影,就如夜空中那耀眼的星辰一般,深深地映在拉斐尔的眼中。
“──你这家伙,在那里做什么!?”
  突如其来的怒吼,将拉斐尔拉回了现实。
  一名帝国骑士正以愤怒的神色冲了过来。
  拉斐尔慌忙地架起了剑──他把在手中握着的剑,与在脚边哭泣着的婴儿在其内心做了个比较。
  能够置于手中的,只有其中一方。
......可恶!”
  拉斐尔将他刚刚拾起的剑给丢了出去,抱起了那名婴儿。
  随后,便把背朝向了那名帝国骑士,全力地逃了起来。
  2
  将婴儿抱在手臂之间,拉斐尔沿着过来的道路拼命奔跑。
  空无一人的小巷,被一种异样的静寂给包围着。警钟也不知在何时停止了鸣响。不可能是因为事态平息了,估计敲钟的人不是逃了就是被杀了吧。
  回头望去,已经没有了追兵的身影。总算是逃出来了。就在知道了这情况以后,他的双脚就好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拉斐尔终于停下了脚步。
“呼......呼......呼......!”
  调整着自己慌乱的气息,将视线移至抱于双臂之间的婴儿。
  停止哭泣的婴儿,就好像已经把所有不安全都抛于脑后一般,用其圆溜溜的眼睛注视着拉斐尔。
“真悠闲啊,你这家伙......”
  想到自己在婴儿时期估计也是这样吧,拉斐尔想起了还留在家中的母亲。
  首先要先回家。母亲她肯定很担心。
  拉斐尔重新抱起了婴儿,再次奔跑于小巷之中。
虽说在途中好几次都停下了脚步,但是为了能够尽早与母亲见面,他依旧不断地奔跑着────好不容易到达了家门口,他惊讶地矗立于前。
......骗人的”
  拉斐尔的家,正与周围的民家一同熊熊燃烧着。在被火焰包围着的路上,横七竖八得倒着许多的尸体。估计不是在房屋被点燃后就这样被活活烧死了,就是逃到室外以后被斩杀了吧。只能从中选择其一。帝国骑士已经染指于大街小巷。
  从倒在路上的人们中看见了熟悉的身影,拉斐尔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母亲?”
  仰面朝天倒在地上的是,母亲──阿尔玛·路德。好像是被帝国骑士给砍了,鲜血染红了她的衣服。那美丽的赤发,好似被丢弃了一般在地面上扩散开来,被火焰照耀得闪闪发亮。
“母亲!!”
  拉斐尔跑向了母亲的身边。
  虽然伤口很深,但是还尚存一气。母亲怀着痛苦的表情,让她的胸部微微起伏。
“母亲! 母亲!?”
......拉斐......尔......?”
  她微微地睁开了眼睑。用那如红玉一般的眼瞳注视着拉斐尔,只有在此时她好像忘却了疼痛一般,在其眼中露出了安祥的光芒。
“太好了......你没事”
  放心地吐了一口气后,她将视线移至拉斐尔手中怀抱着的婴儿。
“那个孩子是......?”
“发现在主干道那里哭泣”
“父母怎么了?”
  拉斐尔摇了摇头,母亲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真可怜......”
“就不要管我们的事了啊! 不快点治疗伤口的话......等一下,我马上就去叫帮手”
  拉斐尔满怀劲头的站了起来,但是从背后传来的金属音使他僵住了。
  小心翼翼地回过头去,在小巷的前方,站着三名身穿铠甲的骑士。看着拉斐尔,正在互相说着些什么。只要看一眼他们那粘满了鲜血的剑以及铠甲,就知道他们是帝国的骑士。
  骑士们快速地结束了谈话,将此处交给了一个人,而另外两人则向着对面走去。受命的帝国骑士朝着拉斐尔的方向走了过来。在其手中的长剑尖端,正滴落着那不知是谁的鲜红血液。
“不,不要过来!”
  拉斐尔的威赫并没有奏效。手中的婴儿开始了哭泣。
“快逃......拉斐尔......”
  对于母亲那竭尽全力的喊声,拉斐尔摇了摇头。
......我不要”
“拉斐尔!”
“我不要! 不可能把母亲丢在一边自己逃跑吧!”
  帝国骑士终于站在了拉斐尔的面前。
  浑身染满鲜血的骑士面无表情,这番景象令人胆战心惊。骑士默默地将剑举了起来,拉斐尔牢牢地抱住手中的婴儿,将双眼紧紧闭。
  下一个瞬间,铛的一下,那清澈的刃音传入了拉斐尔的耳中。
  在那残音还没有消失的时候睁开了双眼,眼前是一名骑士的背影。
  犹如夜空般的黑发。在他背上披着的红色披风上,描绘着帕加马王国的象征,《红龙》纹章。
  这是,从拉斐尔懂事开始就一直不断追逐的背影。
“父亲!!”
  就好像是在回应儿子的呼喊一般,帕加马龙骑士团小队长,杰克·路德将帝国骑士的剑给挡开了。随后便窜至了那向后退出几步的对手的胸前,用尽全力将剑挥了下去。
“唔......!”
  血沫四飞,帝国骑士便跪倒在了石路上。
  估计是听见了悲鸣预感到同伴已经被干掉了吧,之前向对面走去的两名帝国骑士折了回来。
  为了迎击他们,杰克·路德往前冲去。
“呀呀呀啊~~~!”
  伴随着那裂帛之势白刃熠熠生辉,瞬间就将那两人斩落。他们连剑都没能挥出,就倒在了拉斐尔父亲的脚边。
“没事吧,你们两人!”
  将剑收回鞘中,他跑回到拉斐尔他们的身边。
  与帝国骑士相同,父亲也是浑身是血。是在过来的路上所杀的帝国骑士们的鲜血吧。
  杰克看见了妻子的状况,知道她尚且还有着一丝气息,但在同时也领悟到了她已经无力回天。他跪在阿尔玛的身边,将她纤弱的身体给抱了起来。
“阿尔玛......”
......亲爱的?”
  她看见了丈夫的容貌,就像少女一般温柔地微笑了起来。
“是啊......是啊,是我啊。对不起,我来迟了”
“嗯,没关系......拉斐尔呢......?”
“我在,母亲! 我在这里!”
  看见了拉斐尔那慌慌张张的脸庞后,她就好像是放下心来了一般,露出了笑容。
“太好了。呐,听一下,亲爱的......拉斐尔在主干道那儿救下了一名婴儿......”
“婴儿?”
“是啊。多么伟大的一件事啊......不愧是你的儿子啊......”
那平静的绯色瞳孔朝向了拉斐尔。
“拉斐尔。母亲最后的愿望......能不能听一下......?”
“最后? 不要啊! 为什么要说最后啊!”
“婴儿在哭泣呢”
  直到最后都十分温柔,平静。她开口说道。
“拉斐尔......拜托了......能够保护好那个孩子吗......?”
“母亲......”
“可以吗?”
  拉斐尔注视着手中那正在哭泣的婴儿。当他想到这个婴儿在当下只能依靠自己的时候,就立马忍住了即将落下的眼泪。
......可以。可以啊!”
  拉斐尔对着他的母亲用力地点了点头。
“因为我,已经十四岁了啊。明年就能加入骑士团了。一名婴儿也好,两名也好,我都会好好得保护的!”
  对于儿子的话语感到满足,她高兴的在脸上绽放出了笑容──随后,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母亲!”
“阿尔玛!”
  对于那拼命的呼唤,她微微地睁开了眼睑。用她那美丽的绯色瞳孔注视着丈夫,
“对不起啊......谢谢......”
  她这般说出了最后的遗言,脸上露着笑容停止了呼吸。
  在被火焰包围的街道中,杰克默默地抱紧了她的身体。对于深知父母之间的那种和睦的拉斐尔来说,这个场景实在是令人悲痛欲绝。应该已经忍住的眼泪,此刻决堤而出。
......都怪我”
  在父亲将已经去世的母亲的身体放到了地面上的时候,拉斐尔忍不住说了出来。
“在听到钟声的时候,我,把母亲留在家中一个人从家里跑了出去......如果能去到骑士团支部的话......如果是父亲的话,我想应该会知道钟声是为了什么而响起的吧......那个时候,如果把母亲也一起带上的话,母亲就......!!”
  忽然,一只大手开始抚摸起拉斐尔的头部。是父亲的手。
“不要哭,拉斐尔”
  虽说在这般叮嘱道的父亲眼中没有眼泪,但是很明显地,父亲他也在拼命忍住那想要哭喊的冲动。
  父亲看向被拉斐尔所抱着的婴儿说道。
“母亲的事情并不是你的错。而且,你不是把那个婴儿给救下了吗? 现在就对此感到自豪吧”
“父亲。。。”
“拉斐尔。当一个人想要保护什么的时候,肯定会遇到必须要将自己的生命放到天枰上的时刻。那个时候──不要迷茫。能拼上自己的性命变为他人之盾的那一刻,既是骑士”
  对于这番言语拉斐尔点了点头。牢牢抱紧手中的婴儿,用尽全力地站了起来。
“不愧是我的儿子”
  在嘴角微微露出了一点笑容,父亲也站了起来。
“────杰克队长!”
  这个时候,五名骑士沿着小巷赶来,来到了拉斐尔他们的身边。
  是所属于父亲小队的骑士。诺曼·特洛伊亚特,伊丽莎白·林克斯,泰克斯·加兰。休伊·勒贡,泽克西斯·加布里埃尔。握于他们手中的那被称为长剑,西洋剑,大斧的武器,每一个都染满了鲜血。
  看见了已经停止呼吸的阿尔玛·路德,他们也同样的哑然失声了。
“就连阿尔玛小姐也......畜生!”
  诺曼·特洛伊亚特怒吼道,凭借着这股怒气他一脚踢向了帝国骑士的尸体。那仰卧着的尸体随意地滚动了一下,便将那张毫无生机的脸庞展示于众人面前。
  明明是个大个子但却有些胆小的泰克斯·加兰双手抱头地叫了起来。
“已经不行了......彻底完蛋了......!!”
“鼓起勇气,泰克斯”消瘦的休伊·勒贡训斥道。“这把大火已经燃烧的如此旺盛。想必邻城也察觉到了异常了吧。马上就会有救援过来的”
“【马上】是要多久!?”
  眼中充满眼泪的伊丽莎白·林克斯吼道。平时神采奕奕的她,如今也是泥血满身,憔悴不堪。
“你可真是乐观啊,休伊。到现在还搞不清楚? 我们没能守住这个都市! 不管做什么,都已经太迟了!!”
“那是......”
“────还为时不晚”
  代替休伊而发出了尖锐的声音的是,小队里最年轻的泽克西斯·加布里埃尔。
  沐浴在火光中闪闪发光的银发,是在帕加马王国中很少见的发色。他是从统治着《湖之岛》(希伯尼亚)的友国锡亚蒂拉出发,渡过海洋来到帕加马的。名门出身,富有才能,然而并不对此骄傲自大的泽克西斯,明明才在德雷克待了不足一年却被都市中的人们仰慕着。对于拉斐尔来说是犹如兄长般的存在。
“如果我们放弃了的话,到底该由谁来保护大家?应该还有生还者。至少要救出那些人”
“就像泽克西斯说的那样”
  拉斐尔的父亲──杰克·路德点了点头。
“不能屈服于绝望。当下,我们应该做的,是要竭尽全力去拯救生命”
“但是啊,队长。仅凭我们的话,是无法驱逐那帮帝国的家伙们的。该怎么办?”
被诺曼这么一问,父亲立即回答道。
“发现生还者,然后让他们去都市外面避难”
“外面? 德雷克呢?”
“放弃。这个都市,已经无法拯救了”
  小队的骑士们面面相觑。但是,无言以对。最重要的,是在了解了这无法改变的现实之后,该做些什么。
杰克回过头去,将目光看向妻子的尸骸。深深映在其目中的那妻子的死状,就好像是在说着,‘在这之后,你已经无法将死者一起带走了’一般。
“。。。出发”
  杰克·路德,回过头来向部下们发出了命令。
“敌人是从南边侵入进来的。估计还没有到达北侧。边搜索生还者,边向北门移动。我来领头。泽克西斯断尾。其他人警戒四周──”
“唔。。。唔唔。。。”
不知从哪传来了呻吟声,拉斐尔惊讶的将头转了过去。
声音的主人,是袭击拉斐尔他们的帝国骑士中的一人。虽然被杰克砍中了肩头,但是似乎勉强的躲过了致命伤。
“这个混蛋,还活着!”
诺曼怒吼道。握紧手中的长剑,走向那不断呻吟着的帝国骑士身边。
“等等!”
阻止他的,是杰克。
“为什么要阻止我,队长!”
从怨声载道的诺曼身边走过,杰克在帝国骑士的身边弯下了身子。
“没事吧?”
“拜。。。拜托了。。。救。。。救救我。。。”
“。。。知道了”
不只是拉斐尔,就连父亲的部下们都瞪目结舌。杰克将慌忙赶来的诺曼用手控制住,继续说道。
“作为帮你的代价我有些事情想问。给你们带路的是谁?”
“额......”
“在这个都市中应该有一个作战的内应。那个内应将巡逻以及守门的士兵杀死,再把你们引入了这个城中。估计为了让这个都市失火的火种,也是那个内应事先准备好的吧。如果不是那样的话,这个都市不可能那么轻易的就被镇压”
小队的骑士们吵嚷了起来,口中纷纷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队长,是真的吗!?”
“在德雷克中有叛徒?”
杰克·路德,盯着帝国骑士说道。
“把内应的名字告诉我。那样的话,我就保证你的性命”
帝国骑士露出痛苦不堪的表情,呻吟道。
“不,不知道。。。是真的! 的确听说过有【内应】的存在......但是细节则完全不知道......”
“是吗。很可惜”
看着缓缓站起的杰克,帝国骑士发出了哀求般的声音。
“等一下! 想,想起来了! 名字不知道,但是如果是那家伙的特征的话......”
“特征?”
“是啊。队长他有说过。的确,内应是──”
用着结结巴巴的口调,帝国骑士说道。
“────说是,【银发的男人】”
  瞬间,拉斐尔就有了一种置身于被冻结了的空气之中的错觉。
  在帕加马王国中基本上没几个人有着银色的头发。纯粹的帕加马人,不是黑发就是赤发,或者是介于两者之间的发色。
  大家的视线,就好像被吸引了一般,朝向了银发的骑士。
......泽克西斯?”
  据拉斐尔所知,在德雷克这个都市中拥有着银发的人物,只有锡亚蒂拉王国出身的他。
  因为倒下的帝国骑士没有看见过泽克西斯的样子,应该不会是匆忙间说出的谎言。但是,拉斐尔他──不,大概在场的各位都无法相信帝国骑士的话语。
“哈......哈哈”
  诺曼浅笑着,走向了那年轻的银发骑士身旁。
“尽说些胡话! 是吧,泽克西斯? 你这家伙是不可能帮助帝国的那帮家伙的吧?”
  泽克西斯没有回答。毫不动色的表情,就好像是带着假面一般。
“泽克西斯? 喂......说些什么啊......喂!”
  诺曼怒气冲冲地将泽克西斯的胸襟抓起。泽克西斯手中的剑滑落了下来,摔在了石路上。
“真疼啊......”
  泽克西斯,抱怨了一句。
“之前就这么觉得了,这样动不动就会暴走,可是诺曼你的坏习惯”
......你这家伙,难道真的是......”
“是的。帝国的内应就是我”
  泽克西斯冰冷地说道。
“杀掉巡逻以及门卫也好,将帝国骑士招入城中也好,将火种安放于街中也好,都是我。这一切都是我干的”
“不可能! 你是发疯了吗,泽克西斯!?”
“不是? 我是认真的”
  响起了沉闷的声音。诺曼丧失理智地殴打起了泽克西斯。从银发骑士的口中吐出的鲜血,飞溅于地面之上。
  在诺曼再次抓住了他的胸襟时,
“这样可不行啊。诺曼”从泽克西斯裂开的嘴角中流出了一行鲜血,嘲笑般地笑道。“不拿出杀了我的态度的话”
  呼的一下,泽克西斯举起了右手。
  不知是何时取出的,在他的手中握着一把匕首。下个瞬间,从诺曼的颈中喷出了大量鲜血,染在了泽克西斯那端正的容颜上。
“诺曼!”
  伊丽莎白发出了悲鸣。
“噢............?”
  诺曼按着自己的脖子不断后退。疯狂涌出的鲜血,纷纷滴落在地面上,不久他便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之中。全身一阵抽搐后,便没了动静。
“【汝,切勿杀生】”
  泽克西斯捡起了自己的长剑,像是在唱歌一般说道。
“过去的《预言者》所说的美妙的戒律。但是,我们现在却这般的将剑握于手中。明明不能杀生,却无法放开那杀生的武器。难以置信的矛盾。你们不这么想吗? 明明嘴中讴歌着【不能杀生】,但是一旦遇到不利于自己的局面就以正义的名义杀死对方。这正是骑士的──不,我们人类的本性”
  泽克西斯向着他们展开双臂。展现出一种犹如大乐团指挥家一般的优雅举止。
“非常抱歉,但是请你们死在这里吧──就像这个人一样”
  泽克西斯微笑着,用脚戳了一下倒在其脚边的诺曼。
  这种行为,用来剥夺骑士们的冷静已经绰绰有余。
“你这个混蛋~~~~──!!”
“等一下,大家!”
  杰克的制止并没有起到作用。带头冲锋的是伊丽莎白。用那尖端就如银针一般尖锐的西洋剑刺向了泽克西斯。泰克斯和休伊也是怒不可遏,发出撕心裂肺般的叫声跟随在她的后面。
  泽克西斯的身法,犹如流水一般的顺滑流畅。在他躲开了伊丽莎白的尖锐刺击后,便挥剑斩中了她的身体。看都没看那血肉四溅倒在地上的伊丽莎白,接着便将跟着突进而来的泰克斯的战斧给挡开,又彻底地将休伊的枪给斩落。一瞬间后,泰克斯他们也是血肉横飞悲鸣着瘫倒于地面之上。
  最后,泽克西斯将匕首高高掷向空中。在夜空中飞舞的匕首,其落下的目标,便是在拉斐尔他们身后的──帝国骑士的脖颈。匕首就像墓碑一样插入,帝国骑士在发出了轻微的呻吟后便没有了动弹。
  泽克西斯的剑技是如此的可怕,但是,却又是如此的华丽。拉斐尔连呼吸都已经忘记,注视着银发的骑士。
“泽克西斯!”
  就连很少动怒的杰克,都面露怒色吼叫着他的名字。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对于从异国他乡只身前来的泽克西斯父亲一直很照顾他。邀请到家中,与自己的家人一起欢度时光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就像拉斐尔把泽克西斯当成是兄长一般仰慕一样,父亲也是,把他作为自己的儿子般来对待。
  泽克西斯没有回答。将由自己亲手斩杀的同伴们置于身后,用悠闲地脚步走向了这边。
......退后,拉斐尔”
  杰克将长剑挡在拉斐尔的面前。
  印有红龙的披风随风飘动。在那充满了熊熊燃烧的火焰与尸臭的小巷中,两名骑士迎面相向,互相踏出脚步接近对方。
  随后,相机而动。
  瞬间,杰克·路德用尽全力挥出的那一剑,被怀以冰冷表情的泽克西斯给挡住了。
“────嘿!”
  在残响消失后没多久,两把骑士剑再次画出了新一轮的弧度。
  交错的刀刃。
  不厌其烦地互相碰撞。
  无数的刃音余音袅袅。
  拉斐尔抱着婴儿,注视着两人的战斗。
  然后,不禁地小声说道。
......不要”
  此时,泽克西斯的剑将杰克的手臂浅浅地划开了一道伤口。鲜红的热血四溅于空中,杰克发出了一阵苦闷的声音。
  拉斐尔察觉到了。彻底察觉到了。
  在两名骑士的剑术之间存在着明显的差距。
  ────父亲这边比较弱。
  拉斐尔就像是拨浪鼓一般来回摇动着他的头。但是,事与愿违,父亲无法应付泽克西斯的剑,伤口不断在其身上出现。
“不要!!”
  拉斐尔的悲鸣与一记格外沉重的刃音互相重叠。一把长剑被弹飞至空中,紧接着便落于地面发出了绝望的声音。
  失去剑的是杰克·路德。
“父亲──!!”
  泽克西斯不停地挥舞着手中的剑。已一种使人眼花缭乱的速度。
  视线被那异常华丽的斩击所吸引,拉斐尔竟然一时没有注意到,父亲的脑袋已经消失不见了。
......诶?”
  慢了一拍后,杰克·路德的身体才瘫倒了下去。
“父............?”
  拉斐尔他就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慢慢地走向了父亲的尸体。双膝下跪,拼命地摇晃着那失去头颅的父亲的身体。在头摔落的地方积起了一滩鲜红的血泊。
“父亲......父亲!!”
  拉斐尔的惨叫声空洞得回响着。与那火星四溅的声音,与从远处传来犹如雷鸣一般的呐喊声,一同飘荡在这静寂的夜晚之中。
  呆然地抬起了脸,银发的骑士正俯视着拉斐尔。
  在他的嘴角,露出了冰冷的笑容。
“永别了,拉斐尔”
  将剑挥起。
  拉斐尔用双臂抱紧了怀中的婴儿,转过身试图要逃跑。
  在感觉到背上有一种刺骨的炙热感以后,他的意识便跌落至了黑暗的深处。


  3


“────哇!”
  拉斐尔发出了一声悲鸣,蓦然惊醒。
  不慎从床上摔落,脑袋也在木地板上磕了一下。在那温暖的阳光所射入的屋内,回荡着一记沉闷的声响。
“好疼......”
“没事吧,拉斐尔?”
  揉搓着额头直起身体,便看见母亲怀着担心的神情站在门前。吃惊的拉斐尔,不断地眨眼。
“母亲......!?”
“怎么了,发出那么大的声音”
  见到拉斐尔在那一言不发,母亲便用手托住了自己的脸颊叹了一口气。
“是不是做噩梦了......真是的,就因为你整天睡觉所以才会做那种梦。早饭已经做好了。快下楼吧”
  ‘对了’,打开房门,正要转身离开时母亲突然说道。
“父亲他已经回来了。因为刚刚守好夜,所以安静一点。好吗,拉斐尔?”
  拉斐尔放心地点了点头后,母亲便微笑着将门给关起。小鸟的叫声不绝于耳,只身一人待在寝室中的拉斐尔,
......是梦吗?”
  不久之后,他就被一种深深的安心感给包围了。
  这一切都是梦。
  平时都会决定继续睡个回笼觉的拉斐尔,也就在今天他无心将这个梦给继续下去了。
  拉斐尔站了起来,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后,就走到床边往屋外看去。
  家门前的小巷,往主干道走去的人们互相打着招呼。一如既往的光景。平静而无聊的德雷克街道就在眼前。
  但是,这也不是一件坏事,拉斐尔由衷的感觉到。
“拉斐尔~? 快下来”
“知道了! 马上就来!”
  大声回答了身处楼下的母亲后,拉斐尔便伸手触向了房门。
“────?”
  突然间感到,好像有谁在出声阻止一般,拉斐尔回过头向背后看去。
  从远处传来的那个声音────是一名娇弱婴儿的哭泣声。
  火海,尸山,连绵不绝。
  熊熊燃烧的德雷克,拉斐尔身在其中。
  耳边能听见婴儿的哭泣声。将拉斐尔从美梦中拉回现实的,应该就是那个哭泣声了。
“唔......”
  在血泊中用手撑起身体。被砍中的后背传来一阵剧痛。
“父亲......母亲......大家......”
  父亲和母亲,还有对自己亲切的人们,都已经成为了无言的尸体,瘫倒在周围。
  没有泽克西斯的踪影。不知道是错以为已经杀了拉斐尔了,还是觉得说就算置之不顾早晚也会被烧死。但是,不管怎么说拉斐尔他活了下来。至少,现在是这样。
  拉斐尔抱起了婴儿,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多亏了背上的疼痛,所以他还能保持意识不至于晕倒。
  他想起了父亲的话语,朝着北门迈出了脚步。
  每走一步,都会激起背部的疼痛,但是在他心中燃烧着的怒气,瞬间就将那种剧痛燃烧殆尽。
“我要杀了......你......”
  忍耐着疼痛,不顾一切地继续前行的拉斐尔,在其道路前方看见了泽克西斯的幻影。
  只身一人站在那被火焰与鲜血染红的街道中,冷笑着的银发骑士的幻影。
“我要杀了,你......!”
  拉斐尔用嘶哑的声音叫喊道。
  我要杀了你。
  我要杀了你。
  我要杀了你。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我要杀了你!!”
  不知是掉在哪儿了,拉斐尔左眼的眼罩已经消失不见,藏于其中的烙印显露了出来。
  就好像是在表达他的愤怒一般──火焰状的烙印。
  圣历一二五零年九月一日。
  帕加马王国的都市德雷克,被劳迪基亚帝国所镇压。都市中的住民被虐杀,数千平民失去了生命。
  对于没能守住德雷克的骑士们,人们轻蔑地将【帕加马龙骑士团】的名号讽刺为【软弱之龙】。虽然没有埋入遗体,但是王都的墓地中还是排列着近百块骑士们的墓碑。
  拉斐尔的父亲,以及他所率领的小队骑士们的名字也在其中。

《杰克·路德》
《诺曼·特洛伊亚特》
《伊丽莎吧·林克斯》
《泰克斯·加兰》
《休伊·勒贡》
《泽克西斯·加布里埃尔》。
  

  泽克西斯·加布里埃尔是一名大有前途的青年。出身名门,富有才能的骑士过早死去,对此,熟知他的人们纷纷落泪。他的死讯也飘洋过海传至了他的故乡锡亚蒂拉王国,不出索然这个消息也同样给那里的人们带来了深深的悲伤。
  没人相信他的死亡是一场骗局。
  没人相信他的本性是一名残忍的背叛者。
  只有一个人──。
  除了幸存下来的拉斐尔·路德以外。

 楼主| 发表于 2016-5-22 19:5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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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粘满鲜血的手中还剩余些什么





“你这家伙,打算干什么!!”
  帕加马王国──王都沙罗曼达。在小巷上的一家酒吧中,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怒吼。就像是暴风雨一般,吵闹的小店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大约有三十人左右的客人,一同将视线朝向了同一个方向。
  在酒吧的中央,三名骑士团团围住一名座在椅子上的青年。
  骑士们穿着做工精良的骑士团制服,腰中系有一把长剑。不知是因为喝了太多的麦子酒,还是因为对于青年的怒气,他们的脸色憋的赤红。眼神锐利,发出的声音中充满了威压感。
  另一方面,被骑士们包围住的青年正靠在圆桌前的椅子的椅背上,无聊地把弄着一个空酒杯。年龄估计已经超过二十岁了吧。他那不经打理如夜空一般的黑发,以及身上穿着以黑色为基调的衣服,总让人觉得是一名不详的青年。腰中系有一把收入剑鞘的短剑,估计是有眼部疾病,他的左眼被皮革眼罩给遮了起来。从那毫无生气般眯着的右眼睑中露出的绯色眼瞳,一眼都没有看向骑士们,只是呆望着那个空酒杯。



“问你想要干什么!”
  隔着桌子站在青年正对面的骑士,无法掩饰他的激动怒吼道。
  骑士的脸湿透了。从其赤色的头发,以及尖细的下巴处不停滴下的水滴,在地板上形成了水渍,并向四周飘散出,淡淡的酒精味。那是被黑发青年给泼的麦子酒。
“什么都不解释吗!!”
  店中的客人都将身子缩紧。但是,当事人却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黑发青年,看向在骑士背后惊慌失措的女侍者,并将其手中的空酒杯举了起来。
“喂,你”
“是,是的!”
  胸中抱着托盘的女侍者,害怕的双肩不停哆嗦。
  就好像在嘲讽这个紧张的气氛一般,青年说道。
“酒杯空了。在给我来杯新的”
  咣!
  骑士重拳打向了桌面。
“你要装傻到什么时候,你这无赖! 不管你究竟有多么的无知浅薄,可别说不知道我们帕加马龙骑士团!”
“。。。哈”
  对于骑士的怒声,青年好像不敢置信一般不由得发出了笑声。骑士们表情扭曲,周围的人们则是大吃一惊。
“你们这些家伙是骑士? 那么,醉酒以后用武力粗暴的对待女性,这就是你们所谓的骑士道咯”
  在骑士的背后,之前的女侍者将身子缩了起来。在她用托盘遮挡着的胸口处,胸襟敞开,露出了雪白的皮肤。是被醉酒以后的骑士们给扯开的。
  估计是被说到了痛处,一名骑士想要对青年出手,但是被赤发的骑士给制止了。
“。。。到底是在说些什么?  有动手吗?  我们?  不要开玩笑了。你肯定是看错了吧”
  他环视店内,大声的说道。
“有谁看见我们对她动粗了吗? 看见的人就把手举起来!”
  客人们面面相觑。
  有几个人正想要举手,但是被那些将手放在剑柄上的骑士们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后,便慌忙地将手放了下去。被袭击的女侍者,也害怕地将头低了下去。
  一段时间以后,店内没有一个人举手。
“就是这么一回事”
“。。。。。。”
“你这眼神算什么意思。不服气的话就直接向骑士团投诉吧。但是我可不知道有谁会相信一个无赖的戏言”
“是啊。结果就是不了了之”
“嗯。不是知道的挺清楚吗”
  黑发青年深深地叹了口气。
“。。。真是,骑士团也堕落了啊”
“你说什么!?”
  刚才想要动手的骑士,他的脸被猛地抓住。是在一瞬间发生的事情,所以就连青年是什么时候从椅子上站起来的也不知道。
  骑士的后脑勺被撞向了地面。地板被压碎发出了响声,客人们也一同发出了尖叫。“我的店啊!”早就躲起来偷看情况的店长苦恼地喊道。
“混蛋!”
  剩下的两个人用手握住剑柄,但是其中的一人,还没有拔出剑来就被踢飞了。骑士的身体将周围的桌子给掀翻了。伴随着客人们的尖叫,好几个木碗和酒杯飞向了空中。
  就在那时,剩下的赤发骑士朝着青年的背后逼近。挥出长剑的骑士,在他脸上只能看见愤怒的表情。【汝,切勿杀生】这一句预言家的教诲就好像从来没有听过一样。
  骑士没能将剑给挥下去。那是因为黑发青年不知何时已经窜至骑士的胸前,用短剑的刀刃顶住了他的喉咙。
  在短暂的停顿以后,被挥出的剑就从骑士的手中落下,发出声响以后便在地面上滚动了几下。
“饶。。。饶了我吧。。。”
  将尊严弃之不顾,骑士呻吟道。
“不好”
  黑发青年冷笑道。
“那个姑娘我也看中了。不在她面前耍一下威风可不行啊”
“你,你这家伙。一开始就是为了这个吗。。。!?”
  黑发青年没有回答,牢牢地抓住了骑士的脸。和刚才一样,将其后脑勺撞向了地面。随着一记沉闷的响声地板被撞碎,骑士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响亮的钟声,在此时‘当,当’地回响于街中。是通知日落的钟声。
  任谁都说不出话语,只是注视着将三名骑士给打倒了的黑发青年。
  就在钟声停止,酒吧再次回归寂静的时候。青年将短剑收回腰中的剑鞘,走向了茫然的女侍者。
“没有受伤吧?”
  女侍者疑惑的点了点头。
“是,是的。那个。。。没关系。。。”
“那就好。像你这样的好女人万一出了什么事的话,我可是会万分后悔的啊”
  黑发青年笑着握住了女侍者的手,将其举至胸前。
“方便的话,在这之后有空吗?”
“之,之后。。。”
  姑娘的脸庞变得朱红。虽然她看上去很害羞,但是并没有将手甩开,好似很踌躇一般将眼睛来回的转动,之后终于竭尽全力的说道。
“因为,还在。。。工作中。。。!”
“是吗。还在工作的话就没办法了”
  黑发青年轻易地就将手给松开了。姑娘“啊。。。”的一声,用一种依依不舍的眼神看着他,但是他将手松开后便往回走去,笔直的走向了进出的大门。
“那,那个!”
  姑娘叫住了想就这样从店中离去的青年。
“可。。。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
  对于她那鼓起勇气的问话,
“我可不是什么值得报上姓名的家伙”
  他就这样背对着她答道,之后就将门给推开,渐渐地消失在夜幕之下。
  短暂的寂静。
  突然间客人们开始有了活力,今天酒吧最热闹的时刻到来。当然,话题肯定是刚才将骑士们给打倒了的青年。嘈杂的声音在酒吧里炸开,只是,被破坏了店面的店主就像晕船了一样用手将头给抱住。
  女侍者,恍惚地注视着他离开时的大门,
“。。。。。。啊!”
  过了一会,便想到了某个事实,在酒吧中大叫了起来。
“霸王餐!?”


  黑发青年借着月光行走在路上。
  凉爽的夜风吹抚着皮肤。从空中洒下的月光正静悄悄地照亮着王都的街道。附近的住民已经进入了梦乡,酒吧中的喧嚣就好像是谎言一般,四周鸦雀无声。
  他沉默地在夜路上走了一段时间后,突然回过头去,对着被微暗给覆盖的小巷发出了声音。
“想要跟我到什么时候?”
  从小巷的深出缓缓出现了一个人影。被月光照亮的那个人,身上穿着褐色的长袍,遮至眼睛的风帽的将其面容给隐藏了起来。身高稍微比青年要矮了一些,就算身披着长袍也能看出那苗条的身材。
“是因为霸王餐而追来的吗。。。是不可能的吧。有什么事情?”
“拉斐尔·路德。有件事情想要拜托你”
  从风帽下面露出的美型嘴唇,叫出了他的名字。非常通透的女性声音。
  黑发青年──在七年前的惨剧中幸存下来的拉斐尔·路德,提高了警戒心注视着长袍女人。
“你这家伙,是谁”
  长袍女人就像人偶一般将嘴闭上。没有必要的事情绝口不提。
  沉默持续着,先认输的是拉斐尔。
“OK,我了解了。有什么缘由的话我就不多问了。那么,就当作是工作上的依赖可以吗?”
“恩”
  长袍女人点了点头。
  不想表明身份的依赖人并不少见。以拉斐尔的经验来看,这样的人提出的工作才能赚到大钱,只要他不去强行探究对方的身份,那么会成为一个好主顾的可能性就很高。正好他手头上的钱也快见底了。而且只是听一下的话并没有什么损失。
  接着,长袍女人便平静地说出了依赖的内容。
“想让你去解开《愤怒》的封印”
“。。。。。。什么?”
  拉斐尔皱起了眉头。
“《愤怒》。。。七大罪的《愤怒》吗? 圣书上所写的?”
“嗯”
  轻易地就肯定了,这反而让拉斐尔觉得困惑。
  所谓圣书,是将曾经统一世界的预言者所说的教诲给记录下来的书籍。虽然记载着好几个传说,但是其中最有名的便是关于七大罪──弑神之七天使的传说,在拉斐尔小时候,也经常从父母以及教会的神父口中听到这个故事。
“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在圣书中所写的全部都是虚构的吧”
“是不是虚构的从今往后你将会慢慢了解。当然,是在接受我的依赖的前提下”
“。。。姑且问一下。报酬是多少?”
“没有”
  只想说,这家伙脑子有病吧。
“我说。。。不仅没有头绪而且还没有报酬。像这种依赖,你觉得会有人接受吗?”
“你会接受的”
“无聊”
  拉斐尔斩钉截铁地说道,并背向了长袍女人。
“你要去哪里?”
“回家。我可没时间去管你的妄想。去找其他人吧”
  随意地挥着手想要离开的拉斐尔,
“即使能够遇见他,你也不接受吗?”
  被一声通透的声音给止住了脚步。
  面对回过头来的拉斐尔,用风帽将容貌给隐藏起来的女人说道。
“如果,接受下这个依赖就能够遇见他的话。你还是要拒绝吗?”
“。。。你在说谁”
  从风帽下面所看见的嘴唇,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泽克西斯·加布里埃尔”
  渗入黑暗的那个声音,让拉斐尔感觉到了一种毛骨悚然。
“你这家伙! 为什么会知道他的事情!?”
  身体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逼近了她之后,便抓起了长袍的胸襟。由于被抓起的那股冲击力女子蹒跚了几下,遮至眼睛的风帽也脱落了下来。
“。。。!”
  看见了她在月光下显露出的样貌,拉斐尔不禁大吃一惊。
  不可能存在于这个世间的美貌。像宝石一般通透的碧色眼瞳。新雪一般的白色肌肤。向后扎起的金色头发,在月光下闪闪发光。纯净的美貌上没有任何表情,虽说有一种人为雕刻出来的感觉,但是她的美貌说是能够凌驾于任何艺术之上也不为过。
“你这家伙。。。”
“去解开《愤怒》的封印,拉斐尔·路德”
  即便胸襟被抓着,她依然平静地说道。
“这样的话,作为迟早都无法避开的命运,你将会与他相遇的吧”
“你在说什么。。。!”
  就在拉斐尔想要继续逼问的时候,从后方传来了粗壮的吼声。
“你这家伙! 在那里干什么!”
  将手从长袍女人身上松开,回头一看,便看见从小巷的对面赶来的两名手中握有提灯的骑士。是夜间警卫的骑士。
“。。。真麻烦”
  在酒吧中的事情也是,只要和骑士扯上关系的事情基本上没有什么好事情。目前还是赶紧开溜为妙。
“喂,你──”
  回过头来,长袍女人已经消失了。环视四周也仅仅只能看见不断扩散开的黑暗而已,并没有发现女人的身影。
“到底去哪里了?”
  就在他寻找着女人的同时骑士们也在不断接近着。
  拉斐尔怀着困惑跑了起来。将骑士们的怒声置于身后,不断奔跑在夜晚的黑暗之中。
“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女人。。。”
  即使在奔跑着也无法忘记长袍女人的事情。为什么她会知道泽克西斯的事情。不管是奇怪的依赖也好,突然间消失也好,实在是充满了谜团。
  但是,有一点是能够确认的。
“【能够和泽克西斯相遇】。。。不可能的吧,那种事情”
  奔跑着的身体将夜间的冷气划开,拉斐尔小声说道。
“那家伙────已经被我杀掉了啊”
  圣历一二五七年──冬。
  自从拉斐尔复仇成功以来,已经过了将近半个月了。


  从灰色天空降下的雨水,给茂盛的树木以及柔软的废叶土带来了恩惠。
  在王都沙罗曼达的东南边广茂的森林中。拉斐尔·路德将身体依靠在粗大的树干上,好不容易才站了起来。不停落下的雨水不断击打着满身创伤的身体,与雨滴混在一起的血水,滴滴答答的从左手滴落。
“呼。。。呼。。。”
  用还能活动的右手擦拭着湿透的面孔。被雨水遮挡的视野也稍微开阔了一些。
  但是,拉斐尔无法相信眼前的所见。
“。。。泽克西斯”
  不断寻找的复仇对象──泽克西斯·加布里埃尔,他就仰天倒在数米之外。身穿古布服以及外套,装成是随处可见的旅人。但是他与生俱来的银发却无法隐藏,显示出他并不是帕加马本地人。
“拉斐尔。。。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
  用着沙哑的声音泽克西斯说道。
  在他微微起伏的胸口处,插有一把短剑。是刚才握在拉斐尔手中的短剑。勉强错开了心脏但是,渗有雨水的鲜红血渍,正以短剑为中心不断往四周扩散。结果,这出人意料的一击是拉斐尔留给他的唯一一处伤痕,也是致命伤。
“《德雷克的惨剧》。。。从那以来已经过了七年了啊。。。”
“已经七年了?”
  对于泽克西斯像是在诉说过往的故事一般的口气,拉斐尔他激动了起来。
“是才过了七年! 就因为你有多少人去世了! 那一天,我发誓!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要活下去,只有你我要亲手杀死!”
“啊。。。就这样,你就一直被囚禁在那一天中活到今天吗。。。杀了我。。。仅仅只是为了这一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泽克西斯笑了出来。虽然胸口插有短剑,但是仰望着天空露出笑容的他,即使在七年前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的愉快。
“有什么奇怪的!?”
  拉斐尔无法掩饰自己的焦躁,泽克西斯撇嘴一笑,
“恭喜你,拉斐尔。你复仇成功了”
  就好像是在怜悯一般地说道。
“但是。。。就算是杀了我,也不能让那天消失。。。杰克队长也是,阿尔玛女士也是,故乡也是。。。一切都不会重来。。。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失去了。。。”
“是你夺走的吧!!”
  拉斐尔怒不可遏地吼道。
“已经失去了? 那又如何! 所以就能够原谅你了!? 把一切都给夺走的你! 背叛了大家的你! 可能原谅吗!! 喂!?”
  在拉斐尔的脑中,熊熊燃烧着的德雷克再次浮现。
  在地狱般的光景中,只有一个人,只有泽克西斯·加布里埃尔面露微笑地站在那里。就如恶魔一般的银发骑士,在七年后的今天,就在拉斐尔的眼前迎接着死亡。
“。。。为什么,泽克西斯”
  从发生惨剧的那天到今天为止,一直萦绕于胸中的疑问,很自然的从口中溢了出来。
“为什么要背叛我们! 父亲也好母亲也好。。。明明城市中的人们都相信着你。。。可是,为什么。。。!!”
  惨剧之后,不管拉斐尔如何主张【泽克西斯是叛徒】,大人们都只认为这个差点死去的孩子已经精神错乱,所以没有相信。这么判断不仅仅是因为泽克西斯出身名门,还有他自身所建立的骑士形象也大大地影响了评判。才华横溢,英勇善战,不管对任何人都是以诚相待。对于认识他的人来说,泽克西斯就是理想中的骑士。就算是亲眼目睹了他的恶行的拉斐尔,到现在还是不能相信他的背叛。
  泽克西斯仅仅回以一个寂寞的笑容。突然间开始咳嗽,从他口中喷出了鲜血。
“啊。。。这么一说。。。”
  蓝色的眼瞳渐渐失去光芒,泽克西斯好像很怀念地说起了以往的事情。
“你经常会说【要成为像父亲一样的骑士】呢。。。”
  混杂在不停落下的雨声中,他的话声就好像是在嘲讽一般,传入了拉斐尔的耳中。
“梦想实现了吗,拉斐尔?”
  这是他最后的一句话。
曾经的银发骑士,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停止了呼吸。
  在突然到访的安静中,到刚才为止都没有在意的雨声,让拉斐尔觉得特别的烦人。拼命想要调整自己剧烈的呼吸,但是并不怎么奏效。
  离开了靠着的树木,用着摇摇晃晃的脚步走近泽克西斯。最后像是半倒下一样,横跨在尸体上。
“。。。。。。别开玩笑了。。。”
  在雨中道出的心声,立即变为了愤怒。
“别开玩笑了!!”
  染满鲜血的右手抓起了泽克西斯的胸襟。
“笑个什么劲啊! 我才不想看见你的这幅表情! 我可不是为了看到你这个表情,才活到今天的啊!!”
  泽克西斯没能回答。
  他变为了无法说话的尸体,但即使在断气之后表情也依然是在嘲笑。
“我啊──”
  为了杀掉泽克西斯·加布里埃尔而活到了今天。
  从那天开始已经过了七年,只是为了这个。
“我啊。。。”
  终于完成了复仇。
“我啊。。。!!”
  达到了目的。
  应该是那样。
  但是──。
“我啊。。。到底该怎么样才好啊。。。?”
  但是,无法止住流出的泪水。
  即使完成了复仇,失去的东西也无法回来。
  家人也好。
  故乡也好。
  过去的梦想也好。
  没有一个是能够回来的。
  察觉到,就连复仇这个生存的目标也失去了。
  被泪水浸透了的视线开始模糊,拉斐尔倒向了地面。
  不断降下的雨水慢慢地剥夺着身体的温度。
  这样下去的话就会和泽克西斯一样死去的吧。
  即使了解这点,也没法再次站起。
  没有站起来的理由。
  闭上眼睛之后,便是一片深邃安宁的黑暗。
  雨声,感觉,不管什么都渐渐地变淡了──。
【──拉斐尔】
  就在此时,听见了母亲的声音。
【拜托了。。。能够保护好那个孩子吗。。。?】
  拉斐尔用手撑住泥泞的地面。
  家人也好,故乡也好,梦想也好,甚至连活下去的意义,所有的一切全部都失去了──他这么觉得。
  但是,并不是这样。
  还有留下的东西。
  答应母亲的最后约定,还留着。
“咕。。。呼呼呼。。。!”
  拉斐尔咬紧牙关,用尽全身的力气站了起来。
  必须要回去。
  都市中还留有一名少女。
  背对着泽克西斯·加布里埃尔的尸体,拉斐尔·路德在充满了雨声的森林中迈出了步伐。


“拉。。。尔──”
  在深邃的黑暗中,拉斐尔听见了少女的声音。
“。。。斐。。。尔,拉斐尔──!”
  有谁在呼唤自己。
  想要回应,但是没法出声。意识再一次淡薄,少女的呼声也渐渐地变远了。
  将在安宁的黑暗中不断下沉的拉斐尔的意识给拉回来的──
“拉斐尔~! 起—床—了—!!”
  是少女身体的重压。
  咚的一下,腹部受到了突然的冲击,强行将拉斐尔从睡眠的世界中给拽了回来。
“咳咳,咳咳! 怎,怎么了!?”
“醒了—?”
  往下看去,一名少女正将下巴放在拉斐尔的胸口,天真无邪地笑着。
“。。。伊芙”
  圆滚滚的眼睛,棕色的卷发。身上穿着的连衣裙稍显古旧,但是对于她短小的身材却相当得合适。
  七年前,在《德雷克的惨剧》中被拉斐尔救出的婴儿,现在已经成长到可以称呼为少女的年龄。在那场惨剧之后,尸体自然不用说,就连要查清生还者的身份也是极其困难。无论如何都搞不清她是哪家的孩子,最后,只有那小小的生命以及在婴儿服上缝着的【伊芙】这个名字,成为了她从父母那里受到的仅有的馈赠。
“你啊,为什么能这么早就醒了?”
  伸个懒腰后往窗外看去,外面依旧是一片微暗。太阳才刚刚升起。从清晨就开始工作的住民们自然会醒,但是并不是这样的拉斐尔能够这么早醒来实属罕见。
“因为拉斐尔,说好了要去教会”
“教会? 。。。啊”
  昨晚,回到了旅馆以后等待着拉斐尔的是,站在门口鼓起脸颊,抱着胳膊的伊芙。“太晚了! 你去哪里了!?”为了能够安慰气愤的她,拉斐尔骗她说“被依赖人叫去了”。他又想起了那个给出奇怪依赖的长袍女人。



说着说着,伊芙的话题就从拉斐尔的晚归,转移到了女依赖人所说的七大罪以及圣书上了。
  伊芙并不知道圣书。满脑子只想着复仇的拉斐尔也没有精力把伊芙带去教会,最关键的是他本身也很讨厌教会。在这数年间,根本就没有去进行礼拜,圣书中的内容也只是模糊的记得一点。由于无法回答关于七大罪以及圣书的问题,拉斐尔答应带伊芙去今早的礼拜。
“呐。去吧,拉斐尔。教会,要开始了啊?”
“。。。。。。好困”
“不行! 不许犯困!”
“。。。。。。”
  趴在再次打起盹来的拉斐尔身上,伊芙不停甩动着自己的手脚。
“喂! 拉—斐—尔! 醒一醒!”
“好疼。。。很疼啊! 知道了,知道了。我起来了”
“真的?”
“是啊。。。我起床了,所以快点从我身上下去。太重了”
“什么。伊芙才不重呢”
“好了快下去”
  用力推开鼓着脸颊的伊芙,她‘呀~!’的一下便笑着滚落至床下。
  快速的打点好装扮,拉斐尔带着伊芙离开了旅馆。
  清晨的天空刚刚开始泛白,有些凉人。但是,在这个时间走在路上的并不只有他们两人。
  带着孩子的家人还有老夫妇,恋人,拉着货车的商人们。大部分都是朝着和拉斐尔他们相同的方向前进。映入眼帘的行人,刚开始还是稀稀疏疏,但是每过一个路口数量便会增多,等到与主干道合流的时候就成为了一个队列。
  随着人流移动着步伐,不久后所到达的场所,便是王都中央的广场。商人们离开队列开始卸货,为了早市而做准备。
  从清晨开始就聚集了许多人,一片繁华的广场,在其中心有一个显眼的建筑。
  由成千上万块石头堆积而起,坚实的石造建筑,令人自豪的是那超过王都外壁的高度,规模简直就是一个小型城市。从建筑物上方伸出的三个尖塔,其中位于中央的尖塔塔顶处有一个巨大的钟楼。向生活在王都的人们传达时间的大钟被吊于其中。
  潘德拉肯大圣堂。
  从古代流传下的王的称号──【龙之统治者(潘德拉肯)】,被冠以此名的建筑,是王都五座教会的其中之一,而且,也是帕加马最大的教会。
“真。。。厉────害! 真雄伟,拉斐尔!”
  仰望着大圣堂,伊芙叫道。
  初次带她来到大圣堂。与从家中的窗户远远望去相比,从近处仰望所带来的魄力完全不同。
  她眼中闪耀着光辉,拉着拉斐尔衣服,带着微笑看着广场中的人们。
“别闹了。快点,出发了”
“嗯!”
  太阳悄然升起,天空呈现出通透的蓝色。沐浴着日光的大圣堂,正不断吞噬着前来礼拜的队伍。
  拉斐尔和伊芙,走上了大圣堂的石阶,进入了开放着的大门。
“。。。哇”
  伊芙她惊讶地叫了起来。
  笔直宽广的通道贯穿了整个大圣堂。两侧排列着石柱,抬头望去便看见高高在上的天花板。朝阳穿过彩画玻璃映照在大理石的地板上。在里面的墙壁上还镶嵌着一幅格外巨大的彩画玻璃。上面用鲜艳的色彩描绘着神和天使,以及献上祈祷的人们。
  拉斐尔和伊芙,走入了隔着通道被排列成两列的长椅之中,在中间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拉斐尔。那是什么?”
  用手指着前方的台子,伊芙说道。
  在那里有着祭坛,以及在上面插有一把铁剑的台子。伊芙关心的是那把剑。
“啊。。。那是圣剑”
“圣剑?”
《米凯尔的圣剑》──大天使米凯尔为了打倒弑神的恶魔们而使用的剑。作为信仰的象征,所有的教会都装饰有相同的仿造剑。其中,潘德拉肯大圣堂中的圣剑,据说是从帕加马王国建国当初就存在的渊源已久的仿造品。
  不知不觉中,大圣堂内就几乎坐满了人。
  当,当。头顶的种被敲响了。
  台上出现了一名穿着牧师服的老牧师。人们一齐站起,拉斐尔和伊芙也随着人群站了起来。
  牧师对着圣剑献上了肃穆的祈祷,之后便抱起了放于祭坛之上的厚重圣书,再次面向了人们。
  牧师在其胸前划了十字,安静地翻开了圣书。礼拜最先进行的便是拜读圣书,也就是牧师亲自朗读圣书。
“创世历七年──炽天使路西法与六名背信者一同背叛了神”
  听见被朗读出的话语,拉斐尔大吃一惊。
  每天都会拜读不同的章节。虽说如此,但是偏偏在今天牧师选择了第三章──也就是诉说了关于【神之死】以及【七大罪】的章节。
  无视拉斐尔的惊愕,祭祀那低沉的声音环绕于寂静的大圣堂之中。
“毫无疑问胜利当属于全能的神。但是,神那无与伦比的爱,甚至连他们的丑陋欲望都给予了包容,献出了尊贵的生命。
  神死了。
  天堂被路西法所支配,众多天使也对他俯首称臣。
  就在绝望的黑暗笼罩着天堂的时候,出现了一名取得了神圣之剑的天使。大天使米凯尔。米凯尔率领着残存的军队发起了挑战,于千年之战的最后,终于将弑神的恶魔们封印于地底之下。
《色欲》阿斯蒙蒂斯。
《暴食》别西卜。
《嫉妒》利维坦。
《懒惰》贝尔菲戈尔。
《贪婪》玛门。
《愤怒》撒旦。
《傲慢》路西法。
  被封印于冥界的七名恶魔,作为让世界陷入混沌的七大罪,给人们带来了恐惧。。。”
  牧师读至此处,便将圣书轻轻地合上了。
“开天辟地之时,地上被称为乐园。人们通过向神祈愿,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成水火。因此,在寒冷的冬天被冻僵,由于干旱而导致饥饿,这类情况在过去从来没有发生过。直到由于七名恶魔,将神给杀死为止。。。”
  大家,屏息凝视着伫立于祭坛前的牧师。
“由于神的死亡乐园开始崩坏,黑暗时代降临。人们互相憎恨,互相抢夺,时不时的将鲜血沾染到自己的手上。时间流转千年,以预言者的诞生为契机《圣历》开始了,虽说从那天开始已经过去了一千两百多年,但是就算是现在这个瞬间,国家与国家,人与人中间依然在互相争斗,将这片由神所创造的大地给染红。令人悲痛不已”
  牧师将自己低沉的声音变得平稳。
“但是,众人,切勿屈服于绝望。过去地上唯一的语言者说过。总有一天《救世主》将会出现,让神明再临。那时,地上将再次充满奇迹,是一个没有争斗的乐园!”
  以那个声音为信号,管风琴奏响了伴奏,厚重的旋律响彻于大圣堂之中。
  在壮丽的大圣堂内人们开始了歌唱。
  悼念神的死亡,憎恨弑神的恶魔,是一首祈愿之歌。
  被这种不知是在祝福还是在诅咒的歌声所包围,拉斐尔·路德小声说道。
“无聊”
  迟早《救世主》会出现,将这个满是鲜血的世界给救赎。
  如果是那样的话,为什么没能制止那次惨剧,没能救下故乡以及父母。就算现在出现在眼前也没有任何意义。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眼罩的下面,左眼的烙印隐隐发疼。
  来到此处,总会情不自禁地想起那时候的事情。
  所以,讨厌教会。
  七年前,从熊熊燃烧的德雷克逃出,倒在道路上的拉斐尔,被从邻城赶来的一队骑士给救下后,便同伊芙一起被送入了邻城的孤儿院中。
  就在刚习惯了新生活的时候,在进行礼拜的小教会中牧师问道拉斐尔【为什么要带着眼罩呢】。父母已经不再身边,就算不遵守嘱咐,也没人为此而训斥他。拉斐尔让牧师看了他左眼的烙印。
  烙印展现在牧师眼前,看着看着牧师的脸色就变得铁青,完全不顾自己平时温厚的品行,发出了惊叫。
“是恶魔的标志!”
  据牧师所说,这个烙印是恶魔附身的证据,是会带来灾难以及不幸的标记,这是从古时流传下来的传说。拉斐尔在那时第一次知道为什么父母要隐藏自己左眼的烙印。不管怎么问都不肯说的理由,就是无法向自己的儿子说出【你可能被恶魔给附身了】这点。
  小城当中流言蜚语。
  拉斐尔被城中的人们所忌讳,被孤立。不管哪里发生了不幸,都会将原因怪罪于拉斐尔。快点让他从城里滚出去,不如把它杀了。这种半开玩笑的话语,在头顶交错乱飞。只有孤儿院的老院长以及雇主家的铁匠男不讨厌拉斐尔。因为老院长是一个烂好人,而铁匠男则是对于打铁以外的事情毫不关心。
  就这样过了半年,某个夜晚。孤儿院中侵入了贼徒,想要把孩子们给掳走。他们的目的是想将孩子秘密地卖给商人。想要阻止他们的院长被砍死,就在孩子们不断发出惨叫的时候,拉斐尔向贼徒们发起了挑战。用从父亲那里学到的剑术,豁出性命勉强地将他们赶走。喘着粗气回头看去,就看见孤儿院孩子们用憎恶的眼神注视着拉斐尔。都是你的错,他们这般怪罪拉斐尔。
  孤儿院是因为老院长的好意才被成立的。而他的儿子们对慈善事业毫无兴趣,他们说要将孤儿院的土地用于【更有意义的事业上】。就这样孤儿院倒闭了,孤儿们失去了住处。
  在都市的某处有人说道。
  恶魔的标记呼唤灾难。
  孤儿院的倒闭,都是因为他。
  德雷克也,肯定是因为他──。
  拉斐尔带着伊芙离开了城市。边用在雇主那里赚到的些许金钱,以及偷来的值钱货维持生计,边出发前往王都沙罗曼达。金钱以及情报都聚集在王都之中。对于拉斐尔来说两者都非常的重要。是为了要实现在惨剧的那天所立下的誓言。
  了解到孤儿院所在的城市被劳迪基亚帝国给占领的时候,是在他们到达了王都以后的事情了。拉斐尔首先想到的是【铁匠男没事吧】,紧接着就想到【这不是我的错】。
  从那以后,拉斐尔为了活下去,以及为了能够完成复仇,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坏事。就算要忏悔,也没法想起自己已经做了多少坏事。
  然后在《德雷克的惨剧》七年之后的现在。
  终于完成复仇的拉斐尔,在他心中除了与已故母亲的约定以及杀死泽克西斯以后的不快感以外,没有其他任何东西。

  结束了礼拜,万里的晴空迎接着从大圣堂中出来的拉斐尔和伊芙。
  伊芙一边走下沐浴着阳光的石阶,一边高兴地哼着祈愿之歌。虽然不能理解牧师所说的话,但是她看上去还是很开心。
  伊芙先行来到了石阶的下方,回过头来露出了满面笑容。
“还要再来呀,拉斐尔!”
“才不要呢”
“诶~!?”
  拉斐尔走下了石阶从愕然的伊芙身旁走过。伊芙慌慌忙忙地跟在他的后面。
“为什么为什么!?”
“没什么呀。那么想去的话你一个人去吧”
“要和拉斐尔一起!”
  不停抱怨着的伊芙。像在这种时候就要转移话题。
“稍微走段路”
“去哪里?”
“墓地”
“拉斐尔的父亲所在的地方?”
“是啊”
  王都中立有在《德雷克的惨剧》中殒命的骑士的墓碑。既然没法给惨剧中死去的所有人立碑,那么至少要让人们能够悼念那些为了保护城市而献身的骑士们,这是王的意志。不过,王都的人们将其讽刺为【软弱之龙的墓地】,很少会有前去追悼的人。
  从大圣堂出发去墓地的话,必须穿过中央广场。但是,偏偏就在今天,广场车水马龙无法顺畅地往前进发。
“等等,拉斐尔!“
  回头看去,伊芙被人群挤的七荤八素。就像一只被水流冲走的小狗一样。
“你在干什么呀”
  拉斐尔折了回去,伸手抓住伊芙的小手,将她从人群中给拉了出来。被救出的伊芙用手整理着凌乱的头发,向着拉斐尔谢道【谢谢】。
“不过,今天特别的热闹啊”
  说起王都沙罗曼达的大广场,因其每天都会有热闹的早市而闻名。但是,今早要比往常来的更加热闹。仔细看去,人群聚集在东西两边,在当中空出了一条宽广的道路。这条道路不止在大广场中,沿着贯穿王都南北的主干道一直持续到很远。
  拉斐尔来到了一名正在人群后方踮着脚的女性身边,敲了敲她的肩膀。
“呐,这到底是在搞些什么?”
  与拉斐尔差不多年纪的女性回过头来。仔细编扎的双马尾垂至胸前。身穿长长的连衣裙,腰围处被紧紧的束起。就和看到她背影时所想的一样,是一名丽质的美女。
  她看见左眼带着眼罩的拉斐尔后感觉有些诧异,但是当察觉到他身边的小孩──伊芙之后,便放松了警惕。
“不知道吗? 今天是骑士团出阵的日子”
“出阵? 有战争吗?”
“是和劳迪基亚帝国的圣战。七年前领土被劳迪基亚给夺取了,所以国王大人命令骑士团无论如何都要把领土给打回来”
  帕加马王国和劳迪基亚帝国的战争,从那场惨剧以来,七年后的今天依然持续着。《岚之海》的守护仍然存在,从大陆被送来的士兵以及奴隶,大多数都变成了海中的泥藻。即使如此,劳迪基亚以大都市德雷克为据点慢慢地扩张支配地区,现在已经将《炎与冰之岛》(阿尔比恩)的东南部全部收入囊中。如果不尽早出手的话,王都迟早会被攻陷的吧。大多数人都是这么想的。
“因此这次,好像是由副团长大人亲自带队──啊,来了!”
  从远处传来的欢声,乘风穿过大广场。欢声就像涌来的波浪一样不断变大。不久之后与绘有《红龙》的旗帜一同,骑着战马的骑士队列进入了中央广场。
“看啊,是他!”女性手指着队伍的先头发出了尖叫,“他就是帕加马龙骑士团的副团长──高文大人!”
  骑着红色战马的骑士,光从其外表就能知道是一名有着与众不同气质的骑士。脸带精悍的表情,嘴边长有与其长发同色的赤色胡须。即使穿着铠甲也能看出他的肉体经过千锤百炼,深色的眼瞳正注视着千里之外的战场。
  王都中充斥着狂热,高文副团长与其率领的骑士们威风凛凛地向前行军。铠甲以及铁蹄的声音交替着回想于广场上空,这又将人们的热情带向了高潮。排成队列的骑士,人数将近数百人之多。在去往战场的途中,还会在各地征兵,规模将会变得更大。
“谢谢你告诉我。如果可以的话下次再──没有在听吗。。。”
  将热闹的原因告诉他的女子,为了给高文副团长送上声援正在拼命的尖叫,就好像没有看见拉斐尔一样。拉斐尔怒视着骑在马上的高文副团长,但是他并没有将注意力转到拉斐尔他们身上,而是驱马向前,从他们的身边通过。
“走了,伊芙”
  拉斐尔背对向接受着声援的骑士们迈出了脚步。为了要看见人群的对面而不断跳跃着的伊芙,慌慌忙忙地追了上去。
  就在即将进入人迹罕至的后巷的时候,拉斐尔再一次朝着人群的方向回过头去。
  欢声不绝于耳。任谁都用着憧憬的眼神注视着骑士们。曾经的拉斐尔也是这样。
  泽克西斯最后的话语,突然在他的心中复苏。

  ──梦想实现了吗,拉斐尔?
  骑士们的墓地,被建在王都南部的山丘上。
  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南风吹过草丛掀起一波又一波的波浪。赞美骑士们的欢声没能传到此处,除了被风吹的沙沙作响的草木声以外没有其他任何声音。
  在仅有两人的墓地中,伊芙就像是野兔一样一边蹦蹦跳跳,一边一一看着墓碑。
“喂,不要走的太远了”
“知道了!”
  回答的到是爽气,但是伊芙她却跳向了更远的前方。拉斐尔无奈的看着她的身影,不久之后,便在某个墓碑前停下了脚步。
  墓碑上刻着【杰克·路德】的名字。但是,父亲却没有埋葬于此。在那天死去的人们的遗体,已经被将城市占领下的帝国骑士们给处理掉了吧。
“。。。结束了”
  面向空空如也的坟墓,拉斐尔说道。只是为了传达这一句话,而来到了此处。
  如果父亲母亲还活着的话,会不会替我高兴呢。
  会不会夸奖我说‘干得好’呢。
  根本就不用考虑。拉斐尔知道他们两人是不会允许自己去复仇的。正是因为如此,明明在三天前就已经回到王都,却要拖到今天才前来此处。
  边听着随风飘动的小草所发出的声音,边想着这件事情的时候,
“又见面了”
  突然,从背后传来了话声。
  吃惊地回过头去,在那里站着昨晚遇见的长袍女人。没有将风帽带起,充满了人为雕刻气息的美貌显露在外。向后扎起的金发,沐浴着阳光闪闪发亮。
“你什么时候。。。”
  完全没有感受到她的气息。无视满脸困惑的拉斐尔,长袍女人说道。
“想要接受我的依赖了吗?”
“已经拒绝了吧”
“我想着你差不多应该转变想法了”
“不可能”
“为什么?”
  对于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她,拉斐尔焦躁的回答道。
“你说过【会和泽克西斯·加布里埃尔见面】吧。看吧,这是那家伙的坟墓”
  拉斐尔看向了在父亲的旁边所竖立着的墓碑。在那里有着诺曼·特洛伊亚特以及伊丽莎白·林克斯他们,所属于父亲小队的骑士们的墓碑。而且,【泽克西斯·加布里埃尔】的名字也在其中。
  虽说泽克西斯的死亡在七年前是场骗局,但是现在已经成为了真实。他的遗体倒在远离王都的森林之中,然后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残尸败蜕了吧。
“泽克西斯已经死了。所以,再也不会见面了”
  风过无痕。长袍女人沉吟不语,只是注视着拉斐尔。她那就好像看透一切的眼睛,拉斐尔对此觉得十分不快。
“知道了的话,就去找其他人吧。并不是只能我来干吧”
“不是。必须是你”
“为什么?”
“因为你被赐予了圣痕”
“圣痕。。。?”
  她迅速地靠近了拉斐尔,并用雪白的手指碰触了拉斐尔的眼罩。
“在这里,有一个标记吧?”
“。。。!”
  拉斐尔不由自主地将她的手推开,朝后退去。
  不仅仅只是泽克西斯的事情。这个女人,她还知道恶魔标记。
“。。。你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不要管我是谁”
  美女的声音,溶入于吹过的风中。拉斐尔他没法将眼睛从她身上移开。她的眼睛也是紧紧盯着拉斐尔。
“拉斐尔·路德,对于你来说,从今往后是一个新的开始。如果你想就这样草草了事的话那也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你自身应该是期望着的。位于终点的终点──新的开始。我只不过是一个指路人。是走上生死未卜的道路,还是就这样停在原地行尸走肉般的活着。这一切都由你自己决定”
  她往回走去。
“我必须走了。虽然不能见证到最后,但是还是期待着你能解开《愤怒》的封印”
“啊,喂。。。!”
  长袍女人离开了。拉斐尔呆呆地望着她纤细的背影。
  咚,背部受到了冲击,身体往前倾倒,好不容易才将身子站稳。回头看去,便看见伊芙用着天真无邪的笑容抱住了自己的腰部。
“拉斐尔! 有好多大石头啊!”
“别粘着我。很讨厌啊”
  拉斐尔将伊芙扯开,把视线朝向了长袍女人离去的方向。
  与昨晚相同。如梦如幻,她的身影再次突然消失。


  起初,神创造天地。
  头一日,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
  第二日,创造了天空与水,
  第三日,将大地和海洋分开,让植物发芽,
  第四日,创造了太阳,月亮以及群星,
  第五日,创造了栖息于水中的生命,在空中飞翔的鸟儿,各从其类,
  第六日,创造了野兽,畜牲,爬虫,各从其类,在最后创造了人类。
  然后,第七日神安息了。
  另一边,拉斐尔·路德,从那天以来的七天内一直处于休息的状态。第一天贪睡懒觉,第二天也是同样,从第三天到底七天果然也是在睡着懒觉。而且,他所贪图的并不只有睡眠。
  中午的阳光射入了旅馆的一间房间,拉斐尔将手中的皮袋给倒了过来。数枚铜币从中落出,在桌面上转了几圈后便倒了下去。最后的一枚,则用收入剑鞘的短剑将其按下。
“。。。铜币七枚”
  拉斐尔无奈地靠在椅背上。即使最近每天都吃着已经变硬的面包,但是在过个几天就会变得两袖清风。虽说勾搭上了旅馆的女接待先让她把这几天的住宿费给记在账上,但是这也是有限度的。
“。。。嗯?”
  陷入思考的拉斐尔听到从下方传来了嘎吱嘎吱的声音。将视线下移后,就看见刚才应该还在床上滚来滚去的伊芙,已经潜入了桌子的下面。
“你待在那里做什么”
“我在冒险”
“冒险?”
“这里可是洞窟啊”
  伊芙压低声音说完之后,立即用手指向了那边破旧不堪的床铺。
“那个是山”
“只要一步就能登顶了啊”
  就在此时,‘咕~~’,由肚子所发出的泄气声响彻于屋内,
“。。。”
“。。。”
  沉默中,拉斐尔看向了在桌子下面蹲着的伊芙。小小的脸庞红的就像苹果一样。
“。。。不是伊芙发出的。。。?”
“是吗”
“拉斐尔你不信我! 不是伊芙发出的!”
  ──咚!
  用力站起的伊芙,头撞在了桌子上。在被小幅撞起的桌子下面,她用手按着头。
“好疼。。。”
“你在干什么呀”
  随后,咕的一声肚子里的虫子又发出了叫声。伊芙茫然的将头抬起,看向了拉斐尔。
“不是伊芙哦?”
“。。。知道了啦”
  这样下去会饿死的。是时候该去赚点钱了。
“没办法。该去工会走一趟了”
  听见拉斐尔所说的话伊芙她浑身一震,从桌子的下面爬了出来。
“伊芙也要去!”
“你留在这里”
“诶~!”
  伊芙就像是遇见了世界末日一般发出了叫声。
“已经和你说了好几次了。像你这样的小孩子是不能带去那里的”
“伊芙,已经是大人了!”
“连胸部都没有的孩子在瞎说些什么”
“哼~。。。! 拉斐尔太狡猾了! 呐,可以吗? 伊芙也想去!”
“我说。。。不是去那里玩的啊?”
  对着已经满眼泪水抬头看着的伊芙,拉斐尔他放弃了争辩深深地叹了口气。
“。。。没有办法。知道了,就带你去吧”
“真的!?”
“作为条件你可不许胡闹”
“嗯! 太棒了!”
  伊芙举起双手跃至空中,随后就拿起了在床上叠好的外套,急急忙忙地穿了起来,蹦蹦跳跳地跑向了房间的大门。
“快一点拉斐尔!”
“不用那么着急,工会又不会张脚跑了”
“快~一~点!”
“知道了,知道了”
  无语地看了眼跺着脚的伊芙,拉斐尔将桌上的铜币放入了皮袋后,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所谓工会,就是住在都市中的商人以及匠人们为了技术革新还有权利独占所建立的组织。在王都沙罗曼达中,以拥有着最大规模的商人工会为首,铁匠工会,木工工会,还有面包师工会等等,存在着各种各样的工会,但是在其中大放异彩的,便是拉斐尔所利用的冒险者工会。
  冒险者工会──别名,混混工会。相对于在其他的工会中都是聚集着拥有职业的人们,冒险者工会里面尽是一些无业游民。不管工作的大小都会将其介绍给这些混混,这是冒险者工会的原则,然而事实上,则是一个提供骑士团所无法接受的违法工作的场所。
  王都沙罗曼达的冒险者工会,在王都西部地区的深处建有工会大厅。用稍显古旧的红砖所建造的建筑,在昏暗小巷的映衬下,宛如废墟一样。
  拉斐尔推开了大门。吱,与木头的嘎吱作响一同,阴郁的空气飘荡而来。
  大厅当中,一眼看去就像是酒吧一样。但是,与在主干道上排列着的酒吧中的客人样貌相比简直大相径庭。穿戴皮甲的粗壮男人,敞开着衣服露出大片胸部的女人,以及玩弄小刀的年轻人。各种出身,各个年龄段的人们聚集于此。是王都的混混们。
  对于带着孩子来到工会大厅的拉斐尔,这些混混们都投以了诧异的眼神。这两人看上去并不像父女或者兄妹这点,更是吊起了他们的胃口。
  无视他们的目光,拉斐尔带着伊芙走向了店内的深处,朝着站在吧台内侧身着正装的老人打了声招呼。
“哟,老爷子”
  老人的胡须以及头发雪白,脸上满是皱纹。但是,挺直了腰板默默擦拭着玻璃杯的举止,让人完全感觉不到他的年纪,反而有一种不可思议的魄力。
  白发老人边擦拭着玻璃杯,边用锐利的眼神看向了拉斐尔。
“不能把孩子带到这种地方。之前应该说过了,拉斐尔先生”
“抱怨的话去和伊芙说吧。这家伙吵吵嚷嚷的一定要来不听我的劝”
“你好,老爷爷!”
“嗯,你好”
  老人回以伊芙一个微笑,接着又看向了拉斐尔。
“说来,拉斐尔先生。前几天你可闹的很凶啊。将三名骑士给彻底打趴下了”
“你怎么知道的?”
“理所当然。这城中的一切都是我的眼睛,我的耳朵”
  老人温柔的微笑,与其说给人一种安心感,更让人感觉到一种深不可测。
  王都沙罗曼达冒险者工会会长。关于这个老人的事情拉斐尔只知道这一点。并不是相处的不久,但是到现也仅仅只是知道名字而已。
  会长将擦拭完的玻璃杯放入身后的架子后,便将一个新的杯子置于手中,往里面倒入了牛奶并将它推至了伊芙的面前。伊芙跳着座上了椅子,并对会长表示了感谢。也可以说伊芙是为了这杯牛奶才来到这里的。
“今天来这有什么事情吗? 如果是来找活的话,有一份报酬挺不错的依赖”
“内容是什么?”
“护卫的依赖。报酬是金币五十枚”
  说着,会长就从吧台的下方取出了一张羊皮纸。与贴在大厅墙壁上的依赖书不同,由会长亲手提供的是违法依赖,这是这个市场不成文的规矩。在依赖书上并没有记载关于依赖人的身份以及护卫的详细情况,上面只有短短的几行字,‘会在当天给出指示,并按照指示行动’。
“对方想要雇佣十名左右的护卫。正好现在还剩下一个名额,怎么样?”
“。。。不干”
  拉斐尔将依赖书用手指弹了回去。
“噢,真是意外。就凭这个报酬我还以为你会一下子就飞过去呢。我能问一下拒绝的理由吗?”
“并没什么大不了的理由”
  拉斐尔略显心烦的说道。
“从这个报酬来看,依赖人大多就是商人什么的,工作就是护卫他们的违法交易。骑士团前段时间刚出发去打仗现在正是人手不足的时候,想要乘此机会进行交易吧。。。骑士团也并不是傻瓜。肯定会预想到会有这样的家伙,并有所警戒吧”
“你是说交易会失败?”
“什么呀,果然是违法交易吗”拉斐尔笑道。
“只是假设”会长冷静地回道。
“会不会失败我不知道。那么,有没有其他的依赖?”
“要说有的话是有的。。。与这个依赖相比要稍显逊色”
  会长将护卫的依赖书收入吧台的下方,然后就拿出了数张其他的依赖书放在拉斐尔的面前。
“再来一杯!”
  伊芙咚的一下把杯子放于桌上。“请稍等片刻”,就在会长重新倒入牛奶的时候,拉斐尔一一查看了依赖书。就像会长所说的,都是一些赚不到钱的依赖。
“没什么像样的啊”
“所以,我早就说过了。。。啊,对了。那个依赖的话怎么样呢?”
  会长露出小孩恶作剧般的表情,用手指了指贴在墙上的一张依赖书。在破破烂烂的羊皮纸上写道,【获得龙之卵的人将得到千枚金币】。
“那是什么?”
“在数千年前灭绝的龙之卵,似乎就存在于大火山《龙之巢》的火山口处”
“无聊”
“噢,这可是大赚一笔的机会呀”
“什么龙之卵。而且,说是龙已经灭绝了,但是当初是否真的存在也不知道。估计就是以前的人们信口开河的产物吧──”
  突然,那份依赖的事情在拉斐尔的脑中一闪而过。
“呐,老爷子。七大罪的事情你知道吗?”
“看来拜托不知情的人去找是很难的啊。那么七大罪怎么了?”
  拉斐尔将长袍女人所提出的依赖告诉了会长。
“【希望你去解开《愤怒》的封印】。。。是多么奇妙的依赖啊”
“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吧?”
“是吗。。。”
  会长稍加思考后,便开口说道。
“【被封印于冥界的七名恶魔,作为让世界陷入混沌的七大罪,给人们带来了恐惧】”
“啊! 伊芙知道这个! 是圣书对吗?”
“噢。伊芙知道的可真多”
  看着自豪地举起手来的伊芙,会长露出了微笑。
“在圣书中所提到的七大罪,就是指将神给杀了的七名恶魔。【希望你解开《愤怒》的封印】估计就是说,将恶魔中的一人,《愤怒》撒旦的封印给解开吧”
“就算这么说,但是圣书里面的故事全都是虚构的吧?”
“不一定是那样”
“什么?”
  会长说道。
“在二十年前,上代国王厄齐尔王,向当时的骑士团长下达了相同的命令,解开大罪的封印”
“国王吗? 为什么要那么做。。。”
“就像圣书上说的【给世界带来混沌】,所以千万不能解开七大罪的封印。但是,另一方面却有着这样的传说”
  会长带着让人看不透的笑容,说出了那个传说。
“【解开七大罪封印之人,将获得神的力量】”
“。。。什么啊那是”
  会长耸了耸肩。
“被病魔困扰的厄齐尔王相信了那个传说。他觉得只要获得神之力的话,就可以变得长生不老。据说骑士团长接受了王的敕命,秘密地组成了调查队,并将其派遣至了封印着弑神恶魔的《大罪遗迹》”
“《大罪遗迹》。。。?”
“大天使米凯尔将七名恶魔封印住的地方”
  会长边擦拭着玻璃杯边答道。
“据说神所创造的世界被分为三个区域,天使所居住的天界,人类所居住的地界,还有就是惩罚恶徒的冥界。在冥界中,有着米凯尔所创造的《大罪遗迹》,在那里封印着弑神的恶魔们。在圣书中记载着,《大罪遗迹》的入口──《冥界之门》就存在于我们所居住的地界中。穿过门的人,会在冥界的《大罪遗迹》中迷失,永远无法活着回来”
“拉斐尔,拉斐尔。伊芙想要去冥界!”
“你这家伙,原来在听啊?”
  伊芙探出身子,向会长问道。
“那么,门在哪里呢!?”
“。。。呵呵。该从哪里说起呢”
  工会会长将擦拭好的玻璃杯放好,从身后的架子中找出了一张羊皮纸,并在吧台上展开。
  伊芙目不转睛地看着羊皮纸。
“这是什么?”
“世界地图。就是有些古老”
  在上面画有《地上界》的地形图和七王国的领土。
  帕加马王国统治着从《炎与冰之岛》(阿尔比恩)的中央开始一直到南部,将近三分之二的领土。在王都的南部存在着名为《龙之巢》的巨大火山,因此被其他国家称为【炎之王国】。
  以积有万年之雪的《白雪山脉》为边境,在岛的北部有着常年被冰雪覆盖的萨迪斯王国。西边,隔着云迷雾罩的《雾之海》(MIST SEA),漂浮着由锡亚蒂拉王国所统治的《湖之岛》(希伯尼亚)。而剩下的四个王国则聚集在南边,隔着《岚之海》的《地上大陆》。
  在《地上大陆》当中统治着大陆东部的《劳迪基亚帝国》,其领土的范围之大在着实令人瞩目。曾经被称为劳迪基亚王国的国家,将与七王国同期建立的无数小国全部征服并支配,从而促成了今天的地上最大帝国。对于其他王国的侵略战争需要消耗精力,而且帕加马王国位于《炎与冰之岛》的东南部,也就是说他们让出了以德雷克为中心的土地支配权。
“据圣书所说,《冥界之门》与《大罪遗迹》的数量相同──也就是总共有七个。问题是,它们究竟在哪里。。。伊芙,【帕加马人生性凶暴】这个流传你听说过吗?”
“凶~暴~?”
“也就是说容易发怒”
“。。。啊~”
“别看我,别看”
“与之相同的流传还有,【锡亚蒂拉人嫉贤妒能】,【萨迪斯人好吃懒做】,【不要给土麦那的商人好处】,【爱菲斯的女人纵情放欲】等等”
“纵情放欲。。。?”
“就是很热情的意思”
“很热情”伊芙看向拉斐尔。“那么,伊芙呢?伊芙很纵情放欲。。。?”
“你还差十年”
“好疼”
  额头被手指弹了一下,伊芙的身子微微向后仰去。会长微微一笑,继续说起刚才的话题。
“反正从过去开始就有着这样的流传。也可以说是偏见。然后,是我自己的推测。。。被说成这样的原因,和七大罪是有关系的”
“怎么说?”
“比如【帕加马人生性凶暴】。。。说明与被封印着撒旦的《大罪遗迹》相连的门,难道不就在这个国家的某处吗。在撒旦的影响下成长的我们,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带有《愤怒》的大罪。。。是这么个道理”
“也就是说。。。”
“与之相同的,《嫉妒》的利维坦在锡亚蒂拉王国,《懒惰》的贝尔菲戈尔在萨迪斯王国,《贪婪》的玛门在土麦那王国。。。以此类推,可以推测在七王国各自的领土中都有着《冥界之门》。不过,现在和以前相比,各国的领土稍许会有些不同。所以也不能断定如此”
  会长歇了口气后说道。
“那么,回到原来的话题。据说被上代厄齐尔王所命令,去解放大罪的骑士团长,从王那里得知了关于在帕加马王国内的《冥界之门》的所在地──大概就是连着《愤怒》遗迹的门。是王族代代相传的秘密吧。当时由王所托付的《冥界之门》地图,听说至今还被保管在帕加马城内的某处”
  工会会长说完了以后,便在嘴角露出了笑容。
“我所知道的就只有这么点。稍微有点期待了吗?”
  拉斐尔观察着绘于羊皮纸中的世界。七个遗迹和七个门。究竟有多少是真实存在的呢。
“。。。呐,老爷子”
“怎么了?”
“刚才的话题如果是真的话,那么《冥界之门》的地图就在帕加马城内咯?”
“就是这样。。。”会长瞪大了眼睛。“难道说拉斐尔先生,你打算接受那个女人的依赖?”
“别说胡话。我是不可能接受没有报酬的依赖吧”
“那么,为什么会问起这件事情。。。?”
“这个地图────你不想要吗?”
  突然,会长用来擦拭玻璃杯的手停了下来。
  有苗头。
  会长环视店内,确认了一遍其他的混混有没有在偷听后,便将自己的声音压低。
“。。。想要偷出来?”
“真像你这么说的话,这可是一个非常贵重的宝贝。老爷子你也挺有兴趣的吧。如果我弄到手了,可以优先卖给你”
拉斐尔和工会会长四目相对。稍作沉默之后,先开口说话的是会长。
“金币两百枚怎么样?”
“老糊涂了吗,老爷子? 考虑到有可能会被逮捕的风险,如果不给五百枚的话我可不划算呀”
“您可真会开玩笑。两百五十枚怎么样“
“真是小气。不过算了,你也有恩于我。给你打个折,四百五十枚就行了”
“如果说有恩的话,不该在多打点折吗。你知道你在这里赊了多少账吗?”
“那么,四百二十枚怎么样”
“二百八十枚”
“四百枚”
“三百枚”
“OK”拉斐尔用手指敲了一下吧台。“就金币三百枚”
“噢?”
  会长意外地翘起了眉毛。
“还以为你会再坚持一下呢。你在企图些什么?”
“什么企图都没有。。。虽然想要这么说但是,作为给你打折的代价,有一些东西希望你能准备一下”
“噢? 原来是这样。想要准备些什么?”
  拉斐尔将他的要求转达了之后,会长就露出了微笑。
“原来如此。。。真是有趣”
“能准备好吗?”
“给我几天时间的话”
“好的,交涉成功。顺便一说,还能在拜托你一件事情吗?”
“帮我找一下给我依赖的长袍女人。金发。碧色眼睛。身材纤细,个子比我要稍微矮一些。我在见到她的时候她穿着褐色的长袍,用风帽将自己的脸部给遮了起来”
“其他的特征呢?”
“美人。而且是极品”
“噢”
  工会会长有些意外。
“我知道了。就免费帮你调查一下吧”
“拜托了”
“嗯。啊,对了。。。”工会会长就好像想起了什么说道。“【银发男人】这边,还需要继续调查吗?”
  拉斐尔右手的不快感再次复苏。会长察觉到了他的表情,说道“看来是没必要了啊”,随后便不再追问。
“那么,等准备好了您所要求的东西之后,我会派出使者。在那之前请您安心等待”
“知道了。旅馆是──”
“拉斐尔先生,您忘记了吗?”
“。。。城中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耳朵,我的眼睛”
“好的”
  对于会长那得意的表情,拉斐尔有些厌烦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走了,伊芙”
“哇,等一下!”
  伊芙慌忙地将牛奶喝干,
“。。。呼。多谢招待!”
  咚的一下将杯子放于吧台,从椅子上一跃而下。
  拉斐尔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对着工会会长说道。
“话说,刚才提到的。。。二十年前被派遣的调查队怎么样了?”
  工会会长将声音稍稍压低,
“行踪不明”
  说道。
“被派遣的十五名骑士没有一个人回来。表面上说是在护卫行商队的任务中不幸遇险”


  三天之后,拉斐尔和伊芙再次来到工会大厅。
“恭候您多时了。请来这边”
  满面笑容出来迎接的工会会长,将两人引至设于工会大厅三楼的单间。是一间被木制地板以及石壁所包围的朴素房间,要比拉斐尔他们所居住的廉价房间要大了三倍。进入房间中的只有拉斐尔,伊芙和会长三人,其他的工会手下作为看守留在了门外。
“您要求的东西”
  在屋内的桌子上放着帕加马龙骑士团的制服和一套轻铠甲,还有一把收入鞘内的长剑。在铠甲的胸甲处以及剑的护手处制有帕加马王国的象征《红龙》纹章。装备是已经被使用过的旧货,细小的伤痕随处可见,但是因为被保养的很好,所以依然显得十分气派。
“哟。。。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准备好”
“是从引退的骑士那里偷偷买来的。想必那个骑士现在应该已经离开了都市,过着悠然自得的生活吧。不过,伪装成骑士再潜入城中。。。真是个大胆的作战”
  会长愉快地说道。
“那么,拉斐尔先生。试穿一下吗?要确认一下是否合身”
“知道了”
  拉斐尔试穿上了骑士团的装备。将手伸入制服的袖子,扣上钢制胸甲,穿上皮制长靴。在手腕处带上护手,最后将收于鞘中的剑系于腰带上。就好像是专门为了拉斐尔量身定制一般,非常的合身。
“。。。恩,差不多就这样”
  在拉斐尔低头看着自己装束的时候,工会会长则说道。
“左眼的眼罩不拿下来吗? 不管穿的怎么像骑士,不觉得这很引人注目吗”
“这个没法摘下。我会尽量避免与人接触的。。。嗯?”
  将视线下移,便与看得入神的伊芙对上了眼。
“拉斐尔,就像骑士一样。。。”
“那是因为穿着骑士服的原因吧”
  拉斐尔淡漠地说道,而伊芙则笑着摇了摇头。
“很帅!”
“真的很配”会长也用着得意地语气说道。“索性就这样加入骑士团怎么样?”
“别乱说”
  拉斐尔将剑拔出。与剑鞘摩擦的声音一同,锐利的双刃锋芒毕露。
  为了确认手感将剑来回挥动了两三次。虽说平时拉斐尔一直使用短剑,但是将久违的长剑握于手中的时候,却意外地感觉到很轻。有可能是因为在他的记忆中还残留着小时候对于长剑重量的感觉吧。
  有一种表达不清的怀念,拉斐尔目不转睛地盯着长剑。但是映在刀刃上的面孔,不是以骑士为梦想的少年,而是一名完成复仇的男人。
“话说,关于您依赖的长袍女人的事情。。。”
“找到了吗?”
  拉斐尔将剑收回鞘内,回头看向工会会长。会长用着抱歉的表情摇了摇头。
“如果是极品美女的话,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但是。。。不管是向都市的住民打听还是旅馆的老板或者门卫士兵,都没能获得目击情报。您作何打算? 如果想的话,是可以继续调查下去的”
“。。。不了,算了吧”
  在这个都市里很少有人能够从《冒险者工会》的情报网中逃脱。如果说工会没能找到的话,不是进行了大幅度的变装,就是被谁给藏匿了起来。。。不管怎么说,肯定是一个难以对付的对手。
“城的示意图呢?”
“当然准备好了”
  会长取出了一张被卷好的纸头,将其搭扣解开并在桌上展开。帕加玛城的示意图。这也是拉斐尔拜托会长的东西。
  在王都南部地区的《伟大之丘》上建有帕加马城。在被两重城墙所保护的内侧,有着王侯贵族们所居住的宫殿以及五个塔。兵营,监狱以及仓库等等,塔的作用形形色色,但是当中最为瞩目的当是耸立于城郭中央的《龙之塔》。拥有着超越大圣堂的高度以及规模的方形塔,包括地下总共分为六层。塔内建有谒见之间和骑士团长室,毫无疑问是帕加马城的象征建筑。
“目标的地图不知被保存于何处。。。估计是位于《龙之塔》地下的【宝物库】之中吧”
  工会会长边说着,边指向了示意图上的【宝物库】。传言,《冥界之门》的地图是由上代国王所托付的东西,理应被当作宝物来处理。但是,沉默地看着示意图的拉斐尔,
“是在这里”
  用手指向了塔的五层──也就是位于最高层的【骑士团长室】。
“团长室?”会长将其白眉上扬。“为什么说地图是在那里?”
“感觉”
  拉斐尔爽快地答道。
“如果说是国王所托付的,不是应该藏于自己能够看见的地方吗? 如果放在宝物库内的话,有可能会被部下给偷走了”
“嗯。也有道理。。。”
  会长若有所思地捋了捋下巴上的白胡须。
“好吧,就相信你的感觉。潜入帕加马城后,首要目标就是《龙之塔》的最高层。。。骑士团长室”
  之后,拉斐尔和会长便深入讨论了入侵路线以及藏匿地图的具体位置。旁听着的伊芙似乎犯起了困意,在他们的身边强行忍住了哈欠。

  太阳缓缓落下,王都沙罗曼达迎来了黑夜。
  拉斐尔扮成骑士来到了帕加马城所在的《伟大之丘》。山丘上方石造城墙连绵不绝,在其前方又有着深不见底的护城河。拉斐尔走上横跨护城河的桥梁,来到了城门跟前。
  城门前站着两名门卫。将城门照亮的篝火,将他们的影子打于石壁之上。
“喂,你!”
  门卫中的一人看着拉斐尔叫道。
“要进去的话就快点! 马上铁栅门要落下了!”
“──啊,马上!”
  似乎没有被怀疑。拉斐尔加快了脚步走过桥梁,与骑士们擦肩而过穿过了城门。
  背后响起了铁栅门落下的声音。“那家伙你有见过吗?”虽然听见了对方怀疑的话语,但是拉斐尔头也不回地朝着城郭内前进。
  穿过设于城郭内的门以后,便来到了广阔的中庭。
  在笔直延伸的石子路前方,就好像在展示着王国的威荣一般,帕加马城的象征《龙之塔》巍然耸立。由成千上万的石头堆积而起的塔,与大圣堂的庄严感不同充满着阳刚之气。
  拉斐尔边看着在中庭中排列着的兵营以及马圈边往前走去,跟着就来到了《龙之塔》跟前。从窗户中发出了灯光,说明里面有人。
  推开塔的铁门,伸脚踏入其中。
  在宽敞的玄关内没有骑士的身影,烛台上的烛光摇摇曳曳。前方有着一扇橡木制的两开门。门的上方装饰着绘有《红龙》的国旗。两侧分布着通向上层的楼梯,以及前往走廊的入口。
  团长室是在最高层。拉斐尔将脚步放轻,走上了右边的楼梯。途中,与数名骑士擦肩而过,而他们并没有多加注意,就这么走了下去。
  来到团长室前方的拉斐尔,敲响了遍布着雕刻的橡木门。没有反应。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之后,便试着拉了一下门的把手。并没有插上门闩,毫不费力地就打开了橡木门
  团长室内没有灯光,也没有人的气息。进入房中的拉斐尔反手将门关闭,室内一片漆黑。唯一的光芒,便是从窗口射入的微微月光。
  对于普通人来说的话,伸手不见五指。
  但是,对于拉斐尔来说甚至连月光都不需要。
  摘下了左眼的眼罩。这样一来,周围就像是被火炬照亮了一般,视界变得鲜明,团长室的布局一目了然。
  能够看穿黑暗的左眼之力,从他小时候开始就没有衰弱过。只要摘下眼罩,拉斐尔不管在怎样的黑暗之中,都能像白天一样将一切尽收眼底。
“。。。那么,开始吧”
  团长室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大。室内摆着一张办公桌,接客用的桌子还有椅子,以及三个书架还有两个柜子。能够藏东西的地方并不多。拉斐尔迅速地开始搜索起地图。
  首先调查正对着大门的办公桌。橡木桌上摆放着堆积如山的羊皮纸,还有用来照明的煤油灯。
  如果就像传言一样真的有《冥界之门》的地图的话,是不会就这么放在桌子上的吧。先把桌上的东西放在一边,先从抽屉着手。但是,除了羽毛笔以及墨水等等的杂物被整齐的置于其中之外,并没有像是地图一样的东西。
  接着拉斐尔打开了柜子。当中收着骑士制服,鲜红的披风等等的衣物。没有地图。为了以防万一还确认了一下在柜子中有没有机关,但是依旧无功而返。
  在靠墙的书架上,紧紧排放着圣书,历史书,学术书还有战略书等等。对于数量惊人的书本拉斐尔虽说感觉有些头疼,但是还是仔细地将书架调查一遍,果然还是没有地图的踪影。
“这里也没有吗。。。不对,等等”
  拉斐尔从书架的藏书中拿出了一本厚重的礼节用圣书。要比其他的书大上了一圈,这种大小的话,是可以把地图藏于书页之间的吧。拉斐尔将沉甸甸的圣书放在办公桌上,自己则座在团长用的椅子上将圣书翻开。
  相当古旧的圣书,拉斐尔不得不注意不要把泛黄变脆的纸张给弄坏了。每一次翻页都会看见一些耳熟能详的话语。【天地创造】。。。【乐园】。。。【七大罪】。。。【神之死】。。。【乐园崩坏】。。。【大天使米凯尔】。。。【瞭望者】────。
  但是,结果翻到了最后一页还是没有能够找到地图。
  拉斐尔咂了下嘴,座在椅子上环视着团长室。映于眼中的地方,基本上都已经搜索过了。是不是就像会长一开始所说的,是被保管在宝物库里面呢。
“可恶。我到底是在干什么呀。。。”
  拉斐尔叹了口气,将背靠向了椅背。
“。。。嗯?”
  这时,映入拉斐尔眼帘的,是在背后的墙上挂着的国旗。与一层的大厅中一样。
  拉斐尔从椅子上窜起,面向绘有《红龙》的国旗。
  将国旗下方的卡扣打开,把国旗向上卷起。
  但是,展现在眼前的,只是一面随处可见的石壁而已。本想着是否会把地图藏于国旗背面,看来还是猜错了。
“切。。。”
  继续在这里搜索的话也没有头绪。是去宝物库逛一下,还是放弃计划回到工会大厅呢。就在拉斐尔将国旗复归原位的时候──灵光一闪。
  再次将国旗卷起,这次并没看向背面的墙壁,而是看了眼国旗的反面。
  预感是对的。仔细看去,发现国旗的反面有一个口袋。搜寻一番后,便在里面取出了一张羊皮纸。
  那是一幅古老的地图。和书架上的圣书相同,纸张已经泛黄,但是可以看清写在上面的文字。在地图的中心绘有一个十字标记,在其旁边这般写道。
“《愤怒》。。。”
  真的存在。这肯定就是当年国王所托付的《冥界之门》的地图。
  在地图中还有其他几处地方写有文字。
“《龙之巢》。。。《黄昏之丘》。。。《古森林》。。。?”
  除了有名的《龙之巢》以外,其他的地名毫无映像。但是,只要将地图入手就行了,内容并不是问题。拉斐尔将古地图叠好放入腰包当中。迅速地将侵入的痕迹消除,带上左眼的眼罩后,便缓缓地打开了团长室的门。
  悄悄张望了下走廊的情况。
  没有人影。
  拉斐尔从团长室中走出。回到了走廊,并走下了塔的楼梯。
目标已经到手。剩下的就是装成夜间巡逻从城中溜出去,并回到工会大厅就行了。是否能够在不引起门卫怀疑的情况下从城中离开,是最后的难关。
  下到了一层的玄关,笔直朝着出口前进的拉斐尔,
“有没有发现那个眼罩男?”
  沉重的铁门被开启的声音,以及从对面传来的说话声让拉斐尔停下了脚步。有点耳熟的声音。
“到底为什么会拖那么久”
“那家伙是混混。想要找到他的住所,但是混混们没有家”
“虽然没有家但是这群垃圾们的聚集处是有的吧。从混混工会的人那里套话。毕竟他们只是垃圾而已。只要付钱的话,肯定是会出卖同伴的。知道了吗,必须给我找出来。玷污骑士骄傲的人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他!”
  在玄关中出现的,是一名愤慨的赤发骑士以及两名拍马屁的家伙。居然是在几天前被打扒在酒吧中的骑士们。
(喂喂。。。!?)
  拉斐尔慌张地转身背对他们。
  他们似乎还在寻找着拉斐尔。就算把眼罩给摘下来,覆盖在左眼上的烙印比眼罩还要抢眼。不管装的怎么像骑士,既然样貌已经被他们看见过了,实在是没有自信能够混过去。而且,在这里也无法将他们给打晕过去。如果有其他人注意到骚动的话就麻烦了。
(怎么办?)
  寻找着藏身处的拉斐尔,看向了前方那扇两开门。
  没时间犹豫了。拉斐尔将门打开溜进了室内。
  透过身后的大门骑士们的声音正在不断接近。但是,他们并没有进入室内而是渐行渐远。总算是躲过了一劫。
  歇了口气,拉斐尔环视屋内。
  脑中浮现出塔内的示意图,回想起这间房间的用途。
(这里,确实是──)
  设于塔内的礼拜堂。规模有小教会那么大,装于墙壁上的烛台,上面的蜡烛不断发出摇曳的烛光。
(有谁在──?)
  礼拜堂的深处。有一名骑士正在向圣剑献上祈祷。身穿女性骑士制服,背影让人感觉十分灵活。她没有注意到拉斐尔进入了室内,一心跪于圣剑前方安静地继续祈祷着。那个身姿,就像是画一般的美丽。
  不久后,她结束了祈祷慢慢地站了起来。
  齐腰的银发来回飘荡,她转过身来用那清澈的蓝色眼瞳看向了拉斐尔。稍显幼稚却又不失美丽的容貌。圣剑的首饰坠于胸前。腰间系有一把细剑,穿着皮革长靴的白腿从裙子中伸出。是她与生俱来的呢还是因为良好的教育,浑身上下充满一种温文尔雅的气质,在骑士制服的映衬下酿成了一种让人感到难以接近的氛围。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她用平静的声音说道。拉斐尔总算察觉到自己已经看她看得入迷了。
“就在刚才。抱歉,打扰到你了?”



有些不可思议地将头转了过来。
“怎么了?”
“没有。。。只是觉得你的发色很少见”
  了解了情况后,她便开始抚摸起自己的头发。
“果然在这个国家当中很引人注目啊。在我的故乡并不稀奇”
“故乡?”
“锡亚蒂拉王国。去年,渡过了《雾之海》来到了这里──”
  就在这时,当的一下,礼拜堂的大门被踢开,响起了粗壮的吼声。
“塞西莉亚! 在吗!?”
  进入礼拜堂的,是一名有着灰熊一般身材的男人。身高将近两米,即使身穿铠甲,但依然可以让人隐约感觉到他铜筋铁骨般的肉体。满是胡须的脸上有着好几处剑伤,其中的一处将他的右眼深深划开。
“噢,塞西莉亚。果然是在这里啊! 差不多要出发了,尽快准备!”
“队长,已经和你说了好几次了在礼拜堂要保持安静。。。”
“哇哈哈! 不要说这么死板的话!”
  被称为队长的独眼骑士,心情舒畅地笑着,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上前来。
“嗯?”
  来到女骑士跟前的粗壮男人,总算注意到了拉斐尔。
“嗯嗯。。。?”
  他紧皱眉头,摸着下巴上的胡须,观察着拉斐尔。
“。。。没见过你这张脸啊。所属于哪个小队?”
“最近被调动过来的。所属小队还没有决定”
  所幸拉斐尔他曾经从父亲以及他的部下那里听说过关于骑士团的架构。这种架构是否和七年前一样也已经彻底调查过了。
“调动啊。。。”
  独眼男满心怀疑地看着拉斐尔。
“名字是?”
“诶?”
“名字总归有的吧。报上名来”
“。。。杰克”从口中蹦出的名字,是曾经憧憬的骑士名字。“杰克·路德”
“杰克·路德。。。你的眼睛怎么了?”
  被独眼骑士这么一问,拉斐尔就用手摸了摸自己左眼的眼罩。
“以前,被火烧伤了。因为样子十分可怕所以就遮了起来”
“什么呀。这种东西不需要遮掩。伤痕就是男人的勋章”
  他自豪地用手指向了自己脸上划开右眼的伤痕。
“你看。这个伤痕是在五年前和萨迪斯打仗的时候留下的。与他们的骑士团在雪山中拔剑相向,我失去了右眼,而他们则失去了头颅。这边的伤痕是在十年前抓捕山贼的时候。而这里则是在年轻时训练的时候留下的,这里是──”
“道格拉斯队长”银发的女骑士插话进来。“时间还来得及吗?”
“噢,对了对了对了! 在磨磨蹭蹭下去的话就会让恶徒们给逃走了!”
  独眼男将话声提高,明明没有问他却自言自语地向拉斐尔说明起了情况。
“今晚,在北边的森林中会进行一场违法物品的买卖。我们现在就要去将这些私自买卖的人们给一网打尽”
“噢,这可真是辛苦了”
  都已经是晚上了真是一件苦差事。考虑到这方面,独眼骑士就摸着自己的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拉斐尔看着。
“。。。怎么了?”
“决定了!”
  独眼骑士落落大方地点了点头后,就重新面向了银发女骑士。
“塞西莉亚。告诉马丁再多准备一匹马”
“马?”
“正好人数不够。虽然有可能是个新手,但是总比没有好”
  对于这番话语,她有些吃惊地说道。
“难道要把他也带上?”
“嗯,是的”
“。。。啊?”
  对于突如其来的情况拉斐尔显得有些困惑,对此独眼男说道。
“杰克·路德。你就跟我们一起来。一起去抓捕那些恶徒们”
“什。。。等一下啊! 被突然这么一说──!”
“不要扭扭捏捏的。既然你身在此处,就说明是一名骑士。那么就履行你的义务”
“义务?”
“保卫王国的和平”
  他斩钉截铁地断言道,之后又笑着说。
“还没有响你打招呼呢。我是帕加马龙骑士团小队长的道格拉斯·奥兰多。事先跟你说下,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是没有权利拒绝我的命令的。好了,快点去准备吧!”
  他转身走去,豪爽地推开礼拜堂的大门,离开了室内。从由于反作用而不停开关着的大门对面,不断传来道格拉斯·奥兰多他豪放的笑声。
“对,对不起。。。!”
  对于目瞪口呆的拉斐尔,银发的女骑士道歉地低下了头。
“虽说队长稍许有些强硬。。。但是现在多数的骑士出发去了远征,人手不足这点也是事实。所以,我也拜托你。能不能一起来?”
(别开玩笑了)
  拉斐尔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语给吞进了肚子。
  出发执行任务,也就是要去到城的外面。从城中离开以后,只要能够将行踪隐蔽起来的话,就能回到工会大厅了。换个角度想的话,这就是一个好机会。
  而且,有一件事情挺在意的。
“我知道了。我会帮助你们的“
“十分感谢!”
  她的表情瞬间变得明朗,像是在祈祷一般将手给合了起来。
“什么呀,身为骑士这是理所应当的吧。那么,先去马棚咯?”
“嗯。一起去吧”
“。。。呐”
  拉斐尔叫住了走向前去的她。她转过头来,随着头部而飘动的银发,在烛光的照耀下显得丝滑流畅。
“跟我说一下你的名字呀。可以叫你塞西莉亚吗?”
“啊。。。对不起。还没好好地向你自我介绍呢”
  她再次转过身来,就像湖水一般清澈的眼瞳注视着拉斐尔。
“十分抱歉。我是所属于帕加马龙骑士团道格拉斯小队的──”
  在仅有两人的礼拜堂中女骑士嫣然一笑。

“塞西莉亚·加布里埃尔”

 楼主| 发表于 2016-5-22 19:5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咯咯咯咯
 楼主| 发表于 2016-5-22 19:5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咯咯咯咯
 楼主| 发表于 2016-5-22 19:5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咯咯咯咯
 楼主| 发表于 2016-5-22 19:57 | 显示全部楼层
终章+后记     
发表于 2016-5-23 13:55 | 显示全部楼层
哦,这个书已经斩了,出了两本吧
 楼主| 发表于 2016-5-23 14:07 | 显示全部楼层
blid 发表于 2016-5-23 13:55
哦,这个书已经斩了,出了两本吧

,真的被腰斩了吗?我只是知道5月10日才出了第二卷......
发表于 2016-5-23 17:04 | 显示全部楼层
氷凉の夢境 发表于 2016-5-23 14:07
诶,真的被腰斩了吗?我只是知道5月10日才出了第二卷......

http://bookmeter.com/b/404865957X

这个可以看一下meter
发表于 2016-5-27 16:21 | 显示全部楼层
挺不错呀,好久没看这种王道小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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