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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9-29 1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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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ASON 4 海风
天气依旧酷热,午后火红的骄阳透过绿油油的树叶照射下来,形成星星点点的光纹。因为是在炎热的鹿儿岛,即使是在室内,气温也相当高,人多的地方甚至弥漫着一股汗的味道,或者说,是夏天的味道。
随着夏季补习结束的铃声响起,学校的每一个角落都恢复了生机,夏天的味道占领了学校的每个角落。
因为这所学校相当重视学生的学习成绩,虽然教学设施很陈旧,但是在家长中的评价相当高,是鹿儿岛数一数二的学校。即使是在这种学校里,拥有「文学少女」之称的绘理,也是相当受人注目的女孩。
「喂,那边的两个人在干什么呢,不会是在告白把」
「被告白的那个女孩子好像是一班的佐佐木同学,呜哇,果然从这么近的距离看显得更漂亮了」
明亮的黑色长发编成整齐的三股辫,略显奢华地在腰际摆动着。眼睛是显眼的双眼皮,胸部很大,身材也很好,就外表来看,绘理绝对是个无可挑剔的女孩。
「拜托了,你还没有男朋友的把,佐佐木同学。如果可以的话,请和我交往把」
隔壁班的铃木同学还是一脸紧张地坚持着,嘴唇微微颤动着吐出一个个词来,小声嘟哝着。
绘理冷冷地望向远方,鼓着脸看也不看他一眼。
终于,铃木同学放弃了。
「对不起,打扰你了」
他无精打采地吐出这几个字,一脸悲伤地垂着肩消失在走廊的末端。
「喂,佐佐木又拒绝了别人的告白,这是第几次了啊」
「好酷啊,这就是现在大城市里流行的「傲娇」吗」
「我看根本是冷酷把,居然有这么铁石心肠的女人,说不定会落得象竹林公主那样的下场哦,这种只傲不娇的女孩子居然会那么受欢迎,男人真是瞎了眼了」
「呜,铃木君可是我们的偶像啊,看着他被甩,就连自己也仿佛能感受到那种心灵被刺痛的感觉」
走廊上的人们开始纷纷议论了起来,绘理转过头来,用冷峻的眼光扫着周围的人群,很快人们便嘟嘟囔囔地纷纷散去,宽阔的走廊上只留下绘理一个人孤单的身影。
「真的很对不起」
绘理在心里默默地说道,紧紧地咬住下嘴唇,忍住即将流出的泪水,当情绪稍稍平静下来之后,便向着社团活动室――文学部走去,名义上是个社团,其实去掉挂名的幽灵社员后,就只有绘理一个人了,也就是说,文学部可以算作是绘理的私人空间。
午后强烈的阳光透过纯白色的百叶窗帘照射进来,不但没有让人觉得不舒服,反而有一种心头暖暖的感觉。摆满了巨大而陈旧的书架的文学社稍显狭小但却并不拥挤,与绘理苗条的身躯相当融洽。咖啡的香味弥漫了整间部室,绘理小心翼翼地将精致的杯子洗好,整齐地摆在桌子上,同时从书包中掏出家政课上考好的小点心,象一个勤劳的家庭主妇一样忙碌着。
「打扰了」
「欢迎」
绘理微微弯下腰,提起裙子,行了个古典式的屈膝礼。
推门进来的是文学社的顾问――澄田老师,一位运动型的健康美女,从福冈的大学毕业后就来到这所学校担任数学老师,却鬼使神差地当上了文学社的顾问.
「呀,咖啡的味道好香啊,点心看起来也很好吃,绘理真是心灵手巧啊,我就不客气了」
「请用」
穿着红色运动装的澄田老师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到最舒服的一个座位上,开始享用午后的茶点。
绘理平静地坐在对面的座位上,开始翻阅《川端康成短篇集》中的《夏季的友谊》。
「那本书是川端的作品吗?你该不会想要把它撕成细小的纸条,然后一点一点地品尝把?」
「当然不会了,我可是正常的人类啊,即使文字有着各种各样的味道,我的胃也是承受不了的」
绘理冷静地回答道。
「是吗?我倒是觉得能够品尝出各种各样的书的味道的话,才更像一位「文学少女」啊」
「请不要把小说和现实混淆,不过这本书的味道,我倒是能感受的到」
「是吗,是什么样的味道呢」
「有点甘甜,但是也有点苦涩,但是如果吃下去的话,会有暖洋洋的感觉。用食物来比喻的话,应该是午后点心时间的咖啡和点心把」
「啊,原来如此」
「《夏季的友谊》虽然是很短的作品,但是在阅读的时候,会情不自禁的被少女们之间美好的感情所吸引,那种夏季独有的友谊,虽然短暂,但是却像那合欢花和百日红一样,每年夏天都会绽放,将美好的友谊化作思念之情,永久地保存在少女的心房中把。梦有破灭的一天,但是两人之间的友情,永远也不会消失,就如同苦涩中带着甘甜的咖啡把」
「嗯,是吗,我有个妹妹,也很喜欢川端的作品啊,而且,她和你一个年级呢。说到这里,今天铃木君被你狠狠地拒绝了啊,你今天的心情好像不怎么样啊,是不是被这件事影响了呢」
「我没事,请老师不要担心」
绘理优雅地微笑着,垂及腰际的三股辫被夏日的微风吹动,如梦幻般摇曳着。
「那好吧,你可不要勉强自己啊,还有,那件事,还是应该对父母说一下」
「嗯,有机会我会说的」
离开文学社后,绘理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来到了附近的海崖上,扶着因阳光照射而有些温热的栏杆,出神地望着海面。
梅雨季节已经过了,所以有着少有的好天气,无比清澈的蔚蓝天空中没有一丝杂云,甚至让人怀疑天空是不是被水蓝色的油彩重新涂写了一样。太阳直射海面,泛出粼粼的金光,与碧蓝的天空相接,一道道混合着阳光颜色的浪花在海面上翻滚着向岸边冲去,在到达金黄色的海岸之际,突然化作白色的宛若梦幻般的泡沫。在这幅色彩斑斓的画卷之上,不时有几只带着夏日气息的海鸥飞快地掠过,扑打着白色的翅膀,在骄阳的照射下显得稍稍有些耀眼。
鹿儿岛的海面一如既往的美丽,不管在什么季节,都能散发出其独一无二的魅力,大海露出迷人的微笑,会让人情不自禁的与这那摄人心脾的无尽的蔚蓝融为一体。空旷的海面上,一阵阵清凉的海风摄过绘理的面颊,华美的三股辫随着微风摇曳着。
无尽的蔚蓝之上,只有一个穿着黄色紧身衣的娇小身影,站在冲浪板上傲视着天空,随即与冲浪板一起在波涛中穿梭。
她的身影天衣无缝般地融入绚丽无比的光之海洋中,看似柔弱的身影,却能凌驾于巨大的海浪之上,在午后清凉的海风吹拂下张开双手飞翔着,仿佛能将全世界的光辉收紧眼底。不过在到达浪的顶端之前,她的身影就从冲浪板上滑落了下来,随后从海里钻出来,趴在冲浪板上咳嗽着。绘理情不自禁的翻过栏杆,想要在更近的距离欣赏她美丽的身影,却一不小心一脚踩空,指尖绝望地从栏杆上滑落,然后随着「噗通」一声巨响,绘理的身体就沉入了碧波之中,身体感到一阵冰凉,阳光透过海面直射着自己的眼睛,身体却一点劲都使不上,气也马上就喘不过来了,只能绝望的任由自己的身体缓缓下沉,被深蓝色的未知世界一点一点地包围。
「早知道当初就去学游泳了」
这样想着,绘理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突然间,嘴唇上有一种温暖的感触。
绘理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一张惊慌失措的脸庞。
「呼,你没事真是太好了,突然从那种地方掉下来,真是太危险了」
眼前的女孩子抚着胸口,长出一口气。
绘理从金色的海滩上慢慢坐起身来,用手指抚摸着自己的嘴唇,温暖的感觉还残留在唇边。
刚才难道是!
绘理转过头望向她,只见女孩子的脸「唰」一下变红了,她急忙摆着手,不停地解释着。
「我…我刚才真的以为你要死了,所以急着想要救你,才…请…请你不要误会啊」
她慌慌张张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绘理忍不住一把抱住了她。
「喂…」
女孩子的脸更红了,想要摆脱绘理的怀抱,但是绘理死死地抓住她不放。
「当然没关系啦,我怎么可能生自己救命恩人的气呢,再说,你那么慌张,不会是第一次把」
「呜…」
看起来是说中了。绘理打量起面前的女孩来,残留着水滴的垂肩短发,可爱而明亮的黑色眼睛,长期沐浴阳光的健康小麦色皮肤,以及紧身衣下有点单薄的胸部,浑身上下充满了海与阳光的气息。
太阳慢慢西斜,天空中还残留着一丝蔚蓝,与橘黄色混合在一起,真的是好美丽啊。
「那个,不好意思,能不能放开我呢,我们俩的身上都是湿的,这样说不定你会感冒的」
这时绘理才感到些许寒意,清凉的海风吹过两人的发梢,两个人都不由得缩了缩身子。
「还没有向你道谢呢,我是一班的佐佐木绘理,今天多谢你救了我」
「嗯,不用谢啦,我是二班的澄田花苗,请多关照啦,说起来,难道你就是文学部的佐佐木同学吗?」
「是啊,你难道就是澄田老师的妹妹把,叫我绘理就好了」
「好吧,那也请称呼我花苗把」
傍晚被夕阳染红的海滩上,两人手拉着手站起身来,开始整理自己湿漉漉的衣服。
「绘理是第一次坐摩托车吗?」
「是啊,行驶的时候被海风吹着,感觉很舒服啊」
「嘻嘻,我也这么觉得」
街上虽然已经变得昏暗,仰望天空,片片云彩随着摩托车的飞驰向西缓慢移动,在夕阳的余辉中闪现出金色的光芒,世界渐渐被夕阳的画笔刷成了光与影两种颜色。迎面吹来一阵阵带有乡间独特气息的晚风,让人身上凉爽了很多。
绘理静静地趴在花苗苗条的后背上,虽然身上的衣服还有些潮湿,但是花苗的身体却能给人一种很温暖的感觉,让人不知不觉间就能觉得安心。
摩托车的速度逐渐减慢,停在一家便利店门口,这时门口有一个男孩子看到了我们,冲着花苗打了个招呼。
「晚上好,澄田同学」
他向着花苗微笑着,温柔地说道。他有着修长的身材、稍长的头发、以及稳健的步伐,表情十分沉稳。
「啊,远野同学,晚上好」
花苗的声音有些颤抖,羞涩的向着远野君打了招呼。
「我已经买完东西了,就先回去,不打扰你们了」
「好的,路上小心啊」
说完后远野君就推着那辆卡布摩托车走出了小店,沿着田野间的小路疾驰而去。
绘理望向花苗,她几乎是满面通红,双手捂着脸不知道在小声说些什么,于是绘理绕到她的背后,一把抱住了她。
「绘里,啊,不要这么抱着我啊」
「嘿嘿,关于这个人的事情,你可要从实招来啊,一点也不许隐瞒,我会把你的事情写成非常美味的食物的」
傍晚的便利店旁,在昏暗的日光灯的映照下,两人倚在摩托车上小口啜饮着酸奶,花苗满脸通红的小声讲述着有关远野君的事情。
「……请绘理不要告诉其他人啊,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绘理陶醉地站起来转了个圈,眼睛闪闪发光。
「真是美妙的故事啊,单恋中的少女,清纯而狂野的初恋,恋恋不舍的害羞目光…多么美丽的诗句啊!就像海涅的「乘着歌声的翅膀」中的那样
「紫罗兰轻笑调情,
抬头向星星仰望;
玫瑰花把芬芳的童话
偷偷地在耳边谈讲。」
现在的你,不就像紫罗兰与玫瑰花那样,散发着自己独有的芳香,在无尽的星空下默默地思念着那个人吗」
「别叫那么大声啊」
花苗死死地拉住了绘理,奋力制止她的疯狂举动。
「写成小说的话应该不错,《浪花顶端的少女》这个名字怎么样?驾驭着滔天巨浪的美丽少女,向着所爱的人的心灵奔涌而去」
「不,一点也不好,绘理为什么那么喜欢取笑我的事情啊」
「当然是因为因为我喜欢你啊」
「请…请不要说这种容易令人误会的话,如果让别人听见的话,说不定会…」
花苗不安地望向四周,幸好周围只有暮蝉的低吟声。
「对了,关于绘理的事情,我想知道的更多,今天中午的时候,你拒绝了铃木同学把,因为绘理有男朋友了吗?」
绘理轻轻摇了摇头,望着夏日空中清晰可见的白色银河,缓缓地说道
「理由,其实我也不清楚,虽然在看到对方伤心的时候自己也会难过,但是就是觉得「不能接受对方的告白」,具体为什么会这样我也不知道,未来的事情,我根本就没法确定」
悄然降临的夜色笼罩了大地,眼下的城镇闪烁着各种各样的灯光,白色的巨大风车不停地转动着,与风儿亲密地打着招呼,各种各样的虫鸣声此起彼伏地响个不停,如同一场没有指挥的交响音乐会一样。
一阵阵海风吹过,脚下绿油油的夏草随着风儿的节奏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散发着令人宁静的清香。
「是吗,可是绘理看上去是个很坚强的女孩子,我还以为绘理把一切都决定好了呢」
「其实,明天的路在哪里,我也不是非常清楚,就好比要去东京的事情一样」
「我多少听姐姐说过一些,绘理想要去东京的大学吗?」
「我还不能够决定,虽然还没有对父母说过,但是家里人应该也会反对我去东京吧。他们一直想让我留在鹿儿岛,上一所普通的大学,但是我觉得如果能去到东京的话,说不定有一天能写出更美味的作品」
如果说对东京的印象的话,有黑社会横行的神室町;所有人都穿着时尚的涉谷;到处播放着动画和游戏歌曲的秋叶原;街角随处可见的流浪歌手;不断骚扰女孩子的酒吧星探;市内二十四小时不断发生的犯罪活动;高耸入云的东京塔;对于遥远的鹿儿岛的女生所能了解的,差不多就是这些。
「东京,怎么说的,虽然稍稍有些向往,但是也有些害怕」
「嗯,我其实也一样,所以才拿不定主意」
「未来,还真是让人琢磨不定啊,不光是远野君的事情,未来的进路也是一样。妈妈平时也总是催促我早些决定,但是姐姐劝我不要着急,还说我很像当年的她呢,嘻嘻」
「不是把,那个看起来无忧无虑的澄田老师也曾经象我们一样吗?」
皎洁的月光在柏油路面上投射出两人亲密交谈的黑色身影,欢快的笑声被微风带到田间的每个角落。
午休的时候,伴随着舒伯特《小夜曲》的优雅旋律,绘理正趴在文学部唯一的桌子上奋笔疾书,五十张一叠的稿纸随处可见,纸上布满了有些零乱的铅笔字迹。
突然,有一个冰凉的物体触到了绘理的面颊,绘理带着不满的表情转过头望着来访者,澄田老师微笑着举起了手中的三明治和饮料。
「我说,你多少也吃点东西把,饿着肚子可是写不出什么好文章的哦。话说回来,我那个不成器的妹妹甚至一顿能吃三碗饭呢,能吃下三碗饭的女高中生,或许除了她就没有别人了」
绘理接过澄田老师手中的食物,将双脚很不规矩地放到椅子前端,把下巴放到膝盖上,用这个几乎快要走光的不雅姿势坐在椅子上。
突然小夜曲的旋律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喇叭上刺耳的广播声。
「三年二班的澄田花苗同学,请去学生指导室」
刺耳的男人声音在广播中一遍又一遍重复着。
「不好意思,让老师您费心了,说起来,我最近一直在忙于写花苗的故事,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呢,尤其是那方面的事情,刚才的广播是有关她进路决定的把?」
「那方面是指那方面啊」
澄田老师故意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自从和你认识以来,花苗确实比起以前更加坚强了,但是,只差一点的距离,确是最难缩短的,这和我当年很像啊,不管是未来的进路决定,还是向那个男孩子告白,她都还缺乏那必须的最后一点勇气」
澄田老师微微叹了口气,望向窗外的蔚蓝天空,用小到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道
「我,也是有故事的人啊」
「嗯?老师你说什么」
「不,没什么,说起来,你的事情怎么样了,与父母商量过了吗?」
绘理轻轻点了点头,嘴角浮现出一丝苦笑。
「父母听说我想要去东京上学的事情后,非常生气,根本就不给我辩解的机会。平时他们就已经对我在写作上投入如此多的精力不满了,认为这完全是浪费时间……总之,他们认为我过平凡的生活就可以了。或许,我根本不应该在这件事情上抱有任何幻想,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那样生活就好了」
绘理沮丧地把刚写好的那张稿纸粗暴地揉成一团,丢入了废纸篓中。
澄田老师平静地望着绘理,脸上浮现出怀念一样的微笑。
「你们两个,还真是象当年的我啊」
「我记得听花苗说过,老师当年也象我们一样吗」
「有些地方差不多,不过,你们应该比我要幸运,或许,要比他幸运的多」
澄田老师随手从桌子上拿起那本《川端康成短篇集》。
「老师所指的他,是指川端老师吗,那位能够写出洋溢着世界各地的奇异味道却又不失宁静精致的和风的美味料理的大师?」
「就是那位才华横溢的文学大师,在他的人生历程中却遭受了比其他人多得多的不幸。他其实还有一个别称,叫做『葬礼的行家』,从小他的亲人就一个一个的离他而去,不断地为亲人奔丧,参加了无数的葬礼,这种孤儿体验让他成为一个自闭的人,所以他才说自己
『把自己胆怯的心闭锁在一个渺小的躯壳里,为此而感到忧郁与苦恼』,即使在以后的人生里,他所走的路也要比起其他人坎坷的多。」
刺眼的太阳光线透过绿油油的树叶射入屋中,将澄田老师神秘而优雅的笑容衬托得更加迷人。
「但就是这样艰难的人生,反而激发出了少年时期的川端对于文学的喜爱,在来到东京之后,受到当时现代文坛的影响,从而开始大施拳脚,走上了文学之路」
「好厉害啊,老师居然知道这么多,我还从来没有发现过呢」
「呵呵,人不可貌相嘛」
澄田老师站起身来,把那本《川端康成短篇集》放到绘理的手上,一边走出房间一边说道
「说起来,那篇《信鸽》你还没有看过把,今天有空就看一下把,花苗也很喜欢那篇文章哦,预备铃马上要响了,先回去上课把」
「好的,让您费心了」
随着带着泥土与青草的芳香的清爽晚风断断续续地吹入,绘理静静地躺在床上,翻看着《信鸽》,修长而白皙的手指在书页上不停地跳动着。
突然,从手机中发出的《T-WAVE》的优美旋律打断了绘理的思考,她急忙抓起手机,按下了通话键。
「绘理,晚上好」
「花苗吗,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话筒那边传来的声音愈发坚定了起来。
「明天早晨,可以来看我冲浪吗?」
「嗯,可以是可以,但是为什么非要明天早上呢?」
「理由嘛…算了,不管怎么说,请你一定要来啊」
说完花苗就迅速挂断了电话。
「该不会是从澄田老师那里听说了我的事情,想要鼓励我把」
绘理无奈地笑了笑,随手抓起书继续翻读着。
「真像是红茶蛋糕的味道啊,信鸽其实就是两人友情的见证物,虽然容子因为家里的情况不能与千枝子一起去东京求学,甚至提早进入社会。但是两人一起努力的岁月中所结下的友情之花,也会被不远万里飞回的信鸽所传递,两人之间的羁绊,即使不远万里也会紧紧地连在一起。最后令人感到愉悦的两人又能一起求学的美好结尾,让美好的梦想蔓延开来。正象红茶蛋糕那香甜的味道不经意间在口中化开一样。真不愧是川端的作品啊」
绘理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合上书页,在皎洁月光的照耀下轻轻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绘理就急急忙忙地跑向了约定的海边。
天上的星辰还没有完全褪去,天空,大地,碧海与被诅咒的公主(这个忽略把)都是一片灰蒙蒙的,仿佛一点生气也没有,潮水开始上涨,海岸边回响着巨大的涛声。
绘理走到沙滩上,静静地望着波涛汹涌的海面,这时,一辆白色的车子停在了路边,车中传来了悦耳的J-POP音乐声,澄田老师停好车子,从车中下来走到绘理身边。
「如果是在东京的话,听见这样的涛声的机会很少,但是在不同地方听到的涛声,感觉可能不会一样哦,这是花苗让我转告你的」
绘理转过头来,望着穿着红色运动服的澄田老师。
「花苗在哪儿呢? 」
「在车里换衣服,马上就会出来了,那篇《信鸽》你已经看完了把,对你写的小说有没有什么启发呢?」
「嗯,已经看完了,真的是个很美味的故事啊。小说还差一部分没有写好,总觉得有点难以下笔,好像缺少了什么东西似的」
这时花苗夹着冲浪板从车里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紧张而又认真的表情径直走到花苗面前。
「有关志愿的事情决定了吗?」
「关于志愿的事,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不过没有关系,我已经决定了,」
看着花苗突然间充满生机的脸庞,绘理不由得暗暗羡慕起来。
「如果可以的话,绘理,请你去东京把,那里才是你能够实现梦想的地方」
花苗冷不防吐出了这句话。
「为什么非要听你的去东京啊,好吧,如果非要我去的话,那你也要向那个男孩子表白哦」
绘理本来想将她一军,没想到花苗自信满满地回答道。
「好吧,如果今天我能成功地在海浪上站起来的话,你就要去东京,而我也会向远野君表白,这是我唯一能做到的,也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我要从这里开始一点一滴做起。」
说完花苗就骄傲地挺起了胸膛,心情雀跃地冲向了大海。
铅灰色的海中只有花苗孤单的身影,她不停地在与浪搏斗着,但总是一次次地摔落下来,即使是这样也毫不气馁,而是又一次爬上冲浪板,向海浪发起挑战。
就在这时,一阵清凉的海风伴随着海鸥的叫声掠过,让人精神一振。天空让人感到升高了一些,蓬松的白云显得更加柔和了。
下一秒钟,天空就刹那间变得蔚蓝,星辰还未褪去的天空,闪烁着更加绮丽的色彩。
紧接着火红的朝阳从海天相接的地方冉冉升起,突然间变得蔚蓝的大海上泛着一道道闪耀着朝阳的灿烂光芒的白色浪花,整个世界沐浴在光的海洋中,整个巨大的蓝色世界变得无比耀眼,让人目不暇接。
虽然绘理曾经很多次看到过这样的情景,却从未觉得它们有如此的美丽。
就在这时,处于海洋的中心的少女爬上了冲浪板,又一次发起了冲击。
花苗深呼了一口气,感受着冲浪板的浮力,一边在波浪间穿梭一边直立起上半身,向着天空飞翔。就在这一刻,仿佛全世界的光芒都聚集到了她的身上。
伴随着海面上绮丽的光芒,花苗再一次向天空伸出了双手,站到了浪的顶端。
处于世界的最高点的花苗向着观众优雅地掬了一躬,在蔚蓝的舞台上翩翩起舞,美丽的身影与整片光芒四射的海洋完美地融为一体。
绘理甚至都忘记了呼吸,她张大着嘴,眼睛中闪烁着喜悦的色彩,然后迫不及待地掏出纸和笔,沙沙地写了起来,记录下了花苗光芒四射的身影。
「那孩子真的很努力啊」
澄田老师欣慰地说道。
「绘理,有关未来的事情决定好了吗?」
「嗯,她那么努力,我也不能够输给花苗啊,虽然父母不同意,但是我还是要自己想办法,通过打工和写作赚取生活费用,去东京读书,来尽量充实自己,就算只在那里工作,也能学到不少的东西,从而写出更美味的文字,我可是『文学少女』啊」
绘理微笑着站起身来,望向天空中遥远的深处。
车里的广播播送着新闻。
「H2火箭将于今晚于本岛的火箭发射中心发射...这将是本岛发射的第…」
「老师,帮我提醒花苗一下,晚上向远野君告白的时候,记得顺便看H2火箭升空哦,这可是难得一见的」
说完之后,绘理就飞步向着学校走去。
两人美丽的梦想也轻轻地,与带着清晨海潮气味的海风一起飞过光辉四射的绮丽海洋,一直到达那遥远的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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