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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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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ファミ通文庫] [筑地俊彦]冥玉的奥尔曼 2[台/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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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6-29 22:1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せんり 于 2015-6-30 16:02 编辑

冥玉的奥尔曼 2
─────────────────────
轻之国度录入组录入
作者:筑地俊彦
插画:フルーツパンチ
译者:李惠芬
扫图:F洛萧-醒不了梦
录入:千里朱音
修图: sd660891
http://www.lightnovel.cn
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使用,禁作商业用途
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LK不负担任何责任
请体谅图源、录入、校对的辛勤劳动
不可修改文本文件,转载请务必保留信息
本文特别严禁转载至轻小说文库
─────────────────────


简介:
  加库特垮台之后,白瓷皇宫重获了短暂的安宁。就在这个时候,贝鲁兰多联合王国之一的国家——巴里斯顿派遣使者前来。尽管要求谒见奥尔曼的少年使者声称自己也是鲁多尼亚三世的子嗣並拥有王位继承权,不过娜莉雅与奥尔曼当然不会听信他的话。况且,身为该使者随行人员的美女赫尔妮雅与奥尔曼是旧识,其双眸蕴含着和希尔托露德一样的疯狂,魅惑着奥尔曼。散发昏黄光芒的王室宿命,谋略的奇幻故事第二集。
作者简介:
  筑地俊彦(Toshihiko Tsukiji)——原任于桌上角色扮演游戏、邮递型游戏之类制作公司,目前专任作家,曾为第一届JAPAN GAME CONVENTON的工作人员。作品有『まぶらほ』(富士见ファンタジア文库)、『けんぷ ファー』(MF文库J)、『セクシャ ル·ハンター·ライオット』(讲谈社 ラノべ文库)、『戦嬢の交响曲』、 『ふあみぶれつくす』(ファミ通文库)等。
http:// twiuer.com/to_ltsukiji
插画简介:
  フルーツパンチ(Fruitpunch)——生于1月4日,东画西画地画着各种插画,东画西画。代表作有『花守の竜の叙情诗』(富士见フアンタジア文库)、我的她是战争妖精』系列 (フアミ通文库)等。
http:// joto.yuldcrotaru.com/

  「根据接获的消息。贝鲁兰多联合王国内的巴里斯顿王国派遣使者前来我国。」
  「特鲁西姆打算让我跟奥尔曼互争王位吗?」

  「我发誓,但这件事情足以撼动王国时绝对会向圣下禀报。」
  「因为除了梅妮卡外没人能牵哥哥的手。」

  「奥尔曼代王。你是我的皇兄。」

  「……能一直握着我的手吗?」
  「我也是妹妹,却连皇兄的手都碰不得。而梅妮卡却能跟皇兄一起睡在床上……」

  「可爱的小鸟,服从这个女孩吧。」
  「不……不会吧……」
  
目录:
  第一章  使者的咆哮
  第二章  血脉交错与冒烟的火种
  第三章  互相纠缠的蛇与蜘蛛
  第四章  血的宣言
  终  章  情感的胎动
  后  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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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29 22:14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せんり 于 2015-6-30 16:05 编辑



第一章  使者的咆哮


    位于罗迪亚大陆中央的芬梅尔豪森王国。国王鲁多尼亚三世驾崩后一连串混乱的场面终于结束,一时间重获平静的日子。
    这跟王国与古杰尔赫夫帝国国界间的战乱气息已然远去有很大的关系。位处国界的廉登市,为躲避战争而离家避难的民众也都回乡,恢复原本的生活。
    然而,这只是王国地方上的情形;在首都,状况则不太一样。
    首都留布尔格,尤其是白瓷皇宫数月内几度易主,每每君王换人,王国的生命之火便消失,遍地血流成河。那里没有慈悲也没有快乐,只有皇宫的白墙悄然无声地被玷一污。
    皇宫里有许多仆人,他们都被下了禁口令,严禁将宫内的争端传出去。不过八卦跟面包都是人们所寻求的,最适合作为茶余饭后的娱乐。因此王室内部所发生的事情,或暗或明地传了开来。
    话虽如此,毕竟那些都已经是「过往云烟」。今后的状况如何,王国与王室会转往什么样的方向,谁都不晓得。正因情势不明朗,才会发生撼动皇宫根基的骚动。
    王国历七五二年。绿雨月十日(六月十日)。事情源于一封书信。


    白瓷皇宫座落的地区是由国王及其家族所管理,亦即所谓的私有地。这里有包含着庭院的广大绿地与果树园,也有牧场。很久以前,也曾在这里迎击入侵王国的蛮族。皇宫虽没有城塞的功能,不远处倒是设有兵营。薇多莉亚麾下的士兵驻扎在此地。
    地点是白瓷皇宫深处的书库。
    「奥尔曼殿下。」
    从一早就在阅读大批资料的奥尔曼,听到有人叫唤而抬头。
    眼前的是女仆卡琳。她在天色未亮时便开始工作。比主人奥尔曼早一步起床,完成所有准备是她份内的工作。
    不可思议的是无论奥尔曼起得多早,卡琳一定都已起床。甚至不确定她何时睡觉的。奥尔曼曾彻夜不眠来试探她,但卡琳整晚不睡也都没关系,令他感到讶异。于是奥尔曼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绝不再用睡眠挑战女仆了。
    卡琳的脸上老挂着「令人安心,却完全不对任何人事物展现真心的微笑。」
    奥尔曼合上整叠的文件。
    「什么事?」
    「收到远报。请过目。」
    女仆递出盖着蜡封章的信。接过信时奥尔曼与女仆的手指碰了一下。
    彼此都没注意到这件事,但站在不远处的娜莉雅看到这情形却暗自皱起眉头。
    奥尔曼的皇妹娜莉雅是以整个人表现出罗迪亚骑士形象的女性。讲究排场,重视忠诚与礼仪。对皇兄誓言忠诚,目前也兼作护卫守在书库的门边。
    她之所以不悦地皱眉是因为卡琳称呼奥尔曼「殿下」。奥尔曼是代王也是中务卿,原本要尊称他为「陛下」才对。称他为「殿下」也没有错,但一般而雷称呼都是配合高位阶的一力。
    王室的礼教对部分很严格。由于自认是十三王朝的末裔且是正统的继承国,很多地方残留着以前的作法。正式的称呼原本为「继开国主维利西斯大王后统治十三王朝的王国君主,代理芬梅尔豪森王兼中务卿的奥尔曼陛下」,就算有那么长也不奇怪。而且这还是短的,一个弄不好还会在「芬梅尔豪森」之后加上长长一串已丧失的领土名称。
    这个女仆却很自然地称呼他「奥尔曼殿下」。奥尔曼也没责怪她,接受了这称呼。
    还有另一件事,娜莉雅内心对于两人手指接触似乎有很多想法,但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奥尔曼也丝毫不晓得皇妹这样的心思,拆开蜡封摊开信。
    褐色的瞳仁自左往右移动着。
    「……巴里斯顿王国派使者造访我国?要做什么?」
    「为希尔托露德代王过逝前来悼念吧。」
    卡琳回道。奥尔曼露出诧异的表情。
    「贝鲁兰多的大使在葬礼上应该已经致词过了吧。我记得是叫华布雷的。」
    「或许想再次致意。」
    女仆解释得有理,但他的疑虑仍未解开。
    巴里斯顿王国是贝鲁兰多联合王国的一部分。贝鲁兰多位在芬梅尔豪森王国的西南方,有形无形的各种影响都会波及到王国。
    贝鲁兰多是由十八位国王组成的联合王国。祖先原本是十三王朝时代中的一个小国,这些王室中的其中一人周游各地,最后建立了国家。制定建国条例时有一座山的名字是贝鲁兰多,因而直接定为国名。从此揭开长久历史的贝鲁兰多以「与苦难共生的成功故事」来打响名号,其他国家却认为那是「不知哪里来的家伙胡说的。」
    之所以有十八位国王,是因为初代国王生了多达十八个小孩。初代国王没有特别顾虑先后顺序,随意将土地分给每个孩子,于是贝鲁兰被细分成很特殊的联合王国。联合王国内的国王们时而在内部争夺土地,时而向外扩张领土。
    对贝鲁兰多而言幸运的是,暂时都是由才能卓越的国王来统治。联合王国表面上是从各个国王中选出一人来作为国王,并且一人限任一代。倘若该名国王能力欠佳,就会被组成联合王国的国王们拉下台,若能力卓越则加以褒奖。这制度顺利地施行很长一段时间,国家因而兴盛繁荣。现在的贝鲁兰多与古杰尔赫夫帝国并列为两大国,名震四海。
    当今的国王照理说也兼任赫鲁帝亚王国的国王,这名使者却是来自于巴里斯顿王国,的确有些不对劲。
    奥尔曼向卡琳问道:
    「根据我的印象,目前贝鲁兰多的外交工作应该是由赫鲁帝亚王国主导的吧?」
    「我印象中也是如此。」
  「却是由巴里斯顿出使我国。」
    「我猜会不会有事不想透过赫鲁帝亚王国?」
    「你觉得是有目的的?」
    「顺序若没问题,巴里斯顿王国就会出现下任的贝鲁兰多国王。或许是想早一点进行吧?」
    贝鲁兰多国王会因过逝或自动退位而让出王位。除了这原因外,也曾被借靠外国力量的外来者夺取王位。
    过去贝鲁兰多王位被篡夺的例子很多,但近年来已经鲜少发生。或许巴里斯顿王国企图用武力夺取王位吧。
    「其心可见,但有必要特地前来芬梅尔豪森吗?」
    「是来相借我国的力量吧。」
    「但对方国力强大多了。」
    「我国有双圣教的首席。」
    座落于留布尔格市内的德亚朵菈大教堂是双圣教最重要的建筑物。教堂不单只是教宗居住的地方,称霸罗迪亚大陆的历代国王也都是在这里进行加冕仪式。
    即便不能在本地进行加冕,只要受到双圣教的支持就是非常有利的一点。巴里斯顿国王有可能一跃成为贝鲁兰多王。
    既然如此,也明白他们为何想来打照面了。双圣教的大本营德亚朵菈大教堂的财政大多掌握在芬梅尔豪森王国手里。王国的二代国王尼尔拉古一世平息双圣教内部的纠纷,将信徒的奉献所成立的财政底盘转移到王国里头。双圣教当然可以自由使用,但金钱的流通是由王国的财务卿监视管理。
    芬梅尔豪森王国等于手握双圣教的命脉。据说现任教宗科特洛拼命想夺回财政大权。
    奥尔曼同意这说法。
    「使者打算见完薇多莉亚皇姐后,再去见科特洛吗?」
    「恐怕也会跟特鲁西姆宰相见面吧。」
    卡琳补充说,奥尔曼接着问:
    「说到那老家伙,他现在在做什么?」
    「目前虽然安份,但不知内心在盘算什么计谋。根据报告,最近他经常在科特洛教宗身边绕来绕去。」
    「欲望太深真伤恼筋。这年龄不是差不多该退休享清福了吗?」
    奥尔曼不耐烦地说。
    「听说年纪愈大,对世俗的执着就愈强烈。」
    「有因就有果吧。希望他能懂得客气一点。」
    「要不要毁掉他的耳目?」
    听到卡琳的话,娜莉雅有些吃惊。
    她的意思当然不是真的要毁掉宰相的眼睛跟耳朵,而是在问是否要断绝他的情报来源。不是直接向他施加压力,像是对宰相周围的人加以定罪逮捕,宰相自己也会收敛些等等,方法有很多。
    奥尔曼没有答应。
    「这么做会引起不必要的骚动。」
    「总有一天得解决掉他吧。」
    「但不是现在。」
    他接着说:
    「我还不想引人注目。」
    芬梅尔豪森王国里有奥尔曼和薇多莉亚两位代王,而薇多莉亚的知名度远超过他。身为军务卿的她,因为也握有军队的指挥权而拥有权力。诸外国的使者或陈情也集中在她身上。
    除此之外,双圣教的顶点科特洛教宗也在这里。虽然参与俗世的力量很小,但身为管理遍及罗迪亚大陆势力最大的宗教,具有无法忽视的影响力。奥尔曼虽然是代王,实力仍相差一大截。至少周围的人是如此认为的。
    奥尔曼觉得正合他意。因为他不愿在根基尚未打稳时轻举妄动。如果鲁莾行事而跌跤,到时就会爬不起来。若陷入这样的窘境,当时的誓言便全白费。登基为王,以和平为目标的誓言。他沉思着,视线游移了几回。
    「……卡琳,派人守在国界那里,巴里斯顿的使者一出现立刻向我报告。可以的话查出一行有多少人?」
    「遵命。」
    「在贝鲁兰多王国内也必须撒下情报网吧。」
    「应该会花些时间,但办得到。」
    「我的女仆真可靠。」
    他笑着说。
    卡琳不会轻易做出承诺。既然这位女仆答应了,事情就一定成功。所以奥尔曼的赞许也是出自真心。
    主人与仆人间令人欣慰的交流,却有人不乐意见到这状况,而那人绝不会透露内心这样的想法。
    娜莉雅离开门边,走近奥尔曼。
    「皇兄,您又在策划什么计谋吗?」
    「这话真难听,但我也不否认就是了。」
    「您的评价会变差。」
    「没有人会在意我啦。」
  虽说同为代王,但站在本国顶点的是薇多莉亚。无论是民众或其他国的视线,大多放在她身上。
    「巴里斯顿的使者也会先去见薇多莉亚皇姐吧。」
    「皇兄也是代王。应该也会进见你吧。」
    「也是,就会会他吧。」
    得跟使者见一面才行。或许主动去见他比较好。这样会觉得是尊重使者,对方也会感到很虚荣吧。
    听到他这句话,娜莉雅微微蹙眉。
    「皇兄可是代王。让使者等您也没关系。」
    「五光十色的舞台给薇多莉亚皇姐去表演即可。」
    「比起皇宫,那位更爱沙场。」
    薇多莉亚出生以来,一直备受期待能成为驰骋沙场的将领,她也的确走在这条路上。况且她待在战场上的时间比在白瓷皇宫还长。
    目前虽然尚未领兵站在前线,一旦有状况就会率领军队往前冲。加库特事件时也是如此。
    「这样的话,让吉蕾儿姐姐退场太快了吧。那人很爱出风头。」
    「又提这个了。不只吉蕾儿皇姐,加库特也不在人世。谁叫兄弟姐妹一下就少了那么多。」
    「那家伙若没怀抱愚蠢的野心,好歹也能活得长长久久。」
    身为兄长的加库特,企图将王国卖给古杰尔赫夫帝国的计划败露而遭到逮捕。虽利用某种手段逃走,却死在女仆手下。遗体被偷偷埋葬,渐渐从人们的记忆里消失。
    「虽然很讨厌这男人,但毕竟是王室的一员。」
    娜莉雅如此说道,她也很讨厌加库特,所以他死了也算松了口气,但亲人一个接一个死去,也不是件开心的事。
    奥尔曼没有作声。毕竟他与这场兄姐退场剧间接或直接地有所关连。
    似乎在等谈话结束,卡琳这时才开口。
    「我想带一些手下到贝鲁兰多联合王国,所以需要资金。」
    「想带多少都随你。」
    「还有其他事想跟您说……能否移驾至别处?」
    奥尔曼看了看卡琳再看向娜莉雅。目前这里只有他们三人,却仍要求到别处去谈,意思是想单独相处吧。谈的是连娜莉雅都不能听的事。
    「好的。」
    他点头应允。
    卡琳默默躬身后退下。
    女仆不在了。书库只剩他们两人。
    等到门一关,娜莉雅立刻开口:
    「皇兄,为何您要如此重用那女仆?」
  奥尔曼本想说「之前没解释过吗?」,却顿时禁声。
    因为他看出担任护卫一职的皇妹,表情明显不悦。她虽然是个喜怒溢于言表的妹妹,却很少心情不好。由于她对自己很严厉,可能觉得「这不是骑士该有的行为」。事实上也的确没听说过她把气出在别人身上之类的事情。
    为何现在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奥尔曼实在搞不懂。
    「是要支开我讲秘密吗?」
    「是这样没错啦。」
    「为何?我不能在场吗?」
    「因为卡琳这么说啊。」
    「我可是皇兄的妹妹。」
    从她身上感受到的与其说是骑士,倒像是身为亲人的不满。就好比「都买零食给其他的兄弟姐妹,自己为什么却没有!」的那种感觉。
    「我一向都跟皇兄形影不离……也就是说,若不在一起就无法保护您。」
    「八年前也听过这句话啰。」
    「我的忠诚之心不会动摇。」
    或许吧,他想。
    他没怀疑皇妹的忠诚。兄妹之间没有什么忠诚不忠诚的,但当事人要这么说也无可奈何。老实说护卫的工作也充份得过了头。
    不过,她只对女仆和么妹梅妮卡的态度不一样。有时会出现尴尬的气氛。尤其是像现在需要讲秘密的时候。
    「你不高兴吗?」
    「没有不高兴。只是不懂为何要这样。」
    尽管仍残留一些刚刚的情绪,娜莉雅机械式地返问。
    「……不是啦,就刚好这样。」
    「我不希望你们两人单独相处。」
    「为什么?」
    「为了保护您的安全。」
    「真的吗?」
    「我有必要说谎吗?」
    其实娜莉雅的声音微微颤抖,但奥尔曼没有察觉。
    「是没有啦。」
    「就算卡琳再怎样忠诚,都不是皇兄的亲人,不能不小心。况且……」
    难得她会出现舌头舔嘴唇的动作。
    「卡琳靠皇兄太近了。若单独两人的话,不知道会怎样……」
  「会怎样?」
    「……会这个那个。」
    奥尔曼若能看透人心,或许就会看出娜莉雅内心的妒意。超越理性所出现的感情。无论用多大的力量压抑仍会涌上来的心情。与其说是亲人,倒不如说是身为女人的妒嫉。
    不过,奥尔曼经历太多事情,不可能明白女人的心情。他耸耸肩,「两人单独相处也不会怎样啦。」
    「就算皇兄不会怎样……」
    「我对女人有点……」
    语尾说得含糊。因为希尔托露德的关系造成恐女症这点他没告诉妹妹。
    但娜莉雅却,
    「刚刚卡琳的手……碰到皇兄了。」
    「……」
    「虽然只有一点点……」
    这句话不符合罗迪亚骑士的身份,有点幼稚。娜莉雅也立刻发现这点而默默低下头。
    奥尔曼没有出声责备,反而是讶异地看着自己的手指。
    他不仅不喜欢和女性接触,而且是明显的不舒服。尤其是成人女性,卡琳也不例外。他本来以为是这样。
    不过,接过书信时手指的确互相碰触到,他却不觉得讨厌也没任何感觉。那女仆的容貌明明就充满了女性的魅力。
    手指与手指摩擦过去,却想不起卡琳的触感。
    娜莉雅仍旧低头接着说下去:
    「我、我以为皇兄不喜欢接触女性……为何对卡琳却……」
    「……」
    「我是您妹妹,联手都不能碰,梅妮卡却能和皇兄一起睡在床上。」
    「……」
    「对我……也稍微……皇兄?」
    他没在听娜莉雅说话。充耳不闻,只顾盯着自己的手指。
    「……为何会这样?」
    自言自语似地咕哝着。娜莉雅叫了他好几次,依然沉默不语。
    以亲人来说,娜莉雅对奥尔曼的感情是不被允许的,同时却也一往情深。所以她才会努力压抑这样的情感。绝对不能被发现。若稍有差池,也有可能造成兄长的瑕疵。
    双圣教对于男女关系控管得很严格。譬如亲人间不能结合,或白天不准性交等等。在仍有许多人连文字都无法全部读懂的时代,宗教的教义也等同于律法。
  事实上若说全是谨守规矩的人,倒也不全然如此。人一旦将欲望摆在前面,就会用布将教义盖起来假装没看见。当作没看到一样,毫不客气地浸身在欲望之海里。
    不过,地位愈高愈不能忽视教义。他者宽以律已,却用这些教条作为攻击的材料。一见到缝隙就刺一刀。
    这样的世界里,能够泰然自若无视于教义的,是对自己极度有自信的人。薇多莉亚代王就是这种人。


    薇多莉亚坐在寝室的床上。
    起床的时间比早已待在书库的奥尔曼较晚。但其实是奥尔曼起得太早,从窗户照进来的阳光仍柔和不刺眼。
    随着起身的动作,被子自薇多莉亚上身滑落下来。丰满的酥胸裸露出来也不在意。
    她看向躺在身旁年龄相仿的女性,那人正静静地发出规律的鼻息。
    薇多莉亚撩拨女人的头发,金色发丝自指缝间流泄出来。
    她微笑着。薇多莉亚很喜欢这个触感。昨晚她一边玩弄着发丝一边舔着白皙的肌肤。欣赏对方那娇喘着挣扎扭动的身体也很有趣。
    躺在身旁的依蕾克莉丝是她底下的女将领。平时是忠诚的部属,在战场上很可靠的女性。她在床上也对薇多莉亚敬忠职守;命令她舔身体就会舔上好几刻,要她不准动,也会好几刻都乖乖的动也不动。比被命令不准吃东西的小狗还要可怜似地,眼眶泛泪的模样也很逗趣。
    薇多莉亚拨弄了几过头发后,在耳边轻唤:
    「还在睡啊?」
    依蕾克莉丝剎时睁开眼。
    「啊……非常对不起。」
    依蕾克莉丝连忙起身。在薇多莉亚的帷幕里,只要怠惰全是大罪。即便功勋彪炳,只要睡过头一次就被放逐的将军也大有人在。
    睡眠不足不成借口,依蕾克莉丝赶忙下床立正站好。
    薇多莉亚以手制止。
    「待在床上就好。昨晚我做得有些过火。」
    依蕾克莉丝再度躺回床上,然后害羞地卷着身体。
    这两人之所以变成这样的关系,并不是歌剧表演般历经什么波折,单纯只是轮到依蕾克莉丝而已。薇多莉亚会提拔她所看上的军人,从小培养起。这些人大都是女性,不仅能在前线打战也能暖床。
    关于性这件事薇多莉亚很贪婪,见到中意的就下手。手下们也对同床共枕视为荣耀,为了受到薇多莉亚的「赞许」而使出浑身解数,也为了被看上而使出各种心机。目前被宠幸的轮到依蕾克莉丝。
  然而,最近的床伴都是由依蕾克莉丝担任。这对不曾沉溺特定女性的薇多莉亚来说很稀奇。别的部属隐含着妒意询问「为何都是由依蕾克莉丝陪伴」时,她如此回答,
    「她的头发很美。」
    部属认为那是玩笑话,但她却是认真的。
    薇多莉亚确实很少对特定的女性执着,这跟成为代王有关。不只身为军务卿,必须以君王之姿来行动,对她来说压力非常大,所以才会出现想要尽情享受一个女人的行为。
    依蕾克莉丝用被子盖住头。薇多莉亚的手穿入棉被底下,轻摸着部下的头发。
    「……真柔顺。」
    「被薇多莉亚殿下摸头发,我也觉得无上的喜悦。」
    「希尔托露德皇姐也常这样摸头发。」
    她目睹过几次过逝的希尔托露德让皇弟皇妹坐在身旁摸头发。薇多莉亚自己也被她摸过。当时什么也没想,只觉得是在表现皇姐的友爱。
    自己现在这样对部属做同样的事,感受到打冷颤般的兴奋感。那并不是贯穿背脊的快感,而是渗透心肺的畅快感受。自己不知不觉间常常做出这种事。希尔托露德一定也是这样吧。
    (不过那个皇姐对同性应该不抱兴趣吧。)
    她有兴趣的想必是皇弟奥尔曼。拥有南方血统的容貌,希尔托露德应该会喜欢才对。
    听见敲门声。薇多莉亚应声「进来」。
    进到房里的是个头娇小的女性,名叫罗耶尔米娜的秘书官。她也是薇多莉亚的部下。
    罗耶尔米娜看到双峰坦露的薇多莉亚顿时满脸通红,同时看到躺在旁边的依蕾克莉丝时表情瞬间僵硬。
    「有事吗?」
    原本绷着脸的罗耶尔米娜,听到长官的声音才回神过来。
    「收到情报。贝鲁兰多联合王国内的巴里斯顿王国,派使者前来我国。」
    「目的是什么?」
    「不清楚。我想应该是来悼念的……」
    罗耶尔米娜虽是能力卓越的女性,却不像卡琳能洞察先机。所以话才会说得有所保留。
    薇多莉亚觉得无趣似地回道:
    「现在才来悼念?这情报从哪里得知的?」
    「耶儿拉妮雅大人。」
    「特鲁西姆的走狗啊。既然能够察觉到远方的动向,耳朵还挺灵的嘛。」
    薇多莉亚揶揄地笑着说。耶儿拉妮雅在加库特事件中失去了半只左耳,目前正在静养中。
    耶儿拉妮雅的耳朵被剑削断却不说出是谁干的。或许她认为说出来很丢脸吧。不过,那人只对准耳朵下手,想必有高超的武艺。
    罗耶尔米娜接着说。
    「而且宰相还吩咐,请多关照。」
    「那个老头子想卖人情吗?都一把年纪了还不安份,还妄想能左右国政啊。特地告诉我这件事,想必是有什么目的。」
    「虽然不晓得他的目的是什么,但耶儿拉妮雅大人说奥尔曼殿下似乎也知道这件事了。」
    「……呵。」
    薇多莉亚的表情有些扭曲。
    虽是代王,但她没把奥尔曼看在眼里。她对自己在王国的功绩与实力都远高过于奥尔曼而感到自负,这些也的确都表现在知名度上。从小就身居王国军里,多次与敌人刀剑交锋且获得胜利。与十岁就逃出国家来路不明的皇弟相比,孰强孰弱很明显。
    可是,薇多莉亚心想。奥尔曼展露出无法忽视的敏锐度。原以为他平时光和女仆聊天而已,却以精湛的手腕将事情给摆平。解决吉蕾儿的叛乱剧、加库特事件也是如此。赫然发现,没有一兵一卒的代王竟然击败了政敌。
    此人说不定很危险。那个皇弟衣服下偷藏着箭,而且射程惊人。
    即使如此,薇多莉亚对自己优势仍深信不疑。无论是从外国看到的印象或国内的拥戴,连军队的掌握程度也都是她占上风。当然,若奥尔曼有叛乱的征兆就会立刻击溃他,但目前没有那样的迹象。
    「特鲁西姆企图让我和奥尔曼起冲突吗?」
    内心的揣测脱口而出。只要不要又从哪里冒出什么手足来,两人之中就有一个人会登上王位。
    (登上王位的人是我。)
    如此一来,不知流落到何处的冥玉,也能自然而然到手吧。
    「罗耶尔米娜,报告只有这样吗?」
    「是的。」
    「知道了。不过,若只是这样就不用特地跑来我房间吧。」
    「那个……是这样没错……」
    罗耶尔米娜似乎有话想说。
    「有事吗?」
    「啊……」
    个头娇小的部下,鼓起勇气开口:
    「因为想说差不多该轮到我了吧?」
    「指的是什么?」
    「……这几个月,依蕾克莉丝受尽宠爱。以前不曾这样。殿下的心变了吗?」
    罗耶尔米娜红着脸倾吐思慕之情。
    薇多莉亚往旁边看去。不知何时依蕾克莉丝从被子露出脸来,脸上挂着笑容。
    回以微笑后,薇多莉亚对罗耶尔米娜说:
  「知道了,可以退下了。」
    「啊……」
    「没听到吗?」
    「可是……」
    「我不说第二遍。」
    罗耶尔米娜晈着嘴唇后,说句「告退了」便退下
    门关上前,依蕾克莉丝就咯咯笑了出来。
    「薇多莉亚殿下,您太坏了。」
    「才没有。只是现在不是轮到罗耶尔米娜而已。」
    「她是在吃醋。」
    「现在我对你很满意。」
    依蕾克莉丝要想离开床,却被薇多莉亚推回去。
    「再待一下,还有时间。」
    「薇多莉亚殿下应该很忙。」
    「睡懒觉也是代王的特权。那也包括和疼爱的女性同床共枕……放心,摸摸而已。你躺好。」
    「这是命令吗?」
    「是命令。」
    「遵命。」
    依蕾克莉丝以开玩笑的态度执行这项命令。
    薇多莉亚的手从脖子摸到胸前。双圣教对于同性恋虽然没特别提及,却是忌讳的。若两人的模样被人看到就会成为撼动皇宫的丑闻,但这样的紧张感甚至令薇多莉亚感到兴奋。丝毫不愿停止玩弄部下身体的行为。
    独眼将军沉溺在爱抚中,没发现潜伏在窗外的身影。


    留布尔格市内最醒目的建筑物是白瓷皇宫,但人们常去的是德亚朵菈大教堂。冠上维利西斯大王皇后名字的这栋建筑物,是双圣教重要的据点。教堂本身历史悠久,也是双圣教的大本营。
    双圣教是何时成立的不得而知。狂热的宗教家主张「比十三王朝的更早以前的二千年前,与罗迪亚大陆的陋屋一同出现。」完全接受这说法的人果然不多,但就算是假的,古老本身就是有利的武器。双圣教如今已成为罗迪亚大陆最普遍的宗教。
    教堂前素来挤满热情的教徒,这天信徒们也亲吻教堂的柱子或墙壁,以头磨擦地板做礼拜。
    在他们的头上,接近教堂屋顶的地方有座露台。特别的日子里,教宗会在此处呼召信徒们。这种时候大教堂前的广场就会因群众而挤得水泄不通。
    宰相特鲁西姆与秘书官耶儿拉妮雅走路时避开作礼拜的民众。
    从鲁多尼亚三世治理国家时就侍奉本国的他已是白发老翁,外型和隐居的老人没两样。但如果仔细一看,就能看出他双眼里的野心之火不断在晃动着。
    耶儿拉妮雅走在宰相的斜后方。耳朵用头发遮住。
    「……德亚朵菈大教堂依旧人潮汹涌呢。」
    听到老人这番话,耶儿拉妮雅答道:
    「对宗教来说这盛况不算什么。这代表寻求救赎的人有很多吧。」
    「他们把仅有的钱都捐出来了,平时连买个面包都犹豫个老半天。」
    刚好在两人旁边摆着盆子,很多人正投了硬币进去。他们坚信可以靠奉献获得来世的幸福,双圣教也是如此宣扬其教义。
    耶儿拉妮雅看了一眼后视线又拉回来。
    「这些金额不能小看呢。」
    「而且财务全由王国监视,以确保透明性。」
    「财务本该透明。」
    这两人的对话中有些嘲弄的气味,但对象是否为命脉被王国抓住的双圣教就不得而知了。
    特鲁西姆转回头
    「我说的那个在哪里?」
    「请安心,我把那个带过来了。」
    「千万要小心别败露出去。」
    穿过人潮来到讲台这里。海尼尔与希尔托露德的葬礼上,科特洛教宗就是站在这个讲台上,致长串的悼辞。
    旁边有个门。信徒禁止从这里进出,但特鲁西姆毫不犹豫地推开门,前头连接着昏暗的走廊。两人走进去到了尽头处停下来。
    那里也有扇门。穿着褐色僧衣的少年站在那里。少年看到特鲁西姆后,大力点头:「已在里头等候。」
    他打开门。特鲁西姆与耶儿拉妮雅默默地走进去。
    里头空间很大。纯白的绢制品挂在墙上,房里到处摆放着与圣职者身分不相称的奢华装饰品。一眼就看得出来这些物品价格不菲。
    房间中央有一位年纪和特鲁西姆差不多的老人。
    老人笑容满面地走向他们。
    「特鲁西姆,老夫恭候多时了。」
    「快别这么说,科特洛圣下。」
    特鲁西姆本想下跪,科特洛却出言制止。
    「老夫跟你是朋友,不需如此多礼。快来坐吧。」
    特鲁西姆听他的话入坐,耶儿拉妮雅仍站着。
  「圣下依旧健朗。」
    「哪儿的话,已经老啰。」
    科特洛笑着说。特鲁西姆也笑了,只有耶儿拉妮雅在想别的事。
    虽说是老人,但科特洛脸色红润,肚子也凸出来了。可见得应该吃得很好。
    科特洛摇起呼叫钤,外头的少年便端着摆着葡萄酒与杯子的托盘进来。理所当然似地也有配红酒用的起司,左证了耶儿拉妮雅的想象。
    「无论如何,没有酒就谈不下去了。特鲁西姆也喝吧。」
    「多谢招待。」
    圣职者的形象虽与酒不搭,两人却都不以为意。
    科特洛倒着酒边说:
    「抱歉特地把你叫来。其实是因为老夫很担心王国目前的状况。」
    明明还没醉,老人的舌头却滔滔不绝地动起来。
    「鲁多尼亚三世驾崩以来,海尼尔、希尔托露德与王室的成员接二连三地去逝。这状况并不寻常。」
    「您说的没错。」
    「继承王位的有薇多莉亚、吉蕾儿,接着是那个年轻人……奥尔曼。」
    「说是年轻人但年纪也太小了。」
    「也是,根本还是个孩子。」
    在这个时代十八岁就已是成熟的成年人,但两位老人坚信能力是与年龄是成正比的,因此认为他仍太嫩。
    「吉蕾儿企图叛乱而下台,如今王国等于是薇多莉亚的了。」
    「因为她握有军力吧。」
    「老夫对此感到痛心。她用暴力来牵制国民,深信高压统治才是富国的力量。」
    科特洛面露沉痛地合上眼。
    「但这样是不对的。特鲁西姆,你认为如何才能国富民安?」
    「靠信仰吧。」
    「没错。爱神的心才能引导世界走向和平。老夫身为双圣教的教宗,对俗事已置身事外,身为神的仆人的我全心服侍神。可是薇多莉亚却轻视双圣教,把老夫视为奴隶一样。」
    「圣下的话我心有所感。您想必很痛苦吧。」
    「嗯……你能了解吧。」
    似乎听到那个人的啜泣声。
    简直像在演歌剧嘛,耶儿拉妮雅想。奢华的房间里反复上演着悲剧。两位老人家坚信自己就是主角,想要抓住根本不存在的观众的心。
  耶儿拉妮雅并非虔诚的信徒,但也不会轻视神。尊敬不属于这个世上的存在就是信仰。然而,科特洛明明是神的代理人,却总是显得十分可疑。
    「得设法翻转目前的状况才行呢。」
    「完全同意。」
    「特鲁西姆啊。」
    科特洛放下杯子,握起宰相的手。
    「为使芬梅尔豪森王国成为神之国,能助我一臂之力吗?」
    「当然。」
    特鲁西姆回握说。
    「我向阳暗神与阴明神起誓,对圣下绝对倾囊相助。」
    「说得太好了。我们必须想办法从薇多莉亚手中将王国夺回来才行。」
    「没错。现在的德亚朵菈大教堂虽然是大本营,但因为财政被监管而无法自由传教,所以时常在思考该怎么办才好?」
    特鲁西姆说的是与刚刚的对话回然不同的事。
    财务上多少都有漏洞可钻,如果奉献的不是金钱而是物品就可以不用通报。万一有什么状况还可以兑换现金,但科特洛却没有这样的打算。室内琳琅满目的宝石类饰品说明了一切。
    特鲁西姆眼眶泛泪地极力主张,
    「我发誓,在下能够指挥王国之时绝对报答圣下的恩情。」
    「老夫也会全力协助你。别忘了宰相的背后有好几万名信徒吶。」
    「太令人安心了。」
    比起芬梅尔豪森王国的王位,被视为低一阶的双圣教的圣座其实才是真正的握有实权。对没有稳定的支持基盘的特鲁西姆而言,肯定是强而有力的后盾。
    耶儿拉妮雅觉得这两位缔结了老人联盟,自己则见证到这珍贵的一刻。
    「当务之急就是击倒薇多莉亚。」
    「是的。」
    对于科特洛的话,特鲁西姆点头附和。
    「站在那里的耶儿拉妮雅,应该能达成这任务。她可是我的心腹。」
    科特洛的视线转向自己,于是耶儿拉妮雅默默低头行礼。
    她不否认宰相的话,但自己的目标不是薇多利亚,而是娜莉雅和卡琳。那两个人都搞砸了自己的计谋,甚至害她负伤。
    耶儿拉妮雅从头发上轻轻摸着耳朵的伤痕。此仇不报非君子。
    「恕我冒昧,圣下。」
    她低着头直接开口。
    「有事禀报。目前巴里斯顿王国的使者正前往我国的途中。想必是听说了近日的讣告,应该也会至德亚朵菈大教堂作礼拜。」
  「呵呵。如此热情很好。」
    「巴里斯顿王是狂热的信徒。应该很容易就说服他助圣下一臂之力。」
    耶儿拉妮雅头抬了一下说。科特洛一脸兴味盎然的表情。
    「巴里斯顿王国是贝鲁兰多联合国中离芬梅尔豪森最近的国家。若能得到对方的支持,一定会更有利。」
    科特洛态度从容地听她说话,脸上却难掩兴奋之情。
    贝鲁兰多联合国位在芬梅尔豪森的南边,正确来说是西南方的位置上。从芬梅尔豪森沿着大路往前走,第一个踏入的国土就是巴里斯顿王国。两国国界相邻,不论愿不愿意都相互拥有影响力。
    过去两国间若发生纷争,国界一带就会响起刀枪剑戟的声音。现在虽然风平浪静,难保哪天又会开战。
    巴里斯顿在贝鲁兰多内的影响力也很大。如果将巴里斯顿拉到自己阵营里,肯定对我方很有利。
    「那真是太好了。」
    科特洛脸上按耐不住笑容。
    「身为双圣教的信徒,当然会对老夫忠诚。巴里斯顿王国受到神的祝福呢。」
    「您的这句话,若能传达给使者就太好了。」
    耶儿拉妮雅抬头说完又低下头。
    「哎呀哎呀,真是太棒了。」
    特鲁西姆高兴得简直差点拍手。
    「双圣教将出现有力的盟友了。巴里斯顿王国以我的立场来收拾芬梅尔豪森混乱的场面,圣下的名字也会轰动整个罗迪亚大陆啊。」
    「为使教义传至大陆的每个角落,老夫势必要获得力量才行。」
    「在下特鲁西姆也会竭尽所能协助您。」
    耶儿拉妮雅虽然面朝下,心里却在想「这两人还真油嘴滑舌」。位于东南方岩石遍布的国家,有道著名的料理是使用橄榄油烹煮的,他们一定都是光吃这些说话才会这么油。
    耶儿拉妮雅是宰相的秘书官而有俸禄可拿,但没想过要用忠诚心来交换。她甚至很瞧不起特鲁西姆。原以为他效忠吉蕾儿,后来却去奉承薇多利亚,现在又跑来科特洛这里。看到他墙头草的模样,耶儿拉妮雅对他的尊敬之心早就流到伦特河里去了。
    话虽如此,她却猜不透特鲁西姆想做什么。芬梅尔豪森的宰相一职至始至终都只是事务类的性质,不曾拥有过军事上的力量。过去虽曾担任外交的工作,但自从希尔托露德自己揽下来后就没他的份了。如此一来,若不去投靠有权有势的人他的地位就很危险。尤其是在这种混乱的时期。
    宰相自己则是仰赖耶儿拉妮雅搜集情报的能力。因为统理情报组织「白瓷气息」的就是她。只要有耶儿拉妮雅的情报,相信就能靠自己那三寸不烂之舌走遍天下 (但我可是为了我自己才使用这能力的。)
    宰相与教宗会面的这种状况,也是利用来成为自己的力量。
    「话说回来,圣下,其实我带了伴手礼。」
    「哦,是吗?」
    科特洛身体往前倾。
    「宰相的伴手礼啊,真期待。这片大陆的信徒所捐的奉献,老夫都很乐意接受哦。」
    「送东西就太俗气了,在下特鲁西姆深知圣下的喜好。」
    特鲁西姆命令耶儿拉妮雅「带过来」。于是她便抬起头走出房间。
    秘书官在大教堂外下达信号后返回。
    宰相对回来的耶儿拉妮雅嘱咐「让圣下瞧瞧」,接着像个马戏团的主持人般大大地张开双手。
    「满意吗?请您自由享用别客气,圣下。」
    「哈哈。」
    科特洛终于露出名为欲望的笑容。


    各地都在策划着各种的秘密计划。太阳逐渐倾斜,照着白瓷皇宫的墙壁。
    到了傍晚,奥尔曼来到庭院。
    由于雨一直下到今天早晨,庭院的草皮湿漉漉的。树叶也潮湿,因夜晚露气的重量而下垂。
    雨虽然停了,远处仍云雾弥漫。这景象仿佛将雨季频繁的绿雨月描绘成一幅画。
    奥尔曼很喜欢这个庭院。从小,若有什么烦恼就会来这里走走。虽然长达八年在大陆上流浪,却依旧保有当时的习惯。
    奥尔曼平时为了活动活动待在书库而僵硬的筋骨会到庭院里逛逛,这样能稍稍缓解皇宫的沉闷。
    但他今天的目的不是散步,而是和卡琳谈话。
    女仆已在院子等着。与当时用短笛呼叫她时的地方一样。
    「恭候多时。」
    他对低着头的女仆说,
    「要谈什么?我希望能在娜莉雅生气前就结束。」
    「希望娜莉雅殿下能稍微忍耐一下。」
    卡琳开始说重点。
    「关于加库特殿下那件事,您还记得吗?」
    「谈死人的事吗?」
  奥尔曼脸沉了下来。虽然不会理所当然的认为那位兄长性格恶劣到死有余辜,但也差不到哪去。
    「加库特殿下与古杰尔赫夫帝国的休泰贝尔克大使的死有关。」
    「不是已经调查过,就是他向『斑纹匕首』买凶杀人的吗?」
    「是的。其实我个人也接着调查下去。」
    与其佩服,更令奥尔曼惊讶。
    「你包办了整个调查工作和照顾我的生活起居。究竟哪来的时间啊?」
    「暂且别管这个。『斑纹匕首』是靠金钱运作的暗杀组织。当然也会有金钱的流通。我一直在追查钱是从哪里付的。虽然是加库特殿下出的钱,但该怎么说呢,那位对钱很小气,也不觉得有人在帮他付。」
    听到这话,奥尔曼露出揶揄的笑容。加库特不仅个性粗暴对金钱也很吝啬。
    「因此,应该是有人拿钱给加库特殿下,而且还告知接触『斑纹匕首』的方法。我有几次差点抓到元凶。」
    「所以是没查到吗?」
    「是的。每次快要查出来时线索就消失。利用贫民中消息灵通的人,或向与黑暗世界有来往的人拿到资金,但却始终查不到源头。每次快接近真相时,不是那个贫民消失,就是作为与黑暗世界桥梁的人浮在伦特河的河面上。一直受到妨碍。」
    奥尔曼觉得可惜之前反倒先感到诧异。
    「卡琳也有调查不出来的事情啊。」
    「深感能力不足……但至少抓到了线索的尾巴。」
    「是怎样的?」
    「似乎跟殿下的手足有关。」
    奥尔曼反射性地望着卡琳的脸。
    表情跟平时一样。不像在调侃或骗人。说起来这女仆不可能骗他。
    「我的手足?就是王室的人啰?」
    「恐怕是的。」
    「是谁?薇多利亚皇姐吗?」
    「这部分还不清楚。没有确切的证据指向谁。或许不是亲人。在这种状态下向您禀报我也觉得很难受,但就是有这样的感觉。殿下的亲人中的某个人掮动了加库特殿下并利用『斑纹匕首』。」
    卡琳停了一下又再度开口,
    「举个例,我们是移动棋盘棋子的玩家。棋盘是王国,严格来说是罗迪亚大陆。以自己的意思移动棋子,目标是在游戏中获胜。可是,连存不存在本身都很暧昧的人不能以玩家的身分参加,只能在棋盘外观战,时不时地出手介入。突然间棋子出现奇怪的动作,并从盘面上消失。」
    「意思就是可怕的敌人吗?」
  「不是。」
    女仆的答案出人意表。
    「现在不是这样。加库特殿下的死对奥尔曼殿下并不会不利,可以说是正中下怀。明明可以让他活着一直做为利用的棋子,对方却没这么做。因此并没有正面冲突。这部分我就不懂了。对方也有可能突然某天露出真面目加害于您。虽然不是敌人,却是来路不明的对手。」
    「……」
    「不想让娜莉雅殿下听到的原因,希望您能谅解。因为她也是奥尔曼殿下的皇妹。」
    奥尔曼几度想开口,却说不出话来。
    敌人在自家人中。这座白瓷皇宫里。
    这件事实并未打击到他,毕竟心意已决。奥尔曼以芬梅尔豪森王为目标葬送了吉蕾儿。与薇多莉亚虽仍和平相处,但总有一天会正面交锋吧。
    躲在暗处感觉很诡异。一直盯着我们却绝不现身的人。
    那人或许是薇多莉亚、偏重武力的皇姐所拥有的另一张脸。抑或是哪个尚未见过面却存在于某处,流有王室血液的人。
    卡琳不确定是不是自家人。也有可能是宰相特鲁西姆,又或者是双圣教的科特洛教宗。如此一想,可疑的人还真不少。
    他摇摇头。
    「我觉得娜莉雅可以排除在外。」
    「我也认为可能性非常小,但不是完全没有。而且,梅尼卡殿下也是。」
    奥尔曼惊讶得眨着眼。
    「那家伙不一样啦,她才十岁呢。」
    「奥尔曼殿下离开皇宫在各国闯荡时,也是十岁。」
    这么说也没错,但他实在很难相信。
    卡琳静静地说。
    「我希望能考虑到各种可能性。」
    「……我明白啦。」
    他叹了口气。
    「血缘关系有时还真麻烦。」
    「可说是业障吧……还有,这件事不知该不该向您报告。」
    奥尔曼摇摇手要她说下去。
    「说吧,什么事我都不会讶异了。」
    「我发现希尔托露德的气息。」
    「你说什么?」
  听到女仆的话,他吞了唾液看下四周。皇姐已经死去,葬礼也举行完毕。遗体应该是放置在德亚朵菈大教堂的地下室,王室专用的墓园。
    卡琳解释道:
    「抱歉。意思不是说希尔托露德殿下还活着。只是经过多方调查,发现到处都有她的足迹。不只内政,军事、外交与双圣教内部也都有。」
    「别吓我啊……但若是那个人,她会如此阴魂不散也不奇怪。我在旅行时就听过传闻了。」
    在鲁多尼亚三世的晚年,或在更早以前,喜尔托露德便已参与芬梅尔豪森王国的政治。各种律法及外交方针都是她制定出来的。为与北方的古杰尔赫夫帝国与南方的贝鲁兰多联合王国的压力抗衡,普通的手腕无法予之对抗。然而希尔托露德有时会不理会宰相特鲁西姆,独自去执行政策。
    卡琳轻轻点头。
    「这事情很奇怪,但希尔托露德到处留下自己的气味。那位有这样的习惯,所以这么做是理所当然的。不过,看起来也像是故意让哪个人晓得自己曾经做过的事。」
    「任何人都会想炫耀自己吧。」
    「在王国里的每个角落哦。」
    奥尔曼瞬间沉默。他被那个皇姐灌输了强烈的印象,但她实际所做的事,除了听说的之外就不得而知了。
    「……皇姐是王国里权力最大的人,会想富国强兵也不奇怪。」
    「恐怕不只这样,或许想打造更庞大的王国也说不定。看得出她有那样的打算。」
    「原来她有那样的野心啊。」
    「问题是她跟奥尔曼殿下所进行的事重叠性非常高。又或者是希尔托露德殿下想让奥尔曼殿下走跟她一样的路。」
    「……」
    思索半晌后,他说:
    「……那样还有办法可想。可是你没有其他更担心的事吗?」
    「是的,希尔托露德殿下的气息如同枷锁一样。说不定会束缚奥尔曼殿下。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这次奥尔曼真的无话可说了。
    皇姐希尔托露德照理说已经死亡,气息却仍残留在人世间。整个白瓷皇宫与王国的每个角落都残留着她的气息。她的存在感就是如此强烈。
    奥尔曼的内心仍有希尔托露德留下的阴影。每次在政务上看到希尔托露德的名字,令人作思的记忆就会被挖出来。那种事明明只发生一次,却让他内心留下如此大的创伤。
    皇姐过逝之际,交代他「除去王室的气味」,并给予他试练。
    这个试练并不是成为国王,而是在心上套枷锁,用心锁束缚他吧。
    这些事奥尔曼没有跟任何人说。卡琳虽知道个大概,却不晓得内心真正的想法。
  他极力佯装平静。
    「你要继续调查皇姐吗?」
    「是的。我想快接近真相了。」
    「随你便吧。」他说。
    「皇姐的确带给我很大的影响。但是,应该有办法消除的。」
    说得如此不确定也是无可奈何的。多亏希尔托露德,害他有一段时间难以适应社会生活。而且最近经常梦到过去的恶梦。
    他看着自己的手掌心。由于皇姐的关系,无法碰触女人的这个身体。
    「……回去之前,我想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
    「手能借我一下吗?」
    「随时都可以。」
    「不是要你工作的意思。」
    女仆理解话中之意后,没说半句话就将手伸出来。奥尔曼牵起她的手。又细又长,美丽的手指。
    没有平时的厌恶感。背部也没有流汗。
    他这样握了一段时间。
  「……您要一直握着我的手吗?我是无所谓,但这样就无法准备餐点了。」
  
    听到女仆的声音才连忙把手放开。奥尔曼仔细地盯着自己的手。
    「什么事都没发生。」
    「应该要有什么反应呢?」
    「你被我碰没关系吗?」
    「您讲的若是与异性互相接触的话,我不会觉得不舒服。」
    「我应该不是这样的。」
    受到希尔托露德猥亵的事,像块大石头重重压在奥尔曼身上。因此他觉得自己不会有伴侣。
    但对象是卡琳时却不一样,能够自然地碰触。他不晓得为何会这样。
    女仆开口说:
    「虽说对方是女仆,男性牵女性的手并非不自然的行为。」
    「你知道我发生过什么事吧?因为那件事,对方就算是娜莉雅,只要是女人我就碰不得。」
    「这件事别跟娜莉雅殿下说比较妥当吧?」
    「隐约被发现了吧。在沙漠之国也曾……」
    说到这里,奥尔曼表情显得尴尬。
    「算了,让你伤恼筋了吧。」
    「消除烦恼也是女仆的职责,请尽量发泄。」
    「谢谢。」
    奥尔曼道谢,女仆回答:「此话多余了。」
    奥尔曼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女仆。犹豫半晌后开口:
    「卡琳,你……」却立刻把话吞下去,只说了句:「抱歉,你可以退下了。」
    因为觉得「你真是人类吗?」这问题实在太失礼了。


    暂且不管希尔托露德的事,关于玩家的的疑虑卡琳猜的没错。她调查的矛头虽然尚未射到真相却已指向正确的方向。
    矛头指的方向是奥尔曼年幼的妹妹梅妮卡。
    梅妮卡此时并不在白瓷皇宫。她乘坐专属马车前往德亚朵菈大教堂。刚好跟科特洛与特鲁西,姆耽溺享乐的时间相同,不知算幸运还是凑巧,两方人马都不晓得彼此的位置。
    德亚朵菈大教堂是由维利西斯大王的王后德亚朵菈奉献给双圣教的,但广阔的后院与地下墓园则属于芬梅尔豪森王室所有,能够葬于墓园的也只限于王室成员。
    后院禁止一般市民进入,因此王室成员能够不被任何人发现地出入大教堂。当然也能自由进出地下墓园。
    梅妮卡带着莎莉由漫步在后院里。
  她很少出宫但偶尔会来这里。因为她喜欢这个地方。幼儿时期被母亲抱着来这里,会走路后就自己过来。坐着专属马车摇摇晃晃来到附近后,一边散步一边欣赏风景。
    「莎莉由,那里好漂亮。」
    梅妮卡指着前面说。那里有尊维利西斯大王的雕像。
    那不只是雕像,还是个喷水雕塑。从雕像底部喷出水来,依时间带还会出现彩虹。利用高低差异的结构,水由放置在大教堂旁的水槽所供给。
    然而现在已经不会喷水。鲁多尼亚三世卧病在床后皇宫内便纷扰不休,没有人进行维护,雕像也就这样搁置在那里。
    梅妮卡本来不会在意这种事。大王像才是她的目的,喷不喷水不重要。
    「准备坐的地方。」
    「已备妥。」
    「嗯,挺机灵的。」
    莎莉由对于夸奖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她是梅妮卡视为手脚一般的女仆。长得虽漂亮,却如石像般面无表情。说起来,她和卡琳很不一样,平时态度就冷冰冰的。工作虽然尽善尽美,对于自己主人以外的人却不正眼瞧。
    雕像的正面有个石头砌成的大箱子。横着摆的箱子上有个又长又重厚的盖子,看似棺材的造型。这箱子和这里的气氛很不搭,但两人都不在意。箱子前方有张木制的小圆桌。
    女仆用布将箱子擦拭干净,再铺上手绢。女仆劝坐,梅妮卡便落落大方地坐下来。
    莎莉由准备茶水的期间,梅尼卡欣赏着维利西斯大王像。
    她之所以喜欢这雕像,并不是因为精悍或美丽等原因,因为大王是支配罗迪亚大陆的领导者。梅妮卡很崇拜征服广大领土的人,而她认为自己的皇兄总有一天也会一展雄风吧。
    (皇兄若掌控整个罗迪亚大陆,每座城市都会建造皇兄的雕像,以便让全人类不要忘记皇兄的霸业。)
    茶杯放在圆桌上,莎莉由倒入红茶。
    梅妮卡慢条斯理地啜饮着红茶。
    「开始报告吧。」
    「是的。查到奥尔曼殿下与卡琳进行密谈。我想是关于巴里斯顿王国的使者,详细内容很遗憾并不清楚。」
    「莎莉由难得会无功而返呢。」
    「若接近到听得到谈话的距离,卡琳就会发现。」
    「知道了。」
    梅妮卡说。她坐在长椅上腾空的脚晃啊晃。第三者来看一定觉得这画面很可爱吧,但她所说的话却与可爱完全搭不上边。
    「女仆的习惯真可恶。竟然跟哥哥手牵着手。」
    「看起来也是有原因的。」
  「问题不在于原因是什么。除了梅妮卡之外没人能牵哥哥的手。」
    「要解决她吗?」
    莎莉由说的话也很危险。对这两人而言,人命轻如鸿毛。
    「还不用。既然对哥哥有帮助,暂时让她这样也无所谓。」
    梅妮卡再度前后摇晃着脚,并瞄了眼石箱子。
    「若那个女仆成为对手,莎莉由也会有些辛苦吧?」
    「的确会比之前消失的女仆还棘手。」
    「那女的使用了魔导。是莎莉由认识的人吗?」
    女仆摇头否认。
    「卡琳与我是不同的族群。听说很久以前是同一个族群,但我没有当时的记忆。我们的魔力和那女的不一样。」
    「而且莎莉由擅长使用身体吧。」
    「是的。」
    「感情好吗?」
    「若在桥上看到,会希望她脚滑摔下去的程度。」
    「哦,你也会说笑啊。」
    梅妮卡咯咯地笑。旋即收起笑容。
    「总之先别管她吧。若想调查梅妮卡这边的事再让她滚开。」
    「遵命。」
    「对了,也得替哥哥打气才行。」
    「巴里斯顿王国的使者明天就会到了。」
    「我说的那个搬来了吧?」
    「在那里。」
    她指的是梅妮卡所坐的石箱子。女仆接着说。
    「没有人发现。」
    「挺顺利的嘛。」
    梅妮卡咧嘴一笑。对于自己所做的事没有丝毫怀疑的笑容。
    「如此一来哥哥的霸业也能马上达成吧。」
    她要莎莉由再倒茶。一面想着兄长的事一面渡过午候时光,是年幼的妹妹每天的功课。


    两天后,首都留布尔格今天也下雨。
    绿雨月如其名是雨季较多的月份。因丰沛的雨水而培育农作物,河川也因而富饶。虽然人们渴望一直是晴天,也没忘记要感谢上天。绿雨月是对整片大陆的生命很重要的月份。
  身为万物故乡的留布尔格很少因为下雨或台风而不作生意。有的商人甚至会认为现在正是好机会,将抬高雨具的价格来贩卖。换言之,全年无休的状态跟白瓷皇宫一样。
    奥尔曼在书库听取卡琳的报告。
    「巴里斯顿王国的使者已越过国界。」
    「还真快。」
    「随行者只有一人的样子。」
    「是因为那国家没钱吗?」
    「我想不是这样的。」
    既然是使者,随行的人数应该要更多才是。像是护卫、仆人或书记。视状况也会有翻译。总共才两个人,简直像是秘密之旅。
    人数愈多脚程就慢,愈引人注目。为避免这情形却被怀疑有其他的目的,那也没办法。
    「或许是不想让联合王国,尤其是赫鲁帝亚知道。」
    「既然如此,对方也会不想见华布雷大使吧。」
    贝鲁兰多正式派遣的大使华布雷是赫鲁帝亚人。况且贝鲁兰多王国的政体属于「分赃制」,每次国王轮替,主要的职位就由与国王有血缘关系或该国出身的人所占据。巴里斯顿的使者不想见到他也是可想而知的。
    「华布雷大使在做什么?」
    「关在大使馆邸里。因为那位大人讨厌雨。」
    「作孽的男人。」
    奥尔曼露出苦笑,告诉女仆「为避免认错人,要仔细看着他」。当然这是监视的委婉说法。
    卡琳回答「遵命」,不需要再叮咛,她已经晓得该怎么做。
    奥尔曼突然想起一件事而看看书库内。
    「娜莉雅不在呢。」
    担任护卫从未离开片刻的皇妹不见了。原本应该守在门边才是,却不见她的身影。
    「没看到她吗?」
    「今天还没见到她。我没有积极地跟她碰面,因为对方不是很乐意见到我。」
    「这可不是好事。」
    他眉根深锁。无论是娜莉雅的本事或卡琳的手腕都缺一不可。感情若不好,紧要关头说不定会互扯后腿。
    两人之一的卡琳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已经习惯被人讨厌了。」
    「但娜莉雅还不习惯吧。」
    「我不曾怨恨或讨厌娜莉雅大人。我很尊敬她。说我喜欢她也不为过。」
    「可能就是这样才被讨厌。」
    「感情难以尽如人意。」
  女仆的话半似说笑半似认真,奥尔曼不太好判断。
    他直接坐到桌上。
    「一看到娜莉雅,就想到以前。」
    卡琳没有出声。奥尔曼半是自言自语地说。
    「我在沙漠的维塔利亚国时,曾与和现在的娜莉雅身高一样的女性联手工作。当时我孓然一身,她也是。对了,发色也跟娜莉雅一样。」
    「您跟那位女性合作愉快吗?」
    「我也不知道。那并不是能大方说出来的工作。」
    成为代王后的他,回忆着遥远的回忆。
    卡琳不想把话题扩大,但应该知道当时他在这里做了些什么。因为她就是从那时追纵奥尔曼的动向。
    书库的门开启,娜莉雅走了进来。
    「我来晚了。」
    她先低头致歉。
    「我被禁卫军给留住了。」
    「哎呀,你偷东西了吗?  」
    「我可是清廉之身。」
    冰冷的视线射向说着俏皮话的奥尔曼。娜莉雅不喜欢这种玩笑。
    奥尔曼害怕地缩着肩。
    「抱歉,原因是什么?」
    「根据卫兵所说,使者希望与皇兄见面。」
    「使者?……啊,巴里斯顿的使者?不是先去见薇多莉亚皇姐吗?」
    「听说想见皇兄,而且是密会。」
    娜莉雅报告说。
    奥尔曼有点困惑。既然造访芬梅尔豪森,应该会先去见薇多莉亚才对。再来是科特洛,最后才见自己。最差的状况甚至想过对方有可能不跟自己见面就回去。这跟葬礼上的席次一样,使者的晋见顺序也很重要。
    竟然要率先进见奥尔曼,与其说是一时兴起,想必一定是有什么目的吧。之所以特地会见身处暗处的代王。
    「……没有拒绝的理由吧。」奥尔曼说。
    「卡琳,准备个谒见用的房间吧。跟薇多莉亚皇姐所使用的房间不一样的地方。」
    「刚好紧邻奥尔曼殿下房间的隔壁房无人使用。将那里当成临时的谒见室吧。」
    听到女仆的话,娜莉雅脸色一沉。
  「在那种又暗又阴森森的地方?前一阵子才看到那房间有老鼠跑出来。再怎么说也太失礼了吧。」
    「窗边会安排部下守着。因为那里只有一扇窗,不用担心被其他人听到。日常用品现在搬过去就没问题了。」
    娜莉雅似乎还有话要说,但奥尔曼同意使用那间房。
    「好,就使用那间房吧。准备完毕就替使者倒杯茶什么的。」
    「至于茶叶,很抱歉我们没有比贝鲁兰多产的还要好的茶叶。」
    「抱怨的话就让他喝泥水。」
    卡琳走出书库,向女仆们下达指示。娜莉雅为了不让薇多莉亚从旁干涉,打发掉其他多余的人。留下来的奥尔曼只好自己搬日常用品。
    总之准备已完毕。奥尔曼进到临时的谒见室,坐上大而无用的椅子上。
    娜莉雅守在旁边。卡琳因为是女仆而负责传唤使者。
    奥尔曼坐在椅子上动来动去,一脸不悦地说:
    「摇摇晃晃的呢,这椅子。木匠偷工减料吗?」
    「哪里找来的。」
    「堆在仓库里。花匠想拆了之后拿去当柴火烧的。」
    「再怎么说也是代王,怎么能连椅子都是随便找来的。」
    正因为娜莉雅说得没错反而伤脑筋,他想。
    「贝鲁兰多联合王国国内的巴里斯顿王国使者求见。」
    门外的卡琳报告的声音那么大,应该会被薇多莉亚发现,但这时才阻止她也已太迟。
    谒见室——其实只是临时会客室的门大大开  。
    进来的人有两名。一名是年轻女性,另一名则是少年。女性的服装虽朴素却重视功能性,比起在舞会上跳舞,这装束更适合在山野里挥剑。长得虽然貌美脸上却有种瞧不起人的感觉。反倒是少年一身华丽,到处都挂着装饰品,简直像是活动的宝石样本。深棕色的瞳仁与金发的外表,形象鲜明。
    乍看之下看不出哪位才是使者。这两人的感觉与一般的外交使节截然不同。
    女性看到奥尔曼,嘴角微微扬起。
    「好久不见了,奥尔曼。」
    听到对方说出自己的名字,他惊讶地眨着眼,瞠目结舌地说不出话来。这张脸与声音慢慢从记忆的深处苏醒。
    与娜莉雅同样的身高与发色。刚刚才跟卡琳提到的,回忆里的女性。
    「……赫尔妮雅?」
    「真高兴你还记得我。」
    名叫赫尔妮雅的女性把少年晾在一边,大步走向奥尔曼。
    奥尔曼坐在椅子上一脸的茫然。站在旁边的娜莉雅手握着刀柄责问:
  「站住。代王面前不准放肆。」
    「哎呀,真是失敬了。」
    赫尔妮雅停下来,但语气却没有歉然的样子。
    她手插着腰苦笑着。
    「奥尔曼也出头了呢。在维塔利亚明明穷得一股劲地干活。」
    娜莉雅表情变得险峻。
    「你说什么?你跟皇兄是什么关系?」
    「想知道吗?」
    「想找死吗。」
    娜莉雅即将拔刀。若再讲下去,就会把她大卸八块的口气。
    赫尔妮雅毫不畏惧。
    「那我就告诉你吧,我们结婚了。」
    大吃一惊的娜莉雅,瞬间差点放掉刀柄。双眼瞪得老大,由于大受刺激的关系身体的动作停下来。
    赫尔妮雅得意地笑起来。
    「骗你的啦。」
    冷静下来的娜莉雅气得牙痒痒。
    「……你这家伙。」
    「可是既然当了代王,你不认为早知道就硬是拖他去结婚了吗?」
    「别说得一副很熟的样子!」
    娜莉雅本想再追问下去,却被奥尔曼制止。他为了醒脑而摇摇头。
    「你来做什么赫尔妮雅?」
    「我是使者的随行人员啊。」
    她向后方瞄了一眼说。少年站在那里。奥尔曼也确认到姿态沉稳的那个人。
    「随行人员态度却那么嚣张。」
    「这说法太难听了吧。更何况这房间也阴气森森的。」
    「我只是觉得别让其他人听见我们的谈话。早知道是你,在地牢见面就可以了。」
    「又来了。以前我们不是联手合作的伙伴吗?」
    听到伙伴两个字,奥尔曼瞬间脸一皱,娜莉雅则身体一震。
    「……只是在维塔利亚合作过一次而已」。
    「没错,工作上只合作了一次,但我对奥尔曼印象深刻。当时世人对你的评价是用金钱雇用而来的策士,也是能在背地撼动国家的军师。你受到维塔利亚的雇用,解决掉玛丝莉哈王妃的命,国家才因此免于灭亡,很了不起呢。」
    赫尔妮雅觉得佩服地说。
    奥尔曼努力将痛苦的心情压在内心深处。他不喜欢自己的过去被挖出来,尤其对方是曾共同行动的女性。
    当时的头衔的确如她所言。他和包含赫尔妮雅的几名人员被雇用,处理维塔利亚国宫廷内的事。
    拯救濒临灭亡边缘的维塔利亚的主因是玛丝莉哈王妃的自杀。这是因为王妃本身与卖国的阴谋有所关系。为使流血的范围缩小到最小限度,奥尔曼劝王妃自杀了结。
    阴谋随着王妃流下的血而平定。维塔利亚国安然无恙地存续下去,他将报酬全数交给玛丝莉哈王妃的孩子们后就消失。
    奥尔曼在赫尔妮雅面前努力保持平静。他万万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见到她。很明显她是算准了这状况,率先取得先机后奥尔曼就会处在下风。
    娜莉雅悄悄问他这件事。奥尔曼摇摇头甩掉过去的记忆。
    「别提以前的事了。现在是在觐见我吧。」
    「是不是应该带伴手礼的好?」
    「国家的访谈那样比较正式,但我不觉得你会如此多礼。」
    「好冷淡哦。我被讨厌了吗?」
    「你不也不喜欢我?」
    「谁晓得呢?」
  赫尔妮雅咯咯窃笑着。
  
    娜莉雅紧盯着两人一来我往的对话。若可以自由地表露出感情,嘴角就会明显下垂吧。自己所不知道的奥尔曼皇兄的另一面被看到似地。
    赫尔妮雅往后退。与少年站在相同的位置上。
    接着跪下来。
    「那么正式介绍。芬梅尔豪森王国奥尔曼代王,您初次见到的这位是巴里斯顿王国国王苏伊一世。这次以使者的身分进见殿下。」
    随着这串介绍文,挂着满身宝石的少年跟着躬身行礼。
    少年十二、三岁的年纪,眉清目秀,虽然年幼,脸上却展露出倔强的态度。行礼如仪的举止,可见得从小受到完善的教育。
    奥尔曼相当惊讶。少年竟然不是使者。又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事,国王竟以一国的使者身分前来我国。
    而且还有另一件事。
    「巴里斯顿的国王另有其人吧,就是廉察克王。」
    「父王廉察克已于昨日过逝。我接获通知,并在造访芬梅尔豪森王国的途中登基。」
    说话的人不是赫尔妮雅而是少年,口气落落大方。有别于跟刚刚不起眼的印象。
    他用深棕色的瞳孔望着奥尔曼。
    「奥尔曼代王,您是我的兄长。」
    「……你说什么?」
    「我也是先王鲁多尼亚三世之子。」
    听到意料之外的告白,奥尔曼与娜莉雅均哑然失语。
    临时的谒见室过了好一阵子的沉默。
    奥尔曼说不出话来,直盯着赫尔妮雅与苏伊。这两人是认真的吗?苏伊不仅是巴里斯顿的国王,而且还是自己的皇弟。
    因为太过突然而难以理解。搞懂眼前发生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似乎要花些时间。
    最先开口的竟然是娜莉雅。
    「说什么蠢话!」
    她忍不住先开口。
    「若是皇兄的弟弟,也就是我的弟弟,但我不曾听父亲提过有这么年轻的弟弟。」
    「才不是蠢话。」
    赫尔妮雅回道。
    「鲁多尼亚三世热衷于房事人尽皆知。除了你们之外还有别的孩子,有那么奇怪吗?」
    「国王之子会随随便便就蹦出来吗?最近的皇室血统是用田种出来的吗?」
  「若是芬梅尔豪森王国,也是有可能的吧。」
    赫尔妮雅理所当然似地说。
    她的解释有无法否认的真实性。奥尔曼的继父即娜莉雅父亲的鲁多尼亚三世,性好女色几乎无人不晓。对中意的女性一见钟情后就立对方为王后,并生下孩子。娜莉雅的母亲是第一任王后,而奥尔曼的母亲则是第七任王后。
    公开的王后虽然有九位,孩子的数量却很多。人人都说染指的女性人数绝对超过这个数字。
    「我的母亲并不是鲁多尼亚三世的王后。」
    苏伊说。
    「以往巴里斯顿王国的廉察克王为了友好参访而造访芬梅尔豪森王国之际,都会带着皇妹拉拉菲莉一同前往。鲁多尼亚三世很喜欢拉拉菲莉因而有了关系。当时怀的孩子就是我。」
    虽然只是听说,奥尔曼对廉察克王的事也略有耳闻。因为喜欢芬梅尔豪森的风土民情与美食,在位中几度造访本国。
    少年流畅地描迤着。
    「廉察克王在芬梅尔豪森待了将近一年。因此我是在这里出生的。鲁多尼亚三世虽然有意为母亲立后,但朝廷臣子及其他王后却反对。巴里斯顿是贝鲁兰多的一员,或许认为这样会被收编进去。总之母亲最后回到了巴里斯顿。廉察克王同情我,而将我视为亲生儿子养育成人。」
    解释完毕的苏伊说「抱歉,能给我杯水吗?」
    奥尔曼命女仆拿茶水过来。少年的解释的确合乎逻辑。如果是友好参访就有机会与鲁多尼亚三世见面,见面后爱上对力也是很有可能的事。王族的身份也勉强说得通。反而像奥尔曼的母亲这样从庶民进升为王后的人较罕见。
    话虽如此,全盘接收他的话倒也还太早。
    「这的确是常有的事,但也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相信你。」
    说话的是娜莉雅。
    「没凭没据的就要我们把你当皇弟?」
    「可是这是事实。」
    「苏伊大人的母亲目前人呢?」
    「半年前去逝了。」
    如此一来鲁多尼亚三世与廉察克王都不在人世间。没有任何人能够证明所言真假。
    奥尔曼目不转睛地看着苏伊。称得上是美少年的俊美容貌,肉体也算得上是精瘦型的。倒也不是感受不到高贵的血统。
    无法断言此话的真假。奥尔曼对鲁多尼亚三世几乎没有印象。也是因为他是拖油瓶且不常见到他的缘故。因此要从苏伊身上找到继父的身影很困难。
    他思索了一阵后开口。
    「头一个进见我的理由就是这个吗?」
  这问题由赫尔妮雅回答。
    「是的,想让你知道有弟弟的存在。」
    「为何你会变成苏伊的随从?」
    「在巴里斯顿工作时偶然遇到的啊。因为很中意我而提拔我成为随从。我不是挺喜欢有钱赚的工作吗。」
    的确很像赫尔妮雅的作风,奥尔曼想。她是个无论金额大小,会为金钱努力工作的女性。
    奥尔曼在不稳的椅子上重新坐好。
    「除了陪他到白瓷皇宫外,还有其他工作吗?」
    「当然。那就是主张芬梅尔豪森王位的继承权。」
    她挑明地说。
    「苏伊是你的皇弟也是鲁多尼亚三世的血亲。拥有坐在龙椅上的资格。」
    「想坐这张椅子的话,随时都可以让坐哦。摇摇晃晃的不舒服。」
    「才不是这张破椅子,是王位啦。」
    赫尔妮雅的话响彻临时的谒见室。
    她要求的是芬梅尔豪森的王位。奥尔曼与薇多莉亚所处的代王位子上插一脚。而且话中之意不是代王,而是国王的位子。
    制定王位继承权的法典并未明文规定的年龄。只要是先王的孩子,谁当国王都不成问题。既然如此,他的确具有资格。
    但奥曼尔却不为所动。娜莉雅也一样。因为他们晓得这个要求的条件不足。
    「就算是我皇弟也没用吧。我劝你让女仆带你去参观参观就回去吧。」
    听到奥尔曼的话,赫尔妮雅挑起半边眉毛问:
    「哎呀,为什么?」
    「继承的仪式早就结束了。」
    奥尔曼接着说:
    「希尔托露德皇姐所指名的代王包含我共有四位。现在剩两位,已经不会有继承权的产生了。赫尔妮雅,虽然不晓得你在打什么念头,就算他真是我皇弟也没有任何影响哦。」
    奥尔曼说的完全正确。希尔托露德指定的继承权已结束,并且已经决定谁是代王。下回的继承权指定,只有奥尔曼或薇多莉亚登基为王,才会再召集血亲。
    「是吗?」
    赫尔妮雅说。
    「说不定有你不知道的真相哦。」
    「我没厉害到能去歪曲法典。」
    「我可以过去吗?」
    她不等回答便靠近奥尔曼。
    娜莉雅想说些什么,但赫尔妮雅已跪在奥尔曼的脚前。这个态度很正经,像极了发誓忠诚的骑士。
    奥尔曼感到有些不舒服。他不希望这年龄的女性靠近自己。
    尚未开口要她离远一点,赫尔妮雅就先抬起头来。
    「奥尔曼,请您仔细看着我。」
    「干嘛……」
    「来吧。」
    似乎被这句话吸引似地,他望着赫尔妮雅的脸。
    美丽,有点像娜莉雅的容貌。但与全身散发骑士氛围的妹妹比起来,充满的是野性的魅力。几乎与在维塔利亚相遇时一模一样。在沙漠时她的确很可靠。
    然而。
    「我的眼睛,仔细看着我的双眼。」
    他凝视着赫尔妮雅的双眼。眼睛里是无尽的深渊。美丽与疯狂同在的无底沼泽。狐疑与混沌横躺在前面,向他招着手。
    奥尔曼觉得恐怖想将视线移开,却无法这么做。他的意识被控制住,强迫凝视她的双眼。
    「啊……」
    他记得这个感觉。就是那个时候。八年前,被带进寝室身体被玩弄时一样。蕴含疯狂的眼眸凌虐着幼小的他。
    「不……不会吧……」
    「明白了吧,奥尔曼。」
    理应消失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可爱的小鸟,听这女人的话吧。」
    希尔托露德。理应死亡的姐姐。世上最美却也最可怕的女人。
    眼前的双眸与声音,几乎与希尔托露德如出一辙。
    「不……会吧……」
    「听她的话吧。若不乖乖听话,就让你下场更惨。」
    他的身体如石头般动弹不得。希尔托露德的声音在脑中回响着。
    不知经过了多久。赫尔妮雅身体往后退,但奥尔曼仍维持不动。
    她躬身行礼。
    「进见结束,我们就告辞了。有什么事再连络吧。」
    赫尔妮雅催促苏伊离开。
    娜莉雅一直目送到两人离开为止。之后才终于发现奥尔曼都没有出声。
    「皇兄……?」
  对于她的呼唤没有回答。奥尔曼仍茫然地坐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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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29 22:1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せんり 于 2015-6-30 16:07 编辑



第二章  血脉交错与冒烟的火种


    白瓷皇宫发生的事件虽然不是全部,但大多已成为流言从人们口中传开,从女仆到花匠,从花匠到厨师,从厨师到出入的商人,流言一味地扩散开来。
    巴里斯顿王国来的使者是年轻的国王,声称自己是鲁多尼亚三世之子的事被严厉保密,然而,无论保密得多周全仍无法滴水不漏,有时还会故意被泄露出去,苏伊和奥尔曼谈过话并觐见薇多利亚后,白瓷皇宫内从上到下都在谈论这件事。
    他与奥尔曼谈话的内容受到卡琳严厉的控管而未曝光,尤其是奥尔曼与赫尔妮雅的往事,然而苏伊的存在却无法隐藏,留布尔格市内的事也会被传开,因此在酒场、街头巷尾,甚至是贫民窟都在谣传鲁多尼亚三世私生子苏伊的事。
    「一个王位有两名代王,现在还冒出第三个,这真有趣。」
    脸上挂着无耻笑容的是宰相特鲁西姆,由于支持他的底盘很脆弱,经常要看权力者的脸色,因此状况愈混乱愈能抬高自身的价值。
    「倘若他是真的,薇多利亚代王与奥尔曼代王脸色都会很难看吧。」
    「继承权已底定。」
    听到耶儿拉妮雅的话,老人笑着否定。
    「只要他是真的,世间会怎么传这件事呢,两位代王也无法置之不理,耶儿拉妮雅,你多用点脑筋吧。」
    她没有反驳,比起是不是血亲一事,他是巴里斯顿王国的国王才是问题所在,但她没有说出口。
    「让那位少年住在白瓷皇宫里,只要为他讲几句好话,我们的价值也会提高呢。」
    耶儿拉妮雅默默听着,内心却满怀狐疑。
    (虽说是少年,好歹也是巴里斯顿的国王,搞不好会在白瓷皇宫里饲养出比芬梅尔豪森还强大的力量,)
    对方是贝鲁兰多联合王国的一员,因为这关系联合王国对芬梅尔豪森的影响力可能会更强烈。
    这种事特鲁西姆想必也很清楚,但他却靠自自己的计谋想来操弄这些事,只凭一张嘴走天下,晋升宰相一职的男人,觉得自己足以撼动芬梅尔豪森王国,也是太自恋的关系。
    不过依耶儿拉妮雅来看,连宰相洞察先机的能力也衰弱了,过去所具备的洞察力不知跑去哪里,全由野心接任了这个位子。
    「耶儿拉妮雅,似乎连阳暗神和阴明神都在对我说尽情使力吧。」
    特鲁西姆脸上散发野心与欲望的光芒。
    「我一直都躲在代王的影子下,现在也不用这么做了。」
    「什么……」
  「似乎有必要再跟圣下谈谈,那少年应该也是双圣教的信徒,只要仗着双圣教的威势,要他顺从我就容易多了。」
    「是。」
    「去准备吧。」
    耶儿拉妮雅回答「遵命。」
    但她心中却想着另一件事,即便他是双圣教的信徒,难道就会乖乖顺从科特洛吗?说到底他真是信徒吗?最重要的是,他究竟是为何要来造访芬梅尔豪森呢?
    (最好来进行调查……)
    单纯调查这些太慢了,使用更快速一点的方法吧,而且是最直接最确实的手段。
    哪怕到头来会被宰相,不对,被整个王国指责也不管了,她最终目的是向她们复仇,那名女仆和自命清高的罗迪亚骑士。
    耶儿拉妮雅留下沉浸在欲望大海中的特鲁西姆,迅速退下。


    另一方面,身为代王又是国家门面的女性对这件事却嗤之以鼻。
    「又多了个皇弟吗?」
    说话的是薇多莉亚,听到苏伊自称是皇弟时,不觉得震惊反而认为是在开玩笑。
    「我的兄弟姐妹大多是女的,但几乎嫁到他国也没有王位继承权,但出现在这里的是男的啊?海尼尔、诺伊贝克、加库特,还有幼年就死亡连名字都不晓得的皇弟,大家都撒手人寰,现在应该只剩奥尔曼才对。」
    因为竞争王位的敌人只剩一人,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好紧张,但人数增加就另当别论了。
    「私生子啊,我祈祷过今后不要再出现什么私生子,而这人也不一定是真的。」
    「意思是假的吗?」
    依蕾克莉丝返问,薇多莉亚颔首。
    「恐怕是的,父亲虽说是个好色王,也不会随随便便留下龙种的。」
    「要调查吗?」
    「没那个必要,肯定是骗人的。」
    没有证据能左证她这番话,只是单纯的直觉,这女性喜欢对自己有利的说词。
    依蕾克莉丝也很清楚这一点。
    「这样的话,今后该如何处置巴里斯顿王?」
    「冒用王室血统是重罪,虽然想下令送他去大牢,但也不可能立即判巴里斯顿国王有罪,先别理他了。」
    「那么就谨慎地忽视他。」
    「巴里斯顿王的自尊心若有老鼠那样大的话,就会发现我在避开他,这件事有必要和奥尔曼谈谈。」
    「自称亲人的人出现,奥尔曼代王内心也不平静吧。」
    「是吧,那人也早就觉得对方是假的吧,既然两个代王都否认他的血缘,问题就能立刻解决了,罗耶尔米娜。」
    娇小的女人应声出现,她一瞥见依蕾克莉丝,就愤恨地瞪着她。
    薇多莉亚没有理会,直接说。
    「我想见奥尔曼,叫他空出时间来。」
    「奥尔曼代王应该已经休息了。」
    薇多莉亚一脸诧异,表情比刚刚阴沉。
    「这么早?」
    「厨师说的,他什么也没吃就上床了。」
    「……看起来是这样,该不会背地里在工作什么的吧。」
    她顿时感到狐疑。


    千真万确,那天奥尔曼早早就上床休息。
    若在平时他会在书库查阅数据或向卡琳指派工作,但今天他不仅什么也没做,连饭也没吃。
    虽说躺在床上却睡不着,眼皮底下回放刚刚所发生的事。
    希尔托露德应该已经病死了,他一直看护到临终之前,因病衰弱的身体不可能苏醒。
    不过希尔托露德在死亡前双眼却发光,那是猎捕猎物时令人胆寒的光芒,不掩藏欲望,沉沦欲望之中的眼光,赫尔妮雅的双眼里的确有同样的光芒。
    奥尔曼身体在颤抖,他没想到这世上竟然有两个人拥有那种眼神,若真是如此,难道赫尔妮雅被希尔托露德附身了吗?有可能发生这种事吗?
    感觉好讨厌,他不想再尝到那种事了,内心已受到严重的创伤,想忘也忘不了的事件,现在又出现在他眼前,而且还是意外的发展。
    「混账……!」
    奥尔曼跳起来,根本睡不着,明明已经躺下来了呼吸却很急促,心脏跳得很快。
    他拿起床边的水壶,直接就口喝,几道水从嘴边流下来。
    虽然解渴了,心情却还是很糟。
    这时突然看到有东西漂浮在眼前,深红色的宝石,那宝石是冥玉,是芬梅尔豪森王国国王的 证明。
    「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他呢喃说,冥玉平时虽然消失不见,但有时会突然出现,感觉要将他带到未知的地方似地而发生一些事,有时是单纯的恶梦,有时则是有人丧命。
    奥尔曼用手想拨开冥玉,却无法触碰,宛如幻影一般,照理说不存在,却逃离不了的幻影。
    他仓皇地大喊卡琳。
    寝室的门立即开启。
  「您叫我吗?」
    「监视苏伊一世后有什么报告?」
    「他已觐见薇多莉亚,接着应该会去见科特洛教宗。」
    「会谈的内容呢?」
    「这就不得而知了。」
    「快去给我调查!一个都不准漏掉并且向我报告!」
    尖叫之后才终于清醒,因为尖叫声也传入自己的耳中,帮他恢复了理智。
    看着卡琳,他的脸色发青。
    「啊……抱歉……」
    「不会。」
    女仆的表情一如往常。
    「若身体不适,要不要叫医生?」
    「不用,反正也治不好。」
    他自嘲地说。
    奥尔曼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死去的加库特一样,脾气火爆又急躁,动不动就大声咆哮,虽然跟那男人没有血缘关系,既然都是住在白瓷皇宫里,某些个性应该也会很类似吧。
    说起来真无奈,他是为了消去血的气味,才成为代王的。
    冥玉仍未消失,但他没心思问卡琳有没有看到。
    「睡着醒着都是恶梦啊……」
    「若克服血的话,总有一天能安稳入睡吧。」
    「卡琳……坐下吧。」
    奥尔曼重新说:
    「坐在我身边。」
    女仆顺从他的命令。
    他坐在床上,与卡琳比邻而坐,两人沉默一段时间。
    「卡琳……你说过你是跟冥玉一起侍奉君王的。」
    「是的。」
    「君王……除了我之外的君王也如此痛苦吗?」
    「……芬梅尔豪森的王位称得上不轻松。」
    她静静地表示。
    「十三王朝的正统末裔,即使外表光鲜亮丽,事实上却是痛苦与怨恨的连锁,国王为了逃离庞大的压力而有独自的解压方式。」
    「鲁多尼亚三世也是这样吗?」
    「那位每次一看到美女就立对方为王后,您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吗?」
  不需返问也晓得她说的是什么。
    鲁多尼亚三世为了消除王位的庞大压力而放纵情欲,这行为有损声誉,所以也会遭到轻视,然而,王位与冥玉沉重到让他不得不这么做。
    而且也因此奥尔曼的母亲莉诺瓦娜才会被看上,于是他成为代王,只能说是缘份。
    「究竟是王室的血液引起的怪癖,或是冥玉所造成的……」
    「我也不晓得是哪方造成的。」
    卡琳答道,奥尔曼自嘲的说:
    「原来如此啊,鲁多尼亚也是这样……心情整个好差哦。」
    「希尔托露德殿下几乎感觉不到王位的压力,那位是独树一格的。」
    「生病之前,冥玉是在皇姐的手中。」
    「是的,虽然后来生了重病,但那位真的不把压力放在眼里,奥尔曼殿下离开时,她更加埋头于政务上。」
    「简直是妖怪嘛。」
    不禁咕哝说,他逃出白瓷皇宫之后,不论在哪里都听得到关于希尔托露德的传闻,这人的存在感令人发抖。
    他顿时想到一件事,若是专心理政,那她对奥尔曼做的那件事又是怎么回事?
    「皇姐的……」
    「若您问的是希尔托露德殿下的性癖,可以说几乎没有。」
    「她一直专心在政治上啊。」
    「奥尔曼殿下一离开,自己或许也有所改变吧。」
    是这样吗?反倒是一直累积在内心里,与其说是性癖更近似复仇的感情吧,自视甚高的皇姐,即使拒绝过男人,却没有被拒绝的经验。
    唯独奥尔曼拒绝了她,临死之际对他坦承这件事。
    「皇姐……恨我吗?」
    女仆回答:
    「她爱您,不过,爱与恨经常是一体两面。」
    「就是还在恨我吧……」
    赫尔妮雅眼中的光芒的的确确是皇姐的,明明已经不在这世上,却刺痛着他的心脏。
    奥尔曼无奈叹息,自己仍在皇姐的手掌心里团团转吗?
    这时卡琳小声说。
    「虽说是代王,职责跟国王是一样的,不仅要消除沉重的压力,也需要解决欲望。」
    他不解地返问:
    「什么意思?」
    「留布尔格里也有妓院。」
  慢了半拍才听懂女仆话中的意思,奥尔曼连忙摇头。
    「别说了,被娜莉雅听到还得了。」
    「听说您曾经也住过妓院。」
    「那是因为没钱,只是睡在胖大婶的房间里,年轻女人我没办法的。」
    妓院也有上下层之分,他住的地方是下下层,能喝到便宜酒的店属于第二层,再加上没有钱,哪里都去不了。
    「靠近女人就受不了了,何况是妓院。」
    「跟我应该就没关系吧?」
    他下意识回看卡琳。
    看不出在说笑,这女人很少开玩笑。
    「我……啊,跟你……」
    「我发誓效忠奥尔曼殿下,任何事都愿意接受。」
    她很美丽,体态纤细婀娜,宛如画中走出来的美女一样,美得令人感到头晕目眩。
    而且若是她的身体,奥尔曼就能够碰触。
    喉咙发出吞口水的声音。
    「……不行。」
    视线移开。
    「对女仆出手感觉实在太违背道德了。」
    「不会有人知道的。」
    「就算这样也不行。」
    他从所坐的位置上挪开,离开卡琳。
    「谢谢,今天先这样吧。」
    奥尔曼故意回得很冷淡,女仆起身鞠躬。
    「……那么就此告退。」
    「嗯。」
    「需要我的时候,请别客气。」
    说完卡琳便离开,门静静地关上。
    奥尔曼发呆了好一会儿,改变主意钻回床上,在不知不觉中冥玉消失了。


    从翌日起,苏伊便常去市中心走走,建议他这么做的是赫尔妮雅,但对市民来说哪个代王来都一样。
    据说是鲁多尼亚三世之子的本人出现在眼前,对留布尔格市民来说是极大的震撼,不仅在市场里购物还杀价,年纪轻轻的少年跟商人讨价还价的画面令市民莞尔,也感受到充份的亲切感。
    「那就是鲁多尼亚三世的私生子?很可爱呢。」
  「来买东西啊,还真是新鲜呢。」   
    「与之前高高在上的贵族们截然不同。」
    留布尔格内都在谈论苏伊的事,对他的评价也很高,虽然不是很大声,但也出现「让他扶正当国王吧」的声音。
    在这样的情况中,奥尔曼与薇多莉亚见面。
    是薇多莉亚强力要求两人要见一面,既然又多了个弟弟,之前的姐弟关系也会有所影响,于是白瓷皇宫内的大食堂作为临时的开会地点。
    进到食堂里,护卫一职的娜莉雅瞇起眼睛,因为不只薇多莉亚,特鲁西姆也在。
    她对卡琳小声说:
    「怎么连那男的都在。」
    「似乎从哪里听到会谈一事,两位代王既然要见面,宰相也势必在场才行。」
    听到女仆的回答,娜莉雅不客气地啧舌。
    「耶儿拉娜雅打听到的吗?皇兄,特鲁西姆很少……」
    奥尔曼没听两人的谈话,神情阴郁眼神还游移不定。
    「皇兄,您怎么了。」
    「唔?啊,抱歉。」
    「身体不舒服吗?」
    「昨晚没睡而己,别担心。」
    仿佛在说给自己听,并坐入位子上。
    大伙儿坐定位后,特鲁西姆率先发言。
    「首先,薇多莉亚代王、奥尔曼代王两位到场,喜悦之至,这次的会谈是因为先前造访我国的巴里斯顿王宣称是鲁多尼亚三世之子,于是由老朽恳请……」
    老人即将冗长的开场白时,薇多莉亚打断他的话。
    「开什么玩笑,想会谈的人是我,你只是搭顺风车而已,别给我强出头。」
    「……」
    「开场白也不用了,该如何处置苏伊?从这里开始吧。」
    特鲁西姆勉强答应。
    「好……那么苏伊大人真的是已故的鲁多尼亚三世之子吗?」
    「想也知道是假的。」
    薇多莉亚不屑地表示。
    「父亲死亡之后才出现就是最好的证明,他是想来争王位的吧,与其讲这种无聊事,还不如说些有建设性的。」
    被这么劈头大骂,特鲁西姆皱纹遍布的脸顿时通红,宰相结结巴巴地开口:
    「今后我国该如何处置苏伊大人。」
  「赶出去。」
    薇多莉亚挑明地说。
    「让他回巴斯里顿,事情就解决了。」
    「可是那位既是巴里斯顿国王又是使者,不可能如此简单就让他回去。」
    「那就用绳子绑住脖子拉他走。」
    「这怎么行?太粗暴了。」
    特鲁西姆瞪大眼睛说。
    「对他国国王做这种事,会让我国的处事能力被质疑,就让他待在我国一阵子比较妥当。」
    「这样是浪费金钱和时间,若对生病的老鼠置之不理整个家都会生病哦,一定要赶出去才行,还是说苏伊在这里,正合你意?」
    「您这是什么话?」
    比起讽刺所带来的屈辱,被说出真相更令特鲁西姆狼狈。
    「老夫的意思是薇多莉亚代王的作法太野蛮了,不是文明人该做的,做这种事会被其他国家看不起。」
    「你在意的不是其他国家,而是宰相的位置吧。」
    「老朽是为了王国的将来着想,瞧不起苏伊大人的话,贝鲁兰多联合王国也会来抗议的。」
    「那就出动军队一战高下。」
    薇多莉亚说得很干脆,兵数的多寡没有问题,她主张要表现出奋力一战的决心。
    特鲁西姆嘴角快要起泡似地说:
    「这么做实在太胡来了!我国才差一点跟古杰尔赫夫帝国开战,现在又要跟其他国家打战吗?」
    「我的意思是,对你的欲望恕不奉陪。」
    「您这是在侮辱我吗!」
    「如果事实算是侮辱的话。」
    薇多莉亚很讨厌特鲁西姆,也可以说她瞧不起武官以外的人,没有在战场上战斗经验的人都太弱没什么好谈的,是她一贯的主张。
    以特鲁西姆来看她这样非常危险,只不过对于欲望一事,薇多莉亚的确没有说错。
    「万一苏伊大人真是令弟,该怎么办?」
    「一样赶出去。」
    「这样太蛮横了!」
    「蛮横的是你的欲望。」
    想法被看破,语气盛气凌人的特鲁西姆只能哑口无言,如果苏伊就这样被赶出去,棋子就少了一枚的算盘几乎被看穿。
    「……奥、奥尔曼代王怎么想?」
  特鲁西姆把话丢过来,奥尔曼逐抬头。
    「奥尔曼代王也认为让苏伊大人回巴里斯顿王国比较妥当吗?」   
    他的回答恐怕是在薇多莉亚的预料之外。
    「不……留在这里好。」
    「哦。」
    特鲁西姆笑逐颜开,薇多莉亚则是大吃一惊。
    「你是认真的?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吗?」
    「说不定他真的是鲁多尼亚三世的孩子。」
    「这意思是他是我们的皇弟吗?」
    「我就是这个意思。」
    他按着太阳穴,因为头痛扩散了,眼睛里出现赫尔妮雅的眼神。
    薇多莉亚不屑地瞪视着他。
    「为何说得那么肯定。」
    「不是肯定……而是有可能。」
    「一样,代王说话可不能那么轻率。」
    她说的没有错,公众场合上的无心之言,也有可能成为战争的导火线,更何况这次的聚会是公开的,连宰相都参加。
  奥尔曼眨着眼睛。
 
    「我知道啊。」
    「那就收回你的话。」
    「没办法,若他是我们的皇弟就无法置之不理,毕竟是亲人吧。」
    「这种事无法求证,因为没有任何证据。」
    「也没有作假的证据,所以有可能是皇……」
    「别开玩笑了!」
    薇多莉亚大力敲桌子,声音响彻高耸的天花板。
    「两位别吵了。」
    特鲁西姆出言缓颊。
    「在下特鲁西姆对奥尔曼代王的话很感动,担忧令弟的事,不愧是历史悠久的王室一员,既然是鲁多尼亚三世之子,就不能草率视之。」
    薇多莉亚怒瞪着他。
    「你挺开心的嘛。」
    「因为是与王室有关的事。」
    「你跟以前我在庭园里看到的青蛙长得很像,尤其是皮皱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连叫声都很像呢。」
    说完,她站了起来。
    「这场闹剧结束了。」
    「奥尔曼代王既然同意,就不用勉强让苏伊大人回去了。」
    「随你们便,我不同意。」
    「现在不是同不同意的问题。」
    「总有一天苏伊会怕得逃回国,不然就是死亡,后者的可能性很高,好好给我记住。」
    薇多莉亚粗鲁地往椅子一踹离开大食堂,愤怒似乎从地板传了过来。
    特鲁西姆露出满意的笑容并看向奥尔曼。
    「真不傀是奥尔曼代王,不屈就薇多莉亚代王的要求果真具有王者的风范,薇多莉亚代王虽握有军权,但在下特鲁西姆支持你,只要凭老朽的口舌,不论多大的困难都能渡过的。」
    老人滔滔不绝地自夸,但奥尔曼仍低着头。
    他再度眨着眼,额头开始冒汗。
    一语不发地站起来。
    「皇兄……」
    娜莉雅担心地叫唤着,奥尔曼走得摇摇晃晃。
    这时卡琳伸出手。
    「我扶您。」
  「……嗯,抱歉。」
    奥尔曼扶着卡琳行走,不舒服的感觉逐渐缓和。
    「卡琳,去调查苏伊,要巨细弥遗,还有,你能这样撑着我一会儿吗?」
    「遵命,什么命令都欣然接受。」
    娜莉雅眼神僵硬地望着他的背影,但奥尔曼没有发现。


    (那个女仆又来了……)
    娜莉雅内心咕哝着。
    (老对皇兄做那种事……)
    照娜莉雅的个性一定会开口追问,立刻要她说清楚讲明白,不过,对方是奥尔曼信赖的女仆,看起来只是搀扶着步履蹒跚的皇兄,娜莉雅必须压抑住身为罗迪亚大陆的骑士,而且还是皇妹的妒意。
    她为了平抚气愤的情绪而走出大食堂,漫无目的地在皇宫内走来走去。
    自己也晓得这样没有意义,但若不这么做她无法待在奥尔曼的身边,或许自己没资格担任护卫一职,但现在也只能这样安抚自己的心。
    即使如此仍忍不住去想,之前两人是指尖互碰,这次是手牵手,肢体接触愈来愈明显了。
    「我……何时才能跟皇兄那样啊……」
    娜莉雅不自觉地脱口而出,幸好周围没有半个人。
    「不用永远也没关系,哪怕只有一瞬间也……」
    那是自欺欺人,其实是想一直手牵手,一起共同生活,她也梦想拥有理想的家庭生活,不用依赖剑的人生,想结婚,生孩子,过着幸福的人生。
    那个对象除了皇兄以外,不做第二人选。
    娜莉雅幻想到这部分,独自红着脸,又在乱想了,没有血缘关系却仍是兄妹,结为夫妇不论在人伦道德或双圣教的教义都是悖逆的,即使是她也会有所顾虑吧,
    她蓦地抬起头,不知不觉间来到皇宫里头,至今都很少靠近的地方。
    这里是中庭附近,原本是长兄海尼尔所使用的这个地方,为了聊以慰藉体弱多病的他,摆着各式各样图画和雕刻品。
    「现在应该是薇多莉亚皇姐在使用吧……」
    那位皇姐的身影刚好出现在视线一角。
    她站在寝室前,那头红发不可能会认错,不只薇多莉亚,旁边还有别的女性。
    (那人的确是……依蕾克莉丝吧,)
    薇多莉亚打开门,向依蕾克莉丝伸出手,依蕾克莉丝像是被服侍的贵夫人般,优雅地牵起她的手。
  两人身影消失在寝室内,虽说她们是军务卿与部下的关系,但动作太过亲密,看得娜莉雅目瞪口呆。   
    (那两人是怎么……)
    她内心浮现某种想法,薇多莉亚虽然受到来自各地的求婚,却始终保持独身,据说她誓言与军队共存亡,但说不定是为了其他的原因。
    各样的情厌在娜莉雅内心翻腾着。
    她也有好奇心,却碍于骑士的自尊与道德,极力压抑想要偷窥的行为,因为这对娜莉雅来说是「下流的事」。
    然而现在私心胜过一切,跟平时的薇多莉亚回异的行为,刺激着娜莉雅的好奇心。
    她突然想到附近的仓库有绳子,便立刻过去拿。
    娜莉雅将绳子拿在手上往楼上移动,正下方是薇多莉亚的寝室。
    她将绳子绑在凸出来的露台扶手上,向下垂吊,娜莉雅抓住绳子慢慢往下降。
    幸好没有人看到,由于这里是薇多莉亚使用的区域,佣人们没事时畏惧得不会靠近,因此没有任何人发现垂吊在绳子上的娜莉雅。
    (我在做什么啊……)
    连自己也不晓得为何要这么做,这样不就简直像卡琳一样吗?身为骑士却在偷窥别人。
    可是为了确认涌上内心的疑虑,的确也只能这么做。
    她来到窗户旁边,不用确认就知道是薇多莉亚的寝室,娜莉雅就在寝室的外头。
    光滑的墙壁害脚无法撑住,虽然很辛苦娜莉雅仍使劲接近窗户,小心翼翼地窥看屋内情形。
    越过窗户看到薇多莉亚的身影,在她旁边。
    「依蕾克莉丝……!」
    努力忍着不发出声音,因为她们两人正躺在床上,那是什么意思连娜莉雅也瞬间就能理解,被喻为独眼猛将的皇姐为何坚决不找夫婿的原因。
    比起恶心的感觉,反而是更大的震撼包围着她。
    (皇姐竟然做这种事……)
    抓着绳子的手冒汗。
    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吗?还是只有自己?知道这件事后该怎么办呢?
    此刻的娜莉雅实在无法作出结论。


    翌日早晨。
    在床上打盹的奥尔曼,因敲门声醒来。
    若在平时,那敲门声是早餐的信号,今早却不同,因为当门一打开,娇小的少女便飞扑过来。
    「皇兄,早安。」
  是梅妮卡,她脸上挂着天真的笑容并跳到床上。
    奥尔曼也跟平时一样微笑以对。
    「啊,早安。」
    「今天梅妮卡是第一个见到皇兄的,平常都是女仆先。」
    「因为卡琳的部下去拿早餐了。」
    卡琳也常常自己去端早餐,这么做也是为了预防下毒,卡琳也会让手下打理餐点,她偶尔也会亲自下厨。
    梅妮卡不悦地嘟着嘴。
    「那个女仆老黏着皇兄不放,若是梅妮卡一定会煮得更好吃。」
    「因为你有在练习下厨啊。」
    梅妮卡在床上换了个方向,钻到被子下躺好。
    接着牵起奥尔曼的手。
    「皇兄的手好温暖呢。」
    「是吗?」
    「是的,梅妮卡的手呢?」
    「很温暖啊。」
    「比那个女仆温暖吗?」
    他回答「这就不晓得了。」他没怀疑过为何小小年纪的皇妹为何对卡琳的事那么了解,年幼的妹妹对奥尔曼来说既疗愈又不用提防,也不需要去调查她。
    梅妮卡本身也没将心中的妒意表现出来。
    「皇兄,今天您要做什么呢?」
    「去会客。」
    「哎呀,难不成又多了个兄弟姐妹吗?」
    奥尔曼看着妹妹。
    「怎么,你知道了啊?」
    「大家都在传,那人多大年纪?」
    「应该是十三岁。」
    「这样就是比我大了呢。」
    梅妮卡附和后就没再追问,奥尔曼感到意外。
    「说不定梅妮卡会多了个哥哥哦。」
    妹妹耸耸肩。
    「不可能是哥哥啦,皇兄也不可能真的相信吧?谁叫增加兄弟姐妹不是件好事情。」
    奥尔曼有时会对这年幼的少女所发挥的才气感到讶异,理应一无所知的年龄与立场,却能正确地抓到重点。
  「……梅妮卡真聪明。」
    「听到皇兄夸赞梅妮卡觉得好幸福,梅妮卡希望能比女仆比娜莉雅皇姐还要聪明。」
    「有目标是好事。」
    「而且,我觉得最喜欢皇兄的人是梅妮卡。」
    说完后,梅妮卡合上眼。
    奥尔曼轻轻抚摸着发出鼻息声的皇妹的头发,她是白瓷皇宫里能够敞开心房和接触的少数女性,这样就足够了。
    为了不吵醒梅妮卡,他悄悄下床,安静地梳洗完毕后离开房间。
    奥尔曼将她的「喜欢」视为兄妹之情,不只他,若有一百个人听到这句话,一百个人都会如此认为吧。
    对梅妮卡而言却不是这样,顾名思义,她是爱着皇兄的,跟有没有血缘也无关。
    她来寝室也不只是想和皇兄说话而已,还想闻闻床上的气味,皇兄的氛围、气味她都爱。
    所以她并没有睡觉只是假装睡着,等到奥尔曼离开后,再在床上尽情享受他的气味。
    (呵呵……娜莉雅皇姐和卡琳绝对无法做这种事吧,)
    年幼的少女将被子盖住头窃笑着,然后手指慢慢伸向下腹。


    奥尔曼往白瓷皇宫的大厅走去,外国来的宾客逗留在二楼视野佳的房间里。
    娜莉雅虽然也在,这个皇妹却好似心不在焉的样子。
    「身体不舒服吗?」
    奥尔曼关心地问道,她却立刻否定。
    「不是,皇兄昨天走路才摇摇晃晃的,您没事吧?」
    「已经好了,我想是心理作用吧。」
    「我也是。」
    「欸?」
    「昨天所看到的,一定也是我想太多。」
    两人来到会客室,一敲门便传来「请进」的应门声。
    接着进到房内,由于是招待宾客的房间装潢很气派,家饰布全都绣上金线作装饰,墙上挂着风景画,图画使用的大多是暖色系,那些是在贝鲁兰多王国购买的,银制食器则全都擦得晶晶亮亮。
    赫尔妮雅站在房间中央,没见到苏伊的身影。
    她嫣然一笑。
    「哎呀,欢迎,怎么了,一脸的倦容?」
    「你们获准留在这里了。」
    「这是认同苏伊是鲁多尼亚三世之子吗?」
  「……目前的确无法否认。」
    听到奥尔曼的话,赫尔妮雅笑逐颜开。
    「谢谢,不傀是好伙伴。」
    「前伙伴吧。」
    「前伙伴仍是伙伴啊。」
    赫尔妮雅坐在皮椅上,也劝两人入坐。
    「坐下吧?」
    「不了。」
    奥尔曼来到她身边。
    「目的是什么?」
    「什么意思?」
    「要我承认苏伊是皇弟,究竟有何目的?」
    「因为我是被他雇用的啊。」
    「你会因为钱就干这么大条的事吗?应该别有目的吧,还是……是皇姐的指示?」
    他晓得身后的娜莉雅一定会觉得奇怪,但他不客气地注视着赫尔妮雅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看不见那个光芒,那双眼眸的确是在沙漠中一起行动的女性的。
    赫尔妮雅露出苦笑。
    「哎呀,你想勾引我吗?」
    「别乱说话。」
    「从那个狭窄的洞穴以来,第一次靠我这么近呢。」
    「那有够痛苦,因为我害怕女人。」
    「那时不也说了要帮你克服这件事吗?」
    「不用你鸡婆。」
    他离开赫尔妮雅,没感觉到希尔托露德的影子
    「因为心怀慈悲才帮助苏伊吗?真不像你的作风。」
    「那孩子真的很可怜呢,听说从小就被其他的兄姐霸凌,虽然是因为上头的兄姐都死了,才能继承王位的。」
    「这种故事似乎哪里听过。」
    「或许才渴求有个温柔的兄弟姐妹吧。」
    赫尔妮雅注射着奥尔曼和娜莉雅两人。
    他也不是不懂,他也曾崇拜温柔美丽的皇姐,在敏感的时期,这种心情更强烈,可惜最后却留下沉痛的回忆。
    「你要跟着苏伊到何时?」
    「我是随行人员啊,受雇的期间吧。」
  然后她站起来,主动靠近奥尔曼。
    「可是既然你说能够留下来,我也可以一直待在这里哦。」
    赫尔妮雅笑巧嫣兮地说,没有那时怪异的眼神。
    锵一声,长剑横亘两人中间。
    娜莉雅从腰间抽起长剑,分开奥尔曼和赫尔妮雅,剑仍在剑鞘里,伸出去的只是剑柄,表示并无杀意。
    只不过话中渗杂着怒气。
    「别胡言乱语,你以为皇兄是什么人?」
    赫尔妮雅露出暧昧的表情。
    「我的前伙伴啊。」
    「现在是我国的代王。」
    「从我来看就是以前的奥尔曼啊。」
    「对皇兄要加敬称。」
    「哎呀,皇妹殿下吃醋了吗?」
    娜莉雅瞬间脸红,旋即表情犀利。
    「若继续说些不礼貌的话,我可是会真的拔剑哦。」
    「那可敬谢不敏。」
    赫尔妮雅后退一步,确认她离开奥尔曼后,娜莉雅才收回剑。
    「若胆敢再对皇兄无礼,下次就来真的了。」
    「我无礼的对象其实是你吧。」
    娜莉雅瞇起眼睛,瞪着比自己年长的女性说。
    另一方面,奥尔曼在两人吵嘴之际仔细地观察着,对象当然是赫尔妮雅。
    她的眼眸里感觉不到希尔露德的气息,在临时的谒见室所看见那令人害怕的诡谲厌,只有两人独处时,皇姐的欲望赤裸裸地表现出来,现在完全感受不到那样的氛围。
    虽然松了口气,但那时究竟是怎么回事?单纯想太多,因为太疲劳而让自己做恶梦了吧?
    (拜托那么一次就好,)
    这时突然想到,房里少了个重要人物。
    「苏伊人呢?」
    「在外头散步,一直关在房间里会窒息,从这里看得到他吧。」
    赫尔妮雅指着窗户说。
    从窗户往下俯视,刚好看到那名少年在走路,日光下的金发闪闪发光,如梦幻般的景象。
    脸正要转回来之际,他发现。
    里头的草丛里不自然地沙沙摆动,那摆动的方式并不是被风吹,而是有什么躲藏在里头的感觉。
  「苏伊!」
    奥尔曼喊道,少年先是看了他一眼,接着看向草丛。
    拿着剑的两名男子顿时从草丛跳出来,刀尖直指着苏伊。
    「危险!」
    除了出声警告之外别无他法,刺客知道他不可能出手相救才会袭击苏伊的。
    这时出现另一个声音。
    「皇兄,请让开!」
    娜莉雅大喊,她对连忙让开的奥尔曼连看都不看一眼,直接从窗户跳下去。
    娜莉雅着地后同时抽出长剑。
    「不许有人在皇兄眼前放肆!」
    她一来到苏伊面前便挥起剑,长剑与长剑交手,发出金属声。
    娜莉雅手腕一转,刺客的剑被弹开掉落在地,失去武器的男人被踹开后,只剩一人对峙。
    另一个是浑身肌肉的男人,精壮的身躯与巨大的武器,以刺客来说块头算很大。
    男人嘶吼着,没有意义,纯粹为了恐吓的吼叫声。
    但娜莉雅气定神闲地听着,反而让她夺得率先下手的好机会。
    不待对方出手,她一个迈步横向劈下去,男人的衣服被划破,渗出血来,她避开愤怒当头所挥下的剑,接着再刺过去。
    男人的武器滚落在地,他的手腕流血……
    娜莉雅再度架好剑。
    「我已手下留情,若想再打就杀无赦。」
    听到这声宣战,两人都不敢吭声,终于转身向后逃之天天。
    娜莉雅收起剑,这才走下来的奥尔曼和赫尔妮雅关心苏伊的状况。
    「有受伤吗?」
    奥尔曼扶起苏伊。
    「我没事,谢谢。」
    「向我皇妹道谢吧。」
    于是苏伊向娜莉雅行礼致谢。
    而那个皇妹向奥尔曼招手说:
    「请看这个,这里。」
    她拿起袭击者扔掉的剑,并指着剑柄的部分说。
    剑柄的部分刻着小小的侧脸的狼徽章。
    「这是王国的国军军印,是我国工房所制作的武器。」
    「那些人是士兵吗?」
    「是皇姐的部下。」
  统筹军队的是薇多莉亚,而且士兵潜伏在皇宫的庭院里,明显和薇多莉亚有关。
    「应该是下令若有万一就处理掉他吧。」
    「皇宫附近有兵营,最好别让苏伊大人留在皇宫。」
    白瓷皇宫严格限制持武器进入宫内,但若是薇多莉亚就有可能办得到,她应该会出动大批全副武装的士兵进到皇宫里吧,明白这件事后也晓得保护他是有难度的。
    但奥尔曼没有马上附和皇妹的提议。
    「皇兄,怎么了吗?」
    他没有回答,一瞬间看了下苏伊,接着对他说。
    「很遗憾这里很危险,苏伊,你最好移去别的地方吧。」
    「不用,我无所谓。」
    「有人要你的命哦。」
    「如果有人要我死,也会有人要我生,运气好的话那些人会替我挡掉危险,而且,我是国王,还是两国的国王,如果这样就死去也只是命该如此。」
    「我可没办法保证你的生命安全哦。」
    「没关系,况且哥哥……刚刚犹豫了吧?」
    奥尔曼没回答,因为被说中了,他刚刚的确衡量了苏伊的性命,苏伊死亡所产生的利益和活着所产生的利益,如果死掉,许多烦恼的因素就会消失。
    但是既然赫尔妮雅看到了就无法见死不救,她的眼神虽然没变,但奥尔曼的心却被束缚住了。
    苏伊微笑。
    「没关系,可是我是你皇弟,具国王的资格,所以非渡过这样的试练不可。」
    「……」
    「还有皇兄,下次一起轻松地喝茶好吗?」
    「现在就可以了。」
    「最好是两人单独,日后再让赫尔妮雅跟您连络。」
    苏伊带赫尔妮雅回自己的房间。
    奥尔曼不由得啧了一声,刚刚这里所发生的事实在太难看了。
    「娜莉雅,跟我过来。」
    「去哪里?」
    「去找皇姐。」
    不待她回答,奥尔曼便跑了出去。


    白瓷皇宫的正对面是军营,距离稍远的地方有官兵的宿舍,均为王室所有。
  宿舍旁有栋小而美的建筑物,那栋算是执政室,负责护卫白瓷皇宫的禁卫军与士兵们的指挥官都待在那里,也被称作将军府。
    前几天那里还有禁卫军的指挥官,如今则由士兵的指挥官兼任,那人就是薇多莉亚。  
    奥尔曼猜到皇姐在这里。
    「薇多莉亚皇姐!」
    他一开门便大声喊道,娜莉雅也跟在身后。
    「你在吧?皇姐。」
    房内几名军官手持着剑站起来,看到这状况的娜莉雅为保护皇兄而挡在前面。
    奥尔曼不予理会再度喊道:
    「皇姐!」
    「别叫了,吵死了。」
    薇多莉亚走下楼梯。
    「有事吗?你来这种地方真稀奇。」
    「你晓得我为何而来吧?」
    一听到他的话,薇多莉亚用一只眼睛向军官示意后,他们放下剑离开房间。
    房里只剩三人。
    「奥尔曼,这不是正式的会谈所以书记不在场,之后若将这里说的话泄漏出去,我也会一概否认。」
    奥尔曼点头同意。
    「好。」
    「你为何想杀苏伊。」
    「不置可否。」
    薇多莉亚坐在简朴的椅子上,也示意奥尔曼坐下。
    「我就当你承认了。」
    「不过代王的位子愈来愈多也真无奈。」
    「作法太残暴了。」
    「简洁又有效率是我的理念。」
    「苏伊也是巴里斯顿王,在白瓷皇宫遭杀害的事如果被贝鲁兰多联合王国知道,会派兵攻打过来的。」
    「这样就迎战啊,我们不会打输联合王国兵的。」
    薇多莉亚自信满满地说,她丝毫不认为自己所锻练的士兵会比贝鲁兰多联合王国的差。
    奥尔曼觉得这种想法是不行的,若与西南方的贝鲁兰多掀起战争,北方的古杰尔赫夫就会趁机介入,无论薇多莉亚是多么厉害的名将,既然没有分身就不可能同时与南北两方开打。
    如果对方假好心说是为了要帮忙我国赶走贝鲁兰多怎么办?所以才要派军驻扎在廉登市呢?没有表露出侵略的意图,反而更麻烦。
    然而就算跟这位皇姐解释,她不仅听不下去还会一笑置之吧,毕竟「打赢必输的仗」是她的理念。
    之前的确一直很顺利,如今遭到南北大国同时觊觎,本国的国力与数年前相比也弱了不少。
    「没万全准备最好别开战。」
    听到奥尔曼的话,薇多莉亚当然会加以反驳。
    「老早就准备妥当了,与其等到国势衰弱,趁着士兵还精力充沛时开战才是上上之策。」
    「若输了就没意义了。」
    「杀掉苏伊会引爆战争,但不杀他就不会有战争吗?」
    「也是……的确无法肯定说没有。」
    奥尔曼说得有所保留,贝鲁兰多的确很有可能找什么借口就攻过来。
    「这样杀了他还速战速决,还是说……」
    薇多莉亚的独眼一亮。
    「你放感情了吗?还真的相信他是皇弟啊?」
    「……我也不知道。」
    脑海中又出现赫尔妮雅的眼眸。
    「……皇姐你忤逆过希尔托露德皇姐吗?」
    薇多莉亚面露诧异。
    「你在说什么,有人胆敢忤逆那位皇姐吗?」
    奥尔曼张了几次口,终于出声。
    「……有个人忤逆她后逃出来,现在要付出代价了,似乎无法否认苏伊是皇弟……」
    他只挤出这些话。
    眼前的皇姐一脸这样讲反而更不懂的表情,娜莉雅也面露不解。
    外头传来敲门声,一名军官入内,笔直往薇多莉雅走去并附耳说话。
    她点了点头。
    「奥尔曼,你的使者来了。」
    她的独眼难得露出困惑的眼神。
    「使者来是无妨,但也派高档一点的嘛。」
    奥尔曼与娜莉雅脑中虽然浮现出问号,但马上晓得原因。
    进来的人是卡琳。
    「有事想跟奥尔曼殿下禀报。」
    女仆用词非常谨慎,薇多莉亚与手下们一直都认为卡琳只是一般的女仆,所以由她带来重要的消息觉得很不可思议。
    「能够在此提出吗?」
    「可以啊。」
  「苏伊大人似乎正前往德亚朵菈大教堂。」
    「动作真快,他去做什么。」
    「这部分便不得而知。」
    「……知道了,退下吧。」
    卡琳躬身行礼后便离开将军府,
    薇多莉亚不屑地说,
    「自称皇弟的那家伙出手了吗?奥尔曼,你想跟那些人联手吗?」
    「你觉得呢?」
    皇姐的独眼瞬间变色。
    「别给我开这种玩笑,若你想跟那些人联手,我也会杀了你,就算对方是皇弟也一样。」
    「我非常明白薇多莉亚皇姐的可怕。」
    「很好,只要不阻挡我登基之路,你也能活得长长久久。」
    奥尔曼没有回答,他心中另有打算。
    那就是登基为王,不过这位皇姐也没有隐藏她的野心,他们与苏伊一起堵在芬梅尔豪森的王位前。


    载着苏伊的马车缓慢地走在德亚朵菈大教堂的路上。
    马车的侧面清楚印着代表巴里斯顿王国徽章的鹿角,这徽章画得很新,目的是为了引人注目。
    事实上,看到马车的人们的确开始谈论。
    「巴里斯顿的国王真是先王的孩子吗?」
    「前往大教堂也是为了告知自己的身分吧。」
    「听说教宗也承认了。」
    这些小道消息如野火燎原般扩散,想当然耳,苏伊与赫尔妮雅就是为了引起这效果,才故意放慢车速。
    尤其是狂热的双圣教信徒莫名的相信将发生革命性的大事件,双圣教的教义禁忌很多,但大部分都能自由心证的来解释,对信奉教义第一,视双圣教为罗迪亚大陆唯一宗教的人而言,现在是凝聚信徒的最佳时机。
    马车来到德亚朵菈大教堂前,故意停在人多的地方也是计划好的吧。
    民众为了一睹年轻的君王蜂涌而上,为了应付这些人苏伊下车打招呼,甚至出现女人的尖叫声。
    光是「少年君王」的称呼就容易受到关注,和本国有血缘关系就更吸引人了。
    「苏伊一世,请为婴儿祝福。」
    「请救救双圣教。」
  苏伊没有直接回答,笑容可掬地挥着手,一边往大教堂里走去。
    赫尔妮雅走在前头,两人前往大教堂中的贵宾室。
    等在那里的是科特洛与特鲁西姆,站在角落的是耶儿拉妮雅。
    少年一进去便礼貌地跪下来。
    「科特洛教宗,终于见到您,深感无上光荣。」
    「哦,苏伊一世,快来我这边。」
    科特洛坐在椅子上招招手说,一国之王对自己以礼相待的景象,过份地满足他的自尊心。
    「我实在敬佩您敬畏双神的态度。」
    「圣下是阳暗神与阴明神的代理人,理应如此。」
    「唔,不过这里只有我一人,无需如此多礼,神会体谅的。」
    科特洛催促他站起来,但没请他入坐,在场坐着的只有他自己。
    苏伊与科特洛面对面。
    「话说回来,圣下,希望您能听听我的请求。」
    「说说看吧。」
    「本人不只是巴里斯顿的国王,也是芬梅尔豪森王室的血脉,但是代王不承认这件事,奥尔曼代王还算认同我,薇多莉亚代王甚至不把我当回事。」
    「嗯,神也感到悲哀。」
    「请您务必证明在下苏伊为鲁多尼亚三世之子,圣下的话代王无法忽视,民众肯定也会接受。」
    「这要求太大了。」
    科特格看了一下特鲁西姆,宰相干咳几声后说:
    「希尔托露德代王的继承者有四位,其中一人已死亡,一人因发病而辞退代王王位,苏伊大人打算加入吗?」
    「毕竟我是鲁多尼亚三世的私生子。」
    苏伊回答得很大方,完全不怀疑自己所言真假。
    特鲁西姆摸摸下巴。
    「不过现在才承认身分,反弹也很强吧。」
    「正因如此才更需要圣下说话,不仅如此,若宰相大人也能帮腔,反对声浪也会变小。」
    「嗯,也是有可能。」宰相回答说。
    最近特鲁西姆老被瞧不起,但他终于可以充份发挥宰相的头衔,尤其是面对他国的时候。
    此外,如果双圣教的教宗认同这件事可信度就会增加,毕竟双圣教是罗迪亚大陆信徒人数最多的宗教。
    特鲁西姆询问科特洛:
    「您觉得呢?圣下。」
  「我明白您的要求了,但老夫该如何向外公布?」
    「听说薇多莉亚代王的母后是古杰尔赫夫人。」
    「她的名字是芙丽妲妮亚吧。」
    「希望召下能公开她曾通奸的事实,薇多莉亚代王不是鲁多尼亚三世的孩子,而是芙丽妲妮亚的私生子,而且成为王妃后仍不守妇道。」
    「你说什么!」
    连柯特洛也极为惊愕,特鲁西姆也惊讶地瞪大眼睛。
    换言之,苏伊的请求是要宣布薇多莉亚并非鲁多尼亚三世之子,芬梅尔豪森王室里养子、嫡子并不稀奇,但王妃通奸所生下的孩子就另当别论了,那是天大的丑闻。
    白瓷皇宫肯定会引发大震荡吧,对方是王国代王之一的人选,又是罗迪亚大陆威震四方的独眼猛将。
    「奥尔曼代王原本就是拖油瓶,应该没多大影响,有问题的是薇多莉亚代王,若不适任代王,人心自然远离,就由在下苏伊来凝聚世人的支持。」
    「唔……」
    科特洛额上冒汗,他没有擦汗,而是在反刍苏伊的话,无论私生活有多乱,也不可能捏造如此荒诞的事。
    「…… 你认为老夫办得到?」
    「芙丽妲妮亚曾是狂热的双圣教信徒,而圣下是双神的代理人,您说的话就是神谕。」
    「你怨恨薇多莉亚到这种地步吗?」
    「倒也不是这样,是薇多莉亚代王先对我开刀的。」
    「这样的话就算神下了这神谕,但老夫……双圣教会有什么利益,老夫希望至少双圣教的收支出能由我方自行管理。」
    「当然,我向您保证,不仅如此,成为芬梅尔豪王室继承人之时,连同巴里斯顿王国都会排除双圣教以外的宗教。」
    「哦!」
    「再过不久我也会成为贝鲁兰多联合王国的国王,如此一来,贝鲁兰多全土都会以双圣教作为唯一的信仰。」
    「什么……」
    科特洛再度瞪大双眼。
    双圣教虽是罗迪亚大陆最大的宗教,但也有其他宗教存在,每个国家都有传统或新兴宗教,根深蒂固。
    之所以会有这情形,是因为维利西斯大王当初统一大陆全土时,也借助了各宗教的力量,他以报恩为由,同意所有宗教能自由传教。
    这对双圣教本身的传教也是很有力的一点,不过,一旦获得利益就变了,成为最大的宗教后,常常向芬梅尔豪森王要求排除其他宗教,每次都被驳回也是因为要承袭维利西斯大王的作法。
    苏伊的提案则是颠覆前例,他承诺会实现这件事。
    科特洛额头上的汗已干,笑逐颜开,因为前往荣光的阶梯就在眼前。
    「对双圣教如此竭尽心力,想必神也会聆听你的愿望吧。」
    「诚惶诚恐。」
    「芙丽妲妮亚是个不守妇道淫乱的女子,薇多莉亚也是。」
    「圣下说的没错。」
    「关于苏伊一世继承芬梅尔豪森王位一事,特鲁西姆也出份力吧。」
    宰相连忙行礼,柯特洛伸出手。
    「请宣誓对双圣教的忠诚。」
    苏伊一跪下,恭敬地牵起他的手并且亲吻。
    「就此告辞。」
    少年站起来,从科特洛面前退下,赫尔妮雅也跟在后头。
    骰子投出去了,他踏出成为芬梅尔豪森王的第一步。


    苏伊与赫尔妮雅一离开房间,紧张的气氛便稍微缓解,柯特洛仍坐在椅子上,依旧难掩笑意。
    「特鲁西姆啊,双圣教统治世界的时候终于来临了。」
    「恭喜,圣下。」
    宰相用满脸皱纹的脸道贺。
    「芬梅尔豪森终于成就了神的义。」
    「世界都要跪拜在双神脚前,哪怕是十三王朝以来的君王也无一例外。」
    「维利西斯大王若在这里,一定会后悔自己所做的事,五体投地匍匐在圣下脚前。」
    「双神位于地之上、人之上、国之上,无一例外。」
    科特洛对特鲁西姆的奉承话,满意地点头。
    过去的双圣教是成立于贫困之中,是个以相互扶持为目的的宗教团体,然而这意义在双圣教来到宗教的上层时便已消失,变得跟世俗的宗教没两样,科特洛是将世俗的欲望整个浓缩起来的男人。
    宰相附耳小声说:
    「获得神谕是圣下的特权,那少年也明白这道理吧。」
    「真是聪明的小子呢。」
    「可是有朝一日若成为芬梅尔豪森的国王,也要考虑到他会翻脸哦,现在也是巴里斯顿王,派军进驻芬梅尔豪森也是不无可能。」
  科特洛一听眉头深锁。
    「唔……软弱之人常会舍弃信仰,的确无法否认不会有这种事。」
    老人眼神变得锐利。
    「老夫可不想站在那种人的底下。」
    「这件事交给老朽处理,一定能巩固圣下的地位。」
    「要怎么做?」
    特鲁西姆再度窃窃私语,科特洛的表情逐渐开朗起来。
    「原来如此,不愧为一国宰相呢,单凭口才就能替双圣教工作。」
    「包在我身上。」
    宰相向耶儿拉妮雅微微示意,她没有回应静静走出房间。


    奥尔曼并不晓得苏伊与科特洛、特鲁西姆的谈话内容,卡琳虽然也监视着德亚朵菈大教堂,但耶儿拉妮雅与「白瓷气息」设下了完美的防谍行动,因此不否认进行得不是很顺利。
    平时他在书库工作结束回到寝室后,都是直接躺到床上,不只睡觉,还会在脑中整理当天发生的事,稍作休息也能让头脑清晰。
    所以他一开寝室的门,就想马上上床。
    但他今天没躺上去,反倒是大吃一惊。
    因为有另一个人坐在床上。
    「唷,你好。」
    私自进到奥尔曼寝室的是赫尔妮雅。
    他整理好惊讶的心情,摆出一张脸。
    「喂,你干嘛。」
    「抱歉啦,你的女仆说过要我待在觐见的地方等,但太无聊就跑过来了。」
    「这里是我的房间,娜莉雅!」
    他叫唤皇妹,在外头守卫的娜莉雅一开门,果然也是大吃一惊。
    「……你何时偷溜进来的!?」
    她抽起剑质问,赫尔妮雅举起双手「冷静冷静。」
    「我什么也没做啦,只是有个请求而已。」
    「我可没答应你哦。」
    奥尔曼吃惊地回答。
    「我都这样跑来见你了,应该会想听听吧?」
    和过去共事时一样的眼神,奥尔曼只想了一下就对娜莉雅点点头,护卫他的皇妹虽犹豫不安,仍照指示回到走廊。
    奥尔曼从墙边拿椅子过来坐好。
  「你的请求是什么?」
    「谈话之前,不喝个什么吗?」
    「不了,有也不喝,请求是什么?」
    「真冷淡……对了,苏伊是鲁多尼亚三世之子的传闻流出去了,不觉得挺不错的吗?」
    「是你出的主意吗?」
    「算吧。」
    赫尔妮雅一脸得意。
    「这是参考你在维塔利亚时的作法哦。」
    「都几百年以前的事了。」
    「那种手段任何时候都有效啦。」
    「你的目的是什么?让苏伊坐上王位,自己当宰相吗?」
    「那样很不赖啊,操控历史悠久之王国的女宰相。」
    她坐在床上,腿交叉,直直伸长的腿很醒目。
    「只不过就这样把你晾在一旁不是很不好意思吗?干脆互相联手对抗薇多莉亚代王如何?」
    「太狡猾了吧。」
    「人数凑起来,薇多莉亚也无法跟我们斗吧?」
    「我若与苏伊联手,就是摆明与皇姐为敌,我可不想这样,而且你背后有宰相跟科特洛教宗吧,有哪个人会笨到引蛇入室吗?」
    「明天会宣布一件撼动芬梅尔豪森的人消息。」
    她轻松地说。
    「宣布完毕后,就算你低头拜托要跟我们合作也太迟啰,现在是最后的机会。」
    奥尔曼立刻拒绝。
    「愚蠢至极。」
    「哪有,你是和苏伊合作哦。」
    「就说不要了。」
    「合作吧。」
    赫尔妮雅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
    「若是你应该办得到,你在维塔利亚时取了王妃的性命,不知是不是因为是王室的关系,你这男人能够随心所欲意,相信奥尔曼不会错过这样的好机会。」
    「我不可能……」
    话只说到一半。
    因为赫尔妮雅的感觉改变了,那是在临时的谒见室所见到的气息,仿佛无底沼泽般的寒意与恐惧,那些感觉交织在一起,释放出令人惧怕的性感,这氛围只有危险的香气可形容。
    赫尔妮雅的体内是希尔托露德。
  「听话嘛,可爱的小鸟。」
    顿时听到像是希尔托露德的声音。
    「曾经拒绝我的小鸟,但我不准再发生这种事啰。」
    「……希尔托露德皇姐……」
    奥尔曼喃喃说,为避免从椅子上摔下来而辛苦撑着身体。
    「不会吧……不会,一定是假的,皇姐早就死了……」
    「奥尔曼,看着我,来吧。」
    他凝视着赫尔妮雅的双眼,瞳孔的确是皇姐的颜色。
    「你比薇多莉亚更适合当国王,所以要听我的话。」
    「又来了……我不想和薇多莉亚皇姐为敌……」
    「可以的,这种小困难轻松就能跨越,那就是身为国王的资质啊。」
    「苏伊……为什么要……」
    「呵呵,还在害怕吗,放心吧,你要当上国王,就只能这么做了。」
    奥尔曼的脑海中浮现出希尔托露德的身影,柔声说话的姿态,如舞会上华丽的舞姿,态度从容地与各国的大使交手的姿态,以及,在床上袭击他的模样。
    过去被希尔托露德咬的小指隐隐作痛。
    他用沙哑的声音说。
    「我已经决定要……除去王室的气味……」
    「那就听我的话,与苏伊介作,小鸟若想展翅离巢就只能这么做。」
    「顺从过一次……就表示承认苏伊……可是我不要……我不要再这么做……」
    「……」
    「可爱的小鸟。」
    「……我想要除去的是……姐姐的气味……」
    「奥尔曼。」
    「……唔……」
    他仰望着天花板拼命抗拒。
    「我讨厌……皇姐……希尔托露德……」
    「呵呵呵。」
    希尔托露德的声音在脑中响起。
    「小鸟长大了,但还早得很呢,翅膀长硬想离巢?这样下手就得残忍些了,毕竟小鸟也是有喙嘴的。」
    「拜、拜托,消失吧……」
    「拜托什么?」
    突然出现另一个声音,他面向前方,坐在那里的是赫尔妮雅。
  刚刚的感觉已消失,瞳孔的颜色也跟原来的一样,是过去曾联手合作过的女性。   
    她有些吃惊地问道:
    「奥尔曼,你突然咕咕哝哝在说些什么啊?我没听清楚。」
    「……不要跟你合作……」
    「什么啊,这样还要用拜托的?」
    「你有听到我说拜托嘛。」
    他发现自己背部冒冷汗。
    赫尔妮雅倒是很开心。
    「没有啦,我们合作比较好哦,因为很快就要宣布那件事了。」
    「……是什么?」
    「还是秘密,可是若接受我送的礼物,就告诉你。」
    「不要……」
    「你不要客气啦。」
    赫尔妮雅离开床,走向奥尔曼,她故意将头发往上撩,胸口稍微打开。露出白皙得令人吃惊的皮肤。
    「我们还没发展这种关系吧,不觉得这样很可惜吗?」
    她慢慢靠过去,不是希尔托露德那种可怕的感觉,而且健康又阳光的性感。
    「差不多了吧,我该跟你做那种事了。」
    她的确艳丽动人,沙漠里的商贾们都争相娶她为妻或作情妇,每次她都笑着婉拒。此时却在逼迫一个男人。
    「我一直很想要你呢,难得都来芬梅尔豪森了,人家才不要放手。」
    「……不要。」
    「欸?」
    「不是、那个……我没办法。」
    奥尔曼站起来,绕到椅子的后面,与赫尔妮雅之间作出屏障。
    「已经结束了,我跟你之间什么都不会发生。」
    她双手插着腰。
    「还在继续讨厌女人吗?」
    「我想一辈子治不好了。」
    「现在还没治好吗?」
    「给我出去。」
    他指着大门说,赫尔妮雅耸耸肩。
    「真无趣,在沙漠时也一样。」
    「靠男人获得乐趣是你的坏习惯。」
  「真抱歉呢。」
    赫尔妮雅嘴角向下说:
    「不跟我发生关系,是你的损失哦。」
    「你的阴谋我不会奉陪的。」
    「呵,真不像奥尔曼的作风呢,不像那时的奥尔曼。」
    她扔下这句话便离开。
    奥尔曼大大叹了口气,重新坐正在椅子上,接着甩甩头来清醒脑袋。


    隔天,德亚朵菈大教堂出现一个传闻,那是科特洛教宗要发表重大事件。
    虽不晓得内容是什么,但直接由教宗来宣布,可见并不是件普通的事情,传言有说会赏赐金币给所有阶层的人,或科特洛要卸下教宗的地位,其中甚至有末日将至的谣言。
    由于民众前来聆听发表,使得大教堂正面的人愈来愈多,人多的地方就有摊贩是人之常情,也出现盯上信徒荷包的扒手,除此之外也有取缔这些人的士兵,现场乱哄哄地乱成一片。
    绿雨月二十七日(六月二十七日)早晨,科特洛出现在大教堂的露台时,群众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科特洛身边的是苏伊,两人比肩而站本身就是特例。
    「敬虔的双圣教信徒啊。」
    科特洛呼喊道,这里除信徒以外的围观人士也相当多,但他不在乎。
    「老夫的话就是双神的神谕,双神嘱咐我要呈迚事实,因此不能包庇,一定要将事实说出来,站在这里的苏伊一世千真万确是鲁多尼亚三世之子,具有继承王位的资格,与是否进行继承仪式无关,苏伊一世是芬梅尔豪森的国王。」
    群众哗然,也有声音说「果然是这样」。
    「然后,薇多莉亚代王其实并非鲁多尼亚三世之子,她是母亲通奸后所生的孩子,所以我能断言她没有继承王位的资格,再说一遍,薇多莉亚是私生子!因此苏伊才是真正的国王!近日就会在双神的守护之下,进行加冕仪式。」
    这次发出如爆炸般的轰声。
    芬梅尔豪森的代王且是红发猛将、独耳勇将的薇多莉亚不是鲁多尼亚三世真正的孩子这件事,顿时传了出去,受到民众爱戴的女将军瞬间遭世人唾弃。
    况且这件事是由双圣教的教宗发布,效果极大。
    消息遍布的地方不只德亚朵菈大教堂门前,也传到住宅街、市场、贫民窟,甚至到妓院,想当然耳白瓷皇宫也都在讨论这话题,
  如此一来传到本人耳里也只是时间问题。
  
    「竟说我是私生子!?」
    薇多莉亚一只眼往上吊,如烈火般的怒气。
  「而且说母后通奸,竟连我母后都侮辱!」
    「薇多莉亚请您……。」
    「什么,是要我冷静吗?受到这么大的屈辱,难道还要像只虫一样缩起来吗?那些人真可怜,我可是高高在上的芬梅尔豪森将领呢。」
    她没有要听罗耶尔米娜忠告的意思。
    薇多莉亚在将军府激动地发号司令,情绪被愤怒所支配。
    「依蕾克莉丝!派兵驻扎整个首都,如果有人提到这件事就当场逮捕,若抵抗杀了也无妨。」
    「是,马上去办。」
    薇多莉亚的命令立刻就执行,士兵们穿戴着武器巡视留布尔格,一看到可疑人士立即逮捕,其中当然也有正在谈论苏伊的事而被砍的人,位于东南部没在使用的剧场成为临时的收留所,没多久就挤满了人。
    原本留布尔格就有专门为维持治安组织的卫兵,薇多莉亚的士兵却行经嚣张地径自逮补民众,薇多莉亚性如烈火,完全不能容忍命令不被贯彻,要是稍微偷懒就是士兵自己倒霉,所以对执行任务的认真程度都不是开玩笑的,而收留所收留不下的人就当场杀掉。
    关于这件事,这次不是科特洛而是由苏伊发表声明。
    「我目前仍未登上王位,但有拯救民众的义务,所以为了维护治安,这几天巴里斯顿王国的士兵会前来我国。」
    这意味着他国的军队进驻芬梅尔豪森。
    民众喧闹起来,留布尔格虽然不愿意他国的士兵进驻,但对现状也受不了了,巴里斯顿士兵在这种状况下来我国应该也无妨吧,毕竟也是苏伊的士兵。
    有些市民也很有勇气,既然救援将到就公然对士兵持刀反抗,扔木片或石头,于是留布尔格状况更加混乱。
    在一片混乱的状况中。
    奥尔曼不在白瓷皇宫内,他收到苏伊的传话而外出。
    留布尔格市内有市场,这城市因为被称为「万物的故乡」,前来购物的人很多,市场也发展得很大。
    人潮聚集的地方自然商店林立,买东西买累了的客人用餐的店,来自远方的商人住宿的旅馆,以及以这些人为目标的妓院等等。
    奥尔曼被约来的地方也是这些店家之一。
    简朴的檐前排着桌子和椅子,拿了点的食物和饮料便坐下来用餐,和庶民的景象很搭,这里的价格也很便宜。
    奥尔曼穿着外套直接就坐,脸用头巾遮住,对周围的人眺望了一阵子。
  没有人注意到他,大家都忙碌地奔走着,想必无人料到代王会出现在这种杂乱的地方吧,或许这里才是讲秘密的最佳场所。
    有人坐在他的对面,他看过去对方便微微颔首。
    「特地约您过来,甚感惶恐。」
    苏伊也盖着头巾。
    「我原以为会被拒绝。」
    「没什么,你约我就来了,虽然不觉得那是种邀约。」
    「您遵守约定了。」
    「传话的便条直接放在我房间,感觉很差呢。」
    少年露出苦笑。
    附近响起叫卖声,杀价的人之间开始争吵起来,他们对两位代王看也不看,哪怕薇多莉亚的士兵正在值勤,也阻止不了人们作生意。
    苏伊开口:
    「这种零乱低俗的地方,不适合芬梅尔豪森的代王莅临。」
    「习惯了所以没关系。」
    「听赫尔妮雅说,您以前曾在这种地方生活过。」
    「那家伙也说我的坏话吗?」
    「不是,提到奥尔曼代王的事情时,一向都是充满怀念,很开心的样子。」
    头巾里的表情露出笑容。
    奥尔曼没有回答,确认着周围的情况,没有明显动作的人,也没看到话题中的赫尔妮雅。
    「我一个人来的,皇兄也是一个人吧?」
    「单独行动是从以前就有的习惯,你才是不会喜欢这种又脏又下流的店吧?」
    「我也曾在这种地方生活过。」
    外表看似温室里长大的贵族气质,果然也尝过辛酸啊。
    他颇感兴趣地环视四周。
    「非常有趣呢,芬梅尔豪森的代王与巴里斯顿的国王,竟在这种地方单独会面,周围的人应该想都没想过吧。」
    「若要杀我们,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真是可惜了。」
    奥尔曼玩弄手边的木头杯子。
    「话说回来,特地把我叫出来有什么事?」
    「你似乎在调查我。」
    「你也在调查我吧。」
    「是的,但事实没有改变,我的确是您的皇弟。」
    说得小声不让人听见,语气却很肯定。
  「或许是吧,但你可没有芬梅尔豪森的王位继承权哦。」
    「现在有了,皇兄也听到教宗的话吧。」
    「是啦。」
    当然不是直接听到的,但他也觉得这作法很厉害,让民众留下苏伊是王室血缘者之一的印象,正因为继承的仪式是在密室中进行,而采用了简洁的方式。
    「皇兄听到教宗的话也没任何行动,照理说您应该要和薇多莉亚代王一起压制民众才对,所以这代表您承认我吗?」
    「……我只是觉得你活下来对我比较有利。」
    「科特洛教宗也如此认为吧,宰相一定也一样。」
    「你很擅长说服人呢。」
    奥尔曼耸了下肩说。
    「野心也是一眼就能看穿。」
    「教宗和宰相也不容忽视,有朝一日统治芬梅尔豪森时或许需要那些人材。」
    奥尔曼挑着眉。
    「认真的吗?你就那么想要芬梅尔豪森的王位吗?你是巴里斯顿的国王吧,不懂得满足吗?」
    「不。」
    苏伊说得很白。
    「你知道吗?君王是要求力量的,广大的领土,庞大的军队,靠着力量君临天下,民众也要求这样的力量,若君王没有那样的力量就没用了,无论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国或强盛的古杰尔赫夫帝国的皇帝都一样,大家都梦想成为罗迪亚大陆的君王,并朝此目标迈进。」
    停了一下又接着说,
    「我希望皇兄能协助我。」
    「要我协助你?我好歹也是芬梅尔豪森的代王哦。」
    「我登基那天,会命皇兄为副王。」
    「简直像是命令。」
    「就是。」
    斩钉截铁说。
    苏伊说得简直自己已经得到了王冠一样,这名少年正在命令奥尔曼协助国王,协助拥有芬梅尔豪森王室血缘的自己。
    说血统或许比较正确,苏伊再怎么说也流着鲁多尼亚三世的血,相较之下奥尔曼只是第七任王妃的拖油瓶。
    「副王的意思是我的地位在你之下啰?」
    「若在昨天之前,我们地位是同等的。」
  「薇多莉亚皇姐呢?」
    「那位就让她退场,我想听您的回答。」
    奥尔曼没有回答,一直盯着自己的掌心。
    「……苏伊的确也很有野心的样子,但却没反应……」
    「什么意思?」
    「我怀疑你究竟有没有成为芬梅尔豪森王的资格。」
    「当然有,我才想问皇兄,您有意跟我一起登上王位吗?」
    少年要求他的回答。
    「……我不会这么做。」
    奥尔曼摇头拒绝。
    「我决定要靠自己的手除去黑暗。」
    「对芬梅尔豪森来说也是好事。」
    「这是你该做的事吗?」
    「是的,既然戴上王冠的话。」
    少年断言说。
    奥尔曼注视着他,倔强的表情,嘴唇紧绷,感觉不到说笑的意思,似乎决意承受以这个年纪当上国王会受到的困难与辛苦,而且还企图称霸罗迪亚大陆。
    不过奥尔曼从苏伊的口中嗅到一丝异样的感觉,一点点的异臭。
    「这真的是……你的意思吗?」
    「当然。」
    「不是受到谁的影响?」
    「很久以前……」
    少年缓缓道来。
    「当我还是一个人,宫廷内没有任何友伴时,某位女性曾对我说,我得成为君王,不只巴里斯顿,也要当芬梅尔豪森的国王,接着从那人听到我出身的秘密,虽然只隐约懂一些些,但晓得自己鲁是多尼亚三世之子,从那时起我就雇用那个人,并决定成为君王。」
    奥尔曼没有反问那女人是谁。
    「那人的双眸非常吸引人。」
    话声里混杂着兴奋,他说。
    「美丽、深邃又清澈,但又有不想委身于任何人般的诱惑,我想一直沉浸在那样的心情之中。」
    苏伊神情迷蒙,脸红发热,甚至感觉到他春心荡漾。
    奥尔曼的脸色僵硬,不自觉脱口而出。
    「那样……很危险。」
  「为什么,我就是听了那人的话才来这里的。」
    「那人不是赫尔妮雅,是更可怕的东西,比毒品还可怕哦,沉沦在享乐中就会无法抽身。」
    奥尔曼周游各国时曾到过鸦片窟,烟雾弥漫中,人们嘴上叼着烟管,眼神迷蒙混浊,懒散地躺着,活着不像活着,死着不像死者,只是一直在吸鸦片。
    那双眼里所蕴藏的,是和鸦片一样的东西。
    「现在就停止。」
    苏伊窃笑着。
    「难不成你是在嫉妒我和赫尔妮雅?」
    奥尔曼不禁站起来。
    「才不是!」
    「该怎么办呢,唉,嫉妒也无妨哦,因为我也嫉妒皇兄,皇兄了解赫尔妮雅以前的模样,不是会很不甘心吗?皇兄跟那么有魅力的女性交情那么深,所以不只是芬梅尔豪森,连赫尔妮雅都要到手。」
    「太危险了,那是皇姐的……」
    话说到一半就打消念头,提到已死亡的希尔托露德,对方不可能会相信吧,现在仍被受她所困这件事。
    少年哈哈大笑。
    「代王的借口太难看了。」
    「……苏伊,你听我说。」
    奥尔曼吞下怒气,尽可能地保持平静。
    「你若真的想当上国王,就必须要克服那双眼眸不可,耽溺在黏稠的泥沼里,一起往下沉并不是君王或一般人该做的事。」
    「你讲得也太玄了吧。」
    「我也跟你一样囚禁在那双眸子里,我一直都努力想要克服,你遇到的眼眸跟我遇到的一样,至今为止所相信的或许都要舍弃,但也只能如此,这有关你的尊严,不要被人操控,靠自己的意志活下去吧!若不这么做,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奥尔曼不知不觉声音变大。
    有几个人转头看过来,旋即又转回去,声音消失熙攘的人潮中。
    「……你的热情我晓得了。」
    苏伊的笑容仍在。
    「可是没用的,我顶多认为皇兄不会偷走赫尔妮雅而已。」
    「……这可是最后的忠告。」
    「谢谢您,可是皇兄,您一定会协助我的,肯定如此。」
    这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希尔托露德?
  苏伊站起来,优雅地行礼后便离开。
    奥尔曼在那里待了一会儿。
    希尔托露德曾说过因为是少年所以很美丽,仔细一想,苏伊跟那时的自己有着同样浓厚的幼嫩模样,所以才会被希尔托露德盯上吧,苏伊被困住了吗?
    奥尔曼肯定自己绝不会协助他,他绝不要被苏伊背后的赫尔妮雅与希尔托露德的影子操控,奥尔曼决定要除去黑暗,所以绝不会与他合作。
    他接受苏伊的宣战,漫延在王室里的血腥味,势必要想办法除去才行。
  和少年一样,他也下定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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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29 22:21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せんり 于 2015-6-30 16:08 编辑



第三章  相互纠缠的蛇与蜘蛛


    科特洛的宣言持续动摇芬梅尔豪森,薇多莉亚的士兵采取更严厉的取缔动作,一部分反弹的民众投石子抵抗,这么做更招来士兵的取缔,造成民众的反感。
    奥尔曼在书库翻找着古书,原本就堆得跟山一样的书,叠得愈来愈多,再放就会场下来似地。
    「那个在哪里?好像在哪里看过啊。」
    他不管书已散落一地,仍到处找来找去,灰尘扬起,几座书山塌下来了。
    卡琳一进来就皱起眉头。
    「我可以整理吗?」
    女仆的血液似乎在蠢蠢欲动,他没有回答,反而指派别的事情。
    「帮我找王室的家谱图,不是名子呈树形图的那种,而是连国王的个人特征都详细记载的图,应该在哪里的……」
    「是这个吧?」
    卡琳捡起脚下的一本书。
    封面是木制的,将许多张纸装订起来的书,装订的部分使用的是可拆式零件,日后可再加纸进去的书。
    「就是这个!」
    奥尔曼没道谢就直接拿过来,将长机上散落的书挪开,摆上家谱后急忙地打开,
    他想看的是鲁多尼亚三世的部分,这本书是由专门的记录员所记载,可信度极高,而且是以公文书的标准所记录的。
    鲁多尼亚三世最近才驾崩,记录很详细,奥尔曼指着那条项目喃喃说:
    「鲁多尼亚三世的瞳孔颜色是……深棕色,头发是……金色。」
    果然没错,与他的记忆吻合。
    相较之下,苏伊的瞳孔及发色。
    「是深棕色和金色……卡琳,这里记录了鲁多尼亚三世历任的王后吧。」
    「是,不过,一夜情的对象就没记载了,如果每个都要记上一笔不晓得会记到多少页。」
    「苏伊的母亲没记在上头也是理所当然的……鲁多尼亚三世特别喜欢农家小姐与贵族千金。」
    奥尔曼的母亲属于前者,他在视察国内时对她一见钟情。
    「我的父亲似乎是士兵,名字是艾葛鲁,据说是南方人头发很黑。」
    「奥尔曼殿下发色也是黑的,因为父亲的特征会出现在孩子身上,血缘就是这么回事。」
    「苏伊是皇弟的可能性很高吗……」
    「目前这阶段是的。」
    奥尔曼闭上书,手抵着嘴唇。
    「……不对,不可能会这样,冥玉并没有因为苏伊而发光,野心与决心似乎都是冥玉所喜爱的,没有发光代表不认同对方,所以他不是皇弟。」
    与苏伊谈话的时候,他确认过几次自己的手,但没感觉到冥玉的存在,也不曾在少年的头上看到过。
    「卡琳,苏伊的调查结果如何?」
    「调查到很多,但每个都很笼统,只有在芬梅尔豪森出生是确定的。」
    「出生后就马上被带回巴里斯顿了。」
    「是这样吗?说不定并非如此。」
    卡琳走向里头的书架并翻找着书,接着毫不犹豫地拿出一叠资料。
    「访问过芬梅尔豪森的使者记录册。」
    数据用粗绳子装订起来,她将里头打开。
    奥尔曼略约看过去。
    「廉察克王很常来芬梅尔豪森呢。」
    「看来他很喜欢这里。」
    他仔细研读女仆白皙的手所指的地方。
    「……原来如此啊,这个说不定能用。」
    奥尔曼只抽出这部分并卷起来。
    「卡琳你继续帮我调查下去。」
    「遵命。」
    女仆正要退下时,奥尔曼叫住她。
    「等等,卡琳,我现在要讲别的事……魔导能让尸体复活吗?」
    她返问:
    「尸体?」
    「有没有从已死亡的肉体将灵魂取出的方法?还有,能够将灵魂移到别的人体中吗?」
    卡琳没有马上回答他的疑问。
    她稍微低着头沉思着,奥尔曼没有催她。
    「……老实说我并不晓得。」
    似乎一个个回想似地,她说:
    「我们的种族几乎不会使用与人的精神有关的魔导,只会使用与远方的人隔空说话的技术,然而,据说在很久以前有个分出去的族群擅长使用这样的魔导,但那个族群应该早就灭亡才对。」
    「若只有魔导残留下来呢?」
    「这我无法确定。」
    卡琳解释说。
    会不会是弄错了,奥尔曼心想,魔导受双圣教的镇压,现在除了卡琳她们以外,应该没有其他人在使用。
    既然如此,赫尔妮雅是用了什么方法得到那种颜色的瞳孔呢,那一瞬间散发出,希尔托露德似乎转移到她身上似的氛围。
    (怎么回事……)
    无法作出结论,卡琳似乎也没有答案。
    娜莉雅来到书库,她也是一进来就对乱糟糟的书库皱起眉头。
  「今早还没那么乱才对啊……」
  
    「这里的时间流逝得特别快,有事吗?」
    「苏伊一行人离开皇宫,移居德亚朵菈大教堂。」
    「表明立场了吗?」
    意思是他要和科特洛合作,科特洛身边也有特鲁西姆,而双圣教有众多的信徒,数大就是力量,只要有科特洛的支持,热情的双圣教信徒就会跟随他,准备走和逐渐世俗化的芬梅尔豪森王室不一样的路。
    「卡琳,也同时调查科特洛,必须阻止皇姐……可能还不够,也得防范苏伊和赫尔妮雅的行动才行。」
    他沉思了好一会儿。
    「要使用刚刚的情报吗……」
    这时卡琳说。
    「身在当地的手下禀告了关于贝鲁兰多联合王国的情势,据说赫鲁帝亚王国的军队正在接近巴里斯顿王国的领土。」
    赫鲁帝亚是现今的贝鲁兰多联合王国国王马克里尼五世的国家,若这么做是为了牵制巴里斯顿,代表有人向马克里尼五世出主意。
    「还有,华布雷特使从前几天就没回到馆邸。」
    「怪不得对于苏伊的事,贝鲁兰多什么也没说,他跑去哪里玩了吗?」
    「听说他很爱女人。」
    「怎么都是这种好色的男人,顺便帮我调查他吧,我要出去,娜莉雅一起来。」
    不用说,娜莉雅当然会这么做。
    「要去哪里?」
    「德亚朵菈大教堂。」


    两人驾马往白瓷皇宫出发,卡琳为了调查别的事而留在宫里。
    他们往德亚朵菈大教堂直奔,途中在有摊贩的地方停下来,买了两件二手衣。
    一件拿给娜莉雅要她穿上。
  「用头巾遮住脸。」
    「哥哥是代王,所以才隐藏身分吗?」
    「是为了慎重起见。」
    大教堂周边有薇多莉亚的士兵,先不提士兵,若是指挥官就有很多人知道两人的长相,如果被认出来而向上通报就麻烦了。
    愈靠近大教堂士兵的人数就愈多,但同时,杀气腾腾的市民也变多。
    「一触即发的气氛呢。」
    娜莉雅喃喃说,奥尔曼附和。
    「真不妙。」
    他们骑马来到德亚朵菈大教堂附近,下马之后,未避免遭到怀疑而故意放慢脚步。
    大教堂正面的信徒手持着手制长枪护卫着,他们是第一次自主性的要保护教堂吧,正因为无人领队,一旦受到刺激这些人就会变得很危险。
    两人也被问了来历,回答「来巡礼的」后便放他们进去。
    他们进到教堂里,这是两人白海尼尔与希尔托露德的葬礼后初次踏入教堂,教堂里的祭司正在祝祷,信徒们低头跟着同声祷告,所以没有人看到他们。
    奥尔曼碎步往前。
    「皇兄,要去哪儿?」
    「去里面,那里应该有宾客用的大房间。」
    小跑步地在走廊上,到了里头后打开门。
    那里是宽敞的大房间,这里紧邻着科特格的私人房间,但奥尔曼他们并不晓得。
    有两个人坐在椅子上,是少年和女人。
    女人,赫尔妮雅站起来。
    「奥尔曼……?」
    「抱歉,变成这种形式来造访。」
    奥尔曼拿掉头巾,娜莉雅也同样以真实样貌出现。
    苏伊看到两人并不吃惊,反而热情款待的感觉。
    「让您劳驾真是抱歉,赫尔妮雅,为两人送茶。」
    苏伊劝坐,奥尔曼便坐下来。
    「我也觉得你差不多该来了。」
    苏伊说。
    「愿意接受我的提议了?」
    「错了,我不打算和合作,而是要劝你抽身。」
    「为什么?」
    奥尔曼拿出卷成圆筒状的纸,那是卡琳找出来的部分数据。
    「你说过是在这里出生后再被带回巴里斯顿王国的,但事实并非如此,这上头记录的是造访芬梅尔豪森的使者,不只来访的也记录回国的使者,尤其是这一天。」
    他摊开纸,指着下方说。
    「王国历七百五十年雾夜月七日,廉察克王回巴里斯顿王国,当时随行人员增加一名,而且是个少年。」
    奥尔曼视线看向苏伊。
    「才两年前的事,你是在那时候才第一次去巴里斯顿的吧?那之前一直都是留布尔格的人,换句话说……」
    「你想说的是,我跟两家王室都没有关系吗?」
    苏伊咧嘴一笑。
    「被发现了吗?」
    「这表示你承认冒用王子的身分吗?」
    「不是,我只是把身世形容得夸张一点。」
    少年对赫尔妮雅窃窃私语后,她马上拿出厚厚一叠的资料。
    「我在两年前第一次去巴里斯顿的确是真的,之前是在芬梅尔豪森的贵族托鲁古雷克公爵家长大,母亲拉拉菲莉生下我后就寄养在公爵家,因为是嫡子很难独自养育吧,这是当时的书信。」
    书信摊开在奥尔曼面前,信上是用女性般优雅的笔迹写着孩子由托鲁古雷克公爵寄养。
    他重复看了好几遍,虽然不知是否真为拉拉菲莉的笔迹,但感觉迸封信是真的。
    「那信应该能成为出生证明。」
    娜莉雅弯腰,对奥尔曼小声说。
    (要让卡琳调查吗?)
    (不用了,托鲁古雷克公爵已经灭亡,吉蕾儿皇姐叛变的时候,我没救到的大贵族之一,薇多莉亚皇姐所灭的贵族,那栋宅邸最近已经准备改建了。)
    吉蕾儿的行动未遂就结束时,奥尔曼虽然拯救了贫困的贵族,大的贵族却故意不救,他本以这样会强化自己的势力,这下要承担后果了。
    似乎听到两人的谈话似地,苏伊笑了笑。
    「应该了解了吧。」
    「为何要撒谎说襁褓时期就回巴里斯顿呢?」
    「那说法讨好巴里斯顿的贵族啦,那里和芬梅尔豪森不一样,既然不在皇宫里露面,对出身就会很挑剔。」
    的确说得通,苏伊也确信自己这么做是正确的。
    但这样反而令奥尔曼很难相信,冥玉没有发光,他应该是冥玉会喜欢的那种人,却什么反应也没有,君王虽然选择冥玉,冥玉也会挑选君王,如此一来不就代表苏伊不是君王?
    没有更客观的证据,而且科特洛与特鲁西姆都当作苏伊就是鲁多尼亚三世的子嗣,具有王位继承权的人。
    奥尔曼深深坐进椅子里。
    「苏伊,你很了不起,还真的相信自己是鲁多尼亚三世之子。」
    「事实不会改变。」
    「我个人希望你能谨慎行动。」
    「我只是走在自己所相信的路上。」
    「我之前也说过那是陷阱。」
    「是吗?」
    「至少不要和科特洛联手,双圣教若入侵进到王国的领域里,将来会留下祸根。」
    「我可以当作那是你的要求吗?」
    听到苏伊的话,奥尔曼轻轻点头。
    「我不否认。」
    「那实在太可惜了,毕竟能充分利用双圣教的权威,我可是敬虔的信徒。」
    「实在看不出来。」
    听到奥尔曼说的话,少年呵呵笑着回答:
    「我也打算利用教宗和宰相的力量,若对方也需要我的立场,利害关系便一致,更何况双圣教与宰相已经安排好要发表我是正式的芬梅尔豪森之王。」
    自信满满的口气。
    奥尔曼仍只是代王,苏伊却自称为国王,既没有经过继承的仪式,也不是正式的国王,但重点是由双圣教的教宗进行登基,看在民众的眼中就会认为是正当的加冕仪式了。
    对科特洛来说也是件大事,他若亲手替苏伊戴上王冠,双圣教在王室的权威就会极速提高,也等于双圣教的地位在国王之上。
    唯一有问题的是苏伊手上没有冥玉,不过人们即便晓得冥玉的传说,却不曾亲眼看过,构不成用来主张正当性的根据。
    「……贝鲁兰多联合王国可不喜欢你哦,赫鲁帝亚王国的士兵正在接近巴里斯顿的领土内,想必是为了来牵制你,不让你的势力变强吧。」
    「可能是教宗或宰相搞的鬼吧。」
    苏伊点头,似乎也心里有数。
    「的确很麻烦,跟他们保持距离也不错啦,只不过我对皇兄也有一事相求。」
    「要我公开承认你是弟弟吗?」
    「请你阻止薇多莉亚皇姐。」
    奥尔曼瞇起眼睛。
    「那人拥有武力,一旦爆发起来很不得了,目前大教堂附近的士兵也在逐渐增加。」
  「要我去摆平性情激刚烈的皇姐吗?那个勇猛却急躁的人。」
    「若是皇兄就一定办得到。」
    苏伊肯定地说。
    奥尔曼沉默半晌,这少年打的盘算是自己不出手,而由他人的手排除异已,不是杀死对方,而是让对方失去势力落在自己之下。
    嘴上说是拜托,实际接近命令,奥尔曼若能因苏伊一句话就削弱薇多莉亚的势力,就是了不起的部下。
    奥尔曼觉得这计谋很厉害,是少年自己想出来的吗?
    他瞄了眼守在旁边的女性。
    「……好吧。」
    奥尔曼回答。
    「皇姐的事我来想办法。」
    「很好。」
    苏伊大气地点头,那动作也有点像鲁多尼亚三世。
    「但我不会屈就于你。」
    「你坐的可是副王的位子哦。」
    「我仍是芬梅尔豪森的代王。」
    他起身,并命娜莉雅先出出去。
    「可以回去了吧,赫尔妮雅借我一下。」
    苏伊没有回答,奥尔曼也走出房间。
    或许是为了警戒四周,娜莉雅在稍远处等着奥尔曼,她谨慎地握着剑柄。
    没多久赫尔妮雅出来,脸上露出狂妄的表情。
    「连奥尔曼也向苏伊举白旗了吗?」
    「我才不是输了……倒是你为何黏着苏伊不放?」
    「可能是因为我们两人好不容易从维塔利亚国历劫归来,你却马上不见人影吧。」
    赫尔妮雅揶揄地说,奥尔曼嘴角向下。
    「你就那么爱玩弄计策吗?」
    「我是见习了你的方法,再动动头脑想出来的哦。」
    「那你成功了,那是你出的主意吧?」
    「这代表你输给我啰。」
    「你的目的是什么,那么想要权力吗?」
    「对啊,若奥尔曼成为副王,我不当个宰相不是很不配吗?」
    他本想回「你说什么?」,赫尔妮雅立刻小声说:
    「当我的丈夫吧。」
  奥尔曼讶异地回头看她。
    「我……?」
    「丈夫是副王妻子是宰相,不觉得很匹配吗?」
    「别说傻话了。」
    「是吗?再这样下去苏伊的地位会变得很稳固哦。」
    「我不可能结婚。」
    「会的,若想为芬梅尔豪森带来和平的话。」
    奥尔曼再次看着赫尔妮雅的脸。
    那眼眸中看不见皇姐的颜色,不对,隐约看得出来,与赫尔妮雅的意识混杂在一起,散发出独特的光彩。
    这是赫尔妮雅自己的意思还是皇姐的?
    他拉开身体的距离。
    「……别这样,苏伊会嫉妒的。」
    「找个跟他年龄相仿的公主就好啦。」
    「我……不可能结婚的。」
    他背过去,因为赫尔妮雅的眼神中有不同于希尔托露德的恐惧感。
    快马步来到娜莉雅所在之处后马上说「回去吧」。
    「不管做什么都没用的,奥尔曼。」
    赫尔妮雅的声音刺向背部。
    「早早死心吧。」
    娜莉雅担心地望着他,奥尔曼极力掩饰心中的情感。
    回到停马的地方后,奥尔曼对皇妹说:
    「我要绕去别的地方,有件事非调查不可。」
    「我也一起去。」
    娜莉雅理所当然想要跟着他,却被制止,
    「我一个人没问题,你先回白瓷皇宫吧。」
    妹妹有些迟疑。
    「这样就无法保护皇兄了。」
    「那地方我很熟没事的,那可不是罗迪亚骑士会去的地方哦,你先回去吧。」
    「是我会错意吗?肯定是这样没错。」
    意料之外的反应令奥尔曼很伤脑筋。
    「我是觉得不用连娜莉雅都跟着来啦。」
    娜莉雅不悦地说:
  「皇兄不在的期间我一直锻炼武艺,所以不论在哪种地方都不会吓到我的。」
    「可是……」
    「皇兄!」
    被娜莉雅这么一逼,他只好不情愿地答应。
    「知道了啦,立刻出发吧。」
    「早就准备好了。」
    她睹气地说,奥尔曼无奈地耸耸肩。
    两人再度骑着马,驰骋在大马路上往西南方奔驰而去,离开大马路后进到窄路里。
    这里路小人潮却很多,本来就没想过马能够通过,又不可能用马蹄踢散人潮,所以速度跟走路差不了多少。
    他们来到贫民窟的一角,狭窄的路地上建了大批的建筑物,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他们随便在一个地方下马,走在杂乱的环境中。
    奥尔曼对这样的状况很习惯了,毕竟从以前就住在这里,娜莉雅也毫不犹豫地跟着他。
    他们来到贫民窟的尽头,保护城市的城墙那里,这个角落林立着有别于当地环境的气派建筑物,建筑物像是旅馆一样,大大小小的琳琅满目,那是配合来访者的荷包所建造的。
    娜莉雅询问走在前面的奥尔曼:
    「这次不用遮住脸没关系吗?」
    「这里不需要,没人会在意我。」
    「真怪。」
    如奥尔曼所言,路上来来往往的人只关心自己的事,没注意到两人。
    「的确是在这附近……啊,到了。」
    奥尔曼眼前有个木制广告牌,上头画着泡泡满出来似的啤酒杯,那是为了文盲所画的图案,正下方写着「蒙哥啤酒」。
    「是……酒吧吗?」
    「算是吧。」
    他含糊地回答妹妹的问题并入内。
    店内充满闷热的热气,天花板没有很高,左边有往楼上的楼梯,从白天就在喝啤酒的男人们每个都满脸通红,笑声未曾停歇。
    几个人看向奥尔曼他们,其中一人大喊:
    「喂,喂喂,客人来啰!」
    这句话令全场笑声嘎然而止,男人们放下酒杯,起身走过来。
    或许做的是劳力的工作,每个身体都很结实,浑身充满肌肉,也有人赤裸着上半身。
    前排的一个秃头男弯着指头昧啦作响。
    「你们想干嘛?」
  察觉到杀气的娜莉雅挡在前面。
    「不准动。」
    「小姐,我可不是在问你哦。」
    「再过来就砍下去。」
    「哈,你要砍我?问问看那男的吧,他说别管小姐说的话哦。」
    「不准出言不逊!」
    「来真的啊?」
    娜莉雅的杀气高涨,奥尔曼却制止妹妹,走向前面露笑容。
    「得古利克,好久不见了。」
    「奥尔曼!」
    名叫得古利克的秃头男,两只大手抱起奥尔曼。
    「哈哈!这家伙终于来了!」
    「我跟你不一样忙得很。」
    「你出头啦!」
    得古利克往后方大喊:
    「喂,奥尔曼来啰!是代王大人啊!」
    这句话令店内喧闹起来。
    男人们一个个冲上来,奥尔曼被浑身酒气的男人们围绕,挤得快不能呼吸。
    「真是好久不见你这个混账东西!」
    「还以为你瞧不起穷人了呢!」
    「虽然还是一样脏兮兮的啊!」
    奥尔曼也笑着回应。
    「真抱歉,若和野蛮人打交道被发现的话,可是会被扔进伦特河里的哦!」
    「还用说啊!」
    「总之,给我来一杯吧,对了,那边那个是我妹,一个不小心你们就会人头落地,给我小心点。」
    好可怕哦,男人们笑着说,娜莉雅这才终于放下戒心。
    两人被劝坐,奥尔曼虽然坐下来,娜莉雅却仍站着。
    倒着满满啤酒的杯子放在眼前,店长说.,「我请的。」
    娜莉雅小声说:
    「皇兄,这里是什么地方?」
    「看就知道,附近是我以前住的老房子,我没有工作时常常跑来这里,大家都是老朋友了。」
    「为何要特地来这里?」
  「留布尔格市内大部分的事都能在这里问得到,有时也会比卡琳她们的情报更快。」
    他就着酒杯喝酒。
    「要喝吗?这口感烈得刚刚好哦,老板蒙哥用水稀释过了。」
    里头传来「而且比其他地方便宜哦。」的声音。
    奥尔曼却不以为意地耸耸肩。
    「就是因为喝多少杯都不会醉,结果还不是付了同样的钱……得古利克,我有事想问你,可以吗?」
    「可以啊,想问什么?」
    得古利克坐在圆凳上,由于身体庞大,地板发出吱嘎的声音。
    奥尔曼将啤酒杯放到圆桌上。
    「赫尔妮雅,你还记得吧?」
    「那女的吗?不就是跟你一起从维塔利亚回来的那个,眼神很性感,我觉得啊她迷上你了哦。」
    「……那不重要啦。」
    隔壁的娜莉雅在生气,但他没发现继续问下去。
    「我想知道她和我分开后做了什么,有人清楚吗?」
    「若说最知道状况的就属我了。」
    得古利克回答说,奥尔曼高举着一只手,向老板示意。
    「蒙哥,给得古利克一杯,我请客。」
    「别见外啦,那之后你不是去古杰尔赫夫工作了吗?赫尔妮雅一直在找你,知道你应该不会回来时,有够难过的。」
    「这部分也免吧。」
    「那就不清楚了,总之你离开后,她在这里放纵喝酒好一阵子,结果似乎也没做什么大事,然后皇宫有人过来找她啰。」
    「白瓷皇宫的人吗?」
    奥尔曼回问,得古利克摸摸光溜溜的头顶说:
    「你竟然不晓得这件事啊?」
    「我最近才开始在那里生活啊,工作是谁派的?特鲁西姆?」
    「对方不是男的哦,我竖起耳朵来听,好像说是希尔托露德的使者,后来两人就不知上哪儿去了。」
    奥尔曼不自觉地吞了口水。
    那位皇姐的名字竟然出现在这种地方,希尔托露德无论是正面攻击或背地动手脚之类的方式都很擅长,所以在贫民窟见到她也不奇怪,但和赫尔妮雅接触就另当别论了。
    得古利克大口喝着杯中酒。
  「这个没啰。」
    「喝多少我都请,使者是什么样的家伙?」
    「都过了几百年了……本想这么说,但仍记得很清楚呢,是这附近没看过的打扮,而且是个女仆哦。」
    隔壁的女仆很紧张,奥尔曼吃了一惊,犹豫半晌后开口。
    「……难不成是蓝色的头发?」
    得古利克摇摇头。
    「不是,是黑发。」
    奥尔曼松了口气,喃喃说「不是她啊。」并不是跟着他的那个女仆。
    娜莉雅表情有些复杂,得古和克沉默了半晌后,露出害怕的神情摇摇头。
    「这么说来那女仆很可怕呢,想说她在好人家家里工作,这种龙蛇杂处的地方竟也毫不畏惧,像洋娃娃一样的脸……不过,赫尔妮雅就这样跟着对方走,几天后才回来,然后就常常往上跑哦。」
    他往头上指。
    天花板上方是店里的二楼,刚刚有几名男人上楼,就没再下来了。
    奥尔曼惊讶地问道:
    「楼上,赫尔妮雅吗?」
    「不是卖春,而是在打探事情的样子。」
    「这样的话我也得上楼去问问……」
    他嫌弃地眉头一皱,以垮着脸的表情喝啤酒。
    「真不想去啊。」
    「那就由我上去。」
    娜莉雅说。
    「不用……算了,拜托得古利克好了。」
    「请相信我,您要问什么呢?」
    「啊……这样的话,你把记得赫尔妮雅的人带过来。」
    回答了解后,娜莉雅往二楼上去。
    得古利克问奥尔曼:
    「你竟然让妹妹上去啊?」
    「说出来她就不会听了吧。」
    过了一会儿。
    传来奔跑着下楼的声音,娜莉雅满脸通红,喘着气地跑回来。
    「啊,皇兄。」
    「我就说吧。」
  「楼上不是妓院吗!」
    「蒙哥啤酒」其实不只卖酒,也贩卖女性,在楼下喝得爽起来就去楼上谈价钱,顺利的话就直接窝在上头了。
    两样生意都很便宜,所以这家店对没钱的男人们如同救世主一般,经常在那里逗留。
    奥尔曼委婉地反驳妹妹。
    「说不上是妓院啦,主要还是以酒吧为主,卖春是副业。」
    「哪有这回事!」
    「这里有取得许可,在留布尔格雇用妓女是许可制的,这你晓得吧?」
    发行许可证,就能收税金,由于卖春是绝对不能消失的生意,也能因此来稳固财源。
    「下流。」
    听到娜莉雅的叫声,得古利克打趣地回应。
    「这家伙在这里时,是给楼上的中年妓女养的哦,但他真没出息,一个人在里头的床铺睡。」
    「皇兄!」
    看到妹妹火冒三丈,奥尔曼身体不自觉地往后。
    「别激动啦娜莉雅,自古以来没钱的男人能待的地方都是女人那里啊。」
    「当时我还在白瓷皇宫苦苦等您回来!」
    「我不想回宫啊。」
    因为希尔托露德还活着,但他实在说不出口。
    「话说回来,你从楼上把人带下来了吗?」
    「请自行处理。」
    「饶了我吧。」
    「无论如何都得这么做的话我照办,但我对皇兄的敬意愈来愈稀薄了,请别忘记。」
    冷冷地说完,娜莉雅再度上楼。
    等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妹妹带了一名妓女回来,对方是个年纪一大把,身材魁梧的中年妇女。
    「这位知道赫尔妮雅的事。」
    「就是你这男人有话要问我啊?」
    女人碰地一声坐到椅子上。
    「我是做生意的,只摸摸手可不干哦。」
    「不是握手,你收下这个吧。」
    奥尔曼拿出一枚银币滑到女人面前。
    银币瞬间消失在女人手中。
    「讨厌啦,我有好多话想说了。」
  「赫尔妮雅问了什么事?」
    「就是以前在这里的妓女啦,她似乎在找那个人的样子。」
    「年轻的妓女吗?」
    「不是,她找的是无亲无故像是一个人生活的那种女人。」
    奥尔曼不由得和娜莉雅面面相观,赫尔妮雅究竟在做什么?
    「那她有找到了吗?」
    「有是有但不是这里,是在角边的那家店,而且是在以前。」
    得古利克告诉他角边的那家店店名是「贵妇的长发」,那里跟「蒙哥啤酒」不一样,纯粹就是个妓院。
    「就是一直在那里工作的女人,我们也想彼此关照一下,但『贵妇的长发』姿态很高,根本不理我们,总之就是在那里工作了。」
    「那么赫尔妮雅找到了吗?」
    中年妓女耸耸肩。
    「可以说是找到了吗?毕竟人死了。」
    「死了?」
    「嗯,赫尔妮雅这么说的,虽然那女的看来并没有很失望的样子。」
    奥尔曼只说了「是吗?」
    找的人已经不在世上了,等于赫尔妮雅找人的这件事没有意义。
    同时他心中有个问题猜不透,那就是希尔托露德为何要和赫尔妮雅接触,之后她开始找人对方死了也不觉得怎么样。
    奥尔曼向中年妓女道谢。
    「哎呀,这样就结束了吗?你不上来吗?」
    「不了。」
    「你是以前老窝在这里的奥尔曼吧?你的老相好也在楼上哦。」
    「替我向她问好。」
    奥尔曼站起来,将装满银币的钱袋交给老板并且交代说:「给大家买酒喝吧。」
    「什么,你要回去啰?」
    得古利克口气很失落。
    「抱歉,这里我请客,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代王还真不好玩呢,欢迎你随时回来哦。」
    听到这句话,奥尔曼露出舍不得的表情。
    「我也常这么想呢。」
    他带着娜莉雅离开「蒙哥啤酒」。
    他们没有回白瓷皇宫,而是往马路的角边走去,娜莉雅紧张地询问。
  「皇兄,难道你……」
    「嗯,我要去『贵妇的长发』。」
    妹妹不悦地手插腰。
    「又是妓院吗?」
    「你很期待吧。」
    「您以为我是那种女人吗?」
    「我有事想调查。」
    走着走着,周围逐渐蕴酿出的景象。
    「贵妇的长发」位于留布尔格内妓院林立的地区,从高级到廉价应有尽有,有贵族人士乘着马车驾临的店,也有每天做工都拿现金的男人窝着的店,更没钱的那些人就去「蒙哥啤酒」的那种店。
    他们停在角落很大间的一家店前,虽然不是顶气派的,但已经很大了,隔壁也有同样等级的店,但那只是普通的旅馆。
    「进去吗?」
    「若让我们进去的话。」
    奥尔曼在入口处大喊「叫老板出来」。
    不久后传来咔哒咔哒的声音,一名肥胖的老板从里头出现,是个女人,脸上涂着白粉,脖子挂着的宝石锵啦作响,手里还拿着烟管,那东方地区的名产。
    女老板盯着奥尔曼和娜莉雅。
    「哪边是来工作?哪边是小白脸啊?女人是上等货呢,订金想收多少?」
    「太、太没礼貌了!」
    娜莉雅激动地想拔剑,却被奥尔曼以手制止。
    「可惜不是这样的,我有点事想请教你,你愿意帮我吗?」
    「什么?像你这种家伙我拒绝。」
    女人想回里头去,奥尔曼却留住她。
    「等等,我想找的是以前在这里工作的女人,她已经死了,也有别的女人找过她。」
    「啥?这种不着边际的事我怎么可能帮你。」
    「找人的那女人叫赫尔妮雅。」
    「给我回去!」
    「我可不想采取强硬的手段,让我进去,我自己来问。」
    「别开玩笑了!」
    女老板把烟管伸向奥尔曼。
    「我们有上头发行的许可证,是个优良店家哦,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也常来这里,没有关系的人即便是公务员也不得进入。」
  「代王也一样吗?」
    「天王老子也不准进来!」
    大门在眼前被关上。
    奥尔曼打消开门的念头,他问娜莉雅:
    「你知道妓院的许可证是哪里发行的吗?」
    「……不知道。」
    「或许是宰相的管辖下吧。」
    猛然抬起头,因为他听到了声响。
    声音来自德亚朵菈大教堂的方向,吵杂声乘着风传了过来。
    他不禁咋舌,决定放弃去妓院并对妹妹说:
    「回皇宫吧,状况似乎不妙。」
    卡琳等待着回到白瓷皇宫的奥尔曼。
    「收到紧急通知,市内各地都爆发薇多莉亚殿下士兵与民众间的冲突。」
    女仆补充说。
    「也有人死亡。」
    「果然。」
    隔壁的娜莉雅叹息地说。
    「拜托您了皇兄,求您快点阻止薇多莉亚皇姐,只要您借兵给我,我就直接出面对抗。」
    娜莉雅对于市民受到伤害感到心痛,身为罗迪亚骑士,同情弱者是理所当然的想法。
    奥尔曼摇头说:
    「我没兵力啊。」
    「那就出动禁卫军。」
    「他们是专门保护皇宫的,就算平息得了士兵,但真能阻止姐姐吗……先摆平科特洛如何?」
    卡琳回答:
    「我认为优先处理薇多莉亚殿下的事比较妥当,她是军务卿,又有士兵的指挥权,那位个性激烈,若有个万一就不定会毫不犹豫地将市街炸掉一半。」
    女仆的确言之有理。
    「现在势头似乎也更强了。」
    「该怎么办?」
    「就算不出手也是可以啦。」
    目前表面上起冲突的是苏伊和薇多莉亚,最好两人一起上,然后一起玉石俱焚是再好不过的结果。
  但奥尔曼答应过苏伊要阻止薇多莉亚,若预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称得上被漂亮地摆了一道吧。
    这也是赫尔妮雅出的主意吧。
    「巴里斯顿士兵若过来就会演变成市街战了……」
    「部分民众已寻求巴里斯顿的援助。」
    「没提是贝鲁兰多的军队,苏伊真有一套。」
    若说是进驻的是贝鲁兰多联合王国的军队民众也会反弹,但因为是巴里斯顿兵所以厌恶感没那么大,这是因为苏伊是巴里斯顿国王,所以自以为军队是站在芬梅尔豪森这边。
    「卡琳,古杰尔赫夫的状况呢?」
    女仆没看报告书直接禀报。
    「仍在静观其变,动员已经准备好了吧,待巴里斯顿的士兵一到达留布尔格,就会威胁国界也说不定。」
    「双面受敌的状态吗,去监视巴里斯顿王国的动向,若有动作立刻通知。」
    「是。」
    卡琳眼神似乎在望着远方,她正在使用隔空传话,那是能在脑中与远处的部下对话的魔导,距离太远时,会由几名女仆来接驳。
    「对外只能这么做,情况不对时也要威胁华布雷大使,他目前仍行踪不明吗?」
    「没收到找到人的消息。」
    「那么该如何阻止薇多莉亚皇姐……」
    「皇兄。」
    话声未歇娜莉雅便插嘴进来。
    「无论如何,都得阻止薇多莉亚皇姐才行。」
    「嗯,市街战逐渐形成,我也答应苏伊,现在只能阻止她了,但我手上没有兵力。」
    「我有话跟您说,请清场。」
    「只有我跟卡琳。」
    「我想单独相处。」
    如此坚持的口气令奥尔曼有些讶异,但旁边的女仆立刻点头。
    于是卡琳离开房间,只剩奥尔曼和娜莉雅独处。
    他直接坐到桌上。
    「好了,只剩我们两人要谈什么?」
    「关于薇多莉亚皇姐的事……能交给我处理吗?」
    「之前也说过,我没有兵力。」
    「不是,是我一个人去阻止薇多莉亚皇姐。」
    听到这话连奥尔曼也大吃一惊。  
    「你有办法吗?」
  「是的……」
    听到这没什么自信的回答,奥尔曼沉着脸说:
    「办不到的话就别勉强了。」
    「不会的,我能够阻止薇多莉亚皇姐,只不过……以罗迪亚骑士来说,并不是什么好方法,毕竟不是光明正大的。」
    她从正面盯着奥尔曼。
    「可是,我这么做也是为了皇兄,只要能帮助到皇兄的话……」
    从皇妹的表情看得出她的决心,但奥尔曼却无法看出她内心深处的打算,她应该是很有自信吧,而且对她而言,那方法不是很正当。
    奥尔曼瞬间有些犹豫但旋即点头。
    「懂了,那不问方法,就交给你吧。」
    「谢谢皇兄,还有……」
    娜莉雅有些尴尬地接着说:
    「……要求这种事对效忠皇兄的骑士很不得体,可、可是,既然要用的不是骑士该用的方法,至少可以有一点点的回报……」
    皇妹吞吞吐吐地说,相较之下奥尔曼则是感到诧异。
    「什么样的回报?」
    「皇兄……您可以抱我吗?」
    「我抱你?」
    「是的……」
    望着自己的娜莉雅眼里充满悲情,他原想用玩笑话唬咙过去却没办法。
    反而问她:
    「为何要……这么做?」
    「这、这是我下了好大的决心,平常都只有梅妮卡和卡琳能碰触皇兄,我……我好羡慕……」
    妹妹的双眼逐渐湿润。
    「连赫尔妮雅都对皇兄的事了如指掌,只有我被晾在一边,实在受不了了……」
    的确看得出来她的决心,娜莉雅自尊心很强。不论对男人或女人都不会谄媚奉承,冷静又禁欲,更不可能像个小女孩一样讨抱抱。
    她却希望奥尔曼这么做,这么形容并不夸张,娜莉雅应该是将自尊全豁出去了吧。
    奥尔曼同样也下了好大的决心。
    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很紧崩。
    「抱你……没关系吗?」
    「是的,我的身分是不充许要求奖赏的……可是我无论如何都想被皇兄……」
  娜莉雅露出央求的表情。
    这障碍对奥尔曼来说难度太高,毕竟希尔托露德的行为所造成的伤害尚未治愈,正因为不能让别人看出这创伤,反而更加麻烦。
    然而,也很难去拒绝表情苦恼的妹妹。
    「……我懂了。」
    「谢谢您,皇兄。」
    他笨拙地张开双手,娜莉雅慢慢靠过去。
    接着就扑到奥尔曼怀里,比想象中还要纤细瘦弱的身躯,令他感到困惑。
    双手慢慢合上,仿佛在确认蛋一样小心翼翼触碰着,靠在胸口的感觉很柔软,手碰到的背部也很柔软。
    「啊……」
    娜莉雅发出呢喃,奥尔曼吓得差点松手。
    低着头的娜莉雅说:
    「皇兄……再抱紧一点……」
    他的背上冒汗,不只背,连额头、脖子都是汗,心脏急速跳动,喉咙觉得干渴。
    但仍回应妹妹的要求,抱着她。
  娜莉雅埋着脸,虽然看不见表情,但飘来甘甜的香气,既不是骑士也非皇妹,纯粹是一个女人的姿态。
  
    他仰望着天花板。
    「皇兄……皇兄……啊……」
    微弱的声音搔弄着耳际。
    「从小……被皇兄拥抱一直是我的梦想……」
    单纯的爱慕之情,令人感到心痛。
    然而,这样反而更令奥尔曼恐惧。
    对女性的恐惧,婀娜多姿令人陶醉的举止,悦耳娇俏沁人心屝的声音,这些对他来说都是锋利无比的利刃,正因为感受不到痛,反而更伤得体无完肤。
    之所以忍耐得住是不想随便冷漠地对待娜莉雅,身为亲人的体贴之外别无其他。
    时间静静地流逝,他一边边缓缓松开手,同时身体往后退。
    娜莉雅神情迷蒙地抬起头。
    「……皇兄……」
    「娜、娜莉雅,够了吗?」
    「……是。」
    妹妹回答时表情有些舍不得。
    旋即又立刻恢复成护卫的角色。
    礼貌过了头地深深一鞠躬。
    「我这就去皇姐那里。」
    「拜托了。」
    娜莉雅的长剑锵地一响,随即退下。
    奥尔曼确认门已关上后,立刻开窗户再深呼吸,精疲力尽地靠在窗襦边。
    对女性的厌恶感的确比以前少一些,仍然很辛苦却能够拥抱娜莉雅了,应该说是习惯了吧。
    而且没有呕吐真是奇迹了,他想。


    薇多莉亚底下的士兵与民众间的冲突逐渐扩大,受轻伤是想尔然耳的事,也有人受到重伤或死亡。
    事及至此,德亚朵菈大教堂也发出声明。
    「市民们举剑对抗吧。」
    提议这么做的人是科特洛。
    「薇多莉亚代王的士兵污染信仰破坏和平的生活,以牙还牙,以剑还剑,各位身后有双圣教撑腰。」
    他是在力劝民众武装起义,加上既然宣告了薇多莉亚没有资格继承王位,理应举剑奋战,提出这种想法的是宰相特鲁西姆,但人们都相信科特洛的话。
    事实上民众的确有勇气与士兵对战,因此虽然仍有许多人努力跟平常一样过生活,但也有部分信仰虔诚的人真的装戴起武器,开始聚集在德亚朵菈大教堂前。
    「保护教宗!」
    带刀带枪的信徒同声吶喊。
    「身为私生女又与信仰为敌的薇多莉亚无法拯救双圣教,所以要靠我们自己来守护圣下,双神会保佑所有人。」
    先不管神明究竟会不会出手相助,但信徒们坚信一定会受到神明保佑,其中甚至有人说出「有双神的保佑赤手空拳都打得赢」这样的话。
    收到这些消息的薇多莉亚立刻做出处理,而且是带着震怒的情绪。
    「派兵前往德亚朵菈大教堂,其他人先不管,给我去把科特洛和苏伊拉出来!」
    意思是将他们从教堂里给拖出来,当然是以物理性的方式。
    此令一出,部下也提出慎重行事的意见。
    「士兵中也有很多是双圣教虔诚的信徒,一旦攻击德亚朵菈大教堂,或许有人会趁机谋反。」
    听到罗耶尔米娜的话,薇多莉亚不悦地回道:
    「那就包围起来吧,若有人要走出教堂就一个也不留地抓起来,不过……」,独眼的女性没有掩饰愤恨接着说:
    「竟然污辱母后和我,我绝不会放过他们,我要让他们看看信仰在刀剑面前有多脆弱。」
    她下令派军前往德亚朵菈大教堂,并将周围封锁起来。
    宛如围攻城寨一样,虽然尚未引发战争,但紧张的气氛高涨一触及发,每个人都在传不用太久就会爆发浴血的战争。
    娜莉雅造访薇多莉亚的将军府是在当天的下午过后。
    或许因为隔壁是兵营,全副武装的士兵们大阵仗地来来往往,士兵还组织成庞大的队伍出击。
    她瞬间蹙起眉头后打开门。
    一楼有好几名军官,其中几位抬头看到是娜莉雅,晓得是代王的妹妹就没多说半句。
    娜莉雅要求上楼会见薇多莉亚,独眼的姐姐同意她的求见。
    薇多莉亚邀她进到房里。
    「你竟然会来我这儿啊,终于要作我的手下了吗?将军的职位已经备妥啰。」
    「不是,我是皇兄的使者。」
    「哼,是奥尔曼啊,那就不用跟你太正式了,站着谈就可以了。」
    「明白了,我想薇多莉亚皇姐也不会想公开。」
    娜莉雅说。
    「呵,跟皇弟的口气简直一模一样呢。」
  薇多莉亚打趣地瞇起一只眼。
    「我来猜猜你为何事而来,是要我撤兵吧?」
    「是的。」
    娜莉雅点头说,薇多莉亚咧嘴一笑。
    「果然是这样啊,但我可没心胸宽大到对那样的侮辱听听就算了,发表那样的声明根本就是逼我退位的计谋,我要让苏伊和双圣教受到相对的报应。」
    「说三道四是民众的娱乐,不理会就行了,若进行镇压状况就会变得很紧张。」
    「别的传闻我不管,但这个就是不行。」
    「……请您务必要撤兵。」
    娜莉雅挑明着说,薇多莉亚一直眼眨了一下。
    「为什么?」
    「……薇多莉亚皇姐,我很尊敬皇姐。」
    娜莉雅静静地说。
    「皇兄一离开,替不知所措的我开路的人是皇姐,锻炼使剑的功夫,甚至教我领军,还有竭尽心力替我组禁卫军的事,我没有忘记,所以我只希望皇姐能够撤兵。」
    「别开玩笑了,我绝不容许有人侮辱我。」
    「市民是无罪的。」
    「说我闲话这件事,就是死罪。」
    「……我曾发誓要效忠皇兄,若需与皇姐对决,我会毫不犹豫跟随皇兄,因此还是希望皇姐能够妥协。」
    「呵。」
    薇多莉亚嘲笑娜莉雅的想法。
    「你无权置喙我要怎么做。」
    「可是……」
    「简直跟奥尔曼一样,听说那个皇弟擅长无聊的工作,现在连皇妹都堕落了,阻挡我霸业的人,即使是亲人也不会手下留情。」
    一只眼睛充满了愤怒,因为这句话,对方不再是支持年幼妹妹的姐姐,只是一名执着于权力的女性,娜莉雅如此感觉。
    她闭了下眼睛,下定决心后抬起头来。
    「我不晓得皇姐的异性关系,我以为你很早就会结婚,却没有这样的迹象,所以或许是哪里不满意。」
    「你想说什么?」
    「其实是某个偶尔的机会我发现了皇姐在寝室内所做的事,然后进行了调查,调查皇姐之前在寝室内过着怎样的生活,最近数个月内您在深夜召见近十名的女性,也就是所有的部下。」
  「什么……!」
    独眼顿时睁大,薇多莉亚脸色铁青,红发猛将露出至今从未见过的狼狈模样。
    「目前对象只有一人,一直由依蕾克莉丝负责侍寝,她是个美女,既然是那样的大美人,虽说是女性也会沉溺于她吧?」
    「为何你会知道!?」
    「我看到的。」
    娜莉雅冷冷回道。
    薇多莉亚脸色发青,双眼里燃烧着怒火,手紧握着拳头还咬牙切齿。
    终于咀咒似地从嘴里吐出话。
    「……你想要什么?」
    「撤兵,而且今后请收好代王的野心。」
    「若我拒绝呢。」
    「我会让所有人知道皇姐的事,想必丑闻会传遍整个罗迪亚大陆吧,由那些女仆们传出去。」
    如此一来薇多莉亚势必会曝露在好奇的目光中,成为众矢之的,并在酒吧里聊起她的性癖好吧,薇多莉亚的自尊心很强,所以绝不希望人们口中的她不是骁勇善战的女将军,而是猥亵话题中的色女。
    「……没要我支持苏伊,自以为很有良心吗?」
    「你说呢?」
    「……你把嘴巴给我管好。」
    「我不会干涉皇姐的性趣,皇姐就是皇姐。」
    薇多莉亚鼻气慌乱地睨着娜莉雅。
    最后脸转向旁边。
    「……好吧,马上就撤兵。」
    「谢谢皇姐。」
    「不需道谢,快滚!」
    「我并不想跟皇姐提出这种交易的。」
    「住口!我不会原谅你,也不会叫你回军队,不要脸!忘记罗迪亚骑士精神的女人……!」
    「……我发誓要为皇兄工作的。」
    独眼的女人怒吼道:
    「快给我消失!」
    不用她说,娜莉雅也很想尽速离开这个地方,所以下一秒便从她眼前消失。


  娜莉雅的谈判发挥了戏剧般的威力,薇多莉亚旗下的部队很快就从德亚朵菈大教堂周围消失,同时也避开了冲突。
    民众间充满安心的气氛,果然同时也传出这代表薇多莉亚承认苏伊的谣言。
    白瓷皇宫的娜莉雅只向奥尔曼禀告「一切都结束了」,却没说谈了什么,而他也没问。
    「国界那边的状况怎样?」
    被奥尔曼一问,卡琳简洁地回答。
    「没有动静,由于赫鲁帝亚军的牵制,巴里斯顿的士兵似乎无法移动,军队逐渐回国,古杰尔赫夫帝国虽也动员出兵,却是往帝都移动,该国的权力斗争来到这里后变得很明显。」
    「这样刚刚好。」
    他国没有出手真是万幸,虽然芬梅尔豪森具备长久的历史和传统,但与四周比起来却是个小国。
    危险的情势终于结束,在这件事上赚到最多分的果然还是苏伊。
    不知从哪里传出是因为苏伊的功劳才避开战争的传闻,「那位果然适合当国王」的意见也到处可见,那是从德亚朵菈大教堂周围传出来的。
    「造谣者似乎是科特洛教宗与特鲁西姆宰相。」
    卡琳报告。
    「双圣教的信徒积极袒护他,苏伊一世的评价应该更高了。」
    「薇多莉亚皇姐的心情我多少能够理解了。」
    奥尔曼说,话虽如此,又不到逮捕造谣者的地步。
    这种状况要针对根源下手比较快,譬如漏水时,必须把裂缝填好后才能搯水出来。
    「苏伊不打算切断和科特洛的合作吗?想让我做白工吗?」
    奥尔曼自言自语地抱怨着,卡琳回答他:
    「关于刚刚巴里斯顿王国的士兵没有动静这件事,似乎是因为留布尔格市内的贝鲁兰多大使馆送了书信过去,可能直接送交给马克里尼五世王了,不过这和一般的外交书信程序上有些不一样。」
    奥尔曼不由得拍了下大腿。
    「我晓得了!看来不知是科特洛还是特鲁西姆唆使马克里尼五世这么做,来阻止苏伊的行动,因为再这样下去苏伊的力量愈来愈强,所以故意炫耀他们的存在,应该也是想掌握主导权。」
    这时一名女仆进到书库,在卡琳耳边窃窃私语。
    女仆的首领点点头。
    「苏伊大人的登基仪式似乎会在后天举行。」
    「真快!」
    「在德亚朵菈大教堂的露台,教宗表演亲手为苏伊大人戴上王冠的戏码,是为了给民众看吧。」
  奥尔曼低吟几声。
    「苏伊那家伙,巴里斯顿军被挡下来了只好依他吧。」
    果然只好盯住科特洛和特鲁西姆,漏水的元凶就是那老人吧。
    「要阻止他吗?」
    「虽然调查过科特洛教宗的生活,但他很少离开德亚朵菈大教堂,生活起居全都是在大教堂里。」
    「我不认为那家伙会满足于那样的生活,他世俗得很呢。」
    「我也这么想所以让手下调查周边的状况,发现科特洛教宗经常召见外面的人进来。」
    卡琳直接将部下拿来的便条给奥尔曼看。
    奥尔曼大致看过去,然后咧口一笑。
    「原来是这样啊,双神的代理人毕竟也只是凡人。」
    「您要过去吗?」
    「当然,卡琳,招集几个能力好的手下,代王要亲自到那些店去。」
    卡琳答应了,但站在旁边的娜莉雅却不高兴。
    「我也要去。」
    「是上次那个地方哦。」
    娜莉雅一脸不解的表情,于是将便条给她看。
    妹妹的脸颊泛红。
    「……我要跟随您,既然皇兄要去的话。」
    「那地方我晓得,就驾马过去吧。」
    一行人自白瓷皇宫出发。


    有个人一直暗地在观察奥尔曼、娜莉雅以及卡琳与那些女仆们,那就是前一阵子被娜莉雅削掉耳朵的女性,由于她行事小心,所以连卡琳也没察觉到她。


    「最近奥尔曼代王很常外出呢。」
    耶儿拉妮雅喃喃说。
    「要不要去目的地堵他们,这样或许会成为科特洛与宰相的阻碍。」
    话虽如此,她又不是非得防范这阻碍不可,耶儿拉妮雅只会考虑自己的利益。
    (卖点人情给科特洛也无妨,况且仍有些事没从那家伙问出来,)
    首先是奥尔曼他们的行踪,思及至此,她便立刻追在后头。
    奥尔曼一行人奔驰在熟悉的道路上,最后停下马,那里是最近才造访过的地方。
    妓院「贵妇的长发」与邻接的旅店似乎已有许多客人在里头,喧闹声漏到外头,有时也混杂着娇嗔的声音。
  奥尔曼一下马便对卡琳说:
    「将附近包围起来。」
    卡琳口号一下,手下那些女仆们便将「贵妇的长发」团团包围起来。
    「一个都不许放过,店里的人有可能混杂在客人中将账簿或单据给带出去。」
    「包在我身上。」
    「娜莉雅,要进去啰,对妓院仍然感冒吗?」
    「拒绝的话你就会带卡琳吧?那我要去。」
    于是奥尔曼和卡琳一起大摇大摆地从前门进到店里。
    店内一片昏暗,那是为了不让客人们碰面尴尬吧,不过大家倒也没压低声音,每个房间都传来娇喘声,娜莉雅的表情很尴尬。
    奥尔曼扯着喉咙大喊:
    「所有人都不准动!本店已受到内务局的盘查!」
    妓院属于许可制,负责这部分的是宰相底下的内务局,想当然耳,奥尔曼并没有获得特鲁西姆的许可。
    娇喘声嘎然而止,同时爆发激烈的吵闹声,全身赤裸的男男女女飞奔出来想逃走,却被外头包围的女仆们给推回去,
    娜莉雅脸一皱,只在腰上缠了块布的男人拿出银币说:「用这个有没有办法?」却遭到怒吼:「马上给我滚回去」。
    「我们查出这间店派女人到科特洛那里。」
    奥尔曼向皇妹解释。
    「证据扣押下来,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单据或证人。」
    奥尔曼接着再下达指示:
    「娜莉雅去监视妓女和客人,工作人员让他们在那边排好。」
    「可以让他们穿上衣服吗?」
    「在妓院穿衣服很奇怪吧?」
    娜莉雅似乎想抱怨,但奥尔曼很快往里头走去。
    这时,上次那个女人从楼上走下来,睨了奥尔曼一眼。
    「又是你啊,你是公务人员吗?我们可是拥有公开的会计许可的优质店家唷。」
    「许可证昨天已经失效,现在要进行检查。」
    「什么!?不是已经更新了吗?」
    「就是没有更新啊。」
    奥尔曼往楼上去,目标是女老板走出来的房间。
    女老板慌张地追过去。
    「等等,你真是公务员吗!?」
  「不是说了吗,我是代王。」
    他掀起当作门的布帘,进到房里,室内乱七八糟,账本上散乱着金币与银币。
    奥尔曼不客气地开始搜查室内,女老板甩动着烟管大喊:
    「喂,就算你只拿一多朗我也不会放过你喔!」
    「钱我不要放心吧。」
    需要的是证据,「贵妇的长发」里的妓女也会作出场的工作,如此一来,出场到哪里应该会留下记录才对,最好是能够找到出场到德亚朵菈大教堂的记录。
    然而。
    「混账……都找不到。」
    奥尔曼将每本账本仔细找过却都没找着,虽然有出场的记录,却不是德亚朵菈大教堂的,有可能是用暗号来处理,但也没有找到。
    他很紧张,宝贵的时间正在消耗中,卡琳没有弄错店名,那么究竟在哪里呢?
    「科特洛不可能来店里,绝对会有记录的……」
    「不知为何会找不到,有没有什么线索。」
    这时听到女老板的声音。
    「我不管你是负责人还是代王,可以快点离开吗?造成我们的困扰了。」
    于是奥尔曼逼问女老板:
    「为避免留下记录而在背地里进行吗?」
    「别开玩笑,做这种事被发现的话,永远都领不到许可证了。」
    往房外一看,女老板露出得意洋洋的样子,想必觉得自己比奥尔曼早一步下手了吧。
    他将整叠资料一扔。
    无奈地摇摇头,的确没有从这家店派妓女过去的证据。
    奥尔曼走出房间,女老板得意地呵呵笑。
    「对啦对啦,快回去,打扰人家做生意呢,之后我可是会申请赔偿的。」
    「随便……唔?」
    奥尔曼忽然往左边看去,墙边有张大门。
    他随意将门把一拉,门后出现一条通路。
    「旅馆吗……」
    「不要随便开门啦,那是为了让住在隔壁旅馆的人方便过来。」
    「是业者吗?」
    「我老公啦。」
    娜莉雅走过来,奥尔曼说:
    「去找找吧。」
    「没那必要。」
  妹妹一脸吃惊的样子说。
    「我在对面的房间找到证据,祭司和妓女一起睡觉的证据,太惊人了。」
    奥尔曼看向她所指的房间。
    「祭司?双圣教的吗?」
    「不只这样,隔壁房的是枢机主教,真恶心,那些人身负指引人们的责任,却沉沦在这种事上……」
    娜莉雅一副想挥剑砍人的样子,对奥尔曼来说倒称了他的意。
    「很好,就用这些吧,跟卡琳说祭司与枢机主教的名字要保密,身分也不能泄露出去。」
    他一踏出店便往马上一骑,打算直接去见科特洛。


    奥尔曼和科特洛只交谈过几次,小时候不晓得教宗是什么,长大懂事时又离开王国,最近一次见到面是在海尼尔、希尔托露德的葬礼上,也只是形式上打个招呼。
    即使如此他仍对科特洛的性格一清二楚,虽为双神的代理人,但他对于俗事的执着与权力的欲望,在皇宫时也时有耳闻。
    奥尔曼在德亚朵菈大教求见科特洛时,强调了自己是代王,若非如此科特洛不会理他。
    他跟着随从来到的房里,科特洛泰然自若地等待着。
    「奥尔曼代王,您莅临此地真是喜悦之至。」
    看似表达了敬意,却未从椅子上站起来。
    「有什么事吗?」
    奥尔曼看着墙边,虽然布帘拉下来却有人在的样子,可能有人藏在那里。
    「奥尔曼代王?」
    「……关于苏伊登基一事。」
    听到他的话,科特洛笑了起来。
    「若是那件事已经在筹备了,这几天苏伊一世就会成为芬梅尔豪森的国王吧。」
    「本国还有代王,薇多莉亚皇姐也在。」
    「我当然知道,但双神的心是在苏伊一世的头上,登基也是双神的呼召,奥尔曼代王该不会是来要求中止的吧。」
    奥尔曼瞇起眼。
    「我认为双圣教的问题比苏伊严重,在道德方面。」
    「双神教是为了拯救人们而存在,怎么可能有这种事。」
    「教宗觉得自己说的是真话吗?」
    「指引信徒也是理所当然的,代王。」
    奥尔曼没把话听完便向屋外一喊。
    门一开,娜莉雅走进来,她带了两个人。
  科特洛的脸动了一下,奥尔曼说。
    「教宗认识这两人吧,他们是祭司和枢机主教,我是在妓院发现他们两人的。」   
    两名男性都面无血色地低着头。
    「根据调查他们似乎是常客哦,这几年常常过去。」
    科特洛怅然地表示:
    「……听说这两人从很久以前就品性不良,所以也不意外了。」
    「如果公开这件事你觉得会怎样?」
    「……」
    「双圣教和教宗的权威都会扫地吧。」
    房里一片沉默,似乎只是在等待时间过去。
    率先开口的是科特洛。
    「……撤掉两人祭司与枢机主教的位子,让他们去偏远地区传教重新开始吧。」
    「不能这样就算了。」
    「代王的意思是什么?」
    「登基仪式要延期。」
    奥尔曼直接说。
    「这样丑闻就不会外漏。」
    科特洛身子向前倾。
    「只因为在妓院的行为就这样太过分了,也违反双神的心意。」
    「所以延期就好。」
    奥尔曼没有提出期限,也就是跟无限延期一样的意思。
    他交叉着双脚。
    「赫鲁帝亚军队牵制了巴里斯顿王国吧,我想那应该是特鲁西姆的把戏,虽然是为了让苏伊瞧瞧你们的力量才这么做,但动作稍快了点,多亏你们我才不需要担心国界的情势。」
    乍看之下科特洛没有显露出情绪,但显然他内心正气得牙痒痒。
    「……好吧。」
    好不容易才挤出这句话。
    「暂时先延期,等情势稳定后再进行登基仪式。」
    「很好,这是双神代理人亲口说的,我相信不会骗人。」
    他一站起来,娜莉雅便跟着他走出去。
    科特洛没有目送两人,愤怒终于表现出来,但奥尔曼不在乎。


    奥尔曼一走,科特洛便不客气地大声说:
    「气死了,可恶的男人!」
  料到奥尔曼他们已经离开,墙边的布帘便升起。   
    出现的是特鲁西姆,他向科特洛深深一鞠躬。
    「圣下的怒气,在下特鲁西姆也深感痛心。」
    「那个臭小子,竟敢做这种无谓的事。」
    科特洛对仍留着这里的祭司与枢机主教怒吼:「快滚出去!」
    这男人出身贫困的环境,后来成为双圣教的传道者,最后爬到了顶点,丰富的经验与自负支撑着现在的地位。
    因此对自己以外的权力人士有强烈的妒意,尤其对比自己年幼的妒意更深,所以奥尔曼冒出头的确足以伤了他的自尊心。
    「买女人就算了,被发现简直蠢到极点!」
    「才这样就了事算不错了吧。」
    「哪里不错!!」
    「圣下的地位仍安然无恙,若连其他的事也被发现……」
    「唔……」
    听到特鲁西姆的话,科特洛收敛怒气,但恨意仍未消解。
    「那个臭小子,搞不好比薇多莉亚还麻烦。」
    「奥尔曼代王与直性子的薇多莉亚代王不一样,有时会不晓得他在暗处做什么。」
    「嚣张的家伙,胆敢跟老夫谈条件,一定要让他悔不当初,老夫一定要抓住那小子的尾巴,把他给赶出去。」
    对科特洛而言,权力能操控世俗与天界这两个世界,双圣教的顶点是巅峰,下一步当然就是君王的权力,因此非得除去障碍物不可。
    科特洛的愿望之一是成立双圣教与芬梅尔豪森政教合一的王国,并在那个顶点君临天下,他坚信能实现这愿望,如今正是最好的机会。
    特鲁特姆说:
    「和苏伊在一块儿的赫尔妮雅,那女的是个参谋,如果说服她这一切都是为了苏伊,说不定她会为我们献计策。」
    「唔……」
    科特洛深深坐进奢华的椅子里,他坚决地相信,有朝一日肯定会让这椅子会超越国王的宝座。


    那日的深夜。
    留布尔格市内的雷纳伍城以前是作为城寨使用,现在则是座监狱,时间虽然很短,但奥尔曼也曾被关在最高的塔里过。
  一般的犯人是被收监在面向中庭的建筑物里,那里照得到阳光,依状况有时也允许犯人运动,凶恶的犯人则关在日照差又潮湿的地方。
    更凶残的或重要的犯人则关在地牢里,因为担心他们会逃狱,犯人在看不见太阳,甚至无法重见天日的地方老死去,虽然是在市内,却是个与市民生活完全回异的世界。
    管理雷纳伍城的是专业的军队,因为违反军规的人也会关起来,薇多莉亚对规定很严格,违反规定的人就斩首,所以最近被带来这里的犯人数量日益减少。
    一般的犯罪者由公务人员来管理,而指挥这些公务人员的是宰相。
    因此雷纳伍城的地下有个薇多莉亚不知道的地方,不对,甚至也有连宰相都不晓得的秘密房间。
    管理那个地方的是「白瓷气息」,耶儿拉妮雅率领的情报集团。
    在一间间地牢最里边,没有任何人知道甚至听不到声音的一个房间里,耶儿拉妮雅就在里头。
    室内的天花板虽低却很宽,且墙上垂挂着铁锁炼。
    耶儿拉妮雅在房子中间,旁边有个木制长桌,桌上放着各式各样的器具。
    如果有不知情的第三者在这里,看到那些器具肯定会吓一大跳吧,因为那些是钳子、小刀、火钳、钩爪,而且都已经发黑,到处沾有干掉的血。
    一个男人被铁链捆绑着,不对,从姿势来看说是吊着比较正确,男人遗体鳞伤,全身都流着血,正下方铺着的稻草是为了吸收滴下来的血,事情结束后就会跟着尸体一起烧掉。
    男人状态跟尸体差不多,只是还活着而已,有意识,也能够说话。
    是耶儿拉妮雅把他搞成这样的。
    她扶起垂着头的男人下巴,把脸朝上。
    「唔……」
    「想说了吗?」
    「唔……」
    男人呻吟着。
    耶儿拉妮雅只穿着一件薄纱,她在这间房里时,一向跟全裸差不多,跟虐待特鲁西姆时一样,用整个身体来感受对方的痛苦,她一拿起有菱角的粗针,就往男人胁腹刺进去。
    「呜哇哇哇……!」
    沙哑的惨叫声,男人尝到死不了,身体却像撕裂一般的痛苦。
    男人名字是华布雷,贝鲁兰多联合王国的特使,耶儿拉妮雅正在拷问这男人。
    不久之前她诱骗了这男人,放着让他饿个几天后,再盘问问题,不过,反正直接问他也不会回答,于是使出这种手段是她的作风。
    耶儿拉妮雅将针一转,菱角挑着肉。
    「呃啊啊啊啊……」
    「要不要快点说?」
  「我……我可是……贝鲁兰多的大使哦……」
    「我知道。」
    「竟对大使做这种事,不会轻易……」
    「我对那种事没兴趣啦,快回答我的问题。」
    这次是将针压进去。
    「呃哇……痛痛痛痛……」
    「连叫声都像猪,跟那家伙一模一样。」
    这句话指的显然是宰相,但华布雷不可能知道。
    「痛楚与快感只是一线之隔,但我不要给你快感,只给你痛楚,如何?要讲了吗?」
    华布雷抬起头,眼睛流下止不住的泪水。
    「……我、我照着你的话……送信给陛下了啊……」
    华布雷送信给马克里尼五世的信上写着「出动赫鲁帝亚军,牵制巴里斯顿王国」,不用说,那封信是在耶儿拉妮雅严刑拷打下被迫写下来的,但这件事没被发现,为避免华布雷失踪一事传到贝鲁兰多联合王国而收买了大使馆员,还杀掉信差。
    「你以为这样就没事了吗?」
    耶儿拉妮雅手指弹了下针。
    「呃呀……」
  就算挣扎,也因手脚被固定住而无法挣脱。
 
    「你……你究竟想知道什么……」
    「巴里斯顿国王的事情。」
    「国、国王的事……我效忠的只有赫鲁帝亚王国国王兼任鲁兰多联合王国国王的马克里尼五世……」
    「要试试你的忠诚吗?」
    「住、住手!」   
    光只是动动针的动作,华布雷就痛得想死。
    「……陛下交待我别过问苏伊一世的行动,哪怕他在芬梅尔豪森领土内死亡也不要出手……」
    「原因?」
    「苏伊是巴里斯顿的国王……下任的联合王国国王……但再下一次接任的是利刳伊姆王国的国王……」
    以利刳伊姆王来说,苏伊死亡自己就能更加靠近联合王国的王冠,想必他是对赫鲁帝亚王恳求苏伊不论做什么事都不要过问吧。
    「可是先不提利刳伊姆王,苏伊死亡对贝鲁兰多联合王国本身并无益处啊。」
    耶儿拉妮雅将针使劲地插入体内,每次都令华布雷痛苦得大叫。
    「呜哇哇哇哇……」
    「快给我回答。」
    「苏、苏伊一死……就有借口攻打……」
    「啊,原来如此,若顺利就是整个土地,不然至少能到手包含留布尔格的首都地区,如此一来德亚朵菈大教堂就会跟着过来了,不过,马克里尼五世会如此轻易接受要求吗?那人不是更谨慎吗?」
    「……」
    「哎呀,难道还有别的原因?」
    她拿起更粗的针,玩弄华布雷的胯下。
    「不觉得刺这里挺好玩吗?」
    「住……住手!我说!那不是国王的意思……应该说是……那个女仆的建言……」
    耶儿拉妮雅眉毛跳动。
    「你说谁?」
    「经常待在……国王身边的……不老的……」
    华布雷的声音愈来愈微弱,为了逃避剧痛造成的痛苦,脑部开始阻断感觉。
    「那些人……国王……和帝国……」
    「昏倒就伤脑筋啰。」
  耶儿拉妮雅拔出针,插到虽然不会死但会更痛的部位,发出惨叫的华布雷跟着醒来。
    「醒啦,那就继续吧。」
  宰相的秘书官奸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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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29 22:2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せんり 于 2015-6-30 16:10 编辑



第四章  血的宣告


    德亚朵菈大教堂的四周归于平静,不仅没有薇多莉亚士兵的身影,也没有激烈的双圣教信徒,他们回到原本的信仰之地。
    关于这件事,有部分谣传说科特洛要发表什么重大事情,却没有这件事的样子,只是公告说「一部分的人做了有失品行的行为」而被撤掉职位。
    对奥尔曼来日子虽平静,却不会永远如此,充满野心的科特洛与特鲁西姆、性情激烈的薇多莉亚势必会再搞出什么把戏,尤其是薇多莉亚正在挑选能力卓越的士兵,组织特别的部队。
    最主要的是他不觉得苏伊会就此罢休,他慢慢在建立比两位代王还要高的评价,不可能会放弃登基的机会。
    奥尔曼在书库下令要加强对苏伊的监视,对科特洛与宰相的监视当然也比照办理。
    卡琳理解了指令,接着换娜莉雅进来。
    「皇兄,刚刚收到传话。」
    「是谁?难不成是赫尔妮雅?」
    她有可能再度提出合作或成为副王的要求。
    「是梅妮卡。」
    「什么?」
    奥尔曼感到讶异,娜莉雅接着说:
    「她想跟皇兄……出去玩。」
    「出去玩?」
    刚刚还在思考对付苏伊的对策,这时接到这么可爱的提议,令他思诸混乱。
    「也是啦……挺像梅妮卡的作风。」
    仔细想想那是十岁少女的邀约,最近奥尔曼忙得团团转而经常不小心忘了梅妮卡,所以在生气吧。
    奥尔曼笑了一下,因为脑中浮现出气得脸鼓鼓的妹妹的脸。
    相较之下,娜莉雅却脸色苍白。
    「您要去吗?」
    「没有拒绝的理由吧,卡琳说我也需要休息一下。」
    妹妹的邀约正好是最佳的机会。
    「梅妮卡对皇兄太撒娇了,要适时的不管她。」
    「是我不对,最近都没顾到她。」
    奥尔曼已站起身,准备外出,娜莉雅情绪愈来愈差。
    「她又不是小孩子,就别管她了。」
    「十岁还是小孩吧,对妹妹好一点又不是坏事。」
    「我也是妹妹啊。」
  「那么这次就一起去吧。」
    虽然只是随口回答,娜莉雅却惊讶地站着不动,眼看脸色愈来愈红,明显是在犹豫该如何回答奥尔曼。
    考虑了一下后,她脸撇向一边说。
    「……我是皇兄的护卫人员,除了工作之外怎么能……一起玩……」
    「又没关系。」
    「……不行,可是,若您执意要我去的话……」
    「是哦。」
    听到他轻易就收回邀请的娜莉雅,看起来很失望。
    奥尔曼没有察觉妹妹内心的变化,想的都是梅妮卡。
    「我一个人去行了,跟皇妹见面不需要护卫。」
    「……」
    娜莉雅没有回答,反而是卡琳开口。
    「至少让我来追踪奥尔曼殿下。」
    「什么意思?」
    「用魔导锁定人位置的技术。」
    「真方便呢。」
    「其实是很困难的技术,若不是亲密的关系是办不到的。」
    「我跟你亲密吗?」
    由于卡琳低着头,所以猜不到她的表情。
    「只能锁定位置,无法知道在做什么,所以请您务必要小心。」
    送出这句话后,奥尔曼便出发。


    梅妮卡已准备好马车,她有很多自己专属的马车,数量比白瓷皇宫的任何一人都多。
    「请上车,皇兄,我带您去秘密基地。」
    「还有这种地方啊?」
    「到达之前会保密,皇兄应该没见过那里。」
    于是他依话上马车,驾驶是没见过的女性。
    马车车窗挂着帘子而看不到外头。
    「真的是秘密基地吗?我大部分的地方都去过啰。」
    「您应该会喜欢。」
    马车昧啦昧啦地摇摇晃晃,拐了几个弯再走了一会儿停下来。
    奥尔曼下车,眼前枝繁叶茂的景象如梦一般,还有一大片青草地,鸟儿在空中飞舞,到处设有休息用的长椅。
  「哇……」
    他赞叹着,跟杂乱无章的郊外大自然不一样,这里是精心维护的庭园。
    「这是德亚朵菈大教堂的后院哦,梅妮卡很喜欢这里呢。」
    年幼的妹妹解释说。
    他的确是第一次来到德亚朵菈大教堂的后院,虽然晓得这里为王室所有,但造访前就已离开王国了。
    所以现在的感觉很新鲜,他虽然喜欢皇宫的庭院,这里却有过之而无不及,正因为前一阵子德亚朵菈大教堂周边民众与士兵爆发冲突,沉静的风景更令他感到舒服,可是阴郁的感觉仍很强烈,是因为此地风格的关系吧。
    「您喜欢吗?」
    「喜欢,真是个好地方呢。」
    「太好了,我还担心若您不喜欢该怎么办呢?」
    梅妮卡夸张地拍着胸口说。
    于是两人在庭院散步。
    鸟儿吱喳呜叫,风吹拂着树梢,大教堂内应该有双圣教的教徒,但那里的喧嚣也传不到这里。
    虽然有些高低不平,庭园大致算平坦,两人来到庭园的中央。
    梅妮卡指着中央的雕像。
    「那是维利西斯大王的雕像哦,跟皇兄很像。」
    他苦笑着说:
    「不像吧?」
    梅妮卡俏皮地鼓着脸颊。
    「才不是,很像呢,皇兄一定会比大王还要伟大。」
    她带奥尔曼来到雕像前方的石箱子这里。
    那里铺着两条手绢,不知何时莎莉由已站在旁边。
    莎莉由见到两人便躬身行礼。
    「茶已备妥。」
    手绢与手绢之间放着盆栽,以及茶壶和茶杯。
    梅妮卡甜甜一笑。
    「谢谢,可以退下了。」
    女仆再次行礼后离开。
    「皇兄,请坐。」
    梅妮卡没等奥尔曼入坐,自己先坐下来。
    两人隔着盆栽,比邻而坐。
  妹妹直接在茶杯里倒入红茶。
    「第一杯我想献给皇兄,敬皇兄收拾完双圣教与薇多莉亚皇姐的争端。」
    「谢谢。」
    两人将茶杯举到视线前就口喝。
    梅妮卡专心凝视着喝红茶的奥尔曼。
    「这次皇兄愿意赏脸,真是铭感五内。」
    他不禁苦笑。
    「没什么啦。」
    「不,很重要,不只防止民众受伤害害,也阻止薇多莉亚皇姐出兵,如果军队闯入德亚朵菈大教堂并压制双圣教,王国里就没有人能忤逆薇多莉亚皇姐了,说不定其他国家也会借机介入。」
    「梅妮卡真的很敏锐呢。」
    奥尔曼佩服地表示,梅妮卡说得没错,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让薇多莉亚皇姐撤兵的并不是皇兄。」
    「你很清楚嘛,那是娜莉雅做的。」
    他随口说,并没有察觉到梅妮卡脸色的变化。
    「虽然没说谈了什么条件,但干得真好,士兵不会轻举妄动,薇多莉亚皇姐也不再有大阵仗的动作。」
    「梅妮卡知道娜莉雅皇姐所做的事哦。」
    「咦?你怎么知道的?」
    梅妮卡没有回答,直勾勾地盯着奥尔曼。
    「对了皇兄……娜莉雅皇姐向皇兄提出什么要求?」
    「你连这个都知道啊。」
    年幼的妹妹嘴角扬起,但只有眼睛没有笑。
    「对,皇兄做得每一件事梅妮卡都知道,娜莉雅要求皇兄拥抱她吧。」
    「嗯……」
    「皇兄,为什么您要拥抱娜莉雅皇姐?」
    「为什么……」
    奥尔曼没有吭声,不仅如此还脑袋一片空白,耳朵也觉得发热,为什么会这样呢?
    感觉梅妮卡的声音好像是从远处传来。
    「娜莉雅皇姐好奸诈,那种事要先对梅妮卡做的,不是吗?」
    「是……是吗……」
    他不知不觉间按着自己的胸口。
    心脏跳得很快,脉脖也加速,血液似乎冲上脑门,身体无故发热。
  梅妮卡眼睛朝上看着他。
    「怎么了?皇兄。」
    圆滚滚的大眼睛,天真无邪的脸,虽说年幼却是妙龄的年纪,隐约散发着性感。
    「梅妮卡……」
    奥尔曼说出这句便嘎然而止。
    他在妹妹与自己之间看到了,深红色的宝石,散发昏黄光芒的冥玉。
    梅妮卡恐怕没有看到,但的的确确在他眼前,挑衅似地发着光,强调自己的存在。
    冥玉出现时,恶梦绝对会降临,被逼做出决定,动摇着他的意志力,即使想置之不理,也会用某种手段击打心头,然后害他做出不好的事。
    「梅妮卡。」
    「皇兄……您的表情很僵硬呢。」
    「你讨厌我吗?」
    「不会,梅妮卡喜欢哥哥。」
    「那……那就好。」
    「呀!!」
    梅妮卡小声惊呼。
    奥尔曼粗鲁地拨开茶壶和茶杯,当场将她扑倒。
    梅妮卡被压倒在石箱上,奥尔曼的身体上去,小小的身体被他给压住,
    「皇兄,您做什……」
    「梅妮卡你安静……这是秘密的游戏。」
    奥尔曼说得轻声细语,手的力道却用力。
    「好痛哦……」
    「有点痛比较好玩。」
    「这也是游戏吗?」
    「嗯,只有两人的秘密游戏。」
    奥尔曼嘴唇慢慢贴上去,梅妮卡的声音转为兴奋。
    「好高兴……皇兄,这也是游戏吧。」
    「对啊。」
    「啊……梅妮卡要成为皇兄的人了。」
    纤瘦的身体躺在他的下方,单薄的衣服虽是平坦的,但将来一定会玲珑有致,绽放出如雕刻般的美感吧,只不过现在如果一用力,似乎就会折断似地。
    他的右手想脱掉梅妮卡的衣服。
    脑中隅突然出现声音。
    你在做什么,眼前的是你亲妹妹,而且是连初经都还没来的小女生啊,扑倒她想做什么。
  已经决定要做什么,这身体是我的,这里只有他们两人没有人会知道,是享乐的最佳时机,这才是所希望的。
  希望?谁的?
  奥尔曼眨了眨眼。
  「唔……」
  「皇兄?」
  「梅……妮卡……」
  忍着疼痛似地闭上眼睛,脑袋瓜如裂掉的钟般发出巨响,然后,闭上眼睛仍看得到闪烁着深红色宝石。
  究竟想对自己的皇妹做什么,扑倒她,让她成为自己的人,被欲望所驱使,想在幼小的肉体上刻下自己的证明。
  这样不就跟皇姐一样吗?希尔托露德皇姐的那场恶梦。
  和赫尔妮雅相遇的事影响他了吗?那双眸子散发出与希尔托露德相同的眼神,自己逃不掉皇姐的束缚吗?还是这正是冥玉搞的鬼呢?
  「混账……我不顺从……我不会顺从的……」
  奥尔曼挣扎着起身,全身都很重,似乎是在抗拒离开梅妮卡。
  「……我决定要克服血了……」
  感觉不变的奥尔曼令梅妮卡感到茫然。
 
    「怎么了?」
    「抱歉……对不起,梅妮卡。」
    奥尔曼好不容易才说出口。
    「原谅我做出这么愚蠢的事。」
    「我没这么想啊,皇兄想怎么做就这么做吧。」
    「没关系,我不会这么做了。」
    他走下石箱,跌坐在地面上。
    「……好累哦……」
    「累的话就躺下吧。」
    「没关系……」
    奥尔曼为了让心平静下来而深呼吸,慢慢闭上眼睛,眼睛里的冥玉逐渐变小。
    「……抱歉,先让我回去吧。」
    「好,请您保重身体。」
    他没有回答,摇摇晃晃地走到停马车的地方,亢奋感已经消失了。
    即使在马车内奥尔曼也浑身没劲,感觉回白瓷皇宫的时间花了好久好久,到达时也快要摔下来似地。
    出来迎接的娜莉雅吓了一跳,她和卡琳一起等奥尔曼回来。
    「皇兄……您受伤了吗!?」
    「没有……我没事。」
    「我去叫御医。」
    「不用了,去休假玩得太累回来,这原因多可笑。」
    他的这个说法,娜莉雅不接受。
    「梅妮卡又给皇兄惹麻烦了吗?」
    「不是这样的。」
    「可是皇兄,您这样简直像是从战场回来一样,为何短短的时间就变成这个样子?」
    「该怎么说呢?也因为娜莉雅说过的话吧……」
    「我吗?」
    娜莉雅感到诧异。
    相较之下,卡琳只是静静在一旁看着,一边服侍着奥尔曼,边想着其他事情。
    「失礼了。」
    她伸手翻开奥尔曼的眼睑,娜莉雅顿时垮下脸。
    「喂,太失礼了吧。」
    女仆没回应,只是喃喃道「是药……?」。
  「奥尔曼殿下今天先休息吧,还有,今后如果和梅妮卡见面,请务必让我同行。」
    「卡琳,保护皇兄是我的任务。」
    娜莉雅反驳说,女仆静静地回答:
    「这件事由我来比较适当。」
    说完,卡琳便让奥尔曼靠着肩膀走回寝室。


    奥尔曼离开后,梅妮卡仍躺在石箱上好一会儿。
    「真可惜……莎莉由。」
    叫唤女仆并同时起身,面无表情的女性悄然无声地出现。
    「这里。」
    「皇兄比想象的还理性呢,你弄的药没什么效果啊。」
    「他拥有强大的意志力,又或许是冥玉的保护。」
    「哎呀,冥玉会做这种事吗?」
    「那宝石很反复无常。」
    梅妮卡走下石箱。
    「不过……娜莉雅皇姐真是多此一举,竟说服薇多莉亚皇姐撤兵,还让皇兄拥抱,真狡猾。」
    口气有些愠怒。
    歪着头手指靠着下巴的动作实在很可爱。
    「让娜莉雅皇姐受点儿惩罚吧,必须让她晓得对梅妮卡的东西出手是要受罚的,莎莉由,你要帮我做那个吗?」
    「若您要求的话。」
    「送给幸福的人幸福的礼物吧。」
    意思是动手吧,莎莉由了解了。
    「遵命,让上次那个人来做。」
    「好啊,他就是为了这种时候存在的,得让他工作才行……一定都会喜欢这个礼物的,无论是哪个皇姐哦。」
    巧笑嫣兮地说话的梅妮卡,看起来就像个无害的洋娃娃。


    最近薇多莉亚一直待在将军府,由于她很喜欢士兵们的声音以及武器和防御器具的声响,甚至打造专用的寝室,之所以现在几乎不回白瓷皇宫,是因为有可能会见到娜莉雅,或许会不自觉地杀了她,她也没有控制得住自己的自信。
    许是因为这缘故,夜晚对部下的身体需索得更激烈,粗野地贪恋着白色的肌肤,一时之间能够忘掉内心的不甘,这天她也命令依蕾克莉丝先上床。
  当天色一暗下来,薇多莉亚便来到寝室。
    「抱歉,来晚了。」
    薇多莉亚对着床说,依蕾克莉丝应该在床上才是,跟平时一样,微微卷着身体。
    「虽然迟到但我不道歉,因为我已把暖床的特权给你了。」
    卸下武器,她一向都将武器穿戴在身上,也命令部下要彻底这么做,但睡觉时还是会拿下来,然而在战场上,会为了可随手拿到而将武器放在枕边。
    「科特洛和特鲁西姆都在避着我,搞不好他们想咬我,肯定没错,似乎每个人都想摆我一道。」
    她坐在床上。
    「娜莉雅那家伙,是在哪里发现我跟你的关系呢?这样真是绑手绑脚,想不到皇妹会这样做,是想惹我发火吗……不过,我也不会因为这点儿事就结束跟你的关系,你也是这么想吧。」
    没有回答。
    床上的确有人躺着,被子是隆起的,但却没有动静。
    薇多莉亚以为情人在开玩笑,依蕾克丝常常如此淘气,让薇多莉亚困惑之后,再享受渗杂着体罚的爱抚。
    然而现在却没有回应。
    因不祥的预感薇多莉亚拉开被子。
    「……依蕾克丝!」
    她不禁大叫。
    既是部下又是情人的女性横躺在那里,但身体却动也不动,毫无生气。
    双眼睁开嘴也是半开,脸色苍白没有血色,从胸部流出大量的血,染红了床铺,血还没有干,仍又湿又稠。
    一眼就看得出她遭到杀害。
    「依蕾克丝,起来,快起来!」
    没有回应,就算将她抱起来手脚也无力地垂下来。
    薇多莉亚也晓得情人已回天乏数,却仍不住地大喊。
    「谁,是谁做的!?」
    心脏上仍刺着匕首,剑柄刻着双头狼的徽章。
    是军用的匕首吧,不对,那是已经不存在的部队所使用的剑,禁卫兵爱用的徽章。
    「……娜莉雅干的吗……」
    明明都已经谈好了,却仍杀害依蕾克丝,皇妹一点情面都不留,故意留下武器也许是有警告的意味,警告自己别忤逆她,娜莉雅的警告同时也是奥尔曼的。
    她咬牙作响,本想对方是妹妹就手下留情,既然做到这样的地步她也有办法,不用太好心,也不用手下留情。
  她拿起剑。
    「来人啊!」
    罗耶尔米娜出现,她一看到依蕾克丝的尸体也吓一大跳。
    「那是……」
    「别多问,把营里的兵全都叫起来,前往白瓷皇宫,由我来坐镇指挥。」
    「去白瓷皇宫吗?」
    「不是叫你别问?」
    「可是这么做是叛乱啊。」
    她瞄了一下依蕾克丝的尸体,表情有些浮躁。
    「该怎么说呢,依蕾克丝将军受到薇多莉亚殿下的宠爱而心生怨恨吧,无论她是被谁杀的,都应该随着秘密一起埋葬,那是依蕾克丝咎由自取。」
    薇多莉雅不发一言地拔剑,用力往罗耶尔米娜胸口刺进去。
    「呃……」
    罗耶尔米娜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咽气。
    薇多莉亚抽出剑并嘶声大吼:
    「我要血债血偿,忤逆者全都得死!」
    为了抚慰依蕾克蕾丝的灵魂,流血是必需的,伊克蕾丝必须走在安魂用的血所铺的阶梯,往天上去才行。
    薇多莉亚下定决心,满脑子都想着复仇,双眼布满血丝,若不见血,不对,哪怕见血也无法平抚她的悲痛。


    从宿舍聚集而来的士兵没听清楚命令便白瓷皇宫跑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能靠想象的,他们只知道一旦抗命就会当场人头落地,薇多莉亚已怒不可遏。
    白瓷皇宫的正前方有禁卫军,他们一见到全副武装的士兵而大吃一惊,但仍进行盘问。
    「这里是王室成员才能来的皇宫!士兵放下武器,在这边待好!」
    士兵们踌躇不前,询问后方的薇多莉亚。
    独眼代王点头说:
    「上!」
    士兵的剑贯穿禁卫军,于是揭开杀戮之幕。
    杀红了眼的士兵冲进皇宫,对这异样的光景佣人们纷纷大吃一惊,尖叫连连。
    薇多莉亚大声下令:
    「给我把奥尔曼代王和娜莉雅抓起来,哪怕少了几只手几只脚也没关系,妨碍者杀无赦!」
  那些士兵忠诚地执行她的命令,尤其是「妨碍者」几乎适用于皇宫内的每个人,光只是在走廊上跑就是妨碍,没有马上回答问题也是妨碍,在房间角落怕得发颤是妨碍搜索,想往外头逃出去的在妨碍的定义上是可疑人物。
    被疯狂附身的士兵们大开杀戒,其中虽然也有想趁火打劫的士兵,但同伙的士兵立刻处理,绝不能被别的事给分散注意力,若不抓到奥尔曼与娜莉雅,他们所有人肯定都死路一条。
    名为死亡的风暴肆虐,皇宫的每个地方都血花四溅。
    白色墙壁逐渐被血染红,替「白瓷」另添不同的意义。
    最先发现士兵攻击的是卡琳。
    平时很少这样,她用快跑的奔到书库,奥尔曼甚至惊讶地问她:
    「卡琳,连你也会跑步啊。」
    「奥尔曼殿下,快逃出这里。」
    「拜托,我已经想睡了。」
    「士兵攻击皇宫,是薇多莉亚殿下的手下。」
    站在门边的娜莉雅吃惊地返问:
    「不可能,我跟皇姐都谈好了!」
    「不会有错,她打算让白瓷皇宫变成人间炼狱,士兵们人人高喊要抓到奥尔曼殿下和娜莉雅殿下!两位快逃,我的手下会带路。」
    几名女仆进来,娜莉雅再度问道:
    「皇宫的佣人呢?」
    「请忘了他们吧,士兵用理是讲不听的。」
    娜莉雅反驳。
    「不行,怎能见死不救,卡琳带皇兄去安全的地方。」
    说完便跑了出去。


    如卡琳所说,皇宫走廊血流成河,到处都是尸体或受伤的人,数量多到很不真实。
    不能对皇宫里的人见死不救是娜莉雅的真心话,然而除此之外,她也想问问薇多莉雅,虽说半是威胁,但她明明同意不行动了,娜莉雅想知道她毁约的原因是什么。
    她边跑边抽剑,借着速度,往前排的士兵身体砍下去。
    士兵喷血后直接倒下去,下个士兵从肩膀、再接着的从头劈下去。
    「别挡路!」
    娜莉雅大喊。
    「挡路者杀无赦!让开!」
    那股迫力令士兵胆寒,但一想到他们被嘱咐的命令就一味地往前冲。
    士兵拿的不是剑而是长枪,枪头因血而油亮的发光,娜莉雅挥剑将每支枪头一一砍断。
    「这是先王所赠送的利剑,别以为这种程度就伤得了我!」
    她大步往前,砍杀握着长枪的士兵,连士兵也不禁发出惨叫声连连往后退。
    奇妙的是,娜莉雅与士兵的想法是一致的;她想去薇多莉亚的身边,士兵想抓娜莉雅到薇多莉亚的身边,只不过,鲜血与尸体的数量招来疯狂,一股脑儿地想把眼前的对手给砍倒。
    娜莉雅虽然只有一个人,人数差距却不成问题,薇多莉亚的士兵想用人数压倒对方,却败在锋利的剑尖前,死伤者人数一直在增加。
    「在做什么!用弓,把弓拿来!」
    像是指挥官的男人大吼,娜莉雅冲向那男人并从肩膀给砍下去。
    指挥官立刻倒在地上,但是命令仍在执行中,几名弓兵攻过来,朝着娜莉雅拉弓。
    「放箭!」
    号令一下箭全射出去,娜莉雅挥剑,击落大部分的箭。
    「呃!」
    却被一支箭射到大腿,不由得跪下去。
    士兵喊「干得好!」并冲上来,她忍着痛站起来,又砍倒了几名士兵。
    于是敌手再度放箭,又再度射中,士兵从头上蜂涌而至,娜莉雅刺出剑贯穿士兵的肚子。
    但也到此为止,她的身体被压住,终于无法动弹。
    虽试图摆脱却因巨体的男人们用身体施力让她动弹不得,男女间的体格差异妨碍了她。
    「绑起来!」
    传来指挥官的声音。
    「带去薇多莉亚殿下那里!」
    娜莉雅身体被拉起来,两手缠上绳子,连嘴巴都塞住,被用力地拖着走。
    她被带到正面的大厅,薇多莉亚与凶神恶煞般的士兵一起等在那里。
    嘴上的布被拿下来,并压她跪在地上,薇多莉亚那燃烧般的红发朝下看着她。
    娜莉雅毫不胆怯地瞪回去。
    「薇多莉亚皇姐,为何你要做这种事?」
    「我才要问你,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
    「什么意思?」
    薇多莉亚将匕首丢到娜莉雅面前,那是以前禁卫兵佩戴的武器。
    剑上沾了血。
    「依蕾克莉丝被这匕首杀死了,是你干的。」
    娜莉雅大为震惊。
    「什么……!我不会做这种事!」
    听到这话薇多莉光更加恼火,用力抓起娜莉雅的头发。
    「事已至此还想辩解吗!」
    「不是我做的!我承认跟皇姐谈条件很卑鄙,可是这不是我做的!」
  「卑鄙……呵,也是,娜莉雅,你真的很卑鄙,我掉入你的陷阱里了,而且还失去了手下。」
    薇多莉雅吊着眼睛说。
    「全都是你搞的鬼,不仅愚弄我,最后连依蕾克莉丝都夺走。」
    娜莉雅无言以对,因为皇姐的独眼里充满悲伤与愤怒,悲愤之情变成豪雨下在自己的身上。
    「你不再是我妹妹。」
    独眼女性拔起剑。
    「我要的只有你的血。」
    「你要……杀我吗?」
    「杀你已经感受不到痛痒了,我要砍下你的头来祭拜依蕾克莉丝。」
    她举剑大大一挥,娜莉雅晈着唇,不自觉闭上眼睛。
  下一秒却听到别的声音。
  
    士兵挥剑与牺牲者的惨叫声,也传到奥尔曼这里。
    士兵的悲呜也不绝于耳,可能是跟娜莉雅对战,现在已结束。
    他的耳朵已经安静了,但却没见到皇妹的声音。
    卡琳催促说:
    「奥尔曼殿下,快点逃离这里。」
    「……娜莉雅呢?」
    「那位将奥尔曼殿下托给我了。」
    「那个命令无效。」他说。
    「要救出娜莉雅,卡琳,你也率手下去营救,只不过……」
    他补了一句:
    「你们的存在可能会被发现,但还是拜托你了,你愿意帮我吗?」
    他指的是魔导,卡琳与底下那些女仆是以同一个族群群聚在一起的,自古以来就擅长使用魔导,然而魔力在罗迪亚大陆是被禁止的,若她们的存在被发现,不仅会受世间责难,也有可能遭到迫害,他害怕的是这个。
    卡琳静静地摇头。
    「奥尔曼殿下,您这样说太见外了,我是为了奥尔曼殿下而存在,虽然有这样的阴影,但不会影响我们,只要您一句令下,我与部下都会欣然跟随。」
    「什么样的事都行吗?」
    「是的。」
    「这样的话……」
    奥尔曼毫不犹豫地立刻下令。
    「卡琳,将士兵们赶出白瓷皇宫,不管用什么方式。」
  「遵命。」
    女仆行礼后,率领着手下出发。


    止不住的血溅四溢,士兵们虽抓到了娜莉雅,还剩奥尔曼没抓到,找到他之前杀戮不会停止。
    士兵们打开房间的门,将躲在里头的佣人拖出来,他们被逼问奥尔曼人在何处,若回答不知道就视为谎话处决掉,若一心只想死里逃生而回答知道,因为是真的在说谎也会被处决。
    已经分不清究竟是杀戮还是搜索的状况,一名士兵收到「奥尔曼在书库」的情报。
    带来情报的佣人脸上全是血,一边说:
    「他肯定是在书库工作,但说不是已经逃走了……」
    士兵解决掉佣人,跟伙伴说他在书库,这句话瞬间传出去,所有人马上往书库跑。
    但几个人堵在往书库的走廊上。
    站在那里的都是女仆,领头的是卡琳。
    「那是奥尔曼代王的女仆。」
    一名士兵大喊。
    「就在前面。」
    士兵们往前冲,并打算用剑与弓收拾女仆。
    卡琳他们的动作没有改变,也没有动摇的样子,只是默默地将手指以复杂的顺序弯曲。
    「去死吧!」
    士兵咆哮的同时,卡琳伸手往前。
    释放灼热的火炎,火炎变成巨大的火球搁倒士兵,火炎一个个出现并向前飞射,无论是冲过来的或逃离开的都被火炎攻击无一幸免。
    由无声的咒语所发动的魔导,让士兵们受到从未经验过的攻击,从无到有生出火炎,嘶牙裂嘴地咆哮着,对奇异的光景感到混乱的士兵动作慢了下来,也减弱了莽勇。
    响彻走廊的悲鸣开启了通亡死亡的大门。
    卡琳的手下们也同样念着无声咒,冰覆盖住走廊与天花板予以保护,火炎却往冰的保护网冲去,冰蒸发,顿时充满雾蒙蒙的水蒸气,于是另一名女仆刮风吹走水蒸气,使视线清晰。
    女仆每往前一步,士兵就会跟着死亡,即使挥剑抵抗也碰不到她们,射出的箭也被风击落,要不就被火烧掉。
    「在搞什么!」
    指挥官大吼。
    「得打倒她们才行,不然会被薇多莉亚殿下惩罚!」
    剎那间,鼓舞士气的指挥官也跟士兵一样被火烧,无法再开口指挥。
    恐惧来临时,人的心就容易软弱,无论是市民或士兵部一样。
    终于薇多莉亚的士兵们争先恐后地逃之天天,武器什么的全都扔掉,一股脑儿地要逃离这个恐怖的地方。
    「休想逃。」
    卡琳指令简洁。
    「欠的帐给我付清,还要追加利息。」
    释放魔导的女仆们,即使独自行动也是个可怕至极的杀戮机器,她们绕到出入口一一解决掉士兵,为避免惨叫声传出去,也使用了隔音的魔导。
    原本遭到士兵控制的白瓷皇宫已逐渐恢复原样,有了勇气的佣人也告诉女仆士兵的所在之处,协助她们猎捕士兵。
    士兵几乎被解决干净的时候,奥尔曼出现。
    看到这景像连他也不免露出震撼的表情,遍地都是士兵的尸体,还弥漫着烧焦味与水蒸气。
    「已经安全了。」
    卡琳来到奥尔曼身旁。
    「活下来的士兵已失去战斗意志,那些人也解决掉吧。」
    「……不用,重要的是娜莉雅呢?」
    奥尔曼下令去抓地位较高的士兵。
    一个军官被拉起来,他没拿武器,衣服破烂脸也烧伤。
    「娜莉雅在哪里?」
    「……薇多莉亚殿下那里……」
    军官气息微弱地回答。
    「在……正面的大厅……」
    奥尔曼一放下军官就直奔大厅。
    大厅为了迎接大量宾客而建造得幅员广大,过去这里曾因吉蕾儿的阴谋而一团混乱。
    如今这里全是薇多莉亚的手下,遭女仆轰出来的士兵也在这里会和,所以人数非常多。
    奥尔曼和女仆冲进来这里。
    卡琳她们减弱魔导的力道,全力攻击导致连娜莉雅都被卷进去而得不偿失,但士兵也不会因为这样就觉得安慰。
    同时遭到灼热与酷寒的暴风攻击。
    尖叫声此起彼落,受到魔导攻击的士兵踌躇不前、惊慌失措、想拔腿就跑,但全都徒劳无功,长剑和弓箭都没有用,连盾牌都挡不了。
    喧噪声充斥整个大厅,而且几乎都是惨叫的悲鸣,混乱中士兵们乱跑乱窜,而被魔导贯穿。
    「保护薇多莉亚殿下!」
    仍保有战意的士兵大喊,大型盾牌排列在大厅中央,形如甲壳般的防火墙。
    这么做却只成了吸引卡琳她们的图案。
  「我上!」
    卡琳双手高举过头,空气旋转变成漩涡,直接释放出去。
    龙卷风将盾牌后头的士兵卷了起来,撞向天花板后再掉到地上。
    于是薇多莉亚曝露出来,存活的士兵仍护卫着她,但也被卡琳给吹走。
    奥尔曼走过去,薇多莉亚单膝跪地,用一只眼往上看。
    「奥尔曼……」
    「皇姐,娜莉雅人呢?」
    「呵……明明都抓到我了,还在担心妹妹啊?」
    「娜莉雅怎么了?」
    「谁晓得?」
    薇多莉亚讽刺地笑了。
    「我本想要了娜莉雅的命,下手前她却不知被哪个人给绑走了。」
    「你说什么!?」
    他往四下一看,躺了几名士兵,但的确没见到娜莉雅的身影。
    「她还活着吗!?」
    「到刚刚还活着吧,现在就不晓得了。」
    奥尔曼拉着薇多莉亚站起来,女仆原想用绳子绑住双手却被制止。
    「是代王,要尊敬点。」
    「呵,现在还称我是代王啊。」
    「派兵到白瓷皇宫内是被禁止的,但你却下令袭击皇宫还斩杀佣人,目击者很多,现在当场杀掉皇姐也不成问题,可是……我不会杀你的。」
    「我们死掉的手足太多了,我想到此为止,薇多莉亚皇姐也需要静养,就卸下你军务卿的职位,好好休息吧,如同吉蕾儿皇姐一样。」
    奥尔曼指示女仆把她带走。
    「呵,真天真。」
    薇多莉亚虽然被带走仍边说:
    「你以为我会放弃吗?若不立刻杀掉我,可是会再度举剑归来哦,这也是为了替依蕾克莉丝报仇。」
    皇姐的身影消失在皇宫里。
    奥尔曼命令卡琳撤掉士兵们的武器,也最好立刻压制将军府与兵营,他出乎意料的就踢下最大的竞争对手了。
    不过,还有一件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事。
  娜莉雅究竟在哪里?
  
  薇多莉亚的剑挥下来时,娜莉雅也死心了,人觉悟到将死时,大多会闭上眼睛。
    因为剑一直都没挥下来而微微睁开眼时,眼前竟一片白晃晃。
    闻味道立刻晓得那是烟幕,也察觉到是逃走的绝佳机会,但她的身体被绑住,连跑都很辛苦,事实上她的脚畔倒而摔了跤。
    有人拉她起来。
    (是谁!?皇兄?)
    马上发现不是他,因为手的触感不是男性的,她就这样强行被带走。
    「是谁!?」
    没有回应,头上被盖麻布袋,眼前什么都看不到。
    隐约感觉被压进马车里,听见咔啦咔啦的声音晓得马车立刻跑了起来。
    娜莉雅问了好几次却都没有应声,白瓷皇宫里明明有士兵自己却轻易就被绑走,看来对方似乎很熟练。
    马车停住,她被推下车。
    进到似乎是建筑物的里头,感觉曾经来过的样子,并不是陌生的地方。
    麻布袋被扯下来。
    娜莉雅被带到豪华的房间里站好。
    眼前的人是赫尔妮雅,这才明白绑走自己的人是她。
    「原来是你……!」
    「特地带你来这里真抱歉,无论如何都需要你。」
    赫尔妮雅从娜莉雅面前退下。
    在更前头的是双圣教的教宗科特洛与宰相特鲁西姆,以及苏伊。
    「是你们……!」
    不由得惊呼,科特洛笑起来。
    「娜莉雅殿下,欢迎。」
    「需要我要做什么!?」
    「做什么?很简单,以老夫所见,娜莉雅殿下精神错乱了。」
    一瞬间她觉得莫名其妙。
    「混账,我很正常。」
    「娜莉雅大人因为和皇姐薇多莉亚打仗而丧失理智,发现到再这样下去老夫也可能被杀掉,而先发制人杀了她。」
    「你说什么!?」
    「那些全都是因为奥尔曼代王,那男人是罪魁祸首。」
    「皇兄不会因为那种事向你求饶……」
    「还有其他的问题,奥尔曼的手下使用魔导。」
  科特洛露出奸笑,娜莉雅不禁反驳。
    「有证据吗!?」
    「赫尔妮雅看到了。」
    隔壁的女性轻轻点头。
    娜莉雅不甘心地闭上眼,自己当然知道卡琳她们使用魔导,却不晓得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成为奥尔曼的畔脚石。
    科特洛露出计谋得逞的表情。
    「真是不得了,竟然还有人在操控遭禁止的技术,而且是代王自己打破了双圣教的禁忌,不正好是将他从代王位子连同手下一起革职的好机会吗?如此一来薇多莉亚与奥尔曼也排除掉了,王位是这位苏伊的了。」
    以及站在背后操控他的科特洛的,娜莉雅听起来像这样。
    中计了,她如此认为,死在这里变成尸体,成了能扩大他们阴谋的证据,今天的白瓷皇宫一片混乱,对方要做最大的利用,握住权力。
    「之后就交给你吧。」
    科特洛高傲的说,并与特鲁西姆、苏伊一起消失在布帘后方。
    娜莉雅仍被绑着,赫尔妮雅来到眼前。
    「以这样的形式告别真遗憾呢,虽然也不想跟你当朋友啦。」
    她手里拿着匕首,一看到剑柄的图案娜莉雅不禁惊呼。
    「是禁卫兵的匕首!?杀死皇姐手下的是……!」
    「真是迟顿呢,我有很多这种匕首,多杀几个人都无所谓哦。」
    赫尔妮雅盯着娜莉雅。
    「虽然不能跟奥尔曼告别,你就忍耐一下吧,他就由我来照顾吧。」
    「你说什么……!」
    「你的素质也很好呢,不过奥尔曼有我这个身体就好。」
    「身体……?」
    娜莉雅回看眼前的女人。
    她的瞳仁昏暗混浊却闪着光,是以前从未见过的光芒。
    娜莉雅第一次遇到这状况,深渊的光,将她整个吞没进去般的恐怖,似乎曾在那里经验过这种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去死吧,娜莉雅。」
    匕首的刀刃发出暗沉的光,赫尔妮雅将刀尖朝向娜莉雅的心脏。
    剎那间出现爆炸声,大厅被炸飞。
    「娜莉雅,你没事啊!?」
    跑过来的人是奥尔曼,他身后是卡琳。
  「皇……皇兄。」
    奥尔曼忘了自己有恐女症,下意识地抱起妹妹。
    「你有受伤吗?」
    「没……没有。」
    即使在这种状况下,娜莉雅仍羞红了脸颊。
    随即打起精神。
    「您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卡琳追踪来的。」
    「那个不是关系不亲密的人就无法追踪吗?」
    「我自认和娜莉雅殿下很亲密,而且也带了娜莉娜殿下的武器。」
    卡琳向娜莉雅展示其剑,并将绳子解开。
    奥尔曼环视着室内。
    「赫尔妮雅不在,逃走了吧。」
    「我去追!」
    解开束缚的娜莉雅大喊一声,抓起剑冲出去。
    她晓得赫尔妮雅逃亡的地点,娜莉雅扯掉布帘,如她所料那里有张隐藏的门。
    门是半开的,想必逃得很慌张吧,娜莉雅也刻不容缓地钻进高度只在腰部的门内。
    门与隔壁房相通,空间比刚刚的房间还小,烛台和椅子倒下去的样子,显示出刚刚才有人通过这里。
    左边往走廊的门开着,右边的窗户也同样是开着的。
    娜莉雅向还在刚刚那房间的皇兄大喊:
    「我去窗户那里找,皇兄去走廊那里!」
    说完便往窗户跳下去。
    底下有几个脚印,由于绿雨月常下雨所以地面是湿的,最新的是向后院的方向的脚印。
    (这里啊!)
    后院是王室的所有地,一般市民无法进入,虽然不用担心人潮混乱的问题,但躲藏起来可就棘手了,这样会完全不知人在何处。
    脚印不是很大所以是女人的,步伐很大所以是奔跑,娜莉雅确信自己找对了。
    接着她跑向高度跟自己差不多的草丛,娜莉雅用力挥剑除草。
    然后停下来,因为脚印到此为止。
    这里没有半个人。
    (王八蛋……)
    的确是到这里了,却不见人影,如烟雾般消失不见。
    她看向四周,究竟会逃到哪里去呢?正面是维利西斯大王的雕像,右手边是一大片的草皮,右手边则有几棵树。
    「……树?」
    下意识脱口而出的瞬间,看到树上有人跳下来。
    杀气逼近娜莉雅的头顶,她往旁边跳开。
    刚刚站着的地方插了把剑,若一个恍神,就是贯穿脑袋瓜吧。
    「竟然闪掉了,不愧是奥尔曼的妹妹。」
    赫尔妮雅嚣张地笑着说,手里握着那把匕首。
    娜莉雅也架好了剑。
    「那把匕首是赢不了我的。」
    「是吗?要不要试看看?」
    「废话!」
    娜莉雅举剑挥去。
    用力地挥下去,赫尔妮雅没有接剑,身体往旁边挪开后立刻冲向她胸口。
    娜莉雅早猜到了,挥落的剑强迫在途中停下来,再往前刺。
    「看招!」
    「天真!」
    赫尔妮雅用腋下挟住了剑,娜莉安的动作被阻挡下来,匕首朝她剃去。
    她顿时放开剑柄逃开,匕首挥空而娜莉雅摔落在地。
    剑自赫尔妮雅的腋下掉落,娜莉雅迅速捡起剑。
    两人再度对峙。
    「动作很灵活嘛。」
    赫尔妮雅笑着说。
    「真不傀是娜莉雅呢。」
    娜莉雅觉得她又来了,这女人从刚刚就一直用好像从以前就认识的口气说话,她们当然不认识,以前也没见过面。
    不对,说不定有见过,而且是很久以前,似乎一直都近在呎尺。
    她眼神似乎看过。
    「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候哦!」
    赫尔妮雅冲过来,拿着匕首乱刺,打算往身体撞上去,娜莉雅连忙架好剑却来不及,身体赶紧一转。
    冲击,侧腹感到疼痛,身体一转而未被匕首刺到,但侧腹却被割伤,两人的武器纷纷掉落在地面上。
    「就是有这种笨妹妹,奥尔曼才会这么辛苦的吧!」
  「和你这种女人一起旅行,我才同情皇兄呢!」
    两人扭打摔到地上好几次,这样就不是互砍而是互殴了,衣服被撕破,还用指甲抓伤脸。
    有时是娜莉雅在上面,有时则换赫尔妮雅在上面,慢慢喘不过气来,体力也变弱,即使如此仍揪着对方不放。
    赫尔妮雅站了上风,同时抓住匕首。
    「认命吧!」
    娜莉雅不再大吼,将压在上头的身体用力一踹。
    被踹开的赫尔妮雅吓一跳,她站起来时,娜莉雅手里已经拿着剑。
    「认命的是你吧!」
    尖剑抵着赫尔妮雅的喉头。
    两人的动作暂时停下来,娜莉雅瞪着对方,暗自确认自己的立场。
    赫尔妮雅将手里的匕首扔到地下。
    「……你想怎样?杀了我吗?」
    「杀掉皇兄的朋友也很扫兴,留你一命吧,相反的,你要告诉我苏伊的事。」
    「好吧。」
    或许是死心了,赫尔妮雅道出苏伊所有的事,以及科特洛的。
    听到这些事的娜莉雅摇摇头。
    「真是太惊人了。」
    「有趣吧。」
    娜莉雅深吸口气。
    「那我要问你的事了,是你杀了依蕾克丝将军吗?」
    「……对啦。」
    「为何要这么做?」
    「薇多莉亚疯了的话民众的心就会远离,苏伊不就能坐上国王的位子吗?厌恶造成流血争端的两位代王的民众就会转而支持他……不过,我其实啊……」
    赫尔妮雅随手撩起乱发说:
    「不想杀她的。」
    娜莉雅瞇起眼睛。
    「为什么?」
    「很奇怪吧?我也这么觉得,之前完全不认识依蕾克丝将军的事,为何会想杀她呢?觉得非杀死她不可,那瞬间满脑子只想着要她的命。」
    赫尔妮雅瞳孔浑浊,用沙哑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
  「不只如此,在巴里斯顿救苏伊也是一样,说不定之前一直在找妓女的事也……不对,不是这样的,杀依蕾克丝时与救苏伊时同样有异样的感觉……有可能是两个存在操控着一个人……唉,我真是笨蛋呢,都搞不清楚在说什么了。」
    自嘲般地说,娜莉雅听起来像是放弃一切的人所做的告白。
    「对了对了,杀依蕾克丝时听到一个声音。」
    「声音……?」
    「嗯,大概就是那个吧……」
    赫尔妮雅话声暂停,下一秒身体却往前倒。
    「喂!?」
    娜莉雅走向她,发现赫尔妮雅背后插着大型的投掷用匕首。
    张望着四周,刺客已逃走所以看不到人。
    她将身体翻过来,赫尔妮雅的嘴巴吐出血来。
    「喂,振作一点啊。」
    娜莉雅摇着她,赫尔妮雅微微睁开眼。
    「……啊……果然……不会留我活口的……」
    「是什么声音!?」
    「……」
    「喂!?」
    「我改变心意……不告诉你了……」
    说话时血同时流出来。
    「你……喜欢奥尔曼……吧……」
    娜莉雅脸色一变,赫尔妮雅一面吐着血泡笑着说。
    「哈哈哈……果然……明明是皇妹真苦恼呢……所以我才不告诉你呢……谁叫你是情敌啊……」
    「快说、快给我说!」
    「我告诉你一件事吧……你有可能……被附身……」
    娜莉雅犹豫要不要返问回去,临死之际所以这女人精神错乱了吗?
    「一定……很容易就被附身吧……,被附身,造成大量的死伤……灵魂变得愈来愈脏……」
    「我才不会变成这样!」
    「不……一定会变成这样……或许已经变了吧……?用肮脏的手段……觉得无所谓……所以是跟我一样……爱上绝不会看上自己的男人……总有一天……恼羞成怒而刀剑相向……」
    娜莉雅发抖着,并不是因为冷,而是从濒死女性的口中嗅到了真实的气味。
    受到皇兄的吸引。
    而且不会有回应。
    总有一天,这感情会变质。
    赫尔妮雅说的「被附身」并没有根据,但直觉上晓得无法否定。
  娜莉雅拼命甩头。
    「我、我是誓死效忠皇兄的骑士!」
    「才不是……」
    赫尔妮雅失去生气的脸说:
    「因为你……就是我……」
    「……哇啊啊啊啊!」
    娜莉雅怒吼并高举着剑。
  但她没有挥剑,赫尔妮雅已撒手人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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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29 22:26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せんり 于 2015-6-30 16:10 编辑



终章  情感的胎动


    翌晨的德亚朵菈大教堂,露台前出现万头钻洞的人潮。
    天气是晴天也没有风,人山人海而伴随着热气,但聚集的人完全不觉得热。
    双圣教的顶点,科特洛主教正在演讲,前一次的演讲中承认苏伊是鲁多尼亚三世之子,并宣布薇多莉亚是私生子,这次又要发表什么重大消息?
    大教堂的一间房间里,奥尔曼与科特洛面对面。
    奥尔曼不是自愿而是被叫唤来的,科特洛的传信上傲慢地写着「在指定的日期务必过来」,似乎是若不过去会对他不利。
    而现在科特洛也是坐着高脚椅上,睥睨似地俯视着他。
    「今日老夫会在民众面前宣布。」
    口气就是一副权力在握的男人。
    「苏伊即将登基成为芬梅尔豪森的国王,而你已被褫夺代王的位子。」
    「……若我拒绝呢?」
    「你不能拒绝。」
    科特洛挑明地说。
    「使用魔导的女人们是你的手下,不仅有违双圣教的教义,民众也不会允许。」
    「……赫尔妮雅无法当证人了。」
    「老夫听说了,也还有存活下来的士兵的证词,见过魔导的民众应该不多吧,但只要老夫公开出来他们一定会相信,你的那些女人会被赶出去或被吊死,自古以来持有魔力的那种人下场都,是如此。」
    目前对魔导的禁忌也很薄弱,因为逐渐变得像传说一样,但只要双圣教的教宗一下令,女仆们不是被吊死就是被迫害,历史已经证明过这种事。
    「但老夫心胸宽大,会依你的态度停止对魔导的追究。」
    科特洛说。
    奥尔曼重复一遍这些话。
    「只要我同意今天所宣布的,就不过问女仆们的事吗?」
    「是的。」
    「……我懂了。」
    他回答。
    「随教宗的意吧,我也会上露台听发表,没关系吧。」
    「可以,你也可以宣布辞退代王的位子。」
    柯特洛坚信自己已经胜券在握,脸上露出笑容。
    接着到了中午。
    德亚朵菈大教堂挤满了热情的信徒,希望「教宗能赐下祝福的话语」,既然让他们等到了现在,一定是全部的人都能拯救之类的演说吧。
    然而有许多民众的想法却不是这样,他们认为或许是会发表撼动王国的演说,不是说白瓷宫殿发生战争了吗?肯定跟苏伊有关。
    信徒与围观人士混在一起,期待益发高涨。
    也有人从一大早就占据在最看得清楚露台的位置,为了这些长时间等待的人也出现许多的小吃摊,像是祭典一样热闹。
    太阳照射到天花板时大教堂前被人挤得水泄不通,因为还有人想进来而乱成一片,这样的状况中科特洛出现在露台。
    顿时欢声雷动,无论事实如何,对信徒而雷,科特洛是双神的代理人。
    接着登场的是奥尔曼,一位代王的登场,群众的期待来到最高潮。
    「敬虔的双圣教信徒们,相信阳暗神威尔金与阴明神给特里克斯的人们,为各位赐下祝福。」
    科特洛说着既定的台词,群众低下头聆听祝福。
    「现在,芬梅尔豪森王国的奥尔曼代王来到老夫的旁边,这就代表代王也没忘记信仰,是双神之子的证明。」
    奥尔曼没说话默默听着,柯特洛继续说下去:
    「老夫要向双圣教的孩子们宣布,今天是双圣教的好日子,这也是对不忘感谢双神的孩子们,信仰的礼物,现今送上一个祝福,也要为奥尔曼代王祝福。」
    老人大大张开双手。   
    群众们同声欢呼,科特洛瞬间看起来像是世界最高的领导者。
    演说的效果很成功,老人等待欢声平静下来。
    「由奥尔曼代王先致词。」
    科特洛催促说,奥尔曼瞄了他一下后走向前。
    他对着民众拉高嗓门说:
    「谢谢,能有机会像这样和科特洛教宗说话,先向教宗致上无限的感谢。」
    他也同样地张开双手,靠近科特洛。
    科特洛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张开手,奥尔曼拥抱他。
    老人沙哑的声音说。
    「这样就算感谢了吗?」
    「我有话要说,你知道『贵妇的长发』这个妓院吧?我查出你在那家店叫人。」
    「那件事已经结束了。」
    「我也这么想,但不是这样,『贵妇的长发』的隔壁房是非法的卖春店,我在那里调查到了。」
  奥尔曼顿时让看他原本收在怀里的单据。
    「你叫的是男人,而且全都是小孩子。」
    科特洛脸色僵硬。
    「……什、什么……」
    「王国虽然承认妓院,那是因为男人招的是妓女,没想过男人买男人的这种事,男色不会触碰到双圣教的禁忌,因为没想象到那样的状况,双圣教的教宗竟做出这种事,不晓得世界的评价会如何。」
    「……胡、胡说八道……」
    「赫尔妮雅告诉我的,她调查那附近时发现到这件事,也找到了你叫男妓到德亚朵菈大教堂的单据,你完了。」
    科特洛以拥抱奥尔曼的姿势愣在那里,他嘴半张着,刚刚天下无敌的感觉已经烟消云散。
    奥尔曼反而加重拥抱的力道。
    「我不想知道你的性趣是什么,也不想知道你怎么解释同性恋这回事,可是聚集在这里的人们会怎么想?若我在这里发表这件事的话?」
    「……」
    「放心吧,我并不想把你打到绝望的深渊,只要跟之前一样做好你的双圣教教宗即可,不过,王室不会落入你的管辖,双圣教的财政也都要让我过目,然后双圣教不要介入王国的王位之争,卡琳她们跟之前一样在我这里工作,就是这样。」
    他盯着皱巴巴的脸,咧嘴一笑。
    「你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看到,双神的祝福就会赐给圣下。」
    奥尔曼离开科特洛。
    感觉得到科特洛身体有点畏缩,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从露台往下俯看着民众。
    一看到跟刚刚的感觉完全不同,丧失自信心的老人,群众全都交头接耳地沙沙作响,本以为是奥尔曼致词,结果又是科特洛在说话,而且还一脸蔬菜烂掉般的表情。
    科特洛吞吞吐吐地说了二、三句话后才开始说话。
    「双、双神的孩子们啊……老夫在这里要宣布一件事,双圣教从以前在芬梅尔豪森王室的庇护之下致力传教,今后也会守护着信仰,不介入王室的争夺中……」
    科特洛的演说持续了好一会儿。


    科特洛发表演说的数刻之后。
    奥尔曼在德亚朵菈大教堂的礼拜堂里,若在平时一定有信徒来做礼拜,现在却没有半个人,这是因为科特洛进行发表而将大门关起来。
    他仰望着天花板上的宗教图,那是阳暗神与阴明神,具有双性特质的神明,伸手互相碰触,视线却没有相对,而是分别看向天与地。
  门打开发出声音,一名少年进来。
    是苏伊。
    少年慢慢走过去。
    「皇兄,您干的真好,竟然教宗发布那样的事情,多亏这样我没出场的机会了。」
    他耸耸肩。
    「可是这只是休息一场而已,还没放弃王位。」
    「我知道你的正面目了。」
    奥尔曼打断他的话。
    他指着手里的单据,那是从紧邻着妓院「贵妇的长发」的旅馆所收押回来的。
    「你从小就在那里工作,母亲是妓女,父亲不明,没有巴里斯顿王室的血液,当然也不是我弟弟。」
    「……」
    「巴里斯顿的前任国王,廉察克王很喜欢你,来芬梅尔豪森时都会指名你,应该是太喜欢你了所以才会把你带回国吧,然后不知哪天假装是自己的孩子。」
    「……你从赫尔妮雅那里听来的吗?」
    奥尔曼承认。
    「嗯,她在临死之际对娜莉雅坦白的。」
    又接着说:
    「你的底盘在松动,既得不到双圣教的支持,赫尔妮雅也不在了,若连贝鲁兰多联合王国部知道你是假的,反而会举兵讨伐吧,你渴望的王冠已是幻像。」
    苏伊的表情没变,只是默默听奥尔曼说话。
    终于喃喃道:
    「你打算……怎么对付我?」
    「我不会公开你的身分,照以前一样。」
    奥尔曼说的话跟对科特洛时的一样。
    「苏伊,你回巴里斯顿王国吧,随便你想理由,像是芬梅尔豪森的王位对你负担过重,或是无法无视皇兄自己当国王,回去后以巴里斯顿王的身分统治国家.但不允许缔结对芬梅尔豪森不利的条约,也不允许有外交或内政的秘密,有时也要应芬梅尔豪森的要求派兵,不过,我会完全保证你巴里斯顿王的地位。」
    苏伊微微瞇起眼睛。
    「换句话说……要巴里斯顿成为芬梅尔豪森的属国吗?」
    「讲白了就是这样。」
    「我是皇兄的傀儡吗?」
    「不满意吗?」
  「……不会。」
    少年叹了口气,那是已然放弃野心的人所做的回应。
    「如果反抗我就会被放逐而曝尸荒野吧,失去国王的巴里斯顿王国会被贝鲁兰多联合王国给吸收,毕竟是曾受过关照的王国,我不想眼睁睁看它消失,好吧,就照你所说的。」
    奥尔曼露出满意的笑容。
    有朝一日他将会成为贝鲁兰多联合王国的国王吧,到时芬梅尔豪森也会获得庞大的属国。
    当然苏伊会不会听话到那时不得而知,不过,如此一来奥尔曼面前出现了通往大国的路。
    奥尔曼没有透露自己的盘算,苏伊也没问,但两人都已心知肚明。
    苏伊苦笑着说。
    「也就是说……在某个层面上认同我是弟弟吧。」
    「这样比较好做事。」
    「至少让我带个什么伴手礼回去吧,两手空空对巴里斯顿的国民不好意思。」
    「去宝物库拿个喜欢的走吧,代表两国友好的证明……回国前我有一事想问,你为何要假装是鲁多尼亚三世之子?」
    顿时出现长长的沉默。
    苏伊目不转睛地望着奥尔曼,那张脸看不出丝毫畏惧或败北之色,奥尔曼也同样回看着少年。
    先开口的人是苏伊。
    「……我没有父母亲的记忆。」
    他淡淡地,像是在翻阅故事似地说。
    「自懂事起便在那里工作,说是被迫工作比较正确,一直待在那里部分不清是自愿还是被迫了。」
    「……」
    「我被关在防止逃走而没有窗户的房间里,只有客人指名时才能出去,当时的阳光非常刺眼,我很渴望光,我渴望的不只有太阳光,别人所打的奖赏也是,不被世人认同,作为男人享乐的工具,被迫工作的男妓的愿望其实并不大,其实大部分的男妓终其一生都没达成愿望就死去了。」
    奥尔曼没有吭声,苏伊接着说:
    「我的客人很多都是贵族哦,多亏这样我才能有样学样,连社交礼仪也学起来了。」
    「也是啦,这里也有你出场到贵族家里的记录。」
    「要公开吗?」
    「不会。」
    「真不愧是皇兄,准备了交涉用的资料,我也一样。」
    「我一开始打算利用这件事来赚钱,可是被带到巴里斯顿时想法就改变了,我对小钱变得没兴趣,比起钱更想要有自己的地盘,因为我没有自己的家,所以想要有个家,譬如豪宅,不对,不只是家而是更大的国家。」
    苏伊挑起嘴角,野心的碎片流露出来。
    「想想很有趣不是吗?区区一个男妓成为国家的君主,血缘什么的毫无关系,所以遇到赫尔妮雅时我就决心这么做,她也很有野心,无论心意如何,野心的方向倒是一致的。」
    「你被赫尔妮雅迷惑了。」
    「赫尔妮雅背后有个人吧。」
    「……你察觉到了?」
    「隐隐约约,跟你谈了之后就有那种感觉,告诉你一件事吧,找到我的人是赫尔妮雅,但建议廉察克王带我回去的是希尔托露德代王。」
    「……!」
    奥尔曼压抑住惊讶的心情回道:
    「……原来如此,这样我终于了解了。」
    他晓得希尔托露德操控赫尔妮雅的时候,就预料到是这个状况,她让赫尔妮雅找妓女生的小孩,因为那种小孩大部分都跟双亲没有连系,从那些孩子中挑出与鲁多尼亚三世的头发及眼睛颜色一样的少年,再送给廉察克王。
    推测到这里,皇姐的所做所为只能用惊人一词来形容。
    「我不晓得希尔托露德有什么企图,只是有天我突然以王子的身分出现,从廉察克王的角度来看,觉得是受到希尔托露德的赠礼,但万万想不到自己死亡后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吧,更何况整个王国都被芬梅尔豪森所掌控了。」
    「再怎么为将来铺路,皇姐都想不到会变成现在这样吧?」
    「是这样吗?」
    「……」
    问话者舆被问者心中都已有答案,然而,感觉一旦说出口似乎就得负起一些什么责任。
    苏伊接着说。
    「冥玉的传说我也听过,说不定是冥玉或像是冥玉化身般的女仆操弄着我……总之,我不想知道,之后乖乖听你的话就能活得好好了吧?」
    这说法听起来像松了口气,少年卸下肩上的重担似的轻松,都流露在脸上。
    「这样我终于解脱了,但皇兄你呢?」
    奥尔曼沉默不语。
    感觉似乎经过了好长好长的时间,但实际上并没有那么长。
    他终于开口。
    「我不是……你的皇兄。」
    「就当我是弟弟,比较好办事不是吗?」
  说完这句话的苏伊转身离去,奥尔曼只是目送着他,什么也没说。
    这时的白瓷皇宫。
    卡琳在监督内部的清扫与修缮的工作,处理尸体,清洗血渍,修补破损的地方,包抚恤金给被杀的佣人遗族,存活的则下令他们禁口,也必须征新的佣人才行。
    虽说操作魔导,但她的本业是女仆,所以精神奕奕地到处指挥。
    卡琳指派手下去买食材,奥尔曼回来就得侍候他用餐。
    忽然间她感到背后有人。
    转头一看,那里站着一名身材佼好的女性。
    「你好,好像很忙的样子呢。」
    耶儿拉妮雅靠着墙壁说。
    「看到你这样,我觉得自己不适合当女仆呢。」
    「……最近都没见到你。」
    「那是因为我讨厌你,不想碰面也很正常吧。」
    「但你现在却在这里?」
    「也是啦。」
    卡琳没有防备她,对方若这样的心,早就发动攻击了,好歹她是「白瓷气息」的头目。
    「我对宰相的秘书官无话可说哦。」
    「我倒是有……我问你,你是人类吗?」
    卡琳不知道耶儿拉妮雅的疑问,奥尔曼以前也曾想过。
    「我真的很怀疑呢。」
    卡琳返问道:
    「为什么?」
    「我知道你来自使用魔导的族群,年龄增长外表也不会改变,这也是因为你们就是这样的,可是据传闻所说,贝鲁兰多王国也有你们的族群存在不是吗?」
    耶儿拉妮雅用聊天般的口气说。
    「而且也有女仆是国王的心腹,在古杰尔赫夫帝国也有吧,大家都跟你一样外表不会变老的女仆。」
    「……」
    「加上芬梅尔豪森就三个了,三个国家都分别有你们的人存在,而且还身处国政的中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耶儿拉妮雅的话与视线仿佛要贯穿她似的,表面上,卡琳没有反应。
    「偶然吧。」
    「或许是吧,可是若不是偶然呢?操作魔导的族群有意图地以女仆之姿存在于这些国家中呢?听说魔导也有能与远方的人隔空传话的能力哦,说不定三个国家的女仆都互有连络,企图垄断国政,她们长生不老的时间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久,企图哪天操控所有国家。」   
    「真是有趣的故事呢。」
    耶儿拉妮雅的表情稍微柔和下来。
    「就知道你会这样说……我再问你一遍,你是人类吗?」
    沉默充斥着。
    耶儿拉妮雅的疑问是想知道真相,还是只是在讽刺她?无论哪个,卡琳都不打算回答。
    「我的心是和奥尔曼殿下在一起的,跟其他人无关,仅此。」
    「那个,最好是不会变啦。」
    说完耶儿拉妮雅便消失。
    卡琳没有追上去,因为她的脑中已经在安排用餐的事宜。


    德亚朵菈大教堂的地下室是个墓园。
    唯有王室或双圣教大祭司以上的身分才能葬在这里,自十三王朝时代就一直是王室遗体埋葬的地方,是个既神圣又有历史的场所。
  墓园入口虽然狭窄,里头空间却很大,墙面挖空排着一尊尊的石棺,遗体是愈前面的愈久,愈里头的愈新,因为是一个个扩大下去的,仿佛在守护已经死亡的王室成员一般,墓园到处刻有张着大口的狼徽章。

    支撑着天花板的柱子上插着火把,由于火把全都点上火,即使墓园在地底下仍明亮如昼。
    奥尔曼进到墓园里。
    他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以前曾被鲁多尼亚三世带来过,当然还没有灯火,漆黑一片让他很害怕,鲁多尼亚三世陪了他一阵子,现在想来,那或许是让他自觉是王室一员的仪式吧。
    用餐之后,也不管天色已晚仍去墓园,看到代王没带手下独自前来圣堂卫兵很讶异,但他不打算解释什么。
    进到里头后闻到霉味,但他完全不在意。
    石棺摆放的位置上同时刻有国王名讳与驾崩时的王国历,长长的国王与女王的名讳,也有年纪轻轻死去的王子与公主,这些名字与数字造就是王国的历史。
    奥尔曼不看石棺,往前方直走。
    周围的装潢愈来愈新,最里头有个阶梯,走下阶梯来到天花板很高,如洞穴般的地方。
    中央处排列着石棺,摆得稍微高一阶的三个新棺材。
    那些是最近刚死亡的王室遗体,左边是鲁多尼亚三世,右边是海尼尔,而中央则是希尔托露德。
    遗体在这里放置一年后,就会搬到和其他王室成员一样的地方,这是芬梅尔豪森王朝从很久以前就承袭下来的仪式。
    他默默地靠近中间的棺材,并盯着刻在正面的徽章良久。
    终于开口。
    「……巴里斯顿王国到手了哦,皇姐。」
    空间出现回音。
    「苏伊不会再忤逆我,薇多莉亚皇姐被逮捕,如此一来就没有竞争对手了,领土是现在的一倍,芬梅尔豪森已走在泱泱大国的路上……说不定你的目的就是这个吧?苏伊说看到冥玉与背后的影子,这些是你事先安排好的吧,为了王国。」
    彼狐疑地吊起嘴角。
    「不对,应该不是这样,皇姐的确留下了足迹,但那些不是为了王国,而是为了我,为了让我痛苦,因为皇姐不会原谅唯一拒绝过你的我……」
    奥尔曼瞪着棺材,眼神中带着愤怒、气馁与畏惧。
    「为何要做到这种地步?赫尔妮雅是我一直以来的伙伴,为何要利用她,为何要连她也带走!你就那么想要控制我吗?明明都已经死了……却连死了都要折磨我吗!」
    巨大的声音响彻整个空间,却没有回应,只充斥着他的愤怒。
    他跪下来,脸凑向石棺。
    「你就那么恨我吗!被拒绝就那么不甘心吗!那么不可原谅吗!那么依依不舍吗!你是要惩罚我吗……」
  奥尔曼挥拳狂敲石棺的正面,发出闷重的声音手跟着破皮,都流血了他也不在乎。
    他缓缓站起来。
    「不过……我不会顺从皇姐的……皇姐与冥玉是一体两面,今后也会一直折磨我吧,可是我不会让你称心如意的……我绝对会挣脱束缚给你看,我不是为了当魁儡娃娃才选择登基之路的,所以、所以皇姐……你就乖乖待在里头吧!!」
    奥尔曼大吼。
    声音传遍整个角落,回声之后归于安静,他为了平静心情而大口吸气。
    倏地发现希尔托露德的石棺盖子是挪开的,与其他两个棺材相比棺盖较斜。
    他有不祥的预感,奥尔曼手使劲地将棺盖推开。
    棺盖子咚地掉下去,奥尔曼往里头一看。
    「啊……啊啊啊!」
    他放声尖叫。


    石棺里空无一物。
    梅妮卡在德亚朵菈大教堂的后院里,带着女仆莎莉由,即使是在深夜仍欣赏着石雕像。
    尖叫声从喷水口传到了这里,维利西斯大王像下方挖空作为喷水用的洞,已经失去当初使用的目的,变成传导地下墓园声音用的管子。
    奥尔曼的声音全都传到梅妮卡耳里。
    「男人的惨叫真是好听。」
    年幼的少女痴迷地说。
    「那位皇兄竟如此害怕那位,多么美啊!若他来到梅妮卡身边,会马上替他解除那样的痛苦哦。」
    梅妮卡闭上眼,仿佛在聆听超凡的乐曲般。
    又立刻张开。
    「可是皇兄,皇兄不可以花心哦,竟然拥抱娜莉雅皇姐,绝不能这样,毕竟娜莉雅皇姐是跟你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若要拥抱只能抱梅妮卡,只要是亲妹妹,做什么都可以哦。」
    梅妮卡喃喃自语,一边抱着自己的身体。
    「啊……若这双手是皇兄的该多好……请用在苦难中挣扎,沾着血的手拥抱梅妮卡,梅妮卡会帮您铺好路的。」
    她深爱着奥尔曼,他的悲伤痛苦一切她都爱,正因为有这样的情绪皇兄才会那么棒,苦闷才造就出君王,世界帝国的诞生并不是条轻松的路,恐怖与死亡成就了繁荣,正因为是君王才应该去体验。
    在苦痛中苦苦挣扎的哥哥,向他伸出援手的未来皇后,多美丽的画面啊。
  令皇兄最痛苦的就是希尔托露德,这样就得帮帮他才行,为了未来的帝国皇帝与皇后,死亡更要彰显出她的存在。
    打开石箱的盖子,梅妮卡看着里头咯咯笑着。
    「这样一来皇兄就会一直听话哦,所以再帮我一下吧,皇姐。」
    希尔托露德的遗体没有回应。
    冥玉的奥尔曼Ⅱ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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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29 22:27 | 显示全部楼层
后记


    送上《冥玉的奥尔曼》第二集,这集比前一集更加勾心斗角,充斥着阴谋与暗杀,对喜欢宫廷剧的读者来说内容相当刺激,请尽情享用。
    那么这集也是以一贯的「纠葛」为主轴,不只是这一集,也是整个系列的主题,登场人物大部分都在感情与理性的夹缝间犹豫不决,誓言为了登上王位愿意做任何事的奥尔曼也一样,发誓效忠他的娜莉雅也一样,甚至看似意志强韧的薇多莉亚也对自己的性癖好感到烦恼,比她还放纵情欲的耶儿拉妮雅偶尔也会有烦恼。
    相较于薇多莉亚和耶儿拉妮雅的情绪会在某个时间点爆发出来,奥尔曼如今仍会时不时地囚禁在矛盾里,无论曾饱尝多少心酸毕竟也才十八岁,人类的深渊是无穷无尽的,这部分就是与皇姐们有所差异。
    能否颠覆这件事要靠他的手腕,但这点一到娜莉雅身上又是感情的纠葛,她在对哥哥的爱情与自己的使命间两难,也常受到知情人士的挖苦,即便离哥哥最近的位置,仍无法跨过那条线,正因为自已也很明白,才会烦恼得想在地上打滚吧。
  同样是妹妹,梅妮卡就完全没有这样的纠葛,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因为年纪小而天不怕地不怕,棘手的是她也有实力,由于她清楚描绘了皇兄与自己的未来,所以永远气定神闲,某种层面上是更恐怖,更变态的人。   
    无论她们烦不烦恼都是在绕着「纠葛」这关键词打转,不过,唯一不在里头的人是卡琳,因为她是严重的现实主义者与悲观主义者,与纠葛这种事扯不上关系的人,专心完成自己的任务,对任务外的事漠不关心,对奥尔曼示好的时候也是,因为觉得那样做比较妥当的缘故,这点跟任务中也依旧苦闷的娜莉雅不一样,不过,希望她能出其不意地流露出人味,这部分考虑在下一集来表现。
    这次故事就到这里,下集预定古杰尔赫夫帝国首先出场,敬请期待。
    二〇一三年十月
  筑地俊彦


插画后记:
  女仆太方便了好辛苦
  在画第一集的阶段时,还不清楚谁是女主角。看了角色设定的时候,觉得时卡琳。卡琳实在太优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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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6-29 23:0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Gнοsт_☾ 于 2015-6-30 13:24 编辑

0 0 ··· 希望这个出了后贴吧能多点人呢。
不过我自己都没看完第一卷就是了。
==========================

花了一晚上补完了。。。我只想说,病娇实在太恐怖了。
发表于 2015-6-29 23:25 | 显示全部楼层
彩圖似乎缺了一張?是遺漏還是刻意啊?
发表于 2015-6-30 00:12 | 显示全部楼层
终于录完了。。第二卷依然是一家子变态继续勾心斗角,真是纠结。。。
发表于 2015-6-30 01:47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LZ录入,自看完第一卷以来期待良久了,继续纠结的宫斗吧。
发表于 2015-6-30 01:58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亲妹妹好可怕,上卷结尾就感受到了。。这卷就更。。
发表于 2015-6-30 03:23 | 显示全部楼层
越来越混乱了。
话说两个皇姊暂时退出政治舞台,未来应该还会出来吧。
发表于 2015-6-30 03:33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楼主。卷末中的妹妹是最可怕的。替男主默哀。
发表于 2015-6-30 06:51 | 显示全部楼层
读完第四卷的人表示...这书要死不少人...真是黑暗的可以...
并且女仆才是这片大陆的幕后统治者吧笑...
发表于 2015-6-30 06:52 | 显示全部楼层
蛮有趣的作品,插图画风也很不错支持一下
发表于 2015-6-30 12:47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之前手打录入的某位童鞋。。
等了一年终于等到第二卷了。。
发表于 2015-6-30 13:17 | 显示全部楼层
真心觉得这小说写的很不错,但有些地方感觉过于造作,一味地故弄玄虚有时让人生厌,还是总体让人能轻松阅读更爽,虽然这书的特色就是那些昏暗点,从第二卷看,妹妹比姐姐更黑啊,如果姐姐最后来个反杀就好玩了。
发表于 2015-6-30 13:47 | 显示全部楼层
王姐果然是死而不僵,那一天真的诈尸就好玩了
发表于 2015-6-30 15:01 | 显示全部楼层
恩...彩頁是不是少一張呀??
2位半裸女的對話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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