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为首页收藏本站繁体中文

轻之国度

 找回密码
 注册(右键在新窗口打开)

QQ登录

只需一步,快速开始

查看: 22463|回复: 60
收起左侧

[HJ文库] [自翻][HJ文库][SOW]战斗面包屋和机械看板娘(10.4完结撒花)

[复制链接]
发表于 2015-5-7 20:4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雷凰丝铃 于 2015-10-4 12:15 编辑

------------------------------------------------------------------

原名:戦うパン屋と機械じかけの看板娘<オートマタンウェイ
作者:SOW
插画:ザザ
翻译:柚子 瞳与月
润色:欣寒
轻之国度: http://www.lightnovel.cn
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使用,禁作商业用途
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LK不负担任何责任
转载时,请注明以上信息,尊重翻译者的劳动成果

因为翻译君各种各样的事情,前面拖了很久,
以后应该能一个月稳定更新,其余两部小说想在这本翻译完之后,填坑。
------------------------------------------------------------------
简介
拥有人型强袭驱逐兵器“白银的狼”之称的英雄鲁特•兰迦特的梦想是开一家包店。战争结束后,鲁特•兰迦特如愿开了一家面包店并安心经营着,不过,因为那个他那令人恐惧的面容,店内生意并不是很好。于是黔驴技穷的他添加了服务员--由他军人时代的爱机“avei”的AI诞生的银发红瞳的美少女。




【那个……我是看到了这个来的】
于少女的手中的是、
一个月前张贴出来的招聘海报。

杰科布对曾经是军人的鲁特不抱有偏见的为数不多的友人。是提出采用服务生意见的元凶。
丝芠来到店里做服务生的赤瞳美少女。对店主鲁特情深意切。
鲁特·兰迦特原本是瓦鲁迪亚公国的军人。于公国合并的街道欧冈贝鲁经营面包店「托卡布洛特」。虽是个认真的老好人、却不擅言笑。
玛蕾宁用着古老的教会经营孤儿院的修女。对前军人鲁特也十分温柔的一位圣母般的女性。鲁特把卖剩的面包赠送给她的孤儿院。
米莉伊是住在孤儿院的战灾孤儿。对原本是瓦鲁迪亚军人的鲁特抱有敌意。但其实经常照顾年下的小孩、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少女。

在子弹即将要被射出之前、那绕至其后之影、仅一击便使士兵昏倒。【什…………!】



目录
  某机械人偶的追想
第一章「微笑是待客之本
第二章「三人之女
第三章「
第四章「怪物
第五章「贝伦矿山攻防战
第六章「门扉深处龙怒吼
第七章「是基于盟约之人
幕间剧
「赤瞳的看板娘」




前言某机械人偶的追想

我、是曾几何时诞生于此世的呢。
记得、据我那最为古老的记录之中、那时是大陆历915年的5月10日。
瓦鲁迪亚公国的兵工厂中、我和其他的无数个我一样的、 是大批量产中的一机。
那时的我、虽有着意识、 有着知识、 但却未曾拥有意志。
自由意志这种东西并不是必要的。
要问为何的话、我们应有的姿态、 是取决于进到我体内的人们。
他们成为了我的意志、那就是我的意志所在。 是为了那样才被制造了出来。
我的、我们的名字是、L arms·cyclops。型号LS—6R。
全长8.5公尺、重量9.5吨、以 rarenium reactor为主导力、 金属质地光滑、是人型的强袭兵器——一般被称作为猎兵机之物。
而我们被搭载其上、作为搭乘者的支援用人工智能(AI)而存在。
造物主的瓦鲁迪亚公国为了获胜、于是便造出了我们、 战斗、


破坏、再创造。 仅仅是为此的存在。
全即为一、一即为全。
那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再说也无需有疑问之类。
本该是如此的——
【请多指教哦、你就是我今后的搭档吗?】
在兵工厂被初次公展中、于将要分配的部队里、 我同那个人相遇了。
鲁特·兰迦特大尉……那个时候还不是、 那时的记录还是准尉。
貌似之前还是所属特务部队、好像是被我们将要被配备的这个部队的队长给挖过来的。
他、进入到我体内、 弯腰坐在了座位上、 很长一段时间像是在思忖着什么。
【艾薇伊……这个怎么样?】
突然他向我如此说道。
一开始虽不能理解那说出的话语、但想了想看样子应该是对我的个别称呼。
【了解,兰迦特准尉。特征用语“艾薇伊”已登录完毕】
其实老实说、我无法理解这个行为到底有何意义。


貌似是能提高和搭乘者之间的亲密度、但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再怎么说我们也只是量产品、将其一赋予名字、 加授之个人的执着又有什么好处吗。
即便如此、从那日起、 我便不再是无数个存在的“我们”中的一员了、 而是成为了名为“艾薇伊”的“我”。
兰迦特准尉作为猎兵机的操纵者曾拥有着完美的适应性。
打倒了数不清的敌人、破坏了数不尽的敌阵。
瓦鲁迪亚为了振奋战意、都毫不吝啬地让稍有战功者晋升、 并默许了特别待遇。
他独自一人迎击了陆上战舰并将其击沉、在那伟绩使他连升两级晋升中尉之日、 同时也特许了他可以拥有不同的机体颜色。
在被称作王牌飞行员的人们之中有着更为显耀功绩之人、是有着为其他士兵榜样的个别涂装的特权。
不仅如此他的上官以统一的黑色为象征、有着「黑之魔枪」的名号。
随后那兰迦特中尉添置我身的喷雾、是如同白银一般闪着耀眼的白芒。


【和你很配哟、艾薇伊】
如此说着便看着我那崭新颜色的躯体、兰迦特中尉满足地点了点头
在这个所谓个性颜色的制度之中、似乎是有着高涨士气的意味、 但对我而言却是毫无意义。
若是换了个颜色就能变强的话也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兵器开发局也会奋起对新种颜色的开发的吧。
于是乎、对着询问着感想的兰迦特中尉、 我便依上如此阐述了。
【真有你的风格啊、艾薇伊】
如此说道、中尉的嘴角浮起了连连苦笑、 在我的座舱中轻敲着控制面板。
那是、如同抚摸着孩子的脑袋的温柔举动。
不可思议的嘈杂之音、在我之中响彻着。
并非是BUG、 或是错误。 并没有对我的机能有着任何的不利影响。
但是、从那天起我就像是游离在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之中。
战场之上、仅仅是敌人的小型枪械和便携式炸弹的程度是无法贯穿我的装甲的。
但是、要塞炮和战车炮便是两说了。


在遭受那一击、若再慢一点的话座舱内的中尉也会受到波及之时、 在我体内响彻着猛烈的嘈杂之音。
为什么不能再快一点。
为什么不能再早一点感知到敌人的所在。
只要没有将自己的机能提升至极限、就无法确实地保证内部中尉的人身安全。
不管再怎么调整理想值、在察觉到了无论如何都到不到之时、 嘈杂之声也愈加猛烈。
某日、不经意地、 试着模拟了一个事态。
中尉由于某种原因、不能再继续作为我的操纵者而活动了——作为飞行员的肉体或者精神方面由于某种原因受到了波及、 如果……如果、 假设生命活动行为停止了的话。
恐怕、我就要被配备给非中尉的其他飞行员、 为了支援他、 保护他而被使用吧。
在推导出那个结果之时、我体内响起了至今为止都未曾观测到的凌冽的噪音。
为迎合中尉体型而设定的座位、让中尉操纵顺手而排版好了的拉杆还有换挡拨片、 这全都要重新设定。


说不好连我身上的白色喷漆也要被剥离。
不仅如此、除开中尉外的其他人、 将称呼我为「艾薇伊」。
我不要!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我被我自己吓了一跳。
我不对、这样的? 厌恶? 拒绝? 开什么玩笑!
我是量产型的兵器、是工业品。 仅仅是一个道具。
要是配属的搭乘者作战不能的话、被转给其他人是理所应当。
是板上钉钉的事。
但是、在我体内那响彻着的理不尽的噪音汇聚成一、 拒绝了那个结果。
现在处于理解不能的状态。
我不需要意志。
我只需要目的就可以了。
为了让瓦鲁迪亚公国获胜——不对、连这都愚蠢无比。
拉动拉杆、按下按钮、 踩下离合器、 面对着那反应、 仅仅是作为那实行那往常般正确运作而存在就够了。


但这个样子、简直就像诉说着、我是为了在此世同中尉相遇而生一样吗!?
敢说而生?区区一介非人类的机械!
我并没有将这个时候发生的事报告给中尉。
若这是系统上的什么重大漏洞的话、就有种会被解体并被丢弃的感觉。
但这并不是所谓的漏洞之类的东西。
如今、 中尉——又晋升成为了大尉——但、还是和往常一样、 进入我之中、 对我
【走吧、搭档】的话、 我便不会有任何问题地运作着。
什么问题都没有。
什么问题都没有。
今后我也要守护着大尉、大尉操控着我、 大尉的意志将会成为我的意志、 驰骋战争之上。
那是战功一直能这样辉煌下去就好了的某机械的希冀。
但是、分别突至。
【马上、这场战争就要迎来终结了啊】


东部战线——同瓦鲁迪亚的仇敌欧加斯特联邦的最后决战。
莫格豪森要塞的攻略战、也终于要拉下了帷幕之时、 大尉如此说到。
若是在这场战争中获得了胜利、这个席卷全大陆的恩洛佩亚大战也将要迎来终结。
那也是一瓦鲁迪亚为主干力量的同盟军取得的大胜利来画上终止符吧。
唯有战争、唯有战场、 才能让我常伴大尉身旁。
但我却被告知、连这个都要被夺去。
【大尉、期望观测显示生存率大幅度降低。 请您自制】
若我为人子的话、我现在的声音肯定是颤抖的吧。
【战争结束之后………有想干的职业、有想做的事】
但大尉还是继续说着。
我知道的。
以前、这个人常向我提到。
撇开战斗外的生存之道、燃尽自己生命之道。
这个人一直在寻求着。
所以、即便被称作「白银之狼」、被赞美到有着瓦鲁迪亚美誉的钢铁之骑士、 他也不能够打心底地开心起来。


【那到底是……什么呢?】
就在刚才、还口口声声地说着什么期望观测、 但我还是不禁问道。
大尉所要前往之处、我也想追随而去。
就算不是战场、就算不是战争、 也想成为这个人的搭档。
【这场战争结束后、我就告诉你】
如此言罢、大尉就和往常一样、 轻敲着控制面板。
就如同女子轻柔的低语、用着十分温柔的动作。
但是、我是知道的。
不管是何物、要选择除开战斗以外的生存之道的话、 我其实哪里也去不了。
因为我是兵器啊。
是驰骋战场、射出炮火、 用机枪扫射着步兵、 跨越战壕、 碾碎防垒、践踏逃慢了的兵士、 撕裂敌军战车装甲的道具而已。
我仅仅是作为我自己、不能再陪伴在大尉的身旁。
不久战争迎来了终结、大尉辞军而去、 便不在了。
弃我而去了。


曾几何时、试着想象过那假象的光景。
若是未遂大尉之愿、那之后会不会能一直和大尉在一起。
但那样思考的结果一下便抹去了。
大尉遂了愿、有了结果、 这才是我自身那比什么都重要的愿望。
那近乎覆盖我全身的噪音响彻起来。
已经无所谓了。
不能在大尉的身旁、我也没有了存在的理由。
说不定还有除那之外的理由、但也只是作为猎兵机而存在的理由、 并不是作为艾薇伊的我应当存在的理由。
在我之中并没有意志。
大尉是我意志所在、是我的全部。
明明无意志、也就没有了继续存于此世的理由了。
像死尸般一动不动的我、停止了所有的机能、 不久便被烙上了无用之印、 和其他无用的友军机一同遭到了处分——被熔成了铁渣。
被这样对待、本该是如此的——
到底是过了多久了呢……


说不定是一个小时、也说不定是百年。
【呀啊、你好】
突然地、那个男人向我搭话了。
【我的名字是戴安·弗邱纳、可以亲切地称呼我为「魔导师」哟】
那个男人的动作像是小丑一般、言语之间仿佛欺诈师。
比起魔导师、骗子大师不好吗?
【哦呀哦呀、感觉品味还不错呢?】
————!?
怎么回事这个男人?能读懂我想什么吗?
【我如今已经质问过了你的姐妹们了……但是、 但不管哪个都给不了我满意的答复、再说净是些连问题本身都搞不明白的……】
抱着胳膊、 点着额头、 摆着像是苦恼一般的姿势。
那不掺真的如同演戏一般的动作、 只觉惹人厌烦。
【啊哈哈哈哈哈! 暴露了吗? 你真的是有意思啊! 要是你的话、倒是说不定会说出我所寻求的答案】
这个男人、 是叫戴安的吧、 到底是想让自己给出怎样的答复呢……


【没什么、只是个很简单的问题哦? 就一问、 「不想成为人类吗?」】
诶?
成为、人类? 不可能的、 在寻我开心。 那样的是不可能的。
这是魔导师……不对、 那是连魔法使都所不能为之业。
但是、要是能成为人类的话……
就可以追随离战场而去的大尉了。
能够再一次同大尉、在一起。
在大尉的身旁、支持着他、 成为助他到想及之处的力量。
我、我要成为!
【棒极了!六百六十六个你的同胞之中你是唯一的、 你现在、 便诞生自我】
生死交错的世界、散万命、 血与脂、 诞生于钢与肉混杂之间、无关神明之魂。
就这样、我便重生于此世。
大陆历920年3月、那时终闻春之脚步声、肌肤开始能感受到微风之亲之时。


序章
过去、曾有统治整个大陆的超级帝国存在。
那个国家的名字、恩洛佩亚——存在于大陆中央的帝都、 数以百计的高塔耸立于天、  行于繁星之间的船只浮游空中、同等于魔法一般的科学能够使死者苏生。
但是、那个都市在某一天突然之间消亡。
毫无征兆地、宛若神来之手在无意之间在历史的巨幅上重重地划了一笔、 千年前的某一天、 从这个世上消失不见。
残留下来的人们——从帝都到边境地带的领主们、被蔑视地称作「蛮族之长」的人们、 于此便开始竞相争夺起那余留下的广阔国土的统治权。
可以说成是「遗产相继」般如此声势浩大的战争、 之间穿插了几次的平和时期、 千年都未能停歇、 仅只一次的大陆再统一都没够实现。
之后、 那最为长久的、 覆盖全大陆的长达十年的恩洛佩亚大战争、 由以拥有猎兵机的瓦鲁迪亚公国为主干力量的同盟军画上了休止符。
强韧的装甲是步兵的枪械无效化、 原本的话只能运用战车和形成阵地的携重兵器的钢之巨人们、 在各地都拿到了让人惊讶的丰硕战果。


镇压住了居于天然险地的欧加斯特联邦的首都马科斯迪亚、前去迎击过去受帝国美誉的地上战舰也只仅仅用了一小队的猎兵机部队便轻松击破。
终于、缔结了对同盟军有利的和平条约、 大战争走向终结。
终战、随后、 各式各样的事情便开始了。
更替了的国境线、因合并而消失的国家、 分裂了的国家。

各式各样的事物诞生了、败北者、 镇压者、 祖国收到剥削的憎恨者。于此相比也还有许多细枝末节、 比如说在一条小小的小小的街道上、 一家小小的面包屋开张了。

第一章  微笑是待客之本
第一章 微笑是待客之本
大陸曆920年4月——
瓦魯迪亞公國、 新境佩魯菲地區。
在坐落其角落的某小巧玲瓏的礦山街歐岡貝魯中的更為邊緣之地有一小小麵包屋——名為、托卡布洛特。
是在一年前開張的。
然而在開業的第二年、 就不得不面臨倒閉的危機。
【喲西……這個顏色烤的不錯……傑科布、 過來幫忙試吃一下!】
在托卡布洛特店內、 年輕的店主將剛剛烤制成功的新作品、遞給了他那為數不多的的友人兼常客的少年——傑科布。
【啊唔啊唔啊唔…………唔、 這是啥?】
傑科布銜著那香噴噴的麵包口齒不清地詢問道。
在那柔軟烤制的麵包中、 似乎是抹了層什麼漿料。
【如何? 這個叫 “豆沙麵包”、 是東之國發明的。 是抹了一層豆制的甜漿喲。 不過貌似那邊是稱這個為“夾心麵包”】
是在戰爭時、 從東方國度來的舊識那學來的。
【很有意思吧? 是群吃米飯為生的人們做出的麵包。 酵母也不一樣啊、 是用米發酵製成的“米釀”、 貌似是用那個做出來的】
神奇的是、 不知為何與牛奶絕配。
【嗯、 挺好吃的】
【是嗎! 好嘞、 成功了!】
得到了傑科布的認可、 年輕的店主歡欣雀躍。
這玩意、 瓦魯迪亞、 不對是找遍在恩洛佩亞的每個角落都不會有的吧。
【得到了這個東洋的神秘麵包的配方、 到時候肯定會暢銷的!】
店主像是要抓住希望的明天一般攥緊了拳頭。
……不過、 我看沒戲】
但是、 那熱情、 被傑科布的一句話迅速澆滅。
【為什麼啊!?】
儘管傑科布只有十二歲、 但就像一個老江湖告誡年輕人般地用手點著額頭晃了晃腦袋。


【先跟你說好了、 我覺得、 你還算是個不錯的傢伙】
【啊、 謝、 謝謝】
突然之間幹嘛啊、 店主擺著如此不可思議的表情。
【一直都很努力、 勤勉、是一個熱情的努力家】
【哦、 噢噢、 怪不好意思的……
店主像是害羞般低下了頭、 撓了撓腦袋。
【但是!】
伸出的手指就快要戳到了他那略微低下的腦門。
【這個店一點都不火爆的原因就是……魯特、 你的臉太嚇人了啊!】
托卡布洛特如今不得不面臨倒閉的危機。
不開玩笑話地說就是根本沒啥客流量。
並不是味道不行。 倒不如說、 由於店主的種種努力、味道已經很不錯了。
價格方面的話、用小孩子的零花錢都能買到。
市場調查也絲毫不怠慢。 調查了本土料理、也把握住了當地居民的喜好。




雖說店面確實是偏離街道中心、 但怎麼說也是主幹街道的一角。也壞不到哪裡去。
更主要的是、 除此之外的麵包店再無第二家。
也許大家都是在自己烤制麵包吧、 或是購買大批量的、除保質期長之外毫無優點的、 乾巴巴的類似於壓縮麵包和像是發黴一般的保存用麵包。
也就是說、 其實這家店根本就沒有敵手。
即便如此、 但這家店如今卻面臨著倒閉的危機。
其最大的原因就是、 這家店的主人魯特·蘭迦特那張可怕的臉。
【哐————當!!】
邊看著友人那深受打擊的樣子、 傑科布皺緊了眉頭。
魯特是明白的。
傑科布不會閑來無事說一些傷人的話。
雖然自己差不多年長一輪、 但他會真摯地聽取自己的意見、並且認真地提建議。
他對於自己是同等友人的存在。
這樣的他毫不猶豫地對自己說出了如此逆耳之言。想必那肯定是毫無疑問的事實吧。


從以前開始就覺得不對勁了。
在路上跟別人打招呼對方卻完全沒有回應、小孩子急忙逃跑年輕的姑娘也匆忙找地方躲起來、 有時連男人都會避開。
但一直以來都僅僅是認為自己是外鄉人不受待見而已。
【有、 有那麼嚇人嗎……?】
面對如此殘酷的現實、 但即便如此魯特未曾放棄。
【因為啊、 傻大個加一身肌肉、 銳利的眼、 最後還有十字疤痕、 那些進到麵包屋來的人們只會覺得找錯地了啊!】
【怎、 怎麼這樣……
身高這種東西出生下來就決定了啊、 肌肉也是因為過去無意之間練的。主要幹麵包店也是個重活、 手臂也變粗了很多。
【傷疤……這麼大的也不太好藏啊……
【那眼神呢! 開門的瞬間、 都能聽到的眼睛掃過的聲音啊! 老實說、 我是早就習慣了但要是沒做好心理準備的話心臟也會受不了啊】
【我、 我也是在努力著的啊……展現出心靈的微笑什麼的……
【那笑個給我看看】
笑……
笑、 不如說是在扭曲著面部肌肉來的更加準確一點。
【我說啊……不管怎麼看、 都給人一種給老子做好覺悟、老子這就來教育教育你的感覺啊】
看來是沒救了、 剛才那個笑容已經是極限了。
【說白了……只要你往櫃檯邊上一杵、 這家店就不會有人來的……雖然很悲哀、 但卻是事實】
【不、 不是吧……
因過度悲傷、 魯特抱頭蹲了下來。
但那副情景、 只會給人一種神話中描寫的瑟瑟發抖的魔獸的感覺。
【不說風涼話了、 雇個打工的吧? 這樣你就不用出來、 專心地烤麵包就行了。 這是最好的辦法了】
【但、 但是啊……
可以的話魯特也想那麼做。
烤麵包和接客、 還有店裡的掃除和其他的雜務一人包攬全部可吃不消吧。

珍惜著分秒的睡覺時間、 休假全無地工作著、但看來還是不行啊。
【嗯…….那麼、 傑科布、 你來……
【那可不行!】
傑科布毅然決然地推著手掌表達著拒絕之意。
【我家的維修工廠也拮据的不行。 能騰出手的只有看門的馬傑斯可以的話我也想借你。但不好意思、 實在是不行啊】
戰爭結束後軍事特需也不復存在、 傑科布他家所經營的維修工廠人手大減、只好全家出動來彌補人手的不足。
【而且啊、 和麵團的是男的烤麵包的是男的、 裝進袋的也是男的、 全是男的啊! 淨是爺們啊、 男兒祭啊!】
【到、 到底要怎麼樣啊~
【雇個女服務員啊!】
傑科布把臉湊了過來、 伸出了食指比劃了比劃。
這個樣子就像是、 發現了密室殺人案件線索的名偵探、和他的助手一樣。
【聽好了魯特、 這條街很小而且又是礦山街。 臭男人要多少有多少。 多地都能賣了。 多地都快腐爛掉了! 在這些男人們的面前、 一位容貌姣好的女服務員遞出麵包!還有比這更厲害的拉客手段嗎!】
的確歐岡貝魯是礦山街——可能是考慮到相關的周邊產業、餐飲店少之又少。
僅存的幾家也淨是些沒有幹勁又難吃的店。
【雇的員工必須是女孩子、 這一點絕對不能退讓! 條件允許的話讓她穿上輕飄飄的洋裙、 光是想想就覺得興奮啊!】
看著搖擺著雙手、 像是陶醉在自己想出的好點子一般的傑科布、魯特低語到。
【以前就有想過……你也是所謂的蘇伯利亞人吧?】
蘇伯利亞是瓦魯迪亞以南的半島國家。
那是一個歷史悠久的國家、 國民以朝氣蓬勃和娘娘腔居多。
總是給人一種用著毫無意義的熱情上演著戲劇的印象。
魯特也不是討厭這個國家、 但根據自己的經驗、只是覺得對於這個國家自己並不想參與作戰行動。
說不準是所謂的民族特性這個東西和軍人不太對路。
【在說什麼呢。 魯特也是知道的吧? 我父母都是瓦魯迪亞人喲】
【我是知道啦】
傑科布金髮碧眼、 有著範本式的瓦魯迪亞人的特徵。雖說魯特這些都明白、 但卻禁不住會那樣想。
【女服務生、 呢……
【怎麼了啊? 有什麼問題嗎?】
【唔~……
傑科布的點子絕對沒錯。
與其就這樣坐以待斃、 還不如去試著挑戰一下。
本該是如此的。 但——————
【我……不太擅長應對女孩子啊……
自幼從軍。 大半的青春都揮灑在戰場上了。
在魯特身旁的女性、 只有那如同姐姐般存在的那個人而已了。
【又不是小孩子……做好覺悟喲、 魯特?】
【唔~……
到了抉擇之時。
托卡布洛特的年輕店主、 魯特·蘭迦特。


過去于公國獵兵機部隊中被稱作「白銀之狼」、 震懾敵軍的男人。
然而、 如今卻成了獨守空城的王了。
事到如今已經不光是服從上級指令就行了的時候了。
自己思考、 獨自決斷、 必須由自己承擔全部責任。
……那好】
他現在、 說不定是在決斷著人生當中數一數二的大事。
那究竟是、 開戰的決意呢、 還是敗北的覺悟呢、魯特自己也不清楚。
幾小時後、 在傑科布的協助下做成的招聘海報、就在店前·街頭巷尾的告示板·還有傑科布家工廠的牆上、 還有教會的宣傳板上張貼開來。
【女服務生募集! 靜待有著迷人笑容的您的佳音! 詳情請面談、 托卡布洛特店主、 魯特·蘭迦特敬上】
街上過往的人們、 以為以面不善而聞名的麵包屋又要開始什麼奇怪作業了都一笑過之。
最初的幾天魯特都過得很緊張。 覺得會有看到了廣告的某人來敲開麵包屋的門。
但是、 被這一帶作為「奇怪的麵包屋」而熟知、 一切都變得虛無縹緲了。


不可能會有因為喜歡這樣的店前來應聘的年輕姑娘的。
假設有人這樣想、 估計也會被父母、 甚至於全家阻止的吧。
就這樣、 在張貼出招聘啟示有半月有餘他就快要將這件事給忘了之時……再在之後的某天、 這時凝視著街上貼著招聘海報的告示板、一個女孩子的身影出現了。
……………………魯特·蘭迦特】
寫在那裡的名字、 少女感慨頗深地低語道。
言罷隨即、 少女的嘴邊、 綻開了不勝愛惜的微笑。
【找到了】
輕言一語、 少女揭開了海報、 就像是在趕赴戰場一般、毫無躊躇地、 向著歐岡貝魯主街道奔去。

畫面轉到了被寂靜之神所支配的托卡布洛特店內、魯特用手肘撐著櫃檯、 呼出了今天的不知第多少次的歎息。
準備好了的烤好了的麵包、 自製的果醬也在邊上、美味的咖啡喝紅茶也應有盡有。
但是、 卻還是沒有等來敲開店門的人。
為了在烤麵包的時候能夠隨時接待客人、還在門上綁了一個小小的鈴鐺。
但是、 鈴鐺卻未曾響起過。
可能是因為太久沒有聽到鈴響、 對聲音會很敏感、有時在風大的日子裡、 會對著勉強能聽到「叮呤」之聲起反應、 連自己都會覺得自己可憐而又悲慘。
………………
魯特取出了一面巴掌大的鏡子。
試著笑了笑。
笑~……
若是加上臺詞的話、 【這樣的戰力就想和我對抗、真是對你的愚蠢心服口服。 為了對你那份愚蠢表以敬意、 那就選一個吧。 想怎麼樣死呢?】這樣的感覺。
魯特是一個勤勉而又認真的男人。
店內和烤爐的清掃、 新商品的研發等等、就算是在打烊之後的休息時間裡也嘔心瀝血地琢磨著。


更甚的是、 他削減自己的睡眠時間來豐富新功能表。
現在又是練習微笑。
而這便是一個月的練習成果。
【哎……
又一次、 歎息之聲。
笑容、 曾是怎樣作出的早已忘記了。
年幼的時候應該是能普通地笑出來的。
果然……是從那時開始的啊
回憶起苦澀的往事、 那扭曲了他的面孔、讓他與笑容漸行漸遠的往事。
叮鐺……
鈴聲響起。
正在想是不是傑科布來了的魯特、 泡好了奶茶後直起了身子。
平常傑科布都會從學校歸來順便來趟店裡、買個麵包、 然後和魯特隨便嘮嘮嗑、 並且樂此不疲。
因為直接回家的話、 等待他的只有不容分說的家務重活。


在此之前填填肚子、 稍微地偷偷小懶。
傑科布的零花錢絕不能算多。
魯特也曾說過不要錢。 因為把他當做朋友、光是他來就覺得很開心、 所以讓他拿錢很過意不去。
但是、 他卻不開心地說了【還沒有到要收快要倒閉了的麵包屋施捨的程度】。
雖然平時傑科布就是這個樣子、 但那作為瓦魯迪亞人的自尊是比魯特要來的高得高。
所以至少、請他喝喜歡的奶茶作為「老主顧的特供」。
【今天真早啊、 傑科布】
難不成是翹課了吧、 正準備如此繼續說道、卻啞口無言。
【……誒?】
站在那裡的並非傑科布、 而是一名少女。
銀白而修長的秀髮、 白色的連衣裙和帽檐寬大的帽子、只有那赤大大的眼眸鮮紅而豔麗、 分外奪目。


恐怕是、 一千人看到會有九百九十九個人會點贊的美少女。
【……呵】
少女微笑了。 是不知用有魅力以外的詞來形容是否妥當的、攝人心魄的微笑。
但是、 魯特那至今為止的人生、 特別是這十年來看過的女孩的笑容大部分都是、瞄向自己錢包之中的、 或是背靠神明的聖職者的笑容。
由此、 就算是看到了表露出「親愛」之情的少女的微笑後、 魯特也只能浮現出就像是看到那神話中有著美麗羽毛的鳥兒一樣、啊啊、 真的存在啊、 這樣的感想。
【啊……啊!? 歡迎光臨!】
差點忘了。 對了、 不是傑科布的話、不就是客人了嘛。
魯特慌忙打起了招呼。
用笑容反而很危險、 應該是倒過來、 不帶表情會比較好。
如此想著、 便使了個僵硬的表情。
【那個……我看到了這個才來的】
于少女手中、 是一個月前張貼的招聘海報。
【還沒有、 招到人吧?】


【誒、 啊、 那個……】
真的吃了一驚。 沒想到真會有人來。
自己都覺得沒戲都快放棄了、 募集一事差不多也忘了個大半。
【……不、 現在、 還沒有……】
人、 在遭遇自己預料範圍之外事情的時候、和被捲入理解不能的事態的時候、 會在無意之間採取和相似經歷時相同的舉動。
這個時候魯特的表情、 先撇開他內心是怎麼想的不說、他的樣子在別人看來就像是一個因敵軍的謀略而背腹受敵的士兵。
套上臺詞的話那就是【可惡啊、 那好吧、那就來戰!】這樣剛好合適的表情。
【真的嗎、 太好了!】
但是、 少女在擺著那副表情的魯特面前絲毫沒有膽怯、反而作出了像是天使般的微笑。
一瞬間、 本是被寂靜包裹了的店內頓時充滿了生機。
【啊、 啊啊、 嗯、 太好了……】
此時魯特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了。


【我、 是絲芠。 能否從今日起就讓我在這裡工作呢?薪酬多少都沒關係、 現物抵押也沒有問題】
【啊、 哦……】
少女——絲芠像是飛一般地向魯特靠近了過來、請願般地嘰嘰喳喳道。
【我、 無處可去……所以、 可以的話、 那個……請讓我住在這裡、 不知道您意下如何呢?】
【誒? 啊、 好的……】
魯特現在腦子裡還是一片混亂、 就如此下意識地回答了。
但、 魯特的回答是【好的】。
【真的嗎! 好開心!】
別說採用還是不採用了、 都同意人家住進來了。
隨後、 事已至此、 魯特也終於理解了自己到底是說了什麼。
【誒、 住進來!? 等下、 這怎麼說都有點不太……】
魯特那店面兼住所的家、 由於大半是用作商業用途、居住空間只有寢室兼接待室兼書房兼事務所的一間房、 再加上儲物的閣樓而已。
但正要將那說出口之前、 絲芠就開心地蹦了起來、然後跳過了櫃檯一把抱住了魯特的腦袋。


【等、 等、 等等啊啊啊啊啊!?】
【粉身碎骨、 一心為公。 請多指教了、主人!】
那是如同在命運的指引下、 再會的戀人般熱情的擁抱。
這就是、 在小小的礦山街歐岡貝魯、 在就要倒閉了的小小的麵包屋中將要開始的、小小的、 平和的故事。

在夕陽西下的無處可消遣的無趣之街歐岡貝魯、發生了一場不小的騷動。
也不是有人掛了、 也不是有人詐屍了。
即便如此、 也依舊是人山人海、 嘈雜不斷。
【大家看這邊、 托卡布洛特內牛角麵包、百吉餅、 三明治等各種麵包應有盡有! 務必請來光顧本店!】
看著穿上了黑白的洋裙、 戴上了蕾絲發箍的絲芠那一身女服務生的行頭、還有她那惹人憐愛的笑顏、 人群連連點頭。
說到底男人們就是一群蠢蛋。


路上的行人們、 一開始還在想到底是那個笨蛋在那裡瞎嚷嚷、但是看到了在瓦魯迪亞的首都貝倫的大劇場都難得一遇的美少女絲芠、 男人們就像被鳴笛號召的老鼠一般一下就將這裡圍得水泄不通。
【剛剛烤好的是新商品! 東洋的神秘、甘甜可~口的“豆沙麵包”絕贊開賣中! 歡迎大家前來選購~!】
絲芠不僅容貌姣好、 聲音也十分動聽、猶如天籟之音。
而最終的殺手鐧、 則是面對著人群。
【呵】
送出了連天使都相形見絀的微笑。
那是能奪走男人們之心智的、 十分的、不對是十二分的、 不對不對是一百四十分的笑顏。
那一天、 托卡布洛特創下了開業來的最大客流數的記錄。
只是、 那讓人們跨越恐懼的力量是源自於絲芠的笑顏。
愛是能碾碎恐怖的。
【請、 請給我這個!】


一名客人遞出了裝著麵包的託盤、 緊張的抬聲道。
【好的、 謝謝惠顧! 額、 兩個收您2茲克又3克朗特】
接過錢、 像是對待心愛的孩子般將面包裝進袋子、溫柔地遞出。
這時、 絲芠的指間、 在不經意間和客人的手指相觸。
【謝謝惠顧。 下次、 還會再光顧的吧?】
輕握著客人的手、 甜美地問道。
【好、 好好好好的!!】
那些像是喝醉般紅著臉從店裡飛奔出去的男人們。爭先恐後地排起長隊、 有序卻又焦急地等待著就為了稍微靠近一點絲芠。
在此之中、 有個叫做蘭烏蘭的因食量大而出名的胖子、拿著裝滿了麵包的託盤出現在櫃檯邊上。
【哇、 這麼多! 果然食量大的您十分健壯呢】
說罷、 便用雙手輕握住了他那肥胖的手。
看到了那副光景、 男人們的眼神一瞬間就變得淩厲了起來。




【等下! 我要買這裡的瓦伊森五個、 還有月牙麵包三個!】
【那麼、 這裡的森梅爾我全要了!】
【不能認慫啊! 麻花麵包、 佈雷茲、還有羅根布魯特全部來十個!】
說到底男人們就是一群蠢蛋。
這一天、 托卡布洛特開創來了有史以來營業額的新高——並記錄下來了一個人買了多少個。
魯特在烤爐邊看著這幅光景、 臉上擺出了複雜的表情。
【這是什麼表情啊?】
【傑科布!? 不是跟你說了別來烤爐這嗎、這裡可是烤麵包的要地啊!】
【好了啦都事到如今了。 比起這個、 那女孩可真厲害啊、完全是將那群男人們迷得團團轉。 是怎麼搞到手的啊、 那套衣服】
在那具有衝擊性的初次接觸後、 絲芠在閣樓裡找到了以前住在這裡的人所遺棄於此的縫紉機、還問了【有什麼多餘的布料嗎?】。
即便是有也只是些不能用的黑色毛毯之類的。
不過、 絲芠說了【這個就足夠了】、 然後就在閣樓裡嘎吱嘎吱地擺弄起來縫紉機來。


幾小時後就以華麗的服務生姿態亮相了。
那是甚至連裁縫屋相形見絀的、 絕贊的手藝。
頭箍和洋裙上的有些部分還縫上了精緻的刺繡、不管怎麼看都不像是僅僅即興發揮之作。
只是、 黑色的部分先不說、 那奶白色的布料是從哪裡來的。
【難道……是用了穿的衣服嗎?】
【是的! 睡覺的時候內衣就足夠了、 所謂醒來便是戰場】
也就是說、 剛才為止一直都是在一絲不掛地作業吧?
試著想像了那樣的光景、 魯特不禁羞紅了臉。
【主人?】
【啊、 啊哈哈哈哈哈! 沒、 沒什麼喲!?但是沒有換洗的衣服該怎麼辦啊?】
可以的話至少還是想給她配一套、 沒有比這個更優先的事項了。
【哼哼哼……請不用擔心。 這件衣物在耗損之前是可以接待數以萬計的客人的】
看著如此說著自鳴得意而竊笑的絲芠、 感覺她就像是在炫耀自己新武器的精銳士兵一樣。
於是乎、 僅此一天就招攬了五十名客人。的確照這樣子下去、 一年不到就可以應召絲芠所言。


但是、 魯特心境甚是複雜。
【怎麼說呢、 真沒有想過呢、 這—樣—的……】
【指什麼呢?】
【只要有可愛的女孩子在的話就什麼都可以賣出去什麼的?】
魯特曾一直都堅信著。 只要認真的、 竭盡全力地去創作美好的事物、在將來的某天一定會有理解之人會出現的。
只是從結果上來看、 感覺像是在說、 比起居屈人下並且忍耐度日、絲芠的笑顏更勝一籌。
客人們能來買麵包很開心。 但是、 有個地方很痛苦、喘不過氣來。
【太天真了!】
對著那樣的魯特、 傑科布擺著手指說道。
【太天真了魯特! 光是靠女孩子的笑顏就覺得什麼都能賣出去的話、大家就都這麼做了。 但事實上不是這樣吧?】
【唔……什麼意思?】
因為失落身子比往常還要蜷縮、 傑科布戳著他的鼻子繼續說道。


【我的意思是客人們也不是笨蛋啊? 魯特、我就這麼說吧、 從明天起你會變得更忙】
【啊……?】
傑科布如同預言者一般自鳴得意地笑著、然而、 那卻成為了現實。
於是到了第二天——
【這什麼情況啊……】
次日、 雖然來了一些聞風而來的大老爺們、但是不僅如此、 與其數量相同的、 不對、 是在其之上數量的女人和小孩也前來光臨。
【呼呼呼、 如我所料呢】
傑科布忘記了魯特的告誡再次來到了烤爐旁、凝視著店內然後托著下巴笑道。
變成如此情形是有原因的。
昨天買了很多麵包的男人、 不全是單身狗。
其中包括了和家人同居的人、 有老婆的人。女人們都被男人們瘋狂掃貨的舉動給激怒了。
【亂花什麼錢啊! 明明還有晚飯!】
面對著她們、 絲芠的魔法不奏效。 奮起譴責。


然而、 食物並沒有罪過、 那天晚上魯特烤制的麵包最終還是擺上了餐桌。
【哎呀……】
【嘛?】
【嗯!】
這條街上沒有麵包屋。 大家都是在家自己烤麵包。行商賣的難吃的保存用麵包、 若不是實在沒吃的了是根本不會有人去吃的。
但是、 外行人烤的麵包和、 魯特日夜鑽研製成的麵包相比、那便是小巫見大巫了。
於是她們便想起來了。 麵包竟然有如此的美味。點起了她們的心中那所謂「想吃美味的麵包」的欲火。
更甚的是、 托卡布洛特裡販賣著許多為了能讓小孩子用零花錢都能買得到的價格標價的點心。
為了吃到塗滿了巧克力和堅果的小小的甜甜圈、孩子們也緊攢著手中硬幣飛奔而來。
而且、 絲芠的笑顏、 不僅虜獲了男人們的心、還給了女人和孩子們一種舒適的安心感、 完美無缺的待客之道。


【謝謝惠顧。 購買這邊的新商品可以免費贈送一個。如果您中意的話、 我們店隨時恭候您的下次光臨】
對著女性顧客用著親愛和飽含敬意的微笑。
【好的、 謝謝惠顧。 剛烤好、 請小心食用喲】
對著孩子們用著慈愛又溫柔的微笑。
【不敢相信……】
看著店內那滿溢的客人們的身影、  魯特顫抖道。
曾幾何時、 這一直都是自己的夢想。
自己做的麵包、 會有大票大票的人買去品嘗。
太高興了、 太開心了、 就快要哭出來了。
【嗚、 嗚嗚嗚嗚……】
不如說、 已經哭出來了。
【你現在明白了吧? 那個女孩是才鑰匙所在啊、是能打開寶庫的門呢。 其中放著魯特夢回縈繞的寶藏啊。 大家都是被她吸引而來的啊】
不管是再怎麼好看的女孩前來推銷、 賣的東西不好的話也最多只能暢銷一時。
傑科布提出了「雇一個女服務員」的建議是因為知道這個有著兇狠面貌的男人做出的麵包只有著能抓住人心的力量。


【主人、 粗黑麥麵包已經售罄! 請求緊急補充】
店的那一邊傳來的絲芠的聲音。
【哎呀、 在幹什麼啊! 魯特露臉的話客人不都全跑了?是男人就默默地烤麵包!】
說完傑科布使勁地拍了拍魯特的腰。
但是和他說的相反、 淚水已經浸濕了他的眼眶。
【啊啊、 說的是啊……我烤! 直到我的身體化為灰燼之前我都要烤給你看!】
【不不不、 我覺得還不至於到那個程度喲?】
退伍之後有兩年、開店有一年、 但是像今天這麼幸福卻是第一次。

隨後是打烊時刻——
【謝謝惠顧、 請下次再來!】
那是用笑顏送走了最後一名客人的絲芠的聲音。
【呼……】
【主人、 您辛苦了】


絲芠用著、 用著客人們所看到的不同的、擔心這世上最為重要之人的表情注視著魯特。
【給、 請慢用】
銀色的鋼制託盤放著熱騰騰的咖啡。
【謝了、 絲芠】
太幸福了。 今天也來了一大批的客人。
【非常好吃喲】、 聽到了轉角雜貨屋的老闆娘如此說道。
剛到這條街的時候、 當時見到他還瑟瑟發抖呢。
但是那個人、 吃了自己做的麵包後、 竟然稱讚到很美味。
【……絲芠、 真的非常感謝。 這全是托你的福啊】
之後想了想、 覺得絲芠是不是最初就瞄準了這個才主要面向男人招攬顧客。這樣的話才說得過去、不是選擇在白天的時候、 而是在人們工作完後回家的夕陽西下的時候。
【請、 請別這樣說……我什麼都沒有做。 是主人做的麵包一級棒。我說到底僅僅只是個打下手的而已!】
絲芠無比榮幸地搖了搖頭。
魯特突然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覺。


就像白天傑科布說的那樣、 絲芠是早就認同了魯特、所以才想出了那次攬客吧。
但是、 每天都會造訪這家店的傑科布暫且不提、初次見面的少女、 憑什麼如此地相信著自己呢?
說回來、 為什麼絲芠會對面不善的自己抱有如此的好意呢?
和她見面是第一次。 若是曾和如此美麗的少女有過邂逅的話、就算是閉上眼睛、 恐怕也會十年都無法忘懷吧。
本該是那樣的、 但卻有種和她不是初次見面的感覺。
突至的擁抱也好、 面對著自己的那微笑也好、雖然有時會感覺到困惑、 除此之外、 還有一種、 不可思議的懷念的感覺。
僅僅是她在身旁、 說是安心呢、 還是放鬆呢、總之都是這幾年來所未曾感受過的感覺、是一種十分平靜的感覺。
這份感覺、 說不定是自退伍以來、 第一次感受到。
【呐、 絲芠……那個……我、 以前和你在哪裡見過嗎?】
魯特是不會想到的、 那個疑問觸到了絲芠的神經。
【誒………】


一副吃驚的表情在絲芠的臉上凝固了。
【總覺得不是第一次和你見面。 有種在某處、和你見過的感覺……】
【主人……那個……】
那白天還很有活力的攬客聲、 變得語無倫次起來、眼神也像是發了高燒一般失去了光澤。
【沒、 沒事——】
啪當!
【誒?】
【啊啊!】
金屬制的託盤、 像是被切割了般地一分為二。
可能是做工粗糙的託盤、 在哪裡出現了裂痕吧、不過這樣漂亮地被一分為二甚是少見。
【呀! 非非非非非常抱歉! 弄壞了店裡貴重的器具…….要怎麼謝罪才……】
【比起這個、 沒事吧!? 手、 手指沒受傷吧?】
慌忙地用自己雙手握住了絲芠的手擔心地詢問道。


兩人的距離被拉近、 差一步就能感受到彼此的吐息。
【啊、 啊啊啊啊啊啊…………】
這時、 絲芠變得稍微和剛才的樣子有些不同。
慌忙地從魯特那裡抽回手來、 藏於身後。
【那個、 我、 我……沒事的……那、 那個、 那個……主人、 請讓我休息下~!!】
說完、 像逃一般地向閣樓跑去。
【呃……】
被留在原地的魯特、 呆然片刻、 思考著。
【莫非……我剛才……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了嗎……?】
察覺到了之後魯特長出了這句無可奈何的話語、事到如今、 能做的只有抱頭惱悔。

瓦魯迪亞公國首都貝倫——有著可以為人樂道的兩百年前歷史的這個城市、以坐落其中央的王宮為中心、 呈放射狀擴散、 揮著了這個都市的版圖。


當然、 防禦部隊、 也以王宮為中心配置妥當、但有一個、在某種意義上是有著比王宮還戒備森嚴的設施存在。
那便是、 王立兵器開發局、 瞬間改變戰場格局的兵器、獵兵機的誕生之所。
而在那開發局的走廊上、 索菲亞·馮·倫提修塔特、擺著非常不爽的表情、 踏著軍靴疾走著。
要去的地方是、 管理這個設施的地方、也就是開發局局長辦公室。
【索菲亞·馮·倫提修塔特少佐來了!】
以破竹之勢敲開了門、 還未等到對方說【進來】就先一步打開了門、而此時和十分焦躁的她四目相對的、 是一位笑眯眯的男人。
【哎呀哎呀、 索菲亞小姐。 怎麼了這麼急急忙忙的。您有什麼事直接打個招呼我就過去了啊】
對著和往常一樣唱著無聊的獨角戲當作迎接之禮的開發局局長、索菲亞連笑都不想笑、 直接用著淩厲的眼神看向了他。
【聽說實驗體不見。 是怎麼回事呢、 想請您說明一下】
索菲亞是護衛開發局的警備部隊的隊長。
但是、 那指揮系統卻不在局長的麾下。


她說到底也只是、 從軍司令部配備給開發局的警備、在階位上是有著與大佐差不多級別的官銜、 並沒有服從開發局局長指揮的義務。
所以、 這個男人若是有著任何對軍司令部有著不利的舉動時、有訓斥並指正的義務。
【啊咧、 為什麼你會知道呢? ……真奇怪啊~明明封了口的】
【你說什…….!?】
面對著局長那無所顧忌的回答、 索菲亞只感覺在一瞬間喉口發甜、感覺血氣在往上湧。
兵器開發局、 為了下次戰爭在做著整備、不停地研發著新式兵器。
其中被稱作是最重要機密的一個、 突然之間消失不見了、那還是一個月前的事了。
花費了公國、 部隊大筆開銷的開發試驗開發出來的實驗體不見了、對國家有著直接的危害、 單單是隱瞞事實就屬大罪。
【你明白……自己在說什麼嗎……!】
索菲亞的雙眸、 射出了為人所懼怕的「黑之魔槍」的銳芒。
根據前面的言行、 她是有立馬將他逮捕的權利的。
【被別國奪走了貴重的實驗體! 真虧的你擺著幅嘴臉啊!】




終歸是動怒了的索菲亞、  在揪住前襟正要向前邁去的時候、 局長就像魔術師一般攤開了手、 說出了讓她止步之語。
【並沒有——被奪走喲。 倫提修塔特少佐】
【啊………?】
並不是——無聊的文字遊戲。
在眼前那如同跳樑小丑一般的男人、 有著確實的意志。
【請想像一下啊、 少佐……這個開發局、 表面是你們的軍部的警備部隊。內部是我們開發局的精銳、 布下了這麼嚴密的警備網。 不管怎麼說、 于之公國最為重要的機密的“門扉”——】
【局長閣下!!!】
像是要掩蓋著局長的滔滔不絕、 索菲亞抬聲道。
【那個、 不是能……隨便說出來的東西!】
【唔嗯……失禮了】
在擺著可怕表情的索菲亞面前、 本來至今都還是吊兒郎當的局長也終於稍微嚴肅了一點。
雖說大戰迎來了終結——不對、 正因如此、必須為下次戰爭做整備、 因為各國的情報機關都在打聽關於瓦魯迪亞公國的戰略核心所在的獵兵機的秘密。


他剛剛說到嘴邊的、 則是其中最為核心的機密。
就算是在局內的房間裡、 也是不能隨便能夠說出來的。
【嘛、 不說那個。 就是這樣、 這個開發局不托大的、是在「連一隻螞蟻都鑽不進來」的森嚴戒備下的……因為、 你過了一個月才知道這件事的】
【………………!?】
終於、 索菲亞察覺到了局長想說什麼了。
如他所言、 開發局的警備體制、 不僅保護著軍事機密、其警備網比王宮還要森嚴。
要是其中、 身為重要的機密的新兵器的實驗體被奪走了的話、擁有了那有著幾個師同等、 並且能夠攻破城寨的戰力、 戰爭估摸著早就要開始了。
但是、 那樣的事情並沒有發生。
一個月前索菲亞所在的警備部隊的日誌裡也僅僅是記載著「並沒有什麼異常情況」。
【也、 也就是說……難道說……是自己、 出去的?】
【不愧是索菲亞小姐、 真是聰明伶俐呢。就是那樣。 實驗體憑藉著自己的意志、 自己從這個開發局逃出去了喲。 就算從外面是鐵臂重重、 但是從裡面的話就並沒有那麼困難了。 而且、 本來“她”就是為了那樣才被製作出來的。是她的拿手絕活】
【真的…….是那樣的話……】
像是聽到了一個惡趣味的玩笑……不對、 正確的來說、 擺著像是做了噩夢一般的表情、索菲亞用手撫著額頭。
兵器開發局深層開發的新兵器、 那如同妄想一般的計畫、從結果來看是成功的。
【就是這樣呢、 我們這邊立馬就派出了搜查隊。不管怎麼樣、 試驗是成功了。 其過程觀察就是我們開發局的任務了。 你們的任務是開發局的警備、 對的吧?】
隨後、 局長的嘴角浮現出了如願以償的壞笑。
(唔……!)
隨後、 面對著那笑容、 索菲亞一臉悔恨之色。
其他體系的警備部隊特地前來駐留、 不僅僅是因為這個地方是要地、還是軍司令部向——因戰後而逐年削減的軍費、 全部都到了其腰包裡去了的開發局的——示威行為。
要說的話就是所謂的「貓之鈴」。


但是、 其許可權是只限于開發局內部。
若是到了沒有追蹤權的外頭、 也就沒有向這邊傳達的義務了。
【失禮…………!】
留下了這麼一句惋惜之辭、 索菲亞轉身離去。
【下次再來哦~索菲婭小姐 下次可以一邊吃飯一邊聊啊~
……!!】
瞥都沒一瞥在觸自己逆鱗的局長——戴安·弗邱納、索菲亞摔門而去。




评分

参与人数 4轻币 +31 收起 理由
a970240cool + 10 等這篇很久了 謝謝~
atmice + 1 我喜歡這種故事,工作辛苦
cccpism + 10 这种类型的故事蛮喜欢的,加油&amp;amp;谢谢.
混沌圣歌 + 10 你的眼睛没问题吗?加油哦,我也加油.

查看全部评分

 楼主| 发表于 2015-5-7 21:3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雷凰丝铃 于 2015-7-30 08:56 编辑

第二章 三人之女
自絲芠在托卡布洛特打工已有了一周。
打烊後、 絲芠正麻利地做著店內的打掃工作。
【主人、 外面的招牌稍微松了掉下來了一點。 還有就是、 陳列用的託盤和籃子的清掃】
今天也有很多客人前來光顧、 但還是有一些在展示櫥櫃裡的麵包賣剩下了。
【明明來了那麼多的客人、 但終究還是沒能賣完呢】
【嗯、 那也是沒有辦法的嘛】
魯特對擺著消沉臉的絲芠如此說道。
所謂供給與需求就是這樣的東西。
為了準備好滿足所有客人需要的豐富商品、也只好加大供應了。
這樣的話、 被賣剩下也理所應當。
【不過啊作為禮物確是剛剛好的量。 所以能拜託你、 把賣剩的面把都裝起來嗎?】
【? 好的、 我知道了】
在絲芠將麵包一個個裝進袋的這段時間裡、魯特把個集裝箱抬進了店裡、 然後把裝好了的麵包一個個放了進去。
【我現在要出去趟。 你也差不多累了吧? 絲芠就先……
【請讓我一起去! 即便主人要去的是三千世界的彼岸、 我也會追隨您而去!】
在說出去休息之前、 絲芠就用那極力反抗之勢駁回了。
這超乎尋常的壓迫力、 讓魯特都不禁背後冒冷汗。
【不、 只是去那座山上而已……那麼就一起去吧】
【好的、 務必請!】
店面後面、 停放著一輛普通農家用來賣小麥的裝卸用開車、將集裝箱搬上車子後、 發現絲芠早早地坐在副駕上。
【啊、 和主人一起去兜風……真是小鹿亂撞呢~
怎麼看都不像是一輛可以稱為浪漫的車、但是在她的眼眸中滿耀著光芒。
又不是去哪裡玩、 去的地方離這也不到兜風的程度。
但卻歡欣雀躍至此、 突然就有種萬分抱歉的感覺。
【跟你說話呢? 要是敢熄火或是爆胎的話、 就直接把你拆了連一個螺絲都不會放過喲!】
先一步進到卡車在副駕上坐著的絲芠、 似乎是在嘰嘰喳喳地低語著什麼。
就像是在隔著儀錶盤恐嚇著卡車一樣。
【你在幹什麼呢?】
【沒什麼沒什麼、 只是在自言自語而已】
如此詢問後、 絲芠慌忙地坐直了。
搖曳在卡車中正要去向的場所、 是建在可以俯瞰歐岡貝魯全域的小小山包上、一個小小的……說得好聽點是樸素、 說得難聽點就是不毛的一家教會。
【今天狀態不錯啊】
連破爛都稱不上的、 就離報廢還有一步之遙的卡車、因為引擎的問題平常的話都要熄火好幾次、 今天倒是聽話了許多。
如同是被誰掐住了脖子的被逼迫般地順從。
【時不時也是會發生的啊、 這種稀奇事】
邊說著、 將貨架上的裝著麵包的集裝箱給搬了下來。
【請問~主人? 到這來到底是有何貴幹呢?】
【嗯~……佈施、 吧?】
【您說佈施?】
看著歪著頭的絲芠、 魯特扭了扭頭算是在考慮要怎樣說明會比較好。
【哎呀、 還在想是哪位呢、 不是魯特先生嗎】
正準備要說明的時候、 卻被一位出現在教會前的女性搭話了。
【晚上好瑪蕾寧】
出現在教會前的修女、 名為瑪蕾寧。 魯特看到她之後、用著盡可能爽朗的表情打著招呼。
傑科布也曾多次提到、 強調了笑容對於交流來說是有多麼重要、之後也在嘗試努力笑容。 只是、
【發什麼了什麼事嗎……? 擺著那麼可怕的表情】
  瑪蕾寧用著十分擔心的表情如此詢問道、 看到還是有一條很長的路要走啊如此暗自神傷。
【那個……主人? 這位是?】
【魯特先生、 這位小姐是……?】
絲芠和瑪蕾寧、 兩人不約而同地向魯特問道。
只是、 瑪蕾寧只是純粹地疑問。 而絲芠卻是帶著些許所謂敵意的戒備的神情。


【絲芠、 這位是這個教會的修女瑪蕾甯喲。 瑪蕾寧、 這個小姑娘是、 是我店裡打工的服務生……
並未發現那一點點的不對勁、 魯特互相介紹而來對方。
【哎呀哎呀哎呀、 那麼這位就是、 在街上傳的很火的那位看板娘吧】
【看………………?】
呆然的絲芠反復回味那三個字。
【是啊、 說是作為店員進駐托卡布洛特、 非常可愛的女孩子、 就是你吧?】
在娛樂業不發達的這條街上、 絲芠的登場可謂是久違的大事件。
看來連街外的這個教會、 都知道了這個傳聞。
【可愛……我嗎……?】
經過短暫的思考、 本還是十分戒備著瑪蕾寧的絲芠、一下用兩手就握了上去。
【你真是個好人啊!】
【啊? 那、 那個……不、 不敢當】
就像是敵友確認轉換了一般、 面對絲芠那樣的態度、瑪蕾寧雖然困惑但還是微笑著招待兩人進到了教會中來。




【快快、 站在這地方說話也不是事、 還請到裡面來】
教會表面上看上去就十分破舊、 到了內部更顯淒涼。
四處可尋外行人拙劣的修補之跡、 破舊到了若是揭開祭壇、沒有那神聖的紋章的話、 誰都不會把這裡當成教會的程度。
就在這小小的禮拜堂的桌子上、 魯特把裝好麵包的箱子放在了上面。
【一直以來都麻煩您了、 魯特先生】
【沒什麼、 反正都是些賣剩下的】
【請問~……這到底是?】
困惑的絲芠、 戰戰兢兢地舉起了手。
至今魯特都沒有表明來到這個教會的意圖、還有那將賣剩的麵包帶過來的意義。
【每隔一周、 都會來這裡佈施哦】
【哦……那個、 佈施……?】
【說來話長呢】

其契機、 要追溯到半年前……


蕭條的托卡布洛特。
特地烤制的麵包卻無人問津、 把賣剩的麵包盡數丟棄、那是無論重複幾次都無法適從的、 能讓身體裂開般的疼痛感。
某日、 看到了把臉貼在店裡的窗子上、吞著口水死盯麵包的身著簡陋的孩子們。
雖說孩子們也知道這街上無人不知曉的面憎麵包屋、但是魯特那可怕的臉和食欲比起來自是敗下陣來、 不知不覺得將他們吸引過來了吧。
魯特將孩子們招待進店、 給他們吃賣剩的麵包。
看著他們津津有味的樣子魯特也很開心、把餘下的賣剩的面包裝進袋、 當做了禮物送給了他們。
次日、 為表謝意、 他們的保護者瑪蕾寧登門拜訪。
那些、 都是教會的孤兒院的孩子們。
她的教會沒有人捐贈、 經營陷入困境。瑪蕾甯和孩子們、 在教會旁種起了小麥、做起了一些簡單的副業、 靠著這些勒緊著腰帶拮据地生活著。
由於經濟堪憂、 吃了上頓沒下頓的。


如此、 他們便出現在了魯特的店前。
瑪蕾寧說道。
您表示的好意我很高興、 但下次無視就行了。
因為她不想讓孩子覺得、 只要擺著一副想要什麼的表情、就可以隨便收人施捨。
一次、  兩次的話、 人會因善施捨。
但是、 總是出現的話、 就會像看到髒東西一樣將他們趕走。
到時候受傷的是孩子們。
瑪蕾甯不想讓孩子們有那樣的回憶。
然而、 聽過之後、 魯特落寂地開口說道。
【我只是、 想有人吃而已】。
魯特將他以前是軍人的事、 退伍後不惜借錢開店的事、還有一個人都光顧他店裡的事、 都娓娓道來、 隨後提出了一個建議。
【一週一次就好。 能讓孩子們吃吃我做的麵包嗎?用佈施來祈求轉運】

瑪蕾寧帶著溫柔的微笑、 接受了那個提案。

【——有過這樣的事】
魯特撓著腦袋結束了自己的獨白。
因為是些感到稍稍羞恥的往事、 回首略感不堪。
認真傾聽著這些的絲芠、 此時卻熱淚盈眶。
【原來還發生過這樣的事啊……】
瓦魯迪亞屬戰勝國。在佩魯菲的住民們、 由於被瓦魯迪亞合併、 本應享受公民禮遇。
然而、 戰後的復興從本國的首都順次進行著、所以到了地方、 合併地這樣的地方便難現福澤。
貧窮、 日漸侵蝕著位於最底層的人們。
那些孩子們身處在連大人都難以存活的艱苦環境下、如此想想便會忍不住潸然淚下吧……魯特如此認為。
【走投無路……到那種程度了嗎……主人、 大可憐了】
【重點是這裡!?】


的確、 明明在做著麵包屋這樣的生意、卻說出了【就算不要錢也行有人吃就可以了】這樣的話、 想想便覺得沒出息。
但是、 自己做出的麵包能換來笑臉、 孩子們和瑪蕾寧也深表感激。
【我是在戰後來到佩魯菲的……和原住民相處不太融洽——雖然還不到這種程度、但還是有稍許隔閡】
用著近乎苦笑的表情、 瑪蕾寧說道。
魯特和瑪蕾寧的關係、 一言以蔽之就是所謂的「同病相憐」。
就算在這個電信網滿布、 鐵道從一個大陸延伸到另一個大陸、飛機滿天飛的這個世界裡、 作為所謂田園鄉下的舊觀念的排他思想卻不失那麼容易能夠改變的。
【所以……那個……是能夠體會到魯特先生的感受的】
雖然自己沒有到兇神惡煞加全軍人那樣受排擠的程度、但這個年輕的修女、 還是被當地居民訂上“他人”的標籤。
故此、 在察覺到了魯特的境遇後、 很是同情。
【總、 總的來說……所以、 偶爾會送麵包到這。 但是、 托絲芠的福客人增加了、今天賣剩下的麵包少了很多……這個是、 瑪德琳蛋糕。 請讓孩子們嘗嘗吧】


由於比以往的「佈施」要少得多、 所以就臨時烤制了一些。
【哎呀……還是熱的。 孩子們最喜歡吃甜食了、 會很高興的】
結果袋子、 瑪蕾甯開心地微笑著。
【嗯……?】
突然、 魯特感覺到了那背後針紮般的視線。
不是第一次才感受到的。 上周也好上上周也好、是已經品嘗過數次的感覺。
轉身過去、 有一從門的另一側向這邊投以窺視之影。
【…………】
在那裡送來那飽含敵意視線的是、 一名十四歲左右的少女。
是魯特熟知的面孔。
少女的名字是米莉亞、 是住在這個教會的孤兒之一。
【你、 你好啊、 米莉亞……】
打了一個激靈的魯特朝向那邊搭話道。
然而、 米莉亞那眼中的敵意絲毫未減。
【……絕對……不……】


米莉亞用著、 微弱的、 飽含強烈恨意的聲音喃喃道。
【絕對、 不會吃你烤的麵包的! 滾出去!】
用著會榨幹全身力氣的聲響呐喊後、 米莉亞便跑走了。
【什什什什什! 什麼情況啊那個小孩子!?】
擺著一副怒火中燒的表情的絲芠正準備追她而去。
【沒事的絲芠。 已經習慣了、 不用在意的】
阻止了正要暴走的絲芠。
是驚訝於那麼小小的身軀竟能夠爆發如此氣勢。
【習慣了!? 主人一直都被那樣的小孩子吼!?】
絲芠擺著一副簡直不敢相信的臉。
那就像是打開了蒸汽開關放進了石炭、 增強了火力一般、再加上汽笛的話就更完美了如此具體化的憤怒。
【非常抱歉魯特先生、 我之後會好好說說米莉亞的……】
【不用了、 請不用在意。 請不要遷怒與她】
這是謊言。 因為不管聽了幾次、 那都是會萌生出對自己的厭惡感的、沒有比遭到如此強烈否認更為痛苦之事了。




不過那、 也傳達給了瑪蕾寧吧。 低下了那面色變難看了的臉。
【……差不多我也該走了。 下周見】
【至少請喝杯茶再】
【啊……這個就、 留到下次吧……】
那話語也虛假起來。
打魯特到這個教會來、 一直都婉拒著瑪蕾寧上茶。
只要自己在此的話、 這個米莉亞唯一能夠棲身的場所就被破壞了、就如同是在那樣講、  他未曾想過要久留、 逃跑般地離去了。
也正因為瑪蕾寧能夠體諒、 也從來不會強求他。
離開了教會、 揮手向目送他們遠去的瑪蕾寧道別、讓還在義憤填膺的絲芠坐上了副駕、 轟隆著卡車朝向街市開去。
【唔嗯嗯嗯嗯~】
坐在副駕上的絲芠、 現在還是一副不爽的表情。
【還在生氣嗎?】
魯特並不生氣、 只是覺得很悲哀。
教會的孩子們、 或多或少會懼怕著自己、但像米莉亞那樣抱有如此敵意的卻是沒有。


米莉亞為何會如此地憎恨著自己呢、 那個理由魯特未能知曉。
那孩子有著憎恨自己的權利。 這是無可奈何的事。
但是、 即便如此也並非不會受到傷害。
正因為如此、 面對著就像是自己也一起受到傷害般的絲芠的那份溫柔、魯特的那份痛感愈發攀上心頭。
但老實說、 還有稍微有些許開心。
【那種說法算什麼啊!? 絕對不可原諒!】
【……那是沒辦法的啊、 沒辦法的啊】
緊握著方向盤、 魯特的目光依舊落在前方如此的說道。
那也不是在和絲芠爭論、 僅僅是說給自己聽的低語。
【那孩子、 其實啊……】
到托卡布洛特尚且開有一段距離、 魯特將米莉亞為何憎恨著自己的事情緩緩道來。那對他來說、 是一刀、 又一刀、 刮著他心頭才能道出的話語。
就像是破舊不堪的卡車在坑坑窪窪的道路上哐當哐當地顛簸一般。


次日、 在離開店還有些時間的托卡布洛特內。
店內與店外的清掃也完畢了。 貼好了價簽、在託盤上擺放好的新麵包和V形的抓鉗也準備就緒。
這對一個人來講絕不能說是輕鬆的活、 準確的來講由於絲芠幹活細緻、一個人做這麼多已經可以說是非常困難的了。
即便如此、 今天同往常相比稍稍早些完工。
【唔~……搞定了】
要做的事全搞定了。
一直都在想著昨天從魯特那聽來的「為何米莉亞要對魯特投向飽含敵意的視線」一事。
徹夜未眠地思索著、 幾百幾千遍地絞盡腦汁。
這樣下去腦袋要短路了、 想幹點什麼其他工作來換口「氣」。


但是、 甚至連這個都不行了。 這樣下去遲早是要迷失在毫無頭緒的胡思亂想之中了。
【哎呀……?】
在櫃檯的抽屜裡、 發現了一小小的記事本。
看起來有點像是托卡布洛特的收支結算表、類似於這個店的家用帳一樣的東西。
剛好、 看著那些機械般排版的數字說不定還能讓自己冷靜一下、於是絲芠就啪啦啪啦的翻看起來、 開始看起了那一排排的數字。
【哎呀呀、 還真是慘烈啊……】
雖然近來店裡開始興旺起來、 但是從結果來看卻不儘然。
閑來無事、 便試著估計了一下按現在勢頭今後的財政收支情況。
【嗯……這個變成這樣、 那個那樣算……哎呀?】

畫面一轉、 魯特從清晨——不如說是破曉前、就在烤制今天要放在店裡賣的麵包。
烤爐中燒得旺的火所散發出的熱氣、 將整個烤房都包裹了起來、是一份連原軍人都不禁連連喘息的力氣活。


【嘿咻…….嗯、 今天也烤的很漂亮!】
說想要吃到熱乎的麵包、 清晨就來的客人也增加了許多。
自從將絲芠想出來的清晨套餐這個點子付諸實施後廣受客人們的好評。果然熱乎的麵包甚是美味。
即使是什麼都不加的麵包也十分美味、 隨便加點什麼味道就更上一層樓了。
自製的杏子果醬、 作為嘗試、 抹在了麵包之上。
心裡期待著客人們露出開心的笑容。
【主人! 這是什麼啊!】
——如此說道、 絲芠面無血色。
只是、 因為烤間的衛生不容懈怠、 僅僅是站在門外。
絲芠和傑科布不一樣不會擅自闖進烤間的。
至今她都未曾違反過魯特的命令。
【……絲芠、 怎麼了? 這不是店裡的帳本嗎】
對著從烤間探出頭來魯特、 絲芠一把將帳本給推了出去。
【什麼怎麼了啊! 這帳本上數字全是錯的啊!】


是連十歲的小孩子都能算對的簡單錯誤。說不定讓傑科布來記這個帳都會好很多。
但是、 那樣的事怎麼樣都好。僅僅只是錯了的話、由自己來糾正就可以萬事大吉了。
問題出在了還債上面。
托卡布洛特在開店時借了很大一筆的錢、雖然每個月都在還債、 但不管怎麼想都會覺得利息有些奇怪。
【主人、 這樣的利息下、 這債怎麼樣都是換不清的。單利加複利計算法可是違法的! 您是從哪借的錢啊!?】
所謂單利計算法、 假如說借了一百、 到期後一次性結算利息、算產生的利息是用那一百塊計算的。
所謂複利計算法、 是把上一期的本金和利息作為下一期的本金、利息也就越來越多。俗稱「滾雪球」。
簡單來講就是魯特借了高利貸了。
【本身利息本身就很異常了……這個、 是非法的吧?】


【……不這樣的話、 誰會借給我這個毫無擔保的人錢啊】
就算是作為軍人報酬的退伍時被支付的退役金、也不夠剛開張的麵包店周轉。
不僅如此、 由於這一年間客流量寥寥無幾、欠的債翻了好幾番。
但這並不意味著就能放任著不管。
【所以、 得重新來過啊】
如此說道、 絲芠拿出了用多出來的傳單做出的重建計畫書。
上面寫著「托卡布洛特絕對死守計畫·春日風暴作戰」如此誇大其詞的標題、 翻開看去。
「首先、 要向銀行貸款。 還清違法的借款。雖然額度很大、 但是法律規定的利率範圍之內的話、 還清是有可能的」
雖說違法的契約本身是不具有法律效益的、恐怕對方也是知道這一點才借出來的。 最壞的可能說不準連這個店和魯特都會受到牽連。
【銀行……戰爭之後特需不復存在、 哪會有吃飽了撐著的銀行會貸款給鄉下的麵包屋啊?】


【哎呀、 的確重工業一類沒有了以往的生機。不過啊瓦魯迪亞可是戰勝國啊? 各地的復興和街道的再開發、 還有新境的開拓等等、 銀行那邊也會放寬很多】
新境佩魯菲是同獲得戰爭勝利的瓦魯迪亞合併之地、不得不贊許一下關於在這片寶地上創業這一點、 魯特幹的很漂亮。
【故此、 托卡布洛特若是能夠按計劃順利經營、擴大業績、 定是前景一片光明】
要獲得新的融資、 簡單的來說就是必須要讓別人覺得「借給這傢伙錢這傢伙會還」。
【辦不到啊、 你不是說了嗎? 這樣下去永遠都還不清、就算每天都保持著有很多客人前來光顧、 也並沒有用啊。 銀行也會望而止步啊】
【是的、 根據店裡的銷售現狀、 在加上店的規模綜合考慮的話的確是難事。所以、 今天要不要試著舉辦營業活動?】
【yingye?】
【是的!】
絲芠提出了突發奇想的作戰。

在小小的礦山街歐岡貝魯。
和預想中的不同、 並沒有許多礦工。
說不定只是沒有看到而已。 這樣的話、就要於此開始絲芠所說的「營業活動」的銷售計畫了。
裝上一箱分量的烤好了的麵包、 二人開著卡車攜其趕赴礦山。
【不請自來沒問題吧?】
好歹是屬私有地、 想要在那裡開賣的話就必須獲得許可才行。
【今天不是要去賣。 這些都是給礦工們的慰問品】
並不是擺起攤來就賣這樣效率低下的方式、絲芠的目的是取得同礦山食堂的合作關係。
貝倫雖說是一座小型礦山、 但少說也有兩百人在這裡幹著苦力、而且公認的勞力勞動者會比普通人的食量要大。 說不定會收效顯著。
若是搞定了那將是一筆大買賣、 但是能不能成功呢……魯特如此不安地想到。


到達礦山、 兩人直奔管理部門。
【嗯、 一上來就這樣說啊、 傷腦筋了呢……】
隨後便給出了回應、 連頭不抬一下的、感覺似是年逾中年的管理部長用手肘撐著辦公桌陰沉著臉說道。
【嘛、 請別這樣說。 務必請先嘗嘗看】
絲芠用著最為強力的殺器——天使的微笑遞出麵包安利道。
【不、 問題不是那裡……】
【很好吃喲?】
邊糾纏著正奮起反抗的管理部長、 絲芠迅速地迂回至對方的左側、拉近了距離。
一系列動作下來行雲流水。 要是在戰場之上的話、估計管理部長的心臟已經被貫穿三次了吧。
【好、 好吧……只是吃的話……行吧】
在萌妹子的軟磨硬泡之下管理部長終於算是“鬆口”了。
【……謔、 挺好吃的啊】
像是吃驚般睜大了眼、 然後再是一口、二口地啃著麵包。



【怎麼樣! 色味俱全的一流麵包吧!】
【但是這應該挺貴的吧? 味道再怎麼好但是價格太高的話……】
【這裡是價位表、 請您先過目】
用著極為嫺熟的動作、 遞上了不知是在何時做出的價位一覽表。
上面寫著的是、 絲芠用著像是印刷體一般的字體寫出的整齊又乾淨的文字。
【這個……真便宜啊!】
【是的、 這個已經是便宜到不能再便宜了】
如果能夠批發的賣出的話就不用擔心賣剩的風險了。再去掉了個別包裝的費用、 讓成本再下一臺階。
【美味的食物乃是明日的活力! 現在正是同我們托卡布洛特締結同盟之約的時候、保證能讓貝倫礦山的未來更加輝煌!】
完全按照著絲芠的步調進行著。
用著一流的推銷員或抑是一流的欺詐師一般的腔調、想著達成合作關係也只是時間上的問題了、只是。
【……我覺得真是一個非常棒的提案、 但是很難】


管理部長的臉再次陰沉下來。
【您說什麼!? 味道很好價格也很公道、還打算雞蛋裡挑骨頭嗎……難道、 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嗎?】
一些做生意的熟人、 與一些暗中往來之人、會大量批發一些品質低劣的商品來牟取利潤是常有的事。
魯特不安的是、 在這樣的地方產業裡、有著很早以前就開始走動的「故交」、 想到了也有不怎麼接見新事業者的可能性。
【不是不是、 不是那樣的!】
不過、 事情好像確實不是那樣的。 管理部長在絲芠的威壓之下連忙擺手否認。
【那個…..你的、 不對、 這邊的這位……店長吧? 問題是出在這邊的這位身上】
【我?】
頓時魯特張惶失措起來。
總不會連這些糙漢子礦工們、 都懼怕自己的模樣。
【你應該是原軍人吧】
【!?】
絕沒有把這個當成秘密緘口不言。 只是自己也未曾說過。


這個消息是從哪裡洩露出去的嗎、 是政府的人說的嗎、還是說看到自己臉上的傷擅自猜測的、 總之、 插科打諢毫無意義。
【是的……】
坦率地、 承認了那個事實。
【這樣啊……我們礦山這純佩魯菲人很多。 我也並不是有什麼壞心思、只是不想刺激到他們】
瓦魯迪亞吞併了佩魯菲、 使其成為了版圖之一。
本來佩魯菲同瓦魯迪亞交接、 受到了很強的政治與文化方面的影響、當初合併時、 贊成派屬主流。
只是瓦魯迪亞卻食言、 反而背叛了佩魯菲、因此、 本是是和瓦魯迪亞交好的佩魯菲卻反目成仇了。
【……是、 這樣啊】
不管怎麼樣同過去訣別、 過去也是自己的一部分、不是能夠輕易分離之物。
魯特如今有一種冰冷沉重的鎖鏈加身的感覺。
【那麼……】
沒有辦法了呢。 那就告辭了。 正當要這麼說出口之時、絲芠卻搶先一步抬聲道。


【那麼就、 請讓我直接同現場的人們說說吧!】
就像是要接起魯特那未能說完的話語一般、絲芠抱有強烈的意志。
雖說管理部長正準備出口相阻、 但在滔滔不絕地說出【若是現場的人們不能理解的話、除了直接面對面交談之外無他法了吧?】的絲芠的威脅的眼神之下作不出任何抵抗、 帶著兩人來到了採掘場礦工們的休息小屋。
【打擾了!】
在這個汗臭、 土腥、 男人味滿溢的這間小屋裡、響徹著絲芠的凜然之聲。
【我是托卡布洛特的服務生絲芠】
手上拿著裝滿著剛烤好不久、 香噴噴麵包的箱子。
【今天大家都辛苦了、 我拿了些慰問品給大家】
時間正好是午飯前一點、 這對於比一般人更注重吃的勞力勞動者們來說、無疑是一個裝滿閃耀寶石的寶箱吧。 而且、 拿過來的是美少女絲芠、 在「帶著食物而來的美女」面前、 都感受到滿是驚豔的視線、 特別是年輕的礦工更是解除了戒備之心。
【噢噢噢噢!】
【喂小妹妹、 這個給我們吃的嗎?】


【好棒、 聽過傳聞沒想到竟然跟仙女一樣……】
男人們的心被絲芠奪去、 將手伸向了麵包。
【請慢用、 不用客氣  嘻嘻♪】
只是展露的天使般的微笑更是打出了暴擊。揚起了沸騰的歡呼之聲。
本以為已經完全進入絲芠的節奏了……
【————喂】
那是並不是十分響亮的、 低沉之聲。
僅此一句就讓當場的氣氛凝固、 全員都將頭扭看向了坐在屋子深處桌子旁的年逾不惑之年的男子。
【初次見面……那個】
【是羅耶魯、 是工程監督】
面對著毫無懼色擺著笑臉的絲芠、 羅耶魯狠狠地瞪了回去。
可能有五十來歲了吧、 那同大地打交道磨練出來的一身肌肉還有累累的傷痕、讓他看起來像是一位征戰已久的老兵。
【誰允許你來的?】
用著像要是被惹怒了連獅子都能夠撞飛的食草動物——野牛一般的剛健的眼神、羅耶魯死死地盯向這邊。


【我已經得到了管理處的許可喲?】
但是、 絲芠完全不虛直接回瞪回去。
【那個糟老頭、 又在擅自幹什麼蠢事……出去、 這裡不歡迎你】
現在不立刻消失的話、 下次就潑水了、再下次就拿棒子打了、 就像是如此對著骯髒不堪的野狗說道一般連連擺著手。
但是、 絲芠並不是狗。 而是像狼一樣緊盯著獵物。
【……請讓我聽聽理由】
【瓦魯迪亞軍人烤出來的麵包、 裡面肯定摻了什麼東西、這就是理由】
魯特站在那裡什麼也沒有說。
他的主戰場不是佩魯菲。
不過、 自己的同伴說不定、 把羅耶魯重要的人、或是重要的地方給毀壞了。 自己也同為瓦魯迪亞軍人、 也未曾沒有傷害過他們。 如此想到便什麼都說不出口了。
【真是個自大的混帳土鼈頭子呢】


【————!】
【什!?】
一瞬間氣氛就變了。
絲芠微笑著、 用著冷漠的聲音對著羅耶魯——不對、是這裡在場的所有男人劈頭痛駡道。
用在火藥庫裡放火這個比喻還不太恰當、應該說是類似向載滿石油的油輪投擲炸彈。
礦山的工作十分艱苦、 時刻都處在危險之中。有時還會塌方甚至冒出毒氣。
他們將自己的身體和挖掘道具當作武器無時無刻都在和礦山搏鬥著、礦山的男兒有著屬於自己的孤高之魂。
然而、 絲芠卻直截了當地唾駡。
【你說誰是土鼈……】
不止是羅耶魯、 也點起了其他的礦工們的滔天怒焰。
【哎呀、 我說的不對嗎、 那麼是蚯蚓?還是說螻蛄?】
那鄙夷的笑容更是添油加醋。 使那怒意更為盛然、逐漸轉變為地獄業火。
【你這個混帳小妮子! 給我做好覺悟————】
【吵死了!】


用著讓原本喧囂不止的男兒們頓時寂然的迫力、 絲芠怒喝道。 隨後絲芠緩緩逼向羅耶魯、其勢宛若要踏穿地板。
一名礦工正準備出手阻攔、 但被絲芠一瞪、立馬縮回手去。
【就讓我好好教育下你們這些肌肉笨蛋!】
如此喝到、 絲芠把羅耶魯那用手撐著的、放滿酒瓶和杯子桌子清出了一片空地、 把煙灰缸也推開到一邊、 然後把手肘擺了上來。
【別說廢話、 用這個來說話吧?】
那是、 掰手腕的姿勢。
小小的屋子中、 沉默使然。
是被連根針掉到地上都能聽見的寂靜所支配著。
【———噗】
像是有人沒有忍住、 隨後像是串通好了一樣爆發出了一陣陣大笑聲。
『噗哈哈哈哈哈!』
這也無可厚非。 像絲芠這樣弱不禁風的小姑娘、竟然想要和那個羅耶魯——單手能放倒三個大漢的男人掰手腕。
【若是我輸了的話、 任由你們處置都無妨】


此話一出、 他們立馬停止了大笑。
【隨你們喜歡、 怎麼樣都行、 就算是把我當成「玩物」也沒有關係、 怎麼樣】
從某處、 傳來了吞唾沫的聲音。
他們雖說都是一些糙漢子、 但都是些有理智的人。並不是見到女人就襲擊的野獸。 但是絲芠在魯特察覺不到的這個死角下用著她那雙眸子、 不斷的剝奪著他們的理性、 此時他們的眼神已經充滿了淫靡之色。
【滾回去】
但是、 羅耶魯還保留著理性、 冷靜地怒喝道。
【別再過來擾亂我們了、 趕快給我消失、你真以為你那小細胳膊能贏嗎】
【那我可以當剛才你說的是投降宣言咯、沒種的土鼈先生?】
無視了最後通牒、 絲芠的交戰意志燃地正烈。
【……到時候被怎麼樣了我可不負責】
響起了榔頭敲打之聲、 羅耶魯架起了手肘。
【確認一下。 敗者將完全服從勝者、 沒問題吧?】


【隨你!】
羅耶魯並非想把絲芠當成「玩物」。
他還沒有墮落到這個地步。
只是這傢伙過於看扁自己了。 讓她吃點小苦頭、想著踹她一屁股差不多就行了。
【呼!】
在雙方握緊了手的同時、 羅耶魯開始用上了勁。
並不是全力以赴。 僅僅是使上了搓搓這個小姑娘銳氣的力氣。
但是、 絲芠的手臂卻未動分毫。
【———什麼!?】
面對著預料之外的抵抗羅耶魯面露驚訝之色。
於是、 他再使了點勁。
恐怕那是能讓稍加鍛煉過的人都能敗下陣來的力氣。
然而、 即便如此絲芠的手臂依舊穩若泰山、宛若在大地深處生了根一般絲毫不為其所動。
此刻、 羅耶魯開始面露焦躁之色。


那並不是、 不知是否會輸的恐懼。
而是開始意識到眼前的這位少女、 大有來頭的恐怖。
【唔呼呼呼呼呼】
不知是不是看到了羅耶魯的焦躁、 絲芠笑了。
那笑容同平常接客時能看到的、 在魯特面前能看到的笑容有著稍許不同。
而是俯視著弱小的、 笨拙的、 愚蠢之人的笑容——嘲笑。
【……好的、 到此為止】
就像是擰水龍頭那般自然、 絲芠動手了。與此同時羅耶魯的手臂也被按倒在桌上、 身子摔倒在地。
誰都說不出話來。 這是一幅無法令人信服的、不可能發生的光景。
【哎呀哎呀怎麼了嘛? 地上打的蠟還沒幹呢?】
絲芠嘲笑著撐坐在地上的羅耶魯。
【唔、 這……這麼荒唐的事怎麼可能……】
【愚蠢的是你們。 記得我們的約定喲】
冷漠地甩下這句話、 絲芠的視線掃過周遭的男人們。
男兒們害怕地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一群對著纖弱少女瑟瑟發抖的大老爺們。
光從結果來看、 說不準大有笑話他們窩囊、笑話他們沒用的人們在。 但是、 實際上看到這幅光景、 卻會什麼都說不出來吧。
不如說、 會覺得絲芠不像是一個人類吧。
那就像是、 看起來會像是那傳說中的、撕扯神的內臟的魔狼一般吧。
【主人、 成功了呢。 這樣下去契約就……】
【絲芠!】
回過身去的少女的臉頰、 狠狠地挨了魯特一巴掌。
【—————誒?】
【我啊、 事情做到這個份上了、 已經沒有讓他們吃我做的麵包的想法了】
魯特看到人們吃著自己做的麵包很是開心。所以再苦再累、 自己也心甘情願。 但是這樣做就大錯特錯了、 用著暴力使他們屈服、 就像是強塞麵包到他們嘴中一樣。
這樣做的話、 他們怨恨瓦魯迪亞軍人這件事自始至終都不會改變。
【你的所作所為、 只是傷害著他們所僅有的榮耀】
言罷、 魯特跪倒在癱坐在地的羅耶魯面前、額頭點地說道。
【抱歉】


土下座。 僅此一言、 是對他們由衷的賠罪。
道了多少次歉呢。
絲芠的所為、 軍人的所為、 魯特自己也記不清了。
只是、 對著他們不斷地致歉。
【…………主人、 可以了、 可以了啊!】
絲芠連忙扶起跪倒在地的魯特、 但他並不為所動、依舊是額頭貼著地板。 羅耶魯也好、 礦工們也好、 什麼都說不出口僅僅是愕然地看著他。
【………..】
慢悠悠地站起來後、 魯特就那樣朝著門背對著他們。
【引起了這麼大騷亂非常抱歉、 賠禮的話、只有麵包、 可以的話請嘗嘗吧、 沒有下……毒】
如此背對說著、 魯特胸中湧上了一股撕裂般的痛感。
為了讓食用起來更加美味、 裡面還放著牛奶、黃油、 起司、 巧克力、 杏仁粉、 還有核桃。 但是、 下毒什麼的是從來沒有想過的。
【要是不信的話……就丟了吧……沒關係的】
丟下這句話、 就從這個木質小屋中出去了。


【啊、 主人!】
絲芠慌忙地尾隨而去。
魯特表情陰沉、 到了要是這樣下去隨時死掉都不會奇怪的程度、臉上寫滿了悲哀。
默默無言地坐上了卡車。
【啊……】
絲芠、 發出了十分悲傷的聲音。
魯特往常為了讓絲芠乘上副駕都會提前給她開好門、但今天卻是坐上卡車就立馬準備開車。
絲芠今天自己打開了副駕的門、 坐在他身旁。
【那個、 主……主人……】
看著絲芠痛快的表情、 魯特心如刀絞。
並不是奚落絲芠。
他也明白絲芠是為了店、 是為了他才這麼做的。
只是、 一想到她竟然做了這樣的事、 就痛苦的無法自已、連關照絲芠的閒暇都沒有了。


默默地啟動引擎、 響起了低鳴之聲、 伴隨著這有氣無力的聲音、隨後還是熄火了。 最近明明狀態還不錯、 卻偏偏在這個時候、 像是嘲弄著自己一般。
砰!
無法排解的心情、 只能開拍打著方向盤來宣洩。
絲芠也沒在生氣。 不對、 一開始就沒有生氣。
退出軍隊、 本已經選好了不再傷害他人的生存之道。
但卻、 還是在不經意間讓他人悲傷、 讓他人痛苦。
終究、 自己僅僅只是只食人狼嗎、 暗自神傷。



评分

参与人数 1轻币 +600 收起 理由
混沌圣歌 + 600 隔壁的翻译奖励

查看全部评分

 楼主| 发表于 2015-5-7 21:3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雷凰丝铃 于 2015-7-30 08:56 编辑

第三章 「石」

   從礦山歸來後、 回到店裡的兩人、 在快到黃昏時分張羅開店。
   絲芠一如既往、 朝氣蓬勃地賣力接客、 魯特這邊也依舊是默默地烤著麵包。
   但也僅僅是如此。 那之後、 兩人間便沒有了對話。
   他和她、 都沉默不語、 僅僅是維持著最低限度的交流。
   隨後、 次日——
   躺在閣樓自製的簡易小床上、 絲芠整夜都在絞盡腦汁地思索著、 要如何同魯特說上句話。
   在想出的成百上千種方式中、 成功率最高的也只有百分之十四。
【怎麼辦……我不知道啊……】
   打魯特第一次對自己說「謝謝」以來已有十天。
   明明那個時候自己還裹著名為幸福的大衣、 如今卻連怎麼辦才好都不知道了。
   在良久的糾結下不知不覺中天已泛白、 到了開業時刻。
   這時已經能夠聽到樓下魯特在烤間的悉索作業之聲。


【……要去了】
   換上了工作服。 不管有著什麼樣的理由、 臨陣脫逃實乃重罪。
   決不容許自己棄戰場而去。
   只是、 腳上宛若灌鉛般沉重。
   打開閣樓地板上的口子、 乘著梯子來到了樓下、 和魯特四目相對。
【誒?】
【啊……早、 早上好】
   手上拿著放著麵包的託盤、 魯特心神不寧。
   這個是預料之外的。 遭到突襲、 連像樣的抵抗都做不到。
   略一躊躇、 魯特似是下定了決心般張開了口。
【絲、 絲芠!】
【啊、 在!】
   反射性地被嚇得跳了起來的絲芠、 在想難道自己這是要被解雇了嗎。
   但是、 結果卻出人意料。
【嘗、 嘗試地做了個新作、 能試吃一下嗎!?】


【啊……啊?】
   魯特嘴角抽搐著。
   這難道是……在竭盡全力地做出討好的笑容嗎?
   這就如同、 魯特也在為要如何修復兩人的關係煩惱著、 苦思冥想、 絞盡腦汁、 最後終於鼓足了勇氣才說出口一般。
【把一般麵包的材料、 試著和蛋糕的材料混在一起烤了。 在想要是能將兩者的口感融合在一起的說不定還不錯……】
   想來想去的結果就是、 自覺搭話的內容要是和麵包有關的話、 倒也不至於尷尬難堪。
【好、 好的】
   取過試作品麵包、 咬了一小口。
   外面蛋糕部分的甜味、 和麵包部分的鬆軟感、 配合上黃油食用風味更佳。
   絲芠在腦內分析了各種味覺成分、 同機械咀嚼演算出的理想「口感」相比較、 得出了這個麵包「美味」的結論。
   絲芠只能靠測定與計算的方式來判斷「美味」。


【……昨天、 抱歉】
【…………!?】
【絲芠明明是拼了命、 為了店裡做了那麼多、 我還出手打了你……真的很對不起。 能……原諒我嗎……?】
   此時絲芠的心情是難以置信的。
   自己是他的隨從同時是下僕同時也是隸屬品。
   若是做出了不隨他願之事的話、 讓他感覺心情不舒暢的話、 自己就成了不需要的存在、 如此想著就十分地害怕。
   然而、 魯特卻為了修復同自己的關係而左顧右盼。
   是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
   在疑惑的同時、 有一種騷動的感覺自胸底湧上。
【……!】
   並沒有借助口腔內的舌尖部分、 有一股龐大而無法測定的情報源源不斷地湧入。
   甜味急劇擴散、 雜亂的情報佔據了她的腦袋。
   搶先于理論思考一步、 絲芠「不假思索」地回答。
【非常美味!】


【誒?】
【這、 這個非常好吃! 脆脆的! 軟軟的! 甜甜的! 脆脆的!】
   脆脆的說了兩遍。
【還有就是……那個……昨天、 是我做的不對……擅作主張、 讓主人難過了……真不知要怎麼道歉才好……】
【怎麼會! 這不怪絲芠! 是我沒用……】
【不是的、 主人才沒有……】
【不、 不對、 是我……】
   兩人大眼瞪小眼的。
【都失敗了呢、 我們兩個……】
   魯特撓著腦袋、臉上浮現尷尬的苦笑。
【主人……】
   不可思議。 剛才自己的心情還是墜落穀底的、 僅僅是明白了「魯特原諒我了」「自己還可以待在他身旁」、身體就感覺湧出無盡的力量。


   現在覺得自己能夠做掉整整一個機甲師團。
【把這個命什麼名好呢?】
【嗯~……還沒想好。 對了、 剛好絲芠來起吧?】
【我嗎!?】
   甚是光榮。 能夠親自給注有魯特心血的麵包起名。
【那~個、 那~個、 要叫什麼……】
   兩種材料的膨脹度不一樣、 表面上佈滿了網眼、 讓她聯想到了存於她記憶之中的某種水果。
【鳳梨·麵包您意下如何呢?】
【原來如此……確實有點像。 不過感覺跟MrK2也有點神似呢】
   Mrk2是指、 刻在某一手榴彈表面上的字母、 其外表曾被喻為南洋的某水果。
【……不行嗎?】
【沒有、 挺有趣的。 嗯、 鳳梨麵包、 今天開賣!】
【好的!】


   過了白天的高峰期、 即便說明了新商品的鳳梨麵包「裡面並沒有加鳳梨」、 但也還賣的不錯。
【啊唔、 啊嗚、 唔】
   閑來無事前來串門的傑科布、 一隻手拿著「特惠」的奶茶一邊嚼著新作麵包。
【嗯、 這個不錯】
【是吧?】
   魯特也喝杯茶略作休息、 兩人坐在店後閒聊著。
【有三天沒見了吧? 最近怎麼樣了】
【啊啊~……忙著家務啊~……都讓我休學去幫忙了啊】
   傑科布家裡經營著一小小的修理廠。
   看來最近家裡突然業務繁重、年幼的他也知道家裡的經營情況不容許他挑三揀四、 所以就任勞任怨了三天的樣子。
【真是糟透了啊。 現在這個時候了還有用著舊佩魯菲鈔的傢伙在啊。 用那種跟紙一樣的錢、 我都懷疑他們有沒有常識啊。 拜他們所賜、 我家老媽一老早就往銀行跑去了啊】


   佩魯菲、 在被瓦魯迪亞吞併之前、 處於長期經濟萎靡的狀態、 通過大量發行紙幣才勉強挺了過來。
   合併後可以同瓦魯迪亞的公用紙幣兌換、 但由於數量過多而貶值、 不早些兌換的話價格只會越來越低。 今天能吃午餐的錢說不定明天只能喝一杯咖啡。
【嘛、 艱苦歲月終於要結束了、 過了這關也可以舒舒服服地……】
   啪啦!
   店的那一頭傳來玻璃碎掉的聲音。
【「!?」】
   發生了什麼、 魯特和傑科布回到了店裡、 面向街道一邊的玻璃窗戶被打碎、 玻璃渣掉店裡一地。
【到底……發生了……唔哇……】
   散落的玻璃渣、 有的飛濺到了陳列好的麵包上、 不能賣了。
   地板上滾動著拳頭大的石頭。
   這不是事故。 是有人蓄意而為。


【咦、 那不是教會的米莉亞嗎?】
   傑科布越過散落一地的玻璃渣、 指著街道另一側跑走的某少女背影說道。
   雖然沒有看到樣子、 但是不會錯的。
   那紮起的長髮一眼就能認出、 就是那名前些天對著魯特大罵的少女。
【別做這麼卑鄙的事啊】
   傑科布怒不可遏地低語到。
   雖說知道自己不討喜、 但沒想到竟然到了這步田地、 魯特深感悲哀。
【…………】
【那個、 絲芠……沒受傷吧? 不好意思、你能把掃帚和簸箕都——】
   正要對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後的絲芠如此說著、 卻停了下來。
【不可原諒……】
   能讓人泛起陣陣涼意的冰冷之聲。
   那是讓連見過很多世面的原軍人魯特都能凝固的、 讓人不禁戰慄之聲。


【主人……不好意思、 能讓我先休息一會兒嗎?】
【啊、 啊、 啊啊……嗯、 嗯。 請便……】
   絲芠是員工、 魯特才是雇主。
   也不收拾時候要到哪裡去啊! 這樣、 普通的說教都未能說出口、 可能是由於現在她身上所散發的凜冽氣勢吧。
【那麼、 我就先失禮了】
   絲芠用著截然不同的和氣笑容微笑著、 撿起了滾落在身旁的石頭、 從店裡出去了。
【魯特……魯特?】
   傑科布扯著呆站在原地魯特的衣袖。
【那誰看店啊? 要是魯特看的話客人們肯定又要被嚇跑了啊】
【啊!】
   面對著迫在眉睫的危機、 現在才察覺到。
【靠你了!】
【別拜託給小孩子啊、 小孩子!】


    拍了拍傑科布的肩、 魯特一副趕赴沙場的表情懇求到。
    讓魯特看到的那虛假笑容也好、 還有那滔天的怒意也好、 在離開店之前都必須把持住。
(不可原諒……!!)
    駭人的漆黑怒火從絲芠的胸底不斷噴湧而出。
    至今為止都是為了不讓魯特難做一直在忍耐著、 事到如今已經到極限了。
    托卡布洛特是魯特·蘭迦特的聖域、 隨後對於作為其下僕的自己而言、 是應守護之地。
    然後那裡卻遭受了攻擊、 更不能忍的是、 魯特費盡心血製作的麵包也報廢了。
    離開店後、 立馬朝著米莉亞追去。
    漸漸遠去的少女的背影、 現在只有小拇指那麼丁點大了。
【目標確認、 鎖定……限定全機能百分之三十、 解放三百秒】
    輕吸一氣、 小聲地倒著計時。
【drei……zwei……eins……Null!】
    下一秒、 絲芠的身影消失不見。


    她的動作、 肉眼已經無法捕捉。
    跑著、 跑著、 跑著。
    朝著托卡布洛特扔石頭的米莉亞、 穿過主街道、 朝樓房之間的縫隙鑽去。
    她在這條街上長大的。
    熟知許多一年前才到這的魯特會迷失在其中的小路和地道。
    不可能會被追上的。
(活該、 瓦魯迪亞軍人!)
    她逃著、 露出了卑屈的笑容。
    米莉亞每天都在祈禱著、 拼命祈禱著。
    請瓦魯迪亞滅亡、 每天每天都如此祈禱著。
    自知道了神明大人以前一晚消滅了住在街上的惡人之後、 一心向神明請求著。
    然而、 就算過了多久瓦魯迪亞都沒有滅亡。 那個麵包屋也沒有消失。
    不僅如此、 最近還招攬了客人。


(不可原諒……從我身邊奪走了父親……)
    所以米莉亞就自己行動了。
【哈、 哈、 哈……】
    最終停在了一個小胡同裡、 緩緩氣。
    好奇怪啊、 為什麼一點都不開心。
    自己的所作所為是正確的。 這是天罰。 但為何、 會生出一股厭惡之情呢!?
【唔……唔】
    是知道的、 其實。 做這樣的事情根本毫無意義。
    是知道的、 不是那家麵包屋的錯。
    但是、 不去怨恨誰的話、 就感覺自己隨時都會垮掉。
【…………混帳啊】
    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一般、 米莉亞開口道。
    十分懊悔。 對世界、 對命運、 還有自己的渺小。
【忘了東西吧?】
【誒!?】


   剛才還誰都不在、 但現在眼前的這個女人、 那個麵包屋的服務生卻站在自己面前。
   她在笑著。那是人偶般的精緻微笑、 美麗而又不真實。
【這樣好嗎、 小妹妹?】
   抬起右手、 握著了米莉亞不久前扔出去的石頭。
   怎麼追上來的? 那距離不可能追上來啊、 才來這條街上才僅僅十天的這個女人應該是不可能追過來的。
   劈裡……啪啦……
   傳入還在疑惑著的米莉亞耳中的、 是某物嘎嘎作響之聲。
   是絲芠那可以稱之為嬌嫩的手中、 石頭裂開的聲音。
   啪啦。
   石頭像餅乾一樣碎開了。
【哎呀呀呀~一不小心弄壞了呢~……明明像拿雞蛋一樣小心翼翼的說】
   碎成好幾的小石塊、 被絲芠在掌中玩弄著。
   再一次、 石塊被碾碎、 就如同放進碎石機一樣變成了一粒粒的碎石子。
【啊……誒?】


   絲芠在笑著。
   浮現出了像是滑稽的、 像是開心的、 像是和藹的笑容。
   只是、 其中並不含有親愛和慈愛的意味。
   舉一個簡單的例子就是、 肉食動物捕獲獵物時會是那樣吧、 不過那樣的描述也不能稱之為正確。
   最為正確的表示應該是、 「不是為了吃掉獵物、 而是玩弄獵物」般的笑顏。
【謝罪和賠償是必須的吧? 好~好地……】
   將掌中已經化為砂礫的石塊灑落地面、 絲芠把臉湊了過來。
【呀……!】
   那是、 純粹的殺意。
   是別人真心想要殺掉自己所散發出的氣場。
   而且、 不單單是殺掉。 而是讓對方受盡苦楚、 不斷掙扎、 後悔來到這個世上的氣場。
   那不是一個十四、 五歲的孩子所能忍受地住的。
   米莉亞癱坐在地、 惶恐地瞪大了眼睛一把抱住了絲芠、 哇地哭了出來。


   害怕、 顫抖、 牙齒嘎嗒嘎嗒地打著顫、 憑藉自己的意志都停不下來。
  小孩子說到底只是未完成體。 沒有判斷能力也沒有承擔責任能力。
  在此之上、 還是有著對「小孩子所為」不予過問之事。 但是、 不能以惡小而為之。
  這樣的話、 那份罪孽應該誰來承擔?
   絲芠決定向保護者尋求答案。
【打擾了】
   街外瑪蕾寧的教會。
【來了來了是哪位呢? 哎呀,絲芠小姐……誒、 米莉亞!?】
   在裡面幹著活吧、 稍等了片刻教會的門開了、 瑪蕾寧出現了。 隨後、 看到了像小貓一樣被抓住拎起的米莉亞、 大吃一驚地抬聲道。
   被拎起來的少女、 因恐懼一言未發。
   然而絲芠並沒有對她動手。


   喪失戰意的米莉亞都抵抗都沒有就被抓住了。 換句話說就是俘虜。
   虐待俘虜在國際法律上是明令禁止的。 雖然這一點令她不太滿意、 只好在引渡俘虜的同時、 請求保護者謝罪了。
【總、 總之請先進來吧】
   被招待進到了教會之中。
   瑪蕾寧先把受驚了的米莉亞安置好、  拿出了紅茶招待絲芠、 讓她在禮拜堂稍等片刻。
   便宜的茶葉。 而且還作黴味。
   而且泡法不當。
   就算是用上了最高級的茶葉、 在這樣的泡法下也會被白白糟蹋。
   喝著這樣的紅茶、 就算享用的是魯特特製的瑪德琳、 也毫無樂趣可言。
   禮儀性地小抿一口、 就立馬放回了茶託上。
【非常抱歉……那孩子跟你們添麻煩了。 玻璃和麵包……一定會賠償的】
   得知事情的來龍去脈、 瑪蕾寧低下了頭、 承諾了自己會賠償。


   只是、 沒有說立即賠償。 不對、 應該是不能說吧。
   這個教會能用的錢太少了。 但是那樣的事情絲芠是知道的。
【不用了。 反正、 主人對這事也會置之不理的】
   絲芠想著是魯特的話肯定也會這麼說。
   雖說自己也沒有對別人說三道四的立場、 但魯特會那樣說、 是自己不加以考慮就能夠清楚明白的。
   正因為如此才不可原諒。
   為她們考慮到這種地步的魯特的心情、 被米莉亞給踐踏了。
【那到底要如何償還……】
   雖然米莉亞每次都會惡語相向、 但這次有點做過頭了、 瑪蕾寧把手抵在了嘴邊苦思冥想。
【那麼……】
   別再接近魯特了。






   沒有多想、 絲芠就那樣講出口了。
【您剛才說了什麼?】
【沒什麼】
   面對著瑪蕾寧的重問、 如此蒙混了過去。
   可悲、 這樣的話又和魯特所願背道而馳了。
【雖然知道這樣說也不能成為做壞事的理由。 只是米莉亞那孩子情況比較複雜……】
【我知道】
   絲芠不爽地回答道。
   那是兩天前的夜裡在從教會回去的路上、 從魯特那聽來的。
   米莉亞的父親曾是民兵這件事。
   佩魯菲長期受到在其北面的歐加斯特聯邦的武裝侵擾。
   歐加斯特在數年前曾是君主專制國家、 勞動者們暴動頻發。
   本該是崇尚「自由和平等的國家」、 不知是哪裡出了差錯、 扭曲成了軍事獨裁政權、 以「解放」附近諸國為名開始了侵略。
   歐加斯特的國民政策、 簡單來說就是「連民眾都得作為作為資源徵集」。


   沒有所謂思想信條的自由、 所有的私有財產都被禁止。
   被侵略的國民、 以開拓為由被送到了極北的寒冷之地。
   這樣下去不僅僅是自己、 連孩子們都要過上苦日子。
   佩魯菲的人們揭竿而起、 以民為兵奮起抵抗。
   米莉亞的父親就是其中的一人。
   為了使國家能讓自己的孩子們安逸生活而努力、 上了戰場、 然後便再也沒有回來。 隨後——
【您是知道的吧……? 佩魯菲最後還是未能保持獨立權、 與其被歐加斯特佔領、 不如選擇了承認成為瓦魯迪亞的一部分享有自治這條路】
   雖說作為國家的這個形式不能留存、 但至少想要守護民族的榮譽。
   那對於他們來說是非常痛苦的決斷。
   作為同歐加斯特協定的必要緩衝地帶的瓦魯迪亞接受了他們的請求、 採取合併的形式、 和佩魯菲一起同歐加斯特戰鬥。
【瓦魯迪亞、 承認佩魯菲以民為兵的形式。 所以、 戰死的米莉亞的父親、 理應作為為瓦魯迪亞光榮犧牲的士兵給予厚葬、 並且米莉亞也能拿到遺族年金。 現在那孩子也不會在這、 而是過著吃著國糧的生活】


   交織在那瑪蕾寧娓娓道來的話語中、 是些許的顫抖。
   然而、 米莉亞被瓦魯迪亞拋棄了。
   那原由從魯特那聽來的時候、 大吃了一驚。
   沒有找到遺體。 有從前線逃跑的可能性、 被歸分為行動不明、 於是乎——
   實在是一個荒謬至極的理由。 在滿是在戰車和大炮的炮擊、 飛機的轟炸、 還有步兵和獵兵機橫行的這個世界 、 不如說遺體完整更為少見。
   答案很簡單。 終戰前夕、 為了縮小預算、 保障本國的兵隊都已經是勉勉強強了、 給民兵這麼多禮遇實在是在浪費了。
【如同對著米莉亞、 宣讀到『你父親是個膽小鬼』一樣。 奪走了榮耀、 褻瀆了死者、 什麼都沒有剩下】
   米莉亞憎恨著瓦魯迪亞。
   這對於被冠以逃亡者之名、 屍橫某處的父親而言、 太過悲慘。
   父親是被那個國家欺騙了、 被殺害了。
   如果不那樣想的話、 定會痛苦到不行吧。
   即便如此、 處處為難魯特也說不過去。


   那不是一個士官能夠背負的罪孽。 只是、 魯特默然忍受了。
   在初訪這個教會的夜裡、 回家的路上、 握著方向盤開車的魯特這麼說道。
【那孩子對我的憎恨、 若是能化為她活下去的勇氣的話、 那倒也無妨】——。
   落寂的表情、 如此說道。
【那麼我想問您……】
   絲芠的聲音帶著顫抖。
   隨後、 魯特還這樣說道。
【即便如此……即便如此。 總有一天那孩子、 米莉亞會、 吃我做的麵包、 對我說『真美味啊』……到時候我肯定會、 高興地要哭出來吧】
   即便如此魯特也、 一直堅信著。
   就算時間也無法填補那鴻溝、 說不定伸手相觸還是能做到、 如此一直堅信著。
【你們所受過的多少辛酸我都清楚……但是】
   想起了昨天在礦山發生的事。
   說自己費盡心血做出的麵包「沒有下毒」的時候、 「丟掉也無妨」的時候、 那又是會有多麼的痛苦啊。


   還有在被奢求能得其理解的孩子扔石頭的時候、 又會是有多麼的難受啊。
【有著責難活在當下、 在不斷拼命掙扎之人的權利嗎! 不求您幫助……但是還請……不要欺負主人……】
   只要魯特一聲令下、 不管是湧上的成千上百的敵人也好、 還是婦孺也罷、 都會將他的敵人全數殺盡。
   但是、 那絕對不是魯特所願。
   不想把向他自己丟來的石頭、 再丟回去。
   那是作為曾以殺人為業的自己的一份贖罪。
   是戰爭。 是命令。 因為愛國心、 是為了祖國。 正義——將這個詞語說出口、 便清楚的知道了這全部都是虛假的。
   絲芠伏案哽咽。
   只是、 流不出眼淚。
   即便能夠彙聚讓眼睛濕潤的水分、 但是任由情感宣洩流下淚水、 她“還”無法做到。


【你……很喜歡魯特先生呢】
【—————誒】
   瑪蕾寧的一句話、 讓絲芠一句話都說不出、 面露驚愕之色。
【那是不可能的! 那種傲慢之事!】
   自己只是魯特的盾、 他的鎧甲、 他的利刃。
   區區道具卻愛慕主人、 是不可能的事。
   如此想著、 只是……
【請不要說奇怪的話! 我只是作為、 區區、 主人的道具活著……這樣就夠了……】
   邊說著、 察覺到了自己說話時的震顫。
   自己是魯特的道具、 被他需要、 完成他的願望才是自己存在的意義。
【你能夠將魯特先生的苦楚、 優先於自己之事感同身受、 那不正是因為愛著那個人麼、 難道不是嗎?】
   如同窺視她心底所想一般、 瑪蕾寧凝視著她問道。
   恐怕她那句並沒有其他的意思吧。


   僅僅只是、 看到了一名為一個笨拙男人拼命著想的少女、 是作為異性而抱有好感吧。
   但是、 那句話、 不斷地動搖著絲芠那所不知的感情。
【……差不多我該、 告辭了】
   再在這裡這樣下去的話、 絲芠覺得自己像是要被從內部分解了一樣、 於是便站了起來。
   還帶著、 不扶著禮拜堂裡的長椅就會隨時倒下的眩暈感。
【絲芠小姐、 沒事吧?】
   瑪蕾寧正要將手伸出、 卻被擋開了。
   因為現在不管是被誰觸碰到了、 感覺僅僅是如此就會垮掉。
   踏著不穩的步子、 搖搖晃晃地從教會出去了。
【不是這樣的……我只是……對大尉……】
   呆然低語、 徜徉歸路。
   僅僅只是希望魯特能夠幸福。
   然而、 那作為實現「想被渴求」這樣的願望的原因很好使。
   明明沒有真正意義上地為魯特做什麼、 卻尋求著自己的幸福。


   不可能的。 優先順序弄錯了。
   踏著搖晃的步子徜徉在坑窪的道路上、 一不小心摔倒了之後、 便再也沒有力氣站起來了。
   絲芠無需睡眠。
   她失去意識之時、 只有處在維護時的休眠狀態吧。
   甚至連那樣、 都可以憑藉著自己的意志進行開與關。
   但是、 此時的她、 卻毫無知覺地、 宛若睡著了一般失去了意識。
   於無盡黑暗中絲芠的意識蘇醒了。
   然而也只是意識蘇醒、 身體還在沉眠。
   真是一種奇妙的狀態啊。
   這個狀態、 同人類所來說、 就是所謂『做夢』的狀態吧。
(想什麼啊我……)
   因為無口低語、 她在無邊的黑暗中、 在意識的海洋裡自言自語道。
   夢為人所見之物。自己並不是人類。
   那又為何會變成這種狀態。 只覺自己的思考回路終於開始變得奇怪來了。


   這時、 突然出現了一向她搭話的聲音。
【哦呀、 這可真是令人驚歎。 還在想那小姑娘的後裔是怎麼從這地方消失不見的】
   沒有視覺沒有聽覺沒有觸覺沒有嗅覺。 在這個只有意識蘇醒的狀態下說「聽到了」未免有些奇怪、 但的確是、 感知到了那聲音。
   只是、 與其說是聲音、 不如說是某種波動來形容更為恰到好處。
   就如同是太陽光、 變換而成的聲音一般、 是有著光照溫度般的聲音。
【呵……但是你、 貌似出世之法稍有差錯。 人類也幹了些稀奇古怪之事。 沒想到竟用如此之法延續著那個小姑娘的血脈】
   在說這些什麼呢。 絲芠突然想笑。
   自己身上並沒有本該流淌之血。 流淌著的不是鮮紅的血。
【不不、 也不是那樣喲?】
   可能是思考也全被窺視地一清二楚、 聲音的主人如此對絲芠說道。
   那之中並未包含著惡意和讓人生厭之意。 不如說是、 某種讓無知者能夠理解清楚的說明的、 略加思索的聲音。
【也罷、 看來你還沒能搞清自身的樣子。 那也沒有強行繼續下去的必要了吧。 但是、 決定就是約定, 你有著那樣的權利】

   權利? 說的意思完全沒能明白。
   這個聲音到底是什麼呢? 是自己糊塗了嗎、 還是說……絲芠連這個聲音的主人所說的一半都沒能理解。
【假以時日你會全知道的。 不對、 不知道也無妨……最終你將會選擇誰、 務必讓我在一旁饒有興趣地看著喲】
   說著說著、 聲音逐漸遠去。
   不對——是自己的意識、 再次沉入了黑暗之中。
【再會。 遙遠的、 我的——喲】
   聲音的主人最後到底說了什麼、 絲芠在想要理解那句話的含義之前、 便再次失去了意識。
   托卡布洛特店內。
   過就算是了休息時間、 到了打樣時分、 也沒有等到絲芠回來。
   明顯地感覺到了沖著絲芠來的客人們的不滿、 還好托傑科布那瓦魯迪亞人所想不到的三寸不爛之舌的福、 總算是撐到了打烊。
   傑科布已經回家了、 在僅只一人的店裡、 魯特一邊呆望著用布裹起的碎玻璃、 一邊不安地等待著絲芠的歸來。


   在想著絲芠的事、 不會發生了什麼吧、 因為她有的時候會刹不住車。
(想想看來、 熱血的傢伙呢。 簡直和那傢伙一樣啊)
   回想起曾在部隊時乘坐的愛機。
   雖然同部隊的獵兵機也搭載了AI、 但魯特的機體艾薇伊、 總是愛操心、 每次承載者受過攻擊後、 都會喋喋不休地要求他做檢查。
   每次都會說「這點小傷沒什麼」、 每次都被警告道「人的身體有的時候會在不知不覺中受到很嚴重的損傷」、然後舉很多例子。
(真是不可思議啊……本應是擔憂絲芠的、 但不知道為什麼會回憶起那麼多那傢伙的事)
   面露苦笑。
   忽然、 看了下鬧鐘、 已經夕陽西下、 夜幕降臨了。
   總不能放著店不管就出去、 但不找總歸是說不過去。
【嗯?】


   在掛上了打烊牌子的門前、 有人站在那裡。
【魯特·蘭迦特先生嗎?】
   不是絲芠。 身著藏青色制服的中年郵遞員、 輕輕地推開了門、 問道。
【有您的信】
   遞出茶色的信、 略作一鞠躬邊轉身離去了。
(會是誰的呢?)
   在舊識中應該沒有知道自己在這裡的人啊。
   打開信封後、 裡面放著兩張紙。
【!?】
   看過第一張、 在想是不是騙人的。
   看過第二張、 說話都打結巴了。
【……哈哈、 哈哈哈哈!】
   不禁笑出聲來。
   不敢相信、 沒想到、 竟然會這樣。
【哈哈哈……哈哈……哈、 唔、 唔唔唔……】


   太高興了、 高興地眼淚都掉下來了。
   把信塞進胸前的口袋、 飛奔而出。
   得儘早把這事告訴絲芠。
   她一定也會高興的。 就如同當作是自己的事一般、 會比魯特還要高興吧。
   想同她分享這份喜悅。
   分享? 不對! 和絲芠一起的話、 喜悅自然是倍增。
   感恩節明明還早、 卻不禁想拉著她手舞足蹈。
   魯特跑了起來。
   開始尋找著、 托卡布洛特的、 赤瞳銀髮的看板娘。
   於托卡布洛特所在的主幹道的另一個口子、 再打三個彎就可以看到傑科布的祖父所經營的修理工廠。
   白皮工房還有緊挨著一起的屋子、 在一旁是叫做資材放置場的空地上、 擺滿了成堆的生銹鐵桶和廢料。
【總之先在那邊坐坐吧、 稍後管上茶…… 啊、 不行! 那邊漏油了、 會把衣服搞髒的!】


   在充斥著油和鐵味的工房內、 傑科布和絲芠。
   時間回溯到許久之前——
   傑科布在受魯特的拜託下擔任行銷人員、 在他回家的路上發現了絲芠。
   一開始還想抱怨幾句的、 但看著絲芠鐵青的臉、 和泥葉沾裙的樣子、 慌忙喊道。
【怎麼了絲芠!? 怎麼了嗎?】
   絲芠仿佛是頭部關節生銹般地將腦袋扭了過來。
【……傑科布……】
   剛一醒來、 絲芠就邁著那搖晃的步子準備回店。
   只是、 別說走回到店附近了、 現在連步子都邁不開。
【以為魯特會因為你翹班生氣嗎? 沒事的喲、 那傻傻的老好人反而還會擔心你啊。 所以安心吧】
   是啊、 那個人就是這個樣子的、 絲芠很清楚。
【絲芠……發生了什麼難過的事嗎?】


   不是的、 不是那樣的理由。
【……很害怕……和主人相見……】
   瑪蕾寧的話讓她失常了。 不對、 是讓她意識到了。
   自己是為了魯特的幸福而存在、 為了實現他的願望而存在。
   自己是作為魯特的道具傾獻一生。
   那才是自己存在的意義所在、 是存在的理由。
   可是、 自己在想些什麼。
   想把魯特獨佔、 想讓他成為自己的東西。
   現在的『絲芠』若是同魯特見面後、 不知會對身為重要主人的他做出什麼。
   害怕著那樣的自己、 害怕著同魯特相見。
【害怕……在說魯特的臉嗎?】
【不是的!】
   面對傑科布的誤解、 絲芠急忙回答道。
【雖然從世俗的角度來看主人的臉說不好的確是那樣的、 對我而言卻是惹人憐愛……不對、 什麼都沒有……】


   好像是察覺到了自己不小心說了什麼奇怪的話。
   已經搞不懂了。 腦袋一片漿糊。
【我說啊? 我家就在不遠的地方……可以的話要來嗎?】
   現在還不想同魯特見面的絲芠、 只是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
   撥回時鐘、 回到現在——
【給、 和你那邊泡的不一樣這是即溶的、 就當是暖身子的藥吧】
   傑科布遞來的、 是裝著熱咖啡的一個缺了小口子的馬克杯、 確實這咖啡除了咖啡以外還有許多其他的雜味。 但是、 不知為何卻能讓她安心下來。
   明明之中並沒有含有藥效的成分、 卻感覺好過了很多。
   貌似這個工房前陣子還是作為大型機械的的整備用房被使用著。
   傑科布抱怨著、 好像是用著「舊佩魯菲鈔」的、 毫無常識且又狂妄自大的那群男人。
【我啊、 一開始覺得你很可疑】
   傑科布坐在了她旁邊、 抿了一口倒進自己用的馬克杯裡的咖啡、 開口說道。
【覺得說不定、 你是想要騙魯特】


【騙……?】
   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樣想、 絲芠回問道。
【因為你看啊? 雖然提議要雇服務員的是我啊? 但是那個快要倒閉的麵包屋加上兇神惡煞的店主的怪異組合、 不知道會被怎麼樣啊。 能拿到工資就怪了啊】
   傑科布爽朗地笑了出來、 但那笑容並沒有包含著對魯特的藐視和嘲諷。
   不論怎麼看、 都像是用著談及自己兄長一般的語氣。
【還有啊、 像你這樣的美女、 而且還說了、 工資多少都行! 說實話……懷疑你有什麼企圖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吧?】
   這樣說來倒是挺有道理的。
   每天一光顧的傑科布、 都會不厭其煩地用著自己聽不到的小聲向魯特問到「那姑娘是不是有些奇怪?」。
【若要真是那樣的話、 絕對不可原諒……是這樣想的就是了】
   不被被年幼的孩子原諒又怎麼樣、 這麼想的人可能大有人在、 但是傑科布現在眼神堅毅、 他是認真的。
【然而、 你為了那個老好人竭盡全力。 看來是個好人呢…….我也要向你道謝啊、 謝謝你】


   說著、 傑科布深深地低下了頭。
【您在說什麼呢!? 這僅僅是我使命所在罷了……】
   不可思議。 雖說被魯特感謝時非常地開心、 但面對著這個深低著頭的少年、 卻有種無法言表的複雜感覺。
   說是坐立不安什麼的、 冷靜不了什麼的、 不如說是體內有種搔癢搔耐的感覺。
   這個少年是魯特的友人、 也是第二種保護對象——在不影響最優先保護對象的魯特身心的前提下、 應當顧及到其生命等等的物件——本該是僅有魯特一人的。
   來到戰場之上被附加上了「為盡可能減少被害而努力」的指令、 他其實只不過是一介普通老百姓。
   明明應當是那樣的、 但胸前一陣暖流。
【……請問、 傑科布先生是怎麼成為主人的朋友的呢?】
   年齡相去甚遠、 和魯特做朋友也應該很有壓力。 總不會是同為瓦魯迪亞人這樣的理由吧。
【嗯~……一開始見到他的時候、 他也是開著那輛破破爛爛的卡車來的、 還真虧他開的啊】


   外鄉人、 原軍人開的可怕麵包屋。
   傑科布的第一印象、 應該也曾是、 這傢伙絕不是什麼好貨吧。
【不如說、 討厭來的更為恰當吧? 我啊、 即便是瓦魯迪亞人也好、 軍人也好也談不上是喜歡哦】
【為什麼……傑克布先生不是……】
   瓦魯迪亞人的特徵之一便是金髮碧眼。
   說不準傑科布是生於歐岡貝魯、 特徵太明顯了。
   雖說兩國自古相鄰、 但會被分為瓦魯迪亞和佩魯菲人。
   絲芠想、 他一定是被那樣分類了。
【我啊、 從沒見過父親啊。 僅僅只是知道他是瓦魯迪亞人。 所以、即便同佩魯菲合併了、 我也是不折不扣的瓦魯迪亞人】
【難道是……因戰爭過世的嗎?】
   是不是話題太過於沉重了、 但事實要來的更為殘酷。
【不是的。 其實在哪裡是誰都不知道。 因為我的母親、 是娼妓】
   因為所言道出地過於平靜、 絲芠還以為那是有著什麼其他的意義的詞彙、 只是傑科布所言、 就是那字表之意。


   由於長時間的經濟蕭條、 有很多跨過國境線、 到瓦魯迪亞來打工的人。
   傑科布的母親就是那其中一人。
   然而、 戰爭激化、 一片混亂、 當時還是豆蔻之年的傑科布的母親、 為了生存、 去了軍營的娼館——作為公娼開始了工作。
   隨後就懷上了姓名不詳的某男人的孩子、 那就是傑科布。
   本是說著「在西餐館打著短工」、 到貝倫謀生的小姑娘、 卻挺了個大肚子回來、 街上的人擅自傳著流言、 到了傑科布出生也未曾停歇、 從大人們那裡聽來的小孩子們、 連意思都不明白就拿這個嘲弄著他。
【所以、 對魯特怎麼可能會抱有好感啊。 聽說了他是瓦魯迪亞軍人之後、 覺得他一定是個冷酷無情的男人】
【但卻又、 為何……? 那個……】
【嗯~是啊】
   傑科布繼續道。
   同魯特初遇後一個月的某天、 那天他被學校同年級的學生嘲弄 、 逐漸演變成了一對多的亂鬥。


   但是、 面對著人多只能認栽。 不出多久便倒地、 變成了單方面的拳打腳踢。
   這時、 魯特出現了。
【哎呀~ 現在想起來那傢伙出現的瞬間整個氣場變了啊! 因為那麼大個還外加無表情的瞪著我們、 其他小孩全都落荒而逃了啊】
【啊~……大概、 那是……】
   絲芠回想起一事。
   瓦魯迪亞人體格多健碩、 魯特又是其中的佼佼者。 隨後加上常年的軍隊生活習慣板著臉、 到現在一緊張臉部就會僵硬。
【大概、 是想勸架吧……】
【啊哈哈哈哈、 真不愧是他! 你還挺瞭解的嘛。 嗯、 就是那樣! 那傢伙的話、 擺著那樣一副表情、 其實是困擾的表情啊? 真的感覺會被殺掉啊】
   那時候、 傑科布並沒有逃走也僅僅只是因為他受傷跑不起來、 之後被魯特帶回店裡、包紮傷口。
   即便如此、 這也不代表傑科布就這樣打心底接納了魯特。


   瓦魯迪亞的軍人。 和那個生下自己便撒手了的那傢伙是同一種人。
   雖討厭被他觸碰、 但害怕惹怒遭毒打、 於是便任由他來。
   冷靜不下來、 茫無目的地巡視著店內、 無人問津的麵包琳琅滿目。 看上去十分美味都在懷疑是不是這男人烤的。
【要、 吃嗎……?】
   像是察覺到了傑科布那咽口水的聲音、 魯特拿起來身邊的一個麵包遞給了他。
   在就要伸手要去接過魯特那遞來的麵包、 這時自尊心作祟了。
   怎麼可能接受瓦魯迪亞軍人的恩惠。
   傑科布如此想著、 抓過口袋裡珍藏的零花錢、 朝魯特伸去。
【我還沒有落魄到要收快要倒閉了的麵包屋施捨的地步! 我買下了!】
   倔強一言。
   即便被揍了也無所謂。 這是傑科布所守護的、 最後的底線。
【之後的事、 永遠忘不掉啊……那傢伙、 你猜他怎麼著】


【不知道啊……】
【是啥樣呢……超出了我的預料啊】
   彎起身子、 傑科布像是開心地搖了起來。
【那傢伙啊、 哭出來了啊。 握著我的手說著『謝謝。 你是我的第一名客人啊!』】
【什麼……?】
   絲芠茫然。
   開店一個月來、 都沒有客人來嗎。
   然後、 偶遇到附近的少年、 收下了帶著各種各樣思緒的銅錢、 最後再因為招攬到了第一名客人而歡飲雀躍嗎。
【真的是……】
   可悲呢、 還是可恥呢、 還是說是落入怎樣低谷的人生呢、 不禁捂頭道。
【嘛—那之後啊、 吃了喲、 那個麵包啊? 嘛……果然還是好吃啊、 對他說了『好吃』、 然後他又跟感動得要哭出來一樣。 還不斷地說著『謝謝、 謝謝』之類感謝的話啊。那時候真是不知所措啊~】


   從那之後、 傑科布第二天也摸進了托卡布洛特窺視者烤間。
   那裡有著、 為不知何時會來的客人而揮散汗水烤制著麵包的魯特的身影。
【我的母親啊。 沒有告訴我父親是一位怎樣的人……所以啊、 我總覺得只要是瓦魯迪亞軍人就都是群冷酷無情的人、 但是……我也知道了有魯特那樣的人。 所以我也禁不止會想、 我的父親說不定也會是那樣的人。 也許是我弄錯了、 即便如此……】
   傑科布把手放在了胸前。
【就算是一點點、 那在我體內流淌著的一半血液、  能賜予我像那笨蛋的直率和努力、僅此一點定是準確無疑】
看向如此說著的少年的臉、 不禁讓人心生敬佩。
   年紀尚幼、 出生不幸、 受盡苦楚、 但是他全都克服了、得依他自身的那份堅強吧。
【嘛、 也就是說……那個……怎麼說呢……他在身為瓦魯迪亞人和原軍人之前、 首先是個笨蛋吧? 所以、 那個……我覺得和他做朋友也行。 你看、 我是個好人吧?】


   看著不好意思地撓著腦袋的傑科布、 絲芠此時心情安逸地平靜。
【……魯特是笨蛋啊。 是個想笨蛋一樣的老好人啊。 所以、 現在肯定也在擔心著你、 所以若是調整好了、 就早點回去吧?】
【……好的】
   手中的馬克杯、 不知在何時涼了下來。
   只不過、 相反地、 於絲芠胸口那溫暖之物在不斷地擴散開來。
   看來在誰都不與其為伍的魯特身邊、 還是有發現他優點的、 出色的友人存在。
【喂、 傑科布、 有人來了嗎】
   工廠的門口處、 這個工廠的主人、 傑科布的祖父站在那裡。
   白色佔據主導的發、 不開心地顰著眉。 對比於一直給人笑眯眯印象的傑科布、 真不敢相信兩人的血緣。
【初次見面。 我是托卡布洛特的服務生。 絲芠】
   絲芠在很有禮貌地介紹著自己、 但是聽過店名後、 老人失色道。
【傑科布、 你個渾小子、 又去那鬼地方了!?】
【爺爺! 不帶你這樣講的啊、 魯特又沒有對爺爺做過什麼!】
【吵死了! 喂說你呢、 快給我回去! 這裡是我的工廠!】
   看來傑科布的爺爺十分厭惡魯特。
   考慮到孫子的出身、 也不是不能理解了。
【非常抱歉……】
   絲芠決定老老實實地回去、 自己待在這裡也只會對傑科布造成困擾。
   起身準備離開之時、 一個小小的機械零件進入她的眼簾。
   這是何物、 她是知道的。 是鋁制的汽缸接頭的一部分、 使用這種粗劣品的也只有那個了。
【請問……這是什麼?】
   撿起後向傑科布的祖父詢問道。
【……那個是!? 不要隨便亂碰…….】
【別想蒙混過去!】
   包含著怒意的一喝。


   不僅僅是老人、 連傑科布都嚇了一大跳。
   但是、 看到了這個零件、 就忍不住抬高分貝。
【這是……這個是、 T-3II的變速器的零件……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請您說明一下!】
   那是以前絲芠多次之間無意間瞥見的、 作為對手的一部分、 歐加斯特使用的、 有著「北之猛獸」之名的兵器的一部分。
   她知道的很清楚。 是因為她在戰場之上同這玩意對峙過、 將它們碾碎後從其中看到過的。
【T-3II……絲芠、 那是什麼啊?】
【過去歐加斯特聯邦的主力戰車……為什麼在瓦魯迪亞領土上的佩魯菲的街道上會出現這個東西?】
【不、 不知道! 別鬼話連篇!】
   老人汗如雨下。 他雖不為惡、 但也不是什麼善主。 僅僅只是一介普通人、 行外人。 所以就算不道出實情、 卻也無法插科打諢。
【不知道……我是聽說了是大型機械的整備……】
  在絲芠的緊盯質問下、 老人不敢抬眼。


   面對那態度、 絲芠再次吼道。
【胡言亂語請適可而止! 即便是以主兵裝示人、 那樣的也和土木機械相去甚遠吧!】
   就像是做了惡作劇、 被責駡的小孩子一般、 所言字裡行間處處都有躲閃之意。 這種粗劣的謊話、 軍方那邊不可能會聽不出來。
【爺爺……為什麼在做戰車的整備? 難道說……】
   傑科布難以置信地顫聲道。
   佩魯菲的地區規劃、 至今的歷史、 各種各樣的政治方面的問題、 有些事連小孩子都知道的。
   大國相爭、 若是硬碰硬、 便是兩敗俱傷、 第三國「坐收漁利」。 這時、 則需要各國內部的「不穩定因數」的介入了。
   宗教、 民族、 領土、 什麼都行。 給那些對統治者抱有不滿的人們奉上武器、 教會他們戰鬥方法。 就這樣、 讓他們成為自以為貫徹了正義的操線人偶——這就是所謂的「恐怖分子」。
   委託給傑科布祖父的工作、 就是歐加斯特聯邦贈予存在于佩魯菲內部的恐怖分子們的兵器整備。
   這個小小的零件就是不可撼動的證據。 不是一句『我不知道』就可以寬恕的。


【真是幹了件不明智的事呢……這可是重罪。 重可判死刑……明明當個普通人過活就好了】
【不就是你們侵犯了我的女兒……我有什麼錯!】
   老人癱跪在地、 嚎啕大哭。 但絲芠只是淡淡道。
【問題是、 那些抓你走的人會理解你嗎、 不會的吧?】
   個人的感情、 在這個所謂國家的巨獸面前也頂多只能是撓撓癢的程度。
   但是、 不明白這個的人、 理不清頭緒的人有很多。
   戰爭可能一觸即發。 然而想要平息戰火、 卻要犧牲成千上萬士兵的性命還有成千上萬次交戰。
【絲芠……要抓走爺爺嗎? 還有我、 還有媽媽……】
   傑科布的聲音在顫抖著。
【那樣的事……我是不會容許的!】
   絲芠的聲音中包含著強烈的意志。
   如果要是傑科布出了什麼事、 把他當做朋友的魯特是會傷心的。
   不論恐怖分子想在這條街上做什麼文章、 托卡布洛特都會陷入危機。 那種事情、 絲芠必然會全力阻止。


【傑科布先生、 隨便找個地方給軍方致電、 告訴他們這個識別碼、 說是被騙了也好、 被利用了也罷、 請盡全力扮演一個被害者的角色】
   絲芠在下單用的做筆記用紙上快速的寫下了一串十位元的數字、 遞給了傑科布。
   那上面寫的是、 魯特從軍時使用過的識別代碼。
   報上了魯特的名字的話、 軍方應該就不會對這邊下手了吧。 區區一個被利用的老人、 就算是抓過去也立不了功。
【那麼、 這位大爺……】
   如今終於是對自己的愚昧有所醒悟、 僅僅數分鐘就像老了十幾歲的老人、 被絲芠問道。
【能告訴我嗎? 是誰把你介紹給、 那群把戰車帶到這來的人們的?】
   赤色的雙眸眨都不眨一下、 絲芠質問道。
   僅僅是利用了傑科布的祖父、 並不是恐怖分子團體中的一員。
   已經這幅模樣了的天真老人、 也不可能藏得住馬腳。


   恐怕、 是知道這個老人心事的、 已經在歐岡貝魯居住已久而不受懷疑、 輕而易舉地抓住對方心理的專業人士。——有真正的「間諜」在此。



评分

参与人数 1轻币 +600 收起 理由
混沌圣歌 + 600 隔壁的翻译奖励

查看全部评分

 楼主| 发表于 2015-5-7 21:3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雷凰丝铃 于 2015-9-13 19:13 编辑

第四章 怪物
大概一個小時前,為尋絲芠而從店裏飛奔而出的魯特想著現在的教會——也就是米莉亞的家是不是怒喝聲一片,急忙趕了過去。
絲芠一發怒就會失去自我,這說不定會給瑪蕾寧造成困擾。
試著想像了一下她在大鬧教會的場景,臉色不禁鐵青起來。
於是急忙想要驅車前去,然而轉動鑰匙無果,卡車傳來罷工的抗議聲,啟動不能。
最以撲哧一聲收尾,之後便再無反應。
十萬火急的時候!真想破口大罵。
沒辦法,只好從卡車裡出來。
乘車頂多十分鐘的路,用走得花半個小時。
魯特在一條如今不再使用的後街上奔跑,雖然路上昏暗無光,但和曾經待在軍隊的時候的夜間行軍比,只是散步罷了。
但,他卻途中停了下來。

沒什麼理由,不,要說的話還是有的。
那是如同頭髮被揪住了的感覺。
膽怯、恐懼與敵意交織,感知到了不知是何人的警覺。
那從軍時鍛煉出的直覺,告訴了已經退伍兩年的魯特。
下蹲、屏息凝神掩蓋著自己的氣息,同時那感覺也變得劇烈起來。
有人!有幾個帶著武器的男人……數量是三……五個!
位置雖然幾乎沒有變,而身體的震顫仍舊持續著。
(是監視嗎……? 他們在監視什麼呢?)
考究到他們的部署,對象也就明瞭起來。
腦海中浮現出附近一帶的地圖,那裡概只能是瑪蕾寧的教會。
(為什麼要包圍教會呢?)
那些人的行動可以說是「輕車熟路的外行人」——簡言之,就是一群武裝了的小混混而已。
是沒有受過正規訓練的人的行動。
是盜賊嗎? 不,不會是吧。那淨是些老狐狸。如果做過事先調查就會知道,那裏根本就什麼也沒有啊。
但是心裏卻隱隱不安。魯特是知道的,正因為這個預見能力能感受到將要發生的事情,才每每能夠保全自己的性命。


小心翼翼,生怕打草驚蛇,慎重到甚至怕驚動了空氣,然後敏捷的驅身向前,終於抵達了教會。
儘管周圍誰也沒有,但還是打著十二分的精神。在月亮沒入雲端的瞬間飛身從窗戶潛入。
「………………」
來到再熟悉不過的禮拜大廳。即便沒有光亮卻能察覺並無可疑之處。
在這破爛不堪,居住在這的瑪蕾寧僅僅只是站著都會咯吱咯吱響的地板上、也能像貓一樣無聲緩行。
「紅茶?……」
禮拜大廳的一長椅上放著一隻已經冷卻的喝了一半的紅茶的杯子。
有來客嗎?取過杯子,手指一不留神滑了進去。雖反手接過,但杯中紅茶卻灑落於地,茶色的水形成了一個小水窪。

總之,可以看出這裡沒有一絲爭鬥的跡象。首先要找到瑪蕾寧,然後把教堂被包圍一事告訴她會不會比較好呢。在這之前,得就擅自潛入和灑落紅茶到地板上一事好好道歉才行。
這時,不能再更圓的滿月再次從雲間探出,從窗戶滲透進來的月光灑滿禮拜堂,將其染成了青白色。
宛若置身深海之底,不經意間看向灑落在地的紅茶。
「!?」
被灑落的紅茶向著祭壇流去。到此已經不是不可思議的事情了。
雖說比不上魯特店裡卡車的程度,但這間教會也是左一個窟窿有一個窟窿的,說門都是歪的也一點都不奇怪。
但是,這之後便是問題所在了。
流至祭壇的紅茶並未彙聚,仿佛被吸入一搬消失了。
伸出手試著輕輕地按在祭壇和地板之間,算是發現了這之間留有空隙。
不願去想,放棄了思考。
但是,一種可能性從有著七八年軍齡的魯特腦海中突然一閃而過。

魯特用肩膀抵著推動祭壇。
果然祭壇移開後,下面出現了可以放入一口棺材大小的空間。
那是,放置著一支小型槍械。
「這是……AK21型衝鋒槍!為什麼這種東西會在這裡?」
歐岡斯特聯邦的軍配槍械,十年前的老古董。
雖說是舊式武器,殺人還是綽綽有餘。
為什麼,如此自言自語道,然而答案顯然只有一個。
從古至今,教會等宗教設施作為掩藏機密的場所再適合不過。
大概能推測出這個教會是某個非正式武裝組織的據點。
「魯特先生?」
應聲轉過來,發現瑪蕾寧站在那裏。
魯特退役已有兩年,這期間他極力隱瞞著自己的過去,開著麵包屋謀生。但是,在非常之際,深入進他骨髓的習性,喚起了他那從軍時期的種種。
即便如此,搶先他身體一步行動的,是近乎於「願望」的想法還是制止了他。


不,她不是敵人。
在這種情形下,明明是不可能的。
魯特還是解除了戒備,甚至還打了個招呼「晚上好」。
在魯特笑著時候,瑪蕾寧用手槍對著他那毫無防備的腹部來了一發。
這還真是個能笑出聲來的可悲、卻又可笑的悲劇。

等魯特恢復意識時發現自己處於一個昏暗的小屋,坐在一把椅子上。
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不太能回想起來了。
只知道自己在一個沒有光亮的房間裏,被綁在一把起了毛邊的破爛椅子上,還有,腹部中了一彈而已。
「啊……唔……」
稍稍一動,血就流了出來。雖然出血量不大,也不是能掉以輕心放置不管的程度。
嘎吱一聲,鎖著的門被打開了。


一瞬間的光亮,便再入黑暗之中。
有誰在自己面前走過。隨後點著了身後的煤油燈。
雖然神樣子擋著了,但還是能感受到房間稍微亮堂了一些。
「嗯哼哼哼,真是可悲呢,『 白銀之狼 』啊?」
是同平常一樣的笑聲。
正因為如此,比起違和感,給魯特的感覺更像是化作異形的怪物。
微笑著的,正是經營者街道外小小教會的修女,瑪蕾寧。
「不怎麼吃驚我倒是有點意外呢」
站在被綁在椅子上的魯特身後,一副意料之外的表情。
若是一般人的話,會呵斥「你騙了我好久啊」或者「你背叛了啊」之類的,要不就是「我明明一直那麼信任你」這樣煽情,而自始至終魯特都是擺著不符合常人的「和平常一樣」的表情。
「只是沒有表現在臉上而已啊」
作為軍人此時已經想好了最糟糕的結局,「這種事情也是會發生的」似是如此想著。
腦內的配置是4分悲觀加6分的現實。樂觀這種東西當成「佐料」就行。
「你就是佩魯菲武裝組織的一員吧?」


失望,失落,這樣的感情並沒有寫在臉上,而是用著同學之間課餘閒聊般的語氣問道。
「佩魯菲解放同盟哦」
得到的是瑪蕾寧那冷冰冰的刻意壓低的回應之聲,魯特感到脖子抵著一個硬邦邦的東西。
這觸覺是槍口沒錯。
「……從什麼時候?」
「一開始就是。和可憐的孩子們一起過著艱苦生活的可憐的修女……簡單易懂,還挺能讓人信服的吧?」
「孩子們……是幌子……不對,是道具嗎?」
「當然了。不這樣的話,我為什麼要照顧那個瓦魯提亞叛徒的小孩啊。」
那個叛徒的小孩,是指被送去瓦魯提亞的民兵的女兒,米莉亞吧。
「這樣啊」
這個聲音裏不帶一絲感情。
不是演技,而是淡淡道出的話語。純粹只是為了確認事實的語氣。
「你們瓦魯提亞的殖民地政策給我們帶來了什麼,你們清楚嗎!?」


瑪蕾寧一定是把自己當成了和她背道而馳的「異教徒」了,因為沒有得到期待的反應而開始焦躁起來,歇斯底里道。
「本應該不是殖民化,而是合併」
就像是為了糾正錯誤的認識一般,魯特如此說道。
這兩種說法不是一回事,在國際法上也是不同的東西。
「哈?還要假裝一副寬容的統治者的嘴臉?」
但是,這貌似曾是她「中意的」回復。
把那些高深理論告訴無知者,這一點上聖戰者和革命家如出一轍。
對察覺不到自己的罪惡的「傲慢又愚昧的瓦魯提亞人」,瑪蕾寧為了讓他們知曉自己的罪孽如此說道。
「我們,已經失去了所謂的榮耀了……」
瓦魯提亞為了鞏固自己的統治,佩魯菲政府調派了許多佩魯菲人穩居上層,這作為讓被統治者毫無反抗之力的統治之法的確是高明的不能再高明。
雖然這只是害怕民眾私下結成有組織的武裝措施的手段,結果卻適得其反。
佩魯菲人們認為「只要討好瓦魯提亞,就能嘗到甜頭」。
賄賂橫行,甚至還出現了賣妻賣女之人。


瓦魯提亞雖表面上命令禁止,再三發佈告示。嚴懲受賄者,但也只是變成了地底下的勾當。
當然,並不是所有的佩魯菲人都是這樣。但只要一千人裏有一個,考慮到佩魯菲的三百萬人口,也足夠造就「沒有自尊的敗犬民族」的印象了。
結果是,兩極分化成了對佩魯菲抱有偏見的瓦魯提亞人和知曉其對自己偏見的,以及反感瓦魯提亞人是「自以為是的征服者」的佩魯菲人。
這正是魯特被街上的人們疏遠的理由,也正是孕育瑪蕾寧這樣的恐怖分子的原因。
「你們,只是放長了我們脖子上的鎖鏈,美其名曰‘給予你們自由!’而已啊!」
最後,不管用盡什麼方法,一個民族要想活在真正的自由中,或許只有擁有自己的國度著一個方法而已。
「所以才說,靠近歐岡斯特很危險?」
「他們還算是聽了我們的話?」
瑪蕾寧轉過去,把一直頂著魯特的槍給他看。
「……這個,知道是什麼嗎?叫做FP-45,很好笑對吧,這也能算槍」


鐵槍管和鐵板再加上鐵線圈,作為槍來說應該算是最下級。動動腦子,這樣的裝置應該可能連小孩子都能做。
與其說是槍,不如說是彈藥起爆裝置來的貼切。
「我們和瓦魯提亞敵對的聯合諸國接觸過了,他們說如果能拿到武器的話會就去殺了那些瓦魯提亞人呢?這些回答等於白說,你們這個大國的人總是這樣!」
裝備著高性能武器的士兵生存率也會隨之提高,不管哪個國家自己的軍隊都會很珍惜,性能好的武器則是自國士兵最優先的配備。
與此相對的,也就是說,為遊擊隊做的,這些就足夠了。
「確實,雖然歐岡斯特可能聽了那些話,但並不是一個能夠做到一諾千金的國家……」
那個國家的做法魯特是知道的。
「說什麼啊!給我們很多武器告訴我們使用方法!」
「……可能不是那個意思就是了」
如果武器氾濫的話,就會成為武器介入的藉口了。就算僥倖獨立了,也只會淪為歐岡斯特的傀儡罷了。


於是,在此之上再掀起獨立運動的話,等待他們的將是沒有容赦的肅清吧。
不論怎麼說,在「思想統治」的名下,那個國家甚至連自己國民都會數以百萬計的屠殺。
事到如今,瑪蕾寧她們在做什麼自己也不知道了。
不,知道在做什麼,但卻又束手無策。
把那些包圍他們的所有不幸和遭遇都推向所謂國家的虛無,保護著自己。
站在怪物的角度,模仿神的決判,而僅僅只是在自我逃避。
魯特覺得事已至此,說什麼也沒用了。
所以,他決定做點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我說,做點禱告啥的吧」
「哈?你打算懺悔嗎?我可不是真正的修女。沒辦法作為神職者向神明傳達心意」




「我知道」
一開始就沒打算被魯特原諒。
瑪蕾寧持槍不動,只是讓他「隨便說點什麼」。
「我就是所謂的第三種士兵」
「第三……什麼意思?」
第一種是志願兵,第二種指的是徵兵。
「總之就是收留戰爭中無處可去的孤兒,為了讓他們以後派上用場然後撫養長大這樣的一類士兵而已。」
話雖如此魯特家也曾經是資本家,但是因為債務問題破產,父親自殺後母親也跟著去了,只剩下自己一個。
「啊……啊,這樣啊,也不是什麼罕見的事嘛……我雙親也去世了,這種事——」
「啊啊,在那個時代哪裡發生那樣的事都是理所應當啊」
魯特淡然,比平時更加面無表情。
「所以呢,吃的食物,用的器具,穿的制服,遮風擋雨的容身之所,這些都必須靠軍隊取得,為此我也做了各種各樣的事情。」
從孩童時期就受到徹底的訓練。


經歷了百里餘一的殘酷磨練,到十三歲的時候,已經到了可以空手殺死好幾個成年人的程度了。
接下來,便是無盡的骯髒的、看起來絕不可能成功的任務。
「那是……大概六年前的事情了,你知道一個叫拉布丘尼卡的城鎮嗎?」
地圖上沒有的城鎮,不,是瓦魯提亞派魯特抹去了的城鎮。

——那是魯特駕駛戰鬥機兵機之前的事情。
拉布丘尼卡是與瓦魯提亞接壤的一個叫哈烏根的國家的一個小鎮。
在那裏存在著反瓦魯提亞勢力的武裝組織。
但不管是市民還是政府,都把他們當做救國的鬥士,所以盡可能庇護、協助他們,甚至到了阻礙瓦魯提亞軍事活動的程度。
為了打開這個地方,負責西部戰鬥的司令部官員格尼茨中校,採取了讓友軍都厭惡的作戰方式。
採用了大型列車炮以及新開發的榴彈炮,甚至導入了生化武器的徹底屠殺。
也就是說,屠城。這裏的居民被趕盡殺絕。數以千萬計的民眾慘遭殘殺。


不管男女老少,神父也好孕婦、教師也罷,書店、水果店、販魚店、雜貨屋以及麵包屋——
魯特作為特種兵為搜查其組織而潛入拉布丘尼卡。
這個外表看起來像是一個少年的老兵,扮演一個勤勞的少年。以麵包屋的工作為幌子潛入了街道。
那曾是一個由年老的店主和他的孫女一起經營的小麵包屋。
魯特在這裏學會了基礎的烤麵包方法。
「魯特學的真快啊,很有才能嘛。特別是黑麥麵包,實在是好吃,好像比爺爺做的還棒。」
「我店的招牌麵包竟然做的比我還好吃,怎麼樣魯特?娶了這個傢伙,繼承這個店怎麼樣?」
潛入工作很完美,他們想都沒有想過魯特是個間諜,悠閒的和他閒聊著,魯特用完美的假笑回應著他們。
那時並沒有過罪惡感一物。


「那傢夥真是個笨蛋,連我的真面目都不知道」如此想著。
然而到了作戰當日,魯特回過神的時候,漫步在處於作戰區域的麵包屋內。
那裡已經什麽都沒有了。
因為最開始中了列車炮彈的緣故,這一片就如粉塵般消失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大叫著,哭喊著。將胃裡的東西盡數吐出,抓撓著身體。
但是腦袋卻是清醒的,這是虛假的、偽物。
但是心裡卻把他們當成家人。
自以為是欺騙,卻對他們萌生出了親情。
自己已經遺失的,卻又再次一手建立的暖心歸處,親手破壞掉了。
那裡已經什麽都沒有了。
那小小的、並不能說是很興旺的,但卻又正直、樸素、拼命奮鬥那溫暖的小麵包屋,「托卡布洛特」,已經不復存在了。
「對我說這些又有什麽用呢……」


聽著魯特的往事,瑪蕾寧像是無言以對了般,僅僅是念叨著怨言也像是被抽空了力氣般。
「沒什麼、只是……」
現在的歐岡貝魯可能在重蹈覆轍,所以想瞭解那些情況。
所謂國家的這只巨大的怪物,不僅僅是只要有意隨手就能抹掉一個城鎮,而且還能果斷以「沒辦法的事啊」為藉口輕易割捨。
如果在歐岡貝魯點燃戰爭的火種,瓦魯提亞或是歐加斯特,這個小鎮肯定不能夠倖免,在那兒住著的人理所當然的也會從地圖上消失。
只是,魯特想對瑪蕾寧所說的,並不只有這些。
「只是,我是一個曾做過那樣事情的怪物罷了。所以……殺了我吧」
不是在陳述自己是一個罪人。並不是那樣有著人性的存在。
因為自己是邪惡的怪物,則應被人類所「退治」。
從未想過被寬恕,也不可以被赦免。
「如我所說,我就是披著人皮的怪物。被殺就算是神明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所以,就那樣結束吧」
「什麽啊……你以為犧牲自己,我就不會對其他的瓦魯提亞人出手嗎? 哈!還真是了不起的愛國情懷啊!」
「我可沒有你那麼的愛國吶……也不能算是討厭吧」
也不打算說一些挖苦的話。僅僅只是爲了生存需要國家的助力,所以獻出自己的身體和性命,從而得到糧食,僅僅是這樣的關係罷了。
並不是想奉獻出自己的生命,若是獻出的話,還是想以一種自己覺得能夠說得過去的方式。
「所以啊,那個……如果結束了的話,就算是爲了孩子們,做回原先的修女吧」
那些話觸及了瑪蕾寧內心最敏感的地方。
「區區瓦魯提亞人,別講的那麼有人情味!」
用槍把毆打著魯特的臉,但魯特卻面不改色地承受著。
「說著那樣的話……是覺得我不會殺你吧!?」
「那槍還有幾發子彈?,就朝腳射吧,大腿就行,嵌入肌肉中疼痛感就會倍增。之後就是腳尖,人的身體對這地方的疼痛感更敏銳。」
瑪蕾寧死死地盯著,但是魯特卻一直平淡的說著。
「心臟的另一邊,肺的下方也行。肺中充滿血的話,呼吸就會變得困難,臉色也會變得難看。對了,對著我老二來一槍也是個不錯的決定」


魯特並不擅長交流。但是爲什麽可以滔滔不絕的一直說著。
或許是知道了些什麽。
自己啊,不想以正常的方式死去,充滿苦難的如同拋屍荒野般的死法才與自己相稱。
所以,一種種與自己相稱的死法,依次從自己的口中蹦出。
「不用你說,我會……我會做的……」
從瑪蕾寧顫抖的手來看,魯特確信了。
她從未殺過人。
要說是從哪裡怎麼看出來的話,應該是沒有像自己一樣‘做盡壞事的味道’這樣講會比較容易理解。
所以,這樣剛剛好,魯特這樣想著。
殺了自己這個怪物,滿足了復仇心。然後回歸到了之前的世界就行了。
她還留有所謂的退路。所以要買魯特·蘭迦特這個男人的命的話,那也不貴,就跟購物一樣。
瑪蕾寧仍舊保持著舉槍的姿勢,似是悔恨顫抖著。
指尖就在扳機之上,如同被蛇發現的老鼠般一動不動的。


有粗重的呼吸聲傳來。
「現在才……已經晚了……回不去了……我是恐怖分子了哦?在原來的世界已經活不下去了……」
「沒關係的」
魯特用溫柔的聲音鼓勵般的繼續說著。
「殺了人,要如何面對那些孩子們呢……我啊,可是欺騙了那些孩子啊?」
魯特是知道的。
孤兒院的孩子們是瑪蕾寧的道具。
但她把他們看得比誰都重要。
每次米莉伊喋喋不休的說自己的壞話時,都沉默的低著頭,即使這樣,她也會紅著臉爭辯著說「那些孩子其實並不壞」。
「我欺騙了他們……了啊」
魯特覺得瑪蕾寧和自己一樣。
剛開始時沒有覺悟,等到失去所有時,才開始注意到。
殘忍冷酷的自己,還有隱藏著本性而來到這地方,更重要的是那些都曾是自己所願。


「沒關係的,孩子們都很敏銳的。不管我怎麼接近她,米莉伊都能會察覺我是個怪物吧?但是沒有發現你。這樣的話就沒關係了。騙小孩什麽的可比欺騙神明還要難」
可能是在高處往下看的原因吧,也可能是忽視了眼底之物吧,還是說連眼睛都沒有看向這邊吧,總之無論何時都可能降於己身的裁決落雷到現在還是沒有動靜。
「如果欺騙了一次,那麼欺騙那些孩子一生就行了。那些孩子可是,跟溫柔又美麗的。但是個壓根太會泡紅茶的這個名為瑪蕾甯修女一起生活了這麼久啊」
「不會泡?誒、騙人的吧……」
「真的啊。泡紅茶是用燒滾燙的沸水,蒸到茶葉全泡開為止。其實你是個性情急躁的人啊,最喜歡喝紅茶的格雷汀人喝了你泡的紅茶估計會立馬打過來吧」
正好是個機會,想要說出來。
瑪蕾寧的臉瞬間變紅了,貌似還未發覺。
「……但是,那種事艾利克是不會允許的……」
艾利克,是個男人的名字。魯特也不知道對她來說是個怎樣的存在。
戀人?家人?大概是那個時候「正好遇見」的悲劇人物之一吧。也正是讓她下了向瓦魯提亞復仇的決心。


「雖然不能去相同的地方,但還帶給死神帶個‘能不生氣嗎’之類的話」
拙劣的玩笑話。雖然自己說出來有點那啥,品位問題,沒辦法的。
瑪蕾寧托著槍,瞄準魯特的眉心。
無法躲開的距離,能夠射殺的位置。
於是,她扣動了扳機。
房中,槍聲響徹。
「啊啊啊啊啊啊!」
瑪蕾寧扔掉了槍,像孩子一樣的哭泣著。
哭聲中混雜著悔恨,憤怒,悲傷等各種感情。
子彈沒有打中,而在在其身後的牆上開了個洞。
「瑪蕾寧,你果然還是‘人’啊」
魯特靜靜地說著。
那並不讓人生厭。
她以自己的意志,拒絕成為殺人犯——怪物。

不是在顯擺大義名分,而是全憑自己的意志去拒絕跨越那道底線。
相比自己,她是多麼的強大啊。魯特打心底如此想到。
「吵死了!吵死了混蛋!為什麼總是能擺著那張臉啊!每次邀請喝茶都拒絕原來是因為難喝啊!說話啊、混蛋!像你這樣的……就算不是瓦魯提亞人我也討厭你!」
說這些的時候好像小孩。
但魯特卻微笑著。
明明被討厭了,但爲什麽就覺著高興呢。
總覺得好像聽到了招呼聲,門卻先一步被打開了,然後又立馬關上了門。
「做什麽,瑪蕾寧?」
三個男人,後面的兩個人躲在禮拜堂那托著一樣的槍。
恐怕是瑪蕾寧的同伴「佩魯菲解放同盟」的成員吧。
但是,于僅一步之遙的前方的男人,所散發的氣息有所不同。
和以前的魯特一樣,渾身散髮著以殺人來獲取糧食的味道。
「多,多爾切夫……」
瑪蕾寧用顫抖的聲音,呼喚著男人的名字。


「初次見面『白銀之狼』,您的大名在我國都被叫的很響亮哦。很榮幸能見到在瓦魯提亞僅只十名獵兵機駕駛者」
和說的話相反,魯特在想如果剝下這傢伙臉上裡面會不會是鋼板。這個被稱作是多爾切夫的人板著一張沒感情的臉。
「你就是教那群菜鳥調皮搗蛋的肇事者嗎?」
「我只是教會被壓制的人們如何獲得自由」
「還真能說啊……」
恐怕,這個男人是歐加斯特得潛入工作人員。而且是向「佩魯菲解放同盟」提供武器,並教會他們作戰方法的男人。向草食動物植入獠牙的罪魁禍首。
「瑪蕾寧,你說想親手了結才交給你的……終究還是連一個管武器的抵不過嗎」
打算一直沮喪下去?一副聳肩縮背的樣子。
就算是有名演員,也不會夾雜如此多的即興表演吧,
所以說這個男人一開始就沒對她有所期待。準確地來說,是根本沒有信任瑪蕾寧他們「佩魯菲解放同盟」。
「不是的、多爾切夫!不如留著活口方便利用會比較……」


瑪蕾寧辯解著,但是在她說完之前多爾切夫就幾個耳光甩了過去。
「我需要最後再調整下T-3II,你們就將這隻狼給『驅除』了吧」
如此命令了身後的那群漢子,多爾切夫就這樣出了房間。
癱倒在地的瑪蕾寧臉頰都腫了,從被劃開的傷口中,鮮血滴落。
「喂,讓老子殺吧!之後少不了你好處!」
「笨蛋,你他娘的倒是想的美,我的愛槍可是饑渴難耐啊!」
之前多爾切夫在的時候就還是老老實實的,但是現在的男人們就像玩彈珠時爭順序的孩子一樣,開始爭著說誰來殺魯特。
「喂,蠢狼!就算是想逃也逃不掉吧?像纏木頭和稻草那樣死死地被綁著呢,來來來,對著我們嗷嗷的叫兩句吧?或許老子心情好大發慈悲給你個痛快喲」
人類都會害怕死亡。正因為如此,所以才想要掌控生死。
即使是他人的性命,若是能夠自由地掌控,就能得到成為神明一般的愉悅。
真是骯髒的現實啊。人類啊,就是一種己所不欲卻施與人,並且能從中獲得快感的動物。


然而,魯特沒能回應他們的期待。
只是一直沉默,什麽都不回答,等待著時機。
「喂,好歹給老子放個屁啊,混帳」
一個男人用槍托毆打魯特的臉。
「……就是你把我綁在椅子上的嗎?」
「啊啊、那又怎麼樣? 真抱歉吶~? 手很痛吧?」
言罷和同伴們一起大笑了起來。
「給你個忠告,綁的時候不要從手腕開始,得從大拇指啊」
魯特解開了束縛舉起了雙手,繩子從手上滑下。
「『啥!?』」
這兩個男人發出了異口同聲的驚訝聲。
確實,他們都把魯特要綁到血液流不通的程度了。
這樣的話,是不可能解開這個捆木頭的束縛的。
但是,用那樣的方法是無法束縛住人的。和木頭稻草不一樣,人知道「解開繩子」。
一個人慌張了掏出了槍朝向這邊,但在那之前魯特就將他那準備扣著扳機的手給反向撇去。


跟本人的意識無關,根據生物的構造的反應,手自然就鬆開了。
迅捷地將掉下的槍奪過,雖說不是以牙還牙,但還是用槍把朝他臉上糊去將其打暈。
接著重新拿好槍,向另一個人逼近,抵著他身子,扣動了扳機。
俗稱人體消音器
將槍口緊挨著人體發彈時,肉變成了防音壁,將槍聲堵住了。聲音不會傳到室外,還廢了這個混球。
「----------------啊」
眼看叫聲就要傳出去了,男人的前胸被手肘擊中,就那樣昏去。
「啊啊……!?」
從頭看到尾都看在眼裡的瑪蕾寧才反應過來發出驚訝聲的時候,已經全部結束了。熟練的技巧宛若神風。
在被賦予獵兵機的駕駛「白銀之狼」這樣別稱的昔日,像這樣的早已輕車熟路。




不管是所謂的恐怖分子或者遊擊隊,終究不過是門外漢罷了。
魯特沒有立馬動手,是因為在等待著有兩把刷子的多爾切夫離開至不會察覺到室內動靜的距離。
「魯特……你一開始就自己鬆綁了嗎?」
「沒有……多虧你吸引那個男的……叫多爾切夫嗎?的注意力,我才有機可趁」
只是幾秒的功夫,騙過恐怖分子這樣的外行倒還好說,想瞞過專業人士是非常困難的。
「所以……那個……你是認真的嗎?那個……你說『殺了我』?」
「我是認真的啊……逼真到都可以去演戲了」
以前,在執行潛入任務的時候,精通了騙術,但在拉布丘尼卡那一任務完場後就再沒能成功過。
那個時候追擊特務部隊的時候,或者是乘坐正規軍的戰機時,被當時的長官勒令退回,不管是哪個任務我都沒能好好完成,被蓋上了“廢物”的印章。可能跟那件事都有很大的聯繫吧。
「如果連那些都做到了的話,說不定現在連笑迎客人的本事也學會了呢」
他輕輕地咧嘴一笑,作出了一個好像在自嘲的表情。
「笨蛋啊你……如果死了的話,現在就不能經營麵包店了喲?」


「對啊……只不過,如果當時立馬將你按倒,化身惡鬼,然後沒有一絲悔改……我想我也再也不能再在麵包屋呆下去了吧」
魯特有自己想做的事情,也有活下去的理由。
只是,如果她和自己墜入同一個世界痛苦掙扎的話,死其實也沒什麼關係了。
「至少,米莉伊絕對不會說會想吃我做的麵包。這個……稍微讓人頭疼」
魯特並不是看輕自己的生命。他只是想,一旦嘗過了那種痛苦,如果是別人的話,他也不想讓他們有同樣的遭遇。
「你真是……」
面對眼前這個因為這樣的理由把自己的性命都豁出去了的男人,瑪蕾寧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是快要哭出來一般。
「……你知道蘋果麵包嗎」
此刻的她好像終於找到要說的話題了,就問了這樣一句話。
「蘋果麵包?」
魯特雖然覺莫名其妙,但還是很認真的思考著。


「是不是蘋果的酥皮果子餅呢……用著薄而有彈性的面包裹著提煉出來的果醬,這樣的嗎……」
「大概就是那個吧……那個孩子,米莉伊說過自己很喜歡吃的。什麼時候說的我忘記了,反正我聽她說過一次」
「那個是真的嗎?」
魯特不由自主地高興說道。
雖然米莉伊經常對自己板著個臉,但是在喜歡吃的麵包面前,說不定會摒棄偏見,來吃我的麵包。
「蘋果也就是說,像蘋果派那樣,甜甜的烹調物吧……思考一下製作方法,與其做很甜的口味,不如做出點酸酸的口味更好吃吧……總之先到處問問去」
帶著興奮的心情,在練習著做蘋果的酥皮果子餅。
從他那側顏望去,既不像戰鬥機的駕駛員,也不像專門從事骯髒勾當的特務兵,剛好相反,正像一個鄉下的麵包師。
「點來試試吧,香氣能勾起食欲。來點利久酒試試吧,嗯不錯」


有整理好想法了嗎,魯特點頭,看向瑪蕾寧。
「呐,瑪蕾寧,佩魯菲解放同盟那個叫多魯契夫的傢夥,在預謀些什麼」
「好像是要襲擊貝倫礦山,但是,不是現在正在開採的第一礦山,而是在試驗開採中的第二礦山……雖然還不知道現場的水準,但是據說在那發現了雷贊石的礦脈」
雷贊石是,會發出類似於血色的光芒,不受任何東西侵犯,永不被侵蝕的不滅之金屬。有一種說法是,據說它可能是古代存留的龍族心臟的礦化物。
「原來如此,那裏被破壞的話,確實是對瓦魯提亞的巨大打擊……」
以前是只用於裝飾品,到了最近幾年,被冠名為“魔導師”的學者,發現了它的預想外的用途,就是用於獵兵器心臟部——核反應發動裝置的主要材料。
戰爭終結,但是為準備下一次戰爭,下下次戰爭。不斷地開發新兵器,思考新戰術。獵兵器是擁有開發與進化餘地的新兵器,它的核心——雷贊石,是多少都不夠用的。
「如果他們的計畫實施的話,弄不好礦山就毀滅了……」


歐岡貝魯是礦山的城市。
如果沒有作為其主要產業的礦山的話,人們之間的交易往來,物資流通就會停滯,作為城市的機能也會減退,甚至連城市都會滅亡。
「如果那樣的話就麻煩了……麵包店也會倒閉的吧……」
教會的孩子們成為恐怖主義的幫兇也不是不可能的吧,或者是,有人隔三差五的退出福利站,陷入成為惡霸的流浪兒的境地。
好不容易有機會可能讓米莉伊吃我做的麵包,可是一切都泡湯了。
「瑪蕾寧……抱歉啊,我要阻止他們的計畫」
「那麼,果然你還是作為軍人為了國家吧……?」
對於魯特的話,瑪蕾寧望向遠方。
「不是啊……我已經不是軍人了,只是一個麵包師了。我只是作為麵包師,為了阻止妨礙我經營的一切有害因素而已」
為了正義什麼的,完全不是瞎說的。
「啊……這樣啊……」
這個回答似乎“正合”她的心意。


瑪蕾寧很開心的樣子,笑著握住魯特的手說。
「那樣的話,我也想作為修女守護這個城市,守護這群孩子們……!」
依舊是腫著的的臉蛋,還有那銜著淚花的眼,瑪蕾寧卻笑了起來。
至今從未見過的,並且是至今為止,見過的最美麗的笑顏。

评分

参与人数 1轻币 +600 收起 理由
混沌圣歌 + 600 隔壁的翻译奖励

查看全部评分

 楼主| 发表于 2015-5-7 21:3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雷凰丝铃 于 2015-9-14 20:24 编辑

第五章 「貝倫礦山攻防戰」
瑪蕾寧和魯特從從被監禁的小屋裡出來了。
似乎多爾切夫他們似乎已經向礦山那邊出動了,剩下的待命士兵只有兩三人。這些士兵本來平時的訓練強度就很低,甚至完全沒有注意到魯特他們已經逃出來了,揍趴全部連十分鐘都不要。
「這下子全搞定了吧」
被揍趴的士兵全被五花大綁在了一起,動彈不得。
這次的捆綁可是專業級的。
至少憑這些徒手就能撂倒的菜鳥,想在天亮前掙脫可以說是癡人說夢。
「魯特!」
這時,瑪蕾寧突然臉色大變。
「怎麼回事?!該不會,孩子們……」
掙脫束縛之後,最讓魯特掛念的,就是那群教會的孩子們了。
他們應該是被關在了一個地方,被整了點藥睡著了才對。
「雖然大家都沒事……但是,米莉伊,只有那孩子不在……」
「……!」
米莉伊也應該和其他的孩子一樣,被關在裏面的倉庫裡才對,可是瑪蕾寧又重新確認了一遍,還是不見那孩子的蹤影。
「被帶走了……?被當做人質了嗎……?」
襲擊礦山時的人牆——這個糟糕的推測在魯德的腦海裏浮現了出來。
即使是訓練有素的士兵,面對孩子做的人牆的時候,也很少會有不猶豫的。
(但是,很奇怪啊……為什麼只帶了一個人去?)
而且,在礦山駐守的那些警衛,並沒有駐守在他們應該的位置上。
即便不帶人質,在有相應的裝備和人手的情況下,攻陷實乃易事。
「不管怎樣,快點去救她吧!我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事態好像有點超出了自己的意料,魯特急忙對瑪蕾寧說道。
雖然他們想要儘早嚮往礦山那邊進發的多爾切夫追去,只可惜不勝腳力。
據瑪蕾寧所言,他們好像事先準備好了步兵移動用的拖車。
徒步追過去就像是活在夢裡。
「主~人~……」
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尋覓那聲音的源頭,那是斯芠正開著一輛破爛的卡車,在坑坑窪窪的道路上,向著這邊趕來。
確定看到的那個人是魯特後,少女開心的揮著手。
「主人,您安好嗎!」
她從駕駛席上躥出,像是安心般的靠了過來。從她的口氣可以聽得出來,好像她已經不知用了什麼方法,知道了一些事。
「主人!這傷是怎麼回事?!」
看到魯特腹部的槍傷後,斯芠似是發出一聲悲鳴。
「啊,這個啊……」
雖然子彈已經取出,也做過應急處理了,但是那代替繃帶的包紮布下,還是滲出了絲絲鮮血。
因為搶的口徑比較小,所以傷口比不是很深。稍許疼痛,但並不影響正常行動。
眼前,留守在教會的那些士兵如今都是連槍都無法使用的戰鬥不能狀態,所以並無大礙。
但是,對於這位把魯特的事情放在第一位的女服務員來說,就變成了天塌下來的大事了。
「啊,真可憐呢……」
斯芠淚眼汪汪地看著魯特的傷口,在那視線中,瑪蕾寧的身姿映入了眼簾。
「難道是……難道是、你把主人給!!」
「呀?!」
怒火中燒的斯文嗖的一下就飛到了瑪蕾寧身旁。
「你還真是有種啊,賣身女!!」
咬著牙,用著野獸一樣的表情,像是要使出手刀般地揮動著胳膊。
「住手,斯芠!!」
「主人!這個女人,一直在欺騙您!!她甚至還慫恿傑科布的爺爺去做壞事,這個壞女人!」
現在的斯芠比白天米莉伊看到的那個斯芠更加怒不可遏。
瑪蕾寧沒有因為恐懼而昏過去,已經是個奇跡了。
「別這樣斯芠!我知道,我全都知道了!!」
魯特為了制止斯芠,從後面緊緊地抱住她。
「誒誒誒誒!?啊、主人……」
剛還是連惡魔都能為之一顫的震怒的斯芠,突然臉變得通紅,身體像沒了力氣一樣顫顫巍巍地抖起來。
「啊、啊啊啊啊請放開我~!」
儘管那樣,斯芠仍是想要憤怒的反抗,但因是那抓著瑪蕾寧肩膀的手指無力只得鬆開來。
「我知道的。瑪蕾寧已經沒有戰鬥的意志了,已經沒關係了。」
「可哥可哥可是~……」
對著仍然想要反駁的斯芠,魯特用著似是安慰的溫柔語調說道。
「已經,沒關係了。」
緩慢之詞以示事情已經搞了一段落,像是請求一般地說道。
「我……我知……我知道啦……」
斯芠極度勉強的,像是不得不咽下某些難以下嚥的東西似的回答道。
「呼……」
像是松了一口氣,那從胸口呼出的吐息,輕撩著斯芠的耳畔。
「呀啊?!那、那個……主人……那個……已經、我已經知道了……所以……」
「啊,抱歉……!」
此時的兩個人,遠遠看去,就好像是魯特在背後溫柔的抱著斯芠,輕輕地在她耳邊廝磨的樣子。雖說這個動作是突然間的無意為之,但還是得把握分寸。
「嘛啊,那個……不管怎樣您都這樣說的話,這個樣子一直繼續下去的話,我也不是完全不介意的啦……」
「斯芠?」
用著嘟嘟囔囔的小聲,斯芠說著些意義不明的話。
「……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啦!」
不知是不是回過神兒了,斯芠終於精神一振,恢復了過來。
「總之!事情個大概已經跟軍方聯繫了。之後的事情就不需要主人掛念了。還請快點去往安全的地方吧」
「不行,這樣不行……」
魯特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向她敘述了一遍。
「但是,即使這些事情跟主人有關系……可是,您已經……」
斯芠的表情好像是在說,既然不是軍人,就沒有戰鬥的義務,不如說是從戰場上逃離也是可以被寬恕的普通人。
「那些傢夥把米莉伊帶走了……既然是他們是軍隊的壓制部隊,雖能排除恐怖威脅,但是人質的生命安全可保證不了」
「這樣是沒錯,但是……」
斯芠緊緊地捏著裙角,難過的低下頭。
「我明白了……這樣的話,也讓我和主人你們一起同行吧!」
「誒!?但是,很危險……」
「我可是托卡布洛特的店主—魯特·蘭伽特的忠誠的隨侍!那麼,只要是主人想要去的地方,不管是天涯海角,我都義無反顧!若是您無論如何都說不行的話……」
斯芠瞪著紅紅的眼睛,有一種您若是不理解的話我就要用武力讓您同意的魄力。
魯特想起了礦山中發生的一件事。如果她發揮出全部力量的話,連自己也沒有戰勝她的自信。
    「知、知道了……知道了啦!」
除了向她如此承諾以外,魯特別無他法。
卡車向著礦山進發。
如果走順坦的大道的話時間會跟不上,所以選擇了小路。破破爛爛的卡車搖曳在這路況糟糕的小道上,只要一加速,車子就上上下下的搖晃起來,總之開得非常趕。
「哇啊啊啊啊啊啊?!你、慢、慢一點不行嗎!!」
卡車上只坐著兩個人,駕駛席上是斯芠,副駕駛是魯特。
而坐在後面貨箱的瑪蕾寧慘叫著抱怨道。
「您要是不舒服的話下車就好啦,恐怖分子!」
「那是以前,以前!!」
對於斯芠這句充滿不滿和厭惡的話,瑪蕾寧生氣的回應道。
「明明你也不用這麼勉強自己跟過來不是嗎。」
瑪蕾寧終歸也只是個人類。雖說支援恐怖主義,但是作為武器的管理人,也和普通人無異。
說實話,雖然斯芠很反對讓她同行,但是魯特接受了她所說的「自己做的事情就要有始有終」這句話。
(魯特這個人,總是讓自己背負著很麻煩的東西啊!)
「主人,即使是現在,我也想對您說,根本不用勉強讓那個冒牌修女跟過來啊。」
「她本人說想要去就跟過來了……沒關係,我會負責保護她的。」
(這就是問題的所在呀……)
對於斯芠來說,最優先的事情就是,「不能讓魯特收到絲毫傷害」。
讓她的魯特陷入到危險的境地更是她所不能忍受的。
而且這個理由竟然是為了保護除她以外的女人,這樣一想就更來火——
「所——以說!不是這樣啦!!」
「哇啊!? 怎麼了斯芠?」
「不,不是……沒什麼……」
不知是否因為現在狀況太過緊張,雖說好不容易冷靜下來,斯芠又再次因為自己「傲慢」的想法而疑惑,不禁歪著頭。
說起兩人的戰鬥力,即使魯特原來是特種兵,斯芠在能力上也還是具有壓倒性的。雖然這樣,她卻想著「魯特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我到底都是在……考慮些什麼啊……)
她毫無疑問地陷入了自我厭惡之中。
「比起這個,斯芠……真的嗎,那些傢夥真的有T—3Ⅱ嗎?」
「不會錯了。我可是從維修它們的本人那裏打聽到的。」
傑科布的祖父所維修的T—3Ⅱ——由歐加斯特聯邦開發的特種多用途戰車。是現在為數不多的,可以與獵兵機抗衡的兵器。
但是,依斯芠來說的話,這對於使用獵兵機的人來說是相當不愉快的事。
確實T—3Ⅱ也能夠搭載AI,但是與獵兵機比起來,由於獵兵機是最原始的,所以不論從可信性、穩定性、適用性、多樣性哪個方面來說,獵兵機都更勝一籌。
而且本來,所謂的「可以抗衡」這種評價是用這樣原始計算的:因為一輛T—3Ⅱ的戰鬥力相當於一個步兵中隊——大概就是三輛戰車的戰鬥力,所以即使對手是傳言中有十輛戰車戰鬥力的獵兵機,三輛T—3Ⅱ應該就可以解決了。
實際上,T—3Ⅱ只不過是「和其他兵器比起來也不過如此的程度」。
但是,即使和獵兵機比起來再怎麼粗糙不堪,對於肉身的人來說還是過於強大了。
「為什麼那些傢夥會有這種東西……」
魯特捂著下巴陷入了沉思。
「如果這是些外行人的作戰的話就簡單易懂了……多爾切夫……好像是北邊那邊派來的職業殺手吧?毫無疑問,除了鎮壓礦山之外他應該還有別的目的……?」
「即使再怎麼想像那些傢夥的目的,也不會有什麼進展吧。我們手頭的消息太少了。首先能夠確定的是,我們一定要先將那些傢夥制壓住」
斯芠單手抓著方向盤,另一隻手指著座位旁的步槍。在教會那幾個傢伙哪裡搜出來的。
「雖然是些不頂用的東西,但還是請拿著吧。怎麼用,您應該知道的吧?」
從瑪蕾寧的話可以得知,向礦山派去的軍隊,除了多爾切夫和開T—3Ⅱ的,好像還有步兵十人。
跟教會那時候一樣偷襲應該是行不通了。就算是魯特,想要徒手空拳戰勝那些武裝過的恐怖分子們,也是很困難的。
但是,如果有同樣的武裝的話,魯特就不會失敗了吧。
「斯芠……雖然很抱歉,但是我不想用這個……」
「主人,你在說什麼傻話!?」
斯芠用不可置信的語氣揚聲道。
「您是在擔心對手嗎?!您不知道那些傢夥的所作所為嗎?!再說,主人不是差點被殺掉嗎……既然這樣……」
「即使這樣,我,也不想用這個……」
魯特怔怔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
「剛剛,用了兩年不曾用過的槍。因為我並沒有打算殺人,所以沒有瞄向要害。實際上也只是暫時性地廢了他們而已……但是,只要一握到槍,就感到手上又沾滿了那已經厭倦了的的臭味」
「您是指火藥味嗎……?這種事,充其量只是一發子彈,您的手上是不會沾上……」
說到這裏,斯芠突然不說話了。
因為魯特的表情非常認真。
「我是麵包店的老闆……我的工作是做出食物。所謂吃,就是活著的意思吧。若是給別人製作生存食糧的人,如果殺了人……這種傢夥,已經算是麵包師失格了吧」
「主……人……」
請不要再說這種傻話了,斯芠沒能繼續說下去。
說了這樣的話,如果你自己死了怎麼辦,斯芠在心裏喊道。
但是,眼中他那悲傷的臉龐,斯芠什麼都沒能說出口。
「我明白了……真是的!剛才我就說過了,我是主人的傭人。那麼,即使是主人再怎麼胡來,奉陪到底便是我的職責所在!重要的是,我會誰也不殺,也不會讓自己受傷,按照您的期望,將一切息事寧人地進行下去!」
想著自己說出了這麼沒有道理的話,斯芠歎了一口氣。
「對不起,斯芠……」
「沒有關係的,我已經習慣了」
面對著道歉的魯特,斯芠呆呆地說出這句話。
「……!?」
「怎、怎麼了嗎……主人?」
「沒什麼……」
魯特一臉震驚的盯著斯芠,斯芠一臉迷茫。
「很吃驚呢。相同的話,我在軍隊時的夥伴也對我說過……」
「夥伴……」
「嗯,曾經救過我好幾次。一直都很支持我的傢夥呢……這麼來說,你們在有些方面還真有點像呢」
看著似是在追憶往事的魯特,斯絲問道。
「是什麼樣的人呢? 那個人……?」
「誒,啊啊……這個,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太過詳細了比較好喲。不是個女孩子被說成跟她相像會覺得高興的傢伙。但是,是個很不錯的傢夥呢。即使是像我這種不擅長與人打交道的人,也托那傢夥的福,讓我覺得自己更像個普通人了。」
魯特難為情地撓著後腦勺。
「難道說……該不會……」
正當斯芠哆哆嗦嗦地想要問清楚時,這時礦山的入口進入到視線之中。
「斯芠!把前照燈關了!」
正說著,魯特取過步槍——但是,把彈夾彈出,取出了裏面的子彈。
讓斯芠把前照燈關了,是為了避免被在礦山巡邏的恐怖分子們發現。
並且,把槍裏的子彈去掉——是為了有一把能讓那些哨兵們投降的武器。
「要上了……!」
卡車一進入礦山,魯特就一腳踢開車門,從車內躍出。
恐怖分子們被從黑暗中突然闖出的侵入者們嚇了一跳。
隨後他們開始拿著槍對著聲音來源處一通亂掃。
但是,黑暗中的一通亂掃怎麼可能有準頭。
相反的,炮火的方向也暴露了他們的位置。
這樣一來,魯特怎麼會放過他們。
已經知道了敵軍的位置。向著敵軍,一顆顆子彈像石頭一樣扔了出去。
「靠?!」
「哇!」
「啊!!」
幾次投射後那邊傳來了敵人的哀叫。
三名士兵全部命中。
雖然被擊中的地方只是腫了起來,但是如果命中了要害也會受到一定的傷害。
如果是小刀的話,也許會造成致命傷,魯特想避免這種情況。
「什麼?!在哪兒,他們在哪兒!!」
「集合!快點!!」
意外的,這些在外面待機的雜碎們裏面,沒有多爾切夫。
真是天時地利人和。
如果是一個有經驗的指揮官的話,很快就能讓這群菜鳥們迅速冷靜下來吧。而對這些烏合之眾來說,面對『黑夜裏無聲的攻擊』自是招架不住。
一下地面,魯特就一個側滑閃到士兵面前,給那些狼狽的士兵的腹部連甩了幾個手刀。
手刀劈在肋骨的間隙處,重擊了肺部,被擊中的士兵呼吸馬上混亂了。
不管怎麼強化身體,內臟仍是最脆弱的。在無法忍受的痛苦傳來之際,士兵們就開始神經錯亂,嘴角溢出泡沫,繼而倒地不起。
(這樣的話……五個人……已經有一半被收拾掉了!一切都在按計畫進行……!)
不管是因為自身的能力,還是因為黑夜偷襲使他們占得先機,他們已經解決掉了一半的敵人,命運轉盤的指針開始往他們這邊傾斜!
這時,月亮從雲見探出了頭,月光傾灑在了魯特的身上。
「找到了?!在那兒!!」
一個士兵驚叫出來。
三個士兵瞬間把槍口指向魯特,開了槍。
魯特一邊迅速撤離原地,一邊開始投射子彈,擊中了一個士兵。
但是,另外倆人啊的站位,未免太開了。
(接下來,該怎麼……)
已經來不及對付他們了,只能逃跑了。
一邊找著藏身之所,魯特一邊這樣想到。
在以少數偷襲的時候,亂敵才是關鍵。
但是,現在卻不敢輕舉妄動,畏手畏腳。
(果然,我已經開始變遲鈍了嗎……)
兩年的閒適生活,魯德痛苦的發現,自己的手已經變得出人意料的遲鈍。
這時,巨大的引擎聲響起,一輛卡車出現在視野中。
「主人!」
斯芠大叫著,開著卡車沖進了敵軍陣營。
這種破破爛爛的卡車的擋風玻璃,只能祈禱它的抗彈性要比紙強上一點吧。
卡車的輪胎嗡嗡的摩擦著地面,向著那些士兵中間沖去。
這些士兵剛開始非常狼狽,害怕被卡車碾,慌忙四竄,但是中間的人並沒有攻擊,察覺到了是沒有武裝之後,立馬開始胡亂掃射起來。
卡車輪胎被射爆了,玻璃被打碎了,連貨箱上的車篷都被射滿是窟窿。
「你們這群混蛋!!!」
魯特大叫一聲,開始向士兵們展開突襲。
即使這些士兵多多少少接受過一些軍事訓練,說到底也只不過是一群外行。
較之眼前的敵人,當新的威脅出現時,他們就把視線全部集中到了橫衝直撞的卡車上,對兇神惡煞沖出的魯特就放鬆警惕了。
魯特先是沖過去用掌擊向了一個人的下顎,震得那個人的腦袋一晃,暈了過去。然後在第二個人端起槍之前,就沖過去一掌將他的腦袋摁在地上,來了個狗吃屎。
第三個士兵——則是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因為剩下的兩個人中的其中一個人,啟動了火箭發射器。
迅速地撲閃雖然避過了直接攻擊,但是餘爆波及。
火箭炮的目標是自己和卡車。
雖然並沒有擊中魯特,但是炮彈的碎片直接集中了破爛的卡車,卡車一瞬間就被火焰包圍,變成了一堆廢鐵。
「斯芠!!!」
魯特大叫著,這時一個士兵朝魯特端起了槍。
「你這個怪物!!」
在子彈射出之際,一個影繞其身後,一擊擊暈。
「什……!」
最後的那個人,也就是點燃火箭炮的那個人,突然意識到手裏拿的火箭筒並非連發而是需要填裝彈藥的,使用過一次後就沒用了,於是連忙慌亂的丟掉火箭筒朝腰間的手槍摸去,但是在那之前,那個身影閃過來,一個肘擊,就放倒了他。
「您沒事吧……主人!」
這個身影正是在火箭炮射中卡車前的那瞬間,從中逃脫的斯芠。
「你沒事嗎,斯芠……?」
「嗯,在那群傢夥們亂來之前,我就已經從駕駛席裏跳出來了。即使我們沒有武器所以也只能做到這種程度了」
聽到這裏時,魯特突然意識到,說不定是斯芠更效率地解決了那些士兵,讓他們戰鬥不能。
但是,因為她想如魯特所願,「盡可能地避免人員傷亡」,所以才鋌而走險做出那樣的舉動。
「抱歉……」
意識到了的魯特,將頭深深的低下去,無地自容。
明明都自身難保,還提那麼苛刻的要求給她。
「主人,您不必介意的……您是覺得過意不去嗎?沒關係的,那是我的使命啊。」
微笑著的斯芠,她的笑容是那麼的純粹,不摻一點虛假。
「咦……話說回來,瑪蕾寧呢?難道,她和卡車一起……!?」
卡車的殘骸現在還在燃燒著。
如果是坐在後車廂的瑪蕾寧的話,炮彈擊中後車廂車篷時引起的爆炸,連後面的三層防護都給燒掉了,想要生還應該是不可能了。
「啊啊,她沒事的。在我叫著往前沖時,她已經跳下車躲在那邊的樹叢裏了。」
「誒誒誒誒誒誒???」
順著斯芠手指的方向看去。瑪蕾寧正手扶著樹幹,在那裏不住的嘔吐。
「瑪,瑪蕾寧……?」
「看起來跟暈車似的,所以才說了叫你早點下車啊各種意義上」
暈車是因為車子沒有平衡感,所以導致人的自律神經混亂。
坐在車子的後備箱裏,上下顛簸的走了那麼一段糟糕的路,這早已超越了瑪蕾寧的忍耐界限。
「可以的話真希望你就那麼翹辮子了呢……切!」
「你剛才說什麼……!?」
「沒有,什麼都沒說。」
對著嘟嘟囔囔的斯芠,瑪蕾寧怒視的瞪著她,斯芠卻回敬了她一副與我無關的表情。
「無法理解啊……」
明明剛剛還是生死關頭,這倆人跟個沒事人一樣,不禁發出感慨。
狀況已經這麼激烈了,多爾切夫還是沒有出現。
估計他們已經深入到礦山內部了吧。
貝倫礦山與以鐵礦石為主的第一礦山不同,作為第二礦山,與其說它是礦山,不如說他是礦穴。
圓形巨大的洞穴,呈螺旋狀似的向地底深入,為了讓開採用的搬運機可以直到地底,運載搬運機的電梯長長的一直向下看不到頭。
恐怕,多爾切夫他們一行早已深入地底。
「使用電梯的話會被發現……但是要是走樓梯的話,到底能不能走到頭呢……」
T—3Ⅱ除了有主炮臺外,還配備有專門殲滅步兵的機槍。
如果走樓梯的話,肯定是無路可逃然後被射成馬蜂窩吧。
「啊~……我有個點子,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瑪蕾寧一邊用修女服的衣袖擦著嘴角的嘔吐物,一邊舉起手。
雖然說她現在的真實身份已經被暴露了,不用再假扮修女比較好。即使她現在的樣子再不雅,也沒有閑時間來告知她了。
「多爾切夫他們……貌似準備了炸藥。怎麼說呢……好像是叫賽歐姆的……但是實際上他沒有把管理權交給我,那些傢夥好像把炸藥也一起帶進去了。」
「『什——!?』」
聽到這個,魯特和斯芠驚得張大了嘴。
「那,那樣說的話……得要多少啊……?」
「那,那個……很多很多……」
「很多什麼的是多少啊—你說清楚!!!」
斯芠好像過於激動,抓著瑪蕾寧的衣襟不依不饒的問著。
「我,我也不清楚啊!我也只是站在遠處看到了而已!但是,那個……確實……有一桶那麼多……吧!?」
「見鬼!!」
賽歐姆烈性炸藥——上次大戰時開發的,一種新式炸彈。
以一種特殊的礦石來產生共振反應,然後產生高溫高熱。
「賽歐姆的破壞力是由作為燃料的礦石來決定的……如果燃料礦石有一桶的話,讓一個城市消失掉也不是不可能。」
「那麼誇張……但是,如果是在礦山內部的話……」
如果在城市裏爆炸的話一定會造成慘烈的傷亡,但如果是在遠離城市的礦山內部的話,就不會造成那麼大的騷亂……瑪蕾寧是這麼覺得的。但是——
「這種燃料礦石說的是……雷贊石……」
「誒——?!」
聽到了魯特的話,就連瑪蕾寧也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
賽歐姆本來就是以雷贊石作為燃料而啟動的,也就是在開發核反應爐裝置時產生的副產物。
讓原本是作為動力而使用的核反應爆發,然後就把它當做炸彈來用了。
如果這種東西在埋著雷贊石的洞穴裏爆炸的話,那麼礦山裏深埋著的雷贊礦就會全部發生共振反應,說不定甚至會在歐岡貝魯一帶,引發大規模的地殼運動。
「但是,他們好像不打算用……相似的話我也說過……總覺得是這樣呢……那個……」
「哈啊?如果他們不打算用的話,還帶那麼多炸藥進去幹什麼啊!?趁著這次的暈吐,你再吐個兩三次應該就能想起來了吧!?」
人一旦把胃裏的東西吐乾淨後,再勉強吐的話,吐出來的就只能是胃液了。這種痛苦是難以想像的,說是「內臟像擰毛巾一樣的疼」也不為過。
在銬刑中,就相當於是向已經脹滿的胃裡,再勉強往裏面灌水,再把那些水吐出來——這樣反反復複的酷刑。
「等等,斯芠!稍微冷靜一下!!」
對於現在想要實施「嘔吐記憶法」的斯芠,魯特慌忙制止了她。
「剛才不是已經說過了嗎。如果是為了壓制礦山的話,連戰車也帶過來不是很奇怪嗎……或許,與這件事有關系也說不定……瑪蕾寧?慢慢來,想起來一點也行!」
「誒~~……確實……那個……門什麼的……龍什麼的……『不行的話就用這個』這樣的話」
「說的什麼亂七八糟的——」
斯芠正焦急的問著瑪蕾寧時,腦袋中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
「什!?唔、啊啊啊啊啊啊!?」
斯芠按著腦袋,倒在地上一臉痛苦。
「斯芠!?你怎麼了!?」
就連魯特的聲音她也聽不見。
一陣一陣的激痛,不斷地侵襲著她。
「為……什麼……不……可能!!」
(這些到底是什麼啊……到底……我是……)
對於這來路不明的激痛,斯芠陷入無盡的混亂之中。
就好像,在身體裏用針開了個小孔,向裡面硬塞東西的感覺。
「約定就是約定。你有自己選擇的權利。」——
(————!?)
突然,斯芠想起來了白天暈倒時,在耳邊聽到的話。
同時,斯芠突然理解了些什麼。
龍、門、打開——
「不對……這裏,不是入口……」
斯芠恍恍惚惚的站了起來。
她的身體沒有一絲異常。但是,眼睛一片模糊,雙腳踩在地上的感覺也非常不真實。
然而,她似是明白了什麼。「在那裡」她如此說道。

评分

参与人数 1轻币 +600 收起 理由
混沌圣歌 + 600 隔壁的翻译奖励

查看全部评分

 楼主| 发表于 2015-5-7 21:4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雷凰丝铃 于 2015-9-28 21:14 编辑

第六章   門扉深處龍怒吼」
  礦山最深部——因大型鑽探和地道的挖掘開採,其寬度可容納好幾台戰車並排行駛。與其說是坑道,稱之為地下宮殿要來的更貼切。
  乘著電梯,沿著無止盡的T-3Ⅱ軌道向深處進發,總算到達了多爾切夫的目的之所。
  「這就是“門”嗎……第一次看見實物呢」
  不禁如此小聲的驚歎道。
  眼前是兩米左右大小的雙開式的石扉,其正中印刻著面目可憎的龍形雕琢。
  為了抵達這個“門”、安插臥底、不惜同恐怖分子接觸,還設置了重重的障眼。
  他的祖國,歐加斯特,是絕對不會赦免有違反國家意志的人存在。
  不管是有怎樣的理由,未能完成任務的人,全將被作為叛國者肅清。
  T-3Ⅱ啟動!炮擊準備……把“門”破壞掉!!」
  歐加斯特的多功能智能戰車T-3Ⅱ的外接裝甲部分是普通戰車的兩倍,不,是三倍大。其外接設計如同是那傳說中的蜥蜴人的上半身。
  裝甲臂的形狀也很奇特,和身著鎧甲如同戰士一般的瓦魯提亞獵兵機不同,看起來跟吊車頗有淵源。
  雖說頭部所在是個炮臺,但真正的頭部則是感測器一類的,集中在胸部的那看著像大型蟲類一般的突起物吧。
  但是,即便是搭載著的火炮,在大陸各個國家使用中的,可以搬入礦山內部的型號中,可屬最具破壞力的。
  「炮彈填充完畢,發射準備終了!」
  「耐衝擊,準備完畢!」
雖說支援用AI和獵兵機的相比完全不夠看,還需要炮手,指揮官,操作手三人。但在指揮官多爾切夫的命令下,部下們井井有條的完成了發射準備。
 和守在外面外行和恐怖分子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是一群從戰爭時期就跟隨他的正規軍人。
  「發射!!」
   一聲令下,巨大的炮管噴射著火舌,炮彈向著“門”砸去。
  爆炸,巨響,衝擊波,地下坑道的空氣中迴響著爆炸的轟鳴。
  坑道內滿是被大炮蕩起的塵土,能見度不超過一米。
  「怎麼樣,破壞了嗎!!」
  「還不清楚……請稍微片刻!」
  面對多爾切夫的詢問後,炮兵如是說。
  但是,已經坐立難安的多爾切夫,打開了艙口,想用自己的雙眼去確認。
  灰塵在慢慢散盡。
  視線也開始變得清晰了起來, “門”還是矗立在那裡,絲毫沒有變化。
  「就算這樣還是破壞不了的意思嗎!?」
  多爾切夫一臉驚愕。
  這樣的話,他已經沒有多餘的選項了。
 拿出了和T-3Ⅱ一起運來的賽歐姆,必須在“門”被瓦魯提亞軍發現之前給爆破掉,不外不容任何人插手,除此以外再無其他。
  但是,要一個墊後的。
  那就是自己——
  作戰失敗的他,已經不再被自己的國家容赦。
  「不,再……再來一發……不,把殘存的炮彈都打出去!!」
  再次向部下發出指令。
  「稍等下。多爾切夫大尉!“門”——!!」
  「什麼!?」
  挨了戰車炮一發卻毫髮未損的“門”,此時卻徐徐打開。
  而且還是從內側打開的。就好像,剛才的全部努力就只是個笑話。
  「歐加斯特的野蠻人們,沒學過所謂的禮儀嗎……敲門的時候不要弄這麼大動靜啊?」
  從門的內側出現的是,黑白相間的圍裙,帶著銀色發箍,是麵包屋的女服務員。
  那個時候喊著頭痛的,瞬間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站起來的斯芠,把魯特他們帶至與坑道完全相反的方向。
  而在那裡,立著一塊破爛的石碑。
  由於經歷了長時間風吹雨淋,已經無法判斷此處曾是否挖掘過。但斯芠將手放在石碑的上面,背後的岩石便突然就裂開了,出現了一條通往地下的路。
(不,那應該叫做路嗎……?)
  毫無疑問,這個東西更接近於自動升降機之類的,魯特這樣覺得。
  只是,未能感受到升降。
  不斷前行,便抵達了多爾切夫所說的“門”裡側。
「這就是‘門’嗎……沒想到還真的存在啊……」
  站在一臉得意的斯芠和T3Ⅱ上一臉驚愕的多爾切夫的面前,魯特不禁說道。
  門——這個名字……應該是其存在,魯特略有耳聞。
  是過去的某古代大帝國的遺產。
「真是讓人吃驚呢……這就代表,歐加斯特以前確實批判過王政吧?」
「這是要,將‘門’……這個橫跨整個大陸版圖的原始帝國艾烏洛佩爾的遺產據為己有」
  斯芠捂著嘴,嗤嗤的竊笑著。
  這是一種挑釁對手,並使勁在對手最敏感的部分蹂躪的施虐微笑。
  所謂“門”,就是一個容納著滅亡的艾烏洛佩爾文明遺產的寶庫。
  雖然在大陸中心的帝都滅亡了,但是邊境部分遺留著大量的寶庫。
  儘管是幾千年前的老物,但是那裡沉睡著的超自然遺產,是遠遠淩駕于現代科學的魔法。
  只是,大多數的寶庫,都被奉為聖域。在帝國滅亡之後,由那些自稱為後繼者的國家們保護著,禁止接近。
「大陸是很廣闊的……有還未發現的‘門’在沉睡著,也並不奇怪……你們這些傢伙,發現  在貝倫礦山的其中一個寶庫,就故意煽動恐怖分子,然後用戰車大炮強行打開山口……我說的沒錯吧?」
「唔……」
  多爾切夫支吾一聲,證實了斯芠所言。
「賽歐姆……是在解放 ‘門’失敗時,用來不讓瓦伊提亞亞發現其存在而準備的嗎……所以才感覺用來破壞有點過頭了」
  終於明白了似的,魯特這樣嘀咕著。
  賽歐姆是能將獵兵機的價值發揮到極致的戰術兵器。用在這種鄉下的礦山,太過大材小用。
  但是,若是為了隱藏想要改寫國家版圖這一目的的話,自然是能解釋的通了。
「真是一群不堪的傢伙啊~……為了提升自己國家的技術力量,奪得已故的王的遺產,就連跑到別的國家偷東西這種事都做的出來。真、淒、慘啊。」
「……最好,還是不要這麼說別人比較好呢,小姐……」
「嗯?」
  對於一直在挑釁的斯芠,多爾切夫咬著牙反論。
「這個T3—Ⅱ……雖說被你們國家的士兵稱作‘山寨獵兵機’……但是開發它的是,從瓦魯提亞逃出來的亡命技術人員,這件事你們知道嗎?」
「原來是這樣嗎……」
  魯特明白了多爾切夫想要說的是什麼。
“門”是,過去從屬軍隊,好歹算個士官的魯特,都沒能知曉的,類似於「傳說」一般的虛無縹緲之物。
但是,為了這個傳說,歐加斯特甚至派遣一個部隊來制訂作戰計畫,一定有其相應的理由。
「獵兵機是,瓦魯提亞強硬取得的技術的意思嗎」
「不錯。『白銀之狼』……你的國家才是,自詡是艾烏佩洛爾的後繼者,便想要主宰整個大陸……這不是很奇怪的說辭嗎,有了這個藉口的話,‘門’不就是應該按照你們的意願來打開了嗎?那為什麼還要強制打開呢!?」
  這表明了,瓦魯提亞並不是所謂的艾烏洛佩爾的後繼者這一鐵錚錚的事實。
  獵兵機的開發者們——實際上是解析“門”的技術的人們,是他們,逃亡到歐加斯特後,將這個事實告知了吧。
“門”的存在,在瓦魯提亞國內只是被當做奇談,但實際上是想要隱匿掉的奇大醜聞。
  但歐加斯特放開消息,並不是讓瓦魯提亞顏面盡失,而是為了增強自己的國力。
(已經被逼到這種程度了麼……歐加斯特他們)
  在上次大戰登場的獵兵機,發揮出了一台機器能抵上一個大隊的戰鬥力。
  歐加斯特戰略的優勢在於,大國才能擁有的龐大的兵力——即人海戰術。
  瓦魯提亞與歐加斯特相比,人數雖然不足其十分之一,但是獵兵機充分發揮了其優勢,輕易扭轉戰局。
  對於他們而言,在下次戰爭來臨之際,不論如何都得得到能與獵兵機抗衡的兵器吧。
「你們的理由,我已經明白了……」
  儘管並不想明白,但還是知道了多爾切夫他們如此行動的理由。
「即便明白了又怎樣,你們要怎麼做?為了祖國,即使倒下也要守護這片土地嗎!」
「不是……如果能拿的話,你們就拿走吧。只是,除此之外不要傷害住在這裡的居民。」
「什麼……?」
  對於誓死愛國的多爾切夫而言,這位在戰場上享負盛名的英雄能說出這樣讓人意想不到的話,著實讓他大吃一驚。
「我已經不是軍人了。只是個賣麵包的。下一次戰爭什麼的,與我沒有關係。所以……快點把米莉伊還回來!這樣的話,我就給你帶路的。」
「喔……原來如此,雖然是保險起見才帶她來的,沒想到還能起到這樣的效果。」
  雙方終於達成了一致似的,多爾切夫從T3-Ⅱ內,把被繩子縛著,已經昏迷的——米莉伊給拽了出來。
「米莉伊!!」
  看到了米莉伊的樣子,瑪蕾寧大聲叫到。
「哦呀,瑪蕾甯……原來如此,你們把這個叛徒也帶過來了啊。」
  事到如今,瑪蕾寧已經沒有多少價值了嗎,多爾切夫就像看著無聊之物一般說道。
「多爾切夫……先生。為什麼,這個孩子在這裡?不是說過,不會對教會的孩子們出手,因為他們對您並沒有用處不是嗎。」
「什麼嘛……稍微好好聽聽別人說過的話吧,『古老的門需要以契約之女的鮮血來打開』……我覺得,這雖說不是什麼古老的傳說,但以處女的鮮血來做祭奠或許真能打開呢」
  這玩笑似的話,以不似玩笑的口吻說出來。
  恐怕,他們還沒能找到打開“門”的方法。
  正因為如此,他們才準備了如此充足的火力,甚至留有似是古老的詛咒一般的這一手。
  但是,笑不出來。
  因為這是一群,只要是為了國家,為了任務,甚至能榨幹與自己沒有關聯的少女的鮮血的畜生。
(我……)
  曾經的自己竟然與這些傢伙為伍,想到這個,便痛苦而又憤怒。
「不一樣的……主人、是不一樣的……」
  察覺到了魯特心中所想,斯芠背向多爾切夫他們,一臉心疼魯特的樣子,攥緊了拳頭。
「啊……謝謝……」
  不可思議的是,魯特心裡的桔梗僅此便被治癒了。
「主人……那個小女孩……那個……您想要救米莉伊的心情我瞭解了。但是,要是給他們帶路的話……」
  用著戰車上多爾切夫他們聽不到的聲音,斯芠低語道。
「我知道……但是,那些傢伙有T3-Ⅱ。米莉伊也被他們當成人質了。只能先滿足他們的要求了」
  現狀對魯特他們不怎麼有利
  那麼、就只好先滿足對方的要求,然後靜待時機了。
「跟我過來、就讓你看看吧。你們朝思墓想的,大帝國的遺產」
「這裡是……哪裡……啊!?」
  米莉伊醒過來的時候、出現在她眼前的,是仿佛兇猛的巨熊變化而來的狠角——多爾切夫。
「唔……恢復意識了嗎?老老實實呆著,別給我惹麻煩」
  聽到這冰冷的語氣,少女本能地理解到了「敢胡鬧就會被殺掉」。
「抱歉啊米莉伊……再稍微忍耐一會,馬上就去救你」
  这时另一个声音响起了,那声音的主人便是白天才被她恶语相向的、退役军人同时也是面包师的——鲁特兰格特
(怎、怎麼回事?為什麼……?)
  還處在混亂中的少女、一點點回想起了昨夜發生了什麼。
  在那之後、那家麵包店的可怕看板娘離開教會的不久,來了一群從未見過的男人。
  在搞明白他們是什麼人之前,米莉伊就和其他的孩子們一起被集中起來,被喂了某種藥物。
那藥刺激性極強,直接順著眼睛和鼻子鑽進去,最後的記憶就只有那被嗆得咳嗽的濃烈味道,之後的事情就完全不記得了。
那其實是多爾切夫等人為了讓教會的孩子們失去抵抗力的一種鎮定劑。總之,就這樣失去了意識,然後像貨物一樣被搬運到這裡,作為多爾切夫的人質,被帶進了“門”的內側。
「有件事我想搞明白,你們這幫傢伙是怎麼進到“門”的裡面的?」
「……?!」
  多爾切夫把手槍的槍口抵著米莉伊的太陽穴的同時向魯特他們問道。
「你們找到的那個,不過是個像後門一樣的東西……我們只是偶然找到了正規的入口,從那裡進來的,僅此而已」
  除此之外的情況,魯特也無法解釋清楚。
  眼下斯芠和瑪蕾娜都不在身邊。
  為了不惹出更多的是非,多爾切夫命令她們待在“門”外。
  若是將自己帶到這裡來的斯芠在場的話,或多或少能稍微解釋清楚一點,但實際上,這裡這裡魯特一人,所以給出的解釋也僅僅只有這些。
「正規的,入口嗎……」
  多爾切夫保持著鄙夷的語氣小聲嘟囔著。
(不能想辦法找到什麼破綻嗎……)
  步伐、間隙、視線,將這些全部考慮進去,連之後要走過的路徑也考慮在內,但始終都被多爾切夫盯得死死的。
 魯特手裡別說槍了,連刀也沒有一把。
  這種狀態下如果想要救米莉伊的話,只有徒手將多爾切夫幹趴這一種方法了。
  但是,相比於撞大運去試圖正面制服,少女弱小的頭蓋骨被捏碎的可能性倒是更高一些。
  腦內飛速運轉著,同時也到了“門”的內室。
「喔……」
  進到了“門”內——古代帝國的寶庫,多爾切夫發出了仿佛初到大城市的鄉下的觀光客一般的驚歎。
  那裡是一片潔白的空間
  是用了怎樣的材料,通過怎樣的手法,才建造而成的,簡直無法想像。
  簡直如同白瓷茶壺的內部,縫隙都被用蠟封死了一樣,介面縫口之類的完全找不到,是一個充滿了光澤的正方形空間。
房間的大小,是魯特店裡那已經可以壽終正寢的卡車能進來的程度。
雖不能說狹窄到窒息,但也稱不上寬敞。
在這房間的正中央,半圓形的土臺上豎著不知其名的管狀物,可能是古時候的祭壇吧,其左右放置著兩個不知道由什麼材料製成的箱子。
「這就是帝國的遺產……!!」
多爾切夫興奮著接近著箱子,但作為專業軍人的警戒心並沒有鬆懈,始終用槍口對準著米莉伊以防她逃走。
「這……這些……這是……什麼東西……?」
然而,打開箱子的一瞬間,多爾切夫呆然若失。
箱中放著近乎是黑色的,深茶色的某物的殘骸。
  形狀已經難以辨認,如果沒有收進箱子裡估計已經被風化成粉塵、被吹散到遠方去了吧。
「這到底是……這到底是什麼啊!」
  另一個箱子底部堆積著像風乾了的沙子一樣的東西。
不管是哪邊的箱子,似乎都不是多爾切夫他們所期望的金銀財寶或抑是失落帝國某超文明兵器。
「那應該是什麼植物的殘骸,大概是一千年前的貨物之類的,穿過了腐葉土,已經變成了風乾的沙子一樣的東西,另一邊的箱子裡應該是動物的殘骸,同樣是擱置了太長的時間,快變成風化的化石了」
「竟然說是植物……真的是那些東西嗎」  
  多爾切夫擺著一副你特麼簡直在逗我的表情。
  這也沒法。
  魯特剛剛從斯芠那裡得到的也是同樣的回復。
  看來她不知為何像是知道“門”的打開方法和進入方法,但是卻對這“門”內的箱子裡裝著這種具體事項的問題卻並不知曉。
然而,將箱子的蓋子上寫著的、和各處所殘留的本來難以辨認文字讀懂的話,這個房屋的真相就能被破解了。
「那,這祭壇又是什麼東西?這個能動的小門是……」
  像是祭壇的東西的正中央開著一個兩開式的小窗,但裡面什麼都沒有。
「這恐怕是是把兩個箱子裡的動物和植物的屍骸放進去,給他們加熱變成可食用狀態的器具吧」
「你說……什麼?這麼說這裡是……」
  呼、魯特輕輕地吐了一口氣。
「廚房啊,這裡就是。那個像是祭壇的就是爐子一類的東西」
  這就是騙小孩的話。
  戰車的大炮正面攻擊都不能使之動搖的謎之房間如果是個廚房的話,這個玩笑簡直連笑話都算不上。
  但是,也並非是毫無依據的判斷。
  每一個家都有個掛著鎖的門。
  如果把這個給一隻會揮舞半截木棍程度智慧的猿猴看到它會怎麼想呢?
  發出「怎麼樣才能做出這樣的東西」「這到底是什麼玩意」的驚歎,甚至會把這當成神的造物。
  也就是說,這正是證明了失落帝國和現代文明的差異巨大之處。
  為何這樣的設施深深的沉睡在地底之下,讓人完全無法理解。
  但無論如何,這是就因為不明原因而消亡了的文明的遺產。
  只是,這並不是斯芠所說的「就在地下」的東西,這周圍一帶應該是之後又被什麼「埋住了」才对
  或許,原本這裡有著什麼重要的設施,但是因為遭到了破壞就被埋起來了也說不定。
「不可能!我竟然就為了這樣的東西……就為了這樣的東西!」
  多爾切夫因無處宣洩怒火而被氣得渾身發抖。
  這個男人明顯花了不少的資金和時間才到達這裡的。
  如果說這裡是廚房的話,那無論是專業的軍人也好還是特務也好說不表現地吃驚點才令人奇怪。
  與此同時,盼望已久的機會出現了
「米莉伊!別亂動!身體放鬆呆在那!」
  魯特向著被控制住的米莉伊喊著的同時,一躍而起向著多爾切夫沖了過去。
  腰·腿·手臂·肩膀,全身的關節同時加速,其動作神似猛獸。踩著能驚動鬼神的步子,像是要嵌入米莉亞胸膛的一掌拍來。
「誒……?」  
  身形壯碩的大人,還是由受過職業軍人鍛煉的魯特全力釋放出來的一擊,打在十四歲的小姑娘身上,估計是連內臟都要被拍散了。
  然而,米莉伊嘴裡所發出的,不是痛苦的叫聲,也不是臨死前的絕叫,而是一種似乎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而漏出的驚訝的聲音。
「哎呀!」
  取而代之似乎是受到了這一擊全部傷害,站在米莉伊身後的多爾切夫所發出苦悶的叫聲
「呃啊……咳……你,你這傢伙幹了些什麼!」
  多爾切夫高大的身軀的血管異常的暴起。
「東洋的武術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這是隔著盔甲將對手的心臟跳動停止的技能,所謂『龍吼』」
  魯特過去所屬的特務兵部隊,為了應對等不到支援等各種極端環境——為了能夠生存下去,近乎貪婪般地學到了各種各樣的戰鬥方法。
  其中的一种,就是和艾烏佩洛爾大陆不一样的文明圈所研发出的格斗技,用当地的语言来说似乎是叫做「
  將作為遮蔽物的對象貫穿,甚至能貫穿對手的肌肉來攻擊到內臟。
  魯特放出的這一擊,透過了米莉伊的身體,直接對多爾切夫造成了打擊。
  原本能夠將對手的心臟停止的一擊,但是卻稍微手下留情了一些。
  即便如此,一個月左右的時間裡的心臟的跳動會變虛弱,血液流動的混亂也會讓對手的身體痛苦難堪。
哇啊……呃……嘎啊啊啊!
  自己的胸口如同撕裂般疼痛著,多爾切夫痛苦的扭動著身體。
  雖然頑強地抵抗著隨時會痛昏過去的苦楚,但身體越強壯痛苦也是成倍地增加,宛若地獄降臨。
「你沒事吧米莉伊」
  在這時,已經沒有力氣再拘束人質的多爾切夫解開了對少女的束縛,魯特成功地將她解救了出來。
「你不是……麵包師麼……為什麼……」
  險些被殺的恐懼還未褪去,米莉伊瑟瑟發抖。
  魯特自己也明白自己的做法有些亂來。
  場面再怎麼混亂,對手也是身經百戰的戰士。條件反射對逼近的敵人做出了反應,於是便反利用了第一時間不是對人質下手這一點。
  只是,時隔兩年了的「龍吼」如果失敗的話,對米莉伊的身體也會造成傷害。
「對不起……米莉伊」
  因此,魯特主動道歉了。
「為什麼……要道……」
  米莉伊還未說完,在那之前,魯特的腳就受到了一陣衝擊。
  一回頭才發現,本應痛苦不堪的的多爾切夫正舉著冒著硝煙的手槍。
「你這混蛋,都是因為你們這群傢伙……!」
  肉體和精神兩方面受到的打擊,已經奪走了這個男人的判斷能力。剩下的僅僅是翻湧而上的恨意,想要將眼前的一切都摧毀。
「咳……」
  中彈的地方實在是太糟糕了。
  在這種狀況下,帶著米莉伊逃跑是不可能了。
  這樣的話,選擇就只剩下一個了。
「你、你在幹什麼啊,這個白癡麵包師」
  魯特把哭著罵他的少女緊緊地抱了起來。
  思索計算著多爾切夫拿著的手槍的威力和距離,若是用自己的身體當肉盾的話,大概可以保護好這個少女。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已經神志不清的多爾切夫嘴裡流著口水,正打算扣下扳機。
  這時,槍聲再一次響起了
(——嗯?)
  已經打算道別這個世界的魯特稍微察覺到了一絲違和感。
  槍聲和之前不盡相同。
「真是的……明明拜託過你了請更珍惜自己的性命一點啊……」
  入口處,斯芠站在那裡。
  手裡拿著,和瑪蕾寧一樣配置的槍。
「嗚啊……」
  槍從手裡滑落,多爾切夫應聲倒地。
  在多爾切夫開槍之前,斯芠的子彈先一步而至。
  名不副實的偽善之槍,現在終於,變成了不辱其名的「解放者」。
「哈……哈哈……!」
  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全身的力氣似乎都要被抽幹了。
「唔,唔唔……!」
「啊,抱歉……!」
  聽到懷中米莉伊的抱怨聲,魯特急忙鬆開了手。
  為了保護她而緊緊抱住她的原因,似乎讓她感到十分難受。
「為什麼……你要來救我啊……!我明明就,最討厭……!」
  米莉伊哭著說道
「我明明就,最討厭你這個人了……!所以說,與其讓你這種人救的話……還……還不如死了好呢!」
  淚水一邊流的滿臉都是,米莉伊一邊這樣吼道。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啊,魯特想到。
  在她看來,自己所有的不幸都是因為瓦魯提亞的,魯特他們的錯。
  那個元兇,一定想說你有什麼臉跑來裝作正義的同伴來耍帥吧。
「抱歉了……」
  於是,魯特再一次道歉。
「但是,你如果不好好活下去的話我會很困擾的。我還想讓你吃我烤的麵包呢」
「什…!?」
  米莉伊發出了又像是驚嚇又像是吃驚的聲音。
「蘋果……你很喜歡吃吧?所以說,下次就……那個,不是剩下的東西,而是剛烤好的東西喲!你能接受就好了……所以,那個……在這裡死了的話……就會……很困擾的……」
  用著難為情的自說自話低語道。
  這個少女雖然做錯了,但是如果不想讓她感到內疚的話,不是以自己最討厭的人「讓自己活下去的」這種方式,而是不停重複地告訴她是「被命令活下去的」,讓她這樣去認知,但是越是這樣說米莉伊就越是顯得不知所措。
「什………什……………」
  米莉伊的臉上轉眼間就變得非常的紅。
  不要說些莫名其妙的事啊笨蛋!應該是如此這樣想的吧。
「莫名其妙的啊笨蛋!!」
  好像确实这样想的。
  魯特把手放開之後,米莉伊就和斯芠一起朝在入口等著的瑪蕾寧那跑了過去。
「那個小孩子是怎麼回事!再稍微溫順一點也不會遭報應的吧!一點也不可愛!」
走在後面的斯芠生氣的說道。
「不,足夠了。那樣就足夠了」
  只是救了她一命的程度就能抵消她所背負的悲傷那是不可能的。
  不如說,到剛才為止她所受到的危險,從廣義上講也是自己這些軍人的錯。
  所以,像平時一樣用憎恨的說話方式,魯特反而是松了口氣。
「比起那個主人!您傷口的治療……!」
「沒關係的,這點小傷。和擦傷沒有區別」
  在戰場這樣的傷就像家常便飯一樣經常會有。
  再讓魯特打一架可能夠嗆,跑估計也跑不動了,不過也不是特別重的傷。
「人類的身體在不自覺中也會有受到嚴重的損傷的時候!」
「誒…………?」
  斯芠一時說出的話讓魯特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比如說呢!在之前那次的南部戰線那邊,斯帕利亞人的士兵這樣說『這點小傷就算澆點義大利面的澆汁都能治好』,幾天後就會患破傷風…………主人?」
艾薇伊……?」
  想都沒想魯特就叫出了曾經夥伴的名字。
  一直勸告在戰場逞強的自己,和曾經的夥伴口吻完全相同的少女,讓魯特想都沒想就叫出了那個名字。
「啊,主人……你在說什麼……我是斯芠……」
  如果此時,面對著魯特的詢問她擺著一副「你在說些什麼啊完全不明白」的表情的話,他倒是可以把話撤回。
  但是,非常明顯地,斯芠動搖了。
「曾經我搭乘的過的獵兵機的支援AI以少女的身姿出現過」什麼的,這樣的事情簡直是天方夜譚。
「你……」
  魯特沒有繼續詢問下去,他注意到了視界邊緣了異常,終止了這段對話。
「多爾切夫呢…………?」
  本應內臟錯亂了的那個軍人卻不見了蹤影。
  剛剛都還蹲坐著的地方,現在只剩下男人帶著的手槍還擺在那裡。
  轟隆隆……
  讓人毛骨悚然的,就像惡魔的吼叫聲一樣的引擎聲傳了過來。
「難道說————!?」
  魯特在說出腦中所猜測事之前,炮彈聲便響了起來。

评分

参与人数 1轻币 +600 收起 理由
混沌圣歌 + 600 隔壁的翻译奖励

查看全部评分

 楼主| 发表于 2015-5-7 21:4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雷凰丝铃 于 2015-10-3 17:10 编辑

第七章 其是基於盟約之人

那是一個如今已被滅亡的國家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美麗的少女。
那個銀髮赤瞳的少女使無數男人為之傾心,追求者不計其數。
但是少女誰也沒有看上。
她的名聲甚至傳到了天界,連向她表達愛意的神都出現了。
神送給她各種各樣的寶物,就為了獲取她的芳心。
深海之底,連魚王都未能觸及的深海寶石。
只在冥界盛開的,決不會枯萎的黃金之花。
還有那用陽光編制而成的裙子。
只不過無論是送給少女什麼,她都無動於衷。
最終,神如是說道。
  “你若是願意當我的伴侶,我就將這世間的所有都給你。”
    此言一出,總算是打動了少女,答應了神的求愛。
這個少女,其名艾维洛帕——
  “我們的祖國是何其地偉大!!我們祖國提倡的理念才是正義!所以國運即正義!!”
    斯芠終於再也不能冷靜地思考,置身盛怒之中。
本直到現在,都不該會這樣的。
  “不可能会犯错。也不可能會存在錯誤!!如果存在的話那才是錯誤!!把所謂的錯誤給揉碎然後讓其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就行了!!”
    多爾切夫嘶吼着喊道。
受了魯特的一擊,普通人別說動彈了,連大聲說話都很難做到,但對祖國的狂熱信仰讓他忘記了疼痛,鮮血直流地站了起來。
斯芠後悔了。
為什麼,當時不給本以為是戰鬥不能的多爾切夫最後一擊呢。
為什麼,自己從魯特身邊離開了呢?
是因為把他的人身安全放在了第一位了?
不是的!
  “就算是有怎樣的理由,都不想再殺人了”在魯特如此願望的面前,即便是奪取多爾切夫這種十惡不赦的人的性命。也會被他厭惡。
    就算只有一瞬間,但當時自己的的確確是那樣想的。
  (又是這樣,我還是,不僅僅心裡只有大尉的事,還祈禱著大尉也想著自己!)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怎會有如此的失態。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怎又會如此的不堪!
  “斯芠……太好了……你沒…沒事啊…”
即便如此魯特還是一邊嘔著血,一邊用著嘶啞的聲音關切著斯芠。
  “主…主人啊…為…為什麼!!?”
那一瞬間,抓住了這個僅有的機會逃出“門”外的多爾切夫,乘上了在外待機的T-3II,展開了對魯特他們的狂轟亂炸。
  ‘門’在關著的時候堅若磐石,但開著的時候看起來並不是那樣。
炮彈撕扯著室內,讓德魯契夫慟哭著“這些玩意”,讓其失常的古代遺物被毀掉近半,連房梁和牆壁都被粉碎了。
掉落的泥石預示著坍塌。
瑪蕾甯和米莉亞躲到了‘門’的死角,也算是倖免於難。但魯特和斯芠這邊就夠嗆了。
  “斯芠,危險!”
那一瞬間,魯特·蘭迦特,這個男人,庇護著斯芠,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落下的巨岩。
完全搞反了!
自己的任務,曾是保護他。!
至少,直到兩年前,戰場上一直是這樣的。
成為他的鎧甲,他的盾,定是當仁不讓。
但卻——
  “斯芠……看……這個……?”
從被岩石壓得下半身潰爛的魯特身體裡,流出來遠超維持生命所需最低限度的大量鮮血。
    雖然處於這種狀態,他顫抖著的手,從胸前口袋中取出一枚信封。
  “看看這個……能笑出來的……喲?”
寫在信上的,是從明天開始請求供應百人份麵包的委託書。
接著另一封,則是現場監督羅耶魯寄來的信。
僅僅寫著“很好吃”這一句話。
粗魯的礦山男兒,摒棄了對原軍人的偏見,將魯特作為麵包屋。對他所奉獻了許多的工作作出了認可。
  “將可要忙起來了啊……會計,談價……我的話……可是做不來的啊……”
咳咳咳,魯特咳起來,從嘴角溢出粘稠的血。
  “別…主人啊…別再說了……”
    斯芠捂著雙眼。
    終究還是流出了淚。
對她來說,從沒有分泌過濕潤眼睛以外用途的水分的機能。
  “所以啊…你…如果有什麼萬一的話…就不好了…我們…最重要的…看板娘……”
魯特的聲音戛然而止。
  “主……主人”
魯特的心臟停止了跳動。
魯特的腦波也中斷了。
斯芠全部感官所感受到的資訊都得出一個結論、魯特·蘭迦特的死亡已經是既定的事實了。
  “榴彈、手榴彈裝填!給我燒死裡面的這些傢伙!”
行兇者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地在耳內迴響。
榴彈是一種根據化學反應,一落地就能將那一帶燒為荒夷的彈藥。
燒死? 點燃?
要把這個男人、自己的主人魯特·蘭迦特的身體給燒掉?
  (開什麼玩笑……!)
T-3Ⅱ炮彈裝填的聲音傳到斯芠的耳中。
跟沒聽到一樣,斯芠一手抓起了眼前的,壓在魯特身上的巨岩。
其重過百斤。
再怎麼健碩的人也不可能搬起這塊石頭。
然後,她卻做得到。
要問為何的話,因為她不是人類。
斯芠的本名是,斯薇露格恩·艾薇伊。
魯特·蘭迦特的搭檔。有著“白銀之狼”美譽的第二者。
她是誕生於數百獵兵機之中,把靈魂移植在以腦和核反應發動裝置為原動力的,人造人類。
然後,其思念過去的主人,從開發局裡無傷脫出。
  “混帳‘魔導師’,你做出來玩意,沒想到竟然是次品啊!”
瓦魯提亞公國王立兵器開發局為“下一次戰爭”準備的新兵器——自律式人形獵兵機舉起岩石,對著朝向這邊的炮彈,直直地扔了出去。
雖說是戰車炮,但沒有穿甲彈的話,要想輕易粉碎岩石還是有一定的難度。
爆裂聲和轟鳴聲、火光交織,相生。
  “唔……!?”
斯芠沖到了未能料想如此突發事件而狼狽不堪的多爾切夫面前
把這個殺害了自己主人——不對,是不惜一切甚至性命都要守護自己的那個人的元兇。
讓他暴屍荒野,還是千刀萬剮呢。
如果是以前的自己的話,再或是魯特在自己之“中”的話,T-3Ⅱ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然而現在自己只是人形。
現在的她,把將戰車的炮身稍微偏離原路線已是竭盡全力了吧。
儘管如此,不知為何斯芠堅信著自己一定會贏。
不僅如此,不如說她心中積蓄了別樣的憤怒。
  (於我仇敵者、為何等猖獗!)
我可之謂誰? 猖獗之人又是何者?
並不是對著多爾切夫,而是遷怒於其他。
這時,探測器閃爍著光,T-3Ⅱ朝向這邊已經準備好了對這裡進行下一次炮擊。
 “給我掂量掂量自己、臭蟲們”
    大喝聲中,斯芠的赤瞳閃耀。
突然,T-3Ⅱ停止了運作。
各種感測器,驅動裝置,都啟動不能。
像是被面前赤瞳斯芠所震懾,因恐懼而當機。
  “什麼……怎……發生什麼了!?”
  “不知道!突然就都不聽指揮了……”
搭乘著戰車的多爾切夫聽到了部下像是悲鳴的叫喊聲。
然而,這僅僅只是個開始。
  “若還知廉恥,自行了斷!!”
    斯芠冷聲喝道。
這句話就如同是賜死忤逆王的罪人一般的,最後的憐憫。
緊接著,就像得到了命令一樣,T-3II那如同吊車一般胳膊自己動了起來。
當然,不可能是多爾切夫那夥中的駕駛員幹的。
機體自身,就像是擁有了自己的意識一般動了起來。於是——
  “這是什麼啊、到底是怎麼……”
哢擦!!!
兩支機械臂,如同撓著自己的肚子般,想要把裡面的搭乘人員給碾碎一樣,朝自己的機體狠狠地刺了進去。
四溢的機油,宛若鮮血般飛舞。
其中應該也混雜著多爾切夫的血吧。
  “哈…哈…我…做了什麼…?”
斯芠邊喘著氣,對自己為何做出了這樣的事情感到不解,困惑不已。
但是同時也產生了一種“這是理所當然”的感覺。
雖然不明白為何自己體內會產生這種感覺,但這種事情怎麼樣都無所謂了。
  “我的…主人啊…”
即便是殺死了成千上萬的歐加斯特士兵也毫無意義。
連最重要的人都沒能守護住,那還有何意義可言。
  (你在說什麼呢?你應該是有著這種程度的事情能夠輕易做到的力量的吧?)
某人,說著什麼,在斯芠的腦內——不,就猶如靈魂的對白。
  “誒……?”
斯芠呆然回應。
  (遵從血之盟約,全都託付於你了。所以,那已經是你的東西了喲)
別說是聲音的來源了,連內容都完全無法理解。
然而,異變已經開始。
礦山的岩壁,閃耀著白芒。
在礦山脈中沉眠的雷贊礦發生反應,放出紅光,無數的射線同時指向“門”內,最終導向了剛才魯特說的“像烤箱一樣”的東西那裡。
  “這……難道是……?”
斯芠他們想錯了。
這確實是以古代帝國的技術造出的像廚房一樣的東西。
但從現在看來這個器物已經包含有異次元的意義了。
這可是製造了能遨遊星空的飛船,甚至連生命的秘密都能解開的那些人的造物。
為了養活帝國龐大的人口,艾烏洛佩爾帝國孕育除了一個科學奇跡。
那是一個動用動物、植物或是各種各樣細胞的,便能從一到無限的增殖機器。
這確實是廚房,只是沒有鍋碗瓢盆罷了。
而是一個自發生產運作的工廠。
那已經風化了的,放在那裡有些年頭的動物與植物,並不是被搬運進去的。
是在這個地方,被創造出來的。
所以,同樣是多細胞生物,撇開能不能食用這一點,和人類並無差別。
  “還有……辦法……只是……”
抬起下半身已經被砸的稀爛的魯特,將他收納至那個所謂細胞增殖器的半透明箱中,讓肉體再生。
但是,這還不夠。
就算肉體復蘇了,已經停止了的心臟的跳動,靈魂的跳動,應該說是生命之源卻無法讓其再次蘇醒。
  (所以……是有的吧……那種東西、不論多少)
稍稍愣神,那聲音再次響起。
斯芠雙手交叉放至胸前。
那下面是有著,微型的雷贊礦核反應發生裝置。
是孕育她靈魂的,她的原動力,以那赤色礦石為動力源之物。
  “……”
回身望去,T-3II已是廢鐵一堆。
而其側的,本是用來毀滅礦山而整備的賽歐姆——其放進了十幾架獵兵機分量的雷贊礦,依舊是毫髮未損。
“啊……對啊……”
恍然大悟一般,斯芠拿出了其中的些許,開始和自己體內的產生共鳴。
愈發耀眼的赤色光芒,在斯芠的體內綻放開來,緊接著,一點點地移向再生中的魯特的身體上。
咕咚…咕咚…
慘白的皮膚漸漸浮現出血色。
胸口也開始慢慢地,有節奏地起伏。
斯芠能感覺到他的腦波、心跳、呼吸都在一點點復蘇。
一邊確信著他的身體,的確是在一點一點地尋回生命的軌跡。一邊回想起了兩年前那一天的事情。
你還記得嗎?
最後那天,你辭軍的前一天,把我身體的每個角落擦得乾乾淨淨。
  “雖然裡面也想好好擦擦裡面,但是要個外行人來還是有點不放心啊”,一邊這樣說著,一邊為我掃去墊子下的碎屑和機械縫隙裡的泥。
全部清理乾淨之後,你坐在座位上。
你在我之中。
  “真可怕啊……”
    你小聲地說道。
  “……您指的是什麼呢?”
  “哇!?你啟動著的啊?”
    一直都是“醒著”的。只是,不直到說什麼好。
    你的身邊已經不需要我了。在完全不同的世界裡以完全不同的生活方式,我已經派不上用場了。這樣的我能對你說什麼呢。
  “啊……至今我都是個當兵的,所以突然開個麵包店啥的……有點不安啊”
  “因為想做所以才做的吧?甚至不惜退伍”
    不惜拋棄我。
  “啊啊,我必須得為那些人烤麵包啊,必須讓那些人重新露出笑顏。……不對,是想讓他們露出笑顏”
    你在拉布丘尼卡發生的事情我都聽你說過了。
    你懷有多深的罪孽感,還有苦苦思尋著贖罪方法這些我都知道。
    於你便得出了這個答案。
    放下了武器、離開了戰場、拋下了我,想要開個麵包屋。
  ……和你一起的話,就什麼顧慮都沒有了啊
  “誒?”
    用著自嘲般的笑容,仿佛在對自己說這怎麼可能一樣,其中包含的那感情,我理解到了。你是真心這麼想的。
  “和你一起的話,不管戰場上是有多險惡都不會害怕。但接下來就是我孤軍奮戰了,掙到自己一個人的時候還是有點害怕啊”
    和我,一起的話……在一起,你也是像我一樣如此願望的嗎?
  “……謝謝你了,至今為止”
    我站了起來。
    不假思索地就叫出了聲。
  “大尉!……您是,我最優秀的主人。祝您武運昌隆”
    好像哪裡搞錯了。並不是想說這個的。
    但是,在我的詞彙庫裡並沒能找到合適的用辭。
  “不對吧?不是主人。你可是我的————搭檔啊”
    你如此說著,於是笑了。
    非常溫暖、又溫柔的笑容。
    你應該也沒什麼自知吧。你不是說過再也不能好好笑出來了嗎? 錯了哦。此時此刻,你笑了出來。
    說不定,只有我才看得見。
    不想分開,如此想著。
    想要,一直留在你的身旁。
    就算不是在戰場之上,也想要支持著你,守護著你。
    想看到更多,你的笑容。
   是啊,終於明白了。
    我,最喜歡你了。
   
  “嗯……唔唔…………?
    魯特睜開了眼睛。
    從箱子中探出了身子,可能是無法理解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奇跡,又是拍拍臉,又是捏捏肚子,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斯芠……?我,難不成還活著……?
    像口吃般斷斷續續地詢問,那可憐模樣就是自己最心愛的主人。
  “主人!”
    像要飛過去一般,斯芠一把抱去。
    若是她用全力的話,估計剛剛才復活的魯特就要因全身骨頭斷裂而再死一次了。
    所以,她小心翼翼地,像是寶貝般地,溫柔地將魯特抱住。
  “主人! 主人! 主人! 主人! ……人……
    今天終於,斯芠流下了眼淚。
    不是悲傷的淚水、更不是濕潤用的淚水。
    而是打心底流出的,喜悅的眼淚。

评分

参与人数 1轻币 +600 收起 理由
混沌圣歌 + 600 隔壁的翻译奖励

查看全部评分

 楼主| 发表于 2015-5-7 21:41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雷凰丝铃 于 2015-10-3 17:22 编辑

幕間劇

   在這個王立兵器兵器開發局,孕育出改寫戰場格局的獵兵機的這個場所,越往其深處進發就越能感受到何謂戒備之森嚴,就算是將軍也必須得到許可才能進入。
    而在其地底的最深處,開發局局長戴安·弗邱納癱坐在椅子上邊哼著歌,側耳聽著赤發少女的報告。
“……以上就是,在歐加斯特的斯薇露格恩·艾薇伊的報告”
    作為生父的弗邱納,在她脫出研究所之後,立馬就派出這個赤發少女——雷蓓佳對其追蹤。
  “只是,那個叫多爾……什麼來著的? 只是不聰明啊……自佩魯菲被合併可是已經過了一年了啊,”從戰爭開始的時候那裡已經相當於是瓦魯提亞的版圖之一了啊,要是有什麼好東西怎麼可能會逃過我的手掌心”
    歐加斯特為了維護國體,就算是稍有唱反調之人,就會被立即肅清,絕不容赦。
    因為那做法太過極端,歐加斯特面臨著人才不足的困境,戴安笑道。
  “嘛,跟我也沒什麼關係就是了。一個笨蛋做著蠢事然後像笨蛋一樣的死法,這可是世間常有的事。無趣也不稀奇……比起這個,雷蓓佳? 她是為了追尋魯特·蘭迦特才從開發局逃出去的吧?
  “正是”
    和雷蓓佳那惹人憐愛的外表不符,回應弗邱納的是冰冷的而又機械般的聲音。
  “哼哼哼哼哼……這又是,以她自己的意志,她自己做出的選擇,她所愛的男人嗎……
    自律式人型獵兵機的開發,是“不死士兵”“無限接近於人類的兵器” ……其雛形都已經算是極度的軍事機密,但對弗邱納來說只不過是為了方便籌集他真正想要進行的研究預算、人員還有材料罷了。
“雷蓓佳……你知道這個艾烏洛佩爾大陸之名的……由來嗎?”
“是。記錄顯示那是約千年前存在過的某帝國的名稱”
“沒錯……那麼,那帝國名字的由來你可知道?”
“否。資料庫中不存在其有效的解答”
   也是。
   連滅亡的原因都弄不清楚的那個國家的創世神話,被廣為人知才奇怪。
“是從現在算很久~很久~很久以前的一個女孩子的名字喲。 她啊,非常的美麗,因為過於美麗,連神都向她求婚了”
   科學地來講,那是稍微帶點幻想色彩的歷史故事,說書人戴安緩緩道來。
  “於是那個神便這樣對那個女孩子——艾烏洛佩爾說道。‘要是你成為我的伴侶,我就把這個世間所有的東西都贈與你’了喲?然後啊,艾烏洛佩爾帝國的皇帝,就是所謂的艾維洛帕的子孫。因為是從神那裡受過恩惠的那個女孩子的子孫,整個世界既已是囊中之物啊”
    聽了這樣的故事,就如同是在說艾烏洛佩爾帝國的統治是得到了神的許可一般,僅僅是君權神授的一種說辭罷了。
    只是,戴安認為那不單單是個神話。
    所有的神話也好傳說也罷,都有其原型存在。
    千年前便能淩駕于現代科學文明的帝國。即便發生了什麼劇變也不為過。



    戴安認為必須得去驗證才行,想要親自讓古之帝國的血緣者復蘇。
    奇跡般偶然發現的艾烏洛佩爾帝國皇帝的遺骸碎片,解析了其遺傳因數,成功再現。
    其結果,發生出的奇異現象令人震驚。
    存在於世界各地,收納著帝國遺產的“門”——連那個僅僅是像個廚房一樣的,連戰車炮都無法強行打開的那扇“門”,卻自己對那皇族的遺傳因數起了反應,自行打開了。
    於是乎,戴安確信了。
    神所給與的那個“世界”,是能夠得到這個世界的強大力量,帝國的文明。
    多爾切夫所說的,“以約定之女的血打開誓約之門”那是對那個研究略有耳聞的人亡命到歐加斯特然後一傳十,十傳百。最後扭曲成這樣的吧。
  “門”在這世上還有很多。
    雖然有很多個都被成功打開了,但有的收納著巨大的東西和收納著強力的東西的“門”,僅僅用體細胞卻沒能打開。
    需要,更接近人類的東西。
  “讓艾維洛帕復活”,就得讓培養的體細胞還原,填補內臟器官,用雷贊核反應裝置代替心臟和腦。
    雖然造出過許多無限接近於人的東西,但是那還不夠。
    自己的意識,心,還有靈魂都是不可或缺的。
    因為,是要讓“被神深愛著的少女”復活、
    要被神深愛的話,那就必須自己能夠,愛著別人。
    所以,戴安把艾薇伊的靈魂,移植到了再現了的艾維洛帕的身體裡,於是斯芠便誕生了。
  “不覺得很棒嗎。她就是,開啟這個世界全有睿智的鑰匙啊。而且她深愛的那個男人,正是自詡是帝國後裔的諸國之王的子民,不如說是正統的皇族血統呢……
    像是很開心地,戴安蜷起身子大笑了起來。
    自己創造出來的東西,即將要顛覆整個世界,一想到這個他就狂笑不止。
  “提問”
    看著他那副模樣,雷蓓佳舉起了手。
  “怎麼了?”
  “那麼重要的東西,接這樣放著不管沒有問題嗎?”
    雖然歐加斯特也不能說是在控制之外,但說不定其他國家的諜報機關也介入了。
    瓦魯提亞公國的軍隊和貴族們,也不是合出一氣的。
    這麼想來,先要置她於死地的人也說不定存在。
  “雷蓓佳……你知道培養愛最具效果的要素是什麼嘛?”
“否。資料庫中不存在其有效的解答”
   也是啊,這也不能說是資料啊。
   和斯芠同樣的,她是——型號SA-R2『雷蓓佳·夏樂菈特』,也是他做出來的自律性人型獵兵機。
   作為自己創物的她, 什麼能辦到什麼做不成,知道什麼不瞭解什麼,戴安是最為瞭解的。
“是逆境啊……各種各樣的困難,和自己所愛之人攜手跨越,然後就能產生愛情……看樣子是總算到了察覺到自己是愛上了的狀態,但這還不夠。要等她實現自己真正心願的時候……
   戴安站了起來,慢慢地,向著開發局的最深處,機密中的機密所在之處的“那裡”走去,用手撫摸著。
“到了那個時候,這扇‘門’就會開啟————!!”
   他的眼前,是貝倫礦山的那个所難以望其項背的,數百米大的,關地嚴嚴實實的,一扇巨大的“門”。

评分

参与人数 1轻币 +600 收起 理由
混沌圣歌 + 600 隔壁的翻译奖励

查看全部评分

 楼主| 发表于 2015-5-7 21:41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雷凰丝铃 于 2015-10-4 04:08 编辑

終章「赤瞳的看板娘」
距那既未遺於歷史、也沒留下記錄的事件謝幕已有一個月——自那之後,托卡布洛特便開始忙得不可開交。
大量合同的簽訂意味著經營得到了認可,絲芠的交涉成功地拿到了銀行融資,高利貸的借款也整理完畢,擺脫了停業的危機。
此外,關於在礦山發生的事件,是「偶然路過的魯特把襲擊教會的山賊給鎮壓了」如此對外公開的,消除了居民以往對魯特的惡意與偏見,這也是客人數量不斷倍增的原因之一。
托卡布洛特蒸蒸日上,最近甚至出現了特意從鄰鎮慕名而來的人。
  「啊—好忙啊,真是忙死了」
開店前三十分鐘——在一片應接不暇的忙碌氣氛中,絲芠在左右來回踱步著。
  「絲芠?這個,要放到哪裡?」
前來幫忙的傑科布如此詢問道。
  「那個要放進三號箱裡,記住是三號哦?要是放進四號的話麵包就沒法成型了,還請多加注意」
魯特出門去礦山交貨了。
大量業務合同的簽訂帶來了顧客的增加,人員·設備也在增添中。
  「哈啊……和一個月前完全不一樣了啊……我話先擺這啊絲芠?我可不打白工哦」
  「哦呵呵呵,請放心好了。我會嚴格按照瓦魯迪亞公國勞動基準法來發放工資的。話說回來,能不能請傑科布先生像現在這樣繼續工作呢?」
  「啊~也許這樣也不錯呢~……不管怎樣,我們現在還處於歇業的狀態,還是有點現金收入會比較好」
傑科布的爺爺,因協助了恐怖分子,本應底該被問罪的,但在魯特的求情下,最終以「被脅迫做出的行為」,對他進行了酌情處理。
然而,被自己所憎恨的瓦魯提亞軍人所同情這件事,讓傑科布的爺爺十分懊惱與羞愧,精神連同身體的狀態一同直下,變得無法工作了。
  「傑科布先生……那個……要怎麼說才好……」
傑科布爺爺的行為是自作自受。儘管如此魯特和絲芠還是盡了他們的最大的努力,沒必要糾結,但不至於傑科布要來背負這個過錯。
  「不用在意。那工廠能撐到現在本身就算是個奇跡了」
黯淡的神情一閃而過,緊接著便露出了笑臉。
  「對了,再增加一個店員會不會比較好?」
  「嗯,我已經在店門口貼上求人海報……」
嘎吱
還沒到開店時間,門卻被打開了。
  「啊,不好意思。現在還沒開店……的樣子呢」
出現在門口的是郊外教會的修女,原恐怖分子的瑪蕾寧。
  「早上好。那個……魯特呢?」
  「主人正有事外出中。我們現在很忙,完全沒有時間搭理您所以還請您打道回府
和顏悅色的笑容下,用著毒辣的語氣如此回答道。
  「沒關係的,我又不是來見絲芠小姐的。魯特在哪裡呢?我有話要跟他說。」
可是,瑪蕾寧卻沒有讓步,同樣以笑容相迎。
  「實在是抱歉。由於主人得了一種半徑五十米以內不得讓品性不良的修女靠近的病,還請儘快離開」
  「呵呵……我可不想被你說成是品性不良~?」
十分不爽,瑪蕾寧的笑容開始扭曲了。
自那件事以後,瑪蕾甯對魯特的態度起了一絲絲變化。
那變化實在太小,魯特並未察覺到,只是在魯特和平常一樣去教會佈施的時候,瑪蕾寧總是有意無意地接近他。
而讓絲芠最警戒的是,不知什麼時候起,瑪蕾寧的稱呼從魯特先生直接變成了魯特。
  「憑什麼擅自拉近距離」——這讓斯芠氣不打一處來。
  「真是可笑! 主人是不會見你這種不正經的修女的! 跟我走開!」
兩人相互瞪著,劍拔弩張,仿佛下一秒開始就會廝打起來。
  「那個……工作吧」
傑科布崩潰道。
  「那個……瑪蕾寧?你來這有什麼要事嗎?」
  「啊,確實有來著。咦,那孩子去哪了啊……」
瑪蕾甯環顧了一周,本應該與自己同行的少女卻不見了蹤影。
少女藏在店外的背面。
果然還是很害怕,雖然那個服務員也很可怕,但就是不知道對著魯特要說些什麼。
  「你是米莉伊……嗎?」
受到驚嚇,少女——米莉伊的身軀一震。
正趕上交完貨後,坐著新買的、比之前稍好一些的破卡車的魯特回到店裡。
  「啊、啊啊啊……」
看著從卡車裡下來的魯特的臉,米莉伊顫抖著。
並不是在膽怯。而是有些困惑,有些害怕。
  「那個……?」
和平常不太一樣,魯特帶著一臉奇怪的表情靠近了她。
  「那個……怎麼樣?之前的……?」
前些日子,魯特總算給米莉伊帶去了烤好的蘋果酥皮果子餅。
從精心挑選的蘋果中,做出的帶有利久酒醇香的上品。
米莉伊雖然收下了,但一句話也沒說跑進了屋子。
  「嗯!」
米莉伊像是下了決心,從口袋裡掏出了什麼東西。
  「……蘋果麵包,給我」
那是米莉伊在教會裡幫忙所賺到的,她的零用錢。
  「特意……過來買的嗎?買我的麵包?」
一臉不相信的表情。
  「你、你不是開麵包店的嘛!快點賣給我!」
米莉伊心中卻想著「我想說的不是這些」,焦急地簡直想把頭皮撓破。
  「之前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對不起」
米莉伊從口中艱難地擠出了這句話。
討厭瓦魯提亞人。討厭軍人。也討厭這家麵包店。
然而,這傢伙幫助了自己和瑪蕾寧。保護了教會的大夥。
所以,米莉伊覺得至少得好好向他道個謝。
只是不夠坦率,只好以客人的身份過來了。
  「但是,你,不是說過不想吃我的麵包……」
一直都是這麼說的。魯特的麵包才不會吃。
  「因為蘋果麵包……很好吃……」
米莉伊故意皺著眉頭。來掩飾自己的羞愧。
討厭瓦魯提亞人。討厭軍人。這家麵包店,果然也很討厭。
但是,沒辦法啊。很好吃啊。
偷偷地嘗了口。那甜甜的、誘人的的香氣,好吃的不得了。
  「幹嘛啊!快賣給我……唔哇」
突然,被魯特一把抱在了懷裡。
米莉伊嚇了一跳,掙扎著想要逃脫,可怎麼也辦不到。
因為這個感覺,和那天晚上他為了保護自己的那一抱、對自己說出要為了自己而活下去的時候所感覺到的,一模一樣。
是非常溫暖,有一種令人安心的味道。
和自己最愛的父親一樣,有著小麥的味道,麵包店爐子的味道。
  「謝……謝謝你……!」
魯特開心地哭了出來。
  (這傢伙真的不是笨蛋嗎。就這麼沒用啊,我不就說了要買而已嗎,至於這麼淚流滿面了嗎)
米莉伊在心中,如此吐槽道。
  「你傻啊……」
討厭瓦魯提亞人。討厭軍人。這家麵包店的老闆。雖然是個笨蛋,但好像沒有以前那麼,惹人生厭了。
  「……笨、笨蛋……」
一邊說著,米莉伊用她那小小的手,卻攥住了魯特的衣服。
就像是,回抱一樣伸出了手。
臉變得很燙。但是,沒有任何不愉快的感覺。
明明是身為大人的魯特,不知為何自己竟然會覺得她十分惹人憐愛。
  「主人,您回來了嗎……誒?」
聽見了卡車的引擎聲後,絲芠立即出去迎接,可出現在她眼前的卻是一副魯特抱著一名少女痛哭的畫面,絲芠驚訝地一句話也說不出。
  「啊啊啊啊啊啊啊主人啊————!!!」
絲芠以超音速的勢頭沖過去,慌張地把米莉亞和魯特分開了。
  「你這個小畜生!!居然有膽子勾引我的主人!」
從旁人的角度來看主動擁抱的人是魯特,米莉伊不應該被責備。
然而,絲芠想表達的並不是這個意思。
被緊緊抱住的米莉伊的臉上,閃耀著和最近瑪蕾甯看魯特時一樣的光輝。
簡直就是「戀愛中少女的眼眸」。
  「不、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樣啊!」
米莉伊拼了命地解釋,可臉上的紅暈卻絲毫沒有說服力。
  「那樣是怎樣啊!」
果然是這樣。
目含春意。一定是「一直以來都很冷漠的,稍微溫柔點的話就一臉高興地樣子,這條笨狗其實還是很可愛的嘛」類似的東西起了效果。
  「你聽我說啊絲芠!米莉伊她——」
  「主——人——!!」
仍處於興奮中的魯特,迫切地想告訴絲芠大致的經過,然而絲芠卻黑著怨恨的臉向他迫近。
  「怎、怎麼了?」
那迫力,讓魯特瞬間凝固。
  「聽好了!我絲芠,全身心都是主人專用的!」
  「誒?」
絲芠一直在想。
為什麼自己會想讓魯特得到幸福呢。
為什麼會想要好好珍惜這個人呢。
終於在這一刻找到了答案。
我喜歡,這個人的笑容。
想看到這個人,更多更多更多的笑容。
只是身為兵器的自己,所放在心底珍藏的這個笑容。
  「所以!」
但是,這個人周圍的敵人太多了!
而且還是在這看不見的地方樹立的敵人!這次還是少女嗎!
這下只有在炮火的中心才能安下心來。
想到這裡斯芠就更加平靜不下來了。
所以,只有這一點,絕對要弄明確。
  「主人,是我專用的!」
沒等魯特回答,絲芠便用自己的唇堵住了魯特的話。
絕不會讓給任何人!
這個人是我最重要的人。
絲芠將此刻所確切感受到的,重重的在“心”中起誓。
在這條小小的的礦山街歐岡貝魯,有一家小小的麵包店。
這家麵包店的名字叫「托卡布洛特」,雖然看上去有些可怕,但卻有一名手藝好又認真的店主,以及一名笑容甜美可愛的看板娘。
如果您哪天有機會造訪這條街道,請一定要順便來逛逛這家店。
只不過,這家服務生的眸子裡,會時不時地閃紅光,請不要太在意哦。

评分

参与人数 2轻币 +700 收起 理由
在月井之中叹息 + 100 完结赞一个!
混沌圣歌 + 600 隔壁的翻译奖励

查看全部评分

 楼主| 发表于 2015-5-7 21:4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雷凰丝铃 于 2015-10-4 12:13 编辑

後記
    見面的人們你們好,不是初次見面的人們好久不見,我是SOW。
  《戰鬥麵包屋與機械看板娘》,各位看官們是否還讀的盡興?
    這孩子初次刊載上HJ文庫上,不僅如此,也是鄙人親自執筆,自詡還算上乘,不知還符合各位看官們的口味嗎,帶著如此情緒緊張不已。
    其寫作途中,碰到的困難呢,應該算是改了很多次稿,女主人公斯芠這個角色,雖然做出了許多過激的行為和言論,但是在初稿的時候可是更過分呢,比如“你×××是豬嗎”什麼的,感覺好像是暴露了什麼。
    結果當然是被拒稿啦,其實她並不是乖巧地像個貓兒,而是由於人格的塑造只在戰場之上,所有才導致那樣的詞句會比較地豐富,鄙人是如此考究的。
    就是那個,土話一樣的東西。
    那麼,言歸正傳,請讓鄙人再稍稍說些感謝之辭。
  ザザ先生协助的插画,真的是太棒了。
    诸多从我这边向ザザ先生提出的要求,ザザ先生都能在我的期望之上完成,非常地感谢您。
    還有負責我的編輯先生,十分地盡職盡責,對此更是不勝感激。
  還請了我吃土耳其料理,非常感谢您。
    那可是讓人吃了一次還想去吃的美味啊(口水嘩嘩的)。
    還有協助這孩子刊載的上棲綴人先生、空埜一樹先生、真的非常感謝您們。
    下次,一定請您們吃紅豆包。
    還有校正、設計、印刷、運送、販賣的所有幫助過我的人,由衷地感激。
    更要感激的就是,這個時候,把書捧在手中讀到此處的看官們,再次鄙人致於您們最高級的感謝!謝謝!
    那麼,事不宜遲,為了續作,我就出門去麵包店取材去了、
    總之,先去聖地銀座木村屋吧♪
SOW

评分

参与人数 1轻币 +200 收起 理由
混沌圣歌 + 200 隔壁的翻译奖励

查看全部评分

 楼主| 发表于 2015-5-7 21:43 | 显示全部楼层
10LLLLLLLLLLLLLLLLLLLLLLLLLLLLLLLLLLLLLL
发表于 2015-5-7 21:49 | 显示全部楼层
Lz占完了?可以插了吧,顺便彩图好评,男主有点像小鹰
发表于 2015-5-7 22:04 | 显示全部楼层
。。。。。轻小说果然什么内容都可以写,就是不知道文风怎么样?别太大众了!
发表于 2015-5-7 22:26 | 显示全部楼层
希望是一部好日常温馨的小说吧。那个机械娘真的是机械娘么。这么萌
发表于 2015-5-8 00:10 | 显示全部楼层
好像很有趣,另,白銀之狼--==>松勇.真(是男人就要開薩克,白色薩克)
发表于 2015-5-8 00:13 | 显示全部楼层
看简介貌似是不错的作品。
对了,插图好像拉伸变形了吧
发表于 2015-5-8 08:18 | 显示全部楼层
开坑撒花,又是画个妹子硬说是机器人系列
和不完全神性伊利斯略像
发表于 2015-5-8 10:13 | 显示全部楼层
終於有人開這坑拉  之前看介紹就感覺很有趣
发表于 2015-5-8 10:20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开坑,hj文库的书一般还蛮有趣的

来自:Android客户端
发表于 2015-5-8 10:21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说到机械娘就想到不完全神性机关

本版积分规则

手机版|Archiver|轻之国度

JS of wanmeiff.com and vcpic.com Please keep this copyright information, respect of, thank you!JS of wanmeiff.com and vcpic.com Please keep this copyright information, respect of, thank you!

  

GMT+8, 2024-5-14 19:13

Powered by Discuz! X3.4 Licensed

Copyright © 2001-2020, Tencent Cloud.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