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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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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 【现实系】与爱因斯坦相关的十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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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30 01:0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qsqak 于 2015-1-30 09:37 编辑


VOL.1赌神

  我和小哥走在废墟上,亲切地交谈着。小哥还是以前那个小哥,虽然有二十年没有见面了,他依然没有改掉过去好吹牛的坏习惯。
  “要是两百多年前,那种高楼大厦,真的还是令人神往呐!”小哥说。
  我想不起以前什么时候见到过高楼大厦,从记事开始,我们这些人就生活在废墟上面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有这么多废墟,也不知道从前为什么会建那么多高楼,想多了也挺无聊,就干脆什么也不想,该吃吃,该玩玩。
  “那些年头,生活总是很匆忙,大都市的呼唤,我的天!”小哥笑了,好像他也明白我知道他在撒谎似地,“现在废墟也好啊!现在的生活节奏慢了。我们可以这么悠闲地站在这里慢慢地说很多值得回忆的往事。”  我走在小哥的身边,看着他满脸放光,喜笑颜开,我想,这样的日子多美好啊!不知道我还能度过多少这样的日子——有朋友陪伴,有心灵感悟的美好岁月。想着想着,和小哥来到另外一堆废墟上面。看着阳光从废墟的尽头越过高高的云层洒在我们的脸上、身上,好像是在说,明天之后还有明天。这太阳让我从心底里感到温暖。小哥也觉得畅快起来,他把太阳放在自己的眼眸里面,虽说这样做可能损害他的眼睛,可是他喜欢闪闪发光的感觉。在这个废墟的世界里,一切都是暗淡的,发光发热的东西很少。也就难以避免地使人们陷入对太阳的崇拜。
  “她真美。”小哥感慨道,“我要是有一个妻子,她必须有一双金色的眼睛,像太阳一样。”
  “见过金黄色的头发,倒是没见过金黄色的眼睛。”我说。
  “有的,上帝造物总给你惊喜。”小哥说。
  想不到他竟然用基督教的教条来反驳我,我真想哈哈大笑。一个异教徒,说起教条来竟然还头头是道。
  “行啦!行啦!我知道了。”我微笑着,走过阳光穿透废墟而形成的斑驳,走到了一间低矮的建筑物面前,“我们去楼顶看看。”
  小哥的兴致很高,他不是每天都有这么高的兴致,但是今天他必须有。因为他今天和我谈得很开心。我们一前一后,掌着扶手缓缓上了顶楼。
  “哎哟。”小哥故作惊讶,“谁种的花儿,好香啊!是郁金香?”
  我探头看了看,不像是郁金香,可能是夜来香吧。但是我也拿不准,我就笑了,没有说话。
  “我在问你,你也不说话,小陈啊!你的缺点就是太沉默了,你有时候不说话,别人以为你愿意,强行搞你一波,你就掌握不到话语权了。”小哥说。
  我还是没说话,我抬头晒太阳,在这个世界里,太阳就像明星一样让人觉得无限神往。
  “还看太阳,眼睛花不花。”小哥说着用手摸我的眼睛。
  “去你的,死基佬,不要碰我。”我调笑着。
  “你慌什么啊,你慌了证明你才是个基佬。”小哥说完还要来摸我眼睛。
  小哥在楼上和我追打起来,好像是在卖腐,其实我俩只是好兄弟,二十年前,我的女人就死了,现在只能回忆;小哥没有结过婚,但是以前是个情场的高手,后来又收养了一个小女孩当女儿,和女儿一起周游了大半个世界,不料女儿却死在了途中。小哥说她是死于猩红热,一种几百年前的流行病。
  跑累了,我们就坐在天台上。此时,花香馥郁,三月的午后,实在让人懒得想漂浮在空中。小哥拿出一支烟,抽了起来,我看着那屡青烟,越飘越远,飘到了天边变成了婀娜多姿的月亮女神,实在不可思议。我怀疑我的脑子有问题,假如真的有问题,那也只能怪在这块荒芜的土地上,经久见不到女人,忘记了生命的本能。
  小哥突然咯咯笑起来,我不明白他在笑什么,他说他想家了,一想起家就觉得滑稽。我不知道家有什么滑稽的,难道小哥的父母都是畸形吗?少一对眉毛或少一只耳朵,所以让人发笑?
  小哥站起来,吵着要下楼去。我也觉得老是呆在一个地方,让人觉得讨厌,也跟着下楼。到了底楼,从门卫室里面传来了打麻将的声音。看来世界什么都可以变,唯独赌博,才是恒久不变经得起考验的人类活动。
  “你们这里也有人打麻将?”小哥说得满不在乎。
  “对呀!打个一块两块的,还可以。”我说。
  “太小就没意思了。”小哥自信道,“赌博赌博,要搏的,不抱着必死的信仰,怎么能赢大钱?”
  我认为小哥这话有道理。
  “可惜我不打麻将。”小哥摇摇头。
  “那你不玩麻将玩什么?”我猜测道,“地主?”
  小哥微笑着,看出我这个人其实很庸俗,玩的都是些下里巴人的玩意儿,上不了台面。
  “二十多年前,我曾经有幸在拉斯维加斯和世界赌王的儿子用德州扑克大战三百回合。”小哥说着,两眼放光,那是他辉煌的日子吧!他继续说,“当时我欠了赌王二十多亿美元,最后只要赌身体!我把自己的眼角膜也赌了,接着是我的腿,然后是我的手臂,最后……该用我的心脏作为赌注了!”
  “所以你觉得自己该为此一搏,所以就赢了哈!”我想捅破他荒谬的谎言。
  “不对!我当时想的是,要死就死吧!”小哥动情地说,“女儿刚死不久,我真的伤心。”
  “然后哀兵必胜?”我笑着说。
  “我不知道结果……”小哥说,“那个赌王的儿子放弃了。”
  “是为了你这匹英俊的种马不要过早失去令人神往的心跳么?”我笑了,笑得真开心,我一辈子很少有过这样开心的笑。
  “我想是我的气势太凌厉!所谓的赌王……”小哥边幻想,边摆姿势,边说。
  “不如进去试试手气!赌王。”我赶紧挡住小哥的千言万语。我只想捞点实际的东西。
  小哥点点头,走进值班室。几个老太婆看到帅气的小哥,显得格外热情。让了两个位置,让我们练手。打了两转,老人们都不糊我们的牌,我和小哥因此赢了不少。
  小哥一高兴,就说道:“赌场王力宏,失敬!失敬!”
  那两老太婆看小哥很有兴致,就说,“来给我们唱一唱,泽润一下我们干涸的耳朵呢?”
  小哥根本不会唱歌,傻在那里了。我连忙去圆场,我说:“算了,算了,他不会唱歌的。”
  两个老太婆觉得受了欺骗,反而闷闷不乐,嘀咕道:“年纪轻轻不去努力拓荒,跑到我们这里来过安稳日子。”
  小哥和我并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本来就是好吃懒做,只要能赢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我们陪着老太,好言几句,又继续赢钱,赢光了老太婆们的钱,本来要走了,另外两个老太婆坐不住了。哪甘心放过给小哥放水的机会,千里送,我们一直赢啊赢啊,就像一场激烈的探戈舞曲,我们跳啊跳啊,一波又一波的兴奋,让我们忘乎所以……
  晚上了,月亮寂寞地再废墟上面探着头,看我们。我和小哥躲在废弃电杆的阴影下面数钱。借着月光,我们发现自己赢了好多钱啊……都是小面值的纸币,数得手发软。小哥又开始大谈特谈二十年前那场拿生命当赌注的德州大赌局。我一边听着,一边觉得昏昏欲睡。忽而,眼前划过一条无比闪亮的弧线,五颜六色,美不胜收。
  “我猜是从四十八号星云飞来地球探亲的外星移民。”我随便说道。
  “也许只是一颗流星。”小哥说着,好像在希望着什么,但这种希望随着那道精美的弧线越来越远也变得越来越渺茫,最后,那阵光消失在了地平线。
  小哥抬起头的时候,眼睛里已经噙满了泪水。毕竟年轻,经不起大风大浪和情感冲动。
  我想安抚他一下,但是也不知道说什么,看看地上这片荒芜的家园,我也确实什么也不想说,我不愿意连自己也变得像个思乡的婊子一样。
  如此这般,我只好打趣,我一把抢走了小哥手里的钱,大叫道:“全是我的了,全是我的了。”
  小哥追了过来,“还给我,还给我,你这下流胚!”
  我在月光下奔跑着,小哥在我后面跟着,我们跑啊跑啊,奔跑吧!兄弟,兄弟奔跑吧!我觉得有点好笑,不过依然觉得有趣。跑了好远,完全消失在寂寥忧郁的夜幕之中。(完)

 楼主| 发表于 2015-1-30 23:59 | 显示全部楼层
VOL.2着魔的诊所
  医疗行业,在苏联,和别处自是不同。早晨五点钟,就要开始忙起来。因为食物短缺,很多人都以疾病为由来到我们的诊所来领取罐头。我算是医生,还有个助手,两个人一起,从早干到晚,但是依然不能够满足病人们那些病态的需求。
  “我说啊,库存还有多少?”我抽了抽眼镜,有点严肃了,我怕我们的货源供应不上而让一些可怜的妇女和女孩饿肚子。
  “不多了。”他说。
  “那红场幼儿园的老师们把欠我们的钱都付清了吗?”我问助手,那的确是笔大买卖,虽然我说不收钱,但是幼儿园的老师执意要还债。
  助手不好意思的看了我一眼,说道:“肉偿了。”
  白炽灯忽明忽暗,我俊俏面庞的巨大阴影压在助手的脸上,诊所里空空荡荡的,让助手觉得很害怕,我的影子里住着一个魔鬼,随时会跳出来吃了他!
  “为什么不叫上我!”我气愤地嚎叫道。
  “我……我不想让你背叛你的妻子。”助手软弱地说。
  “都是交易,不存在背叛的,小伙子。你还年轻不懂什么是真正的背叛。”我说。
  说完,整个房间陷入了可怕的宁静,时钟滴答滴答地响着,那种空洞,能让人的胸口里面的内脏全部消失掉。真是太可怕了。
  早上七点,来了第一批病人。他们每个人的共同特点都是消瘦,漆黑的眼睛深深地陷入了颧骨之中。干瘦的皮肤,让颈上动脉显得特别明显。他们伸出手,指骨都非常突出,仿佛有一种可怕的虫子进入了他们的身体吃肉饮血,最后才让它们变成了这个鬼样子。
  “我要先给谁看?”我问。
  “我!我!我!”下面乱七八糟地响起了一篇迎合的声音。
  “女士先请。”我说。
  一个老年女人挤到了前面。
  “不行!”我厉声喝道,“你等会,我要从小女孩开始。”
  下面有人骂了一句禽兽。
  “谁说的禽兽?”我问。
  所有人都把指头指向了一个人。我顺着所有人指尖的地方看去,那正是一个和我年龄差不多的年轻人,他瘦得只有皮包骨了还那么嚣张,我怒目而视,他也愤怒地看着我。又是死一样的寂静,这和白色恐怖有什么区别?我为了显得不那么严肃,轻轻一笑,说道:“行,你今天的口粮没了。”
  年轻人怏怏走出了我的诊所,对于这些不懂规矩的年轻人,最好的教育就是让他们饿一顿,然后再上门来求我,求我我也不给,饿死他们!当然有的“聪明人”还会去宪兵队举报我卖黑市商品。但宪兵之中我也很有人脉,他们真敢这么干,无疑会被抓起来,关进审问的房间。伴随着日光灯的嗡嗡声,被几伙饥渴难耐的基佬菊爆,最后死于年轻。
  “神经病!”我助手骂了一句,“有志气就不要吃东西啊!”
  这时候,一个怯生生的小女孩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我看她米黄色的头发,晶莹剔透的大眼睛很可爱,像是我小学暗恋的一个小女同学。为了纯洁的爱情,我就决定放过她了。
  “来,大夫叔叔给你检查身体。”我说。
  她的父母也走了过来,把他推到我的身边,笑着哄她,“快去陈医生那里呀,小丽,听话,检查了身体就能确定你是什么病因了。”
  助手摩擦着手心,轻声呼唤我妻子的名字。让我觉得异常屈辱。本来决定放过的小女孩,重新让我炽热起来。
  “大夫,给我检查身体吧!”小女孩流下了眼泪,“我不怕痛的!”
  痛?痛算什么?有什么痛比饥饿更难受?
  我半跪在地上,伸出一只手,托起小公主的小脚,脱掉鞋子,轻轻地吻了吻她的脚趾头,她咯咯笑了,她觉得我并没有想象地那么可怕。
  我说:“我知道了……小丽,你的病是因为饥饿。”
  她笑道,“对呀,我饿了,昨天一丁点没吃。”
  我从柜台里面拿出两个大罐头,说道:“和家人一起吃吧!”
  他父母连忙跑过来把她抱在怀里亲了又亲,几乎是从我手中抢走了罐头,千恩万谢。我想,他们真是疯了,食物让他们疯狂。
  助手感动得留下了眼泪,据说他的眼泪就是为了这一刻而存在。
  “一起合个影吧!”我说。
  随即让助手拿照相机把我和一家三口的全家福存入胶卷之中。我想我若真是他们这一家人该多好。虽然挨饿,虽然要求人,可是他们有一个可爱的女儿,曾经幸福过。
  “下一个。”我叫喊道。
  来了一个其貌不扬的女人,我丢给她一块面包就打发走了。
  “下一个。”我重复着那句话。
  又是一个其貌不扬的少妇,懒懒散散的,还有黑眼圈,挺着大肚子,我觉得大肚子很有趣,象征着母性,我拍了拍她的肚子,肚脐很深,就给了她一个罐头。
  少妇仿佛感受到了神迹,喊了出来:“被治愈了!被治愈了!”
  这群人都很羡慕她。
  “继续。”我说道。
  人潮涌动,又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我已经看过小女孩了,这种重复让人厌倦,我给了她一块小面包,又扯开嗓子叫嚷……
  我的工作很乏味,但需要耐心,一旦要立志成为一个医生,就必须克服焦躁。你需要平静,不论自己有多累,都需要时刻记住平静,这种工作根本不需要你的奇思妙想,这种工作需要你踏踏实实地挽救大部分病人。比如这群被饥饿折磨着的穷困潦倒的小女孩和少妇。
  时间进行到了中午,是进餐时间。我将放一些舒缓的音乐,让病人们稍安勿躁,而我呢,则去和助手享用属于我们的那一份食物。我们吃得也不多,一人一个罐头,一个面包。我们吃的每一口都那么小心,对食物饱含了的无限敬重之情。虽然面包很粗糙,但是经过虎牙和门牙配合的拒绝,让它们变得柔软了,比棉花糖还要甜,比杏仁甘草糕还要香,这就不仅仅是一块面包了。当然,面包只是前戏,面包过后的罐头才真正是一道饕餮盛宴。我用精心洗过的刀叉和汤勺把罐头的汤汁和肉块分开,先吃肉,后喝汤。肉虽然有点腐败变质,但是多用大牙研磨几次就变得可口啦!初尝有点像肯德基的照烧鸡腿,而慢慢咀嚼几下又有了法式鹅肝的香醇,和酱料搭配,达到了完美协和的高度。吃完肉,把汤用小火炜热,放一点医用酒精,简直比西班牙葡萄酒酱汤还要浓烈几分。
  吃完午饭,我们接着做医生的工作,不过到了下午,我们将会把我们的诊所小把戏换一种玩法。让病人把自己的名字写在卡片上,好像一张张扑克……然后我们洗牌,随意抽一张,让他们来陈述自己对食物的渴望,最后根据他们的表白来决定是否配给食物给他们。
  准备工作大概进行了一会儿,助手就把卡片交到了我的手上。我一面用牙签剔着牙齿一面念道:“温思莱!”
  一个秀发飘逸,身材苗条的女人走到了我的面前。她说她很需食物,因为心脏不是很好。
  “真的吗?我来听听你心脏出了什么毛病!”我说。
  然后,我把听诊器放在她的胸口,我说:“没什么问题啊!”
  她有些激动,惊慌失措地说道:“陈大夫,你的听诊器有问题。”
  我耸耸肩,“不会吧,刚买的。”
  “你被无耻的奸商骗了。”她继续说,“社会上的骗子很多,医生。我说的话句句是实!我的心脏真的有毛病。你如果不信……你如果不信的话……就来试试吧!”
  她迅速将我的手贴到她的胸口,我惊诧了一瞬间,但刹那就平息了……我懂了,我是个懂事的人,我眼睛向上一翻,笑笑,没说话,随即吩咐助手给她拿了一个罐头。
  助手愤愤不平地埋怨我:“你忘了你的妻子了吗?”
  我两手一摊,说道:“并没有!我爱我的妻子和我为这位女士检查心脏并不矛盾,医生是我的职业,我要有职业素养!”
  助手没辙,只好避我锋芒。
  “下一个!爱因斯坦。”我念到,自己都吓了一跳,爱因斯坦来苏联了吗?
  助手也吃了一惊,他没想到科学界的泰斗会来到我们诊所吃什么狗屁罐头。
  “我们准备一下。”我说。
  “准备什么?”助手问我。
  “你去拿个聚光灯来,我要你把聚光灯打在爱因斯坦的身上,让他看起来像一个神。”我有些兴奋,想看到这个这个科学之神对我小诊所的一些建议和看法。
  整个诊室还是有点小,聚光灯一照射,大家纷纷把目光聚焦在了这位伟大的科学家的身上,他也受宠若惊。可惜没有红地毯让他走,这种损失让我的后半辈子都觉得暗淡无光。
  他灰白的头发有点湿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饥饿而表现出来的一种脱水症。爱因斯坦大阔步地向我走来,伸出一只手,让我紧握。
  我握住了他的手,孔武有力!和我想象中的爱因斯坦有点区别。
  “那大师,咱们开始吧!”我说。
  随即命令助手端来一把座椅,爱因斯坦就坐上去了。整个房间包围在了一片金色的光华之中。此时此刻,我不想被人打搅,任何人都不行,暗地里差遣助手把所有闲杂人员都给轰了出去,最后只剩下我和爱因斯坦先生了。我们对视着,说不清楚那种眼神的交流证明了什么,但是我觉得我看到了未来,那双睿智的眼睛中充满了对人类未来的描绘,不但具体而且生动形象,如同带领我提前领略了未来人类生活的现状。真美好,那是一个没有饥饿没有战争的世界呀!
  随后按因斯坦站了起来,昏黄的小屋里面让我感觉到有种奇妙的感动,我注意到爱因斯坦的脚步,很松软,踩在地上,就给了土地无限的肥力和养料,让落地的种子生根发芽,长出一个翠绿青葱的世界。爱因斯坦走到了百叶窗前面,挺着的大肚子让他无法太接近百叶窗,所以,他用手指把百叶窗中间的缝隙撑得大一些,并示意我过去。
  在这个聚光灯昏黄的房间里,我整个人都陷入一种慵懒之中,迈着懒散的步伐,一如那些让人心生向往的午后。
  我来到了大科学家的身边,透过缝隙,我看到整个城市全是废墟,阵阵细雨为废墟增添了不少悲伤的基调。而我和我的诊所则是废墟上最高大雄伟的建筑,不免有些惭愧。
  爱因斯坦看着我,我分外焦躁,耳边响起了聚光灯里面发出的“嘶、嘶、嘶”的白色噪音。我根本无法平静下来,我的血液在沸腾燃烧!
  我按下了手中的遥控器,诊所的自爆装置启动了,轰隆一声爆炸,全面崩溃。诊所的墙壁里炸出了一箱又一箱的大罐头,天上下着罐头的雨,肉啊,汤汁啊,面包屑啊,纷纷扩散,许多人看到了都去抢夺,他们为了食物相互残杀,为了食物铤而走险。而我这样的行为则博得了爱因斯坦一笑,他乐意别人做慈善,特别是在他的鼓动下做慈善,并且做得这么彻底。
  爱因斯坦笑着拿走了两盒大罐头,看来是要和我分别,他朝我招招手,我也朝他招招手。他离开了,消失在我的视线之中。
  下午就这样结束了。我和助手坐在废墟上面,我们什么话都没有说,什么话也不想说。他也许哭过,我比他要坚强……但是我的心病都是内伤。
  “我们重新开始吧!”助手终于说话了。
  “让我单独待一会儿。”我说。
  “来吧!”助手说着拉着我的手。
  我们在废墟上面,接受着雨点的洗礼,朦胧的烟雾中,我仿佛看清天空的朵朵云彩之上有一个碟形的不明飞行物。
助手拉着我的手,我们往前走去,废墟的泥泞让我觉得一片苍凉。我忍不住偷瞄那个不明飞行物,那微弱的光辉实在太诱人了,正和十年前在地球上空出现的从第四十八号星云里逃逸出的代号为UFO的小家伙发出的亮点一致。
我变得想突然消失,我挣脱开助手的手,边跑边发出恐怖的吼叫,我想消失,去四十八号星云,去那个属于未来的地方,不料一跤摔在了地上,成了狗啃泥。助手流着泪,过来扶我,我拼命地甩开他的手,我觉得我的命一钱不值,不过还是让他给扶了起来。
  抬头的那一瞬间,透过浓密的水雾,我看到了早上骂我禽兽的小伙子。他的身形如此的清晰,而他的手里正拿着一张爱因斯坦的人皮面具。(完)
 楼主| 发表于 2015-2-1 02:12 | 显示全部楼层
VOL.3和朋友在一起

  我在大厅里等了一会儿,骏雄依然没有出现。我掏出一包烟,取了一支抽起来。味道有点苦涩,有点像我前二十年的人生。我环顾四周,金黄色的墙壁,镶嵌着透明玻璃窗,窗子里面有灯,照得发亮,我的眼睛由于受到了刺激,眼前全是花花绿绿的大片大片的光晕,叫我恶心。
  拿出电话,随即给骏雄按了过去,我问他:“你在哪里?骏雄!”
  他支支吾吾,听不清在说些什么。我很怀疑他在厕所里面被便秘所困扰。
  “骏雄,快出来,这里一个人也没有。”我说得很正经。
  一阵穿堂风吹过,我浑身发冷,灯光依旧刺眼。我觉得我无法呆下去了,便决定找个包房先坐下来,可以在包房里面慢慢地等骏雄。
  这里面果然暖和许多,中央空调顺利地运行着,桌上摆着果盘和零食,壁柜里面还有几本书。我拿起一本,叫做《二十世纪最大阴谋》,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这本书没有其存在的价值。但是为了聊我这空闲的时光,我就拿起了这本书,好好读了起来。看了一半,发现书上光讲案例,而没有一个核心思想把整本书贯穿起来,显得有些拖沓,不适合一般人阅读。我只好从裤兜里掏出一支烟,吸了起来。
  包房里面很快就浓烟弥漫了。烟草的味道加上木板所散发出的独有清香,让我精神振奋,但看整个房间的时候,又觉得有点扭曲。不知道是不是这两种混合气体让我产生了幻觉。我认为应该打开旁边的紫檀木窗户。
  我站起身来,走到窗户旁边,刚打开窗户,就吸入了一种腥臭,似乎就是从我面前传来的。我仔细看了看,窗沿上放着一颗刚被砍下的头颅。把我吓呆了。
  苍蝇嗡嗡从头颅耳朵里钻出来,飞进了包房,停留在桌子上的水果和零食上面。我赶紧吸了一口烟,压压惊,但依旧惊慌失措。我内心只有一点非常清楚:这个人的头不是我砍下来的。
  偏偏凑巧,包房的门开了。走进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他问我怎么了。
  “外面有人头。”我说,“窗子那里。”
  他走过去,看了看,说什么也没有。
  “兴许是看错了吧!”他笑说。
  “我看得很真切,还有苍蝇飞进来了。”我说。
  “哈哈,哪来的苍蝇呢?”他走近了所谓的苍蝇,看了看,判断道,“这分明是蚊子,冬天了,这种蚊子不吸血的,不要害怕。”
  说完,他关上了窗户,走在木地板上叽嘎叽嘎的,随后又顺利地坐上了沙发。
  “你在等骏雄吧!”他开口了。
  “是啊,你有他的消息吗?”我问。
  他打开了白炽灯,包房里面亮堂了一点。我看清了他的脸,是个满脸胡子的年轻人,嘴里和我一样叼着一根烟。
  “我是骏雄的朋友。”他坦言。
  说完,后面的排风扇居然莫名其妙的转动了起来,好像他手里有一个遥控器,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让排风扇转动。屋子里的烟雾一下子就散开了,我能够更清晰地看到年轻人的衣着和打扮,只见他打着领带,穿着西装和西裤,有点像一个绅士。
  “哦……我也是骏雄的朋友,今天和他一起来这里闲谈。”我说。
  “你们熟悉吗?”他又问我。
  “还行吧!”我笑了笑,“以前的老同学了。”
  “那你应该知道骏雄有三个姐姐。”他说。
  我不知道,觉得年轻人的话有点滑稽,为了掩饰我的忍俊不禁,只好一边抖动着手里的烟灰,一边想,要是骏雄有三个姐姐,那这三姐妹会不会在一个晴朗的夏日午后,端着三床洁白的被单铺平在操场上晾晒呢?如果那天晚上刚好下雨,那这三姐妹会不会迈着疲惫的步伐,睡眼惺忪的走下楼梯,再按部就班地跑到操场上把床单收回来呢?
  “我不太清楚,我不太关心她们。”我说。
  “看来你对女人不感兴趣。”他高傲地说。
  “我是个孤家寡人,我喜欢平静的生活,既不喜欢男人也很讨厌女人。”我说。
  “这样不好,晚年难免会陷入孤独。”他解读道。
  我百无聊赖,但也不至于想和这样的人多聊,随即拿起那本《二十世纪最大阴谋》翻看了起来,这本书的后半部分写得非常好,总算是众星拱月般地提出了二十世纪最大阴谋的论断。当然还可以写得更加出色,比如再加上一些主观的评价,一些闲人会更爱看。
  “口渴吗?”那个年轻人总是想说话,让我看不进去这本书了。
  “有点,不过也不要紧,有水的话也可以喝一喝。”我说。
  “我去外面拿点喝的。”他说。
  说完,他走了出去。房间静下来,排风扇呜呜呜地叫唤着,白炽灯光把木地板和墙壁都染成了黄色,有点回归自然的感觉,可惜就是欠缺了一点协调性。
  我站了起来,来回在房间踱步,木头咿呀咿呀地响,看来我走路的力量没有刚开始那个年轻人矫健,我便埋下头来看自己的脚,它们可真是小巧玲珑……
  包房的门又开了,进来的人正是骏雄。他捂着肚子,不说话。
  “骏雄你可来了,开始有人说是你朋友。”我急切地说。
  “赶紧离开这里!”骏雄大惊失色,“上头已经知道我在和你们搞地下交易,警察马上过来。”
  我吃惊地看着骏雄,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和他搞过地下交易,实在让我一头雾水。于是说道:“我不走,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陈哥,有人把我给出卖了!”他说,“警察什么都知道,就差把我抓起来。”
  “抓你又不抓我,我怕什么!”我狰狞地笑了。
  “你是我的重要顾客……”骏雄说。
  “那你怎么去厕所呆了那么长的时间?”我问。
  “我就是为了确认这个消息是不是真的,我们的电话也被监听了,所以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用了一种含糊不清的言语赛唐你,就是怕日后这些话都会成为呈堂证供。”骏雄把形势说得越来越严峻,似乎走不走已经不取决于我。
  我们从包房走了出来,外面就是大街。春天的空气非常清新,就是见不到半个人的影子。我听到远处,警车的警报声。我的心情非常低落,我怕和骏雄一起落网,那样就不能继续快乐的生活了,而是要进监狱,被各种人爆菊花,而狱警们则饶有兴致地看着犯人们的致命游戏。
  “骏雄出来了吗?”有人问道。
  “出来了,和我一起出来的。”我说。
  “就看你一个人出来的。”那个人琢磨着,有点讨厌。
  我说这人是谁呢?正是那个告诉我骏雄有三个姐姐的年轻人。他看上去忧心忡忡,我四下张望,确实没看到骏雄,难道他已经落网了?
  “跟我走吧!”他说。
  我心里没有底,又害怕被抓,只好跟着他走了。我们徜徉在空气清新,春暖花开的空旷的大街上,每一口呼吸似乎都能给予我巨大的满足,只是内心还是很低落。一是,失去了最重要的朋友;二是,自己莫名其妙地成了一个被通缉的人。
  “骏雄逃了。”那个人对我说。
  我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害怕自己被骏雄供出来。不过还是不确定,趁着春天温暖的空气给我的无限勇气,我斗胆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年轻人诡黠一笑,拿出了一个类似于GPS的这样一个东西,上面闪动的红点下方写着骏雄的名字,而另外一些散开的蓝点则标注着警察。
  我看得入了迷,问他用不用和骏雄回合?他点点头,说着是个好主意。
  于是,年轻人就带着我去找骏雄。走了大约一个小时,我们停在了一家理发店的门口,理发师傅看到我们,就问我们要不要剪头发。
  “洗一洗吧!”年轻人说。
  “那你呢?”师傅又问我。
  “和他一样。”我说。
  师傅就把我带进了发廊。这个发廊虽然很小,可是剪头的人却络绎不绝。地上有只师傅养的花猫,喵喵喵地叫春,让我既兴奋又感动。我把猫抱在怀里,它立刻就咕咕咕地卖萌了。
  师傅让我们上二楼,他开始用热水器给我洗发,而那个朋友是另外一个学徒洗的,肯定洗得就没我这么仔细了。师傅的手很轻,触摸我的发丝根部,很痒很舒服。听着水波哗啦啦地流动,我从洗发香波的气泡中看到了另外一个梦。
  “仔细听。”师傅说话了。
  “听着呢!”我说。
  “我是骏雄!”他说。
  我抬起头,被他按压了下去。
  “别看我!我化了妆。那个自称朋友的人是个警察,追杀我的,现在应该和我的徒弟同归于尽了。”骏雄师傅说得很笃定,我没想到他竟然会这样果敢!
  “那我们怎么办?”我问骏雄。
  骏雄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用身边的留声机播放出了一曲美妙的华尔兹。
  “到处都是敌人,用音乐掩饰我们的谈话可好?”骏雄师傅原来疑心还挺重的。
  “好!好!好!你说好,就什么都好!”我说道。
  “我并非地球人,从四十八号星云里面的虫洞来到地球的。我的到来破坏了地球的生态平很,所以那么多警察要抓我。”他说。
  “屁,你不是我小学同学吗?你妈叫你大傻子,班主任叫你王狗蛋。”我不依不饶,想抬起头看骏雄,不过被他再次按压了下去。
  “假的!”他说。
  “这他吗也能假?”我不服气。
  “假的,别问了,我父亲是爱因斯坦,母亲是四十八号星云上面的人,我是个混血儿。”他说。
  “混星儿吧?”我调侃道。
  “不是开玩笑。”他说。
  “我也是认认真真在说话!”我说。
  华尔兹音乐随着我们的谈话越来越急促,后来几乎听不见骏雄说了些什么。理发店一楼乒乒乓乓地发出枪声,我估计来追杀骏雄的警察已经到了。
  “骏雄!”我抬不起头,但是还是要警告他,“警察来了你走吧!”
  “不行,我想找到我父亲。想找到父亲就必须和警察搏斗,从他们的尸体上面找到我父亲下落的关键性证据。”
  我觉得有点好笑,便劝告他:“别傻了,你父亲爱因斯坦博士死了好多年了,你现在哪里找去?”
  他不信。
  警察已经上了二楼,几束红外线照到了骏雄的胸口。
  骏雄依旧忘我地给我洗头,水花飞溅,哗啦哗啦的,整个昏暗的房间里,跳动着的到处是生命的旋律。
  “陈哥,你说我们最快乐的时光是在什么时候度过的啊?”骏雄突然问我,我知道我们现在已经逃不掉了,只能等死,那不如就把我们最愉快的患难时光告诉他吧!
  “在高二夏天,下晚自习回家的一个晚上。我们并排走着,有一着没一着地说着关于学校女孩子的话题,然后你对我说,前面的星星好亮,你想起了故乡。我那时候还不知道你是个外星人和地球人生下的孩子,以为你是故意开玩笑。我们就去追那颗明亮的星星,我们跑啊跑啊,身体的汗水像下雨一样挥洒着,走近了,才发现,那不是一颗星星,而是一栋高楼上面的一盏相对明亮的电灯。你说那高楼可真黑啊,我说这高楼上的灯可真亮啊。我们驻足欣赏,看了一夜,第二天去学校,大家都以为我们去通宵的,其实不过是看了一盏明亮的灯罢了。”我边回忆边叙述。
  “哈哈,我也记得这件事。”骏雄说道,“把你对我的记忆永远定格到那一刻吧!”
  我抬头想看骏雄此时此刻的表情,还是被他按压了下去,他说:“我不要你看到我的死。”
  骏雄身后的华尔兹音乐又重新播放了起来,声音很大,也许淹没了枪响,也许枪从来没有响过……但我就是无法抬起头,确认这个骏雄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有死。(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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