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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7 2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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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wanyifei0123 于 2015-1-7 23:52 编辑
这里是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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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1天就是战争结束200周年的日子——如果战争真的结束了的话。200年前的那场大战几乎扫平了整个人类文明，所谓的停战时间其实就是最后一枚核弹头落地的时间。此后在核爆云的笼罩下，幸存的人类开始了艰难的复苏。几乎所有的大城市都被饱和攻击夷为平地，反倒是一些小城市在反导系统的保护下勉强留存了下来，这些地方也成为了复苏的起点。
战后前40年可以说是万分艰难，人们几乎种不出任何农作物全靠战前生产的库存物资度日，当时含铅的防辐射面料和活性炭是可以换到一切的硬通货。在战后纪元的50年代情况开始好转，首先是同位素水平大幅下降，大部分的地区都可以“居住”了（虽然还是要时刻带着用老式盖革管和干电池、收音机组装的计数器防患未然）；然后就是部分地区，特别是赤道上空的烟尘开始消散，阳光回到了大地。在90年代，部分大型定居点开始出现，并且恢复了长波无线电，美洲的幸存者最初收到了来自澳大利亚的信号，之后过了一年左右收到了巴西和南非的信号，虽然其他地区还是连不上。很快海上航运开始恢复，飞上天空的尝试也不断重复着，采用木质骨架和帆布蒙皮的飞机一架又一架摔在跑道上，但是工程师和试飞员都没有放弃：毕竟他们的先辈可是能够登上月球、火星的啊。
感谢上帝，你我并没有经历过战后第一世纪的痛苦岁月。我们的祖辈为我们展示了人类的强大生命力，他们在一片又一片飞舞着射线粒子流的废墟中生存了下来，在我们出生之前为我们重新建造了安全的“摇篮”（所以我们才能坐在这里惬意的探讨历史）。他们倾其所有创造着一个新世界，或者说是发现着“旧世界”——无数的航海、航空探索逐渐重新勾勒出人类世界的面目。除去全军覆没且高度放射污染的欧洲地区外，无数的定居点被标注在了地图上，但是一个不可接近的巨大“黑洞”也慢慢被描绘出来。
只要您去任何一个图书馆查找一下战时协约军地图，就会发现那个“黑洞”在当年的地图上也被精确的标注了出来——一个巨大的浅红色区域覆盖在欧亚大陆东端，西起伊朗高原东至第二岛链，北到北冰洋，南至马六甲——这个多边形上面用血红的大字标明：共和国（敌国）防空/海防识别圈。
共和国，我们几乎快遗忘了这个对手的名字。200多年前，我们狂妄的盟友们以为能够先发制人击败这条栖息在太平洋西岸的古老巨龙，但是他们错了，彻彻底底的错了。被激怒的共和国的军队从早已掌控的第一岛链出兵，跨过第二岛链，最终在第三岛链外将协约军的联合舰队全变成了人工珊瑚礁。我们的祖先们在那一刻完全失去了太平洋制海权。源源不断的共和国海军陆战队、空军伞降兵、陆军两栖作战师开始在协约国的各处岛屿登陆。在欧洲，过去那里还不是无人区，共和国强大的陆军横冲直撞粉碎着所有抵抗。我的相册里至今收藏着一张古老老报纸的头版，封面照片是一位勇敢的记者在一个叫做柏林的地方拍下的天空：看不见太阳和云朵，只有密密麻麻的降落伞，有伞兵也有伞降战车。图注上写着：10万共和国伞降兵！！
过了200多年我也能从这行小字中读出深深的恐惧。这一战似乎也创造了这座城市最快的失守记录，仅仅过去24个小时，共和国伞降兵就在航空兵与突破外围防线的陆军装甲集群的支持下将标有共和国军队成立日的军旗插上了该城的标志性建筑：国会大厦。
至于是谁最先扔出了核弹头，虽然已经无从考证，但我相信各位读者心中有数，只有失败的一方有这个需求。看着自己核大战后的惨状，我们以为共和国一定也好不到哪去：人口骤减，技术水平跳水是肯定少不了的。此后长达100多年的无线电静默，让我们彻底以为共和国所在的东亚也一定与欧洲一样成为了辐照沙漠，甚至有人把那里叫做“龙冢”。可悲的是历史又一次无情地嘲笑了我们，我们又错了。当第一艘试图染指“龙的遗产”的探险帆船在110年前被来自水下的鱼雷攻击炸成零件，我们就开始意识到——“识别圈还在运转！”所有定居点的居民都做出了这样的判断，“要让共和国知道战争结束了。”但是所有试图和战时的敌国——共和国取得联系的尝试都失败了，无线电没有任何响应，战时的情报文件也指出共和国似乎废止了无线电的使用，使用无法破解的量子通信作为替代：而这对于幸存的人类来说是无法理解的技术。
没有人想去接近共和国的地盘，但是现在却没有了选择，大概在五年前突然爆发了一次严重的空间电磁爆发，一夜之间超过200架飞行器坠毁，北半球所有罗盘失灵，船只迷航（雾霾还没有消散到可以完全依赖星光导航的地步）。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共和国防空圈内部——一颗已经飞行了两百年恰好返回的彗星探测器在进入大气层降落北美洲前按照预定程序给地球拍了照：多个高耸入云的高塔耸立在亚洲东部的多个地点并且持续不断的放电，探测器发现经过这些建筑的光线甚至都出现了显著的扭曲。在新人类联合政府拼尽全力破解返回式卫星带回的宝贵数据的两年间，空间电磁爆又发生了三次，而且一次比一次强。最终政府得出结论：共和国还在开发新式武器，为彻彻底底地赢得战争做着准备。
“派出敢死队！！”众议员跳上了桌子；“派出调查队！！”参议员掀翻了桌子；“派出外交团！！”总统拍了桌子。最后政府作出了决定，派出一支调查队带着新政府的和平倡议和停战公告前往共和国。
这便是我写下此作品的动机之一：研究共和国的战术，推断共和国的战略。历史给我们的最大教训就是我们从没有从历史中吸取教训。我们对于共和国的认知永远处于从一个“误判”走到“新的误判”的恶性循环中。我希望能为走出这迷宫做一点小小的贡献。
至少，我们现在知道了——赤色之龙从未离去，他只是打了一个盹，就像过去6000年中他曾经做过的那样。
—— 詹姆斯·彭特 （《卡德莱德邮报》专栏作家）
《第三次世界大战战史研究初探》 序言
第一节 风暴预警
“高度11000公尺，表速550，无人机群编队正常。”在向雅加达管制塔台进行通报后，少校雷·斯托克低头又检查了一遍所有仪表，特别是电罗盘的读数，在确定一切无误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飞行表指向上午8时23分，还有2分钟就是战争结束200周年的日子——如果战争真的结束了的话。
雷低下头看着放在膝盖上的地图，他所用的地图是战前协约军军用地图的复刻版，任务目标区在当年的地图上也被精确的标注了出来——共和国（敌国）防空识别圈。
在最近110年里所有胆敢闯入识别圈的飞行器和船只全部都是有去无回。雷作为澳大利亚地区航空飞行队的王牌，在追击抢劫运输空艇的空贼机时，亲眼目睹了慌不择路误入识别区外延的空贼机被一个从云中飞出的火球打成碎片——指挥部下发的战前军事科普读物上把那火球叫做“导弹”。
当地区空军司令官也是雷的养父的斯托克将军询问飞行员们是否有人志愿参加“送信飞行”时，雷举起了手：为了在电磁爆发中罹难的弟弟奥托克——司令官的亲子，也为了同样坠机负伤而无法再担任飞行员转任军医的青梅竹马：奥黛丽，为了所有还活着的人。
此刻舷窗外，飞行着超过一千架飞机，其中大部分是最近改造出的无人6发远程活塞式飞机：祈愿-2型，接受长机的无线电指令，在受到干扰的时候自动切换为机械式陀螺仪导航。它们存在的目的只有一个：炮灰。在遗留的共和国国土防空力量面前，所有现役飞机都是靶机，只能用无人机分散火力保留有人机。而且像雷所驾驶的大型有人飞机共有10架，代号和平方舟，和祈愿-2一样是在被昵称为“云端堡垒”的C-29远程活塞式运输机的基础上改造而来。其机腹中还有一架可以乘坐数人的新型飞行器，代号和平信使，它们装备着最近刚刚运用战时技术和宇航科技开发出来的冲压发动机与耐热外壳，还搭配了4台小型固体火箭发动机，在从母机中投放出去后可以达到8倍音速，俯冲从低空突防，飞行末端使用降落伞减速着落。在突入外围防空圈后，有人机上的人员将全部换乘这种“火箭飞车”全速突入，争取在共和国本土着落。
加油机已经全部提前脱离编队返航达尔文，他们的任务早就结束了，编队正在万米高空飞跃马六甲——这个被飞行员们戏称为“天朝之门”的地方，他们的正前方就是共和国的南海/中南半岛防空识别区。“Mission completed！RTB, NOW!!(任务完成！返回基地，现在！)”雷作为编队长机的指挥官向全编队下达了命令，以有人机为先导，整个空中编队整齐划一地在晴空中画出一道美妙的圆弧，掉头向澳大利亚飞去。训练任务既然完成，那就要立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呼叫长机，这里是方舟8号。。”耳机里传来了无线电语音，放射性物质衰变带来的杂音依稀可闻。
雷立刻按下了操纵杆上的按钮，接通了麦克风电源：“这里是长机，8号请讲。”和平方舟8号处于编队的末尾，这是一个很微妙的位置：在进攻时最安全，撤退时却要殿后。所以雷不禁紧张了起来，因为在之前的全程飞行训练中很少出现8号主动呼叫的情况，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额，我的‘傻瓜盒子’刚才响了一下，就一下。”这一句话可不要紧，雷立刻出了一身冷汗，“傻瓜盒子”是飞行员和地勤们对一种从战时军机上拆卸修复的雷达告警器的昵称，这玩意要是出什么动静那就说明飞机被对方盯上了。
“现在警报不响呢？”雷努力掩饰着自己的不安，没有什么比看不见的对手更让人头疼了。
“。。。。是的。。。。完全没动静了。”在一段让人忐忑的短暂沉默后终于传来了让人安心的回答。
“注意检查你的‘唱片’，保持记录。”雷长出一口气，然后叮嘱了一句。‘唱片’是新联合政府搞出来的一种磁带式飞行记录仪，当然性能和前世使用的数字化黑匣子不可相比。
接下来的飞行并没有再发生什么特殊情况，相比于过去独自驾驶单发战斗机在大堡礁巡逻的劳累，大型飞机的操作要轻松很多，雷让副驾驶佩雷恩不断利用设在各个地面塔台的无线电定位信标解算飞机位置，据说在200多年前这些工作都是自动化的，而且还有覆盖全球的卫星网络提供定位支持，可惜现在这些都是传说了。
“机长，我们快到了。”佩雷恩少尉的还稍显稚气的嗓音把雷的目光拉回了仪表盘，他一扭头，少尉立刻贴心地把标明了飞机目前空域的飞行地图递到雷眼前。地图清晰的标明了编队正在进入澳大利亚飞行情报区，“图上作业不错。”雷夸奖了自己的见习副驾驶一句。
按照程序，雷保持无线电接收机开机，并且把频率调到了飞行情报区区域管制的刻度。与过去不同，现在所有会在共和国防空识别圈周围飞行的飞行器都关闭了应答机，因为工程师们坚信共和国的电子战部队有能力利用二次监控雷达诱骗应答机发出信号暴露机群的位置，虽然在雷看来这完全是杞人忧天——“别人主动的一次雷达恐怕比我们飞机还多。”但是他还是执行了司令部的命令，全程关闭应答机。但是这样就只有靠自己手工解算飞机的位置，然后主动呼叫地面管制，因为严重缺乏大功率一次雷达的地面塔台不能准确知晓飞机的位置从而提供引导与飞航情报。
在雷呼叫之后，耳机里传来了区域管制员的声音：“罗密欧-1，请保持航向，下降高度至5000，以0042频道与达尔文进近管制员联络。”罗密欧是长机的无线电呼号。
“罗密欧-1明白。”雷调整了频率，“罗密欧-1呼叫达尔文进近管制，请求引导。”
接下来就是连续不断的沟通和操作，起降阶段是大型飞机飞行员最忙碌的时候，但是无人机群却缓缓转向向阿拉弗拉海飞去。因为无人机的安全降落目前是个无法解决的技术问题，所以设计师索性给祈愿-2装上了船型底部和收放型的浮筒，直接在海面降落和起飞。这个过程由地面塔台遥控指挥，海军负责回收，有人机就可以甩开膀子径直返场降落。
降落过程非常顺利，机场管制塔台早就做好了准备，清空了跑道，10架巨大的和平方舟先后安全完成了降落滑跑最后停在了指定的机位上。
“佩雷恩，你再检查一遍就先回宿舍去吧，今天晚上我要外出。”雷确定锁闭飞机无误之后，拍了拍少尉的肩膀，“今天你做的很好。”然后就提起自己的装具走出了驾驶舱，把嚷着“谢谢长官”的佩雷恩一个人扔在驾驶席位上。
机舱里一个娇小的身影正坐在医务官的位置上艰难地脱着空军防弹衣。那是一种为长时间保持坐姿的飞行员和炮塔机枪手设计的防弹衣，简单粗暴地把一堆小钢板用阻燃布料缝在一起抵御弹片和小口径枪弹的伤害，在最近几年和空贼的冲突中已经被证明很有效，但是它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实在是太重太闷了。
“奥黛丽，别急，我来帮你。”雷快步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帮助奥黛丽脱下了厚重的防弹衣，露出了已经被汗湿的纯棉空军衬衫，妙曼的身材显露无疑“只是训练，没必要全程穿着防弹衣。”雷轻轻地把微微脱力的奥黛丽扶了起来，这个小他五岁的儿时玩伴已经只矮他一个头了。
“哥哥，这是规定，一定要全程穿着，而且要是现在不习惯的话，到时候。。。。。。”奥黛丽扒着被她称为“哥哥”的雷的手臂站了起来，她嗔怪着，柔中带硬的嗓音给雷一种舒心的感觉，但是当扶住奥黛丽后背的一霎那，那凹凸的坚硬触感又将雷带回了残酷的现实之中——那是烧伤的疤痕。就在两年前的电磁爆发事件中，奥黛丽和担任教官的奥托克驾驶的教练机坠毁在了跑道尽头的树林中燃起大火，奥托克殉职，而奥黛丽被融化的飞机蒙皮直接淋到了后背上，虽然最后得救但是她的飞行员梦想就此和奥托克一起去了另一个世界。
雷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但是奥黛丽已经敏锐地察觉了，她蓝宝石一般的眼睛波澜一暗，便轻轻推开了雷的手。
“奥黛丽。。。。。。”雷立马想转移话题。
“哥哥，”奥黛丽却抢先说话了，她直勾勾地望着雷，“我说过要和哥哥一起飞翔的，我已经失去了一个机会，我绝对不再会放弃这次机会的。”言罢，奥黛丽提起医药箱就从地勤打开的舱门走下飞机。
雷当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当雷第一次教练机放单飞归来走下舷梯的时候，从小玩到大的邻家小姑娘奥黛丽就和斯托克将军与弟弟奥托克一起站在跑道旁，她第一个跑过来，高兴的嚷道：“我也要开飞机，和哥哥一起！”那个灿烂的笑容雷至今无法忘记。
现在这个特殊任务飞行队缺乏军医官让已经无法继续飞行课程的奥黛丽看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她不顾雷反对加入了飞行队，对于这种单程飞行志愿者上级是来者不拒的。无可奈何的雷摇摇头，也随之走下飞机。
雷按例小跑着去了一趟作战室向各机机长做了简短的总结并且从大队长手中领到了外出许可。
雷的私人汽车就停在机场内的停车场，这年头私家车可算是一种奢侈品，以雷的收入是不可能买得起的。这辆敞篷跑车是雷在击落第30架空贼机后收到的礼物——被他救助的飞艇上坐着运输公司老板的女儿，无论是什么时代总有些人会先富起来。那位漂亮的小姑娘在赠送仪式上毫无忌讳地向她心中的超级英雄——帅气的雷上尉（一个月后晋升少校）献上香吻。这种事情当然是有人高兴有人愁，雷原本打算立刻开着跑车带着奥黛丽与奥托克去阳光海岸享受惯例性的飞行员假期，但是却因为奥黛丽固执地拒绝乘坐此车而告吹，最后便宜了奥托克那小子。奥托克借来兄长的跑车，只要一有机会就带着漂亮的基地护士小姐们出去兜风。雷的度假计划最终实现已经是过了大半年奥黛丽莫名的怒气消失之后了。
当雷换上常服和皮鞋走进停车场，奥黛丽早已换好便服倚靠在车旁，她柔软的金发随着达尔文和煦的海风起舞，雷不禁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能够嗅到风中神秘的芬芳。
“哥哥，看”皮鞋敲击地面的响声告诉了奥黛丽雷的行踪，奥黛丽回过头甜甜地笑着，抬起纤纤玉手指向停机坪，就那么一瞬间雷觉得她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天真烂漫只知道围着自己打转的小妹妹。他顺着奥黛丽手指的方向望去，一架“云端堡垒”C-29正停在1号机位上，机身上精心绘制的银色星星骄傲宣示这架飞机的主人是一位将军。
“老爹回来了啊，看来可以一起吃晚餐。”雷知道昨天斯托克将军乘坐专机飞去首都阿德莱德参加会议去了，不消多说肯定是和和平信使有关。不过在此之前，雷和奥黛丽要按照原计划回一趟家。没错，两个人回同一个家。不过千万不要有什么奇怪的联想，奥黛丽的单亲父亲是斯托克将军的战友，在10多年前他牺牲之后，奥黛丽就索性就搬到一墙之隔的斯托克将军家住了下来——反正将军的屋子确实够大。
很快雷就把车开上干线公路，沿着海岸线向西驶去。初秋的气温刚刚好，迎面而来的海风越过风挡吹在脸上，“这就是老飞行员们所谓的风的气息。”雷这样想着一边扭头望向副驾驶座位上的奥黛丽，她正眯着眼睛享受阳光，粉红的嘴唇微微向上弯成一轮新月，看来她真是享受极了。雷下意识地降低车速，伸出左手摸了摸奥黛丽柔软顺滑的头发。这要是换做别人，肯定会被当做性骚扰的现行犯被宪兵逮捕，但是在雷心中奥黛丽就是自己最可爱的妹妹，“一定不能让她再受到伤害”。一想到这里，雷便注意到奥黛丽穿着的长袖衬衫和西服裙。自从事故之后无论天气炎热还是寒冷奥黛丽再也没有穿过舒适的吊带衬衫和华丽的晚礼服，永远都是一身女士制服。“她不想被人看见背上的伤痕。”雷收起了笑容，心情骤然阴沉下来，他只能重新把注意力放在驾驶上。
“哥哥，你刚才盯着人家都在想些什么？”奥黛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嘴角带上某种狡黠的坏笑。
“额。。。没什么啦。。。”雷没想到奥黛丽会注意到自己的视线，一时有点语塞，“只是看看后视镜啦。”
“哦，这样啊——那干嘛摸我的头发，哥哥？”奥黛丽头一偏直接靠在了雷的肩膀上，吃了一惊的雷一晃，车子也紧跟着画了一条曲线但是立马回到了正轨，“别闹了，乖。”他拿出严肃兄长似的口吻，但是心里想的却是“好香啊。”作为军医的奥黛丽是从不使用香水的，这是纯天然的少女体香，这种不可名状的芳馨居然使雷有种飘飘然的感觉。奥黛丽就靠在雷的肩膀上望着他的侧脸，看来雷吃瘪的样子很有趣。
雷不敢看她，只能盯着眼前的公路装作没有注意到奥黛丽的目光，有的时候他真的感觉奥黛丽蔚蓝深邃的眼眸就是无尽的太平洋，能够一眼吸走他的灵魂。
可能是对雷的不抵抗政策感到无趣了，奥黛丽重新坐直身子望向车外无垠的大海，“哥哥，海对面就是共和国吧？”
“嗯。”不知道奥黛丽为什么突然提出此问的雷只能谨慎地回应，要换是平时他早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解起地理学知识了。
“那里的人们是不是也和我们一样呢？书上说他们自称是‘龙的传人’，他们是有翅膀还是会吐火？”奥黛丽自顾自地说着，似乎无论雷如何回应都不重要。“在我们的祖先来到这里之前他们的文明就已经存在了几千年？他们是不是过着和我们一样的生活呢？”
本来想对其中某些常识性问题进行澄清，但是雷还是闭上嘴，姑且听听奥黛丽都要说些什么。
“我过去只在课堂上读到‘共和国’和我们战争，但是那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又一个不那么有趣的故事。而‘共和国’也只是一个存在于传说中的事物，看不见摸不着。我没见过，父亲没见过，爷爷也没见过。有的时候我真认为它只是小说家编出来的故事，直到——”奥黛丽无暇的面庞上浮现出复杂的表情，“我在医院里醒过来的时候，全身都是绷带和插管。哥哥你趴在床边睡着了。我问护士小姐奥托克哥哥怎么样了。。。。。。你知道我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怎么想的吗？我总是让自己相信他是被共和国带走了，带去了海的那边。”奥黛丽闭上了眼睛，一滴闪亮的“珍珠”滑出眼角恰好挂在了泪痣上。
“奥黛丽，”雷忍不住握住了奥黛丽柔软的小手，“你恨共和国吗？”他抛出一个自己都没想到的问题。
奥黛丽点点头又摇摇头，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哥哥，要是敌人的飞机向我们的家飞来，你会怎么做？”
“击落它！”雷想都没想就作出回答。
“嗯，他们一定也是这么想的吧。”奥黛丽再次望向大海，“他们恨我们吗？”
这次雷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们很快就要飞过去了，”奥黛丽向大海的方向伸出手臂仿佛想要抚摸什么，“要是我们成功的话，你就能肯定的回答‘no’了。”若有若无的微笑慢慢浮现在她的嘴角，“哥哥，一定要带我飞过去啊。”
雷从未对奥黛丽说过谎，他无声地沉默了，只余下风声与涡轮增压引擎的轰鸣，跑车就像要逃避什么似得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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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简单却不单调，奥黛丽亲自下厨准备了食物，头发已经花白的斯托克将军甚至难得地倒上了一小杯餐后酒。雷照例是不能喝酒的，这是斯托克订的家规——需要执行飞行任务的人员必须时刻保持清醒。
“叔叔，今天的菜品还行吧？”奥黛丽穿着围裙收着满桌的空盘。
“哈哈，小奥黛丽的手艺已经超过阿德莱德总统府的大厨了，以后一定会是一位抢手的新娘，”将军的脸上带着酒后的红晕，“到时候一定要优先考虑我家雷啊。雷，你小子也要给我努力，别让这么好的姑娘被拐跑了。”言毕将军大笑着拍着雷的肩膀。
“叔叔！！”羞红了脸的奥黛丽抱起一叠餐盘飞也似的逃进了厨房，紧接着传来了清洗餐具的水声。
雷尴尬地笑了两声便沉下嗓子问道：“父亲，‘和平使者’计划有变动吗？”
将军的调门立刻也低了下来：“没有大变化，但是有些参谋人员要求延期。会议上为了地面人员装备武器的问题也吵得不可开交。”
“地面人员？是随机的陆军人员？他们有什么问题？”雷知道每架和平信使为了应付着陆之后可能出现的变故，会按计划配置若干名陆军人员，不过目前他们还没有加入联合飞行训练之中。
“就是北美陆军参谋部那些家伙，他们想要带重武器，”斯托克将军的眉头皱了起来，“你们是去送信的，带上火箭弹做什么？带一点轻武器还好说，飞行员都这么干，几百年前就是国际惯例。但是带重武器——”将军凝视着雷，“你知道要是被共和国当成伞降兵会怎么样嘛？”
雷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
“总部最近请了一些历史学家在发掘古代战例，有个例子是北美的一支空中突击师被送到了中南半岛共和国控制区里去夺取道路和桥梁，然后。。。。。。”
“然后？”雷听到自己胸腔里咯噔一下。
“共和国陆军用下雨一般的370mm远程精确火箭弹覆盖了降落区，是370啊，可以一发炸断一条军舰。”将军在空中比划着370mm口径的大小，“他们连共和国军队都没看见就统统被炸成了灰。“将军露出苦闷的表情，“我担心的就是这种情况，你们就算能穿越防空圈安全着陆，恐怕共和国陆军也不会给你们解释来意的机会。”
雷默默地点了点头，这是他一直思考的问题，这也是为何计划书要求每个降落小组都携带大量的书面材料，这样即使全部人员牺牲也有可能使共和国起获这些和平通告。
“这个问题先放一放，还有别的议题吗？”雷尽力驱散了胸中的阴霾，努力挤出笑容。
“有新的装备了，据说能帮做你们突破防空圈。”
“哦？是什么？”一听到有新装备，雷立刻来了精神。
“我没有见到实物，但是航空技术兵团的总监欧文将军把它们叫做‘箔条’和‘热焰弹’。”
“我好像在哪里。。。。。。”雷努力在脑海中搜寻。
“没错，这是战前技术。”斯托克不愧是当爹的，立马知道儿子在想什么，“前几期连载的《第三次世界大战史研究初探》上面也提到过。”他抬手指了指一旁茶几上的一打《阿德莱德邮报》。“对了，总部请了《初探》的作者作为我们的顾问，可能他很快就会来给你们做讲座吧。”
“你说是那位，”雷一下瞪大了眼睛活像是一个发现了新玩具的大男孩，“詹姆斯·彭特？！”
“哈哈，就是他，记得帮我也要个签名。”将军这一家子都是詹姆斯·彭特的忠实读者。
在片刻的愉快之后，气氛立刻又沉寂下来。
雷用最小的声音发问：“我之前拜托您的事情。。。。。。”
“嘘！”将军当即摆手制止了雷继续说下去，然后紧张地向厨房张望。厨房里水声不绝，甚至还有悦耳的哼唱传出。
将军回过头望向雷，“这里不方便，晚上到我书房来说。”
在又度过了几个小时愉快的家庭生活之后终于到了就寝时间，在一个军人家庭什么时候睡觉那都是有规矩的。但是今晚，雷需要熬夜。
雷先去向奥黛丽道了晚安。女士的房间是在一楼，窗户正对着开满小花的花园。雷从奥黛丽房里出来，然后靠在房门上竖起灵敏的耳朵仔细听着屋子里的动静。这早在三年前就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那时刚刚出院的奥黛丽每晚都会从噩梦中惊醒，声嘶力竭地哭喊。雷只能每晚抱着被子守在她屋外，一旦听到她哭叫就立刻冲击去握住她的小手，抚摸她的头，竭尽所能地安慰她直到她再次入眠。过了一会，雷似乎提到了奥黛丽平缓放松的呼吸。看来她真的睡着了。
雷蹑手蹑脚地来到二楼摁动了斯托克将军书房的隔音门上的电铃，片刻后将军打开了门。
“进来吧。”将军的表情十分别扭，晚餐时的和蔼口吻也荡然无存。
“父亲。。。。。。”
“小子，你这么做会让我丢掉军籍的。”将军跺到书桌旁，背着手站立。
“但能让你留住一个女儿。”雷毫不示弱的说。
将军微微一愣旋即说道：“没错，我是把奥黛丽当成女儿看待和养育。”
“所以不能让她再处于危险之中。”
“难道你就可以！！？”将军突然怒不可遏地吼道，“别忘了，你也是我儿子！！”
雷分明看见父亲眼角溢出了泪花，这是他生平第一次看见被士兵称为“铁翼”的父亲落泪。
“父亲，有些事情总得有人去做，如果因为害怕失去而畏首畏尾最后只会失去所有。”雷用尽可能缓和的语气说道。但与其说是说，不如说是转述，这是斯托克将军过去教育雷的原话。
斯托克将军闭上了眼睛，过去的一幕幕从他眼前掠过。他知道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他的儿子，是那个他引以为傲时刻向人吹嘘的宝贝儿子。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了，此刻另一个又要离他而去，但他居然找不出一条冠冕的理由来阻止。恍惚中似乎站在他面前的是家族历史上伟大的祖先，高举旗帜即将远征，而他除了仰望尽然说不出话来。
将军像是下定决心似地猛然睁开眼睛：“空军总医院里的老朋友已经同意帮助我们了。”言罢，他把一个硬壳文件夹摔到桌面上，“你自己看吧。”
雷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桌前拿起文件。文件的抬头写着《空军空勤人员体检报告（副本）》，翻开第一页一张黑白的两寸照片映入眼帘——柔顺的头发，清澈的眼眸，标志性的泪痣——这不就是奥黛丽吗？雷略过一切细节翻到最后一页，那里是高级飞行军医官做出的诊断结论了，紧接着就是那位高级军医——将军的老朋友的签名。
“内容没有问题吗？”雷仔细阅读着体检报告的结论。
“我那位朋友是调出了奥黛丽过去的病例档案，根据那些资料和现有的体检数据一起做出来的结论。如果不成立一个专家委员会是不容易发现马脚的。”将军的语气已经恢复了平静，“原件先存在总医院那里，我们一定要等到最后一刻再把它拿出来。”
“嗯。”雷点点头。
“这个副本不能离开这间屋，你看完之后就把他烧掉，要确定烧的一点都不剩了再离开。”将军把一个大号的烟灰缸和一个防风打火机扔到雷面前就径直离开了书房，留下雷一个人陷入思索之中。
以上是文章第一章第一节的节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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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7 23:48
对剧情有什么想法也请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