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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身上流着红狼的血,红狼是草原的霸主。”
阿图嘉在心中对自己默默重复,忽然,她又回想起了那天父亲用手拂过自己头顶时的触感,那感觉粗糙而温暖。
她于是扬起了头,平静地望着闪烁的刀刃。
001
阿图嘉不喜欢春天,蒲公英的花粉叫她鼻子痒痒。
几个贵族家的男孩赤着上半身,在她面前踢草球,他们沾黏了汗水的古铜色皮肤在太阳下闪闪发光。更近的地方,她的哥哥提着心爱的猎弓,调试着弓弦。他手上戴着漂亮的翡翠扳指,那是一个月前他们从羊人的部落里抢来的。部落的首领跪在地上,涕泗横流着把象征权力的扳指递给他,他接过扳指,然后割下了部落首领女儿的头。在阿图嘉身边,穆勒正安静地皱着眉头,握着一柄牛角小刀削木头。
“他们就像一群狼。”阿图嘉躺在帐篷前面,十六匹白色的骏马正拉着她的帐篷缓缓前进。“其实我们都像,只不过我是最弱小的那一只。”
她闷闷不乐地想着,对坐在前椽的穆勒说:“穆勒,你是个男孩子,再说你都十四岁啦。你应该用这把刀为自己做一张弓,而不是削小木头。”
穆勒把小刀收起来,转过身,恭恭敬敬地低下头回答道:“阿图嘉,我是来自鹰隼部的质子。你的父亲给了我这把刀,但是没有给我弓。我削木头是要做一只送给红狼部公主的小木狼,如果你不喜欢,我就不做了。”
“红狼部有三个公主。”阿图嘉眯起眼睛,笑盈盈地说道。“你的木头只够做一只狼。”
“那么,我就送给最小的那一个。”穆勒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阿图嘉被穆勒的话逗乐了,差点笑出声来。她暗暗自责,红狼的女儿,怎么可以这样呢。她应该像姐姐们一样,既凶狠又强大,叫人把无礼的穆勒拖出去抽鞭子。
可是抽鞭子有什么好玩的?阿图嘉想不通。穆勒虽然是个质子,但也是少数敢于和她聊天说话的人,要是穆勒死了,就再也没人陪她玩了。
“他不怕我。他比他们还不认可我是红狼的女儿呢。”阿图嘉烦恼地想,“可是如果他怕我,就不敢和我坐在一起啦。”
这时,从远处响起了一阵犬吠声。像是得到了命令,贵族男孩们抱着草球跑开了,穆勒也急忙忙地将小刀收进怀里,只有阿图嘉的哥哥还在调整着他的弓。
“阿图嘉!阿图嘉!”一匹黑色的骏马出现在阿图嘉的帐篷旁边,马背上的女骑手扬起手臂大喊,她黑色的长发火焰般在空中飞舞。在她身后,还跟着几只气喘吁吁地灰色大狼。
阿图嘉蹦了起来,跳下马车:“芙兰姐姐!”
“猜猜我找到了什么?”芙兰拉起缰绳,让坐骑在阿图嘉身边蹦来跳去,逗得心爱的小妹妹咯咯直笑。
“我猜你找到了一只鹧鸪。”
芙兰哈哈大笑起来,这是只属于她们姐妹之间的笑话。
“比那更好,我找到了一个羊人的部落。他们有羊,还很多有女人和瓷器。”芙兰骄傲的宣布道,这时,她注意到站在一旁的穆勒,于是微笑着驱马踱到他身边,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
“你是鹰隼部的少主穆勒?”她笑着问,露出和蔼的神色来。
“我是红狼部的质子穆勒。”穆勒没有看她的眼睛。
芙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记得你,你十四岁啦。等你再长大一些,你就会抢走阿图嘉。你将偷到一匹马,趁着夜色把我心爱的妹妹带到鹰隼部去。”说完,她看了一眼站在远处的阿图嘉的哥哥,然后扬起头大声说道:“我的哥哥应该打断你一条腿,再切下你右手的拇指喂狼吃,最后用滚烫滚烫的炭火熬在你脸上。”
阿图嘉的哥哥还在调着手中的弓,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
“好啦,阿图嘉。我现在要去见父亲啦。”
说完,芙兰弯下腰亲亲阿图嘉的额头。她大喝一声,率着狼群跑远了。注视着姐姐的背影消失在帐篷与帐篷之间,阿图嘉回头向穆勒微微一笑,带着骄傲和炫耀的口吻说道:“穆勒,我问你,看到我芙兰姐姐,你怕不怕?”
穆勒思考了一下,恭敬地说:“我是阿图嘉的俘虏,是红狼部的质子。你要我怎样,我便怎样。”
这个意外的答案让阿图嘉愣了一愣,她没料到穆勒会这样冷静,却又生不起气来。尽管不太明白原因,但是穆勒的话里就是带着说不出的受用。
“嘿!嘿!”突然,一个粗犷的男声炸响在阿图嘉身边,“看我找到了什么,一只藏在狼群里的小狗。”
听到这番话,阿图嘉的哥哥大笑起来。一名穿着皮甲的大汉笑着出现在阿图嘉身边,他的胯下是一匹灰乎乎的矮脚马。
“舅舅,你不该取笑阿图嘉的。”他一边把弓收起来,一边说,“阿图嘉会哭鼻子的。”
“小狗狗,小狗狗。你看到小母狼了吗?”大汉还是笑着,低头对阿图嘉说道。他摘下头盔,露出有一只瞎了眼睛和残缺不齐的鼻子的脸。小母狼是对芙兰的称呼。整个草原上只有他一个人敢这样叫芙兰,还不用挨鞭子。
“姐姐去见父亲啦。”阿图嘉懒洋洋地说。她不想和舅舅争辩,这样就合了他的心意。
“唉,你还留着这个小废物呢!”她的舅舅用马鞭指了指她身后的穆勒,“除了这一个,鹰隼部的男人都是好样的。我听人说,半个月前,他老爹又有了一个儿子,这一个不值钱了。”
“和鹰隼部的其他人比起来,穆勒是很弱啦。可他能说会道,以后会是个萨满呢。”阿图嘉撅起嘴巴,她不高兴有人说穆勒的坏话。她记得父亲常说,一条萨满的舌头顶十把战士的弯刀。“芙兰姐姐又闯祸了?”
“眼下还没有。不过小母狼太贪嘴,马上就要闯祸了。”大汉又扬起了马鞭,“她一个人去了大帐?”
“她带着黑豚一家呢,它们四个可以顶一打男人。”
“嘿!哪有什么用!”大汉破口大骂了一句,他把头盔扔在地上,一阵风似的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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