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为首页收藏本站繁体中文

轻之国度

 找回密码
 注册(右键在新窗口打开)

QQ登录

只需一步,快速开始

查看: 5363|回复: 19
收起左侧

[转载] 【负犬小说组】THE KING OF FIGHTERS`97 上 ~在无止尽夏季的尾声里~ [嬉野秋彦][青文][简繁TX...

[复制链接]
发表于 2014-3-10 19:4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THE KING OF FIGHTERS`97 上 ~在无止尽夏季的尾声里~


———————————————————
负犬小说组录入
原著:嬉野秋彦
插画:柴崎泪
翻译:罗智旭、苏文立、任学玺、李世德
图源/录入:四肢を咬む滚
http://blog.sina.com.cn/makeinunovels
http://weibo.com/makeinunovels
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严禁私自挪作商业用途
下载请于24小时内删除,本组不负相关责任
不可修改图片和文本,转载望务必保留信息
体谅他人劳动成果,请勿制作其他格式流通
———————————————————


  庵与京……
  被宿命的火焰所染红的最后之夏


  对自己被诅咒的血缘发誓,与京做完全决斗的八神庵;完全不知大蛇的魔手已悄悄接近,而与女友小雪正在享受短暂和平的草薙京;以及,集合在狂热的美国大会中等着做最终决战的好敌手们……。SNK最受欢迎的格斗游戏「K·O·F`97」的小说上集,终于登场了!

http://dl.vmall.com/c03xq5bncs

http://pan.baidu.com/s/1pJqFjTL


本帖子中包含更多资源

您需要 登录 才可以下载或查看,没有帐号?注册(右键在新窗口打开)

x
 楼主| 发表于 2014-3-10 19:43 | 显示全部楼层

  嬉野秋彦 Akihiko Ureshino

  出生于1971年4月19日。是个非常狂热的全日本职业摔角迷;在日本武道馆所举办的比赛他经常到现场加油。但是,毕竟还是不想遭受到永源遥的口水攻击的样子(就是这样)。
 楼主| 发表于 2014-3-10 19:44 | 显示全部楼层

  目录

  序章 狂暴的雨
  第一章 最后的夏天
  第二章 苍炎——燃此焰者之名
  第三章 在新大陆
  第四章 荒野中呼唤者的声音
  第五章 血之乐章
  后记
 楼主| 发表于 2014-3-10 19:44 | 显示全部楼层

  序章 狂暴的雨

  雨。
  布满水膜的柏油路,看起来就像一面黯淡无光的镜子。在这面歪曲影像的镜子中,倒映着几点街灯的光芒。
  下了一场温和的雨。
  不时有汽车车灯拖曳着长长的排气声呼啸而过,在这条人烟稀少的宽广马路上,只有数以万计的雨点滴落在地面上。
  吸进了大都会这个生物所排出的瘴气,因而变得又沉重、又温和;像重油浓浊不堪下降的黑雨,也不知要停住而持续下着。
  在这片令人觉得耳膜里都已经浸水的雨声中,却有名男子丝毫不为淋满全身的雨水所动,伞也不撑地走过。
  年约二十岁的这名男子,不,这位青年的头发,染成像生硬血块的红色。伴随耀眼目光的脸孔,有如腊一般的惨白端整的五官中弥漫着一股难以亲近的惨淡的气氛。他的身高,大约有一百八十公分吧?肩相当宽的上半身仅包着黑色短夹克和衣袖颇长的罩衫,而修长的下半身只穿着一件红色的长裤。
  相当异样的风格。
  就这份外貌而言,不管是在多么拥塞的人群中都会让人第一眼就看见他。然而即使他是位外表令人为之一亮的年轻人,但内心却自然流露出一般狂气。看到他的人,没有一个不感到与他本身端正不阿的形象明显相符合。的确是如此,正是那般狂气。
  像平常一样往来的车灯罩着年轻人的侧面,他走在气氛凝重的夏夜雨中,自顾自的向前看。
  「呵呵呵……」
  不经意地,出现了混合雨声的女子笑声。
  「……」
  年轻人眯着眼睛、在余晖照耀的步道中站立着。
  「八神……嗯,八神庵?呵呵……」
  在年轻人的耳畔边听到他的名字被一种语气非凡的声调呼喊着。
  令人眼神为之一亮的装扮。
  细长的手来回不停的在被雨淋湿的羽毛色夹克的胸襟上搓弄着。在手指前端的指甲上涂着如同玫瑰花瓣般的红色,那是一双修长的女人的手腕。
  「庵……你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呢——?」
  紧紧从背后抱着这名名叫八神庵的,是一位将满头金发向下垂散的碧眼美女。她毫不吝惜地暴露出让人想到有如死人般青白色肌肤,向庵冰冷的脸颊伸出手。
  「草薙京还活着呢。……那么,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金发女郎的红唇贴在庵的耳际,以淫荡的音色轻声说着。那是宛如要将在深夜里被雨水袭击的马路上,出现全裸美女的异样美景从脑中拭去般,令男人陶醉的声音。
  但是,庵的表情始终没有变化。仅仅些微动了点视线,直望着自己的脚边缘。
  然而即使在那儿,也有一位裸女。
  艳丽型黑色短发并穿着短裤的女郎,露出如同揶揄的笑容,抱着庵的脚。
  「还没杀死草薙京吗?」
  黑发女郎如质问般的语气,似乎确实地击中了庵的弱点。
  「你的憎恶只有这种程度吗?」
  「总而言之你要杀掉草薙京是不可能的罗?」
  两个女郎嘲弄着庵,用猥亵的动作扭动着身躯。表面看来虽是人类的女性,可是在这种情形下,让人觉得像是从哪里爬出来的爬虫类。
  「……」
  依旧保持沉默,庵的瞳孔罩上了一层狂暴的眼光并举起了右腕。为了赶开金发女郎,其腕向正侧面挥出。
  呜!哎呀!
  正面命中了其中一名女郎或两者皆中,相当漂亮的一记反手拳;然而在被雨水打湿的路面上,并没有女人倒地的踪影;有的只是被庵打得严重扭曲的路灯柱子而已。猛然仔细一瞧,应该在身边的女郎纵影也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些女人是幻影吗?
  庵是向着幻影挥出如凶器般的手腕吗?
  怎样都无所谓。
  对于现在的庵来说。
  「现在这还称不上是鬼怪。」
  将被雨水浸透的前发向上撩起,庵喃喃地说着。从那声音里可以感受得到,颤抖是硬被压下去的。
  庵靠在路灯上呻吟着。
  「咳……呕……」
  庵的肩膀剧烈地晃动。随着激烈的咳嗽,其脚边滴滴答答地有血珠落下。
  是吐血。
  「……京……」
  因为支柱弯曲损坏的缘故,路灯的光线开始怱明怱暗地闪烁。
  庵并未擦拭嘴角的血渍,抬头望着被雨云所覆盖的夜空。
  「在我的血尚未干涸之前——京,我要让你的血被大地吸得一滴也不剩……要宰了你——」
  如恶梦般的黑色雨云,不知何故变得反复无常,而单自正中央裂开:从裂缝处,可以窥见赤红色如弓的新月。
  望着红色光辉的庵狂吼着。
  「除了宰掉你之外,我已经没有任何愿望,远超过我憎恶自己身上流的血!那副脸孔、那种姿态、那个声音,憎恶你存在的全部呀!——草薙京!」
  在庵吐散鲜血的嘴边,始终带着狂笑。
  支撑着高大身材的右手指尖,竟嵌入了路灯的柱子里。相当惊人的力量。
  「除了你的命之外,什么都不要!要宰了你!——京!」
  庵将嘴角吊着如同红色的新月般,向着明月高声地笑着。
  单调的雨声,混杂着响彻四野的笑声,透着难以言喻的空虚与悲哀。
 楼主| 发表于 2014-3-10 19:4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章 最后的夏季

  那一日,于尖沙咀的希尔顿饭店,一名风格与周遭有些不大搭调的男子,在受到饭店服务生殷勤送行后,又再度向香港的夜世界出游。
  一看就知道,这不像是单纯到海外以观光为目的的旅行者。虽然拥有一头漂亮的金发、蓝冰色的瞳孔,让人觉得是典型的盎格鲁撒克逊人,却穿着皮短裤和夹克,一副很粗鲁的样子。年纪约三十岁左右,眼神锐利,其周围经常弥漫着粗暴的气氛。
  这名男子,在整夜均未间歇的喧闹声中,向着北方走去。
  由第十三代香港总督沙•马休•奈杉所命名的弥敦道,是高级时装店和著名饭店密集的香港第一繁华街,这是九龙半岛主要的街道。香港人和观光客比肩而行,双层巴士在霓虹招牌下穿梭的光景,凡是来自外地的人,都会认为这是香港的最佳写照。
  但是,男子似乎对此毫不关心;两手插在夹克的口袋里,如同当地人一样漫不经心地走着。
  通过了因在数年前上映的电影中出现过进而声名大噪的杂居公寓前,男子无视地下铁的尖沙咀车站,结果走了一公里左右才到达前一站的佐敦车站,之后信步走下马路往西前进。
  延续过去大英帝国荣耀至今的大道——弥敦道,其西侧以男人街为中心的一带,是早在弥敦道出现之前就已经存在,更具有中国风味的部份:现在亦以典型的中国城型态延续繁荣。男性衣料、买卖杂货的摊位,以及海鲜料理的流动摊贩将各处都挤得水泄不通;近年来,这里已经变成许多白人观光客们观光的据点。但是,即使是这样的场所,那名男子的姿态与周遭相较仍是个异数。
  在这条男人街上,除了迎合观光客的众多摊贩屋宇相连之外,另一方面也存在着无数的妓院。不用说,负责收帐的,当然是此地的黑社会:这里也是这些成员眼光经常集中的地方。像那样的地方,假如是不怎么正派且眼尖的白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了。无论当事人察觉与否,其背后已经开始有危险的视线在虎视眈眈了。
  「……」
  男子点了一根没有滤嘴的法式香烟,从旅游指南上没有记载的肮脏小路折返回来。
  马路内侧是一个较大的广场,虽然并排着许多摊贩,可是并没有很多观光客来到此处。飞虫聚集在萤光灯之下,数个倾斜的圆桌并排着,一些能清楚判别是当地小混混的人,正驼着身子唏哩呼噜地吸着面条。
  这些人一见身穿皮夹克的男子出现在那儿,便停下了手中的筷子并投以无礼的眼光。但是,男子并没有被这种气势所压倒,并在该处露出浅浅的微笑,使得在附近暗处的视线产生了疑虑。
  「……你是谁?」
  单手握着一罐插着细长吸管的可乐瓶,身穿牛仔夹克并将袖子卷起的年轻人询问该名男子。虽然看起来是一副穷酸相,但是所露出的双腕上,那刺青可是真货而不是贴纸。年轻人的确对手臂上的刺青感到相当地自豪;而且,在这儿的一伙人也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这么说。
  男子听不懂年轻人所说的广东话,因此只能如玩笑般地耸耸肩,然后将抽过的烟啐掉。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好了,叫你们的老大出来。」
  男子用很流畅的标准英语说着。当然,每天忙着干粗活的年轻人们,定是听不懂这话的意思;不过他们倒是敏感地感受到了这名男子鄙视的态度,因而脸色大变。
  「你这家伙……」
  年轻人突然将可乐瓶反握,向上一挥。
  但是,男子脚弹起的速度比那更快。附有带子的皮靴,其靴尖犀利地踹上了年轻人的手腕。
  「……!」
  「哼!」
  男子巧妙地接住飞舞在空中的可乐瓶,然后朝着那按住手腕、并弯下身子年轻人的后脑杓上毫不犹豫地敲了下去。
  啪锵!
  在二氧化碳爆裂声发出的同时,玻璃瓶的碎片亦四处飞散。
  「呜……!哇!」
  年轻人头发上染满了溢出的鲜血和可乐,因疼痛而当场捣着头。将之当成足球般毫不留情地踢着,男子露出嘲讽的笑容。
  「别做这种无聊的事。真是的……」
  「这,这家伙——!?」
  围着这名男子的小混混一起紧张了起来。人人均手持危险的铁管和刀子,其中甚至有人还拿出了像柴刀一样的利刃。
  但是,男子没事儿般地环视着这群人,并说着挖苦人的话。
  「差不多够了吧?再不赶快出来的话,你这原本就为数不多的军队就要变得更少了喔?——如何呀,山崎!?」
  「——你们退下!」
  就像是为了要回应男子的呼唤,从里头出现了一魁梧的身影。
  「你们这些人,就是被这个家伙给打败的吗?」
  用广东话告诉小混混们的,是一个近一百八十公分、身穿皮夹克的男子,再加上他的身材很高,是个一身黑色组合的高大男子。太阳穴附近的头发修得相当短,只有头顶染成金色;容貌上明显地看得出来是亚洲人,而且不是中国血统,好像是日本人的样子。
  在琉球出生的日本人,山崎龙二——那是这个身材高大男人的名字。
  看着推开那些如同自己弟弟般年轻人后现身的山崎,穿皮夹克的男子皱着眉头。
  「……一点都没变呀你这酷暑家伙!」
  「少废话,比利•康恩。你还不老是穿成那样。」
  山崎抓着被称为比利的男子其皮夹克衣襟,嗤鼻笑道。
  「——那么,究竟有何贵干?还得劳驾奇斯总帅的左右手,特地来这种肮脏的地方?」
  「那我就不客气地直话直说了。这里是你的地盘吧?」
  「哼。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不打算闷在这儿。」
  山崎空了一张桌子出来,和比利一块儿坐了下来。
  山崎因被日本流氓追杀而在数年前避至香港;这个男人在没有任何背景支援下,于黑社会中形成独自的一股势力。对这儿而言他是个老外,但不知何故这样的他并没有产生奇妙的不协调感觉。宛如从以前就住在这条街上,极为熟悉香港的夜世界。
  比利将第二支烟点上了火,缓缓地将烟吐出。
  「……明天有比赛,没有忘记吧?地点是在香港竞技场,开始时间是下午一点,记得吗?回到睽别已久的老窝,感觉是很好但可别变迟钝了。」
  「别说这种无聊话。……你也多少会担心吧?」
  「奇斯大人希望的是优胜。别忘了雇用你就是为了那个原因;这样就可以了。」
  「嘿。……其实你迟到也没关系喽?我一个人就可以收拾全部了。」
  「那就再拜托你啦。」
  「是呀。——这么说来这一回又是吹的什么风?」
  「!?」
  在比利和山崎的对话之中,突如其来听到有女人声音的介入;在知道比利是老大的客人之后,原本已经收敛起杀气的小混混们,又再度产生了骚动。
  山崎郁闷地举起一只手,要他的兄弟们通通安静。
  「……别吵,那家伙也是客人。放她过来。」
  对这些年轻人说完这些话之后,披着厚实皮夹克的年轻女子走了过来。齐肩的美丽金发,是位五官端正的美女。但是,比利和山崎都非常地清楚,这位女子并不是眼见婀娜多姿的柔弱,而是位能够轻易迅速地摆平成年男子的格斗术持有人。
  女子走向两人所在的位置,没有经过同意就凑到了同一桌上头。懒洋洋的将头发往上梳,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这是真是最适合你们的场所了。又阴暗,又下流——」
  「喂喂,在称赞你啦,山崎!这对你的地盘来说可是最佳礼赞了。」
  「去……无聊。」
  山崎斜眼盯着那位美女,以唾弃般的语气说着。
  「——你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被人称作狂犬的山崎龙二,对奇斯所说的话竟然是言听计从,让人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而已。」
  「说错话可是会没命的,你这婆娘……」
  山崎的眼光有如剃刀一般轻薄锐利。
  「我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变成奇斯养的走狗了。……这纯粹只是生意买卖。」
  「没错,就是这么回事。」
  比利用长筒靴的靴底将掉落在脚边的烟屁股踏熄,点点头。轻轻叹了口气,并将眼珠往上翻盯着那女子。
  「……所以说,讲这种话的你,行动的方式才真叫人摸不透呢?自称是职业级的你竟然会去参加K•O•F这样的比赛,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了。就算真的要参加,也应该是和特瑞这样的家伙组队吧。你到底是在玩什么把戏啊,玛莉?」
  「啊呀,我没有说吗?」
  被称为玛莉的美女,一边玩弄着耳边的耳环,同时斜眼看着山崎;看起来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的却是令人吃惊的话。
  「有位委托人,要我调查一位在这一带充大哥、叫做山崎龙二的小混混。」
  「你这家伙……我不是已经警告过你,要小心自己的用词吗?」
  虽然山崎恶狠狠地瞪着自己,可是玛莉仍是一副轻松的表情。
  「你在这一带要是有什么奇怪的举动,不单只有和你对峙的黑社会的人会觉得不舒服。——光是你本人留在这里就足以让人感到困扰了。」
  「所以要这样密集的调查吗?」
  「……要不是如此,谁会和你们这些人组成队伍?」
  「呵呵,那可真是辛苦啦。」
  脸上浮着别有含意的笑容,比利将第三支香烟叼到嘴上。但是还来不及点上火,香烟已经被玛莉纤细的手指给夺走,投往暗处。
  「——干什么?」
  「你可以不要抽烟吗?我讨厌有口臭的男人。」
  「你……」
  「对不起,我说错了啦。我是说因为会沾上臭味,所以我讨厌香烟。」
  针对玛莉毫不斟酌的言词,比利脸上显现出生气的表情。正因为五官长得非常端正的关系,玛莉的言语让人觉得是红玫瑰的尖刺。
  「……去!」
  比利一度从椅子站起来,要将右手伸入皮夹克里,但结果仅此于此,比利并不没有再进一步的行动。只是狠狠的吐了一下舌头。
  山崎不耐烦地在一旁看着比利和玛丽斗嘴。
  「稍微给我安静点,你们这些家伙。……一直吵个不停,真令人火大。」
  「……你说话的声调才叫人头疼呢。」
  玛莉用手指着自己的太阳穴,悠然地更换坐姿。
  「在琉球学的英语?好重的乡音喔。光听你的口音耳都痛起来了啦。……这件事是不是也该向委托人报告呢?」
  「可恶,你这八婆!」
  咚哗啦!
  简直就是故意要惹人生气的玛莉说话态度,终于让山崎爆发了。站起来的同时突然将桌子踢向玛丽,紧握的拳头遂使得黑色手套也发出了声响。刚才还围绕在三人身边的年轻人们,随着吵杂的叫唤声四下散开。
  「你这家伙,是不是想当人肉不倒翁让人痛扁一顿!?」
  「……那倒不必了。」
  大幅后退的玛莉避开飞来的桌子,用冷冽的眼光盯着山崎,放低重心摆好架势。
  「呀!」
  在发出有如蛇威吓般吐气声的同时,山崎的右腕亦向玛莉门面袭去。
  「!」
  二人的距离在三公尺以上,按照常识来看,在这样的距离下不管什么样的拳都不可能打得到对方才是;但是这个常识并不适用于山崎身上。有如连续刺拳般的山崎拳头,快得让人无法捉住它的动向,而且会令人惊异地伸长;即使是距离较远的猎物也能正确无误地命中。当然,从十几岁的时候就已经以武斗派流氓闻名的山崎,即使对手是女人手下也绝不会有丝毫的留情。
  吓!
  玛莉目不转睛地盯着山崎的拳头,自袭向颜面正中央的拳侧避过。这种动态视力和反应真是令人目瞪口呆。如果是普通人的话,在隐约听到破空声后,颜面旋即便会被重重的拳头给打个正着;而且铁定一拳就倒。
  左手依旧放在口袋里,山崎以宛如要将玛莉摆平似的气势冲了过来。
  虽然山崎的战斗模式,是以在琉球少年时代自然而然学到的琉球空手道为基础:可是其动作里几乎看不出有任何像空手道动作的地方。说得较极端一点的话,是他以空手道为骨干而自成一派的格斗技,以如同出鞘兵刃般的杀气再乘体格之利,将对手彻底地击溃,才是最适合山崎的战斗方法。
  「喔呀!」
  有如原木般的前踢,朝着玛莉的胸口飞来。要是正面挨了这么一下的话,接着很可能会被他那将近一百公斤的体重给压扁。
  玛莉一沉身闪过山崎的攻势——代之站在玛莉身后的年轻人,则被踢中颜面使得整个人飞到半空中——接着快速地转到山崎的背后,作势欲投。对擅长于搏击术的玛莉而言,就算是比自己重一倍的男人们,也能够轻松地使用关节技和投掷技加以对付。所以要把体重有九十六公斤的山崎给摔出去,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但是,山崎可不是那么容易就会被摔出去的。
  「别太嚣张!」
  山崎感到自己腰被玛莉的手臂圈住时,比玛莉投掷的动作更快,如斧头般的重肘,登即朝她的头上落下。
  嘶——!
  在一瞬间避开的玛莉,其发丝约有一两根断裂飞散着。光是被手肘擦过而已就有如此的威力,可以想见山崎的可怕程度。
  一旦和玛莉拉开距离,山崎转头拔出了挟带在腰后的匕首。对他而言,所谓的战斗,其结果只有生与死、杀人和被杀这二种分别;在这里道德是不存在的。在战斗中当毫不迟疑地使用凶器。
  另一方对于玛莉,作为一自由的特务人员而言,她也不知经历过多少次需要冒着生命危险的工作。刀子之类的凶器并不会因此就让她感到害怕,反倒是为了消除山崎和自己攻击范围的差距,因此主动地拉近了彼此间的距离。
  「嘿!」
  玛莉的身影投射在山崎充满狂气的瞳孔中,山崎飞快地舞动匕首。玛莉灵巧地避开匕首的攻势,飞跃到半空中。
  「!?」
  玛莉捉住山崎整个伸直的右腕。双手捉着山崎的手腕,然后用脚缠住。随着玛莉反转身体的动作,山崎的右腕也跟着发出吱吱声响。
  吱叽……吱叽!
  「呜哦……!」
  也只有身轻如燕、平衡感优越的玛莉才做得到变形的附加飞跃式的腕十字攻击。右手被折到原本不可能弯曲的方向,从山崎的口中发出了混合着愤怒和苦痛的呻吟声。
  即使玛莉的体重不到山崎的一半,可是好歹也有五十公斤左右吧。山崎如果没有办法承受这样的重量而倒下的话,那么玛莉的攻击就可以说是十全十美。和山崎一样在战斗的时候绝不会放水的玛莉,一定会在决定的一瞬间毫不犹豫地折断他的右腕。
  「你这八婆……!」
  但是,山崎撑住了。右腕依然被玛莉扭住,而以此态势稳稳的站立着,并用愤怒的表情叫道。
  「——我要宰了你!」
  被玛莉扭住不放的右腕高举过头的山崎,踢散围在旁边看热闹的年轻人,跑向破旧的水泥墙壁的方向。恐怕,他是打算就这样将玛莉撞向墙壁吧。
  「……太疯狂了……」
  虽然玛莉眯着眼睛这么说,可是一点也没有打算放开山崎的右腕。
  原本那样想的她突然放开山崎的右腕,飞跃到半空中;那是因为在撞到墙壁之前,眼前有一根红色棒子飞来的关系吧。
  铿喀!
  恢愎自由的山崎右腕,把水泥墙撞破了一个大洞。真是相当可怕的力量。
  在山崎的拳头攻击不到的地方落地并且站了起来的玛莉,细细的眉毛上扬,瞪着比利。
  「……这么冲动做什么?」
  「喂喂,不要这么瞪着我看啦,在你快要被撞扁的时候,我好心帮了你不是吗?让你说声谢谢也不为过吧?」
  到刚才为此只是旁观两人打斗的比利,肩上扛着有两公尺长、漆成红色的棒子不怀好意的笑着。玛莉之所以会反射性的放开山崎的右腕,全都是为了避开比利刺出的三节棍。
  「多管闲事啦!」
  玛莉整理一下皮夹克的领口,无趣的说道。
  「我被撞向墙壁之前,山崎的右腕早已经给我折断了呢!」
  「是吗?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在那之后你会被我贱踏而死得很难看才是!等于是用我的右手换你一条命,所以你好歹也要感谢一下那个走狗喔,玛莉!」
  一边摆动右腕,山崎似乎非常憎恶地说道。走狗这句话,恐怕是为了要讽刺比利认定吉斯是自己唯一的主人而进行效忠的行为吧。
  比利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生气的样子,站在玛莉和山崎之间。
  「——刚才我应该已经说明白了吧?吉斯大人希望能看到我们取得优胜。如果现在在这里自相残杀,可是会让我感到非常为难的。」
  稍微看了一下玛莉,比利继续说道。
  「……你也是啦,玛莉,要求我们让你同队,后来才加入我们这个团队的可是你。最少也要想想这件事,了解一下自己的立场。……我们也可以把你换掉,改由别人来替代的罗!」
  「我不过是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喔。」
  玛莉稍耸一下肩膀摇了头。
  「还不都是因为大会,举办到现在为止所遇到的对手都太弱,连让我热身的机会都没有。所以我只是想试试看要是真的遇到什么紧急的状况,自己的同伴有多可靠。……我不是认真和他对打的啦!」
  「啊啊,说得一点也没错。不是当真的。——有空我们再玩玩。」
  脸上浮现着有如恶魔一般的笑容,山崎也点头表示赞同。全身上下散发出浓烈无比的杀气彼此对峙的两人,说只是在玩游戏而已——正因为有这样的自信和实力,所以虽然被人指称团队精神最差,但他们还是能够在世界最激烈的比赛中赢到现在。
  山崎再次坐到椅子上,依序看了比利和玛莉一眼。
  「——放心吧。在报酬还没拿到之前,我不会成为你们的敌人。……因为报酬可是优胜奖金的倍数,足足有两百万美金呢!」
  「相对的,你也要好好的做才是。」
  「哼。把某人打倒然后收钱。这笔生意完全符合我本身个性。所以不用你们这些人罗嗦,我也会做得好好的。」
  山崎叫小弟拿啤酒过来之后,一口气喝光它。吐出浓厚的酒气。
  「……更何况,当中还有让人看不顺眼的家伙在呢。」
  「你是指特瑞•伯加德吗?」
  山崎一听到玛莉的问话,就将视线转向比利的身上,发出一声不以为然的鼻音。可以看出他的表情有点烦燥。
  「像他那种野狗一样的人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将那家伙看做是眼中钉的不是我而是吉斯吧?——总之,就是有让我看不顺眼的家伙在就是了。不需要任何理由就是想把他宰了的家伙。」
  「哼,把人打个半死,还是就把人给杀了,你高兴就好啦。只要你能将工作完成,我没有任何意见。」
  「所以我不是说过,你明天就算是迟到也无所谓的吗?反正明天的比赛就交给我一个人来解决就行了。刚好让我放松一下筋骨。」
  「……可不要忘了你现在说的话喔。如果明天打胜,就要进准决赛了。」
  只一说完,比利就背向了山崎。
  「那么明天就看你的表现了。」
  玛莉一副没有什么事的表情对山崎摇了摇手,离开充满火药味的路口。
  「——比利。」
  「什么事?」
  玛莉小跑步的追赶上将三节棍折好放在腰后的比利,小声的问道。
  「为什么吉斯会让山崎这样的人加入你的队伍呢?」
  「……为什么呢?」
  「吉斯自然也有本事雇用比较听话的格斗家吧?一听说是要参加K•O•F大赛,相信会有许多人自动找上门才是。」
  「我只是遵从吉斯大人所决定的事情而已。只要是吉斯大人的命令我和谁都可以组成团队。」
  比利说到这里就不再说下去,斜眼凝视着玛莉。
  「……但是,你为什么要问这些?这和你的工作有任何关连吗?」
  「没什么。我只是问一下而已啦。」
  山崎和比利是属于那种喜怒立刻显现在脸上的人,相反的玛莉几乎不表现出来。也许和她的工作也有关系吧。令人高深莫测的表情喜怒,加上太阳眼镜,恐怕没有人可以看出她的心事。
  「——那么,明天会场见吧。」
  玛莉轻轻摇个头,往佐敦车站走去。
  目送着玛莉的背影的比利,待她一混入人群看不到身影的同时,在薄薄的嘴唇上浮现出一丝微笑,往旅馆的方向走去。和来的时候一样,不搭乘地下铁而是往街道上走去。
  「……最少也希望你能好好加油。——吉斯大人也很期待你的表现。」
  比利一边吞云吐雾般地吸着香烟,同时别有深意的笑着。
  吹过柏油路面的八月季风,包含着浓厚的湿气,而且非常地闷热。
  在高耸宛如舞台背景的商业街道的对面缓慢下沉的太阳,将西方的天空染成漂亮的橙红色。但是,在那鲜艳的色彩里却也预告着明天的暑热。一想到这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
  小雪用着有如清澄湖水的瞳孔仰看着京的睑。
  「啊……总觉的,天气一直都是这么闷热。如果照现在的情况看来明天大概又是天晴气朗的好天气吧!」
  「天气闷热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吧?因为夏天就是这个样子。」
  小雪嘴里一边嚼着比利时泡芙,轻轻的笑着。穿着背心式开领的白色连身衣裙搭配着高跟鞋的装扮,和她的说话内容刚好相反,看起来一副非常清凉的样子。
  「总比冷夏造成稻米收成不好要来得好吧。尤其是像京这样喜欢日式料理的人而言更是如此。」
  「你说这些。该不会是在安慰我吧?」
  「嗯。」
  「……」
  京将手掌放在包着白色头巾的额头上,故作夸张的耸了一下肩膀。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再次叹气。小雪看到京这样的动作一瞬间整个脸颊胀得红红的。
  「喂!你这是什么态度,太过份了!人家可是特意在安慰你的!」
  「别生气嘛!」
  京好像是要避开小雪的拳头般缩了一下脖子苦笑着。
  有如小狗般嘻闹着的两人身影,在只有少数情侣的人群里显得格外引人注意。不知这是不是夏天的关系,大部份走在街道上的年轻少女们多半有着健康的小麦色肌肤。在这些人群当中,小雪特别容易引起人们的注意——甚至足以让人联想到这女孩会不会是体弱多病的程度——肌肤雪白。相当符合天真纯洁这句话,而又有些成熟的美少女。站在这女孩身边的,京虽然有点娃娃脸但是看起来还不差,而且身材修长个子又高。在小雪的朋友当中,甚至也有些人非常羡慕小雪可以和京交往呢。
  他们似乎原本就不太介意周遭的眼光;有时候挽着对方的手,有时候又彼此分开,总之非常快乐的样子。
  「可是,真的好热呀。我们到那家电动玩具店里稍微坐一下吧!」
  「为什么?」
  「那当然是因为里头有冷气比较凉快啦。我是很怕热的。」
  虽然这实在一点也不像是能够灵巧操纵火焰的古代武术——草薙流正统继承人所说出来的台词。京很快地抓住小雪的手拉着她往电动玩具店走去。京虽然比小雪还要大二岁,可是京在某些地方还留有小孩子般的个性,有时候还会有任性的表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的关系,加上小雪本身比较稳重会照顾人,她常常会看起来比京还要像个大人。京的朋友当中也有人会开玩笑地说他们两人的实际年龄和心智年龄刚好相反。
  进入了冷气强得足以让人起鸡皮疙瘩并充满电子音乐的电玩店,京立刻将千圆纸券换成了硬币。
  「小雪,要玩什么?」
  「我对电动玩具可是一点也不了解。就算投进硬币也只是一下子就结束了。不过,也许我们可以玩抓娃娃机。」
  「咦?抓娃娃机?」
  「你看!那一个,夹那个钥匙圈给我!看起来像黄色老鼠的那一个!」
  「我一点也不适合玩这么细致的东西。……我会不自觉的敲打机台,好像会把它给弄坏。」
  「咦~?」
  「这一个比较好我们玩这个吧。如果是这种连小雪也该知道玩法吧?」
  京迅速的走到射击的电玩机台前投进硬币。似乎一点也没有打算询问小雪的意见。
  「你看。」
  做成大型手枪的操纵器一看就知道有相当的重量。也没有被问好不好就要拿着黑色的手枪,加上那逼真的重量,使得小雪皱起眉头。
  「这东西太重了啦……」
  「是吗?应该也没有那么重吧?」
  依然把左手放在牛仔裤的口袋里,京只是用右手支撑着手枪。京因为平常练武锻链身体的关系,所以可以一副不在乎的表情。但是不管有多么喜欢运动,对小雪而言要用一只手握住这么沉重的玩具枪实在是有点强人所难。首先要频繁的扣动扳机就需要相当的握力,不然手一下子就麻掉了。
  京稍微瞄了小雪一眼。
  「靠在肩上射击如何?」
  「你又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京你打得太准了啦!在我扣扳机之前,你已经一个人把所有的敌人都打倒了!」
  「反正小雪就算瞄了也打不到吧?」
  #插图
  面对着五十寸的大型荧幕,京的枪口异常快速地移动着。
  总而言之,京的反应快得令人吃惊。拥有超人一等的动态视力以及迅速的反应能力,手指正确无误地移动有如精密机械一般。正如小雪所说的,出现在画面上的敌人几乎都是京一个人所打倒的。
  「果然没有办法期待小雪的火力支援;所以我如果不加点油的话是不行的了。」
  「好过份!如果是这样的话,从一开始你就自己一个人玩不就好了。」
  「别这么说嘛。就算打不到也很有趣不是吗?爽快就好。」
  「打不到就一点都不好玩了。」
  「那么你就更应该努力的打呀。……看,你在看那里?在你不注意的时候可是会被对手击倒的。」
  「啊——!能源已经快没有了!」
  「真没办法……,你的手枪先借我一下。」
  京从小雪的手中接过手枪后,双手各持一把手枪开始扣动板机射击。就算是男孩子,这么做的话应该还是会相当累人的;可是京一点也看不出有任何疲累的感觉。结果是京自己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小雪虽然为此感到不愉快,但是慢慢地也被他那神乎其技的技巧所吸引,不自觉的发出赞叹的声音。
  「好厉害……京简直是百发百中。」
  「不过,还输给红丸。」
  嘴唇微微上扬,京依然专注的盯着荧幕看,并回答着小雪的问话。
  「虽然我没有像小雪你那么聪明,可是如果是论反射神经和集中力的话,我有足够的自信不会输给别人。——还有腕力也是吧。」
  把荧幕上的敌人一扫而空后,京眨一眨眼睛将手枪还给小雪。小雪看了他的表情稍微耸动一下肩膀,
  「只要你把贯注在这方面的热情转移到念书上面,一定可以比我早毕业的。不是吗?」
  「那、那个嘛……不,其实我也没有笨到那个地步呀。到去年为止,也只是因为我出席次数不足或者是没有参加期末考试才当掉的……」
  「那么今年可以和我一起毕业吗?」
  「……」
  突然被问到关键处,京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做答。虽然高中现在正在放暑假,上个学期缺席的次数已经不少了。坦白说,现在根本不是可以放轻松的时候。也差不多是到暑修的时候了。
  「……总之,一定会有办法的吧。」
  带着不痛快又有些孤寂的表情,京现在的命中率,似乎比刚才稍微差了。
  在距离两人稍远的地方,一位额头和嘴角都贴上OK绊的少年发出了相当大的声音,并从椅子上站起来。简直就像是才刚刚和人狠狠地打了一架似的,全身都伤痕累累;在眼角的地方甚至有些淤青。
  「啊——!又输了!」
  少年用手胡乱抓着短短的黑发,敲打着按钮后离开游戏机台前。从钱包里掏出了千圆纸钞,以小跑步朝着兑币机的方向跑去。突然,少年发现了京和小雪的身影,把眼睛睁得老大。
  「啊……!草薙学长!」
  「嗯?」
  「你不是草薙学长吗?」
  少年唏哩哗啦地将百圆硬币塞进裤子口袋里,跑到京的身边。
  「真吾!你怎么会在这里!?」
  稍微把视线从荧幕中移转出来,京显得有点狼狈的说道。被称为真吾的少年,是跟京和小雪上同一所高中的二年级学生,也就是两人的学弟。不仅如此,真吾对京而言,可以说是徒弟也可以说是弟弟,总之是存在着这样的关系。
  真吾面带微笑,客气地向两人点了一下头打招呼。
  「草薙学长你才是为什么会在这里呢?——啊!你正在和小雪学姐约会吗?那么我跟你们打招呼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你这家伙……是故意的吧!」
  「哇!好痛痛痛!」
  京把仍在进行中的游戏搁置一旁并捉住真吾的领子,抱住他的头用拳头钻着。
  「你这家伙,做为跑腿的还这么嚣张!」
  「对、对不起!请原谅我!」
  「别这样,京!」
  如果小雪不在中途阻止,京一定会继续欺负真吾。小雪了解京会如此做不过是为了掩饰他的难为情,虽然觉得这么做对真吾不好意思,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京总算放开了真吾的头;瞄了一眼游戏机上所显示游戏结束的画面,不经意地问道。
  「你这家伙到底在干什么?好不容易才回到日本,不陪在女朋友身边讨她开心好吗?」
  「不不,关于这件事的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脸上的伤势痛疼,真吾露出惭愧的笑容并抓抓头。
  「我打电话到她家去过,她好像和朋友不知道到那儿去旅行了……」
  「这是因为你太得意忘形跑去参加K•O•F的关系。——到时候会被女朋友嫌弃喔?光是参加害得脸种起来的互殴比赛,不多注意点儿怎么行?」
  「咦?京也会说出这样的话呀?」
  「啊呀好痛!」
  小雪面带恶作剧似的笑容,揪着京的耳朵。
  「教矢吹一些有的没有的不就是京你本人吗?自己也是四处乱跑找架打,竟然还好意思说别人?」
  「那才不是打架。那可是公认的格斗技开幕赛,之前我就已经说明过了嘛!」
  拨开小雪的手,京辩解似地说着。
  拥有财力雄厚的资助者,并且已经成为具备世界级水准的公式异种格斗技大会「K•O•F大赛」,其规模日益庞大,而今年也如往昔一般举行。接受大会营运委员会的推举,或者是从初选开始一路过关斩将,到最后所留下来的六十四组队伍必须面临在世界各地举办的比赛;现在第三回合的比赛也大致已经顺利结束。不消说,京这一支经常被优先列为优胜候补的队伍,以想当然尔的姿态顺利的得胜晋级。
  被编排到B组的京一行人,因为第一、二回合比赛都是在日本以外的国家举办之故,所以京也暂时离开了日本。但是,因为要决定那一个队伍可以参加准准决赛的第三回合将在日本会场举行,所以才会在隔了数周之后返回国门。——最重要的比赛已经结束,京一行人在毫无威胁的状态下轻松获胜。
  由于准准决赛之后的比赛预定在美国会场举行,所以京又要再度离开日本。出发时间订在明日,因此京想和小雪一起度过这难得的休假日。
  小雪嘟着嘴斜眼瞪了京一眼。
  「京只要是遇到有关格斗技之类的事,就会把我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吧?你根本就没有资格对着矢吹说教不是吗?」
  「不不不,主要是因为我相信小雪啦!」
  「草薙学长……说这些话一点都不会感到害羞吗?不愧是平常对诗词有兴趣——痛!好痛呀!」
  「看我来教你一些新的格斗技巧吧!」
  京因为生气使得皱纹出现在眉心间,捉住真吾的胸口之后在他的心窝揍了几拳。
  「哇,等、等等!草薙学长!快停手……」
  「要学会技巧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直接挨两下。难得有这个机会教你,所以不用客气!」
  「又在做这些像小孩子一样的事情……快点住手啦,京!」
  小雪伸手捉住京的手腕,帮助可怜的学弟。应该说是幸运吧,因为真吾完全没有采取抵抗的关系所以也就没有造成太大的骚动而结束这场闹剧。如果演变成群斗的话,肯定电动玩具店的店员一定会出面制止,到时又是一件麻烦事。
  从京攻击中解放后,真吾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小雪窥探着真吾的表情,有点担心的问道。
  「矢吹学弟,你有没有受伤?不要紧吧?」
  「不要紧的,我身体本来就比较硬朗……像刚刚那样程度的不会有什么关系的。」
  「……但是,淤青成那个样子……」
  「没办法。我的长处,也只有在紧急时能发挥傻劲儿罢了;我还是一个不成熟的格斗家啦!」
  「说得没错。你能够赢到现在,已经可以说是十足的奇迹了。」
  「你也真是的,京……是不是太没责任感了呢?」
  今年的K•O•F除了团体赛之外也有个人赛的赛程安排。虽然说还是在试验的阶段,所以参加的选手不多。邀请没有参加团体赛的名格斗家作为种子选手,剩下的名额则是留给通过一般初选赛程的选手。实际上这个矢吹真吾,也是在一般个人预赛中漂亮地获得胜利而得以进军决赛,和京的队伍一样转战于世界各地的会场。
  可是,其实真吾对格斗技并不是特别地精通。虽然经常运动加以锻链身体,但是对一个格斗家而言他仍是不够成熟。而这样的他之所以报名参加像K•O•F这样的大赛,完全是因为他对草薙京的崇拜所致。
  「我……非常崇拜草薙学长……」
  低下他那伤痕累累的脸,真吾有点腆腼地说道。
  真吾言中所指的崇拜京一事,是在前次大会的电视转播中,看到了京的战斗之后才开始的。可以说是一见钟情吧。对真吾而言最幸运的,莫过于京是真吾所念高中的学长。在这之前京和真吾彼此都还不认识,直到三个月前真吾突然跑到京的住处,有点强迫式地要求京收他做徒弟。
  刚开始的时候,京并没有打算认真教真吾格斗技。但是因为真吾对京伺候得非常殷勤,甚至连跑腿的工作也做;所以京想既然如此,稍微教导一些格斗技也无所谓吧,一半也是觉得有趣,就开始教真吾一些草薙流的功夫。实际上教导的时候发现真吾本身的体格相当好,而且对所教内容的理解能力也不错,也有学习武术的才能。
  但是,突然要他参加K•O•F大赛似乎还是太勉强了。确实他虽然能够晋级到目前的阶段,可是比赛的内容绝对无法说是非常顺利,常常是在比赛时间要结束的前几分钟都还在和对手做激烈的战斗才分出胜负来。胜利的原因,看起来有一半是依靠他天生的耐力以及强健的体魄来战胜对方的样子。如果这个比赛大会有采用计分制的话,对于战斗技能非常生疏的真吾,定然无法通过初选的试炼。完全是托K•O•F简单明了的比赛规则「最后站在比武台上的选手才是胜利者」之福;虽然每次比赛完毕总是全身伤痕累累,真吾都能以胜利收场。
  真吾说话的语调中;感觉得到有些钻牛角尖的味道。
  「我希望自己能够渐渐追上草薙学长的程度。……虽然以现在的程度来看可能无法做到,可是我仍旧想不到更好的方法。或许只要能站在同一个舞台上,应该就会有办法吧……」
  「尽管如此你也太乱来了。K•O•F大赛可是全世界最困难的比武大赛耶!」
  「可是……草薙学长不是在K•O•F大赛还没有成为公式大会前就已经参加了吗?」
  「笨蛋,你和我练武的资历完全不一样呀。你修练格斗技的时间还不到半年,而我在小时候就已经被我那混帐父亲逼着修行到几乎厌烦的地步。想要赶上我简直是在做梦。」
  「我当然知道,可是……」
  「——算了,反正我现在再说什么也没有用。」
  京呆然苦笑着。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总之好好加油吧!」
  「是、是的!我会加油的,非常非常的加油的!」
  握紧拳头,真吾用力地点着头。能够从这个一点也不亲切、有时还会放着徒弟不管的师父口中,听到这样鼓励的话,真吾实在是非常高兴。
  对格斗技一点也不感到兴趣的小雪,看了两人的样子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总之小心别受伤就好,矢吹学弟。」
  「是。很抱歉,让你担心了……」
  「……」
  看着红着脸的真吾,京不由得怒火中烧;可是又不想被说是在吃醋,而连忙将已经到嘴的话又给吞了回去。
  对京现在的心事不知是了解还是不了解,雪继续对真吾说道。
  「——以后,京的事还要多麻烦你罗!京啊,他有些地方是相当孩子气的……」
  「是、是的!一切包在我身上!」
  「喂,真吾!你还真是得意洋洋的就接受了呀?」
  已经不太高兴的京,听到真吾充满自信的回答,不知不觉地连说话的语气也变得粗暴起来。
  「说什么一切包在你身上!你要我来照顾还能理解,为什么我会让你来照顾?这不是颠倒了吗?」
  「啊,不是啦,那只是说了摆着预防万一而已……」
  「——果然还是有必要敦你新的技巧!」
  「哇,慢着……!」
  「啊——,又来了!所以我才会说你像个小孩子!」
  眼看着京就快要捉住真吾了,小雪慌忙地制止京的行为。京和小雪刚开始给人的第一印象,通常是京决定一切事物之后小雪乖巧地跟着:可是实际上是小雪顺着京的任性陪着他,或者是被小雪规劝的情况比较多。的确小雪是一个乖巧柔顺的女孩,但是她的本性却是非常的踏实而可以让人依靠。
  京有点心不甘情不愿的放开真吾,然后捉着小雪的手急促地说道。
  「哼。……喂,小雪,我们差不多该回去了。」
  「咦?草薙学长,这么快就要回家了吗!难得的约会,再多玩一会儿嘛!」
  这种语气,就好像京和小雪之间的约会也包括自己在内似的。一会对别人的约会说出这样话的,也只有像真吾这种头脑简单的家伙才做得出来吧。
  京好像在赶野狗般轻轻地挥挥手,对着真吾说道。
  「我妈一直罗嗦,要我在回来日本的这段时间尽量待在家里。要不然我宁愿和红丸以及大门一起住在旅馆里还比较轻松。……所以今晚我非得回家吃晚饭才行。」
  「啊啊,是这个样子啊。……该不会,也和小雪学姐一起吧?」
  「嘻……」
  小雪没有回答,只是脸颊微红轻轻笑着。真吾也没有迟钝到察觉不出小雪的表情,其实就是代表着肯定的意思。
  「呀——,好羡慕呀!太令人羡慕了,草薙学长!」
  「吵死了!那么羡慕的话你不会回家和家人团聚啊!然后到了晚上再打电话跟女朋友道歉!」
  京觉得如果不跟真吾讲清楚的话,搞不好他会跟着到自己家里:因此赶紧把话说在前面,然后就把满心羡慕的真吾给丢在电动玩具店了。
  小雪回头望着真吾,有点责怪的语气对京的说道。
  「……看起来好像有点可怜不是吗?」
  「不用担心。因为他的神经不像我这么纤细。就算有什么不愉快的事,用不了五分钟就会忘得一干二净的。——如果没有这么粗的神经,每次的比赛都被打得那么惨,他可是连呕吐都没有哩!」
  听起来好像是非常无情的说法;但是撇开这个不说,其实京并不讨厌真吾。京只是非常了解真吾的个性而已。
  太阳已经西沉,可是白天的暑气还是一点也没有散去的样子。穿过人群一边走着,小雪将自己的手腕搭在京的手腕上。
  「明天的中午,你就已经离开日本了……。」
  喃喃说着的小雪,并没有看着京的脸,而是将视线放在自己的指尖附近。和刚才的她有点不同的是,现在的小雪脸上有着一丝寞落的表情。
  京眯着眼睛,仍然望着前方。
  「啊啊。——对小雪,我一直觉得很抱歉…:」
  「嗯嗯,不要紧。……反正就算我拜托你放弃格斗技,你也不会听的不是吗,京?」
  「……对我而言,能够跟别人夸耀的也只有这个而已。虽然老是害小雪担惊受怕,可是……」
  「嗯。我知道。虽然我不喜欢京受伤……可是如果把你从格斗的世界中夺走,京也就不是京了。那样的人,也就不是我所喜欢的京了。」
  小雪忽然抬起头,将头倚靠在京的肩膀上。
  「——但是,你一定要小心喔,京?」
  「你怎么了,一点也不像是平常的你。小雪是这么会操心的人吗?」
  和京的母亲一样,小雪也知道绝对无法把京从格斗的世界中带走。因此不管多么担心京的安危,也不会整天把这件事挂在嘴边,只会在心中默默地祈求他的平安。这样的她,还会郑重其事地把心中的挂念给说出来,实在是件非常稀奇的事。
  挽着京的手臂的小雪不由得施了点力,脱口说道:
  「……最近,我常常会作梦……」
  「梦?」
  「虽然醒来的时候完全不记得梦到了什么。可是,是个很可怕的梦。令人感到非常地不安。内容虽然完全想不起来了,但是总觉得,是和京有关的梦……就是有这种感觉。」
  「喂喂,不要吓唬人呀!」
  为了打消小雪的不安,京稍稍用了开玩笑的口吻,可是雪的表情并没有因此缓和下来。
  「是不是担心我会在大会里输掉,而且还受了重伤呢?」
  「……」
  「放心吧。我才不会这么简单被解决掉呢!」
  「那是……嗯。我相信你,不过……」
  「那样就对了。忘了它吧!」
  摸了摸小雪的头,京的嘴角往上吊了起来。那是对于自身力量充满了无可撼动的自信,而浮现的无畏笑容。
  「京……」
  「嗯?」
  「早点……回来喔,等你哟。」
  「啊啊……」
  温柔地眯着眼,京凝视着小雪。
  京和小雪紧紧地相互依偎,并顺着络绎的人潮,往新宿车站的方向走去。
  在甫点亮的盏盏路灯下,栗色的头发正随节奏摇曳着。前发长得几乎可以将眼睛完全遮住,正下方的嘴唇,则涂满了光鲜亮丽的红色口红,而从嘴形上显露出些许笑容。
  这位年龄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性正听着MD,并委身于停在路旁的大型挂座机车的后座上。单凭她那只看得见嘴巴的脸庞和透白的肤色,大概就可推测她应该不是日本人吧。
  穿着黑色连身皮衣的这位女性,其姣好的曲线不知吸引了多少过往男性的目光;她叹了一口气同时取下了耳机并把她身后的长发往上梳理了一下。
  「——蛮可爱的孩子不是吗?」
  「你真的看见了吗?」
  对这句喃喃自语似的女子言语,跨坐在摩托车座垫上的巨汉插嘴回应着。
  「你啊,到底在看哪里都不知道。」
  「真没礼貌。我可是有好好在看喔。」
  「那就好。」
  这名男子,也和那女子一样穿着包住全身的黑色连身装——而且似乎完全不感到热,即使汗流浃背也像没事儿一般——并将手肘撑在龙头上。这是一张明显的日本人脸孔,也是将近两公尺身高、对照着壮硕体格的拥有者。乍看之下,会认为是格斗技和职业摔角之类的相关人士:但是长相却是十分端正,并将修剪得短短的头发染成纯白色,两边的耳朵上还并排着数个银色耳环:要是只取这部份来看的话,怎么也不会认为这个男人的工作是要靠体力来决胜的。
  总之,男子越过宽广的背膀向着车站的方向回头望去,瞄了坐在摩托车侧座上的女子一眼。
  「真实比小说更不可思议……有句话是这么说的,这是偶然吗?」
  「嗯……偶然也好必然也好,是哪个都不要紧。」
  叉着双手、手指在自己的脸颊上游移着,女子懒洋洋地摇摇头。
  「——而且,性虐待狂最喜欢这种型的女孩子了。……不知不觉就想要欺负她。」
  「就是这么回事。——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要选出来作为祭品的女孩子都是这个调调。那种无论如何都很软弱的类型,都是扮演悲剧主角的啦!」
  一面答着话,男子发动了BMW的引擎。大排气量的摩托车发出了如肉食野兽般的吼声,车身亦产生了激烈的震动。
  因为在日本住了相当久,女子用流利的日语询问着。
  「那就要确认一下那女孩是否是关键之钥了;接下来要怎么做呢,领队?」
  「不管是要怎么做或其他什么的,我们都没那个空。明天不回美国不行。」
  「那要怎么办?」
  「等克利斯回来,今天晚上好好地睡一觉,明天准时出发。——就是这样了。」
  「那么那个女孩呢?就这样放着?」
  「那是现在。等到大会平安结束后,再郑重去迎接她。」
  得意的笑了笑,男子握紧了驾驶把手。
  「在这儿放过那个女孩,但在大会那儿要除掉她的骑士吧?……最后的大团圆,那位老兄恐怕不能出席喽!」
  「呵呵……对我们而言,这是最初也是最后的大会了。希望它能够尽量让我们享乐一番。」
  「就这样任其变得更热闹些吧。——总之,今年K•O•F的来宾阵容可是特别豪华哟!」
  口中尚含着说词的同时,男子加大了油门。咆哮声中挟带着铁跟锈的气息,巨大的摩托车一口气加快了速度。
  摩托车持续混杂在炎热夏夜的气氛中,穿越过大街。
 楼主| 发表于 2014-3-10 19:4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苍炎——燃此焰者之名

  嘎吱。
  木制的脚嘎吱作响。
  虽然说那是一张单人用的沙发,但是那张沙发让大门来坐的话,仍会让人觉得太小了点。因为大门是个身高二百零四公分,体重一百三十八公斤的巨汉。在现今的日本人格斗家里,比大门块头更大、更重的,恐怕还找不出五个。从开领短袖衬衫和西服裤内侧往外鼓出来的肌肉就可看出这是经过相当锻链,而不是用不自然的筋力训练所得来的。
  「…………」
  应该是坐在那么狭小的沙发中觉得不舒服吧!大门一脸不高兴地站了起来后,当即脱起鞋子来了。之后,拿起放在桌子上的一公升装酒瓶,在长毛地毯上直接坐了下去。
  似乎是对那个位置相当满意的大门,拔起酒瓶的栓子,以单手轻轻地倾倒着。
  「嗯……」
  场所,是位于一即使如大门般巨大的身躯亦会感到宽敞的旅馆房间。该房间正中央有个大块头的男子盘坐着,并拿着深底酒杯大口大口地喝酒的景象,不消说自然是十分可笑。
  不过大门那认真的表情,却与他轻松的坐姿甚不相称,看起来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然而这时门没敲就打开了;与大门呈现对比,一个身材修长苗条的金发美男子走了进来。
  「咦?怎么了,有什么事吗,五郎?我还以为你一定已经自己回去了呢。」
  「不,回公寓只是将明天要用的东西准备好而已。因为一回到家,精神也许就会有点松懈了。」
  在大门那巨大身躯的对面,砰地一声将如同他身材一般的大袋子给放下。这大概是为了明天去美国所准备的行李吧。
  「——不过,说这种话的你才稀罕不是吗?!这么早就结束夜游回到饭店里,老实说实在很意外。」
  「哈。玩过头直到早上才回来,外加错过搭飞机的时间,这才是不该见到的事吧?」
  混着长叹答覆着,二阶堂红丸舒坦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算了,今晚其实也没那个心情……」
  「原来如此。……你也一块儿喝吗?」
  大门拿出有蝴蝶兰花样的深底酒杯问着。红丸将及肩的长发梳上去,把酒杯接了过来。
  #插图
  「就我的形象来说的话,或许喝日本酒不太合适。——不过,偶而喝喝也不错!就陪你喝吧!」
  红丸特地从沙发上下来,跟大门面对面盘腿坐着,一边心不在焉地望着那清澄的酒倒入杯中,不自觉地喃喃自语起来。
  「——那么,京他怎么样了?」
  「今天晚上听说是住在家里了。……京的家里现在就只有母子两个,偶尔也要孝顺母亲一下,才不会受到报应。」
  「那家伙也会孝顺一下吗?」
  轻轻嗤笑的红丸,含了一口杯中的酒,眉毛往上吊了起来。
  「嘿……相当不错的酒不是吗,这个?虽然我对日本酒不怎么了解。」
  「嗯。还好啦,来……」
  放在大门身旁的一公升装酒瓶上,贴着「八海山大吟酿」的标签。这酒既不会太甜也不会太辣,出乎意料的顺喉。
  在没什么下酒菜的情况下大门边喝着酒,把原本就很小的眼睛又眯得更小了。
  「这是前几天某个人送我的。早上回到公寓收拾行李的时候,才想到那酒连开都还没开地一直收着。放久了味道会变差。」
  「嗯……」
  红丸将眼珠向上翻盯着大门。
  「那个,所谓的某人是……五郎练柔道时的教练吗?」
  「……你知道啊?」
  「是之前来我这儿作猎杀方面取材的记者稍微透露的。——虽然不太清楚,不过日本的柔道,看得出是处在十分低靡的状态吧?」
  「唔……」
  「这样下去会陷入十分困窘的地步,不知道是全日本的监督还是什么的,想要请你拔刀相助……总之,就是听到这一类的请托事情。——那,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是指?」
  「当然是指回去的事啦!」
  「嗯……」
  将宽大的嘴紧闭成一条线,大门的目光向下垂。
  虽然还不到三十岁,但是他可说是颇为稳重,俨然有所风格了。相较起经常与之组队的京的孩子气,相反地大门或许是让人感到超乎其年龄的老成也说不定。有时红丸也会以这件事来开大门的玩笑,大门虽然是这种个性,但是事实上他却可以把两个常因个性强而闹不合的京与红丸,巧妙地将融合在一起。
  大门啜了口酒后,开口说道。
  「大致上就是这样……,说起来,我会参加名为K•O•F的首次异种格斗技战,就是感觉到了柔道强的界限。不过,在此同时,也是为了证明在投掷方面唯有柔道是最强的。能让我变成这么强的,就是柔道。……毕竟我还是不会舍弃柔道的。」
  「嗯,这么一说,我也不打算放弃猎杀啊。不过……对了。要回去吗?」
  「教练说,希望我不仅以身为一个选手,可能的话也以新监督的身份来尽力。可是我想那些事情全部得看这次K•O•F的进行过程再说。如果无法出现能让人接受的结果,或是没有办法出现足以让我死心的满意战斗的话,我是不会接受这个监督之名的。」
  对于朴实木讷又认真的大门,这些话正像是他会说的。
  「对你和京觉得很抱歉。因为我个人的因素,今年也变成是我最后一次参加这队出场比赛了……」
  「不,没关系……,我也在想机会到了。」
  「差不多了?」
  「嗯。」
  红丸立起一边的膝盖,讥讽似地吊着嘴唇,点点头。嘴上说着不多喝,但红丸仍是一杯接一杯的让大门倒着酒。
  「……我们在K•O•F大赛中和来自世界各地的家伙交手。我也有自信敢说不会输给各地的队伍。——不过,最近倒想起一些事……」
  「想起什么?」
  「我们第一次碰面时,争取日本选手权时的事。」
  京跟红丸还有大门,因为参加了异种格斗技大会而同时登上颁奖台;可以说是日本格斗界最强的三个人。那时,在准决赛中打败了大门的京,在决赛中亦击败了红丸而得到优胜。造成他们组队的原因,也是因为他们了解对方有多强。
  「——那个时候,我败在京手上。在K•O•F开始出赛之后虽然暂时把这件事给忘了,但最近常常又想起来这件事;我啊……」
  虽然红丸以一付不怎么在意的表情这么说着,事实上,大门注意到了他对那个结果是最不满的。就像大门在柔道界中达到了颠峰一样,红丸在猎杀界中也是被称为无人能敌的冠军。而且他在性格上又是个自尊心非常高的男人。那样的红丸,是不可能甘心处于败给京的现状。
  「非做个了断不可吧……总有一天……」
  叹息中夹杂着酒精的臭味,红丸喃喃自语着。
  「京……虽然类型不同,但那家伙跟我一样是个天才啊!是个一生下来就拥有难得格斗感觉的家伙。」
  很自然地称呼自己是天才的这种感觉,果然很像红丸。事实上,他也拥有足够的实力能让他说出那样的话。
  「虽然京自己说讨厌努力,但是无论如何,还是不喜欢输吧?无论理由是什么,那个家伙为了变强应该也作了不少的努力。只是没让人看见罢了。但是,那段期间中,我也不会什么也没做而一直在睡觉。我打算修练到不输给京的程度。」
  把空的深底酒杯放在绒毛毯上,红丸取出了银色的打火机。打火石散出了火花,一只孤单的火焰被点着了。点着火后弄熄,再点燃后再弄熄,红丸就这样一直看着那样晃动的火焰。
  「——这是个机会。虽然大家一直臭气相投地组队到现在,但是也差不多是该与京一分高下的时候了。我想反正早晚也都要说的,既然五郎你说打算要回去的话,那就正好。」
  「红丸……」
  「我们三个人今年也是最后一次出场K•O•F了。我打算大会后跟京一决胜负。这次不论输赢,之后都要把队伍给解散。」
  红丸将凉烟夹在指尖,好像不是说给大门而是说给自己听似地喃喃自语。
  「……本来我们这几个就不像是会团体行动的人。」
  大门对着轻声地边这么说边点着烟的红丸递出了玻璃的烟灰缸。
  「香烟对身体不好吧?」
  「——我知道。这是最后一根。之后在分出胜负前都不再抽了。」
  「那很好。过了今晚之后我也暂时戒酒。因为之后的战斗可不像以前喝了酒后在全身放松的状态下还能获胜那么轻松。」
  瓶子里大约只剩一半左右了。这两个酒力不错的人,还不及深夜就已将之饮尽。
  将已燃成灰烬的半支烟弹碎,红丸静静地点着头。
  向天花板冉冉升起的白烟,悠闲地漂浮着。
  这一年里,或许是从更久以前,庵就一直无法熟睡。
  不管是多么长的夜晚,也是连睡也没睡地醒着;一旦睡魔来袭的话,即使是正午也都能倒到床上去。即使是这样,现在却无论如何睡不着。煞风景的房间里只要有任何东西的声音——例如洗手台上水滴滴下来的声音——就会让他突然醒来。或者被恶梦吓得飞身而起。那样子,自是与安睡无缘了。
  「…………」
  房间的灯就那样关着,庵在没被子也没有床单的床上坐着,宽广的背就这样弓着靠在墙壁上。抱着一只膝盖,并把下颚放在膝盖上,就这样一直凝视着暗处。
  今夜叉无法入眠了。
  全身就像是要发烧的样子。但与那样的身体相反,神经却像针一样细地敏锐。窗外下着落寞的雨声,听起来却非常大声。或许是因为这间空虚且欠缺生活感的房间所造成的吧。
  庵在寂静中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庵冥冥中感觉自己已经活不久了。并不是死期迫在眉睫,只是毫无缘由地这么想着。
  没有生病,也没有受伤。硬要说的话,也只能说是血的关系。庵身体里所流的血,给了他强劲又执著的意念的同时,连他的生命也一点一滴地侵蚀着。
  庵的脑子里,浮现了告诉他那事件女子的话。
  「……这是无庸置疑的……」
  庵张开硕大的右手,在那儿燃着一只小小的火焰。蓝白色、又带着点紫色如同冰一般的火焰——这就是逐渐削减自己生命的东西,而庵很强烈地感觉到这是无庸置疑的。
  但是,这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或令人后悔的事。因为那个火焰是现在的庵为了达成某一个愿望而存在的。
  「咳咳……咳——」
  突然间开始严重咳嗽的庵,用那只捏碎火焰的手捂住口,转身从床上下来了。
  「咕——」
  硬将作呕吐出的血块吞下去,庵缓缓地穿越过这个房间。庵倚靠在不显眼的灰色的墙壁上,即使光靠着从窗帘的细缝中射进来的微弱光线也可以知道,有着相当清楚的血手印留在墙上。好像吐了相当多的血。
  叽——。
  打开铁制的门,庵向下着骤雨的夜幕中走去。
  即使是吸了大雨的夏夜空气,亦无法冷却庵那火烧般的身体。不过,比起躲在房间的一隅来说这是好多了。无情的打在庵的身体上的无数雨滴,就连他的意识也清醒过来,感觉特别地不舒畅。
  庵拖着那不想要动的身体,往附近的公园走去。
  远离市中心的郊外住宅区中,如果在那雨下个不停的深夜里,连伞也没带就到这地方的人,除了庵之外再也不会其他人了。向那整晚都亮着的朦胧灯光看了一眼,庵在冷冷的长板凳上坐了下来。
  「…………」
  从臀部及背部所传来的凉意感觉很好。烧得连身心也被麻痹的热度,被此冲淡了不少。
  突然——。
  嗤。
  发出了好像打破了什么东西的轻微声音,整晚都亮着的灯忽然熄掉了。也许是里头的萤光灯管的寿命到了吧。庵对那种事也不关心,驼着背,就这样让雨水打着使身体冷却。
  现在包围着庵的,就只有一片黑暗跟湿冷的空气,以及雨声而已。
  ————。
  庵慢慢地将脸抬起来,正前方的黑暗之中,看见了一双细细的眼睛。
  「……有什么事?」
  从微微震动的双唇间,发出压着很低沉的声音。
  「你这家伙,是什么人?找我有什么事?」
  虽然庵的视线还是一直不变地注视着黑暗中,但他确实地感觉到在前面有什么人站着。
  「还是被察觉到了。……果然很厉害。」
  从黑暗处传来带着笑声的回答。虽然听起来有点像是少女的声音,但从口气看来的话,那声音的主人应该是个少年吧。
  但是那位少年,接近到只有数公尺的程度,身怀八神流古武术的庵竟然没有察觉到他。虽然只是随便讲了一些话,但可以确定绝不是个普通人。
  「哼……本以为要更近一点才会被发现。」
  「……你这家伙——」
  庵痛苦地呼吸着,缓缓的站了起来。
  「我问你是谁!」
  「——想知道吗?」
  「我没那么多时间和小鬼打交道!」
  嘶!
  没有任何预警,冷不妨地从庵的右手飞出一道青紫色火焰。就如同被风吹动的柳枝一般,从庵上半身作着些微晃动的小动作,在黑暗中沿着地面横扫过一道火焰,将湿濡的地面烧得焦黑。
  「……!」
  在地面上这道火焰消失之前,庵看见了在那附近里有个小小的人影在移动。虽然看不到脸,但是从其身上的红色衬衫就可以得知。
  「蓝色的火焰……真漂亮啊!」
  尽管让他看到庵操纵火焰的样子,少年却也没有显出惊讶的样子。只是很高兴地站在那个地方。
  少年一阵窃笑后,对禁不住地将眼眯得更细的庵说出令人惊愕的话。
  「——不过,你所拥有大蛇的能力,就只有这么点程度而已吗?」
  「什么——?」
  八神庵与草薙京——像这两位年轻人由于机缘之故才得以知道有所谓大蛇存在者,并不多见。敢公然将这个名字挂在嘴上,果然这个少年不是泛泛之辈。
  但是,庵马上又从这位少年身上看到了令他惊讶的事。
  「来吧、要过去喽。我的火焰。」
  「!?」
  呼!呼!呼!呼!
  不知究竟是在何时移动的,从庵意料之外的方向,火团伴随着少年的声音飞了过来。
  虽然就连那颜色跟庵的很像,但是并不是沿着地面过来的,而是蒸发着雨滴从空中直线飞来。而且,那是由无数火焰连接而成的。
  再度窥见了仅在一瞬间照出之人影的庵,惊讶中迅速地踢了地面一下,躲过了少年的火焰。
  「这个火焰是——」
  直到方才为止仍是举步维艰的庵,现在让人所看到的却是平常人所不及的反应,移动有如野兽般地迅速。庵那残破不堪的朽败肉体,唯有在战斗的时候才能令其精神高昂,和以前一样——不,经常动得看起来比以前更为犀利。
  「草薙——不,不一样。这既不是草薙也不是八神的火焰……就连神乐的也不是……」
  「那么在意草薙京吗?」
  「————」
  取代回答的,是庵脸颊上的阵阵抽蓄。
  「草薙京已经决定参加K•O•F的准准决赛了喔。明天就会离开日本。——可以就这样撇开不管吗?」
  「……这就是你所知道的事啊……」
  口中吐着呓语的庵,其双眸的眼珠子咕噜咕噜地左右转动着。在如此的黑暗跟雨声中,想凭借着视觉和听觉来察觉对手的位置,几乎是不可能的。可能庵是想从少年反复的移动位置中,稍微地让他放松警戒好抓住他吧!
  「呵呵呵……不过,真的可以吗?只要一不注意的话,即使是草薙京,到底在何时何地被谁打倒都是无法预料的,不是吗?因为今年出赛的选手们都相当厉害。……没错。」
  「真是开玩笑的事……。你想要说你就是那个人吗?」
  「那么,又怎么样呢?」
  滤掉雨声后所得到的声音,仍然无法为庵提供少年的位置。只能依赖磨练出来的澄澈感觉了。
  「哼。这只是余兴节目而已……对我来说的话!」
  庵眯着眼睛,头回过去的时候挥动了硕大的右手。
  咕啪!
  随着吼声一团比平常更大的火焰急窜而出。自己的直觉认定那个方向是少年之所在,庵立即以火焰招呼过去。
  「!」
  从少年惊讶闷哼的情形就可以明白。确信自己直觉是正确的庵,微笑着吊起了嘴角。
  「不会让你这么轻松就死!——不让你死!」
  被火焰的光所照着,少年的身形浮现出来。趁此间隙庵又一口气将右手高高举起,朝着那儿就像镰刀一样重重地劈了下去。
  轰!
  「啧……」
  庵愤愤地咋着舌。庵知道少年向左或右方飞身闪过了自己所发出的火焰,虽然少年的胸口或许感到很严重的刺痛,但是庵那有如猛禽勾爪般的指尖,却只勾到少年衬衫的一部份以及项链而已。与其说是庵太轻敌,不如说是少年动作的快速远超过庵的想像。
  「喝!」
  庵从空气流动立刻就掌握到了少年移动后的位置,以流畅的动作将左手猛地刺出。这又是一只见皮穿皮,见肉破肉的手。
  「……果然厉害……!」
  发出这不值一提的感叹声,少年又躲过了庵的第二次攻击。但是,这一次应该不能说是完全躲过攻击,而是庵的左手略略擦过了少年的侧腹附近。比今晚雨水更温暖的血,沾湿了指尖。
  #插图
  喀!
  庵的左手失去了目标后,横扫到直立在少年背后的树干,把树皮刮起一大块。有如中国拳法中劈挂拳的攻击,唯有这招是与草薙家分裂的八神家特有招式,除了杀人之外就没有其他的用途了。
  「只有我才能杀掉京……」
  庵很快地向周围仔细地扫过一遍,寻找少年的踪迹。可是,至此就跟那时候一样,除了最初的火焰烧过之处外,一点也没有要再攻击的样子。也感觉不到杀气。
  取代杀气的,又是一传话声。
  「……要是那么担心草薙京的话,你就在其后追上去不就得了?」
  「不会再有余兴节目了。总之要对付那个家伙的话,就要选在当那家伙沉醉在胜利之中的时候。当他得意洋洋的回到日本时,我就会把他推进地狱的深渊。——这是说如果那家伙的队伍能够赢得优胜的话。」
  「哼……要是一到美国之后,就再也就回不来了呢?」
  「——你说什么?」
  「所以,草薙京或许会输给除了你以外的某人,我是说……或许啦……」
  「你……果然是……」
  感到在那少年的语气中似乎有弦外之音,庵在黑暗之中眯起了眼睛。
  但是,少年在说了这以后就沉默了——不,好像已经从那个地方失去踪迹并离开了的样子。
  啪啪……啪唧——。
  日光灯的光再度恢复了。只有在庵跟少年交战的期间熄灭,仿佛连一点要亮的意愿也没有。
  「…………」
  庵的视线落在右手中抓住的东西。红色衬衫的碎片还有项链上系着的曲玉令人联想到是脖子上的饰品——这每一件都是那位少年的东西。
  「丢了吧……」
  把东西丢弃在泥土里,庵随后就转头回去了。少年究竟是什么人的这件事,对庵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也并不特别想要知道。因为庵只要能以自己的紫色火焰,让草薙京停止呼吸就够了。
  走在公园的后面那条又黑又暗的步道上,庵想起了前几天寄来的一封信。
  寄信人是K•O•F`97的大会营运委员会,信封里附有到美国的机票。就连庵自己也不知道,他是今年K•O•F个人赛中被指定为种子选手的参赛者;这从美国大会的锦标赛参战开始,就被单方面地决定了。不用说也知道,庵并不想参加那样子的比赛,但却知道这是谁出的报名费。
  「那个女人……大概是想要我杀掉京的样子吧。」
  艳光四射有着美丽的绿色头发,想起了服务于大会营运委员会着那个女人的脸,庵过于嘲讽的嘴唇也歪了。那个女人的意图庵也知道,光顺着那种意图去做的话实在是提不起劲。只是利用它而已。
  「既然来了就去吧……就照你的希望,把京给杀了。」
  庵发出了呓语般的声音。
  好比有着几亿根的细针贯穿黑暗,雨持续地下着。白天的晴朗天气就像是在骗人一样。
  雨像幔帐一样地笼罩着,而庵,带着湿润的柏油路上响着鞋底发出的声音,以如同幽灵般的蹒跚步伐走着。
  持续下着的雨势终于减弱,自云缝处所见的东方天空逐渐地亮了起来。
  虽然天还没亮,但飞机场的中央大厅里,已经充满了活力。
  「……怎么搞的真是,为什么要搭这么早的班次啊?」
  忍住大呵欠的社,向坐在旁边的夏尔米抱怨着。
  「没有办法呀……」
  夏尔米盯着小小的化妆盒,修补着口红,以缓慢的口气答道。
  「要比观众们更早到美国的话,就不得不搭这班飞机。以后别再抱怨了。」
  「虽然知道如此……但困得不得了啊……」
  背靠着大厅里的长椅,社又打了一个大呵欠。
  七枷社,是个单就那一百九十公分身高就已经非常引人注目的巨汉;而他奇特的服装又更甚于此。白色的宽松工作裤是还好,但直接从裸露的肩膀上悬挂着吊带,上半身只穿着短下摆的长袖夹克,却又不是短外褂。在日本国际机场的大厅中看到的话,或许是非常另类的流行也说不定。
  如此的巨汉平稳地坐在长椅上,包裹在皮手套里的硕大手掌握着两块琥珀玉,铿锵作响地把玩着,这样的话不想引人注目都不行。
  外加坐在他隔壁补妆的夏尔米,穿着淡粉红色的紧身迷你裙。从裙下伸出的美丽的双脚优雅地交叉着,摇晃着诱人且游移不定的指尖,当然会聚集不少男人的视线。
  「看什么看?又不是展示品。」
  越来越多看起来像是出差中的上班族男子傻傻地盯着夏尔米瞧,社偷偷地咋着舌头。
  「不过这也……太慢了吧,克利斯这家伙。」
  「距离登机的时间还早嘛。」
  「我知道啊。——只是,那家伙该不会被干掉了吧,我在想……」
  「胡说!」
  盖上化妆盒的夏尔米,也没有看社的脸立即说道。
  「别那么想嘛?你以为克利斯会搞砸吗?」
  「嗯嗯——」
  「别担心,马上就来了。」
  夏尔米将交叉的脚换了换,抱着膝盖改变了坐姿。由于有半张脸被前发给遮住,故无法看清其表情:唯一可见的,只有那以红色唇膏修过的双唇所发出的微笑。
  社耸了耸肩膀,紧紧地握住手中的琥珀。
  比起宝石外表那几乎全然是冷硬的结晶体,琥珀则是树脂经长时间凝固所形成的东西。因此琥珀拥有宝石所无可比拟的温暖肌肤触感。碰到其他东西时声音也不会有硬质的感觉。社,跟那些琥珀的同好者一样,喜欢把琥珀拿来互相磨擦,听取那柔和的声音。
  夏尔米一面把玩着耳边的耳环,一面问道。
  「琥珀这玩意儿,你知道为什么叫做琥珀吗?」
  「不知道。为什么?」
  「死掉的老虎魂魄渗入地面,不久后就成了琥珀。因为是虎之魄,稍微把字改一下就变成了琥珀。」
  「这是传说吧?」
  「嗯。……蛮有趣的,这是古代中国人的想法。」
  「比起这个,我对于你知道这传说一事,更感到不可思议哟?」
  「没有女人不喜欢宝石的嘛!」
  「这么说的话,……大概吧。」
  「所以就是这么回事。」
  「所以就是这么回事……究竟是哪回事呀,喂……」
  利用中断这摸不着边对话的机会,社耸了耸肩环顾四周。看了看方才社赶走上班族的地方,现在没有人敢再对他俩投以不礼貌的视线。不过,对于那些无聊人等,社可是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责任。
  「啊呼……」
  「——领队。」
  夏尔米轻拍着正在打第三个大呵欠的社脸颊。
  「嗯?」
  「看。来啦!」
  社擦拭着眼角上浮出的泪珠,并往夏尔米所指的方向看去。
  「……终于到了啊,克利斯小朋友。」
  穿过宽广的大厅,往社这边走来的是一位身材短小的少年。话虽说如此,从那体型看来可以知道是位少年,但以那脸庞来看说是少女也无可厚非。从那白色的肌肤以及蓝色的眼珠就让人联想到是北欧系的,一位十四、五岁左右的美少年。
  「对不起,稍微迟到了。」
  就这样呆呆地微笑着走了过来,在打了招呼后,插入社和夏尔米之间坐了下来。
  「终于到齐啦,我们这一行人。」
  「是吗?——嗯,这个位置也不错嘛。」
  在这两个大人之间微笑的少年——而在克利斯的头上,放着社硕大的右手。
  「刚好有一个可以放手的好地方。」
  「————」
  被社那双说不上是纤细的手摸着头,克利斯一下子就显得有些不愉快。克利斯最讨厌自己的头被别人不客气地摸着。当然,总是在一起行动的社没有道理不知道这种事;这样的摸着克利斯的头,好像是有点故意让他生气的样子了。
  「——对了,克利斯——」
  夏尔米把社那双如手套般的大手从他的头上移开,开口说道。
  「他那边的情况怎样了?你迟到了,我们还在担心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呢?」
  「嗯——,出了点状况。」
  克利斯在确定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向自己时,就翻开黑色无袖汗衫的下摆。
  「哎呀!」
  夏尔米用指尖碰碰克利斯的侧腹周围,那里残留了像被什么东西伤过的痕迹。伤痕大概是小孩子手掌的大小,但并不怎么严重,也已经不出血了。
  「伤势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嘛!」
  「嗯,可是,当时衬衫被扯破了,所以换了衣服才迟到的。」
  「那么……。——直接面对面见到了的情形是怎样?」
  「他果然是不行。」
  「不行吗?」
  社皱着眉头反复玩味着。
  「力量无法控制的话,即使再怎么地厉害也没有用。」
  「原来如此……」
  「——不过,总算如我所料,我想他也离开日本去追草薙京了。看他那样一副心急如焚的样子。」
  「嗯。果然要打开天之石门,还是得要草薙对八尺琼的黄金卡片才行。……算了,反正其后出现的又不会是神。——总之要是失控的话,可得让他好好地表现一番才行。」
  「反正,一切都还在掌握之中。觉醒之日也接近了。——对吧,克利斯?」
  夏尔米一边问,一边将克利斯上衣的衣摆塞入牛仔裤里。克利斯则冷冷地——对于一个才十四岁的少年而言是太冷了——冷笑着,克利斯点点头。
  「没错。我也感觉到了。……觉醒之日就快到了。」
  克利斯轻抚自己的胸口,或许是因为照明的关系,在刹那间,他的瞳孔似乎放出了一道锐利的闪光。
  「——好了,该是出发的时候了。」
  社慢慢地起身,并伸了一个相当大的懒腰。站在身旁的克利斯足足比他矮了一个头。
  彪形大汉、美女、和美少年——。就这样三个人悠然地走了出去。
  「下次的对手是谁?」
  克利斯向社问道。但社甩个头示意夏尔米帮他回答。夏尔米便回答说道。
  「如果没记错的话,韩国队也参赛了——没错,我想他们使用的是跆拳道吧?」
  「啊……是那个比我们还不搭调的队伍吧?小白脸大叔,加上扛着大铁球的胖老头,还有一个装副利爪的小子?」
  才听社讲完这些伤人的话,克利斯不由得脱口而出。
  「不过,他们可是数度摘下K•O•F大赛前几名的常客哟。能一连串过关斩将至此绝对不是偶然的。……大概从平日开始他们就不依照大会规则来比吧?」
  「你的意思是指不单是一股的比划比划的跆拳道,而是做为一种武术而论的家伙?那可真是令人期待呢。——不过呢,结果也只有那个白脸大叔值得注意罢了。」
  「说的也是!」
  那三人洋溢着无畏的笑容朝登机门走去。
  在不怎么喧哗的机舱内,开始播放空姐的广播。
  「唉呀……」
  好不容易由狭小的安全带中解放开来的红丸,大大地叹了一口气并盘起脚来。
  「你不觉得来到这里待遇好多了吗?还是营运委员会变得慷慨了呢……」
  「是呀!」
  由小窗口欣赏外面宽阔景色的京,听到了红丸的感叹,微微地笑了。
  「记得前往巴里岛参加第一战的印尼大会时,搭的确实是商务舱吧?」
  「啊,那次真是伤脑筋。竟然要我丢下你和五郎,而只让我一个人去坐头等舱。」
  身为商业钜子的红丸,不论搭机要到哪里,经济舱就甭提了,就连商务舱也不曾坐过吧。红丸苦笑着并用手指着隔壁座位的大门。
  「今天大伙儿都是头等舱倒是无所谓,总之都是五郎这庞然大物的五郎坐在旁边。但是在这之前可真要命。」
  「那真是遗憾。」
  「啊!京,你说的那是什么话?——你这家伙,又不是小鬼头,为什么一下子就占据了靠窗的座位?」
  「没为什么啊!坐在靠窗或靠走廊我都没差啊……」
  「这样的话,那就跟我交换座位吧!我的另一侧已经被挤得快受不了了!」
  「谁会喜欢坐那儿?要抱怨的话就去跟大门说吧。——叫他赶紧去减肥啦!」
  「……叫那粗骨架的大叔去减肥!你也帮帮忙!」
  红丸耸了耸肩并叹了气。
  有关两人吵着要交换座位的事,要是给大门听到的话,大概会生气吧!然而,幸运地,此时大门正熟睡着。他并非睡眠不足,只要坐上座位,系上安全带再戴上眼罩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其实并非只有今天而已,一搭上飞机,他就是这样子。因此京和红丸就常常在想是不是大门害怕坐飞机呢!没事抬头看着天花板的红丸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不由得就带着得意的表情用手去碰京的手肘。
  「喂!京!」
  「啊?」
  「你是来吵架的吗?」
  「咦?」
  「没什事啦,还不是因为你连一声都不吭。」
  「吵架?要跟谁吵啊?」
  京以怀疑的眼光看着红丸。
  「没有人能够和我正面吵架的啦!那你说的又是什么意思?」
  「我指的吵架并非这个意思啦!」
  便了个眼色,从空姐那儿接过了咖啡。红丸的眼神转为暧昧。
  「——昨天和小雪约会了吧?」
  「你这家伙……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件事!?」
  京想到现在是在客机中,虽压低了声音,还是一把就抓起了红丸衬衫襟口。但是,终究是掩饰不住动摇的表情。
  「唉呀!不要那么激动嘛!」
  红丸和解似地举起了双手。
  「在你来机场前,就问过那家伙了呀!」
  「那家伙,指的是谁啊?」
  「就是那个嘛!」
  红丸举起右手转身过去,指向他们座位的后面。
  京稍微站起来往红丸指的方向看去,从他们座位算起第五排的座位上,坐着一位贴满OK绊的高中生,正在呼呼地打盹。
  「啊!真吾——那个家伙……!他也是搭这班飞机啊!」
  「喂!乖乖坐好啦!」
  京那紧握着的双拳将衣袖给撑开了,红丸在一旁若无事然地笑着。自称是弟子而常常死黏着京的真吾,当然早也已经认识红丸和大门了,碰巧在起飞前在大厅就遇到他们两人并叫住了他们。
  京这时满怀厌恶地咋舌,并在一旁喃喃自语着。
  「这个多嘴的家伙……到了美国就知道我要怎么修理他!」
  「不要那么生气嘛,教不严,师之惰,这就叫做自作自受啦!——可是,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又吵架了呢?」
  「……我才没有和小雪吵架呢!」
  「如果不是那样的话,干嘛板着一张脸嘛?脸上总是写着好像有什么事来着?」
  「没有啦,只是有点介意——」
  京以阴沉的声音说着并换回了严肃的表情,避开了红丸的视线。眼尖的红丸抓住京的侧面的阴影,便问说。
  「难道说——是八神的事吗?」
  「啊……」
  京皱着眉头微微地点着头。
  「那家伙,今年并没有参加团体赛,不是吗?」
  「那应该是个人战的种子选手吧。……反正,那家伙在团体中一点协调性也没有。」
  「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嘛?根本百分之百遇不到那家伙……」
  就连红丸也不认为自己的力量比庵弱,但也不觉得他是个可以轻易打倒的对手,反倒是把庵视为最难缠的对手。就如大门在柔道上,红丸在猎杀上一样别具才能,那个八神庵可说是充满狂气的格斗天才。何况,庵把京当做是不共戴天的仇敌而非常地憎恨对方。那样的庵要是挡在京他们三人面前的话,就算没被他给打败,要全身而退恐怕也是很困难的。
  但是,京所介意的,似乎并不是那一回事!
  「……如果那家伙真有此打算的话,才不会管什么K•O•F,想干就干吧!即使是在饭店里或是赛前的休息室里。」
  「嗯……,如果是这家伙的话是有点可能。」
  「其实我并不老是在担心比赛会被他给搞砸,就算他真的来挑衅,我也二疋会用这双手讨回来的——只是……只是呢……」
  「咦?」
  「我一时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这种感觉。差不多也该是和那家伙好好做个了断的时候了。」
  「你的意思是指在下次比赛吗?」
  「嗯。我有那种预感,下次就是争个你死我活的时候了。」
  「是吗?」
  红丸将冷掉了的咖啡灌入喉咙,因为咖啡的苦涩而皱了一下眉头。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最好是在我们获得胜利后再来解决吧!」
  「比起那种事,真吾倒是比较令我担心。」
  总算露出了些许的笑容,京说道。
  「也不知道是哪里搞错了,真吾那小子竟能一路赢到这儿来。……不过,要是碰到了八神的话,就绝对没那么好运了。搞不好那小子会被打个半死不活也说不定。」
  「既然被列为种子选手,那就表示八神连一次都还没比过吧?照这样的排法看来,真吾会在哪里遇到他呢?」
  「我哪知道。有没有带赛程表啊,红丸?」
  「那句话应该由我来说吧。你可是领队耶,这种程度的准备应该要做好才对。」
  「别吵啦,你们两个!」
  在把自己的事搁置一旁、而相互指责的京和红丸之间,突然有一只粗壮的手递出了一张纸。
  「八神是第一种子。依照到目前为止他在K•O•F大赛的成绩表现看来,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怎么,你醒啦,大门?」
  「……你们吵成那样,我怎么睡得着啊!」
  睡眼惺忪的大门,一边扯下眼罩,一边嘟哝着。从大门手上接过赛程表的京,和红丸一起看着。
  「个人回合战……喂喂!好像有很多不认识的狠角色耶!在预备预选赛中就有一百多个人报名了耶!」
  「这场比赛将有多严苛是可想而知了!根据不同场合就连使用武器也是被认可的,几乎已经变成了做什么都可以的规则。更进一步质疑的话,甚至有可能成为会触及法律的格斗大会。」
  虽然这在现在已经变成由大企业所资助的公式大会了,但是原本的K•O•F就只是和街头斗殴差不多的代替品。京一行人在报名仍在进行的当时,就已经知道这场比试,和其他众多必须遵守繁复规则的大会是完全不同的。
  对大门若有所指的言词表示赞同,京喃喃地说道。
  「没有和那家伙交手过的话怎么会知道。……K•O•F就是这么一回事。」
  「嗯……总之,决赛赛程是从美国开始比的吧。——真吾要和八神对上的话,应该在准决赛吧?」
  「一、二、……嗯,还要赢三场才会碰上嘛。这么说来是不需要担心的罗?」
  「京……要担心真吾是可以,不过现在先考虑一下我们的比赛吧。」
  「知道啦!」
  瞄了一眼那张团体赛的赛程表,京耸了耸肩膀。
  「……下一场的比赛场是重头戏啊。」
  「不过,这也不是第一次和极限流交手了。若和之前那像恶鬼一样的老头儿相比的话,现在这种加入百合小姐的组合可能要容易对付得多了吧?」
  「或许吧。——只是,依然大意不得。在我们修行的期间,他们应该也不会只是在玩吧?!」
  「还是老样子啊,五郎。太过谨慎也是很伤脑筋的。」
  「不,这样不是很好吗?对于红丸缺乏紧张感的这一部份,正好用大门的稳重来补足啊!」
  「你说什么,京?你可别讲这种话。我到底是哪里看起来像是缺乏紧张感或是讲过类似的话?我可是经常都很认真的喔!」
  红丸意外地被京给将了一军,来自京的支援射击打到了料想不到的地方。在京开口之前,大门就先板起脸孔并给与忠告。
  「红丸……你要是这么想的话,首先就要做到别随便跟比赛会场的女性搭讪吧。这样被京责备也是应该的吧?」
  「连五郎也这么说?」
  「看看你那样子。——总之你啊,只要是女人甚至连交战对手都去搭讪。要是在台上被甩的话,我们可是不会帮你忙的喔!实在太丢脸了。K•O•F不是泡妞的场所啊!」
  「你、你别胡说八道……!」
  「可是事实就是如此啊!」
  「你,这个留级小子!」
  「喂喂,漂亮的空中小姐在看这里了喔!别那么激动,太难看了。」
  「呜……!」
  在女性面前应该要常保华丽的外表,这是有自恋倾向的红丸的见解。但现在气得双拳紧握的红丸,就不管形象地瞪着京。被年长,而且本来就比较严肃的大门责备的话,倒是还能忍受;可是被比自己年纪还小的京说教,可就不怎么有趣了。
  话虽如此,从京的角度来看的话,不知不觉中就借机报复刚才小雪的事。
  京无视于红丸的怒视,就戴起了耳机闭上眼睛休息了。到美国的空中之旅还很长,现在只不过才刚离开日本而已,可别因为跟红丸的争吵而导致疲惫。
  美国到了的话,打个电话给小雪——。
  应该是想到那件事了,京大大的叹了一口气。
 楼主| 发表于 2014-3-10 19:4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在新大陆

  在那个夜晚有着不寻常的亮光,不寻常的吵闹。
  即使没有满月的光辉照耀着,亦没有夜莺持续的呜叫。
  自窗内透出的光线将暗夜推至一旁,而狂热人群所发出的欢呼声使得夜之寂静无缘在此——。
  K•O•F`97,狂热的美国大赛开始了。
  自准准决赛起算的前七场比赛,全部都在美国举行。如果考量大会的规模,以及在那儿聚集的观众人潮,这都是个相当妥当的地方。美国是K•O•F的发源地,这也是在这里举办的主要原因之一。
  比赛开始时,有六十四支队伍,如今淘汰到只剩下八队二十四位选手。但是,决赛的第一场比赛已经在今天中午举行,事实上只剩下七支队伍了。
  而为准准决赛四张王牌所准备的会场,是在决赛会场附近、靠近主题乐园的杰特顿竞技场。
  时间已经过了晚上七点。到准决赛第二回合钟声响起前,已经剩不到一个小时了。
  今晚在这个竞技场聚集了超过三万人的观众,都是为了看这场比赛而来的。他们所发出来的些微吵杂声,不知不觉就汇聚成为热闹而且令人血液沸腾的热情夜晚。
  比利一边听着像是从遥远世界所传来的喧哗声,一边在微亮的轿车里,听着电话。
  #插图
  「是的……确定那家伙已经进入现场了。草薙京那队也取得了决赛权,恐怕是为了追他而来的吧!我想那个男的才不会乖乖的参加个人赛呢,或许现在正在窥视和草薙京决战的机会也说不定。」
  若是平常认识比利的人,大概不会相信他在这里竟然用这么慎重的言词来说话,看到的话一定会感到惊讶。但是同时,那通电话是谁打来的,从那语调中也可以推论得出来吧!极度厌恶被别人踩在头上,而且平常就是很傲慢的比利•康恩,要说认为唯一可以例外地站在他上头的人的话,不用说是美国,就算是全世界也只有一个人。
  跟那唯一被认可是自己老板的那个男人,比利正皱着眉头以低沉的声音讲着电话。
  「——非常抱歉!比赛后再跟您联络。」
  比利将行动电话扔到车座位上的同时,防弹玻璃的车窗被叩叩叩的敲打着。
  「哈罗!比利。」
  轻率地靠在黑色轿车外,玛莉开玩笑似的挥着手。比利在柏油路面上啐了一口口水,瞪眼看着玛莉。
  「偷听可不是啥好事喔!难道S级特务大小姐有时也会学偷窥狂的行径吗?」
  但是,对于比利那责难似的问话方式,玛莉并不想回答。转移开比利的视线,边抚摸着前车窗边发着牢骚。
  「——你是自己开车来到这里的吗?难道你老板连一个司机也没借给你吗?」
  「这根本不是回答嘛!玛莉!」
  「……你在紧张个什么劲啦。若被我听到的话真的那么不妙吗?」
  「哼!现在的社会,就算连多么下流的流言也都有价码的。正因如此情报人员才会有事干呀!——更何况是有关于奇斯大人的情报,不管是出多么高的价码,想要的人可是多得不得了咧!」
  「那是当然的罗!……因为奇斯有很多敌人嘛。」
  玛莉讽刺的笑着,耸了耸肩,比利已经上当了。
  「若是了解的话,就别在我附近鬼鬼祟祟的。……像你这种唯钱是问的家伙比山崎还不值得信任!」
  「你这么说也太过份了吧……算了。还有一个小时就要比赛了,差不多也该给我进休息室了吧。」
  「什么,你特地跑来就是为了跟我讲这件事吗?热心得真是令人意外啊!」
  「别开玩笑了……我只是不想和那个像野兽般的男人两人独处在密室里罢了。不管是谁都好,只要帮我档在中间就行了,就连现在都还觉得像是会被咬到一样的讨厌。」
  以竖起的食指传达快点来的手势后,玛莉就往比赛场走去了。
  两人从与会人员入口处进入,拒绝了大会服务人员的好意,自个儿走向了专属于他们的休息室。但是,比利却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休息室在哪里的样子,只好乖乖地跟在虽也才刚抵达不久,却像是到了自己家中一般的玛莉后面。
  走在前面的玛莉发觉到比利将手伸入外套口袋中的样子,头也没回地以不客气的口吻说:
  「这里禁烟喔!」
  「你还真坚持呢……」
  「不是告诉过你我讨厌那味道吗?别虐待我嘛!」
  「但相反地对我而言,不能抽烟才真叫虐待。」
  嘴里是这么说,然比利终究没把烟给拿出来。
  「哼……同样背着星条旗的好伙伴出场喽。」
  眼望着走近休息室的那两个人,先来的山崎,以远方雷鸣似的可怕声音发着牢骚。高领黑色的衬衫加上黑色的西装背心和黑色的西装裤,一袭黑衣正是他的注册商标,而今晚更披上那件最高级的银狐的毛皮大衣。
  但是,玛莉脸色之所以改变并不是因为那位老兄穿了不常见的高级外套而感到惊讶。
  「山崎……你——」
  「喂,玛莉。」
  斜眼瞧着因惊讶而为之语塞的玛莉,比利用手指着山崎说道。
  「我的香烟不可以,难道那家伙的那个玩意儿就可以吗?」
  山崎独占着可坐三人座的皮革长椅,而脚边有伏特加酒的空酒瓶在滚动着。休息室里的空气中,混杂着强烈的酒精味。约莫是山崎一个人就将酒给喝完了吧。但是,从山崎的脸色上却完全感觉不到那么回事。
  「我可没有喝醉喔!」
  吐息中带着酒臭味,山崎低声地笑着。坐在另一张空椅子上的比利,不屑地看那样的山崎嗤笑着。
  「果然在香港的敌人还是太多,连舒展一下筋骨都没办法了吗?当心别放松得过火而跌倒罗!」
  「狗腿的家伙在那里吠些什么?!汪汪叫吵得很哪!」
  「——慢着,你们通通给我就此打住。」
  插进突然开始以眼神交战的两人之间,玛莉表现得相当无奈。当初原本是想要让比利夹在她和山崎之间,没想到却把自己变成夹心饼干;会发出长叹也是可以理解的。
  比利毫不畏惧的跟玛莉说。
  「在这世界上最守规矩的也总是最吃亏的吧?而那也就是所谓的真理吧。」
  「没想到从你的嘴里也会说出具有真理的话。」
  比利随口打趣地说着——一直持续这样的对话令人感到精神疲乏——玛莉靠到墙匕。
  之后经过一段短暂的沉寂——。
  山崎打破沉默。
  「……今晚的交战对手是哪里的哪一队?」
  「是通过欧州预赛的队伍。」
  玛莉从夹克的暗袋中取出了大赛的日程表。
  「——对手三个人都是法式拳击手。作为泰国拳拳手算是相当有名的了,只不过……就出席这个大会来说能力稍嫌不足,但也不会对他们掉以轻心。」
  所谓法式拳击,是被称为法国式泰国拳的一种格斗技。这是由原本街头斗殴所发展出来的东西;不只是拳打脚踢,其他如关节技,甚至于使用武器的格斗术都包含在其卒。与其把它称为泰国拳,倒不如称做猎杀较为贴切。——可是现在具有那种综合战斗技巧的选手已经很少了,被称为法式拳击手的人,实际上和泰国拳拳手是有很显著的差异。
  「相当有名?听都没听说过啊。」
  山崎摇摇头,比利有点生气地说。
  「……我可是为了帮助你们才来的。」
  「说实在的也对。我们这一队,可是从强敌较少的组中脱颖而出的。——其他的组,可是经常见到优胜候补队伍间的激战呢!」
  此时玛莉将眼珠向上翻注视着比利,恶作剧似的笑着。
  「……特瑞的队伍在准准决赛之前就输了。真不巧啊,比利,你不能亲手打败他?」
  「什么不凑巧?哼,我倒是蛮高兴的。」
  比利一边玩弄着缠在指尖上爱用的头巾,一边粗暴地回答。玛莉确信自己的疑问已击中他的要害。比利嘴里虽然这么说,但唯有特瑞是他最想亲手打败的。如果在大赛中可以和他们对战的话,比利一定会要求要做特瑞的对手。
  玛莉不打算再说会更加激怒比利的话,微微耸动肩膀后继续说道。
  「——算了,虽然说起来不好听,今晚的对手,又是那种一定会输给我们的对手吧。」
  「碰到那种光靠运气而残存下来的队伍,结果,运气最好的还是我们不是吗?」
  山崎说的似乎也没什么好笑。的确,他们这一队至今仍未碰过可以称得上强敌的对手。今晚的准准决赛,都是一群看了就已知道能赢的对手。
  「真无聊……今晚真不想打……」
  「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想打。那种对手能激发出我的实力吗?他们比之前的对手更令我感到不屑,不想上场也是很合理的吧?」
  「你这家伙,山崎——!」
  听了山崎的一番话,比利不由得想站起来,但玛莉拦住他说道。
  「那不是也很好吗?只要有我们其中任何一人在场就足以打败对手了。——这总比让喝了酒的山崎出场去丢人现眼来得好。我们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把刀子拔出来喔?」
  K•O•F的公式规则是:允许所有的参赛者使用武器,但不包括刀或枪械等致命性武器在内。也就是说,比利用的三节棍是合乎大会规则的;但如果山崎明目张胆地拿出匕首等的话,就会被判违规而输掉。此外更糟的是,山崎很容易出现暴力的行为,是属于非常没耐性型的男人。
  比利推开玛莉的手,瞪着山崎。
  「……这件事我会完整地向基斯大人报告。被减薪也没话说吧?」
  「不要说那种小气的话。」
  「哼!」
  比利用头巾把金色的短发包起来,朝着门走去。
  「今晚我会出去。喝醉了的话就睡在这里。」
  「哦哦,好的,我知道了。」
  山崎背对着比利取出香烟并把火点上。好像真的打算不出场比赛。
  「喂,比利等一下。」
  玛莉追着比利跑到通道,压低着声音说。
  「这次由我上场。」
  「啊?」
  「虽然我说对手是法式拳击手,但他们仍然算是泰国拳拳手。是站着出招,而且只会打击技的对手吧。」
  「那又怎样?」
  「那样的对手和你打一点也不好玩。以你的性格,不是会在对手尚未出手之前就把对手打倒吗?」
  「我是这么打算的。那有什么不好吗?」
  「你呀真的是……」
  玛莉略带着苦笑地拍拍比利的肩膀。
  「考虑让观众们更高兴一点吧!今晚的观众可是为了看我们出场比赛才来的。」
  「什么。你叫我作秀给他们看?这不像是专家该讲的话吧?」
  「K•O•F对我们终究只是个余兴节目。余兴节目就要有余兴节目的气氛才行。如果在开始二分钟左右就结束比赛的话,也许观众会暴动哦?」
  「唔……。既然你想出场,那样也好。我可是一点儿也不想和无名小卒的对手打。——不过,有句话得先说……你该不会故意输掉吧?」
  「串通好的假比赛?做那种基斯讨厌的事或许也蛮有趣的。」
  「…………」
  比利听了那句话后脸上露出愤怒的神色.玛莉制止了想说些什么的比利,大胆的微笑着继续她的话。
  「——不过,不必担心。我也曾经听过那种事。……在三万人面前肿着脸输掉是对不起各位的。」
  「你的比赛,我会在监视器上看着。你要是输了的话,马上就换我上场。」
  「你的兴致这么高是很好,只不过那对我来说是多余的。……今天晚上没有你出场的机会。」
  「随你怎么说。」
  比利带着与来时一样不愉快的表情,没有走向休息室,而是朝着入口的方向走去。可能是打算在轿车中看转播吧!
  玛莉目送着离开的比利背影许久,含着难以察觉的冷笑自言自语地说道。
  「比利……你最大的缺点就是把自己的老板看得太过于完美无缺了。」
  喃喃地说了这句意味深远的话,玛莉靠在冰冷的走道墙壁上拿出了行动电话。她一面听着远方传来的欢呼声,一面听着电话响了三声。
  「……啊啊,杰姆斯吗?是我,玛莉。」
  玛莉稍微抬高头,眯着眼睛。
  「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想请你调查。要最优先去办。——老是忍耐着接受你那些无理的要求,偶尔也报答我一下嘛!这件工作用不着亲自到现场调查。」
  电话的另一边,是常常帮玛莉仲介工作,名为杰姆斯,古柏的男子。他经常在处理委托人和玛莉之间麻烦的手续,也可以说是玛莉生意上的伙伴。
  「想请你帮我调查的是台湾籍的外食连锁店——欸欸,对对。就是曾委托调查山崎龙二身家的『东华朝』。想调查那里。在出入香港之前,听说要先详细调查一下当地的黑社会……我一直很在意这件事。」
  玛莉用脸颊和肩膀把行动电话夹住,开始在锈着亚麻油地毡的地上做伸展运动。像个十足的女人,她开始将她那一日一开始战斗就会化为凶器的肉体,安静缓慢地伸展着。
  「因为我现在不能离开山崎的身边……对,特别是有关资金来源之类的,希望你能详细的帮我调查。——拜托你啦!」
  玛莉在简短地说完重点并得到对方的承诺之后,便把行动电话塞进夹克的口袋里,喀喳喀喳地折手指。
  「那么——就稍微活动一下,陪他们玩玩吧!」
  玛莉大幅度地转动着肩膀,松弛肌肉,独自走向通往竞技场中央的路。
  K•O•F没有擂台及边绳,只有一片广大的表演台。它认可绝大多数的攻击方法,比赛规则中简单明了的规定只要站不起来的人就算输,所以不需要限制选手的动泎。
  走到垂吊自高处天花板的晃眼照明灯下的玛莉,在足以震破鼓膜,怒涛般的欢动声中,不禁露出了苦笑。的确,如果打了一场无聊的比赛让这群兴奋的观众失望的话,可能真的会发生暴动。
  只负责宣告比赛开始及结束的裁判,对于山崎及比利没有出现感到疑惑,因此询问玛莉。
  「比赛开始的时间就要到了,另外两个人怎么了?」
  「他们在准备所以较花时间。」
  「如果赶不上各个回合的铃声的话,该选手就会被判不战而败,这项规则你应该知道吧?」
  胡须稍微斑白的裁判疑惑地眯着眼睛,询问玛莉以确定一下。
  玛莉回看正从特设表演台上注视她的对手,夸张地点点头。嘴角露出一副目中无人的笑容。
  「啊啊,我知道。……不过,只要由我先出场,然后连胜三场,不就一点儿问题也没有了吗?」
  裁判对于玛莉充满自信的言论感到惊讶,当即耸耸肩、摇摇头。
  「……OK。你既然都这么说了,比赛就开始吧!」
  「好啊。再让观众等下去就不好了。」
  玛莉脱掉夹克后,跳上了较地面高出一层的表演台。玛莉露出只有到胸部以下的红色短背心及低腰紧身短裤的体态,更凸显出她极佳的身材。虽然比一般女性还多了点肌肉,但却丝毫不损她的女人味。
  格斗技未必全靠力量,是玛莉的论点。只要了解人体的构造,熟悉何处较强何处弱,能承受多大程度之力量,即使是弱小女子也可以轻松地加以破坏。她认为尽远地实践那种技术及知识才是格斗技的本质。
  由以上想法可知,没有必要像健美先生小姐们一样练就一身不自然的肌肉。也没有必要抛弃自己的女人味。
  「哼哼……」
  瞥了站在自己正前方,体重比自己重上一倍的泰国拳拳手一眼,玛莉低头独自窃笑着。
  大概是对玛莉单枪匹马的挑战,正如同藐视己方实力一般而感到不悦。一个头发理得十分帅气的男子,严肃地吊起眉毛,恶狠狠地瞪着玛莉。
  「……全身涂抹凡士林,不戴拳套而只将手指的根节和表面作防护的简单护具……。大概,已经在事前调查过我们的事了吧?」
  如果戴上泰国拳拳手用的拳套,一旦拳头被对手夹在腋下,手腕就再也拔不出来了。如果对手是善用关节技的人,那么拳套对自己而书无疑是一个致命的弱点。把惯用的拳套脱掉,以近乎空手的轻护具上场:单就这点来看,想必是为了提防玛莉使用关节技吧。涂抹凡士林应该是为了让身体变滑溜而让对手很难捉住。在这种状态下,如果不能贴近对手而必须采用远距离攻击时,则相较于善长投掷及关节技的选手来说,使用打击技的选手更具有压倒性的优势。
  「思,一般都会这么做。」
  玛莉并没有露出特别惊讶的表情,自言自语地说道。
  「不过,就凭那样是无法完全封锁住我的技巧的。」
  负责摄影的组员完成了准备工作之后,裁判将右手举起。
  当观众的情绪狂热到极点时,代表比赛开始的铃声响了起来。
  ——这时,玛莉跑了起来。
  「!?」
  原本想保持距离借以观察玛莉如何出手的男子,对于这完全出乎意料的攻击,本能地以重的中段踢予以回应。
  但是玛莉沉身避过这一击,而以滑行的姿态一口气滑到对手的面前。
  叩!
  「呜喔——」
  对手被玛莉皮鞋的厚鞋底踢到小腿,不自觉地向前倒。
  「我所会的可不是一般的搏击术,而是突击队用的搏击术。除了投掷和关节技之外,也会使用打击技。……再加上我是超一流的人物。怎能被那种没出息的脚给踢中呢?」
  「!你这家伙——」
  「哪有时间让你说话?」
  玛莉捉住对方的右手,同时用脚顶着对方的肚子,用巴投的方式把给对方摔了出去。但是一手仍捉住他的右手不放。她用手指勾住对方护具的边缘,把对手结结实实地扣住。
  「你以为不戴手套我就捉不到你的手腕,这想法太天真了吧!」
  「哇!」
  背部落在比一般拳击台更硬的表演台上,男子发出了苦闷的呻吟。玛莉就这样捉着男子的手腕,直接转换招式,迅速地使出腕十字。
  「——!」
  男子的右腕发出了声音。玛莉的背只要再往后拗个几公分,男子的手肘就会报废。这只要一眨眼的时间就够了。
  但,玛莉没有那么做。她把只差一点点就可以折断的手腕放开,站了起来,悠哉地走着,并和男子保持一段距离。
  「为、为什么……?」
  「如果十秒钟就分出胜负的话,台下聚集的三万名观众大概无法接受吧!刚才的只是做做练习而已。」
  男子勉强拖着被踢伤的脚,押着右腕,好不容易才站起来。玛莉笑着对他说。
  「——来吧!这次拿出你的真本事给我看。我让你稍微攻击一下如何?」
  玛莉边眨眼边向男子招手。观众对玛莉挑衅的动作感到兴奋,而男子的脸则整个红透了。
  #插图
  「……啊,最后还是我赢。」
  玛莉淘气地眯着眼睛,已经开始在脑海中思考着要如何搭配招式,才能演出戏剧性的胜利。
  耀眼的阳光从蔚蓝的天空中洒下,在太平洋对岸及这里所照到的阳光虽相同,但大概是湿度低的关系,风从四面八方吹来,令人感到十分凉爽。和日本的夏天不同,只要站在阴凉处就不会流汗。
  位于旅馆用地一角的咖啡餐厅,当时正是吃早餐嫌太晚,中餐又嫌太早的时间,因此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客人。
  所以四个日本人走出通风的大厅,坐在宽广的阳台上,是相当引人注目的。
  「——喂,今天要做什么?」
  红丸一边喝着维也纳咖啡,一边看着京的脸。他们都坐在太阳伞下,但不知红丸为何仍戴着太阳眼镜。
  「今天没有比赛,要不要去别处逛逛换个心情?我去借车子。」
  「咦?要去观光吗?」
  正在浪吞虎咽地吃着夹熏鲑鱼的加料吐司的真吾最先回答。自从参加K•O•F以来身上一直带着伤的真吾,今天的样子还真是有点惨。除了眉毛的地方贴着药用胶布外,嘴角更有明显的淤血。看起来就觉得很痛,但他竟然还能张大嘴吃东西。
  红丸斜视着真吾,因为他从头到尾一直在吃——也就是比其他三人早吃,但又吃得最慢——。红丸在太阳眼镜后皱着眉头。
  「你在说些什么?那样要干嘛?要抱着照相机四处跑来跑去吗?」
  「但是……租车不是为了出远门吗?」
  「你真是的……要是可以的话,要不要找些女孩子一起去。」
  红丸用餐巾擦着嘴,厌烦地叹着气。
  「要去把马子吗?」
  「问她们要不要一起去吃饭或其他什么的。这是没有礼貌的人。」
  「啊,抱歉。」
  把土司塞入嘴中,灌入咖啡硬把它吞了进去后,他郑重地询问红丸。
  「——可是二阶堂,真的要吗?」
  「啊?」
  「就是把马子啊!」
  「你在说什么,叫我去把马子不太好吧!」
  「今天还是算了吧,红丸。眼睛四周淤青还去把马子,会丢脸的。」
  大门慢慢地喝着牛奶,低声地说道。
  红丸在吃饭时不卸下太阳眼镜,是因为右眼的四周有很明显的淤青。红丸虽然不太想让他人知道,但这样的淤青是无法遮住的。
  真吾在咖啡中加满牛奶及砂糖——然后又再次皱起了眉头,望着红丸的脸——将眼珠向上翻白眼看着红丸。
  「……果然还是不行,二阶堂。那样的太阳眼镜还是藏不住淤青。镜边四周还是看得到?」
  「真的吗?」
  红丸慌张地押着右眼四周,尖叫着说。
  「……啊!真令人火大,那个意大利家伙!竟然用正拳打我这美男子的脸——!」
  「你从那一次到现在一直都在想同样的事。——在消肿前先忍忍吧?」
  从半截袖子的衬衫露出的右腕仍包着绷带,京责备着愁眉苦脸的红丸。
  不仅京和红丸,连大门也包着药用贴布及绷带,这是因为昨晚准准决赛所造成的。虽然他们还是赢了,但对手不亏是晋级至此的队伍,没有那么容易对付。胜利的代价,就是三人身上的多处淤伤。
  红丸用小指头把滑掉的太阳眼镜扶正,生气的发牢骚。
  「真是的……原本以为可以无拘无束的轻松一下,这下子全泡汤啦!真受不了。要在旅馆里看整天的电视啊?」
  「别那么堕落。今天一天应该去找个体育馆小练一下才好。因为距离下次比赛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应该尽早调整自己的状况。」
  大门也装得郑重其事地点头,笑着说道。
  「……要训练的话,我随时奉陪。赶快去借车吧!」
  「喂喂,你在开玩笑吧?如果和修行狂的五郎一起练的话,会因运动过度而搞坏身体的。如果不能到外面去玩的话,我宁可在房间里睡一整天。——这个饭店里就有设备齐全的健身俱乐部,我想练身体的话会到那里去。」
  「别说那种没志气的话。那样怎能得到优胜呢?」
  「那么随便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我不奉陪了。」
  红丸可能是对自己是个美男子又是个天才感到十分自负,才会不想让别人看到他努力的模样。其实他并不是不练习:在众人面前他老是表现出一副松散、毫不在乎的样子,但是私底下却在家中的练习场、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拼命苦练。那就好比是在湖面上优雅地游泳的天鹅,实际在水面下却用蹼拼命的划水一般。这才是私下努力、从不让人见到自己汗流浃背模样、俏皮的红丸。
  真吾一面努力地克制自己有点兴奋的声音,一面无意地打着呵欠,对正在搅拌咖啡的京说道。
  「草薙,我们也要去,练习!」
  「啊?你说我们也要去,但实际上想去的只有你和五郎而已吧!红丸不是说不去吗?」
  「咦?可是,草薙难道你不练习吗?」
  「这是当然的。我讨厌努力。」
  京狠狠的瞪着真吾粗鲁地回答说。
  「——基本上,你为何会在这里?装得好像是我们这个团体的一员?」
  「不要说得那么冷淡嘛。有人特地陪你们一起去饭店,不是很好吗。……而且,也希望你们教我新的招式……」
  「那就快去把炒面面包和咖啡牛奶买来。」
  「怎、怎么可以这样……!在美国有炒面面包吗?」
  「跑腿的你要抱怨还早了十年呢!」
  「京,别再苛责他了。很可怜嘛!」
  京露出使坏的笑容,在真吾的脸颊上画圈轻戳着,而红丸苦笑着出来打圆场。
  于是,京将含着这种笑容的眼光转向红丸,
  「那么就交给你去和真吾练习。——喂,真吾,今天就让红丸教你好吗?他可以教你各种的踢法。」
  「真的吗?二阶堂!?」
  「怎……你这家伙!京!那是谁说的?真吾——如果你要练习就和大门去。请年长的人教你不是比较好吗?」
  「不要只在这种时候才说我是年长的人。」
  大门对红丸的话感到相当生气,并将头转向空旷的一旁,但突然发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向这里而露出惊讶的表情。
  「那是……」
  「——喔!」
  红丸顺着大门的视线望去,惊喜地大叫着。
  一位有着乌黑亮丽的长发和苗条身材的女性,随着高跟鞋的足音向这里走来。朴素的白色束腰外衣配上白色裤子的打扮:白色的确很适合她。
  「——恭喜你们进入准决赛。」
  女子走到京的旁边,脱下太阳眼镜对他说。的确,看到这么标致的美女,红丸会显得如此兴奋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大门马上站了起来,制止红丸想和她说话的企图。
  「……走吧、红丸。」
  「啊、大门,等一下!」
  「好啦快过来!——你也一起来,真吾。」
  「咦?怎、怎么了,突然这样!?」
  大门用两只胳臂将红丸和真吾的头夹住,并且瞥了独自坐在一旁的京一眼。
  「京,我们去活动一下筋骨吧!」
  「啊啊。……我随后就到。」
  「嗯。」
  大门面带微笑,不由分说地将红丸和真吾拖走了。
  「喂,大门!你在搞什么!?不要多事!」
  「多事的是你吧!」
  走到饭店正面大厅,红丸才好不容易的挣脱了大门的手臂,皱着眉头骂道。
  「……真是的,我想要做什么和你没关系吧?」
  「对,是没有关系。——但是那两位要做什么,也和你我无关吧。别去打岔是常识。」
  「那么说也是……没错啦——」
  红丸轻轻地拨动覆在肩上的长发,含糊地说着。在他那明星般的英俊脸庞上,突然蒙上了一层阴影。
  真吾回头看了看咖啡餐厅的方向,摸着脖子问大门。
  「——刚才的女人,是谁呀?好漂亮的大美人,不过……?」
  「你不知道吗?」
  「啊?知道什么?」
  「你呀……要参加K•O•F前该事先调查一下。她不就是大会的发起人神乐千鹤小姐吗?」
  「咦?那个人是神乐小姐?——私、私下有交情吗,草薙和神乐小姐?」
  「大概认识吧……他们好像是亲戚?不,又好像不是……」
  「反正认识就对了。……走吧!」
  大门拍拍红丸的肩膀,小声地说话不让真吾听到。
  「——神乐千鹤曾说杰尼兹杀死了她的姐姐,京的父亲目前也下落不明。再加上八神庵的事,他们与大蛇之间有什么因缘关系是他们三个人的问题;这不是我们能插得了嘴的吧?京如果觉得有必要的话,他就会告诉我一些事。但是,如果他不想说的话,就什么也不会讲。」
  「……哼嗯,你的高论真是正确,是为了表现这几年的饭没有白吃吧?」
  红丸讽刺地笑着,拍拍大门的胸脯。
  只有真吾仍然想不通地歪着头,但大门马上又把他捉住拖走。
  「——我打扰你们了吗?」
  「有什么关系?他们不是说要去练习了吗?」
  京耸着肩,并示意千鹤坐在自己对面的座位。
  千鹤压住随风飘起的头发,以含着笑意的眼眸望着京。
  「受伤的地方情况怎样?」
  「没什么大不了的。是真吾太大惊小怪了,也没叫他帮忙就自作主张地给我缠上了一大堆的绷带。」
  京苦笑着将右手稍稍举起。
  「这种伤影响不了下一场的比赛。」
  「是吗。……不过,对手是那支队伍,似乎也不太可能毫发无伤地获胜吧?」
  「嗯、就是如此。」
  「但似乎有些部份也是托了上次那场比赛的福……」
  「——怎么说?」
  抖动着有些抽动的眉毛,京目不转晴地盯着千鹤。端正的脸孔上微微露出愤怒的表情。
  千鹤等到端冰红茶来的服务生离开之后,接着说。
  「你没有看上次的电视转播吗?……昨天和你们对打的极限流那三个人,在第三场赛程的意大利大会中遇到特瑞•伯加德他们。好不容易才打赢。——现在那场比赛创造了很高的收视率,甚至有媒体说他们是本次大会最好的队伍。」
  「你的意思好像是说是因为对手受伤,所以我们才能赢的样子。……对我们的胜利有意见吗?」
  「我可没这么想。」
  像平常日本人一样,抚摸着乌黑亮丽的长发,千鹤摇头说道。
  「——K•O•F是锦标赛。如果想要在这种比赛形式下获胜的话,就应该想办法在下一场比赛时,将前回所受的伤完全养好才行。……以对战的组合而言,你们的运气比极限流的人好也是事实。」
  「这次是听到我们是靠运气好才赢的?」
  「运气要靠实力才能抓住。要想求胜的话,除了强之外还要有运。」
  「哼!」
  京喝完冷掉的咖啡,翘着嘴唇。
  「——话说回来你的队伍如何,神乐小姐?」
  「想报复了吗?真是坏心眼喔!」
  「坏心眼?你在说什么?」
  听了京一番毫不知情的话后,千鹤先是瞪大了眼睛,随后便苦笑起来。抿着朱唇,以细长的麦杆,在杯身上附着如汗珠般水滴的玻璃杯中,来回的搅拌着。
  「你真的是对其他队伍的事毫不关心呀。……输了,在上个礼拜。」
  「咦……被哪里的队伍?」
  「是由巴西南部地区晋级上来的,佣兵三人小组。」
  「啊啊,是那一队呀……」
  京抚摸着右腕,得意地点点头。
  随着京在昨天的比赛中获胜后,参加准决赛的四个队伍已全部产生。不过,公开在大赛分组表上所列出的那些脸孔是些什么样的人物,京可是一点也不清楚。
  「但是你不是大会的发起人兼营运委员吗?为何不让我见识见识你的本事呢?」
  「因为我的身体状况不好。」
  「那不是理由吧。……在比赛前调整好身体是选手的义务,不是你说的吗?」
  「不论如何地注意,年轻女子都会有身体状况不好的时候啦。……你们男人是一辈子也不会了解的。」
  「嗯……」
  察觉了千鹤所指的是什么事后,京不好意思地避开了她的视线并自鼻中发出哼气的声音。
  千鹤带着轻笑长叹了一声说道。
  「……算了,虽然对我们队上的队友有点不好意思,但在这里输掉也许比较好吧。如果我参加的队伍轻易的获得优胜的话,搞不好还会被人认为是事先串通好的呢。」
  「那么,今天你是以一个被打败女人的身份来发牢骚的吗?」
  「你果然很坏。……我不是为了那件事而来的啦。」
  「那么是为了什么事?」
  京约莫知道千鹤为何要来找自己。但是京绝口不提那方面的事,千鹤也很难启齿。
  隔了一会儿,千鹤再次望着京说。
  「……你们有看你们下一场对手他们之前的比赛吗?」
  「下一场对手?不,没看。我们只想着自己的比赛。所以不知道和谁对打。」
  「真像你的作风。」
  用冰冷的柠檬茶润了润喉咙,千鹤笑了起来。
  「——那么,你知道下一场比赛的对手中有一位叫比利•康恩的人吗?」
  「啊啊,那个使用棒子的人吗……没什么特别的兴趣。那家伙的打斗方式以前就已经看过好几次了。」
  「不过,同队的两名队友是第一次参加K•O•F吧?使用的是突击队搏击术和空手道的样子……」
  「如果有事先需要调查的队伍的话,大门会先去做调查的。那家伙对这种事特别细心。——总之我只要把碰到的对手打倒就好了。其他的都不必去想。」
  「是吗。……果然你最感兴趣的,还是只有八神庵?」
  「————」
  京那原本很有节奏地敲着桌子的手指,突然停了下来。他眯起眼睛,平静地注视着千鹤。而在千鹤回望的脸上,原本的笑容亦完全消失了。
  「——没有和八神和解的打算吗?」
  京对她和缓地所问的,不自觉的歪着嘴。
  「要我和八神那个家伙和解?——门儿都没有!」
  「为何你要说的那么斩钉截铁呢?的确,草薙家与八神家不和已经有六百六十年,可说是根深蒂固了;但是到了这一代,身为掌门人的你们,可否考虑一下情形——」
  「错了。你不了解的。……不是那个问题……」
  打断了千鹤的话,京摇摇头说。
  「两家的不和并不是问题。」
  「那到底是——?」
  「八神那个家伙,单单只是憎恨我而已。没有其他的理由。与家族没有关系,而是一个叫八神庵的人憎恨一个叫草薙京的人,这样而已。——还好,我对他也是同样的感觉。如果他对我出手,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草薙……」
  「这一切和家族无关。这是我和八神个人的问题。——因此绝对不会和解的。对你,我只能感到抱歉。」
  说完原本不想说的话后,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压着头巾上方露出的额头,京的语调中隐约透出微微的焦躁。
  「——什么大蛇呀、三种神器呀、血的宿命呀,那种搞错时代的话,我已经听腻了。」
  「草薙!我的话还没——」
  「放心吧。即使八神那家伙不在,倘若那叫大蛇一族什么的在我面前出现,我正好可以一个人收拾他们。」
  「不行!太勉强了!」
  千鹤微微站了起来,喊出的声音与她文静温柔的外表完全不相称。话意外地冲口而出。
  「太勉强了……草薙的拳是可以除去大蛇的拳,而八尺琼的拳则是可以封住大蛇的拳。无论缺少哪一边都无法打倒大蛇。只要你和八神依然互相仇视,大蛇就——」
  「所以那种事应该先去和八神说!而不是跟我!」
  京目不转睛地瞪着千鹤,说话的模样好像一副要咬人的样子。
  「……由八神封住后由我来收拾它?——那就根本就用不着八神!基本上,我们的祖先们只有和大蛇交手过一次,不是吗?在一千八百年前,那时候凭借着三人的手依然无法封印住大蛇,为何确信现在仍需要三个人?这种事是谁决定的?需要我们三人合力才能打倒大蛇的理由,好像一个也找不到吧?」
  「那是……」
  千鹤面色苍白,说不出话来。京用手指指着她的鼻尖,用压得极低的声音继续说道。
  「关于你姐姐被杰尼兹杀害一事,我也觉得很遗憾。……但是,你为何那么认真呢?为什么无论如何一定要封印住大蛇?」
  「……!」
  「如果你一定要那么做,那是你的自由。我不想被卷入,也不想把你卷入我和八神之间的因缘中。……总之,不管那么多了。」
  「血的宿命是……谁也逃不了的……」
  千鹤用力咬着嘴唇,为了隐藏动摇的心而将太阳眼镜戴上。
  「草薙、八尺琼、八咫……全是为了要和大蛇战斗才存在的啊!」
  「——我啊,最讨厌那种话了。」
  一拳捶在桌上,京转身背对着千鹤。
  「什么宿命、命运的,我一概不想知道。」
  冷冷地丢下了这一句话后,京就离开了。千鹤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阻止京离开,只是站在原地。而她纤细的肩膀,正微微地颤抖着。
  「————」
  低声长叹了一口气,千鹤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在阳伞的阴影下,千鹤的肌肤看起来有如纸片一般的苍白。
 楼主| 发表于 2014-3-10 19:4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荒野中呼唤者的声音

  大量的水声持续地响着。
  这是无数水滴在磁砖上跳动的声音。而且,其中还混杂着心情似乎是很愉快的女人哼歌声。
  无意识地配合着它的节奏轻敲着膝盖,社舒坦地坐在沙发上大大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啦,队长?」
  听到社的叹息声,原本看着食谱的克利斯把头抬了起来。微倾着头的表情,要是头发再长一点甚至换套服装的话,搞不好真的会被人错认成女孩子。
  社瞥了前面桌上的赛程表一眼苦笑着。
  「这是剩下来能参加准决赛的队伍,仔细看看。」
  「……这是碰巧发生的吧……?」
  「应当留下的队伍,结果都是我们所预期的。真的想要相信命运了。」
  「草薙京的对手,是那个奇怪组合的队伍。」
  克和斯听了那句嘟哝,心里猜想那大概是指有两个非常激动的男人,和一个老是笑着点头的女人的队伍吧。准决赛的第二场比赛,是京、红丸、大门三人对比利、山崎、玛莉三人。克利斯的感想,也未尝不是事实。
  靠在豪华沙发的椅背上悬着双腕,社说道。
  「比利是听命于奇斯,哈瓦特大概是不会错的……目的是监视山崎,或者是——」
  「不是八神庵吗?」
  克利斯若无其事般地脱口说出了那个名字。
  「确实比利•康恩和八神庵之间有些因缘际会存在。但那只是单方面的。这个时候应该不会有什么动作才对。」
  「那么,这个叫玛莉的女人是谁?」
  「这个嘛……不过,是谁都不要紧不是吗?大赛进行到这里之后,就如同已把话挑明了一般。——真是一场相当激烈的大会呀!」
  克利斯一手玩弄着挂在颔下的项链坠子,一面微笑着。那是个相当大,而且呈圆盘状的项链坠子。照映着由窗外射入的夕阳余晖,而闪闪发光。
  「草薙京的队伍和山崎龙二的队伍,队长认为谁会赢?」
  「不,结果还看不出来。」
  社微微地摇头回答。
  「两支队伍的实力可以说是旗鼓相当。……如果一定要说的话,那就是在此犯下重大错误的一方会较为不利;不可以不巧地受到直到下一场比赛为止都无法回复的伤。」
  「你不能确定谁会赢吗?」
  「嗯嗯。」
  「那么,你希望哪一边赢?」
  克利斯那充满恶作剧的视线,借着将眼珠向上翻之际逮住了社。社将嘴唇吊起笑了起来。
  「——如果是想要让比赛达到高潮的话,我希望草薙京赢。我也想和他们那一队斗斗看。」
  「那么结果大概就会照你所想的吧?草薙的队伍会赢。」
  曾几何时中断的水声,被夏尔米突然冒出的声音所取代。
  「到目前为止,所有事件和我们预测相符的都算是运气。所以才演变成现在的状况。符合预定……不,也许真得说是命运也说不定。」
  披上浴衣的夏尔米在社的身旁坐了下来。洗发精和沐浴乳混合的香味,在豪华的房间里飘散开来。
  玩弄着带着湿气的前发,夏尔米继续说道。
  「所以草薙京要赢。——要是途中就回日本了,那可就伤脑筋了不是吗?」
  社略微回头偷瞄了夏尔米的眼睛一下,社从鼻子里发出哼声并点头。
  「……不过,有一件事倒是蛮遗憾的,就是这里没有神乐千鹤的名字。要是她也在的话就更完美了。」
  「是这样的吗?由此想来,你不觉得这很幸运吗?」
  「我也同意克利斯的看法。」
  夏尔米也对克利斯的话表示赞同。
  「神乐千鹤是个意外难缠的女人。在三个人当中,她是最了解自己立场的人。——如果和我们碰上的话,我想她大概会感触良多吧。」
  「嗯……虽然她的确是个好女人,但太过于一本正经了。——这种调调我不喜欢。」
  「你在说什么呀……」
  克利斯愕然面对着社那边。夏尔米这边则是对社的女性观压根就没在理,只是用手指指着赛程表说道。
  「神乐千鹤虽然不再以选手的身份出场,但是以她大会发起人的立场,一定会留到大会结束为止。……倒不如感谢她为我们安排了这队佣兵们作为对手吧。」
  「说的也是。……那个女孩叫什么来着?」
  「莉安娜。」
  「莉安娜吗——。那位莉安娜小姐,究竟是杂种、纯种,还是突变种……得要交过手后才能知道。」
  当社嘴里仍不知在嘀咕着什么时,克利斯突然瞧了他一眼,大步地探身出来。
  #插图
  「——对了,我对那件事有个小小的好主意。」
  「小小的好主意?」
  「嗯。有件事想试试看。我想无论怎样演变都会很有趣的……试着做做看好吗?」
  「既然克利斯那么想的话,就做做看嘛?」
  夏尔米在等待身边的社回答时亦在一旁帮腔。
  「——我觉得干脆照着克利斯的直觉去做也不错,如何?」
  「说什么也……二比一了不是吗?我反对也没用吧?」
  「这样也算是队长吗?所以才问你的意见呀!」
  「OK,好吧。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意见。……把你的主意说来听听吧。」
  克利斯开始以如同少女般的声音讲着,而社将傲仰的头低下,仔细地倾听。
  即使是一流饭店大厅里的电话,玛莉也会事先检查一下有没有安装窃听器;那已经是根深蒂固的职业习惯了。
  (我这是其来有自吧……)
  不由得发出了苦笑;玛莉拿起了话筒。
  一边按着杰姆斯,古柏办公室的电话号码,一边若无其事地看着四周。有些零星的记者出现在饭店中,大概是来采访住在饭店的选手吧!但是没有监视的视线在注意电话亭中的玛莉。
  玛莉稍微松了一口气,没有多说什么客套话就对电话另一头的杰姆斯开门见山地问道。
  「上次请你调查的事情,调查了多少?」
  「你说的不是山崎而是东华朝的事吧?现在还在调查中,不过……啊啊,那的确很可疑。」
  杰姆斯以从容的语调回答着。玛莉稍微皱了皱眉头。
  「——怎么个可疑法?」
  「这公司的母公司在台湾,但公司大半的股权,却是由在台湾进出的海外企业的当地法人所持有的样子。」
  「海外企业是指——」
  电话那头传来轻微的翻书声音。玛莉摸着晶亮的耳环,等待着杰姆斯的回答。
  「……大部份是美国,以及日本的。而且它还投资食品流通、通信、钢铁——等各式各样的行业。由于数量太多,没有办法一 一对你说明。」
  「详细的名单待会儿请你传真给我。——除此之外,它投资的那些企业有没有什么共通点?」
  「你这灵敏的直觉总是令人感到惊讶。」
  说完了开场白,杰姆斯就放低了声音。
  「——追踪美国方面资金进出的企业,最后大多都是溯及哈瓦特关系企业。」
  「果然——」
  哈瓦特关系企业是以美国的南城为据点所发展起来的跨国企业集团。它的创始者,就是只有一代便筑起了此一巨大帝国的奇斯,哈瓦特总帅——在身为对世界经济拥有重大影响力企业家的同时,亦执有北美大陆黑社会的牛耳,是个邪恶的天才。
  此外他也是玛莉现时的队友、比利•康恩的老板。
  「旗下的企业有时是由哈瓦特关系企业直接出资,也有几个公司是基斯以个人名义担任该公司的最大股东。不再继续查查看的话没有办法说得很清楚——总之,结论上可以确定的一点是东华朝的股份大部份是掌握在奇斯的手中。」
  「也就是说,东华朝等于是奇斯的公司喽?」
  「也可以那么说。原本以为是华侨系的企业,结果是奇斯的傀儡公司。——被骗了吧,玛莉?」
  「你在说什么风凉话?这件工作是你要负责的吧?——总之,请照这样继续调查。我会再和你连络。」
  玛莉有点不高兴地自鼻中发出哼声,径自将电话挂断。
  「…………」
  就着挂断电话的姿势,玛莉陷入了沉思。
  奇斯巧妙地隐藏住自己的存在而委请玛莉调查山崎,这点是无庸置疑的。但仍有不明之处。
  奇斯选择玛莉担任调查员,单纯的只是因为他对玛莉的能力有很高的评价吧。更奇怪的是,为何奇斯对山崎如此在意。
  (就算山崎是个无法预料会做出什么事的男人,但是奇斯也用不着对他如此警戒……奇斯要我调查山崎,到底是想知道他些什么?)
  玛莉轻咬着嘴唇,皱着眉头。总之,现在的情报还太少。在这个阶段要想揣测奇斯的目的,就算是洞察能力卓越的玛莉也是无能为力。
  「给我的评价高我是很高兴,不过……骗我的代价是很贵的喔,哈瓦特总帅——」
  把上冲的怒火压抑在一贯的冷静面孔之下,这时候低头自语的玛莉,注意到从电梯里走出的几个东洋人。
  「那是——」
  这又是玛莉的职业病;玛莉对于自己所需要的情报,只要看过一次就很少会忘记。乍见会一时想不起来,但这时玛莉的脑海中立即浮现出关于他们的一些情报。
  「那的确是下一场比赛的对手……」
  草薙京、二阶堂红丸、大门五郎——那些名字及战斗类型一一地浮现。唯一玛莉不知道的是其中一位少年——不用说,那当然就是真吾——总之对玛莉这个幸运的队伍而言,这三个人无疑是他们的强敌。
  「这一回我们三个人若不全力一战的话恐怕会很危险。即使只缺一个人也极为不利……」
  对这番自言自语,玛莉不知何故露出了恶作剧般的笑容。
  「即使只缺一个人也是。……不过,这只是先说说罢了。」
  玛莉旋即收起笑容离开电话亭。她把毛皮夹克的领子竖起来遮住半边脸,快步地穿过大厅。
  这时,突然有一个声音叫住玛莉。
  「啊!喂——!那边那位小姐请留步!」
  「?」
  「啊啊,果然是她!」
  红丸撇下京和大门,朝着因反射动作而停下来的玛莉走去。他用流畅的英文和她交谈。不愧是善于交际的他。
  「你是和比利一组的玛莉小姐吗?」
  「嗯嗯……」
  「我是和那边的小子跟大块头一起组队的——」
  「二阶堂红丸。是个装模作样的自恋狂加好色鬼,遇到的时候一定得要当心他老练的搭讪技巧;我在日本的朋友给我这样的忠告。——她说她以前也曾经被你约过。」
  玛莉抢了红丸的台词,并加上了些有点刻薄的话。
  「——听说你在日本的综合格斗界中颇有名气?记得没错的话是用一种名为猎杀的技巧?好像是混合泰国拳、投掷和关节技的格斗技吧?」
  「……是这样没错……」
  一见面就被人劈头直接了当地说是色鬼而感到有些退缩的红丸,重新整理了一下心情,再度露出了美男子心旷神怡的笑容。
  「你对猎杀有兴趣吗?」
  「我对格斗技有兴趣。——但对你没兴趣。简单地说,你不是我喜欢的那一型。」
  玛莉把手伸向仍充满失望表情的红丸脸上,把他的太阳眼拿掉。
  「啊,慢着……!」
  「看样子你常会搞不清楚状况的事是真的罗?至少要忍耐到瘀青消了之后才去泡女孩子吧?还是你想要我帮你再多加一点瘀青呢?」
  嘲笑过红丸眼睛四周的瘀青后,玛莉把太阳眼睛丢还给他,而将视线转移到从对面走来的京他们。
  「喂,红丸!现在不是把马子的时候。别管她了,走吧?」
  对于交战对手完全没研究的京,一点儿也没注意到红丸所叫住的,就是即将在准决赛中遭逢的队伍中的一人。不过,大门和真吾好像很仔细地在观察,他们走近玛莉想确认她的身份。
  「啊?草薙,这个人——」
  「京,她也是K•O•F的出场选手。我们应该会在下一场和他们交手。」
  「啊?那么你和那个比利,康恩是同一队的?」
  「是同一队,但并不想和比利跟山崎在一起。」
  玛莉用着稍微有点生硬,但却十分浅显易懂的日语回答。
  「你们的事我曾经从舞那里听过。我是布鲁•玛莉。后天还请你们手下留情喔!」
  「你所谓的日本朋友,就是指那个女忍者舞小姐啊。……我还以为是谁呢。——不过,你的日文还不错嘛!」
  「这是因为我有四分之一的日本血统。我的外祖父是日本人。」
  玛莉简短地回答,口气稍微缓和了一些。虽然不是可以当面说明的那一型,但尽管说了,红丸也没有一点儿气馁。对于他那近乎轻浮的爽朗,玛莉不觉莞尔。
  「你们现在好像要出去的样子。真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所以你也——」
  红丸那张原本要说「一起去」的嘴,被大门用巨大的手掌给堵住了。
  「你也应该要适可而止了吧,红丸!身为日本男人你不感到羞耻吗?」
  「混……混帐家伙,我有一半是美国人啊!」
  「我讲的是你的精神。」
  斜眼看了看红丸和大门的争吵,玛莉对京说。
  「那么,有缘再见了。」
  「啊,啊啊……?」
  京把双手插在牛仔裤的口袋里,含糊地点点头。即使是分开,在两天后的准决赛会场中就会再度碰面;京觉得这个女人说的话蛮奇怪的。
  在玛莉离开门厅之后,红丸突然以无情的声音,且面带夸张的表情说道。
  「喂喂……你们为什么老要妨碍我?就不能让这个和你们情同手足的我,好好的泡个妞吗?」
  「不要在那里唠唠叨叨的,吵死了……。赶快先带我们去那家日本料理店。店的位置不是只有你知道吗?」
  说起来,当初提议今天晚餐要去日本料理店吃的,正是要请客亦好虚荣的红丸。他虽一半美国人的血统,但本身却非常爱吃日本料理,特别是因为离开日本吃不到喜爱的生鱼片而经常感到不满。京跟大门无论哪一个都是不折不扣的和食党——因此这时,他们无视不请自来的真吾的意见——两个人都对吃日本料理没有异议。红丸要请客的话,当然没有理由拒绝。
  大门边走而木屐边发出喀啦喀啦的声音,同时满意的笑着。
  「由二阶堂家的继承人带我们去的店,应该不至于像美国人那样出人意料地将日本料理并排摆在店里吧?如果可以吃到乔麦等料理的话,那就更好了……哎呀,真是令人期待啊,红丸?」
  「大门……你这家伙,你刚才那些行为像是接受别人请客的人应有的态度吗?好不容易想邀她一起去,在正好的时侯却被你们搞砸了——」
  「……说是正好的时侯,但看起来怎么好像一点希望也没有啊?」
  真吾凑着京的耳朵所说的话,红丸似乎也听到了。看样子,真吾也是属于那种祸从口出的类型。
  「你这家伙……你刚才说什么,真吾?」
  「啊,没、没有,什么也没说!」
  真吾慌张地摇头,在他旁边的京则压着声音在笑。
  整晚不绝于耳的喧闹声麻痹了听觉,如洪水般的霓虹招牌则麻痹了视觉。夜间的气氛里充满了酒精和女人的脂粉味,使热闹的繁华街更增添了一份色彩。
  「可能是K•O•F在附近举行的关系吧。——嘿,大家都像傻瓜一样兴奋地喧闹着……」
  透过烟色玻璃所望见的,是林立在宽广马路两侧的酒吧和赌场——夜晚街道上形形色色店面里最具代表性的,以及众集其中享乐的人们:比利从鼻子里发出了哼声。这个声音,同时也包含了嘲讽的意味。
  担任如奇斯这种男人左右手的比利,有件事是颇令人意外的,那就是他对于这些店一点兴趣也没有。
  在南城里,有很多的酒吧跟赌场是隶属哈瓦特关系企业,此外也有不少风月场所。不消说,比利担任奇斯的护卫,跟着进出赌场的景象自是时而可见。在早期刚成为奇斯的手下时,也曾经担任握保镖,在酒吧和妓院间巡视,负责处理店里的纠纷。
  但尽管因为工作上的关系要进出那些店,他却丝毫不会沉迷于其中。这一点他和奇斯倒蛮像的。他们不酗酒、不好女色,也对赌博没兴趣——他们不是以那种方式来治愈内心饥渴的人。
  「……真无聊……」
  「你说了什么吗,大哥?」
  「没什么。」
  握着方向盘的喽罗看着后照镜问,比利摇摇头。
  轿车的后座仅仅坐着比利,不知不觉的横越过大马路,一转弯便进入昏暗的小路中。
  环顾四周有大的水桶在滚动,而野狗将头钻进里面。垃圾散落在附近,有时还可见到有人倒在那里:正如游民们聚集且显得有些脏乱的小道。表面上看起来繁华亮丽,骨子里却是极其黑暗肮脏:连空气的味道闻起来都觉得有腐败的感觉。
  「……」
  比利不喜欢这种街。这种怀念的感觉,反倒勾起了他童年时代的记忆。
  面带略为生气的表情,摩擦着太阳穴旁的金发,比利发起了牢骚。
  「到底为何在这种地方徘徊?——算了,也只有那个男人了;应该不至于蠢到被小巷子里的盗匪袭击而死吧……」
  「在委员会所指定的旅馆里,好像几乎无法待下来的样子。因此每天晚上都是像这个样子的。」
  「的确。那家伙在比赛当天也没有出席,应该是变成不战而败了。尽管如此目前为止听说营运委员会还是为他将旅馆的房间给保留下来一事——是神乐千鹤暗中操控的吗……」
  眯着眼睛凝视着挡风玻璃的比利,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怱然伸手按在小喽罗的肩上。
  「在这里停车。——车灯照常开着。」
  「咦?」
  「那家伙在这里。」
  简短地说了些话,比利就下了轿车。右手拿着折叠成三段的三节棍。比利把嘴唇往上扬,走近了暴露在轿车前头灯光中的漆黑的人影。
  「——哟,好久不见!」
  那个男人就正站在一辆轮胎和座椅都被偷走的车子旁边,那车子已经变成一厘米也跑不了的废铁被弃置着,而且还被红色铁锈覆盖着。
  「夜晚的散步可真是相当时髦的兴趣呀。……八神庵。」
  被人用讽刺口吻叫着自己的名字,庵慢慢的转身回了头。面无表情的注视着站在车灯逆光中的比利,嘴唇颤抖着。
  #插图
  「……是你呀……」
  「咦?总觉得你没有变呆啊?」
  比利一边连接三节棍组合成长棒,一边好像很意外似的感到不解。
  「好不容易能够再次碰了面,彼此也稍微分享一下喜悦吧?」
  虽然那样地表明,但从比利全身上下已经溢出有如切开肌肤的猛烈杀气,开始流向庵了。另一方面的庵,却好像只是被微风轻轻吹着,对比利所散发出来的杀气处之泰然。
  「……?」
  比利忽然皱起了眉头。现今在比利面前的庵,能够感受到和以前所看到的总觉得那里有些不一样。
  从前的庵是即使感受到比利的杀气也不会退后半步,还面带微笑且散发出比比利还要强烈的杀气的男人。但是,不会被杀气所动摇的样子虽然和以前一样,可是现在站在那里的庵,反倒好像是对杀气完全没有反应似的。假如感受不到杀气的可怕的话也就不会多余地做个反应。
  ——总觉得情况那里不一样。
  「……在那男人上,又被下了什么命令?」
  对于沙哑的庵声音,比利退回到现实世界来了。
  「真是辛苦了……,看样子吉斯,到现在好像还不知道那个军火贩子是怎么死的。」
  「嘿!别拿吉斯大人和卢卡尔相提并论喔。吉斯大人只相信自己的力量。和一心想要利用大蛇力量而反被吞嗜的卢卡尔,比起来可是完全不同的喔!」
  「……那样的话,为何吉斯会派你来这里?还是你想说你并不是为了来监视我的?」
  「你不是纯种的。而是杂种。——就那么一回事。」
  「……」
  针对比利别有深意的言词虽然庵稍微眯了一下眼睛,但是并不打算再深究下去。因为即使问了,比利也不会回答吧。而这时比利已经走近到手中的三节棍可以攻击刭庵的距离内。
  「吉斯大人虽然讲说只要我监视你就好……算了,不过这也仅限于你不是个一无用处的废物。如果能够轻易被我杀掉的话,那么你也就没有让吉斯大人特别留意的价值了。」
  「哼……那么你是打算动手了?」
  「对我而言,上次不小心被你偷袭成功的恩情到现在一直都还没有回报呢,实在叫人生气。——而且我还想专注于K•O•F。」
  「……无聊。你无法了解到就算没有受到我的突击结果也是一样的事实,可见你的大脑只和小狗一般程度……。」
  庵突然背向比利走往黑暗的方向。一瞬间比利简直是目瞪口呆感到一点意识也没有。
  「……我的斗气火焰并不是为了要用在像你这样的小喽罗身上的。——在我还没有改变主意之前,快点消失吧。」
  不管在日本,或者是在这个美国,庵似乎都难以掌控在自己身体内血液的翻滚流动。因此会在深夜中散步也是为了能够稍微压抑一下体内中血液的翻滚吧。
  比利看到在庵的周围散发着一圈淡淡的阳炎才领悟到。
  ——这家伙完全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他会在意而加以注视的只有草薙京这个人。
  「……!」
  比利感到体内一股无法压制的暗黑怒火涌上胸口来。对方简直就是完全无视于自己的存在。
  比利吐了一口唾液后踩着砂粒向前走去。
  「八神!你想就这么跑了也无所谓啦。——但是呢,那么的话,你一心一意想要打倒的草薙京被我杀了的话,你也无话可说吧。」
  「你这蠢蛋,说要……杀死京——?」
  庵停住脚步,回头注视着比利。没多久就看到他笑了。笑容就好像是新月一般的挂在他薄薄的嘴唇上。
  「哈,哈哈哈……像你这样的蠢蛋这回倒是说了个令人感到有趣的笑话。你要自己动手?说要杀掉京?」
  把手放在脸上笑个不停的庵,从指缝中瞪着比利的眼神,凛烈得令人感到寒冷彻骨。
  「——别开玩笑了。能杀京的只有我……!」
  「所以我说啦,这件事如果被人从中破坏,你也不该有任何怨言嘛!」
  「……像你这样的是杀不了京的。」
  「是吗?算了,当然不是说那个不懂事的小子实力不强啦,只是……」
  比利再次缩短和庵之间的距离一方面好像很有趣的笑着。
  「……那是因为今年在我的队员里,也有个和你一样,甚至还要更精明变态的家伙存在的关系喔。——不管对手是男的女的或者是小孩和老人,都可以蛮不在乎的用刀子刺杀的虐待狂。虽然说是在K•O•F的会场上,但是到底会做出什么事来可没有人会知道喔……。」
  「……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而且就算说变成了正式的比赛,K•O•F是艰钜的比武大赛的这本质一点也没有改变。在比赛当中发生什么样的意外都不会让人感到惊讶——就算有人死了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比利一边说话一边将涂成红色的三节棍对着形同废铁的车子伸出去。
  咻!碰锵!
  三节棍的前端已经刺进了车子的铁门。如果目标只是人类的头盖骨的话,这根在内部嵌进钢铁以提高强度的三节棍一定能够轻而易举的击碎。
  「……好像是职业摔角,另一位选手从旁加入攻击并不算是违反规则一样。——在对手的太阳穴附近用这根三节棍加以攻击的话,大概,普通的人都会承受不住而死亡吧?」
  用脚踏着车门拉出三节棍的比利,继续注视着庵说下去。
  「为了援助队友从旁加入战局,却不小心用力过猛打死对手——这种情形,可以说是意外吧?也有意外死亡这种事吧?」
  「你这个混蛋……」
  庵的双手从口袋里伸了出来。终于从他的身体中慢慢地渗出浓烈的杀气。
  「——你打算激怒我吗?」
  「嘿,你生气了吗?」
  「——你找死?」
  「你现的台词连笑话都谈不上。你都成了半个废人还可以杀了我吗?——有本事的话就动手吧。日本鬼子!」
  「就照你的意思。……受死吧!」
  有如爬行一般摆低姿势往前迅速逼进,庵的右手在黑暗中挥舞.
  呼!
  青紫色的火焰沿着地面急速前行,袭击比利的脚底。但是比利将三节棍撑在地上整个人飞到半空中,越过火焰往庵的肩臂猛踢过去。
  「呃……!」
  「你啊……不要太看不起人啦。如果再不全力出手,我真的会杀了你喔。王八蛋!」
  比利完全看穿剐才那道火焰的来势。但是,这样并没有让他发出愉快的笑容,反而庵毫无用处的攻击手段惹得比利的怒火涌上心头。因为对手认为自己只是用刚才那种程度的攻击就足以应付的小角色。
  「呀——!」
  眼看庵的左手就要制止住自己的踢腿,比利反转方向做势踢向庵的胸口并看准时机跳开,迅速打出三节棍。
  「怎么啦,喂!」
  「……哼!」
  庵稍微偏转一下上半身避开三节棍的前端——宛如纸张厚度的时间——捉住三节棍之间的铁链,硬把比利整个人给扯过来。
  「!?」
  「你这个溜来窜去的臭老鼠……」
  庵的右手有如老鹰张开的利爪一般捉进比利的肩膀。
  「唔……!」
  「——太碍眼了!」
  「呃……!」
  庵的指尖刺进比利并挥舞旋转着他的身体,再用尽一切力量把他抛开。随着皮外套裂开鲜血也跟着喷了出来。如同挖掘砂土的熊掌所挖翻一样的伤势,现在正刻印在比利的胸口上。
  「……笨蛋。故意惹我认真起来,你好像很想体会一下痛苦死去的样子喔!」
  庵用衬衫的下摆擦去沾在指尖上的血迹,立刻毫不停止地用膝撞击正在呻吟的比利。
  「哈!」
  只要接触到的地方就会一寸一寸的被撕裂开来,庵深深掘取的右手,好像被摇摇晃晃站都站不稳的比利的心口窝吸住一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攻过来。和刚开始时出手的火焰不同的是没有半点花招,都是绝对有用的攻击。
  「这……-」
  一瞬间挥出的三节棍好不容易才挡下这一招。如果没有挡下来,而实实在在中招的话恐怕就会像是被野狼的尖牙所咬到一样在腹部留下一个大洞。八神庵这个人他所拥有的技巧本身就是一件凶器。
  (这家伙……!?)
  比利咬紧牙根。
  「简直就是……野兽——!」
  呼!
  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从庵的手上爆发出来的巨大火焰烧烤着比利的颜面。好像在大量的原油上丢下点着的火柴一样,突然燃烧起来的青白色火焰正烧向比利的面前。
  「——我不会让你一下子就死的!」
  「嘿!」
  比利从火焰对面传过来的庵的声音方向,反射动作地将三节棍抛刺出去。但是,一点也没有攻击到的感觉。
  「哪……你是瞎子呀!?」
  庵飞越自己所引起的火焰,跳跃到比利的头上。有如柴刀一般的手刀劈向比利的眉心。
  比利再次举起三节棍想要挡下这一猛招。
  「……没有用的。」
  庵冷酷无情的声音宣告比利的攻击无效。
  喀喳……
  比利的三节棍在异常的扭曲,之后接着就折断了。终于没有办法挡下庵的杀气加上体重所施展出来的一击。庵的右手,就这么强烈的打在比利的脖子上。
  「呜……!?」
  在接招时所承受的冲击再加上身上的伤痛,比利终于跪倒。
  虽然感受到背后巨大的火焰正四处飞散,庵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抓住比利的头发,在张开的手掌上重新燃起新的火焰斗气。
  「……白白送死。——这样的死法适合你吗?」
  「王,王八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三节棍也有挡下一点刚才庵所施展出来的杀招威力的缘故,比利的锁骨虽有点碎裂,但是好像还不到折断的地步。尽管如此,手腕上还是没有办法马上出力。从被庵的手刀所击中的脖子开始到肩膀,腰部的附近现在还是强烈地发麻不能动弹。
  「去死吧!」
  冷冷地俯视着一点反击能力都没有的比利,庵高高的举起被火焰斗气所笼罩的右手准备做出最后一击。
  但是,就在此时。
  庵感到非常厌恶似的扯动脸部的肌肉,没有给比利最后的致命一击就把他放了。同时快速的向后方闪开。
  在他闪躲的同时,跟着一声枪响。
  「大哥!」
  小喽罗极其紧张的声音,让本来似乎要倒下去的比利站稳脚步。
  小喽罗单手拿着枪口还在冒烟的手枪,快速的跑向比利的身边。
  「……让你捡回一条老命。」
  对拿着折断变短的三节棍支撑身体的比利,庵冷漠地说道。
  「不要再招惹我……,否则下次我一定会杀了你……」
  庵所放射出来的火焰延烧到周围的垃圾,而且开始散发出了令人厌恶的恶臭。白色的烟雾随着夜风而流动移转,将庵瘦长的身形笼罩住。
  「……能杀京的,只有我……」
  「你这混蛋……!
  依靠在小喽罗肩上而勉强站稳的比利,宛如要吐血似地发出呻吟声。可是,再也没有听到庵的声音。好像已经在烟雾之中消失离去了。
  小喽罗把枪放入胸口的手枪皮套内,对比利说道。
  「大哥,今晚就到此为止吧。如果赶来灭火的人员把道路封闭的话,我们将会动弹不得。变得非常麻烦。」
  「去……」
  比利把坏掉的三节棍推给小喽罗,令人吃惊的是他还能以非常稳健的步伐往轿车的方向走回去。
  「……伤势如何?」
  「只是血流多了点,伤口并不深。因为我本来就是血气方刚的人啦。……肩上的骨头也没有折断。」
  也不担心座椅被血弄脏,比利翻身进到后座时,大大的喘了一口气,才点了一根法国烟。
  「——小喽罗,将那根棍子送到吉斯大人的住所。」
  「这根三节棍吗?」
  启动轿车的小喽罗看了一下放在助手座上的三节棍的残骸,很讶异地反问。
  「现在的八神到底是什么级数的人物,只要让吉斯大人看了这根三节棍应该就能马上理解到他的实力……,那样的力量,实在非比寻常——。」
  看着轿车低矮的车顶,比利吐出一口烟雾的同时一个人嘴里自言自语。
  「——让我想起……在我还是小鬼头的时候,曾经有过在贫民窟为了找寻剩菜剩饭而被野狗群所包围面临死亡的经验。刚刚简直不像是在和人类搏击。」
  一般人是没有办法轻易地把比利的三节棍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那时候庵所使出来的力量,就算是比他的体格强壮二倍的男人也应该发挥不出来才对。
  「大蛇的血,和八神的血……。所生下的杂种就会非常顽强吗?」
  现在助长庵的力量和疯狂举止的,正是活动于他体内的血液。会把当事人变得不像人类,有如毒液一般必须加以废除的暗黑的血。
  「嘿……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跟你做个了结。」
  比利稍微打开车窗,将烟头丢了。
  不可想像的是和比赛内容的激烈程度相比较,K•O•F的比赛行程安排的实在非常紧凑。就算撇开初选和个人赛不算,以最主要的团体战的锦标赛来说出场的队伍就有六十四组,从第一回打到决赛的比赛次数就有六十三次。虽然说是在世界各地同时进行比赛,但是因为要在一个夏天内——仅约一个月的期间里要完成所有的比赛的缘故,不得不说这是一场谋杀式的行程安排。
  本来,比赛的危险性是愈来愈高的,为了减轻选手在体力上的负担,在下一场比赛开始前应该都要尽量让选手有足够的休息时间。但是,由于比赛规模过于庞大,为了确保长时间各地比赛场地的使用权,需要大量的金钱才能做到,这会让主办单位伤透脑筋的。而且一旦比赛期间拉长,相对地准备隔年比武大赛的时间就会缩短。
  本来为了有效解决这些问题,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缩小大会的规模,可是对以全世界最大的格斗技锦标赛为宣传的K•O•F而言,这却是本末倒置绝对无法采行的解决方法。
  正因为这样的理由,从第一次初赛到决赛要在半年内完成的紧密比赛行程安排,迫使选手们必须接受非常苛刻的战斗。
  准决赛第一回,当天上午十一点四十二分。一路过关斩将到只要再赢得两次胜利就能获得优胜的强者们,再过一个钟头就要面对面决战了。比赛会场全体因即将到来的激烈战斗而感到轻微的紧张和不安。但是,不敢想像比赛既将开始她还能够以从容的步伐走过地毯垫着的通道。
  吱、吱、吱。
  从厚重的鞋底传来一阵轻微的声音。那规则的步伐声听来一点也感受不到有半点焦燥和耍强之类的感情存在。落
  「……」
  莉安娜站在被放置于少有行人来往的通道角落的自动贩卖机前,用手将稍微有点零乱的头发往上拨。她的头发长到背部左右的长度以非常自然的形状垂于背上,看起来像是稍微带点青色有点不可思议的光泽。只有在自己即将面对战斗的一刻莉安娜才会用项链把头发束起来。
  莉安娜将数枚硬币投入自动贩卖机,并按下按钮。
  喀锵!
  二罐咖啡是队友拉尔夫和克拉克拜托买的,蕃茄汁则是素食主义的莉安娜自己要喝的。
  如果是半吊子的格斗家的话,在比赛即将开始的这一刻,恐怕正待在准备室里为了比赛而正在集中精神吧。因为这是全世界都在密切加以注意的一战。肩上的压力非比寻常。
  不单是不会把自己的感情起伏表现在脸上的莉安娜而已,包括队友拉尔夫和克拉克也一样对这种压力一点都感受不到。即使在这种大擂台的比赛经验不足,他们却累积了无数在炮火最猛烈的前线战斗经验。就连比起拉尔夫们实战经验较少的莉安娜都拥有无法想像是十八岁少女的冷静和正确的判断力来打倒敌人。是能够在战场上存活下来的职业佣兵。
  如果让他们来评论这样的比赛,对每天面对死亡的阴影在极限状态中彼此残杀的战场相比较,这不过是一场格斗技的大会,既不需要感到害怕也不用装腔做势。先叫莉安娜去买东西,现在拉尔夫大概在睡午觉吧。而克拉克也一定是在翻阅职业摔角杂志。
  对他们而言自己不是所谓的格斗家而是职业佣兵。莉安娜在胸前抱着三瓶饭料正准备返回准备室。
  这时,背后传来一个可爱少年的声音。
  「大姐姐……」
  「……」
  莉安娜感到讶异眯起眼睛,不敢大意的回头。
  大约距离数公尺左右的地方站着一位看起来大约十四、五岁的少年,如此靠近自己而又听不到他的脚步声。少年将白色牛仔裤的下摆卷起并且把黑色和青色的衬衫重复穿在身上。隐藏在茶色前发下的一双眼睛正用十分恶作剧的眼光看着莉安娜。
  「喂,大姐姐!」
  少年将双手负在腰后,再一次说道。因为这句话而有所反应的莉安娜稍微将腰部的重心放低。
  莉安娜并不是担心少年拿起什么凶器袭击自己。如果少年真有打算攻击自己的话,莉安娜敏锐的嗅觉一定能够马上感受到那股杀气,先下手为强让少年失去战斗的能力——比较极端的说法是让他——昏迷不醒。让莉安娜一下子就提高警戒心的,是她感受到从少年全身上下所散发出来的一股异样的空气,和杀气完全不同,但是又无法清楚表达的东西。
  「……你……」
  莉安娜仔细凝视着少年面带微笑的脸孔。想起他是即将和自己对战的队伍中的一员。
  「……你的确是,克利斯——?」
  虽然想起少年的名字,但是莉安娜对少年的警戒心一点也没有缓和下来。
  克利斯轻易的缩短和莉安娜之间的距离,脸上带着纯真的笑容。
  「大姐姐……你不会想念自己的父母吗?」
  「——」
  针对克和斯近乎唐突的问题,莉安娜不自觉的皱起眉头。父母这个名词对她而言,会让她连带想起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是唤醒她不愿被任何人所触及的过去与回忆的一句话。
  宛如在享受着莉安娜脸上的变化一般,克利斯把手放在嘴角上嗤嗤地笑着。
  「……想不到大姐姐脸上也会有这样的表情。」
  「你……到底想怎样——」
  「喂,一点都不想念他们吗?」
  克利斯再度询问。
  「——在八年前的某一天,所发生的事……」
  轰——。
  父亲和母亲。八年前。那一天。
  莉安娜张大眼睛,不自觉的把手上的饮料掉到地上。
  「……你——!?」
  「我来让大姐姐你想起来吧。——他封印了八年大姐姐的记忆。」
  「——!」
  莉安娜按着咽喉、弯着身子。感到呼吸不畅,胸口非常痛苦。无法呼吸了。
  「啊,啊啊……鲜……红……色——」
  看着自己开始痉挛的手指,莉安娜一边喘着气一边在嘴里这么自言自语着。
  在视线内可以看见的范围都渐渐染上鲜血的颜色。有如恶梦一般的鲜红,被鲜血般的红色渲染而至溃灭。——变得什么都看不见。
  在渐渐失去视觉的莉安娜耳边,传来克利斯的轻声细语。
  「我要来告诉大姐姐。让大姐姐想起那段回忆罗。——大姐姐不惜埋藏自己的感情也要忘记的八年前的事实……还有,姐姐本来应该在的地方……」
  「啊……」
  莉安娜微稍抬起脸孔注视着在眼前的克利斯。
  好像被厚重的红色滤纸罩着一般,在莉安娜的眼里只能感受到克利斯的轮廓而已。
  「快、住……手——」
  「莉安娜——」
  在耳边传来克利斯的声音里,重叠着和他不同的声音。比克利斯还要成熟的声音,而且是空洞的响着的令人不愉快的声音。
  「我来告诉你吧,莉安娜。——你本来应该存在的场所——还有你不是人类的事实。」
  「呕……!」
  莉安娜激烈地吐血。被自己所吐出来的鲜血的气味呛到,莉安娜终于再也忍耐不住而跪倒在地上。血一滴滴地滴落在接触着冰冷地板的右手。
  #插图
  「快点觉醒吧。——大蛇八杰集凯迪尔的女儿——莉安娜啊,现在是让罪恶深重的人们回归到无的时候了。」
  「——」
  被谜一般的声音呼叫着,莉安娜吐血了。
  从嘴唇上涌出的已经不是血液而是近乎疯狂的叫声。
 楼主| 发表于 2014-3-10 19:4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血之乐章

  是只有历经无数的修罗场还能存活下来的人,才会拥有的一种类似直觉的东西吧。对莉安娜迟迟未归而开始感到怀疑的拉尔夫直觉的认为她恐怕被卷进了什么麻烦中而无法脱身。
  优秀的士兵不可能没有时间观念。如果对时间的观念过于松散,仅此一点就没有资格称作是优秀的士兵。接受超一流的佣兵同时也是优秀的指导教官海迪伦亲自加以训练指导的莉安娜,在拉尔夫和克拉克眼中,绝对称得上是一个优秀的士兵。在她的精神上和性格上,虽然有些小问题存在,但是绝不会因此贬低对她的评价。
  这样的莉安娜走到往返来回也只要二、三分钟路程的自动贩卖机前买东西,经过十几分钟却还没有回来。就算不用依赖直觉完全按照道理正常推理有如电脑一般的人,也会认为这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吧。
  正打算从夹克的口袋中取出香烟的拉尔夫,感到非常可疑似地眯起眼睛,并停止取出香烟的动作。
  「……喂,克拉克!」
  「什么事?」
  「我没有办法形容得很明白……,可是你不会觉得有什么很危险的气氛吗?」
  「果然大佐也感觉到了吗?」
  「嗯。」
  拉尔夫把香烟放进口袋里,用红色的手帕包住黑色的头发。同时克拉克也拿起自己的墨镜,戴在青色的帽子上。他们两人都拥有一百公斤的体格。当他们从长凳上站起来的时候,好像从他们的体重获得解放一般长凳也高兴得嘎吱作响。
  拉尔夫将自己有如手球一样大的拳头互击发出声响,且自言自语了起来。
  「以前,在夜晚的热带丛林在没有任何警告下突然受到炮击的时候,在那之前,就好像现在一样屁股感到痒痒的。……说不定是要发生什么危险事情之前的预兆。」
  「哎呀……,本来是要让莉安娜能够恢复正常生活才来参加比赛的。这次似乎会碰上什么大麻烦似的。」
  「别再发牢骚啦,史帝鲁少尉。如果莉安娜被卷进什么麻烦事件的话,那可是因为监督的疏忽才造成,可是会被教官大声叱责的喔。」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啦。」
  一面后悔不能带自己用惯的刀子进来比赛会场,两人还是飞快的跑出休息室。
  为了不要刺激到面临比赛关头而变得异常敏感的选手,不用说是记者群了,连大会的相关人员也都被要求远离选手休息室,其周围有如深夜的医院一般空荡荡的。还是因为远远的听到在观察席上的呼叫声才能勉强确认这里是比赛场地。
  克拉克稍微瞄了一下手表的文字盘。
  「——距离我们比赛的时间已经不到一个小时罗。再过三十分钟如果我们没有到比武场地,就会被判定为不战而败的喔。」
  「嗯!好不容易才打到这个阶段,却拿不到一百万美元的奖金的话实在令人生气呢!我们快点行动吧!」
  虽然是半开玩笑的嘻闹着,其实拉尔夫和克拉克一点也无法轻松下来。在找寻莉安娜的行踪的这段时间渐渐地一种无法形容令人生厌的预感急速的膨胀起来。也可说是近乎一种确信的感觉。
  「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莉安娜!」
  拉尔夫仿佛嘴里咬着苦药丸一般的表情正在自言自语的那一瞬间,两人听到从前方转角的地方传来莉安娜令人感到可怕的悲鸣声。
  「大佐!刚刚听到的是……!」
  「莉安娜——!」
  两人从数十公尺的距离仅以几个步伐,飞快地奔向转角后转弯。
  「莉安娜!?」
  拉尔夫两人所要找寻的年轻同伴,确实就在这里。
  站在自己所吐出来的血迹上,莉安娜弯着上半身,一只手放在墙壁上支撑着整个身体的重量。以一个军人而言这实在是过于纤细的肩膀,配合着她激烈的呼吸而上下摆动。但是,因为她整个人头向下靠在墙上而看不出她现在的表情。
  「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莉安娜——!」
  「——等等,克拉克!」
  拉尔夫不自觉地紧紧的捉着正要驱近莉安娜身边的克拉克的手腕。
  「总觉得……她的样子有点奇怪喔……」
  「!?莉安娜她?」
  克拉克将墨镜取下很讶异的注视着莉安娜。
  「喝,啊……啊啊,啊,呕,喝,啊……」
  莉安娜一边有如野兽般喘息着,一边把脸抬起。
  闪着不吉祥光辉的瞳孔正盯着拉尔夫和克拉克两人。
  「——糟了,真的不妙了!」
  从正面看着莉安娜瞳孔的一瞬间,身经百战的拉尔夫和克拉克的背上传来一阵阵无法言喻的寒意。即使在战场上耳边扫射过无数的炮弹,也不会感受到像现在一样的恐怖感受。
  「呜……!」
  几乎是被这恐怖感怂恿一般,拉尔夫和克拉克下意识的往后退开。
  ——但是,莉安娜的动作远远超过拉尔夫和克拉克的想像,锐利、快速、并且凶暴得很。
  咻!
  莉安娜甩动沾着鲜血的头发,以相当可怕的速度逼近拉尔夫和克拉克。激烈的跳跃反踢向墙壁增加劲道之后,以右手的手刀劈向反应稍慢的克拉克。
  「哇……!」
  莉安娜如利刃一般锐利的手刀狠狠的斩裂克拉克的右肩。有如喷泉的血液,从锁骨的上方处飞散开来。他们经过长年的训练而锻练出有如镗甲的筋骨,在这个年轻的佣兵面前也如同纸张一样脆弱。
  「你在发什么神经呀,莉安娜!你这……大白痴!」
  拉尔夫咬紧牙根,转而奔向莉安娜的方向。
  针对眼前这个不合理的现实所引起的愤怒,现在正支配着整个拉尔夫的身心。
  整个看台由上而下几乎已经坐满。
  今天比赛的预售票,在不到几分钟内就卖光。想到这里现在会场的混杂情形也可以说是理所当然。
  和混杂的看台相比较,在一楼的座席就显得优雅多了。本来一楼的地板面积几乎被为了比赛而摆设的比武场地所占用,所以并没有准备给一般客人的座位。只有给特别招待的来宾准备了大约两百个座席而已。也就是说那里是最具有临埸感的观战场所。
  京斜靠在来宾来来往往非常频繁的通道墙壁上,一边隐隐约约听着从比赛开始前就已经非常热烈的来宾呼叫声。因为穿着衬衫和牛仔裤的打扮使得京看起来就像是到处都看得到的年青人一样的关系吧,没有任何人注意交叉着双手一直低俯着头的他。
  可是,走路的时候会让坚硬的鞋子传出声响的她,似乎一开始就注意到京的存在。
  「你为什么站在这里呢?」
  用丝带绑着黑色头发的美女,从比较低的位置上看着京的脸。
  「在擂台最前面准备了特别席给参赛选手罗!如果你想观战的话为什么不到前面去看呢?」
  昨天,在极不自然的气氛下分手的神乐千鹤,脸上露出轻微的笑容。今天并没有穿着轻便的服装,只要出现在传播媒体前面她总是穿着黑白相间的道服。
  「是你啊……」
  京每次只要看到千鹤这个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总会想起神社的神主和巫女。大概是因为很宽大的袖子,和白色带红色线条的色彩所引起的联想吧。而且,千鹤本身很自然就会让人有这样的联想,可以说是全身散发着纯洁而凛然气息的女性。
  京有点不好意思的避开她的视线,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我并不是特别为了来看比赛才来的。」
  「咦,不是吗?我想你也差不多要开始侦察其它参赛队伍的时候了……」
  「那种事情已经完全委托给红丸和大门了。他们现在大概已经在你所谓的特别席上盯着那些选手不放?!」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为什么来这里呢?」
  「也没有什么理由啦。……而且就算待在旅馆里也没有事做。」
  从京的侧面看起来确实有点倦怠。他说的应该是实话吧。的确在事前观察其它队伍的比赛情形,之后规划对策的作法并不符合这个年青人。
  千鹤只是轻轻叹息一声、耸动肩膀不再追问。京心里想着,千鹤该不会又要提起昨天的事吧,可是她好像没有这个打算似的。
  京抬起脸来,对着千鹤说到。
  「——比赛,还没开始吗?」
  「距离比赛还有一点时间喔。——而且,实在是没有办法大声地宣布说选手迟到了。」
  千鹤虽然不认为会有那么多的人仔细倾听他们用日语交谈的会话,还是压低了声音,带着苦笑向京说明一切。
  「你说的迟到……是那些佣兵吗?」
  「不是啦。而是要和他们对战的新面孔选手喔。——虽然这么说,对你一点用处也没有不是吗?」
  「是呀!」
  认为京一定搞不清楚这些选手的背景,稍微点了一下头。千鹤从宽大的衣袖中拿出只给相关人员的资料。
  「……到现在为止是个完全没没无闻的队伍啦。由法国人和瑞典人以及一位日本人——名叫七枷社的。你听过吗?」
  「没有。……如果是这么奇怪的名字的话,只要听过一次我应该不会忘记的。」
  「资料上只有提到他会空手道而已、如果以之前看过的他的比赛内容来看,实在是看不出他有正式学过空手道的样子呢。」
  「我才在想完全没有听过这个名字,是什么人啊,这家伙是个门外汉吗?为什么有办法赢到现在?」
  「你错了,他可不是门外汉。只是看起来不像是空手道家而已。——但是,毫无疑问的他非常的强喔。不知道可不可以说是战斗的本能反应,他对时机的掌握非常准确。身高有一百九十公分左右,而体重……大概是九十九公斤左右。可以和摔角选手相提并论呢!」
  「就算不是空手道、拥有如此魁梧的身材,也应该早就引起格斗界的注意才是啊。……然后,另外两人也自称是空手道家吗?」
  「很遗憾。法国人的那一位是今年二十一岁的美女,瑞典人的那一位则是现在大会最年少的选手,才十四岁的少年喔!」
  「啊?」
  京张大眼睛不自觉的又问了一次。以队员组成来说再也没有比这三人组更奇妙了,可是却能够过关斩将升到现在这个阶段,实在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他们,全靠那位叫七枷的男人表演个人秀吗?」
  「并不是如此啦。勉强要解释的话——只能说他们是一群天才的集合吧?那三位选手的能力近乎不自然的厉害呢!」
  「看来这些家伙……也相当可疑嘛。」
  「……法国的那一位选手,在之前的比赛用过肩摔把体重二百三十公斤的对手给摔倒了喔!你能相信吗?!」
  「这世上存在着许许多多奇怪的家伙啦!……在我的队上,也有打算使用刀子来修理坏掉的电视机的老头子呢!」
  京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苦笑。有女孩子能将体重二百三十公斤的巨汉摔倒的确是令人吃惊,但是能够自由自在的操纵火焰的京和庵本身的存在更是值得让人感到惊叹。对京而言,在K•O•F里不管出现什么怪异的家伙,都已经不会感到惊讶了。
  这时,突然响起一阵尖锐的电子铃声。
  「是你的行动电话在响吧?」
  「好像是吧。——是不是那三人组终于抵达了?」
  「一旦还要牵涉到营运人员的话,似乎又要有一番劳心劳力的苦差事了。」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喔,所以我也差不多习惯了。」
  千鹤轻轻地笑着,打开手机。
  但是,这个笑容在通话没多久之后便僵硬了。光从她的表情看来,听筒那边所传达的消息,好像不是什么好消息。
  「你说什么——!?」
  一直都保持冷静的千鹤,她的语调变得有点急促起来。京眯着眼睛,看着她的侧脸。
  「——发生什么事了吗?」
  京对着一脸忧虑、把电话切掉的千鹤问。千鹤咬紧涂上红色唇膏的嘴唇,且点了头。
  「你,刚说到你现在很闲对吧?——如果方便的话,可以过来帮一下忙吗?好像是过上了麻烦喔!」
  「你说——遇上麻烦?!喂,神乐!你要去哪里?」
  千鹤穿过一般观众群之间,快步走出。对从后面追来的京连望也不望的往前走拿出手机按下按钮,拨出了个号码。
  「——喂喂,我是神乐。那边现在变得怎么样了?」
  千鹤用非常流利的英文说着。
  就算她没有压低声音讲话。以京的英文能力也无法听懂千鹤的谈话内容。
  「集合警卫们做通道往来的管制。挡住所有的传播媒体和观众,不要让他们有机会靠近现场。——总而言之,这件事绝对要给我非常的保密,不要泄漏出去给外面的人知道,如果弄得不好的话,大会可能会被迫中止!」
  迅速的做出指示之后,千鹤将手机放进袖子里等群集在通道中的观众稍微减少时,回头望向京的位置跑过去。
  「我们快一点!」
  「喂!你也稍微说明一下吧!」
  马上追近千鹤身边的京一点也不隐藏他的焦躁心急,声音变得粗野起来。
  给阻挡在通路中途的警卫们看一下通行证,来到只有相关人员才能进出的通路上,千鹤斜眼看着京说道。
  「——听说是本来预定出场的选手,在休息室附近闹事……」
  「是刚刚提到的,那奇妙三人组吗?」
  「不是。听说是佣兵那一组人在闹事。」
  「那些家伙吗?看起来并不像是那么坏的人吧?」
  「总之那里正混乱着,虽然还无法了解实际情况如何,好像是队友之间在起内哄。」
  「——不会吧?内哄?」
  京和红丸他们也不是说完全不会吵架,打架也不是只有几次而已,但是从来没一次像现在一样能够逼得千鹤如此狼狈应对的争吵。更何况现在就快要开赛了。
  「……!」
  京抽动一下嘴角。
  「神乐!」
  「嗯……是血腥味……!」
  在京和千鹤前往的目的地可以看见许多警卫,他们的背影有如耸立的墙壁一般。
  「让一下路!大家退一下!」
  仿佛耳边传来破璃的碎裂声,千鹤不自觉的喊了出来。
  知道是大会发起人的美女来了,身材魁梧的警卫们虽然非常听话的让出一条路来,但是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片苍白。简直像是看到不应该看的东西一样的表情。
  「——!」
  穿过警卫们的间隙,京和千鹤向前一看,马上明白那些身材魁梧的警卫们为什么会吓得面无血色。
  虽然一分一秒地接近比赛时间,但是站在擂台上的只有三位选手的身影。站在白色擂台的西边角落自称是空手道家的七枷社,面对着注视着自己的观众们非常有精神的挥手致意,一边则对站在自己右手边的克利斯问道。
  「——变得怎样了,那位小姐的情况?」
  「对呀。——我想杰尼兹要让她替代凯迪尔的想法,是非常正确的判断。」
  克利斯也是一样爽朗的面对观众挥手,一边回答。在远方观看的群众,一点也察觉不出现正站在台上挥手致意的三人,彼此避免正视到对方视线可是却轻声的交谈着的事。
  就连比赛开始前一直待在距离擂台最近的特别席上的二人——二阶堂红丸和大门五郎,也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如果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一定会立刻脸色大变,冲上擂台的。至于为何?因为克利斯嘴里提到的杰尼兹,对红丸他们而言,这几个字足以让他们想起一场永生难忘的生死决斗。
  两人绝对不会忘记大蛇四天王之一——暴狂风的杰尼兹——自我命名无慈悲的神父的称号。
  克利斯宛如少女一般将嘴唇稍稍上扬,轻声笑着。
  「她可比她的父亲要厉害得多了呢。我认为就算是八年前,即使凯迪尔的八杰集的力量完全觉醒,也不及现在莉安娜所具有的力量来得强大。」
  「嗯……也就是所谓青出于蓝更胜于蓝罗!」
  「八杰集所生下来的孩子力量会比父母强的事、从六百六十年前封印被解除以来,这还是头一遭呢,不是吗?我那时候还在想杰尼兹除掉凯迪尔的做法太过份了……可是这样的结果算好的吗?」
  一边玩弄着绑成二条长辫子头发的夏尔米,轻轻说道。
  社摆动着脖子发出声响也跟着应道。
  「是呀。——接着只要莉安娜回到我们身边就没有问题了。」
  「可惜的是,这一点却做不到。」
  「嗯?为什么?」
  克利斯眯着眼睛抬头望向社。在他那青色的瞳孔中央,一瞬间,闪出一道红色的光辉。
  「——和八神庵一样啦。好像有点太浓了。」
  「血?」
  「没错。——在人类的肉体里,有过浓的大蛇之血,会引起什么样后果,……只要看一看八神庵就能了解吧?」
  「最后结局是血液的失控……吧?」
  夏尔米混合着叹息声稍微耸动肩部。
  「凯迪尔虽然唤醒大蛇的记忆,可是最后还没有领悟到大蛇的力量就死了。——相反的,莉安娜虽然得到大蛇的力量,但是却没有大蛇的记忆。是不可能理解身为大蛇一员的使命。力量和意识,如果没有双方面都觉醒的话就不能算是完全觉醒喔!」
  脸上依然保持着可爱微笑的克利斯,说出了让人吃惊的话。
  「……所以,莉安娜无法成为大蛇的人。——也无法成为我们的伙伴。」
  「虽说如此,她也不是人类嘛!」
  「莉安娜既无法成为人类也不能成为大蛇的人,在用尽所有的力量直到倒下为止,在那之前只会粗暴的恣意妄行。」
  大蛇——也就是我们的伙伴,克利斯那样地在嘴里自言自语着。如果照他的说法来看,大蛇和社他们之间可以画上等号。
  但是,现在没有人去追问这个问题。因为三人之间的谈话实在是太小声了。
  「——本来是想以莉安娜来替代凯迪尔的位子的,可是以现在的清况来看实在是意料之外的罗!」
  「算了,我们把这样的清况看成是一种好结果吧。……大概现在,休息室那里所发生的问题恐怕正让神乐千鹤忙得焦头烂额不知所措呢!」
  社抚摸着脖子上的项链,打从内心感到非常有趣似的暗自欢喜。
  「……至少也要把那女人拖下水,来个血流成河吧?如此一来大会也能因此变得更加热闹。」
  「说得一点也没错。」
  夏尔米虽然非常赞同社的想法,可是,马上咬紧嘴唇自言起来。
  「……可是,如果反正我们一定会被判定为不战而胜的话,真希望大会快点宣布结果。」
  「怎么了,突然变得不高兴了?」
  「当然不高兴啦。——是因为那个男人,从刚才就一直盯着我看嘛!」
  夏尔米稍微动了下颚一下,指向坐在特别席,对着夏尔米频送秋波的红丸。
  「哼……什么都不知道还装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喂,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要杀了那男人,可以吗?」
  从美丽的夏尔米的口中吐出这样危险的词句。但是,社却一点也不觉得吃惊,脸上还带着笑容。
  「随你高兴啦!」
  好像故意要红丸看到似的,社把手放在夏尔米的肩上,犹如强光刺眼般地抬头望着擂台上的天花板。
  无数的灯光非常耀眼的照射着白色的擂台,但是今天大概无法举行团体战吧。
  「——退票的时候大会的工作人员恐怕会很累吧?」
  社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说道。
  中午十二点十一分。
  往惨烈的激战现场前进的千鹤,在她美丽的脸庞上露出厌恶的表情,不自觉地用手捂住嘴唇。
  「……这可打得真精彩。——的确这个不适合让局外人看到喔!」
  就连京都锁系眉头,低声呻吟。可见战况如何惨烈。
  原本是统一采用明亮的白色糸列油漆涂成的通路,如今早已经被鲜血染成红色。而且天花板上的照明灯也有许多已经遭到破坏,因此在那一边的角落看起来稍微显得阴暗而且更加突显了其凄惨景色。
  在中央,全身沾满鲜血的莉安娜正用双手把比自己还要高大魁梧的男人吊了起来。
  「小……小鬼……!来这里干嘛——」
  拉尔夫发现京的到来,发出很痛苦似的呻吟声。全身伤痕累累,加上莉安娜的双手还勒紧着自己的脖子,尽管如此还能自在地说话实在难以想像他身体是何等的强悍。
  倒在自动贩卖机旁边,也一样是全身伤痕累累,沾满血迹的克拉克稍微移动一下身子。
  「快……点跑——。莉安娜她……疯……了……」
  「虽然你这么说,但是我可不能当作没这回事吧……」
  恐怕,是为了阻止他们二打一的争斗而加入争执的吧,除了克拉克以外还有一些男人受了重伤昏倒在周围。而且都是魁梧的警卫,依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些人都是莉安娜一个人打倒的。
  #插图
  啪哩……
  在京的靴底下,传来沾染上鲜血的萤光灯的碎片被踏成粉末的声音。京下巴向上动了一下,暗示着千鹤说道。
  「赶快把受伤倒在那边的警卫们,带到医院去会比较好。」
  「草薙,你,打算做什么?」
  「打算做什么,是你说要我帮一下忙的喔?」
  「可是我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啊。——你退下。你明天还有比赛,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这里交给我来负责就好。」
  千鹤略带紧张的回答之后正准备往前出招的时候,京伸出右手制止她的行动。
  「草薙……?」
  京的视线一直盯着莉安娜不放。眯起眼睛使那瞳孔看来有如剃刀一般锐利。
  「那女人,我一时也说不上来……总之令人感到不愉快……」
  「你,发现到什么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是她让我想起八神那家伙。」
  京从口袋中取出平常用惯的——印着日轮图样的皮手套,手指互压弄出声响之后戴上手套。
  「刚好可以当作是准决赛前的热身运动。——我要上了!」
  千鹤还来不及阻止,京已经往前冲上去。虽然通道上因为沾染上鲜血而变得容易滑倒,但是京的速度一点也感觉不出有受到任何影响,他快速地逼近莉安娜。
  「快把受伤的人带走!这里就交给我们处理!」
  对其他人下了指示之后千鹤也跟着追上京。
  也许是查觉到京正以极为惊人的气势接近,莉安娜轻易的将身材魁梧的拉尔夫给甩开之后,面对京的攻势迅速趴倒在地。虽然是相当怪异的姿势,但是,对于全身是血的疯狂战士而言或许是最恰当不过的了。
  「!?」
  京在看到如此异于常态的姿势而显出一丝讶异表情的瞬间,莉安娜马上变得有如黑豹或是老虎一般狰狞猛烈的攻击了过来。
  呼!
  莉安娜的鞋底才刚离开地面发出声音的同时,她的手刀已经逼近到京的面前,可以说是几乎同时了。也就是说,她的速度是如此快速,莉安娜的速度远远凌驾于京之亡。
  「呀!」
  查觉到有几根头发因为对手刚才的攻击而飞散开来,京快速的将脖子往旁边移开避过莉安娜的攻击,同时用肩膀撞向莉安娜的胸口加以反击。
  两人互相碰撞而发出沉重的声音之后,身材娇小的莉安娜被弹开。
  但是令人吃惊的是——
  「什么!」
  被弹开的莉安娜灵巧的扭转身子往墙上回踢一脚之后,比刚才出招攻击时还要快上一倍的速度一口气反击过来。她的动作远远超过京的想像。
  「——!」
  发出宛如猫科猛兽般的吼声,莉安娜挥动双手。针对京的肩膀和侧腹双手交差攻击而来。
  「哇——!」
  莉安娜的手刀在京的胸口留下一道十字的血痕。还好因为下意识的反射动作往后退开,才仅造成皮肉之伤。
  可是此时在京内心所感受到的冲击,可不是光被铁锤敲打在头上可以形容的。
  「这女人——!」
  也难怪那二位老练的佣兵会被打倒。要生擒现在的莉安娜就好像是空手活捉狮子一样困难。总而言之她的力量变得非比寻常,不是一般的厉害。
  在彼此对峙之间,京好不容易用手擒住莉安娜往自己眉心攻击而来的手刀。为此从京咬紧的牙根中传来嘎吱声响。如果以为只不过是二十岁左右少女的手而不在意的话,脑袋恐怕已经搬家了。她的手极有可能成为像军刀一样的凶器。
  「混蛋……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什么鬼力气!」
  京虽然紧握着莉安娜的手腕,但是膝盖已经渐渐弯曲下来。因为莉安娜从上方压制下来的力道远强过为了抵抗这股力量的京。
  如果情况持续下去,京的双盾势必会遭到莉安娜的手刀的攻击。而这同时也代表京的落败。
  「草薙!」
  声音传来的同时,一道拖着红白相间的细长残影飞越过京的头上直接袭向莉安娜。
  「——接招!」
  虽然是快如闪电的一击,也只是贯穿方才莉安娜所存在的空间而己。莉安娜有如野生动物般反应敏捷地向后退开。
  「……你不要紧吧?」
  千鹤问正挥动双手试着消除麻痹的京。
  「呼——我很好。没什么大不了的啦。」
  京还是一副不需要别人帮忙充满自信的口吻。看着自己开始染上鲜血的衬衫对千鹤说道。
  「……尽管如此你也真了不起,和这女人对战还能够全身而退。在这之前你的队伍不是才和她在台上比划过吗?」
  「那个时候她的情况跟现在不一样。……如果那时我直接和她比武的话一定可以知道一些事情。」
  「知道一些事情?你指的是什么?」
  脸色苍白的千鹤一直注视着莉安娜,看着这个失去理性全身沾满血迹和行径疯狂的十八岁少女,她的身影令内心感到非常沉重。
  「——你说她让你想起八神庵,看来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她所拥有的力量……或许和八神庵相同也说不定。」
  「你说什么?」
  「如果不经调查的话,恐怕无法知道详细情形吧。——不过我从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的确有此感觉。」
  一直在旁窥看他们的莉安娜忽然飞散着沾染鲜血的头发发出了狂叫声。
  「喝啊——啊——!」
  莉安娜的右手击向身旁的自动贩卖机,将贩卖机表面的铁板撕下来。
  千鹤紧皱眉头,喘气般地低咕着。
  「这是令人忌讳的……大蛇的血液和力量!」
  莉安娜将从贩卖机上拆下的铁板胡乱向两人抛去。对体重有一百公斤的拉尔夫都能轻易擧起的莉安娜而言,现在的行为根本不值得大惊小怪。
  京心里想着刚才千鹤所讲的话一边避开那个看起来非常沉重的铁板,再一次冲向莉安娜的所在位置。
  「草薙!」
  「交给我就行了。你退下!在这么狭窄的空间两个人同时出手反而会碍手碍脚!一对一打要轻松多了!」
  筋肉的跃动促使胸口的伤势隐隐作痛。可是高涨的斗气却把这些伤痛麻痹得一点儿感觉也没有。京现在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的莉安娜身上。
  莉安娜用她那闪闪发光的瞳孔盯着扎扎实实从正面攻击过来的京,并且用她的右脚快速地往上一踢。
  「呼!」
  正好停在停止向前冲的京的鼻尖前数公厘处。随后莉安娜又以坚固的长筒靴的靴尖垂直的踢了过来。
  (再来是用后踵落吧?)
  京一边警戒着一边猜测莉安娜划破空间的脚这次会从鞋后跟以惊人的速度落下攻击,打算揪住莉安娜。
  但是莉安娜的下一步攻势却从使料未及的方向飞了过来。
  「呜,怎么会……?」
  右脚攻势被躲过的莉安娜趁势在空中轻巧的转了一个圈子之后,左脚的鞋跟快速的踢向京的背后。原本预料下一招会从头上落下来攻击而特别加以注意的,想不到莉安娜会再次从下方踢上来。完全出乎京的意料之外。
  京迅速的将防卫在眉心前的右手放下企图阻止莉安娜的攻势,可是为时已晚。京的腹部受到一记沉重的打击,伤痛开始传到全身。
  「哇!」
  间不容发之际莉安娜再次回转身体,手刀同时朝向失去平衡的京的胸口刺去。
  (不妙——!)
  痛苦使得京的表情扭曲起来,京反射的伸手错开莉安娜的手刀并同时捉住她的手腕和后脖颈将她抛开。
  「他妈的……」
  如果有足够的态势就不用将她抛开了,只要直接把她压在地上再用手肘攻击直到她失去战斗能力为止。但是现在的京能做到的只是将她抛开而已。果然如料想一般,莉安娜并没有让背部先落地,还是像野生动物一样的四肢着地。
  腹部被踢到的思心感仍无法散去。京盯着莉安娜并用手擦拭嘴角,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也差不多该做个了断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到这句话的关系,莉安娜再次跃起攻击了过来。
  让人料想不到的,她将背部贴近到沾满鲜血的地板并滑到京的面前。
  咻——
  莉安娜的手刀有如闪电般的攻击向京的脚陉。
  「哦——」
  事先预知到莉安娜的攻击方式,京在脚胫被攻墼一到的一瞬间轻跳起然后用握紧的双拳重重的击向莉安娜的后脑。
  后脑被强烈的打击,莉安娜好像从上方开始被押溃似的倒在地板上。
  但是京不认为莉安娜会软弱到就此失去战斗能力。果然,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莉安娜快速的站起身子,挥动着右手比划出一个大圆弧,指尖的动作划着有如新月一般的轨迹。
  「——才不让你得逞呢!」
  如果接触到莉安娜的手刀的话肌肉肯定会裂开。京捉住莉安娜的手腕制住她的动作后,轻巧地瓦解了她的体势。在她的胸骨和锁骨之间的关节用手肘打击下去。这一击恐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把骨头给击碎,就连大门这样魁梧的男人也有可能会昏倒。连京自己本人都觉得这一招太过于残忍。
  「哇……」
  莉安娜第一次发出痛苦的呻吟。千鹤听到莉安娜的呻吟声,确信京会获得胜利接着在他的背后说道:
  「如果可能的话请你尽量不要使用焰斗气。要是火灾感测器响了的话,会在观众之间造成混乱的。」
  「是——是—-一切就照您吩附的做吧。」
  避开莉安娜直接而强大的拳击,京脸上露出无畏的笑容,看准时机反击。
  「哼!」
  京锋利的前踢对准莉安娜的尾骨狠狠地踹了下去,然后接着回转脚的方向再踢向莉安娜的下巴。
  「……!」
  全身露出防卫空隙的莉安娜的身体漂浮在空中。并不是因为她的体重太轻所致,而是京刚才的攻击实在过于强烈的关系。
  连续两个前踢后落到地上的京一刻也没有停止下来,迅速地再次跳跃到空中用力的扭转自己的身体。
  「中招!」
  京的右脚有如皮鞭一般狠狠的踢中莉安娜的延髓附近,并把她踢到地板上。
  「呜!……」
  引起极大的声响摔落到地上的莉安娜终于用尽一切力量,好像汽球泄气般发出了轻微的呻吟声然后就昏了过去。
  深呼吸了几次之后,京总算可以放松一直紧绷的神经了。
  确定莉安娜已经昏迷后,千鹤打电话到医务室叫人过来,之后脸上露出安心的笑容来到京的身边。
  「——不愧是京,太感谢了!」
  「没什么好感谢的啦!」
  京有点夸张地耸动一下肩膀,从已经弄坏了的自动贩卖机旁拿起一罐咖啡。
  「对了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是指大蛇的血……?」
  「对,那个有代表什么特别的意思吗?」
  京将视线从昏倒在地上的莉安娜身上移到千鹤的脸上,并追问道。千鹤对赶来的救护班做出指示并目送被打麻醉剂后送走的莉安娜身影,回头望着京。
  「你的伤势需要治疗吗?」
  「不用了,反正只有皮肉之伤而已。」
  「是吗……」
  千鹤招手叫唤京过来,离开这个满是血腥味的通道。
  佣兵们被送到医务室后,两人来到这间一个人也没有的休息室里,千鹤叫京坐在皮革制的长凳上,慢慢的说道。
  「在六百六十年前被大蛇的力量所魅惑,一心想要获得那强大力量的八尺琼解开了大蛇的封印。因为犯下如此大罪而被当时的天帝给幽禁起来。之后他接受大蛇的血而改名为八神家,从此和草薙家分道扬镖。——到此为止的事你也知道吧?」
  「嗯,这方面的事我也大概知道一些。」
  看到京微微点头之后千鹤得意洋洋的接着说道。
  「——那时候被八尺琼解除封印的只有辅佐大蛇一族族长的八杰集而已,至于大蛇的封印则一直都被八咫家代代的巫女所守护着。」
  「你所谓的八杰集指的是之前和八神组成队伍的那两位秘书吗?」
  「没错。侍奉着大蛇一族族长的八位大蛇……也就是被人称作八保大蛇的他们,其所拥有的可怕力量已经像神话一样的被流传下来。而其中力量最为强大的四人则称作是四天王。四天王其中一位还曾经和你对战过吧?」
  「……啊啊!」
  虽然只有一瞬间,京还是清楚地看到在说话同时千鹤脸上露出相当悲痛的表情。从前和京对战过的大蛇四天王之一别名『暴狂风』的杰尼兹亲手杀了千鹤的双胞胎姐姐,一心想要解除大蛇封印的男人。在千鹤美丽的脸庞上笼罩着非常深沉的哀伤。
  「——包括剩下的四天王在内的八杰集现在到底隐身在那里,到底在做些什么,我们一点也不清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成功的分裂草薙和八尺琼之间的交情后,为了大蛇的复活而不断持续转生,持续在暗中活跃着。」
  「你该不会认为莉安娜是八杰集当中一位吧?」
  「我并没有这么说喔。大蛇一族的人非常狡猾。如果莉安娜是八杰集之一的话,才不会让她在这样的地方突然引起暴动呢。应该会隐忍到大蛇完全复活为止才是。」
  「如果是这样,那她到底是这么一回事?」
  京把握在手上的饮料罐压扁,有点不耐烦的问道。
  「到目前为止就我所知道的来说,她具有与大蛇相匹敌的力量,但又不是大蛇。只是有一点让我介意的是……,这样的状态正是八尺琼一心一意所要追求的东西吧。」
  「你说什么?」
  「你仔细想想刚才那少女让我们见识到超越人类极限的非比寻常力量和速度。假设一位拥有十足草薙流功夫的人如果能够得到这种力量并将其完全发挥出来的话,那将是多么令人感到惊异的事情。你能明白吧?八尺琼一心一意想要得到的正是这个。」
  「……」
  六百六十年前到底发生什么事,草薙家的人并没有被告知详细的情形。就连草薙家的前代继承者——京的父亲草薙柴舟所知道的内容,恐怕也不会比现在千鹤所说的来得多。构成三种神器的三大家族当中,在和大蛇历经长达一千八百年的战斗当中所发生的点点滴滴也只有守护着大蛇族封印的八咫家族知道的最清楚。
  「因为大蛇的奸计使三种神器欠缺其一,如此经过了六百六十年……八杰集分散于世界各地。因此和大蛇有关连的人突然从那里跑出来,一点也不会让人感到奇怪。即使原本一点关系也没有的人在某种条件下也是有可能获得大蛇的力量。例如卢卡尔•波恩斯坦的情形。」
  「简直就像是超自然现像嘛!」
  到现在为止仔细聆听着千鹤说话的京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将空的饮料罐丢进垃圾桶。耸耸肩膀。
  「基本上,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而且也没有兴趣了解。就像我昨天说过的,这些事情对我而言一点也无所谓。」
  「是呀。总有一天你会了解的,当你必须面对你宿命的那一刻来临时,你一定会知道的,所以现在你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要紧。」
  千鹤低着头静静的将视线转向门边。
  「但是只有一件事情希望你别忘了……」
  「什么事?」
  「绝对不要忘记八神庵身上所流着的大蛇的血液浓度远比卢卡尔等人来得浓烈。在六百六十年前八尺琼所寄望的最强之拳也许已经完成于继承了浓烈大蛇的血液和狂气的八神庵身上。……他的本性搞不好比我们刚刚看到的莉安娜还要来得可怕也说不定……」
  千鹤走到门边回头看了一下京后,摇了摇头。
  「如果没有办法再次和八神合作的话,终有一天我和你一定要面对八神的狂气而非得和他交手不可吧。要是那一刻到来,你有什么打算?」
  「那还用问,唯有彻底将他击倒一途。」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千鹤混杂着叹息声说道。浮现在她的脸上的与其说是失望的表情,还不说是一种无可奈何的苦笑。
  「真是让人伤脑筋的孩子。总之,明天的比赛好好地加油。」
  「喔!」
  也没有看着千鹤的脸,京就一副轻松的样子点了点头。
  房门关上后,千鹤的脚步声遂渐远去。
  现在的时间早已超过中午十二点三十分的比赛开始时间了。然而,最重要的莉安娜等人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肯定无法出赛。恐怕等到千鹤回本部后,观众就会被马上通知莉安娜等人的队伍弃权,然后被判为不战而败。千鹤已经有过去年决胜比赛后发生的危机处理经验,因此可以肯定她一定会找出一个比较适当的借口来安抚失望观众的情绪,好让他们能够谅解大会的处境。
  「……」
  京不知不觉碰触到胸部的伤口,回想起刚才的战斗。
  「空手和老虎或狮子搏斗大概就是那样的感觉吧。刚刚一点也不像是在和人类对打……」
  当然京一点也不知道曾经和八神庵对打过的比利也说过和现在类似的台词。
  京将沾了血迹的指甲在衬衫的角落上擦拭,耸了一下肩膀后站了起来。
  「那种事,就别再管它了!」
  对现在的京而言最重要的是在今年的K•O•F获得优胜,并且如果还有机会的话要和八神庵决一胜负。
  现在除了这件事以外其它什么都不想。
  京一点也没有发觉今年的夏天可以说是完全为了这个目标而存在的,等他知道这些,大概还须要一点时间吧。
  这一刻不断重复循环永无止境,夏天的飨宴永远也不会终止;明年、后年、再往后的年代,只要夏天来临,这个飨宴就会开始。
  但是对京和庵而言这个飨宴将会在不久的将来迎接最后的终章。本来应该是没有结束的夏天,再过不久也终将进入尾声。
 楼主| 发表于 2014-3-10 19:49 | 显示全部楼层

  后记 游戏结束了!「大蛇编」完结纪念特别集!

  我记得确实在上一集的小说中的后记里写过,不知道下一集会在什么时候再出版。可是以我最近的写作速度来看几乎是一个月出一本书。暂且不论是否工作过度,总之在此一如以往先向所有的读者问候一声。各位好久不见!我是嬉野秋彦。
  首先让我谈谈以前的事吧。
  我的第一本书是经由FAMI通文库所发行,时间是一年前的二月。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本名作,书名是「K•O•F`96」。时间过得真快,已经是薇丝和麦卓的一周年忌。那么好的人竟被八神庵给杀死……。
  暂时把这种令人感伤的话题放在一边吧。
  相信各位读者和山崎一样引颈企盼想要知道这次的书名是什么吧。不用我多作说明相信大家都知道SNK股份有限公司的金字招牌「K•O•F`97」这次将配合该公司的游戏发售一起出版。
  首先让我先做一个简单的说明,这次的小说将分成上下二集。不管是从后记开始看的人或是已经读过本文的读者,对下集的故事展开应该还不知道才是。但是我也不能因此就将下集的故事内容偷偷告诉各位读者。幸好本书的负责人J先生在后记给我留下八页的空间让我发挥,所以就将后记分成二部

  后记一 我的「K•O•F`97」

  我一点也不明了到底是因为什么样的缘故可以使人夜晚不能安然入睡。MAX版的人物性格设定的辛劳有点反作用的侵袭我的神经,是在七月二十九日我从秋叶原的电玩基板店回来的时候。那一天也正是大型基板「K•O•F`97」的发售日。我理所当然买了游戏基板回来,不想受到其它人单挑的干扰打算在家里一个人玩到厌腻为止。
  可是!
  首先以三种神器的队伍进行游戏,但是摆在我眼前的却是冷酷的现实!
  「哈哈……!GAME OVER!」
  事到如今也没有再隐藏的必要,我想大家都知道以草薙京和大蛇一族的对立为核心故事的「大蛇编」将会在今年的K•O•F结束。在某个意义上来说「K•O•F」系列的人气可以说是己经到达最高潮的这个时期,突然说要结束也实在是有点唐突。(不过倒是蛮符合SNK的风格)
  实际上到开始玩游戏前我只是想着「今年的K•O•F小说要用那一个队伍来当主角呢?」之类简单的问题。结果当我知道故事结局出乎意料之后,我甚至想到「今年不想写这个小说」。如果要问为什么的话,理由非常简单,假如一定要在今年结束大蛇编的话,无论如何我也没有办法适当的写下完美结局吧?
  例如去年的「K•O•F`96」一直延续到下一年,只要看到结尾就能了解,像那样的旁枝小说也好,但是今年却无法如此。想要再写和大蛇相关话题的机会不会再有第二次。果真如此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小说的内容都有必要延续电玩游戏的故事内容来发展。如此一来就应该将最后的结局写完吧?
  但是,一旦决定这么做的话当然就必须将京和庵以及千鹤等三人都要写出来。如此一来八杰集也不得不出现在小说里。可是也不能忽视其它的队伍。还要加上小雪和真吾。出场的人物随便也超过十人以上。(实际上大约有十七到十八人左右吧)。更何况要把这些人物巧妙的配合到最后的故事中实在是相当的困难。尤其是书名既然有「97」这个数字当然希望能在今年出版,所以在时间上来讲也是非常的急迫。
  一旦考虑到诸般事宜就知道这是一件不得了的工程。真的。我因为喜欢「K•O•F」所以不想打马虎眼随便写写来玷污「K•O•F」的名声。甚至我想干脆就不要写这个小说。
  我将这个想法告诉编辑部的人,结果对方告欣我不可能把这么有名的招牌弃之不用。最后只是将这个小说转给其它作家而己。经过长久的考虑我终于答应接下写这个小说的重任。「反正一定要出版的话,干脆由我来做个了结吧。」类似这样的感觉。
  总之是我高兴才接下这工作,因此就算有什么辛苦累人的地方我也没什么抱怨的权力。我并没有打算找什么样的借口,坦白说我实际上想要写的部份特意没有写出来喔。
  如果各位读者觉得这次的内容有点无聊的话,也可以送把刮胡刀给编辑部的人表达不满。
  但是这本小说确确实实是我的「K•O•F`97」。

  后记二 我的世界最强三重奏

  虽然是我在去年的「K•O•F`96」后记中也曾写过的题目,以一个盛大节目来说实在是一个值得纪念的这部「K•O•F`97」,各位读者会用那一组的队伍来进行游戏呢?
  撇开今年的三神器队之外,由于某些特定的队伍尚有精彩的大结局可看,更是令人倍感兴奋。「K•O•F`95」的时候,各个电玩店都可以看到京以及特瑞和良为主角的队伍在大显身手,或者是山崎加陈可汉再配合蔡宝奇的电玩通队伍等。特瑞加东丈加玛莉的三人组(可怜的安迪……)就实力上来讲也是不错的组合。
  至于我本人因为到现在也玩了四个版本的关系,就算没有经过编辑的队伍我也非常喜欢。不管是那一位角色我都大致会使用。只是,如果刻意要和原作相同的话,应该会选择红丸,莉安娜,黑玛莉吧。这三人是我今年比较喜欢的人物。
  其实我想要换下红丸改用百合或雅典娜然后用假女性格斗家队伍这个名字来参赛。但是因为和这两人比起来红丸看起来更加美艳所以就放弃了(笑)。而且红丸几乎可以和所有的女性人物相配合,不仅耐久度够份量,防卫攻击也非常完美,也许比和薄情的京组合要来得好也说不定。个性完全不同的三人所组合而成的队伍应该相当有趣。
  再来我喜欢的是混合社队伍。为何如此称呼呢?正是因为社和克利斯的一袭黑色服装而唯有夏尔米是正常粉红色的缘故。如果有黑色的夏尔米的话,我一定会像是穴道被点到一样颓废不况。像那样看起来具有包容力的女性人物如果没有强大的技巧是不行的。采用暗黑雷光拳还不如夏尔米的食人拳吧。虽然夏尔米使用一般的技巧相当难用,但是只要有那看起非常有魅力的的屁股在,其它小技俩都不需要了。
  如果薇丝活着的话,就可以由夏尔米和薇丝和玛莉三人组成「超必杀过肩摔美女队」夏尔米就算在「K•O•F`98」露脸,在故事的进行方面恐怕也也没有什么表现的机会吧?实在是太可惜了!难道说薇丝和夏尔米没有出场的机会了吗?
  就是因为有很多消失之后再也没有出场机会的角色存在,所以总是没有办法把旧的游戏给处理掉。像我所喜欢的运动家队只有出现在「K•O•F`94」中,再加上这套软体并没有移殖到其它的机器上的关系,所以我到现在都保留着游戏卡匣。之后,NEOGEO版CD-ROM都买了。我到新宿的电玩店看到时还会不知不觉就把硬币给投下去了呢。
  不久的将来不知道会不会出售像PS版的侍魂一样?综合从「K•O•F`94」到「K•O•F`97」的特别包装,如此一来定会有更多的人可以体会黑比•D的魅力吧。
  但是会把那些角色看得非常了不起的搞不好只有我一个?
  不管如何,我可是经过深沉的思考一股劲儿地写下这个「K•O•F」系列的小说(详情就留到下卷的后记来说吧),也因为如此我玩游戏的时间都减少了。
  为此电玩编辑部又要热热闹闹忙上一阵子。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下卷应该也能在今年内发售才是。以我写这一页的时候是十月初的时间上看来,预定下个月(也就是十一月)发售。
  虽然是有点长的书名,敬请期待下一回的「K•O•F`97(下)第660年的二人」因此到下个月为止要和各位读者先说声再见。
  一九九七年十月 修罗场 BGM 『Bloody』

            嬉野 秋彦
 楼主| 发表于 2014-3-10 19:50 | 显示全部楼层
部分章节需要审核,请等待通过!!!
发表于 2014-3-10 20:38 | 显示全部楼层
壮哉我大拳王,竟然小说也有了。。。可惜漫画坑了。。。
发表于 2014-3-10 20:45 | 显示全部楼层
“和这两人比起来红丸看起来更加美艳所以就放弃了”
发表于 2014-3-10 23:23 | 显示全部楼层
没想到KOF97居然还有小说,不过比起大蛇篇还有NESTS篇,还是更希望能看到遥远的彼方篇的小说呢,虽然我是不喜欢ASH= =
总之,感谢楼主的转载。
发表于 2014-3-11 21:40 | 显示全部楼层
看到嬉野秋彦的名字咱就滚进来了。。。
然后看到作者简介咱瞬间碉堡了。。
目测这是十年前左右的小说吧?结果青文竟然代理了!

看来嬉野秋彦出过一百五十本书是真的。。
发表于 2014-3-11 22:31 | 显示全部楼层
嬉野秋彦耶,黑钢的魔纹修复士的作者,不过这小说真的很老了,儿时的回忆,不过嬉野秋彦真的有出150本书阿
发表于 2014-3-13 12:02 | 显示全部楼层
97年的orz
人物性格有点出入
话说这细节设定,尤其是人物方面是按照官方来的么……
还有猎杀是啥……翻译错误的感觉= =
发表于 2014-3-13 13:06 | 显示全部楼层
MZHunter 发表于 2014-3-10 20:38
壮哉我大拳王,竟然小说也有了。。。可惜漫画坑了。。。

這貨的漫畫向來就是個巨坑~我喜歡看 永仁·蔡景東 的200+那部分呢
发表于 2014-3-27 15:20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话说看后记还真近20年?
发表于 2014-5-31 12:53 | 显示全部楼层
好懷念,97遊戲中數一數二好用的角色就八神跟紅丸吧,剩下一隻個人會擺琢磨或是克里斯...

本版积分规则

手机版|Archiver|轻之国度

JS of wanmeiff.com and vcpic.com Please keep this copyright information, respect of, thank you!JS of wanmeiff.com and vcpic.com Please keep this copyright information, respect of, thank you!

  

GMT+8, 2024-5-18 22:22

Powered by Discuz! X3.4 Licensed

Copyright © 2001-2020, Tencent Cloud.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