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恋狂与毒舌姬
我在学校的教学楼里遭到了袭击。
袭击者手持一本厚重的硬壳书，埋伏在楼梯的拐角，而此时我正从食堂返回教室，一边走路一边拿出随身带的镜子欣赏我那英俊潇洒帅到令人无法自拔的脸，不禁感叹着“唉，又变帅了”。突然，我瞥见身后人影一闪，一本足有两块板砖大小的《大英百科全书》破开空气的阻力奔着我的脑袋呼啸而来，在镜中的倒影越来越大。
作为性格稳重，思想成熟，品德高尚，行为端正，学习拔尖，体育万能，被众人拥戴为完美的王子殿下的于乐大人，不可能和别人结下什么深仇大恨，那么来袭击我的人很有可能是出于对我的一种嫉妒。或许是学习成绩上的，或许是长相上的，或许是运动能力上的，这位凶手此时心中一定燃烧着嫉妒的火焰。
在一瞬间我的大脑闪过一系列的念头，我想也只有我这样的大脑才有可能做出如此迅速的反应。当然，无论如何，在预见到接下来将要承受的打击的时候，身体自然会缩头弯腰，条件反射的做出规避动作。
紧接着就听到一个尖细的女声和物体撞击在金属上的声音。
“呀！”
“邦——”
我回过头，看见一位少女正捂着脑袋蹲在楼梯金属护栏旁边。根据掉落在她脚边的一本足有两块板砖大小的《大英百科全书》来看，显然她就是刚才的用书砸我的袭击者。而因为我突然躲过了攻击导致她自身失去平衡撞在护栏上。
少女有着一头长得夸张的黑发，如果站起身来头发一定超过了膝盖，加上她干净的容貌和娇小的身材活像一只精致的人偶，简直可爱到了犯规的地步。此时她蹲在地上，眼眶里噙满了泪水，头发像绸缎一般顺着身体垂下散开在洁白的大理石地板上，随着因疼痛而颤抖的身躯泛起一阵阵涟漪。
袭击别人却把自己疼成这样，这家伙到底是有多笨啊.......
“你没事吧？”
我关心的询问。可少女听到后突然抬起头来，愤怒的瞪着我。
“蛆虫！虱子！苍蝇！去死吧，你这个混蛋！”
“诶？”
“瞧你这样子，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来到这个世界上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啊，给你接生的护士一定是强忍着把你塞回娘胎里的冲动将你拖出来的。居然还在走路的时候照镜子，别恶心人了！像你这种龌龊的丑八怪还是赶紧回家找妈妈乖乖的吃奶，当一辈子处男去吧！”
从少女口中蹦出的恶毒话语令我一时瞠目结舌，她却完全没有在意，仿佛连珠炮似的说出咒骂的话语。
“气死我了，为什么刚才要啊躲开啊，你这个卑鄙小人！”
“废话，是个人都会躲开吧！”
我捏着眉头做了一次深呼吸，强制自己无视掉那些污秽不堪的词语。
“第二十九次袭击失败，请问有何感想，毒舌姬同学？”
“走着瞧！你就把脖子洗干净，乖乖等着吧！”
“这句话你说了二十九次了。”
“下次一定我一定会成功的！”
“这句话你同样说了二十九次。”
“唔——！”
她愤愤的鼓起两只腮帮子，活像一条水缸中鼓泡泡的金鱼似的。
“放弃吧少女，你怎么可能赢得过我这个精英中的精英，完美无缺的于乐大人呢？”
我甩了甩额前的发丝，这个时候只要展现一下我的英俊潇洒，少女肯定就会妥协了。
不过事实上，这家伙完全不解风情。
“闭嘴，你这个自恋狂！我说会成功就肯定会成功，绝对会！”
从上周开始，她就一直找机会袭击我，据说是要将我打晕之后，扒掉我的衣服拍下裸照来威胁帮她做一件事情。
裸照，没错，她的确是这么计划的。
算上这次袭击，她已经失败了二十九次，但仍没有显现出一点想要放弃的意思，连我都要被她锲而不舍的精神打动了——虽然我认为她今后也不可能成功。
叹气。
“好吧，算你厉害，真是服了你了。宽宏大量、乐于助人的于乐大人就答应你吧。”
为了避免今后一直被她骚扰，经过一番考虑后，我最终还是向她妥协了。
“说吧，你想拜托我的是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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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中总有些固定的阶段性的环境变更，比如从幼儿园升入小学，从小学升入初中，从初中升入高中。而每到这个时候，大家总是不约而同的急于做同一件事，那就是结交新朋友。
老实说我非常不理解这种行为，有没有朋友对学习、生活其实没有任何影响。你看，我到现在一个朋友都没有，相反的比那些有朋友的人做的更加优秀——性格稳重，思想成熟，品德高尚，行为端正，学习拔尖，体育万能，被众人拥戴为完美的王子殿下的于乐大人就是对此事最好的证明。
“少在那胡说八道了，你这个自恋狂！”
一名长发过膝身材娇小的少女站在我的自行车后座上喊道。
“你没有朋友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大家觉得你这个自恋狂太恶心了，谁都不愿意和你交朋友而已！”
“说的跟你有很多朋友似的。没有朋友的毒舌姬同学就结果而言还不是和我一样嘛。”
“唔——！”
虽然我此时正在骑车不能回头看，但我知道身后的少女此时一定又鼓起了腮帮子一脸不高兴的瞪着我。
“闭嘴！你这个恶心的自恋狂！我要诅咒你一辈子也交不到朋友，一辈子孤苦伶仃，到老的时候生活不能自理躺在病床上，即使尿床了也不会有人管你的！”
她激动的大喊大闹，用手掐我的脖子，导致我不能保持平衡，自行车在公路上走起了蛇形，左摇右摆。
“啊，啊，住手！要倒了！要倒了！”
“闭嘴！闭嘴！你这只交不到朋友的可怜虫，我和你才不一样呢！只要能解开诅咒，我就……呀——！”
她后半句还没喊出来，就失去了平衡从自行车后座上摔了出去。
我赶忙刹车，下车去扶她。只见她捂着脑袋，痛苦的闭着双眼，像一只西瓜虫似的蜷缩在地上，浑身疼的直打颤。
看来是刚才后脑勺磕地上了，这下摔的可不轻，本来她脑子就不怎么好使，别再把脑袋磕出什么毛病就好。
“喂，你没事吧，如果没事的话就说句话。”
她听见我的声音，愤恨的睁开眼睛瞪着我，泪水因为疼痛已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了。
“只要能解开诅咒，我就一定能交到许多许多朋友！”
摔倒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向我声明这个。
“我说你不疼吗？”
“唔——！好疼！”
现在我更加确信这家伙是个笨蛋了。
钟离音是一个非常内向的女生，自升入高中一个月来很少跟人讲话，即使上课被点到回答问题也只是默默的站起来，憋红了脸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就算有人主动向她搭话也得不到回应，所以大家一致认为钟离音可能有自闭倾向。于是当班上大部分同学都已经组建起了自己的朋友圈，钟离音依然是一个人默默的呆在座位上。
然而事实上，钟离音绝对不是什么内向的不敢说话的大小姐，正相反，她是一个可以像加特林机关枪一样喷个不停，轻而易举的将人骂得狗血淋头的毒舌姬。到目前为止学校里只有我一个人，并且也是在一周以前才知道这个事实。
其实她本人并不希望如此毒舌，不如说她做梦都想摆脱这个属性。据说她以前还是一个十分开朗温和的女孩子，拥有很多朋友，可是自从被诅咒之后，她便有了毒舌的毛病。初中时期因为毒舌而被所有同学讨厌令她十分苦恼，所以升入高中，来到一个新环境之后，她希望能在毒舌属性暴露之前尽快摆脱这个毛病。
而我们今天的目的地就是可能解开她的诅咒的地方。
“就在这里吗？”
我把自行车锁在边电线杆上，抬头望着一座小山包问道。
“恩，这座山正面是一片公墓，背面有一座废弃的罗汉寺，我们要去那。”
“真亏你还知道那种地方啊。”
“凑巧知道而已，小时候家里人带我去过。那座寺庙以前时常有人过去拜祭，后来因为市中心里的大寺庙人气更旺，这里渐渐没人来了，便荒废掉了。”
“原来如此，来这里不方便就果断舍弃掉，人类还真是丑陋啊。”
我事不关己的说着风凉话，却发现钟离音在说到这里的时候，神色有些黯淡，仿佛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沉默了一会儿，钟离音说道：
“其实我大概也明白自己受到诅咒的原因。”
“哦？”
我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从一开始我就没相信什么诅咒之类的玩意，纯粹是因为悠不过她不停的骚扰才无奈答应帮她。
“我小的时候性格非常内向，总是不敢和人说话，于是我便向这里的罗汉许了愿，希望我变得外向开朗起来。后来没想到愿望实现了，我变得非常外向，喜欢和人说话，拥有好多朋友。那段时间每天都过的十分开心。”
可是，少女话锋一转，失落的说道。
城市迅速发展，人们不再热衷于求神拜佛，而这里又远离市中心，前来拜祭的人越来越少，之前被实现了愿望的少女也只顾着自己高兴，之后再也没来过这里。然后，寺庙荒废掉了。少女的愿望，从此变成了诅咒，乐观开朗的女孩变成了人人讨厌的毒舌姬。
“或许这是罗汉神仙对忘恩负义之人的惩罚吧。”
她愧疚的低垂着头，陷入自责的情感中。
“你不用这么自责吧。”
我望着身边长发的少女安慰道。
“罗汉寺荒废掉根本就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吧，其实……”
“但是我肯定有责任吧，你明明就不了解我的感受就不要不负责任的随便说话啊！”
“........”
她大声打断了我的话，过了一会又向我道歉。
“对不起……”
“不，没事，比起你之前骂我的话要温柔多了。”
为了打破这尴尬的气氛，我适时地转移话题。
“那么，既然你知道受到诅咒的原因，为何今天才回到这里处理这件事呢？”
“那是因为……解除诅咒的仪式必须有人帮我完成。”
“于是呢？”
“我也是刚刚找到帮手啊，所以今天才过来。”
“帮手，是指我吗？”
“恩。”
“必须是我吗？”
“嗯……”
“原来如此，少女遇到了自己不能解决的困难，此时在她的心中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性格稳重，思想成熟，品德高尚，行为端正，学习拔尖，体育万能，被众人拥戴为完美的王子殿下的于乐大人吗？”
我拿出随身带的镜子照了照，潇洒的甩了甩额前的发丝。
“唉，魅力太大也是一种麻烦啊，要是以后每个少女遇到困难都来找我，岂不是都没时间睡觉了？”
“少在那臭美了，你这个恶心的自恋狂！就算全世界的男人死光了，也不会有女生来找你帮忙的！“
她说完之后，立刻发觉有些不对。我们沉默着对视了一分钟，然后她当做刚才没有发生过似的，重新说了一遍：
“就算全世界的男人死光了，也只会有我一个人来找你帮忙罢了！”
“……”
“……”
“那你为什么要找我帮忙呢？”
“如果找其他人，肯定会因为说话的时候被我的毒舌伤到而讨厌我的。”
“难道我就不会被伤到么。”
“嗯！因为你是自恋狂啊。”
自恋狂是对毒舌免疫的啊，她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我现在就十分肯定的告诉你，刚才我已经被你伤到了！”
沿着石阶从正面越过山顶，又小心翼翼的顺着小路来到山背面的一座废弃的寺庙。穿过千疮百孔的围墙，来到罗汉寺的院内，眼前一片破败的景象。院子里散乱着一些碎石砖瓦，中央放置着一尊锈迹斑驳的香炉，三座连通的房间分别处在院子三面，两边的房间已经毁坏的不能使用，只有中间的房间还保留着基本结构。
总感觉这里似成相识，似乎我以前来过。我站在院内略微愣神，此时从房间内传来钟离音的声音，催促我进屋。
“快点啦，你发什么呆，又在做你的自恋白日梦吗？”
一进门就被某个东西罩在了脸上，用手拿下来一看是一个奥特曼的面具。
“这是啥？”
“奥特曼的面具呀。”
“……我是问这是干什么的？”
“仪式要用到的道具呀。”
“为什么是奥特曼……”
“是谁的面具不重要啦，别在那唧唧歪歪了，你戴上就是了。”
我有些无奈的戴上了面具，潇洒的甩了甩前额的发丝，拿出随身带的镜子照了照。
“哎呀，第一次看见这么帅的奥特曼。”
出乎意料的旁边的家伙没有立刻反驳我，而是将自己书包里的东西哗啦哗啦的全倒在供奉罗汉的木台上。各式各样的物品散乱堆积，从书本文具到零食玩偶无奇不有，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把这么多东西塞进去的。
“你是人形哆啦a梦吗？”
我一脸黑线的问道。
“自恋狂就站在那里不要说话，我现在要集中注意力。”
她头也不抬的回答，从一堆东西中找出毛笔和红颜料就在地上画起来。
我耸耸肩，便趁着她全神贯注的时候坐在门槛上仔细打量屋内的陈设。如果按照寺庙房间的功能划分，中间的房间一般都供奉着主要的神佛，而这间寺庙既然叫罗汉寺房间内摆放的自然就是一尊罗汉像了。
罗汉双腿盘坐于台上，脸上布满皱纹，紧闭着双眼似乎是在冥想，残破的身体到处是细小的裂纹，本应是一双对称的长须眉右边却已经断掉少了一大截，层层叠叠的蛛网覆盖在上面倒更像是老者花白的毛发。幽暗的房间内除了罗汉像之外再无其他特别的陈列，一个破旧的功德香和几个破旧的蒲团，以及墙角的一堆废墟，还有大量的灰尘而已。
将这些陈列看完不过半分钟，我立刻陷入无聊的状态，只好盯着那尊罗汉的眼睛发呆。看着看着，刚才那种似成相识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可努力回想又毫无头绪。就这样约莫过了二十分钟，钟离音终于完工了。
房间里凸凹不平的石板地面上是她用红色颜料画出的圆形图案，蜿蜒曲折的纹路穿插其中，看起来似乎是类似于魔法阵一样的东西。当然因为作者的技术实在不敢恭维导致我也不敢肯定，不过这丝毫不影响作者的自我评价。
“好了，准备完毕。”
钟离音将八个玩偶和文具对称摆在圆圈的八个点上，然后拍了拍手上的尘土，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不出来你还会魔法啊。”
“这是巫术。我可是在图书馆查阅了大量资料，在家练习了好几次，做了充分的准备而来的。”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小神棍啊。”
“闭嘴！你这个无知的可怜虫！”
她听出我话中讽刺的意味，鼓起腮帮子，挺起胸脯表达自己的不满。
“那么接下来，需要我做什么？”
我低头看了看地上复杂的图案问道。
“等下我会坐在法阵中央，然后你拿着这个替我念咒。”
她拿出一根前端贴满纸条的小木棍和一个小铃铛递给我，前者似乎是日本神社里的巫女做法时手上拿着的那种道具，如果没记错的话，好像是叫币束来着。
“拿着这个念咒？你打算让一个奥特曼来施法吗？再说，我虽然饱读诗书，博学多才，但巫术之类的可真不会，就算你让我念咒也不知道怎么念啊。”
我敲了敲自己脸上的面具，实在有些哭笑不得。
“咒语的话不用担心，我已经帮你写好了。”
她从口袋里抽出一张折叠的便签纸，摊开来给我看。
“上面有汉语拼音标注了读音，你只要照着念就好了。”
想得真周到。我接过便签纸，尝试着读出来，发现这些天竺经文似的音节组合简直比绕口令还难念。
“ong。xi di lou lou……”
“错啦！是ong。xi di hu lu lu！”
“ong。xi di hu lu lu。Xiduo lu……”
“错啦！是xi du lu！”
……
如此反复，被钟离音纠正了好几十次才终于把整段咒文念清楚。我望着满满一页天书般的文字和符号，觉得以前从没有背过什么东西像今天这么费劲。
嘛，要是换做一般人根本就做不到，也只有我这种天才的记忆力才有可能在段时间内记下来吧。
“听好了，自恋狂同学，待会念咒的时候千万不要出错哦，巫术可是非常严格的，尤其是在罗汉大人的面前。”
钟离音走到我面前，踮起脚尖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瞥了一眼台上的罗汉像，向钟离音点了点头。待到她在圆圈中坐定，我装模作样的晃了晃手中的铃铛和小木棍，依照强记下的音节念起来。
“南无佛驮耶。南无达摩耶。南无僧伽耶。唵。悉帝护噜噜。悉都噜。只利波。吉利婆……”
前半段还算念的比较顺畅，到了后面就开始背的有些艰难了。勉强念到了最后一句，可我卡到这里就死活想不起来了。
“悉达哩。布噜哩。娑……娑……娑……”
“是娑伽利啊！”
盘坐于地上的钟离音终于听不下去了，从地上跳起来大声喊道。
“蠢驴！笨猪！背了那么长时间还记不住，你的脑壳里装的都是水吗？还是之前被门板夹过，大脑萎缩智力受损？连猪都比你要聪明一百倍啊！”
她激动的挥舞着双手，对我使用语言暴力一通狂轰乱炸。
“你这个笨蛋自恋狂，自己先跳到猪圈里向家畜们学习几年再出来吧！”
由于太过激动，她的右手无意绊到了罗汉像，而满布裂纹的罗汉像受到外力作用，脖颈处竟突然断裂，硕大笨重的头颅直接砸了下来。
“小心！”
钟离音还愣在原地，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我冲过去想要拉开她，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落下的罗汉头正中红心，“邦——”的一声砸中了她的脑袋。
法阵中央的少女两眼一翻，直接晕倒在地上。
“喂，没事吧，醒醒，醒醒！”
我掀掉脸上的面具，大声呼唤她。可是任凭我使劲的摇晃，拍的她的脸颊，掐人中都毫无反应，少女只是瘫软在我的怀中，把凌乱的长发盖我的身上。
这下麻烦了，荒山野岭的，附近没有医院，天色也越来越暗了，背她下山要是看不清山路反而更加危险。好在检查了一下她被砸中的地方，并没有发现伤口，应该只是轻微的脑震荡。
说起来这家伙本来脑子就不好使，还总是让脑袋受到冲击，搞不好哪天真会变成弱智。
我将她平放在地上，用书垫在她的后颈，使她呼吸顺畅一些，望了一眼滚落在旁边的罗汉头，叹了一口气。
“没办法了，事到如今只有试试那一招了。”
电影小说里经常会出现，往往是剧情的高潮部分，危急时刻逆转乾坤的究极手段，就算是已经翘辫子的人都能从鬼门关里拉回来，传说中的那一招——人工呼吸！
我深吸一口气，搂起袖子，用双手打开钟离音的嘴巴，对着嘴唇贴了上去，向里面吹起。
可是少女仍然没有反应，过了半分钟我才想起来，光是做人工呼吸是不够的，还需要配合心肺复苏。
啧，我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像刚才一样往她嘴里吹了一口气，然后我毫不犹豫的把双手按在了她的胸脯上，开始有节奏的摁压肺部。没想到如此娇小的身材，胸部倒是挺有料的，丰盈的触感充斥着我的手掌。
吹一下，摁四下，如此往复了七八个来回，少女终于有了反应，呻吟了一声缓缓睁开双眼，一脸迷糊的问道：
“嗯……这是哪？”
“废弃的罗汉寺，难道你刚才被砸中脑袋失忆了吗？”
“咦？我刚才晕倒了吗？”
“正是如此。感到荣幸吧，少女！刚才伟大的于乐大人拯救了你，这已经值得你向别人夸耀一辈子了。”
少女反应慢了半拍，这才发觉自己的胸部正在被人按住，脸颊就像烧开的番茄汤一般自下而上变得绯红。
“！！！”
“不用太激动，我只是不想背着你下山而已。作为品行端正、道德高尚的于乐大人，怎么可能因为摸到女生的胸部而开始兴奋呢？”
摁压着女生胸部的我十分认真的说道。
“呀——！”
钟离音尖叫着坐起来，甩给我一个耳光。
“你你你你你在干什么呀！”
“救你啊，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居居居居居然摸女孩子的胸部，太不知廉耻了！”
“要做人工呼吸和心肺复苏，必须摁压胸部吧。”
“什么？！人人人人人工呼吸！”
少女更加震惊了，捂着嘴巴惊恐的指着我。
“你居然亲亲亲亲……亲了我！！！”
“这可是我的初吻，你要负责哦。”
“这应该是我要说的台词好不好！”
“不过只要你醒过来就好。”
“一点都不好！我嫁不出去了！”
钟离音大叫着想要打我，被我用单手抵头部够不着，只能闭着眼睛胡乱挥舞着手臂，在空中画圈圈。
“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
这幅光景就像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找成年人打架，让我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不可逾越的身高差距。
“……还给我！还给我！把我的初吻还给我！”
“我说，那个啥……”
我突然发现一个很重要的事情，从她醒过来过了这么长时间，虽然本人十分生气，可说了这么多话却一次也没有咒骂我。
“你的毒舌是不是已经治好了？”
★★★★★★★★★★
“加速！加速！自恋狂号！”
钟离音站在我的自行车后座上兴奋的喊道，一手扶着我的肩膀另一只手向着天空挥出拳头。
“别随便给人家的爱车取名字。”
我用力蹬着踏板不满的说道。
“冲啊！新世纪自恋狂号！”
啧，简直土到掉渣了，我不禁咂舌。
“啊！你刚才是不是咂舌了？”
这家伙的耳朵真灵，明明背对她还能听见。
“为什么要咂舌啊？是不是不喜欢我取得名字啊！自恋狂的自行车叫这个名字有什么不对！”
她从我背后伸出双手开始揪我的脸，导致我的手不能稳住车头，自行车又开始摇晃了。
“触搜！耐哟先耍哈却吗！（住手！你又想摔下去吗！）”
我被扯着嘴巴，含混不清的喊道。意外的，她立刻松开了双手，自行车也因此恢复了平衡。
“嘛，今天本小姐的心情好，就不跟你计较了，嘻嘻。”
钟离音笑嘻嘻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们从罗汉寺出来后，夜幕已近降临，秋天的晚风有些凉意，虽然现在钟离音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夏季校服，不过她却完全不在意，迎风站在自行车后座上，在路灯下开心的哼起歌曲。
“对了！”
钟离音突然想起了什么。
“马上就是校艺术节了，每个班都要出节目，我们班虽然节目已经定下来不过现在好像还差一个主持人哦！”
“啊，是么。”
“是啊，是啊，上周班会上不是就在商量这件事情嘛，结果把班上愿意上台表演的同学都安排了节目，主持人就没有人当了。”
“哼，那种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啊，凡人们的活动我这个精英中的精英才懒得参加呢。”
我潇洒的甩了甩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前发说道。
“那只是因为自恋狂同学参加不了吧，大家都躲着你，谁都不会跟你一起演出节目吧。”
“厄……你这家伙真敢说啊，自己还不是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我现在已经摆脱了毒舌的毛病，等着瞧吧，明天我就去报名做主持人，然后和大家一起排练演出，到时候就能交到许多朋友了！”
就这样，“自恋狂号”载着我和后面那个一路上叽叽喳喳个不停的钟离音回到了市区。
困扰了她好几年的毒舌的毛病已经消失了，所用的方法就是本人所坚持的毫无科学根据的巫术。仿佛一个无厘头的闹剧一般没头没尾，就像你卯足了劲去撞开一扇紧锁的大门，却在你将要撞上的一瞬间大门自己开了，让你感到一股错力感，浑身不自在。
虽然问题已经得到解决，她本人开心不已，我也乐得少了她这个麻烦，但隐约的怪异感像落在心底的一根毛发，总在我想要完全放下心来的时候搅出一丝微弱的不安。
毒舌姬真的不再毒舌了吗？
第二天在学校里见到钟离音的时候，她依然是昨天晚上开朗的样子，跟班上的文艺委员正聊得兴高采烈。看起来是在说主持人的事情，能够和其他人正常的沟通就说明她的毒舌并没有发作，看来的确是治好了。
搞什么啊，这不就显得我像个白痴一样昨天晚上为她瞎操心嘛。我把书包扔在桌上，感到心里有些不平衡。
“早上好，自恋狂同学！”
这时钟离音发现我来到教室，一路小跑过来，给我一个充满活力的问候。
“早上好，毒舌姬同学！”
“讨厌啦，人家现在才不是什么毒舌姬呢。”
“那我也不是什么自恋狂！”
“呐，呐，听我说啊，刚才文艺委员已经答应我做主持人了哦！”
“哦，可喜可贺。”
我心不在焉的说道，从书包里抽出课本开始预习功课。
“而且，今天下午自习课就开始排练哦！”
“哈哈。那真是太好了。”
我皮笑肉不笑的回应，继续预习，刚准备翻页，钟离音的双手突然“砰——”的一下拍在我的书上。
“你根本就没有认真听我说！”
我叹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她问道：
“你下午开始排练，然后呢？”
“我们在教学楼旁边的花园排练，你也一起来吧。”
“哈？完全不关我的事吧，为什么我要去？”
“这可是为了你好哟，去给我们做观众，然后说说观后感，这样可以帮助自恋狂同学改善自己的形象，渐渐的被大家接受哦！”
“那可真是谢谢你的好意了，但是我完全不在意自己在别人眼中的形象。”
我拿出随身带的镜子照了照，潇洒的甩了甩前额的发丝。
“作为性格稳重，思想成熟，品德高尚，行为端正，学习拔尖，体育万能，被众人拥戴为完美的王子殿下的于乐大人，才不需要在意世俗的眼光。我是精英中的精英，这个事实不会因为人们的偏见而改变的。”
“不行！你一定要来！”
钟离音大声喊道，突然把脸贴的非常近，吓得我一缩脖。
“而且……”她扭过头去，用很小的声音补充道，“人家是第一次做主持，还是会很紧张的啊。”
真是的，为什么费了那么大劲帮她摆脱了毒舌，现在还要麻烦我？
学校的艺术节是以班级为单位编排节目，最后在同年级中决出名次进行奖励，校方非常注重班级之间的良性竞争，所以就连整个艺术节大会的主持人都是由每个班选人轮流担当。我们班一共有三个节目，分别是独舞、流行歌曲对唱以及原创小品，而钟离音就负责主持，衔接这三个节目。
尽管主持人所做的比较简单，但这份工作不仅能在排练节目的时候先跟一部分同学打成一片，在登台之后，其他同学也会更容易记住你，对于一个迫切希望结交新朋友的人来说是一个绝佳的契机。
因此钟离音非常珍惜这次机会，就连上课的时候都在偷偷的背台词——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句话——然后下午自习课还没开始就拉起我一蹦一跳的往排练地点跑。
其实我是真的不想去，嫌麻烦是一方面，而更多的是不想看其他人的冷脸。正如钟离音之前所说，我在班上的风评的确不太好。因为我时刻表现出的自信行为让其他人相当看不惯，“自恋狂”便是他们暗地里给我取的绰号。
于是，当其他参加排练的同学陆陆续续过来的时候，一致向我投来厌恶的目光。这一点完全在意料之中。
我没有理睬他们，作为精英中的精英完美无缺的于乐大人，气量还没小到要跟凡人一般见识，便径自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偶尔观察一下凡人们的活动权当是种消遣吧。
不过实际上，节目并没什么意思，别说是消遣，连消磨时间都算不上，在一旁看得我哈欠连天。本还对那个原创小品有点期待，结果中途我就失去了兴趣。
和睡意斗争了十几分钟，才勉勉强强将第一次排练看完。尽管钟离音第一次做主持有些紧张，但总得来说已经能顺利完成了，我觉得自己没必要再呆下去，起身准备回教室。
就在这个时候，昨天晚上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起因是一个从教学楼三楼掉下来的粉笔擦。大概是谁在窗边清理粉笔擦上的粉末的时候不小心手滑掉了下，本是一件很小的意外，却正巧砸在了钟离音的头上。
“猪猡！臭虫！混蛋！诅咒你下辈子投胎成粉笔擦，每天亲黑板吃白灰，然后躺在黑板槽里慢慢腐烂吧！”
几乎是下意识的破口而出的咒骂，钟离音手里拿着粉笔擦，生气的抬头望向三楼。而那里早已没了人影，估计罪魁祸首心虚躲起来了吧。但现在的情况重点不在那里，而是刚才那句咒骂完全不像一个平日里非常内向害羞的女生口中说出的话语。在场的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钟离音。
她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言行不妥，睁大着眼睛，捂住嘴巴,呆滞的站在原地，显得比周围的人更加惊讶于自己的行为。
唉，这下可搞砸了。我捂住额头暗自叹气。
从升入高中到现在，钟离音一直克制自己不喝别人讲话，就是为了掩盖自己毒舌的毛病。明明昨天已经将其治好，可今天却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爆发了，一切的努力都将白费，重蹈初中时期的覆辙。
不，应该说毒舌的毛病本来就没治好，只是暂时隐藏起来成为一颗不安定的定时炸弹，在她放松警惕的时候突然引爆，昨天那样胡闹似的巫术果然不可能有效果。
总之现在能够帮她蒙混过关的人也只有我了。哎呀，哎呀，每到关键时刻也只有机智果断、沉着应变的于乐大人出马才能解决问题啊。
我拿出镜子欣赏了一下自己帅气模样，甩了甩额前的发丝，大声说道：
“你终于骂出口了啊，钟离音！”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我身上，而钟离音更是一副不解的表情望着我。
“别在那装什么内向的乖乖女了，本大爷可是最讨厌你这种阴沉的人了。哼，也不枉我三番五次的欺负你，这下你终于在大家面前露出本来面目了！看你怎么办，其他人肯定已经开始讨厌你了！哈哈哈哈……”
我极力摆出一副奸计得逞的嘴脸，丧心病狂的大笑。而周围的人脸上的表情则以可见的速度由惊讶转为愤怒。真是一记效果拔群的嘲讽，连我自己开始佩服我的演技了。
“……哈哈哈哈！干的好，小明，扔的太准了，今天晚饭给你加鸡腿！”
我抬起头向三楼的窗户竖起大拇指。
当然，那里不可能有人，我也从来不认识什么小明，一切都只是我为了替钟离音解围，擅自强加上去的设定罢了。
人和人有善恶之分，其实本质上来说是对比出来的结果，就像故事中若有一个善良的主人公则必定有一个无恶不作的反派来衬托一样。同理，人群中出现一个性格上有缺陷的人，相对其他人显得性格不好，人们会开始讨厌他。
但此时，如果出现一个性格比他还要恶劣一百倍的人呢？
答案就不同了。大家会一起抵制那个性格恶劣一百倍的人，而之前那个性格不好的人则自然而然的成为他们的同伴，原本性格上的缺陷因为和一百倍恶劣的人对比起来微乎其微，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
此时钟离音就是性格稍有缺陷的人，而我，毫无疑问就是那个性格恶劣一百倍的人。
“太差劲了！两个男生居然合力欺负一个女生！”
“你这人怎么这么恶劣，居然有着如此恶毒的想法！钟离音同学不要理他，被人三番五次的欺负，谁都会生气，大家会理解你的。”
“快滚开！你这个恶心的自恋狂，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
其他同学纷纷对我怒目而视，一边指责我一边安慰着钟离音。
望了一眼钟离音，对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没有理会她，用手拨了一下额前的发丝，露出一个帅气的笑容便大摇大摆的离开了，留下身后骂声一片。
我想，目的已经达到了。
★★★★★★★★★★
当天下午放学后，我和钟离音再次来到那个废弃的罗汉寺。她推测是解除毒舌的巫术有时效限制，所以想再实施一次巫术，看是否能再次解除毒舌的毛病。
但结果是令人失望的，就算我帮她连续进行了几次，毒舌的毛病依旧没有任何改善。
“你打算怎么办？”
我一边把散乱一地的东西收拾起来，一边问她。
“我不知道……”
她沮丧的蹲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将头埋在双腿之间小声回答。
“一定是罗汉神仙的头被我弄掉了，现在正在惩罚我吧。”
我转头看了一下台上的罗汉像，上次被她弄掉的罗汉头被我们重新装了回去，用胶带重新固定住，虽然对神仙有些不敬但我实在不知道怎么修补泥像，索性只能这样了。
“我是问你艺术节打算怎么办？排练的时候我还能帮你蒙混过关，万一在舞台上你的毒舌毛病犯了事情可就大条了。要不放弃吧？”
“不行！”
她抬起头，含着眼泪喊道。
“这是好不容争取到的机会，大家都对我期待着，要是半途而废和大家的关系会变的更糟的。”
“那你能克制毒舌的毛病吗？”
“我会努力克制的，至少现在还能克制……”
她说完，又把头埋进膝盖里，夸张的长发也像失去了生气一般落在地面上。
沉默良久，我深呼一口气，拿起两人的书包催促她回家。
“走吧，明天再来试试吧。”
之后的几天，我们放学之后都会去一趟罗汉寺，不过状况没有任何改观。好在钟离音在白天排练的时候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毒舌，似乎有所成效，像第一次排练那样突然咒骂的情况再没有出现过，这段时间也和其他人的关系处的不错。
与之相对的，我的日子就不怎么好过了。自从上次演了那么一出戏，我的头衔就从“自恋狂”变成了“世界上最差劲的道德败坏十恶不做的自恋狂”。欺负钟离音的事件被人添油加醋的一传十十传百，不仅在学生中人尽皆知，甚至连老师们都知道了，找我单独面谈了好几次，简直不胜其烦。
随着表演时间的临近，钟离音也显得越来越不安，除开排练的时间，几乎很少讲话，甚至和我单独在一起也是。
然后，艺术节来了。
早晨，我一如往常的英姿飒爽的来到学校，却发现那些参加表演的同学全部围在教室的一角，神色焦急的商量着什么。他们中央的文艺委员发现我进入教室，走过来大声质问道：
“喂，自恋狂！钟离音到现在还没来学校，我们到处都联系不到她，快说是不是你捣的鬼！”
我一下子被问的愣住了，钟离音明明非常珍惜这次机会，自己不可能放弃，当然更不可能是我捣鬼。
经过反复的解释和询问，我大致了解到了情况。钟离音昨天和我分开之后并没有回家，她的家长到处都联系不到她，急得四处寻找，今天早上直接找到学校来寻求老师和同学的帮助。
我拿出手机拨了钟离音的电话，果然提示已关机。这下事情麻烦了，且不说艺术节马上就开始，无故失踪可是关系到人身安全的问题呀。将手机揣入口袋，丢下那群喋喋不休的人，我转身向自行车停车场跑去。
除开危机人身安全的意外不谈，如果别人都找不到钟离音，那么在我看来她只有可能在一个地方，那就是废弃的罗汉寺。
奋力的蹬踏板二十分钟，我气喘吁吁的到达山脚下又徒步爬过山顶，来到山另一面的罗汉寺，已是大汗淋漓。终于在罗汉寺昏暗的房间内看见那只蜷缩成一团，呆呆的望着罗汉像的毒舌姬。
我扶着咯吱作响快要腐烂的门板，平复自己急促的呼吸，过了好一会才勉强说出话来：
“我说……你在这……干嘛呢？”
“离我远点，你这个自恋狂。”
她背对着我说道，声音有些嘶哑。
“玩失踪也要看时机吧，现在一大帮同学都在替你担心，你的家长可是急得满城找你啊。”
“别管我，离我远点。”
“到底怎么回事，总要给我个理由吧。”
“我说了，离我远点！”
她突然大声尖叫道，从地上站起来，转过身用红肿的眼睛瞪着我。
“那天为了帮我掩饰毒舌你自己却被别人侮辱成那样，尽管这样你还要帮我吗？你是自虐狂吗？你是个彻头彻尾的抖M吗？够了！够了！不要再因为我给自己添麻烦了！”
“哼，凡人们的偏见而已，对于伟大的于乐大人来说完全不痛不痒。既然我答应你了就一定会帮到底，我是绝对不会半途而废的。”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被车撞死，被水溺死，被火烧死，被绳子勒死，到哪里死掉都好，总之别来管我了！”
钟离音声堵住自己的耳朵，拼命的摇头，声嘶力竭的怒吼着，仿佛这样就能阻绝我的话语传到她的耳中。
“那你艺术节不去了吗？费了那么大劲儿结果要在最后一刻放弃吗！”
我毫不示弱的吼道，不知为何，看见她这样自暴自弃的样子心中就生出一股莫名的愤怒。
“我也不想啊！难道我就甘心放弃这次机会吗！但是我做不到啊……为什么就不能再多给我一天时间呢……为什么到艺术节的前一天晚上就控制不住了呢……为什么……为什么……”
少女再也忍受不住痛苦，泪水顺着扭曲的面庞滑落，抖动的双肩令长发也随之颤抖，张口想要哭喊却渐渐变成了无声的呜咽。
为什么我会有毒舌的毛病呢，她问道。
我无法回答她的问题，只能慢慢等她平静下来。
钟离音在这几天里一直克制着自己对他人恶言相向的欲望，但是越是压抑就越是严重，直到昨天晚上，她发现自己已经完全控制不住了，而且毒舌的程度反而比之前更甚，已经到了每句不离毒舌的地步。这样与其参加演出，把节目搞砸不如直接弃权更加合适。
她自己是这么想的。
但是我总觉得应该还有办法。那天突然解除了毒舌毛病，虽然没有完全根治，但至少能够缓解一阵。现在只要能够缓解一阵子就好了。
认真思考，仔细想想，我锁起眉头将那天的每一个细节回忆一遍。
那天配合着钟离音第一次进行巫术，磕磕碰碰的将咒语念完，不，其实最后一个音节念错了，钟离音还因此生气，激动得把罗汉的头给打掉了，结果把自己砸晕了，害我帮她做了好几次人工呼吸和心肺复苏才把她弄醒。所以严格来说，第一次巫术根本就没有按照步骤完成，可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明明没有完成巫术仪式，钟离音醒来之后，毒舌的毛病就被治好了。
话说回来，我打从一开始就觉得巫术之类的手段不太靠谱，所以现在可以判断毒舌症状的消失应该和巫术没有直接关系。
那什么是关键性的因素呢？我看了看那尊罗汉像，脖颈处的胶带接口显得格外滑稽。难道真的是她因为把头弄掉了，罗汉神仙特地显灵捉弄她？
嗯？！等等，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那个很有可能就是缓解毒舌症状的关键性因素。
我不由得嘴角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没错一定是这样，现在只有这个能说得通了。
“哼哼，少女哟，我已经发现那个之前都忽略掉的盲点了！”
“唔……什么？”
她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庞望着我，用力吸了一下红肿的鼻头，哽咽的问道。
“欢呼吧！少女，我知道能让你暂时摆脱毒舌的方法了。”
我拿出随身带的镜子，整理刚才因为一路狂奔而显得有些凌乱的头发，甩了甩额前的发丝。
“恩，依旧是那么帅气迷人，关键时刻总能找到突破口，我真是天生具备主角范儿啊。”
“你又在拿我寻开心吗？我才不会被你骗呢，你这个坏心眼的变态自恋狂！”
“嘛，别这么刻薄嘛少女，反正你都已经这么绝望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啊啊啊！你果然是在拿我寻开心！去死吧！去死吧！你果然还是去死一百次吧！像腐朽的木头一般浑身长满蛆虫的去死吧！”
她激动的挥舞着短小的双臂向我砸来。果然是个小学生啊，连打架都不会，这样胡乱出拳只会把自己的要害暴露给对手呀。
我毫不在意她的粉拳攻击，双臂抬起顺势向中路推出，一记双龙出海，精准的摁在她胸脯上。
“……”
“……”
少女因为突然被人抓住胸部太过惊讶，愣在原地，而我在观察她的反应所以也没动，两个人保持着这个姿势，从侧面看仿佛画面定格了一样。
“呀——！你在干什么呀！竟然在打架的时候趁机性骚扰女生！混蛋！流氓！无耻败类！”
过了一会，钟离音尖叫着甩开我的双手，再次向我扑过来一通疯狂的乱抓。我只好抓住她的两只手腕，避免我那英俊的脸蛋被她划伤。
“啧啧，骂的这么凶，看起来让毒舌消失的关键性因素并不是摸胸部啊。”
我无奈的摇摇头。
钟离音扭动着娇小的身体，拼命的挣扎着，嘴唇张开，又将是一轮毒舌攻击。
“谁要听你胡扯淡啊！快点放开我，你这个……唔——！”
然而少女咒骂的话语还未说出口就变成了“呜呜”的叫声，身体挣扎的动作戛然而止，睁大的瞳孔望着紧贴自己的那张脸。一双眼睛竟然距离自己如此之近，从对方的瞳孔中可以清晰的看见倒映出的自己。
我刚才突然想到，有件事情是在第一次进行巫术仪式的时候做过，而之后再也没有尝试过的——当时只是情急之中做出的行为，但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个能解释毒舌被暂时性治好的原因——那就是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
简单来说就是摁压胸部和嘴对嘴的行为。
既然摁压胸部刚才试过毫无效果，那么接下来也只剩下一个选项了。
接招吧，毒舌姬，看我于乐大人的最终奥义：
解除诅咒之吻！
★★★★★★★★★★
那之后一切都很顺利。
我带着钟离音拼了命的赶往学校体育馆，终于在我们班节目出场之前踩点到达，安全上垒。钟离音虽然第一次登台十分的紧张，而且从停车场和我一路狂奔过来，脸上也带着一些潮红，但无论如何节目表演期间没有出什么大问题。当然，我们班的节目在评委当中反映平平，这倒是在意料之中，并没有太在意。
艺术节结束以后，理所当然的钟离音免不了家长和老师的一番教导。当问及钟离音昨晚的去向，这家伙竟然毫不犹豫的谎称在我家度过的，让我只好哭笑不得的配合她一起演戏，然后引得周围一片狐疑的目光。
总而言之，钟离音成功完成了主持人的工作，和同学们的关系变得相当融洽，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和她说话，午休吃饭的时候也有了一个属于她自己的朋友圈子。忍不住对他人恶言相向的毒舌姬暂时摆脱了毒舌，如愿以偿的交到了朋友。我也终于甩掉了这个麻烦的包袱，回到了特立独行的高效率精英生活节奏。
至于为什么我的吻可以暂时解除毒舌的诅咒，我和钟离音都解释不清楚，老实说我一直都不相信这种超自然的事情，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小概率事件吧。
嘛，无论如何，这件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故事到这里终于划上了句号。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不对，故事还没结束！”
一位长发过膝的少女打断了我的思绪。
“真是英魂不散呀，都已经到吃晚饭的时间了，你竟然还在我家楼下转悠。”
我将垃圾袋扔进楼道门口的垃圾桶中，转身看向那个长发的少女，无力的叹气。
“好不容易摆脱了毒舌的困扰，这次又患上了名为跟踪狂的疾病吗？”
“我才不是跟踪狂！”
“那为什么这些天一直跟着我，难道毒舌的毛病又犯了，跑来寻求于乐大人的香吻？”
真是麻烦呐，早知道就不要长这么帅了，我拿出随身的镜子照了照，甩了甩额前的发丝，抱怨道。
“谁……谁要你的吻了，你这个变态自恋狂！毒舌的毛病我会靠自己的力量解决的！”
“嘴上的好听，也不知道昨天是哪个家伙一脸苦相的跑到我这来说毒舌的毛病又犯了，最后还不是靠我的一个吻解决了。”
“唔——！”
她生气的鼓起腮帮子，仿佛鼓的越高自己越有理似的——实际上我说的都是事实，她也找不到话来辩解。
“总……总而言之！事情还没有解决！”
“饶了我吧，毒舌姬同学，你都已经帮你结交了那么多新朋友还有什么不满吗？”
我捏着眉头呻吟着，浑身泛起一股脱力感。
“光我一个人交到新朋友是绝对不够的！”
钟离音突然冲过来，握住我的手喊道，害我差点把手中的镜子摔倒地上。
“自恋狂同学已经帮助过我，现在轮到我来帮助自恋狂同学了！让我们一起努力改变你自恋的毛病吧！”
“哈？为什么我要改变，现在的我已经很完美了。还有，跟你说了多少次我这叫自信，不是自恋！”
“明明自恋狂同学还是孤单的一个人，在你交到新朋友之前，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这算啥？最新式的告白吗……唉，行行行，随你便吧，我先回去了。”
我将那个聒噪的毒舌抛在身后，径直上楼去了，任凭她在楼下大喊大叫。反正她喊一阵自觉没趣就会回去。
“啊乐，酱油用完了，快去买一瓶回来。”
结果刚一进门就听见老妈的吩咐。
“早说啊，害我又要下去一趟。”
想到现在下去又要见到那个家伙让我头疼无比。
“说起来楼下的女生天天都来找你啊，是你的女朋友吗？叫她一起上来吃饭吧。”
“哼，不用在意，只是我的众多追求者的其中一位罢了。”
我自信的甩了甩额前的发丝。
“别小看你儿子，我可是学校里的万人迷。”
“哎呀，哎呀，你这小子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自信了，明明小时候是个那么自卑的孩子。”
“罗嗦，我出门了。”
我撇了撇嘴，开门出去，刚要把门关上手却停住了。
等等，老妈刚才说什么？我小时是个自卑的男孩？！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而且，我不是一直都很自信的吗？难道是老妈的记忆出错了？
一连串的问号从脑海中冒出来，就像当初去罗汉寺一样，突然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但过了一会我又释然了。
既然想不通就不去想吧，而且我认为现在的自己才是最好的，到底有没有改变过这种问题无关痛痒。对于我来说，目前的首要问题就是如何才能把楼下那个家伙打发走。
我将门关上，走下楼梯看着楼下那个身材娇小、鼓着腮帮子的长发少女，嘴角翘起一丝愉快的笑意。
尽管毒舌姬整天叫着要帮自恋狂结交新朋友，但是对于自恋狂来说，朋友什么的……
这里不就有一只吗？
发表于 2014-2-2 1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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