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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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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校] [三校][苍山サグ][萝球社!][第11卷][简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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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31 08:2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blackberry9000 于 2013-12-31 08:27 编辑

  萝球社!11
  ————————————————————
  轻之国度录入组录入
  作者:苍山サグ
  插画:ていんくる
  图源:yukira
  扫图:阳子ようこ
  录入:zbszsr
  修图:嘟嘟
  初校:细菌
  二校:cleverchm
  三校:blackberry9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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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LK不负担任何责任
  请体谅图源、录入、校对的辛勤劳动
  不可修改文本档,转载请务必保留资讯
  本文特别严禁转载至轻小说文库
  ————————————————————





  

  在真帆父亲的安排下,虽然规模不大,但慧心女篮五人总算能参加第一场大赛。
  然而在干劲十足的众人前方,却出现了五年级生和昴生日这两个阻碍!?
  「讲到亲手制作的礼物……有什么例子呢?」
  「纱季,要麻烦你多多指导了!」
  「首先要把缎带缠到自己的身上——」
  「阿昴,礼物就是我·本·身喔!」
  「哦~?人家,好像也有点想试试看那个~」
  带着感谢的庆生会一结束,
  之后就是一口气为了备战第一场大会而全面进入比赛模式!
  面对这场和五年级们以篮球社存续+协助练习为赌注的再度交战,
  让五人的心意和友情大爆发!在比赛结束后,又有什么等待着众人——
  被充满烦恼的少女们给耍得团团转的,青春运动喜剧第十一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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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2-31 08:27 | 显示全部楼层
  序章
  
  秋风从开着没关的窗口吹了进来,静静地抚过我的脸颊。
  然而现在栖居于我身上的热度,却连缓和下来的些微征兆都未曾出现。
  「好~~啦,你们这些小不点们,在上次之后到底进步了多少呢?呜呼呼。」
  「你很吵耶笨帆!我们的实力本来就比真帆你厉害多了!」
  「没错没错!上次只是因为我们还太少五个人一起练习,所以稍~~微有点失败了而已!」
  「对啊,笨帆,认真对决时过于大意是禁忌,不可以忘记平常心。」
  「喂,是怎样!不要连纱季你都趁乱叫我笨帆!」
  在篮球场中央的跳球圈中,面对面站着的十名小学生们正朝着对手直接表明各自的干劲。
  十一月六日,万里无云的晴天。在包下整座郊外体育馆举办的篮球大赛上,慧心学园的女学生们正准备挑战一场命中注定的再战。
  由我长谷川昴担任教练的阵营有——凑智花、三泽真帆、永冢纱季、香椎爱莉、袴田日向这些长期以来不断加深彼此情谊,心灵相通的五人。
  与她们相对的则是竹中椿、竹中柊、米米·巴尔格里、藤井雅美、袴田花月等分别对智花她们抱着强烈对抗意识,年少气盛的五年级队伍。
  「……请多指教了,昴。」
  「嗯,我很期待这场比赛。」
  负责职掌对方阵前指挥的荻山葵站在中线后方,以坚毅的眼神望着我。她的意思是在准备方面没有任何漏洞疏忽吗?看到青梅竹马做出的保证,更觉得非得振作起精神的我赶紧整理仪容严阵以待。
  「要决胜负了呢,米米!」
  「Oui,我不会再输。」
  不过,站在球场上的五人原本就完全不会大意轻敌吧。看到正在和从法国降临此地的扫把星互相凝视,静静燃烧起斗志的智花侧脸,让我如此确信。
  「纱季,在你比较早开始接触的篮球上输给我时的借口,已经确实想好了吗?」
  「嘻嘻,如果真的发生那种事,我不会讲什么借口而是会好好夸奖你。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的话。」
  「姐姐,堂堂正正,使出全力比赛吧!」
  「哦~~要和花月还有大家认真决斗~~好期待~~」
  纱季和雅美同学,以及日向妹妹和花月也从不同的角度表现出满溢的热情。看到她们以很想立刻往前奔驰的态度做出伸展阿基里斯腱或是在原地轻跳的动作,就让我的期待感更加被煽动。
  「这是重要的比赛,我也得好好加油!」
  或许该说是幸好吧?就连唯一不需要承受强烈对抗心的爱莉,在干劲这方面也完全没有输给其他的同伴们。因为这是一支以「五个人一起好好打篮球」为大目标的队伍,原本我还担心她会不会感觉到某种寂寞……不过看样子并没有必要如此多事。
  「那么第三场比赛——准决赛现在开始。」
  听到主审那边发出的讯息,让两支队伍开始准备跳球。真帆的父亲不愧是世界知名服装品牌的老板,纵使这是个不寻常的愿望,他也依然帮忙准备了完善的场地和工作人员等,让参加的队伍没有任何不自由之处,能够专心集中在比赛上。
  所以她们五个人最殷切的盼望,也就是「参加大赛」这个祈愿得以在最棒的形式下实现。
  正因为如此,这场比赛也必须让彼此毫无遗憾地使出全力,以篮球来分出高下才行。
  「靠你了喔,爱莉!」
  「嗯!我会确实把球往我们这边拨……!」
  「阿月,不可以在动手之前就先放弃!」
  「我知道,我会以要赢的心情来跳!」
  爱莉点头回应真帆的激励,花月也立刻回答柊的喊声。话说回来,不久之前花月即使对同学年的其他人也使用敬语,但现在已经不一样了呢。从这种地方也可以察觉出五年级们团结成一支队伍的氛围。
  「…………」
  「…………呜!」
  在跳球圈正面相对的爱莉和花月让彼此视线在半空中交错。
  接着,当从裁判手中往上飞舞的篮球到达最高点时,两人一起奋力踏地跳了起来。
  「来!」
  「很好!爱莉!」
  在跳球时取胜,把球送往纱季手上的人是我方的爱莉。她拥有突出的高大身躯,以及经历过日日努力才获得的跳跃力。即使找遍全国,在同年龄层中应该也找不到几个可以在这种形式的胜负中赢过爱莉的女孩吧。
  「呜!」
  「别在意!真的很可惜,阿月!」
  然而,这里同样必须特别提及花月紧迫在后的表现。虽然上次对战时我也曾因为她的优秀品味而吃了一惊,但这次更是被她把胜负带往更难解难分的情势。想来原因大概也包括跳跃力增加,不过或许是我多心,总觉得她的身高也比短短一个月前更成长了一些。看到这个身为中锋选手的资质更加提升,脸上带着凛然表情的五年级女孩,让我实在无法抑制因为即将开战而导致的颤抖。
  啊啊,实在是太棒了,No小学生,No Life。已经在慧心学园获得许多回忆的现今,让我产生了情不自禁想如此大声主张的心境。
  话虽如此,我声援的对象当然是自家的阵营。
  「好了,这是最初的一球!拿出平常心!」
  听到我的喊声,正运球慢慢进攻敌阵的纱季点了点头。没有必要突然发动奇策,对于持续努力至今的五人来说,忠于练习,按照基本的进攻法来瞄准篮框才是最佳战法。
  「好啦~~要怎样进攻呢?」
  「来喔来喔!让我来!让我率先抢下分数!」
  「吵死了!不要乱动啦笨帆!」
  纱季以俯瞰角度观察着球场全体,而真帆则在高位附近扭动手脚对着她大力展现自己。由于椿紧紧地看守着真帆,在被看得一清二楚的这个状况下,即使把球托付给她,要突破包围网恐怕也不是一件易事。然而正因为条件不利,若是真帆能善用天生的速度来成功强行突破,说不定能够一口气让气势倾向我方。
  「你还够格做我的对手!好好看我表现吧,日向!」
  「哦~~放马过来~~」
  另一侧则是日向妹妹和柊的配对攻防。看到柊没有被那宛如天使的外表……不,是获得人类躯壳的天使所迷惑,对日向表现出确实警戒的态度,就能判断出果然五年级她们也很熟知我方的能力。
  「抱歉了花月,我不会手下留情!」
  「当然不必,爱莉学姐。请你使出全力!」
  接着我把视线移向最靠近篮框的位置,就看到先前跳球时已经交锋过的爱莉和花月,正在继续再三展开激烈的位置争夺战。内心善良的爱莉表现出的这份不服输干劲,应该会让赶来为她加油的哥哥万里也觉得感慨万千吧。当然花月虽然身为敌人,但对此毫不畏惧,依然正面迎战的气势也值得喝彩。
  「你再次自己上吧,纱季。这次我一定会挡下你……!」
  「嘻嘻,要怎么办才好呢?」
  对正在谨慎选择该把球交到谁手上的纱季开口挑衅的人是雅美同学。为了一雪在上次比赛中被纱季闯过的悔恨,她以仿佛大型折叠刀的视线瞪着来自同一商店街的竞争对手。
  当然,司令塔自己发起1on1也是有力选项之一。毕竟纱季本身也没有打算输给雅美同学,为了分散对手注意力而故意接受对方挑衅,基本上也算是个可以采用的方式。
  「不过,果然一开始还是要由……小智!」
  「好!」
  所有的选项都不是错误答案。在这种情况下,纱季决定给球的对象,是我们队上无可动摇的王牌。
  「我要进攻了,米米。」
  「哦~~放马过来吧。」
  「哦~~被模仿了~~」
  第一次接触的组合是凑智花和米米·巴尔格里,由日法的超小学生级选手展开冲突。
  两人待在右侧几乎已经和篮框成水平且极为接近边线的位置牵制彼此。以布阵来看,情势对智花相当不利。由于底线已经近在咫尺,想要一边避免出界同时往右边方向切入是极为困难的动作。当然,米米也能够把注意力集中在相对较为开放的反方向上。
  ——不过,正因为如此——
  「嗯!」
  「……呜!」
  智花故意将前进方向定为右侧,选择沿线突破。虽然这番心思有了回报,预测落空导致米米的应对确实顿了一瞬,然而只要智花的脚稍微踏到界线,一切都会化为泡影。因为根据篮球的规则,纵使球本身没有出界,但只要选手在运球中踩到边线就立刻算是犯规。
  「呜哈!不愧是阿智!」
  我们的王牌化为一阵风,连之前累积的担心情绪都在一瞬间被吹散。智花妥善运用同时具备柔软度和坚固轴心的双脚弹性,扭着腰从米米和边线之间的缝隙一穿而过,把视线固定在篮框上后跳了起来。接着她在空中重新调整好姿势并做出带球上篮,让球直接轻巧地从篮框中心通过。
  「精彩!投得好,智花!」
  「是!谢谢!」
  我送出喝彩后,依然保持着集中力的智花似乎很开心地笑了。刚才那球对她本人来说也是相当满意的切入吧。毫无疑问,作为掌握气势的第一击,具备了非常杰出的冲击性。前期的主导权在这一球后就会落到我方——
  
  ——抖。
  
  我才刚为了确实的好倾向而用力握紧拳头,但立刻感到一阵寒意贯穿背脊。
  米米没有表现出不甘心的模样,只是默默地准备攻守交替。还有即使遭受智花那艺术般的突破攻击,葵依然以炯炯有光的眼神望着球场。双方的样子偶然同时映入我的视线范围,使经验敲起刺耳的警钟。
  不妙,她们有什么打算。
  「大家!要小心一点!」
  我忍不住开口大叫,不过绝不是因为我方五人产生大意的心态。所有人都没有因为先驰得点而心生傲气,随即将情绪切换成防守模式,打算回到我方的阵地。
  只是唯一的问题是,对方的速度远远超乎我们预测的范围。
  「椿!」「柊!」「阿月!」
  雅美同学从底线传球给椿之后,接下来由椿传给柊,再从柊传给花月。仿佛在球场中心描绘出闪电轨迹般的瞬间传球,让我们一口气就被迫退向罚球线附近。
  「交给我!」
  而且花月并没有停下脚步,直接用力压低修长的上半身,试图运球前往篮框下方。
  正可说是电光石火般的攻势。居然能在短期间内就学会默契配合至此的传球,到底该归功于对抗心产生的执念呢?或者是因为教练很优秀呢?
  恐怕是因为两者吧。
  「不行……!接下来我必须好好防守!」
  不过,当然智花她们也不逊色。阻挡在花月前方的是身为内线攻守关键的爱莉。察觉到危机的她迅速回防,勉强在对手的快攻中设下阻碍。
  很好很好,如此一来就产生再次重整防守态势的时间了。
  「接下来,交给我。」
  「啊!」
  就像是要把我刚刚吐出的气又推回来一般,这次从敌阵吹起一阵逆风。
  运球遭到爱莉阻挡之后,花月在高位附近暂时背对篮框,然而与此同时,米米却带着智花冲向这位置,把球当成赛跑用接力棒般地直接从队友手中抓下。接着她行云流水般地闪过花月的身体,运球切入,从爱莉的死角成功入侵了内线。
  「呜!从这边来不及过去……!」
  同时,在追着米米过来的智花前方,花月和爱莉偶然——不,必然会形成一道阻挡墙,为了避免冲撞,智花被迫只能转换方向。就算是拥有出色速度的智花,在对付敌方王牌时,这个损失也未免太过于致命。
  「要是被攻击,就要反击。」
  米米面前已经没有任何阻碍,从纤细右手上悠然放出的带球上篮通过了篮网中心,仿佛这是自然的天意。
  「可恶的葵,居然耍出这种让人火大的手段。」
  「哼哼,反正你一定也传授了很多得意技巧吧……我们从一开始就会毫无保留地出招。」
  ——这是「外侧掩护」,也就是要让队友成为阻碍,借此摆脱防守自己的球员。而米米和花月刚才使出的这个协力技,正好是在秋天的京都旅行中,我和葵组队挑战2on2时使用过的攻击模式之一。
  双方教练对彼此的手法都一清二楚。而且最重要的是,实际下场比赛的双方孩子们也都各具才能。
  虽然很久之前我就已经有了预感,不过现在又增加了好几分确信。
  这场比赛怎么可能会不有趣呢?
  「哼哼!接下来要用我们的必杀技让笨帆你露出一脸真帆式蠢样!」
  「哇哈哈,像那样直接讲出作战真的没问题吗……等一下!真帆式蠢样是什么意思~~!」
  「真帆!不要一直认真回应挑衅,要好好集中!真是!……她们可不是稍微放松也还能够应付的对手!」
  就连在球场上互相讲着玩笑话的开心果们,似乎也受到了彼此王牌的表现所感化,表情虽然带着笑容,但眼中却摇晃着灼热火焰。
  这场战斗只不过……只不过还是一开始的一开始。
  接下来我究竟有幸目睹多少,会超越想象和期待的小学生竞争呢?
  由于实在太让人期待了,我甚至差点也冲进球场里。
 楼主| 发表于 2013-12-31 08:2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blackberry9000 于 2013-12-31 08:31 编辑


  scene.1
  
  七芝高中的秋假已经过去,慧心学园小学部的校外教学虽然遇上了风波但也顺利结束,现在是回归到日常的十月初旬。我也一如往常,在放学后,以智花等人的教练身分将热情灌注在篮球上。
  不,「一如往常」这种讲法有点不正确,其实有唯一一件和秋假前具备决定性差异的事情。
  「好~~今天的练习就到此为止!」
  我才刚让号令声在残暑也已经结束而总算逐渐变得舒适的体育馆里响起,正汗如雨下仿佛刚从大热天瞬间移动至此的五人就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在原地蹲了下来。
  「呼啊~~好累喔~~」
  「呼……呼……日向,你还好吗?」
  「哦~~要是这样就砰咚倒地,会输给花月~~」
  「嘿嘿,嗯!毕竟距离大赛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一起加油吧!」
  正如把自己的汗水丢着不管却帮日向妹妹擦起额头的爱莉所说,现在我们正为了新的目标而燃烧着斗志。
  「真帆,你有确实向风雅叔叔转达谢意了吧?」
  「当然!我讲了很多次谢谢之后,爸爸高兴到有点哭了!做好事的感觉真好~~!」
  「你在说什么啊,是相反吧!是我们承受了应该要好好感谢的恩情。」
  听到纱季的问题后,真帆以V字手势回应。她们是在讨论由真帆的父亲大人——三泽风雅叔叔企画的新篮球大赛。多亏「板凳球员就算只有五人也可以参加」这个特别规则,即使是至今为止都和正式比赛无缘的慧心学园女子篮球社,也终于找到了能测试练习成果的大型目标。
  对于这份侥幸,我只能再三献上最深的感谢之意。
  再加上……我们还有另外一个无论如何都必须得出结果的理由。
  「昴大哥,米米她们……五年级的大家也会参加比赛吧?」
  「嗯,听说她们非常兴奋,还说『这次绝对不会输!』喔。」
  我点头回应以闪耀眼神向我确认的智花之后,其他四人也以各自不同的举动来表现出喜悦和干劲。
  五个因为某些原因而对智花等人抱有对抗意识的小一届学妹们,组成了新慧心篮球社(自称)。在赌上社团正当性而战的前次比赛中,虽然最后是我方以胜利来成功度过难关,然而不甘情绪更加累积的她们,决定接受我的青梅竹马荻山葵的指导,现在应该也在某处继续特训中。
  这样的五年级队伍,也同样表明了会参加这场大赛。她们原本就拥有可以挂保证的素质,更何况善于照顾别人,且身为指导者的才能想来也比我更丰富的葵也加入了她们的战力,因此到时绝对不会是一场轻松的战斗。
  距离举办日十一月六日为止,还有一个月左右。纵然时间所剩不多,我方也必须彻底付出全心全力,努力进行最后的调整。
  「大家,今天真的辛苦你们了。虽然练习内容很严苛,但不愧是大家,还是全都确实完成了。到正式比赛为止,就算暂时以这种感觉继续下去应该也没有问题吧?」
  「当然!我们从以前到现在都一直在特训,虽然有点辛苦,不过还是会确实全部达成!」
  听到真帆的可靠回答,大家也用力地点点头同意。虽然再怎么放宽标准也不能算是绰有余裕,然而扎实培养基础体力至今的行动有了成果,没有任何一个女孩表现出畏缩的态度。
  「好,就是要这样!或许这个月已经没有什么能够让大家暂时休息一下的活动,只能一直练习篮球,但我们仍旧要以大赛为目标好好努力下去!」
  被她们充满干劲的表情感化,我也握紧拳头讲出激励发言。
  「……咦?怪了?」
  结果,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五个人全都讶异地瞪大眼睛开始互相对望。真奇怪,我还一直认为肯定能获得精神饱满的赞同声。
  该不会是我漏掉了什么重要的活动?虽然我知道七芝、慧心都还有校庆这个例行公事,然而两边都是进入十一月之后才会举行。至于高中的球类大赛和智花她们说过快到了的体育祭,毕竟也只是各自学校的校内活动,很难算得上是能放松的活动。
  要说其他还有什么可能的相关选项……唔唔,没有任何事啊。
  「那个,长谷川先生。不好意思,我想请教一个唐突的问题,在下次的连续假期时,你有没有安排什么预定呢?那个……就是聚会的预定。」
  「聚会?什么聚会?」
  讲到连续假期,大概就是体育节那时候吧?高中球类大赛是再下一周,三天连假里也没有什么非常态的行事,顶多只有星期六要和葵他们一起进行篮球同好会的活动而已。
  「……意思就是,阿昴你有空?」
  「嗯,星期天跟星期一有空。」
  「抓到了~~!」
  「咦?呜哇啊!」
  这次换成我愣愣地回答后,真帆突然用全速冲了过来,并从正面跳向我的身体。这动作造成她额头上的汗水弹进我的口中,让份量拿捏绝妙的咸味刺激着我的舌头。我想一流日式餐厅的汤品也正是如此吧。
  不,其实我根本没喝过一流日式餐厅的汤品,所以再怎么说也只是想象啦。
  「耶~~人家也要抓你~~嘿咻~~嘿咻~~」
  当我还在思考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时,这次换成日向妹妹攀爬上我的背部,形成我背着她的姿势。一回神才发现自身落入小学生三明治「配料」这位置的我还未能理解状况,身体就已经受限无法动弹了。
  顺便说一下,因为这是来自背后的攻击,因此日向妹妹的汗水并没有落入我口中。不,我说这种话绝对没有希望她的汗喷进自己嘴里的意思。
  「呃……那个……那……那我也……抓到了。」
  我脑中正想着更乱七八糟的念头,这时智花也静静地走了过来,以似乎很难为情的态度轻轻抓住我运动服的下摆。这个以智花来说,算是大胆的行动让我有点惊讶,心跳也跟着加速。
  「抱……抱歉,差不多可以告诉我,你们究竟在讲什么了吗?」
  「嘻嘻,你真的忘记了吗?」
  「那个……已经快到了吧?长谷川先生的生日。」
  「啊!」
  虽然听起来很像是在说谎,但在她们提醒之前我真的把这件事完全忘了。没错,这么一说我才想起……下星期二是十月十一日,的确是我出生的日期没错。
  哎呀哎呀,虽然连我自己都觉得再迷糊也该有点分寸,然而这大概要归功于每天度过的充实篮球生活吧。除了有人会提醒我这点,还有换个角度来看,就连让我会忙到忘记生日的情况也一样,双方都让我产生想感谢孩子们的心情。
  「我不小心忘了,说起来的确快到了呢。」
  「啊哈哈,没想到阿昴你真的忘了,真是让人吓一跳~~你没有每年都举办庆生会吗?」
  「小学时期是有办过啦~~最近顶多是我母亲会为我准备一桌比平常更豪华的饭菜吧。」
  还有阿姨美星姐会来白吃白喝,大概就是这种程度。
  「如果是这样,能不能也让我们为你庆祝呢?我们无论如何都想要回报一下平常受到的照顾。」
  纱季以有点顾虑的态度发问,大家也用力点头表示同意。看来这似乎是从之前就开始考虑的企画。
  既然如此,要是我因为不好意思而拒绝,是不是反而会让她们失望呢?
  「我非常高兴,谢谢……那,如果大家方便的话,可以在星期一放假时来我家吗?请让我重新来过,当主人招待一下各位。」
  「耶~~大哥哥的庆生会~~」
  我微笑着这么一说,日向妹妹就用脸颊摩擦我的后颈附近表现出喜悦反应。这幸福的搔痒感让我内心的感谢也快要爆发了。
  「嘿嘿,真是太好了。那么,就……就是,如果长谷川先生你有希望收到什么礼物,请一定要告诉我们!」
  「……唔,礼物吗?」
  爱莉轻轻眯起双眼,在胸前握起两手并歪着头发问。听到她这么说之后,我思索了一会儿。虽然我很想以「只要有这份心意就非常足够了」为由摇头表示拒绝,可是善良的大家一定还是会有所准备吧。那么,与其一股脑儿地拒绝,还不如——
  「那么,我可以提出唯一的希望吗?」
  「好的!是什么呢?」
  「如果可以收到礼物……我希望是大家『亲手制作』的东西。」
  「亲手制作?」
  我接在智花的回应后提出任性要求,她们五人则以超群的默契让回应的声音同步。
  「嗯,只要是你们亲手做的东西,无论什么都可以。所以如果你们愿意答应,我会感到很高兴。」
  要说原因,是因为我不希望让小学生太过破费。虽然要求她们费时劳力也让我有些不忍,不过既然有「亲手制作」这种限制,应该也能避免因为收到太高级的礼物而感到为难的事态吧?
  「……明白了!我们会为了让长谷川先生你感到高兴……」
  「去想想看有什么适合的礼物!」
  迟疑了一会儿才对着彼此点点头,很有精神地表示理解的是纱季和爱莉。
  「好~~包在我身上,阿昴!我会用小帆帆特制的超级棒礼物把你迷得团团转!」
  再来是前方继续保持无尾熊状态的真帆,似乎很开心地沿着我这根树干往上爬,而且还紧紧搂住我的脑袋。虽然听到她这么说让我也感到很高兴,不过……这……好痛苦啊。因为汗水而带有湿气的体育服塞住了我的鼻子和嘴巴,让我脑中真帆色的黄灯开始剧烈闪烁。
  「等……等一下,真帆。你那样长谷川先生没办法呼吸吧!快点放开他!」
  「咦~~阿昴,你不喜欢我紧贴着你?希望我停止吗?」
  「是……是不会啦……」
  「我就知道!你看吧!阿昴也说没关系啊!」
  「那是因为他客气!反正你快点下来啦!」
  「喂!住手啦!你那么用力扯我的紧身裤,屁股会跑出来呀!……哼哼,该不会纱季你其实自己也很想这样做吧?」
  「什……你在说什么啊!当然不可能是因为那样!」
  「看你那么慌张真可疑~~……欸~~爱莉!爱莉你也来贴着阿昴吧!左边还空着喔。」
  「咦?不……不过,要是有更多人去贴着他,果然会造成长谷川先生的困扰吧……」
  「不……不会啦,我并不会觉得困扰……」
  前方有真帆,背后是日向妹妹,右手有智花。虽然现在是呼吸困难,即使想动也无法动的状况,然而就算是这样,我还是无法,而且也不想说出:「拜托爱莉你别跟着做!」之类的话。
  「看吧看吧!爱莉!阿昴都说可以了!」
  「真……真的吗?……嘿嘿,我……非常高兴。那我就不客气……打扰了!」
  爱莉先经过短暂的犹豫,才紧紧地靠向我的左肩。看到她能比以前更积极地透过肢体接触来进行交流,应该也是拜信赖之赐吧?如果真是这样,我要先把肉体上的痛苦放到一边去,充分享受身为教练看到队员成长的至上幸福。
  「呜呼呼,大家一起和阿昴合体!」
  「耶~~贴紧紧合体~~」
  「嘿嘿,好温暖喔。」
  「嗯……昴大哥……」
  和大家共享着运动后的热度,让我的脸颊也自然跟着发烫。像这样的打闹互动说不定多少也能够帮助队伍变得更加团结,与其找借口来摆脱她们,反而应该要静静地等待大家满足吧?
  「……呜呜,这样看起来很像是又只有我一个人不合群。长……长谷川先生,打扰了!」
  接下来,终于连纱季也从背后瞄准我的腰部附近抱了上来。根据纱季平常的成熟个性,这或许是让她很难为情的小孩子行径,然而既然要这样做,五人一起来会让我比较安心,看到她们愿意做出一致的行动,让我没来由地产生了感谢的心情。
  

  
  「总……总觉得很不好意思,长谷川先生。」
  「不,我没事。反而觉得很光荣。」
  「喵哈哈,你好像很开心嘛,昴。」
  「是啊,保持这状态后慢慢就会感到很幸福……咦?」
  我回应完一脸歉疚的纱季,正在让自己完全投入这身心都会变得温暖的时间里,这时却突然响起一个很熟悉,但是不知为何又觉得有点久违的声音。
  「美……美星姐……?」
  我逮住真帆力道稍微放松的空档猛然转头,才发现我的阿姨,也是她们五人的导师篁美星正双手抱胸,面露冷笑并对着这边投以无言的凝视。
  「真……真难得啊,你居然会来看社团活动。」
  「因为我有一些程序相关的事情想问你嘛~~这不重要……你在做什么?一边让大家抱着你,还露出色眯眯乐滋滋的傻笑,这是在做什么呀?嗯?昴同学?」
  美星姐保持着笑容,对周围散发出恐怖的压迫感。
  ……这情况……非常不妙。看这气氛她似乎产生了极度危险的误会,例如认定是我本人拜托智花她们抱住我之类。
  「喂~~昴,你快点回答。因为我必须根据你的回答,来决定我要使用通常攻击还是断罪的一击~」
  看来对我攻击似乎已成为既定路线。如果没有想办法好好解释清楚,体育馆恐怕就会被我的鲜血(Scarlet Red)染红。
  可是,该怎么做呢?毕竟我压根没有抱着什么违背良心的念头,要是惊慌失措地讲出类似借口的言论,总觉得反而只是会更加深她的疑惑。
  好,这里就来勇于挑战,堂堂正正地把自己的所有心意直接表达出来吧!这样一来美星姐肯定也会察觉到我故意任凭状况摆布的意图。
  我一下定决心,立刻用力吸了口气,然后尽可能摆出清廉洁白的表情开口说道:
  「美星姐……我……想要成为孩子们的栖身之木。」
  「原来如此,是吗……」
  美星姐脸上的笑意变得更深了。这是拥有血缘关系的两人借由心灵相通来理解彼此的瞬间。
  「好,你们五个让开一下,不然我没办法杀了他。」
  原来完全是我的误会。
  在那之后我不顾形象跪地磕头并列出诸多解释后,总算成功无流血地获得谅解,不过这段期间内脸颊一直被捏着,因此形成了形状奇妙的瘀青。
  和小学生亲近交流有时候必须赌上生命,虽然我并不后悔。
  话说回来,大家愿意帮我庆祝生日实在令人感激啊……也因此让我久违地开始殷切期盼自己再添一岁的瞬间能早点到来。
  
  
  —交换日记(SNS)—◆Log Data 10/5◆
  
  「嘿嘿,结果我们可以帮长谷川先生庆祝生日,真是太好了呢!
  爱莉」
  「嗯!我本来还以为说不定昴大哥已经排满行程了,所以真的很高兴……
  凑智花」
  「幸好没有因为太晚预约造成大失败!是不是成为高中生以后,就不举办庆生会了呢~~?
  小帆帆」
  「也许喔。仔细想想,像是我家商店街这边的大人们也不大庆祝。
  纱季」
  「哦~~人家想要一直办下去~~
  日向」
  「我也是我也是!没有庆生会的人生实在太无聊了!
  小帆帆」
  「嘻嘻,你太夸张了吧。先不管这个,关于送给长谷川先生的礼物,大家觉得该怎么办呢?虽然之前就在烦恼,不过既然现在也问到了长谷川先生的希望,我觉得差不多也该决定了。
  纱季」
  「讲到亲手制作的东西,包括哪些呢?像是料理或裁缝之类的吗……?
  爱莉」
  「画图也算是亲手制作~~?
  日向」
  「我认为画图也是非常棒的礼物。因为昴大哥很体贴……我猜他应该是特别为我们着想,让我们不需要花太多钱吧。
  凑智花」
  「原来如此!就是所谓的心意重于物质吧!
  小帆帆」
  「你偶尔也会讲出好话呢,大小姐。
  纱季」
  「咦?我基本上只会讲谜言啊!
  小帆帆」
  「谜言……的确没错。多亏真帆你都不使用汉字,所以错误就成了正确答案。(注:「谜言」和「名言」的日文发音相同)
  纱季」
  「……?不要讲这些让人看不懂的话,快点认真动脑啦~~要怎么做才能让阿昴觉得留下了美好回忆啊?
  小帆帆」
  「回忆……呜呜,好难喔。
  凑智花」
  「我倒是有可以推荐给智花你的点子喔。
  纱季」
  「真的吗?如果方便的话请告诉我……
  凑智花」
  「嘻嘻,当然好。首先,要准备缎带。
  纱季」
  「首先是缎带……我得写下来!
  凑智花」
  「接下来,脱掉衣服。
  小帆帆」
  「脱…………咦?
  凑智花」
  「然后拿事先准备好的缎带缠在自己身上……
  纱季」
  「阿昴~~礼物就是我·本·身喔!呜呼呼呼,这样就完美了!
  小帆帆」
  「…………………………
  凑智花」
  「智……智花,你不要太生气……
  爱莉」
  「哇哈哈,对不起对不起,只是开玩笑啦开玩笑!
  小帆帆」
  「呜呜!你们真是的!
  凑智花」
  「哦~~?智花不做吗?那人家可以用这个方法吗?
  日向」
  「不可以,刚才那是不好的范例——啊,糟糕,再不认真思考就得熬夜了呢。嗯~~果然要我亲手制作礼物的话就是……
  纱季」
  「纱季禁止送什锦烧!
  小帆帆」
  「咦!为什么?
  纱季」
  「没有变化!而且只有你一个人这么轻松!
  小帆帆」
  「你说这什么话,事前准备那些其实相当费工夫耶……不过也对,难得有机会可以送礼,要是和平常一样好像真的欠缺意外性。
  纱季」
  「正是那样没错~~!所以拿料理当礼物这选项由我占据了~~!
  小帆帆」
  「哦~~?真帆你要下厨吗?
  日向」
  「没错!阿昴一定也会吓一大跳!
  小帆帆」
  「的确会吓一跳吧,可是不知道会不会是基于好的方面。
  纱季」
  「什么嘛~~!你是想跟我吵架吗~~?
  小帆帆」
  「我只是希望你能做出真的能端上台面的料理。好吧,只有真帆一个人实在让我担心,要不要来分成两组呢?分成料理组和另一组……例如送手工编织品当礼物的组别。
  纱季」
  「手工编织品不错呢!而且接下来会变冷,要是能送围巾之类的礼物应该很适合。不过我从来没有做过,感觉好像没办法做出来……
  凑智花」
  「不会,只要记住诀窍以后就很简单喔。那么,小智你要和我一起组成编织组吗?基本上我有做过简单的东西,应该可以给你一些建议。
  纱季」
  「真的吗?可……可不可以麻烦你呢?
  凑智花」
  「嘿嘿,既然这样,我可以和真帆一起制作料理吗?
  爱莉」
  「当然可以!日向你要挑哪边?还是想送什么别的东西?
  小帆帆」
  「好烦恼~~虽然烦恼,但现在的心情好像比较想要做料理。
  日向」
  「那么~~我和爱莉还有日向是料理组,纱季跟阿智是编织组!
  小帆帆」
  「就这样分组吧,之后再由各组自己讨论要送什么礼物。
  纱季」
  「嗯,了解了!虽然时间不多,但必须准备能让昴大哥高兴的礼物……
  凑智花」
  「嘻嘻,一起加油吧。
  纱季」
  「真的很谢谢你,纱季。要麻烦你多多指导了!
  凑智花」
  「我们明天也要开作战会议~~!来我家进行各种实验吧~~!
  小帆帆」
  「耶~~大实验~~
  日向」
  「要做什么样的料理比较好呢……我会去翻翻妈妈的杂志之类的,里面有刊登食谱的话我就带过去!
  爱莉」
  「哇哈!好期待明天喔!这样我得睡饱饱累积力量才行!力量就是Power!大家晚安~~!
  小帆帆」
  「真帆晚安,大家也晚安。
  凑智花」
  「嘿嘿,晚安。
  爱莉」
  「晚安……啊,等一下,真帆。我有点事想跟你商量,可以通话一下吗?
  纱季」
  「咦~~为什么?明天再说不行吗?我好想睡~~
  小帆帆」
  「一下子就好了,拜托。大家明天见,晚安。
  纱季」
  「哦~~讲悄悄话?人家也想听,可是想睡了所以放弃。晚安~~
  日向」
  
  —语音通话(私人模式)—
  
  【小帆帆】什么事啦~~纱季。熬夜的话,胸部就不会变大喔!
  【纱季】的确,由你来说这种话很有说服力。
  【小帆帆】因为我早睡早起又是波霸吗!
  【纱季】是因为你晚睡晚起而且是洗衣板。
  【小帆帆】可恶~~!真是过分的诬赖!要是你只打算胡说八道,那我可要去睡了!
  【纱季】这缺乏根据的自信最近简直要让我感到羡慕了……
  【小帆帆】呜哇!我讲实话你反而很不屑,不觉得很过分吗!好了,你到底有什么事?我差不多快撑不住,要睡着了喔。
  【纱季】嗯,抱歉,临时叫住你。事情就是……那个,真帆……你是什么打算?
  【小帆帆】啊?你指什么事?
  【纱季】……我是指长谷川先生。该怎么说……你今天也去抱住他一直撒娇不是吗?是不是你已经不打算顾虑小智了?
  【小帆帆】???什么意思?为什么会提到阿智?
  【纱季】呃,所以说就是之前……校外教学的回程上你不是讲了很多感想吗?例如……你有说过长谷川先生很帅之类的,所以你果然喜欢上他了……?
  【小帆帆】嗯?你说阿昴?我当然喜欢他啊。为什么现在还问这种事情?
  【纱季】……那是就算和小智吵架也想要一个人独占的喜欢吗?
  【小帆帆】所以说到底为什么会扯到那边去啊?我喜欢阿昴,阿智也喜欢阿昴,这不是跟以前一样吗!为什么这样会吵架呢?
  【纱季】咦?那,真帆你说的喜欢,意思是……「跟以前一样的喜欢」?
  【小帆帆】怎样是跟以前不一样的喜欢?纱季你有时候讲话真的会让人听不懂!
  【纱季】…………嘻嘻,是吗,既然是那样就好,别在意。临时叫住你真的很不好意思,晚安。小朋友应该已经很困了吧?
  【小帆帆】好让人火大~~什么嘛那种讲法!你自己只不过比我早出生一天而已!我才不管你了!睡搅!
  
  —【小帆帆】已经登出—
  【纱季】嘻嘻,最后都口齿不清了,看来她真的很想睡……不过,或许真帆说得对。「因为喜欢,所以一定要独占」……说不定立刻联想到这种方向的我反而才幼稚。唉唉~~居然让真帆点醒,实在是屈辱。
  
  *
  
  「呼~~这么辛苦已经不像是个非正式的同好会了。」
  「毕竟这样那样之后成员也增加了不少嘛~~不过不好意思啊,万里,和我一组算是错误搭配,你没什么练习到吧?」
  「没那回事,因为要跟着动个不停,所以给腰部带来不少负担。这样最适合用来锻炼速度和持久力。」
  「哈哈,居然说什么动个不停。不过既然如此那是最好。」
  多亏了孩子们,这次的三连假有一个接一个的活动。第一天我跋涉到郊外的运动公园,参加高中组的篮球同好会好好挥洒汗水。
  「你还好吗,一成?还有阿园和阿寺情况如何?」
  「不行了。」
  「不行了。」
  「不行了。」
  总共六人的参加成员按照预定完成练习内容后,把身子整个瘫在草地上休息。这个运动量即使对我和万里,还有大概对葵来说也算相当辛苦,所以对于剩下的三人——练习一结束立刻趴倒在地一动也不动的上原一成、柿园五月、御庄寺多惠来说,恐怕是宛如地狱的数小时吧。
  「真的辛苦了,你们三个或许明年就可以跑完全程马拉松。」
  「啰唆啦笨蛋~~!」
  「啰唆啦笨蛋~~!」
  「我让你用鼻子吃起司咖哩喔,笨蛋~~!」
  我稍微犹豫了一下,才故意对他们讲出类似玩笑的发言。虽然得到了相当辛辣的回应,不过我依然产生这样也好的感受。
  毕竟他们三人都是基于好意才配合我们。所以我觉得要是自己以「不好意思勉强你们」之类的发言表示歉意,听起来会很像是在顾虑他们,反而污辱了这份好意。
  「嘻嘻,不过真的很谢谢你们,多亏几位同好会才能好好练习。」
  「是啦~~虽然很累,但毕竟我不讨厌打篮球嘛~~」
  「我跟阿园一样~~」
  「在挑战正式的考试战争之前,先培养体力当然也不是坏事。」
  听到葵开口道谢,三人总算撑起身子,微微咧嘴露出笑容。虽然有点不符合我的风格,但这瞬间我忍不住产生了「有朋友真好」这种青涩的想法。
  「——好啦!丢着一身汗不管也不是办法,来去冲澡吧。走啰,阿寺!」
  「了解。好啦好啦,阿成你也一起来吧。」
  「混……混浴吗!」
  「小心我把起司咖哩塞进你眼睛里喔!」
  「……我开玩笑开得太过火了,真是非常抱歉。好!万里也一起去吧!」
  「喔,好啊。昴,我先去没关系吧?」
  「嗯,没关系。我和葵会再休息一下。」
  乘凉一会儿之后,在柿园的提议下大家准备去使用投币式淋浴间。由于这个公园的淋浴间是男女各只有两间,就算现在没有其他人在使用,我们整群一起跑去,到头来还是有两个人必须在外等待。既然如此,在前锋回来之前,避免慌张移动先保持待机才是上策吧。
  「那么阿葵,不好意思,我们先去冲澡啦。」
  「要趁我们不在的时候好好加油喔,呜呵呵。」
  「你……你在说什么啊!总……总之你们要去赶快去啦!」
  葵似乎也抱着相同的想法,她甚至没有从草地上起身,直接目送两个女孩离开。这也就算了,总觉得柿园在离去之际似乎以促狭的笑容表现出调侃葵的行动,这是怎么了呢?不过算了,反正那两人组经常开葵的玩笑,要是在意那可没完没了。
  「呼~~风吹起来好舒服,天气变凉很多了呢。」
  「是……是呀。」
  在不经意的情况下,我得到和葵两人独处的时间。这样一来,我果然还是想问问那些孩子——由葵担任教练的五年级女篮的近况。
  不用说,由于彼此是扎扎实实的竞争关系,要是打着刺探作战的主意实在不太光明正大。然而如果只是要聊聊天应该没有问题吧?
  「米米她们的情形如何?」
  「嗯,她们非常努力喔,果然好像每个人都不想输给智花她们。下一次比赛一定会让你们大吃一惊……因为连我也不想输。」
  「不想输的对象是我吗?」
  「当然是你啊。我认为正是因为一直有这个愿望,所以篮球对我来说才会如此有趣。」
  「我好像也可以体会。我也是从以前就不想输给你,就这样赌气之下也对篮球变得更热中。」
  「……真怀念我们还是小学生的日子。有时会觉得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有时又会觉得好像才是昨天而已。」
  「是啊,跟那时候比起来,我们吵架的频率已经降低很多了。」
  「嘻嘻,那下次就来久违地大吵一架吧?彼此都以教练的身分。」
  「我当然会接下这份战书。智花她们绝对不能输,那么我也必须以同样的决心来挑战。」
  我背靠着草皮抬头仰望青空,并和葵平稳地互相做出宣战布告。多亏孩子们的热诚,我也得以面对久违的认真决胜并燃烧热情。尤其是在最近这种即使想保持斗志也并非易事的状况下,这次对我而言肯定也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呃……那个,所以说啊,该说这是在对决之前的最后休战或者该怎么说……」
  「嗯?你在说什么?」
  我想象着对决之日,拳头也自然而然地握紧。然而在这个时机,葵的语调却出乎意料地变化成无力而且似乎没什么自信的口气。发言的内容也实在不得要领,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就……就是………………拿去!」
  当我正狐疑地歪着头大感不可思议时,葵突然用力塞给我一个上面装饰着漂亮的缎带,大小跟签名板差不多的纸袋。
  「……这该不会是……生日礼物吧?」
  如果是平常的我,说不定已经又发挥几乎丢脸到极点的迟钝惹得她不高兴了。然而最近刚承受过智花等人好意的经历也成了助力,让我在这时免于表现出不解风情的装傻样。
  「虽……虽然最近都没有送,但我想四年送一次或许也还好啦!」
  「如果跟奥运一样,会让人觉得更有价值呢。谢谢你,我可以打开来看看吗?」
  「随……随便你呀。」
  葵「哼!」地把脸转开,没好气地表示允许。她该不会是因为缺乏自信,对我是否会喜欢礼物没有把握,所以举止上才尽量避免表现出感情呢?如果真是这样,说不定我稍微窥见了她有些意外而且也挺可爱的一面。
  我思考着这些没礼貌的念头,同时打开包装纸。
  「……这……这是!」
  接着,在我把手伸进纸袋内的那一瞬间,仿佛天界云朵般的柔软触感,温柔地裹住了我的指尖。
  我带着某种确信,抓住这片「云朵」并往外一拉,只见在耀眼阳光下显得特别明亮的物品是一面大尺寸的雪白布制品。
  「那个……就是啊,毛巾这种东西就算再多也不会造成问题吧?」
  没错,是毛巾。葵送我的礼物是一条纯白色的运动毛巾。
  然而我很清楚。这个逸品,可不是随处可见的普通玩意儿。
  「别说不成问题,要是一直都只想使用同一条毛巾或许才算是种困扰呢……这是今治制作的毛巾吧?」
  今治位于爱媛县,是日本第一的毛巾生产地。如果觉得拿来擦身体的布制品用起来都一样,希望大家务必要来亲自碰触这个布料试试。
  仿佛连这世上的所有忧郁都能够承受的柔软起毛部分;还有既轻巧却又厚实,简直让人产生错觉以为这物品已跳脱物理法则的料子。
  「不愧是昴,只有对毛巾特别敏感。」
  「只有对毛巾」这个评价虽然让我有点想提出异议,不过没错,虽然这事不为人知,但其实我长谷川昴私底下是个毛巾狂热份子。
  这个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特殊的癖好,大概只有葵知情吧?正因为如此,她才能如此精准无误地直接命中我的喜好红心。
  「嗯,谢谢,真的很感谢你。我会好好珍惜使用。」
  「你……你太夸张了啦。毛巾这种东西是每天的必需品,所以在日常生活中平常地使用就可以了。」
  「不不,我决定这条毛巾只会用来擦去自己认为值得的汗水。」
  由于太过开心,我郑重地如此宣言。总之今天练习的内容令人很满意,因此我毫不客气地享受这柔软触感。嗯~~好软啊,真幸福。
  「这真的非常棒,葵。哎呀,今治毛巾实在太棒了。」
  「就……就说已经够了啦,你夸过头了。」
  或许让她有点烦到受不了吧,但我实在无法压抑住感谢的情绪,所以这是不可抗力。我保持着一不小心就放松下来的表情,继续对着葵傻笑。
  「…………」
  笑容满面。
  「……呜!」
  笑容满面。
  「呜呜……你……你不要一直看这里啦!」
  「虽然你那样说,但收到这么棒的礼物我实在很高兴啊~~」
  笑容满面。
  「…………………………………………呜啊!我就说叫你不要这样了!」
  结果就是,仿佛忍耐力已达极限的葵站了起来,面红耳赤地伸出食指用力指着我。
  「我……我说啊,昴!听……听好了,你可不要误会!我……我可不是因为想帮你庆祝生日所以才送你那个!我送你的原因是……呃……是基于道义!因为是个刚好的机会,所以我只是在回敬平常的照顾而已!真的只是这样而已!」
  看到她那么激动地连连解释,我也有点畏缩。
  「是……是这样吗?」
  「就……就是那样没错!这还用说!所……所以你也不需要把这礼物看得那么郑重。」
  这时葵总算恢复原本的声调,微微转开视线并用脚尖踢着地面。
  我总觉得可以理解她想表达的意思。的确,如果葵本人并没有想那么多但我却反应过度的话,或许她真的会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吧。
  「我明白了,我会以不要过度兴奋的态度来收下。」
  「啊……嗯,你就那样做吧。好啦,关于你生日的话题就到此结束!」
  葵动作莫名生硬地伸手把肩膀上的马尾拨开。既然该感谢的对象已经如此主张,那么这里我就该恭敬不如从命。
  只是,还有一件让我遗憾的事。
  「了解……那,聚会也是不要叫你比较好啰?」
  「………………咦?聚……聚会?你的?」
  「嗯,女篮的大家要在后天帮我开庆生会。她们是有跟我说,如果你也有兴趣的话,希望我能邀请你一起参加。」
  「是……是这样吗?」
  「嗯……所以啦,怎么样呢?你果然没有兴趣?」
  「要说没有也不是没有啦,只是事到如今还要说我也想去未免……」
  「……说得也对,抱歉我问了这么多余的问题。」
  在她说过「生日话题到此结束」后还提这些实在很有画蛇添足的感觉,然而我还是忍不住赌上了一缕的希望。话虽如此,就算葵不愿意参加我的庆生会,光是能收到这么棒的礼物,就让我心中对葵难以言喻的感谢不断膨胀。
  「让你们久等了~~阿葵,大师~~」
  「淋浴间空出来啰~~!在感冒前赶快去冲一冲吧!」
  在我们交谈时先去冲澡的前锋们回来了,因此我和葵也跟他们交班,动身去洗去汗水。
  「…………哈哈……哈哈哈哈……哈……」
  「怎……怎么了?」
  在这段期间内,葵的样子实在很奇怪也让我很担心,然而无论我怎么发问都只能获得抓不到要领的回应,因此无法顺利查明原因。
  「……唉。」
  「呃……葵?要是太常叹气幸福会溜走喔。」
  「啊哈哈,反而就是因为幸福溜走了所以才会叹气吧?」
  「原来如此,这好像也是一种合理的主张……嗯?意思就是幸福从你身上逃走了吗?」
  「唔~~嗯~~这是一般概论,只是一般概论……」
  「是……是吗……」
  结果,当我们离开淋浴间再次会合时,葵虽然经常出现垂着眼让视线朝下的倾向,然而她表现出的气质本身已经恢复成平常的感觉,因此我也决定不要烦人地继续质问。
  不管怎么说,今天不但进行了有收获的练习,还进一步收到了美好的礼物,实在是非常幸福的一天。
  至于星期一,则是那场让人兴奋期待,准备和孩子们一起度过的庆生会。
  总觉得今年似乎能迎接一个比往常更加美好的生日。
  
  —高中生日记(群组信)—◆Log Data 10/8◆
  
  「真傻~~
  柿园园园!」
  「真的傻~~
  阿寺☆」
  「你们别再管我了……
  葵」
  「我才不要。如果我们真的丢着不管,阿葵你就会一直朝着和自己心意相反的方向前进呀。
  阿寺☆」
  「傲娇型就是会败在傲娇上啊~~
  柿园园园!」
  「我看不懂你在说什么啦……还……还有啊,什么叫作和心意相反的方向?我可是有好好按照自己的想法在行动喔,送昴的礼物只不过是一时兴起。而且,我认为要是去打扰他们自家人举办的庆生会也不太好嘛。所以说,我根本没有后悔啊。
  葵」
  「虽然你嘴上这么讲,可是选择礼物的过程好像相当艰辛啊~~?
  柿园园园!」
  「以仿佛会因贫血而倒下的表情喃喃说着什么:『要是太郑重其事说不定反而会让对方退缩……可是我又想送有用的东西』,而且在店里徘徊两小时的阿葵的侧脸,不觉得很像是又酸又甜的野草莓吗~~?敝公司一直心痒难耐地很想去舔两下。
  阿寺☆」
  「呜……对不起,让你们陪我买东西陪这么久……
  葵」
  「那完全不成问题啦~~女生一起去买东西,就是要逛很久才能有收获呀。
  柿园园园!」
  「真正让我们担心的问题,是阿葵你一直都不肯坦率一点呀……不过,别担心!即使错过生日这个大活动,也还有下个月的校庆季节!
  阿寺☆」
  「嗯,届时小萝莉们的比赛也已经告一段落,才是真正的胜负时刻!放心吧社长!我们会帮你准备好完美的LOVE LOVE大作战剧本!
  柿园园园!」
  「等……等一下,你们不必做多余的事啦!呜呜,怎么觉得非常不安啊……
  葵」
  
  
 楼主| 发表于 2013-12-31 08:3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blackberry9000 于 2013-12-31 08:37 编辑


  scene.2
  
  「嗨,大家。欢迎光临。」
  「呀呼~~阿昴!我们来啰~~!」
  我一如往常地和智花一起做完早晨练习,来到起居室等待了一阵子之后,玄关的门铃在中午前响起。来客正如预料,是智花以外的慧心女篮四名成员。终于迎接星期一的到来,邀请小学生们莅临自宅,极为光荣的一日在此揭开序幕。
  「早安!哇~~爱莉你这身衣服好可爱喔!也非常适合你!」
  「真……真的吗?我自己本来觉得好像有点太花俏……太好了,谢谢你,智花!」
  和我一起来到玄关迎接同伴的智花一看到爱莉,就激动得连头上只绑起一边的小马尾都随着动作跳了起来。爱莉身穿平口连身裙搭配粉红色针织外套的造型相当华丽却又带着可爱,和她纯净清新的形象非常契合。
  「嗯,我也觉得很适合,完全不会过于花俏喔。」
  「……欸……嘿嘿,我好高兴喔。」
  「那个那个~~那人家呢人家呢?」
  「日向也非常非常漂亮!那个熊宝宝应该是背包吧?」
  「哦~~这好像是第一次让大哥哥看?」
  智花这么一说,日向妹妹就表现出「我等很久了!」的态度,拉开手上布偶背面装设的拉链并展示给我看。结果,内部的确塞满了面纸和钱包等物品。
  「这包包真有趣。而且也非常适合日向妹妹你,真是买到了好东西呢。」
  「耶~~也得到大哥哥喜欢了。」
  我表示赞叹之后,天使就以万岁动作回应。更正,我是说日向妹妹。
  「纱季和真帆也非常漂亮,两人都穿着我第一次看到的衣服呢。」
  「呵呵~~因为这是决胜服啊!我这次准备了必杀决战用礼服!」
  「还说什么决胜服,明明你根本不知道意思吧……呃……至于我,你也知道已经秋天了嘛,所以我想应该是可以去买件新衣服的时候了。」
  真帆身上的的礼服和平常给人的印象有点不同,以仿佛会让人眼睛一亮的大红色为基调。偏成熟感的妖艳设计和本人的天真无邪成功完成了不可思议的合作,演出了独一无二的魅力。而纱季穿着黑色裤袜搭配裤裙,上半身则是纯白花边衬衫。表现出一种在不会过度强调的风格中还充分交织着优秀品味,甚至足以去担任杂志模特儿的时尚感。
  「一口气看到这么多可爱的服装,感觉就像是突然收到了很棒的礼物呢。」
  「不不,还没呢,阿昴!礼物我们已经确实准备好了,所以重头戏是在后面!」
  伴随着令人感谢的宣言,真帆伸出食指缓缓往左右摇动。她的表情充满了自信,由此明白她们已做好万全准备的我不由得感到胸口一热。
  「嘻嘻,大家有一起讨论过礼物内容,希望长谷川先生你能喜欢,那样我们也会很高兴……啊,对了。讲到服装,长谷川先生是否已经称赞过智花穿着围裙的模样呢?请老实地对她说:『这样看起来就像是新婚娇妻』吧!」
  「咦!这……这只是因为……刚才我还在帮忙七夕阿姨啦!」
  我忍不住眯起眼睛,这时换成纱季面带微笑掩着嘴开口。话声刚落,智花就红着脸惊慌失措地摇头。正如纱季所说,智花在练习后一直帮忙准备庆生会,因此身上还套着一件看来轻飘飘又略显花俏,从我妈那边借来的白色围裙。
  「对喔!真糟糕,听你一讲我才注意到自己的确还没告诉她。智花,那件围裙真的很适合你喔。虽然打篮球时的你很棒,不过我觉得像这样有家庭味的模样也非常好。」
  「咦……咦咦咦……」
  我转身面向旁边,把之前一直没机会说的话讲出口后,智花反而满脸通红显得非常狼狈。呃……「有家庭味」这种形容词好像不是该对小学生使用的称赞?
  「嘻嘻,欢迎大家。好了好了,请快点进来吧。」
  我还没来得及重新找出别的称赞用语,就连母亲也来到玄关迎接吵吵闹闹的我们。糟了,不管怎么说让客人站着说话都是我思虑不周,首先该招待大家进入起居室才对。
  「呀呼~~阿夕!我们来打扰了~~!」
  「不好意思打扰了,今天非常感谢您提供府上作为场地。」
  「不不,爱莉,该道谢的人是我才对。知道你们愿意帮小昴庆祝生日,我真的非常开心。」
  「妈,所以我不是说过别再叫我『小』昴了吗……」
  一行人暂时中断会话,前往起居室。毕竟今天我身为东道主,有义务要让孩子们充分享受到乐趣。
  「那……那个啊,智花。」
  「咦……是……是的!」
  我一边往前走,同时移动到脸颊依然还带着点红晕的智花身边,低声对她搭话。不用说,理由正是因为我希望智花也能带着快乐心情好好参与这场聚会,所以果然还是该把真正心意确实传达给她。
  「如果我之前的发言听起来不太对劲我向你道歉。不过我只是想表达围裙很适合你而已。」
  「昴……昴大哥……真……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如果可以,我甚至每天都想看到你穿围裙的样子喔。」
  我极力让语气听起来爽朗,并轻轻摸着智花的头如此说道。
  「……………………………………咦……」
  智花的脸却红到了极点,整个人也缩了起来。
  看样子我的语意似乎更加往非出于本意的方向发展,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很对不起她的事情……
  
  「那么,现在就正式……」
  「昴大哥。」「长谷川先生。」「大哥哥~~」「长……长谷川先生……」「阿昴!」
  「祝你生日快乐!」
  由纱季起头之后,才刚刚送上餐桌的杯子被众人高高举起。
  「谢谢!多亏大家今天才能这么热闹,我真的很高兴!」
  我也站了起来,一边回应干杯并向她们五人表达出自内心的谢意。虽然正确来说我到明天才满十六岁,不过这当然无关紧要,学生们像这样为我祝贺的温暖好意,让我的胸口简直快被喜悦情绪撑破。
  其实这想法已经出现过好几次了……在平常练习时我就已经相当勉强她们,尤其是最近这阵子更是一边抱着担心她们是否能支撑下去的矛盾,同时持续要求严苛练习。然而即使如此,她们依旧给予我不变的支持。至于其中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所有人都继续保持着高昂的目标意识,另外还加上她们愿意一直信赖我这个原本来历不明的无名小卒,除此之外想必别无其他理由。
  现在被笑容围绕的我重新深深体认到……啊啊,能担任这些孩子们的教练实在是太好了。
  「好~~这下所有的料理都上桌了喔。虽然有按照你们的要求准备比较少,可是这样真的够吃吗?」
  我怀着感动继续和大家谈笑一阵子之后,把炸鸡篮送过来的母亲有点担心地发问。嗯,虽然看上去绝对不能算是寒酸,然而在我家举行的宴会中,或许今天的确算是份量比较克制的菜色。
  「不不!很完美!毕竟还有我、日向和爱莉准备的特别礼物嘛~~!谢谢你,阿夕!」
  这也难怪,因为事先已经听说孩子们接受了我的请托,要送我亲手制作的料理。只不过真帆下厨还真是一个让人有点意外的选择,她到底为我准备了什么呢?我不由得现在就开始感到心跳加速情绪起伏不定。呃,这当然是基于正面的意思。
  「既然都已经准备了,要不要干脆开始送礼大会呢?」
  「哦~~人家赞成~~」
  「嘿嘿,不知道长谷川先生会不会喜欢,我有点紧张。」
  大概是察觉到眼神如星星般闪耀的真帆的心情,纱季一提议,爱莉和日向妹妹也发言赞成。既然能获得的礼物是食物,那么趁空腹时享受才合乎礼仪,我这边当然也没有理由表示反对。
  「好!那立刻来准备……咬!喔喔~~!这个炸鸡超级好吃~~!」
  「你到底是要吃还是要讲话,选一个做就好啦,还有不要站在椅子上!真是的~~有够没规矩……」
  看到真帆模仿自由女神高高举起鸡骨,纱季叹了口气。这种令人莞尔的日常光景对我来说也是一种让人欣喜的礼物。
  「嘻嘻,不过这个鸡肉真的很好吃呢。」
  「嘻嘻,谢谢你呀,智花。因为有智花你帮忙事前准备,我想一定很成功。也要谢谢真帆,只要是厨房里的东西,什么都可以自由使用喔。」
  「谢谢阿夕!总之我得进行各种准备!先来打电话~~打给山原~~!」
  真帆先敬礼回应母亲的发言,才把手上的鸡骨换成手机,以仿佛在打太极拳的动作按下快速拨号键。
  ——于是,短短数分钟后——
  「真帆小姐,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三泽家的女仆——久井奈圣小姐来到我家,以若无其事的表情将送来的大量行李整齐排好之后,对着我们弯腰一鞠躬。
  「嗯嗯,辛苦你了。」
  「耶~~谢谢你山原~~」
  「谢谢你把东西送过来,真的帮了大忙!」
  跟在真帆之后发言的日向妹妹和爱莉也讲出了似乎是在再度感谢协助的发言。说不定在来到这里之前,她们已经在真帆家先进行过各式各样的事前准备了。
  「不,这只是举手之劳罢了……我还想确认一下,接下来真的不需要由我负责担任助手吗?」
  「没错!今天是我们要送生日礼物给阿昴,所以必须在没有山原你帮忙的情况下自己完成!」
  「我明白了。那么阿昴少爷,我就在此先告辞了,同时也恭祝您生日快乐。」
  「啊……谢谢!」
  「哎呀,久井奈小姐,难得有这个机会,你要不要待久一点再走呢?」
  「非常感谢您的好意,七夕夫人。但是本日我想让真帆小姐她们自己主持这场没有外人的庆生会,下次若有机会请务必让我接受您的招待。」
  久井奈小姐连我妈的邀请也委婉拒绝,就这样离开我家。这大概是为了避免自己过度帮忙而夺走众人活跃的机会,好把功劳都留给真帆她们的体贴表现吧。我觉得这份温柔确实很符合总是对真帆充满爱情的久井奈小姐的风格。
  「话说回来,这真是相当大量的行李呢。我说真帆,你到底打算做什么?」
  目送久井奈小姐离开后,纱季才重新发出感叹。被送来的物资包括圆筒形的深底大汤锅,还有外侧被布巾包住,似乎是块巨大板子的物体等等,都是些在一般家庭中没什么机会见识到的器具,让我也不由得偷偷感到讶异。
  「呜呵呵,你知道以后一定会大吃一惊!这次我和爱莉还有日向持续reach之后……」
  「……reach?你该不会是想说『research』吧?」
  「啊~~讨厌啦~~纱季你真的意见很多耶~~!总之我们持续research之后!结果终于找到了阿昴最喜欢吃的食物!」
  「哦~~找到了~~」
  真帆和日向妹妹挺起胸膛,气势得意到让人仿佛可以听见轰隆效果音响起。什么,她们居然为我费心到如此地步……不好,我感动得快要哭了。
  「那么爱莉,你们的research做了什么具体行动?」
  「嘿嘿,我们去问了智花的意见。」
  「……是啦,也对呢。讲到关于长谷川先生的事情,请教小智是最简单又正确的方法。」
  「没……没有啦!我对昴大哥的事情也不是真的那么清楚……!」
  纱季以一半受不了一半理解的态度频频点头,智花则惊慌失措地一直摇手。实际上因为我和智花几乎每天都在同一个屋顶下共度日常生活,所以她已经像是对待家人一样把我的嗜好都摸清了吧。
  「既然是这样,我想肯定是正确解答吧。那么,是不是差不多可以告诉我谜底了呢?」
  「哦~~我们要送给大哥哥的礼物是~~」
  「嘿嘿……是这个!」
  等不及的我开口催促之后,三人互相使了个眼色,接着从大量行李中打开巨大保冰桶并让我确认内容物。
  「嗯?这是……」
  里面放着一个橄榄球大小,被塑胶膜包着的白色块状物体。
  唔,在我自己爱吃的东西中,能和这球体产生连结的食物是……
  「啊,这该不会是乌龙面的面团吧?」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阿昴正确答案!也就是说……」
  「耶~~我们也正确答案~~」
  看到我表现出的肯定反应,日向妹妹和真帆高兴地举手击掌。没错,像是乌龙面、使用粗面条的拉面或是沾面这种能够细细品尝出小麦美味的面类,正是我特别喜欢的食物。
  「嗯!我爱吃!而且居然是手工乌龙面,真是让我非常惊讶,当然也非常期待。」
  「嘿嘿……太好了!智花,谢谢你!我们有请教你真是太好了!」
  「不……我……那个……只是因为一起吃过几次饭以后,我总觉得昴大哥应该特别喜欢面类吧。还有虽然法式煎蛋卷也是他喜欢吃的东西,不过我想这个我们应该赢不过七夕阿姨所以……啊!我……我在说什么啊!对不起,昴大哥,我讲了这么多不知分寸的话……!」
  「哈哈,你为什么要道歉呢?知道在一起度过的期间内,智花你能对我的各方面都有所了解,让我觉得很高兴喔。」
  「昴大哥……………………嘻……嘻嘻,我也很高兴能听到你这样说。」
  我和智花自然而然地凝视着对方,互相露出腼腆笑容。这是一段让人总觉得有些尴尬不过却又非常幸福的时间。
  「喂!现在是属于我和爱莉还有日向的回合耶!要和阿智谈情说爱等晚一点再去谈啦!」
  当我正投身于轻飘飘的气氛中时,真帆鼓起脸颊高举着双手硬挤进我们两人中间。不妙,虽然我们当然没有在谈情说爱,但是我必须感谢的对象的确不是只有智花。
  「抱歉抱歉,那么能不能赶快让我品尝到真帆你们的美妙礼物呢?」
  「哦~~人家想让大哥哥好好品尝~~」
  「虽然会担心能不能顺利,不过请多多关照!可以让我们从现在开始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吗?」
  「当然可以。既然要杆面,先把桌上东西收掉一半以后再开始作业吧。」
  我对日向妹妹和爱莉也表达爽快承诺之意,众人一起着手准备。看到真帆移动食物盘子时还顺便抓起培根卷偷吃,我和妈妈交换了个笑容。发现真帆也喜欢我家准备的食物,连根本没下厨的我也没来由地感到很开心。
  「这个锅子里面是汤头吧?要不要我先去加热呢?」
  「拜托你了阿夕!感谢!」
  我妈很细心地帮忙把深底锅运往厨房。好,事前准备已经结束,接下来就在一旁开心观赏,等待真帆她们完成力作吧。
  「久等了!现在终于要开始制作我们的特别礼物,『爱的麻痹乌龙面』!」
  真是个听起来很危险的名字,我想大概是拿爱莉、真帆、日向妹妹三人名字的第一个字凑成的吧?(注:取自爱莉、真帆、日向三人日文发音的首字)
  听到这个命名的纱季也微微露出苦笑,不过这边她选择配合气氛忍住没有吐槽,把一切全交给真帆主持进行。
  「首先!……首先是要做什么?」
  「呃……那个,应该是先在板子上撒粉避免黏住然后把面团杆开……吧?」
  「哦~~的确应该是那样没错~~」
  三人似乎对步骤有点缺乏自信,围成小圆圈彼此确认。话说回来,平常在料理方面也很可靠的领导者纱季这次是另外一组呢。虽然爱莉似乎也经常制作点心,不过对象换成乌龙面后应该超出她的专业范围很多,因此必须应用到非正规形式的团队合作。
  只是,看她们从错误中找出正确答案的模样也令人莞尔,让我享受到更多眼福。更何况在篮球比赛中,也有可能会碰上这种智花和纱季都无法负责领导工作的场面,如果能借着这次机会顺便获得良好经验——唔,这种想法似乎也太满脑子篮球了。
  「…………」
  哈哈,感觉纱季也一直坐立不安地东张西望呢。大概是很想出面领导她们,可是又觉得现在应该是交由三人发挥的舞台,所以在努力自我克制吧?能再次发现这样一件令人不禁微笑的事情,让我产生有点赚到的感觉。
  是吗……我到这时才重新体认到。对我来说,和大家一起度过的幸福日常本身其实就是礼物。
  时间上已经过了一年的折返点,让我意识到无论我本身愿意与否,这个环境都不会永远持续下去。
  正因为如此,为了不要留下后悔,我不得不发誓……往后也要把诚心诚意和全副身心都奉献给小学生。
  「嗯!首先要把这个圆圆的面团杆开,让它变成平平一片!你吓了一跳吧,阿昴!这东西居然就是乌龙面的原型,真是非常不可思议!」
  「嗯,的确很不可思议。其实不光是乌龙面,第一个发明出『面条』的人真了不起呢。还有想到要亲手制作乌龙面的你们三人也很了不起。」
  「耶~~谢谢!那个,大哥哥。制作这个圆圆面团时,人家有踩踩踩很久喔!虽然很累,不过也很好玩~~」
  「是这样吗?知道这件事情后,让我更加更加感谢你们了。」
  这是被日向妹妹尊贵双脚踩踏过的乌龙面。要是拿去拍卖会场,似乎可以卖出很不得了的价钱。结果我却有幸获赠,这状态正可说是让人欣喜若狂。
  「我和爱莉也有帮忙,三个人一起踩了很多次!所以杆面也要三个人一起加油~~!」
  「哦~~」
  「啊……哦~~嘿嘿。」
  三人用力高举起拳头,表现出干劲。我逐渐觉得眼前的小麦面团看起来仿佛是一颗散发出七彩光辉的宝珠,真是不可思议。
  「好,那么立刻由我开始!」
  「啊!真帆,要穿围裙衣服才不会弄脏喔。」
  「哎呀,对喔!我太粗心了。」
  「人家也要装备围裙~~」
  爱莉有点慌张地制止了穿着礼服就直接把手伸向面粉的真帆。若是为求万全,应该要去换上被弄脏也没关系的衣服,不过看样子她们没有带衣服过来更换所以这也没办法。而且接下来只要把面团杆开并切成条状即可,我想面粉应该也不会乱喷得太厉害。
  「好~~这次真的准备结束!我,小帆帆要来杆面了!阿昴,你要仔细看喔!」
  「了解,我会仔细欣赏你们努力的样子,直到最后。」
  真帆把杆面棍扛在肩上对着我比出V字手势,我也握拳回应。这是相当费力的工作,想必颇为辛苦,然而为了尊重三人的热诚因此我不会出手帮忙。
  ……这先姑且不论,我总觉得在无袖礼服上套了围裙的模样,看起来仿佛是一种莫名不道德的景象。该怎么说呢?根据观看角度,有可能会觉得围裙下面似乎什么都没穿……哇,喂喂!我这个人!居然以有色眼光看着这些基于单纯情感为自己努力的学生,实在过于可叹!我必须舍去邪念,以参加神圣仪式的心态面对她们的奋斗。
  「Let's start!嗯咻嗯咻!唔喔~~这个东西又大又很硬,这下辛苦了。不过我不能输!嗯咻嗯咻!」
  在我心中发誓的同时,在我正面的真帆以上半身几乎快趴到桌上的动作,开始和乌龙面的面团展开格斗。
  「呜!」
  下一秒,实际情况就跳过了我自身意识的问题,演变成极为严重的状态。
  一旦真帆把身体往前倾,围裙当然就会受到重力牵引而往下垂,同时里面的礼服也一样会往下垂。
  这样一来,知道会怎么样吗?不怎么样,就是可以从领口隐隐约约看到真帆那原本不该外露的肌肤。
  不知道该说是幸好,还是什么,总之在阴暗的领口深处,几乎无法察觉出发育的征兆。讲直接点,就是真帆的胸部接近平坦到了几乎完美的地步。所以目前我还可以坚决主张自己看到的只有锁骨,然而这也代表衣服领口和真帆身体之间的距离相当宽广。
  不妙,再这样下去,我会被迫到达成长期少女的根源……!
  「……呜!」
  「嗯咻!嗯咻……啊~~喂!阿昴!为什么你把脸转向无关的地方!我不是说过要你好好看着我吗~~!」
  「啊……抱歉……真的抱歉。」
  我忍不住把视线朝下,然而却被眼尖的真帆立刻察觉。至少要是其他女孩有注意到领口的问题那还有救,然而或许是除了我以外的站立位置都处于死角吧?迟迟没有出现提醒真帆注意的声音。
  呜……没办法,我只能努力尽量把视线放在真帆头顶的发漩附近,以涅槃的领域来度过这段时间。
  「嗯咻!嗯咻!」
  「…………」
  「再来一次,嗯咻!」
  「啊!」
  「啊?怎么了阿昴?」
  刚才,一瞬间有什么致命的……不,肯定是我的错觉。
  「没……没什么,加油啊,真帆。」
  「嗯!再等一下就会做出好吃的乌龙面,你等着~~!」
  「嗯,真等不及了……」
  基于各种原因,我极度期待乌龙面能尽早完成。真的是基于各种理由。
  「呼~~手慢慢开始酸了。」
  「真帆,是不是差不多该换人了?」
  

  
  「好!那下一棒就交给爱莉你了!」
  当我终于认命,深感再这样下去我恐怕必须做好心理准备以面对天谴带来的死亡时,爱莉伸出了援手。太……太好了,这下我终于可以从罪恶感中解脱……
  「嘿嘿,我会加油!嗯咻!嗯咻!」
  但,安心只维持了短短几秒,真是一难刚过一难又起。
  应该是怕上衣被弄脏吧?爱莉先脱掉针织外套才把围裙直接罩在平口连身裙上,所以「仿佛没有穿其他衣服」的错觉比真帆还严重。而且,以这种打扮做出和真帆相同的弯腰动作之后,果然领口会受到重力支配才符合自然法则。
  以爱莉的情况来说,多亏这套礼服是紧贴胸口的类型,所以几乎不必担心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从缝隙里意外出现的问题。
  然而取而代之的是,在她那发育已经充分进展的胸前镇守着两个柔软的球体,还因为紧绷的服装而形成了深邃的溪谷。
  「嗯!嘿!」
  那部分……会摇晃,还会配合她杆动乌龙面面团的节奏一起弹跳。
  如此一来,问题已经不再是「似乎会看到什么让人心虚的景象」这种程度,而是把视线朝向她的行为本身就足以让人深感内疚。
  「喂!阿昴!」
  「呜!对……对不起!」
  因为感到这样不妙而把脸转开之后,我立刻又遭到真帆斥责。虽然感到不知所措,然而真帆只是单纯希望我能好好欣赏她们的奋斗模样,因此也无法提出抗议。
  「嗯!嘿!」
  宛如活在地狱中的时间再度降临。
  「啊呜~~两手开始麻了。」
  「哦~~爱莉,要交换吗?最后由人家来负责~~」
  在我因为精神方面的疲劳而彻底憔悴时,杆面棍这根接力棒被交到了最后一棒——日向妹妹的手上。
  到底这次的替换会产生何种作用呢?日向妹妹特定部位的发育虽然不及爱莉,然而在社团内依旧算是相当有进展的一位。至于她身上的服装,则拥有描绘出平滑圆弧,看起来极为普通的衣领。这个组合会引导我前往天国吗?或者是——
  直接讲结论,这次是最糟糕的事态。
  「嗯咻~~乌龙面乌龙面~~推推推~~」
  在垂下幅度恰到好处的领口深处,可以看到膨胀程度也恰到好处的两个丘陵露出了恰到好处的轮廓,正配合着日向妹妹的身体动作,很有韵律感地往右往左往上往下舞动着。
  从我目前站着的打击区来看,根本完全没有判断成界外球的余地,而是一支直接击中记分板的特大号全垒打。
  「等……等一下,日向!停!再这样下去有危险!」
  不幸中的大幸是,由于这个走光感实在过于明显,所以不只这个位置,连看在从侧面观察现场的纱季眼中也能明确发觉问题所在。也因此她出面要求日向妹妹注意,我也终于从连惨叫都不能发出的秘密苦恼中获得解放。
  如此这般,虽然发生了让我相当困扰的意外事件,然而杆开面团的步骤在不久之后总算结束。接下来,三人再度轮流把被杆平的面团慎重切开,让面条进入满锅热水中翻滚。
  「还不行吗?那个~~爱莉,应该差不多煮好了吧?」
  「可是日向设定的闹钟还没有响,还要再煮一下吧?乌龙面这种东西好像必须在水里滚久一点才行呢。」
  等待时间已经超过十分钟。三人慎重地调节火力,让粗面能被充分煮透之后……
  「哦~~日向闹钟响了~~」
  一看到日向妹妹举手,真帆立刻迫不及待地用筛子捞起面条。接着迅速把面条送往洗碗槽,用流动的水彻底冷却,引出弹性同时洗去黏性,这样一来,面条终于完成。
  用另外准备的热水把面条重新加热之后,移到大碗里并倒入大量汤头。至于放上去的配料只有青葱一种,姜则是看个人喜好添加。
  包括我妈在内,所有人开始一起享用终于完成的特制清汤乌龙面。
  「……哇,这个……」
  「等一下,小智。今天机会难得,最初的感想要由长谷川先生来发表才对。」
  「嘻嘻,说的也是。」
  智花把话又吞了回去,纱季则带着微笑做出体贴判断。至于真帆、爱莉、日向妹妹都露出久候评价的认真表情凝视着我。
  在时间仿佛已经静止的寂静中,感受到某种使命感的我先做了个深呼吸,接着才讲出了毫无忌惮的感想。
  「虽然我本来就抱着期待,不过还是吃了一惊……这个乌龙面真的、真的非常好吃!我绝不是在说客套话喔!」
  「哇哈~~成功了~~!」
  「嘿嘿,太好了!我们成功了,真帆,日向!」
  「耶~~能让大哥哥喜欢,人家非常高兴~~」
  这切得相当粗的面条反而产生了能刺激感官的十足咬劲,不过包含于内的实质口感却是极为柔软。我想,大概是因为经过三人以绝佳默契且仔细慎重的踩踏,所以把小学生的天使性质也传导到了乌龙面的面团上吧?
  另外我虽然称赞着扎实弹性,然而实际上这个乌龙面和那种只有硬度的面条却有着明确的差异,每次咬下去都会出现快感刺激口腔,是水准不同一般的绝品。
  赞岐、富士吉田、还有秋田的稻庭,每一种乌龙面我都喜欢,不过我在此还是想特别断定。
  乌龙面还是小学生最棒。
  「感恩啊感恩啊~~」
  我忘情地低头猛吃。此外虽然这么晚才给出评价,不过这个汤头也很优秀又美味。汤头呈现金黄色,是特别强调高汤风味的赞岐风格。这部分也呈现出即使直接拿来贩售,也必定会大排长龙的优秀成果。
  「很有一套嘛,面跟汤都没有缺点。这个高汤是用什么熬的?好吃到让我甚至有点想拿来加在我家的什锦烧里试试。」
  「呃,是昆布跟很多飞鱼!是山原推荐的材料!」
  「飞鱼?我好像是第一次喝到用飞鱼熬煮的高汤……味道真的很好。」
  「嘿嘿,听说这叫作『飞鱼出汁』,在九州那边经常被拿来使用。」
  纱季对这个精彩成果表现出感叹反应,智花也因为高雅风味的秘密而吃惊。
  「真的是温和又浓厚的味道,嘻嘻,我家小昴真幸福啊。」
  我妈原本担心面会不够吃所以一开始表示推辞,但反而被众人拜托她一定要尝尝看,因此最后还是一起共享这份感动。
  「我真的、真的很幸福,居然可以收到这么好吃又费工的礼物。谢谢你们,日向妹妹、爱莉、真帆。」
  「哦~~不客气。」
  「嘿嘿,知道长谷川先生你喜欢,让我松了一口气。」
  「我已经完全学会制作乌龙面的方法了,如果阿昴你改天还想吃随时都可以……啊!」
  我向三人确实表达谢意,一起共享暖暖心情。这时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真帆突然大叫一声同时站了起来,押着双颊瞪大眼睛。
  「出……出了什么事?」
  「我怎么会这么粗心!居然忘记重要的东西!阿昴,你的乌龙面还有剩吗?」
  「咦?嗯,不过我已经吃掉半碗以上了。」
  「太好了,这样还来得及!」
  我把碗往真帆的方向倾斜让她看看碗里剩下的量,真帆先呼了口气才冲向久井奈小姐帮忙送来的保冰桶。接着她小心翼翼地把看起来像是一大瓶果酱的物体抽出来,又小跑步回到这边。
  「那是?」
  「哼哼哼哼!其实我还准备了另一个特别配料!只要加上这个『小帆帆特制辣味肉酱』,乌龙面就会变得更好吃!」
  真帆充满自信地宣言,打开瓶盖让我看看内容物。
  「喔……这个……」
  直截了当地说,看起来一片红。有着鲜艳强烈的大红色,还传出刺激鼻子的辣椒香味。的确这应该是「肉酱」没错,但关于「辣味」的部分似乎有若干……不,有极大的商议余

地。
  「我还以为吃乌龙面就不必担心,结果果然还是出现了吗?真帆的坏毛病……我说,要是把那种东西加进乌龙面里,特地熬煮的高汤风味就会被盖掉吧。」
  「才不会呢!就说会变得更加更加好吃啊!我已经自己先试吃过了,所以可以保证!」
  听到纱季的担忧,真帆用力摇头表示否定。唔唔,毕竟身为大小姐,我是认为真帆的味觉的确颇有水准。问题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有对于「辣」这方面她拥有简直不像是小学生的容忍度。这个安全判定要是用到别人身上,就会演变成不妙的后果……这点在场的所有人都曾经历过。
  「阿昴,拜托啦!你试试看嘛!绝对好吃!」
  「……嗯,我知道了。既然你都特地准备了,我就加一点吧。」
  即使如此,被这么纯洁的眼神恳求,让我实在没有抵抗力。毕竟真帆也只是为了让我开心才准备了这个肉酱,要是在这边因为畏惧而不采取行动,未免有损男子汉气概。
  我做好心理准备,舀起满满一大汤匙。面对恩义该以忠心来回应,怎能采取畏畏缩缩的使用方式呢。既然要加,就加个彻底。
  「长……长谷川先生,请不要太勉强自己。」
  「不不,这是大家特地准备的礼物,我必须确实连配料都仔细品尝才行。」
  我一边感谢为我担心的纱季,同时把恐惧心整个舍弃,再度面对乌龙面。和混入肉酱并被朱色辣油染红的汤头对峙了一阵子之后,我咬牙把筷子伸进碗里,豪爽地吸入面条。
  「……嗯?反而是偏甜而且有深度的……………………呜!」
  虽然第一口并没有什么感觉,但辣椒的刺激通常会较晚到来。时间差攻击让口中遭到暴风大肆侵袭,我也陷入全身毛孔似乎一口气开放的错觉……!
  「你……你还好吗?昴大哥!」
  「好……好辣……!」
  看到我翻白眼的样子,由智花起头,众人都纷纷表示担心。
  「果然真帆基准的辣度对普通人来说——」
  「虽……虽然很辣……可是非常好吃!」
  不过,其实我几乎没有受到什么伤害。虽然这毫无疑问是强烈的辣味,但本质却是醇厚的美味。而且不会妨碍到乌龙面汤原本的纤细风味,反而仿佛能让深度更为宽广的绝妙契合度,为我带来了不同种类的感动。
  「对吧!对吧对吧!很好吃吧,阿昴!」
  「嗯,这是最棒的配料。大家也可以试试看,就算是小学生,我想只要放少一点应该就没有问题。」
  「真……真的吗……那我放一点点。」
  「人家不太敢吃辣的,所以只放一滴滴试试~~」
  或许是我的大力称赞形成了鼓励吧,先是纱季,接着日向妹妹,最后连智花和爱莉也战战兢兢地把肉酱放入乌龙面。
  「唔……这个……很辣,不过的确不是只有辣味。」
  「哦~~也有甜甜的感觉,如果只放一点点人家应该也可以接受~~」
  「嗯!虽然辣但非常好吃!」
  「各式各样的美味混合在一起,感觉汤头的味道似乎越来越丰富……!」
  结果,四个人都赞不绝口。当然真帆看到这种状况很是得意。
  「哎呀~~你们终于也懂了吗!不过呢,我是建议要像这样放一大堆才好吃啦!」
  真帆兴高采烈地把约莫比我用量再多一倍的肉酱混进乌龙面里。虽然造成黏度增加,并呈现出类似无汤担担面的状态,然而由于肉酱本身拥有绝妙的味道,所以嗜辣的人说不定真的放那么多也没问题。
  「嗯嗯,超好吃~~!我们说不定是天才?」
  「嘿嘿,当然久井奈小姐的建议也帮了大忙,不过能和大家一起合作并顺利获得好结果,真的太好了呢!」
  「我们的乌龙面作战大成功~~」
  三人对彼此露出更灿烂开朗的笑容,脸颊也染上了微微的粉红色。
  「虽然讲多少次都不够,不过真的很感谢你们三人。你们亲手制作并送给我当礼物的乌龙面,我已经很荣幸地彻底享用了!」
  而我的身体,也在美味辛辣乌龙面和三人真诚心意的共同作用下变得暖烘烘。
  
  「呃……那么接下来是我和小智的礼物。」
  所有人吃完乌龙面,边吃着我妈准备的配菜边谈笑了一阵子之后,似乎一直在等待最佳时机的纱季先嗯哼咳了一声,才侧着脑袋带着笑容开口。
  「谢谢,那么我就不客气地收下啰。你们两位准备了什么呢?」
  之前厚着脸皮提出「亲手制作」这个限制时,我默然地想到纱季应该会负责料理吧?不过这个推论却落空了。如此一来,答案就变得有些难以预测。当然无论内容是什么,我感到非常光荣这点还是不会改变。
  「嘻嘻,我和小智的礼物是这个。」
  「虽……虽然以季节来说还有点太早……」
  纱季和智花以带着一点紧张的表情对着彼此点点头之后,同时将包装精美的礼物递给我。看包装尺寸,智花的礼物大了一倍左右,然而根据刚才的发言,内容似乎是同种类的物品。
  「谢谢你们两位,我可以打开来看看吗?」
  「请……请吧!」
  获得允许后,我小心地撕开胶带。
  「喔喔,是围巾和手套!难道这些……都是亲手编的?」
  不,我还问什么难道,「亲手制作」是我自己提出的希望,所以这当然是手工制作品。我用双手捧着展现在我眼前的毛线制品,藏住快要因为感动和惶恐而发颤的手指,并对两人表示敬佩之意。
  「是……是的!是请纱季教我编法并试着编成的作品,真不好意思我技术这么差……」
  「不不,明明非常厉害呀!谢谢,谢谢你,智花!居然可以收到手工织品,这是我出生至今第一次的经验!……真的非常感谢!」
  首先,我对送我纯白围巾的智花表达出自内心的谢意。颜色不会太过强烈,感觉很好搭配,也具备足够长度,到了寒冷时期应该会派上用场。我甚至兴奋到从现在就开始期待冬天到来。
  「也真的很谢谢你,纱季。我非常高兴!你看,尺寸也刚好!」
  「嗯嗯,真是太好了!因为我有确实请教过小智的意见,所以自认尺寸方面应该没有问题,不过果然还是多少有点担心。」
  「原来是这样。啊哈哈,智花说不定已经把我的事情都摸得一清二楚了,甚至跟家人没什么差别。」
  「咦……没……没有啦……!」
  接下来我实际套上炭灰色的手套,并向纱季致谢。由于感觉尺寸真的完全吻合,因此我也再度对身为顾问的智花表示感谢。讲到两人合作并制作出最棒礼物的过程,可以说是和真帆她们相同呢。
  感慨再度窜过我的内心,我是何等有幸,身边居然能出现如此善良优秀的学生们。
  「嗯~~虽然不甘心,但王牌果然是阿智呢~~毕竟告诉我们阿昴喜欢吃什么的是阿智,知道手套尺寸的人也是阿智。」
  「哦~~智花是大哥哥专家?」
  「嘿嘿,讲到长谷川先生相关的事情,智花果然是第一名呢。」
  「讨……讨厌啦!怎么连你们都对昴大哥说出这么没礼貌的话……啊呜呜……」
  被众人称赞的智花似乎很难为情地缩成一团。不过实际上对我本人来说,说不定智花已经跳脱了「搭档」的范围,而成为一个支撑着我人生的无可取代的存在。要是说出来感觉会让她更加困扰所以我选择保持沉默,然而连我本人也不由得感觉到自己和智花之间的距离确实特别相近。
  当我正在擅自思索着这些想法时……
  「嘻嘻,也没必要那么害羞嘛,毕竟实际上大家都受到了小智你的帮助……而且现在更重要的是,你应该早点询问长谷川先生对那个请求的意愿吧?」
  「啊……嗯……好……」
  在面带微笑的纱季催促之下,只见智花用力咽了口口水。
  「请求?只要是我能办到的事情,请不要客气尽管说。」
  到底是什么事呢?当然除非是不可能的任务,否则我无论如何都想帮她达成。
  「那……那个,昴大哥。其实用来编成那条围巾的毛线……还剩下很多。」
  「毛线?」
  「是……是的!所以呢……就是……如果昴大哥真的不感到讨厌……我……我可不可以也为自己编一条围巾呢?就……就是用剩下来的同样毛线……」
  以某个角度来看,智花以充满紧张感的态度传达出的愿望,反而让我一阵错愕。本来还想如果是什么我自身能为智花去做的事情,正好可以算是适合的回报。
  不管怎么样,答案当然没有必要考虑。
  「可以呀,这种事情的答案当然是没问题。」
  「真……真的吗!可是,说不定会碰上在哪一天刚好两人都围着相同围巾的状况……当……当然前提是昴大哥你愿意使用那条围巾……」
  「嗯,等到变冷我就会毫不客气地拿出来使用,就算一样也完全没问题喔。反而可以多次实际感受到这是智花你亲手制作的围巾,肯定会感到很幸福。」
  「没……没有啦……不过,我非常高兴……谢谢你,昴大哥!」
  看到智花面带迟疑,我摸着她的头并把内心话直接说出口,让她原本战战兢兢的眼神里出现了混着羞涩的安心情绪。这表情如此天真可爱,明明我根本没有特别做什么,心中却依然涌上一股幸福感。
  「啊哈哈,是吗~~原来是情侣装作战吗~~!居然算计到这种程度,阿智真是恐怖~~!」
  「不……不是啦!真的只是因为我不小心买了太多毛线……!」
  「嘻嘻,快别说了,真帆。要是一直拿这件事来开玩笑,小智就会害羞到很难去顺利达成任务哦。」
  「所以我就说不是那样嘛~~!」
  当我还顾着感受内心暖流时,智花又像平常那样被其他人调侃。哈哈哈,真是的,虽然我有幸一直看着大家成长,不过像这种天真无邪的气质,却是和刚相识时完全没变。不过这也让我可以再度确认大家的「小学生性质」,自然而然地产生愉快心情。
  「……嗯?啊,等一下!这边先不讨论阿智有多恐怖……」
  「我才不恐怖啦……」
  「总之先不讨论。倒是纱季小姐,你打算怎么样呢?」
  「我?真帆你指什么?」
  「我指毛线呀。纱季你那边都没有剩吗?你不想做一副和阿昴一样的手套?」
  「咦!」
  这时,情势突然一变。原本在嘟嘴赌气的智花面前的真帆突然一转身,满脸贼笑地抬起下巴指向纱季。我有个预感,这段对话似乎会发展成新的火种。
  「我……我这边的毛线又没有剩。扣掉送给长谷川先生的部分,已经没有同样颜色的毛线了。」
  「真的吗~~?多可惜啊~~」
  「是真的,而且没关系。我对于这种事情……」
  「唉~~唉~~为什么纱季你总是这么不坦率呢?」
  「……你那个不以为然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啊?我才不想被你这么嚣张地批评我。」
  「纱……纱季,你不要太生气啦……」
  「哦~~?不可以在大哥哥的庆生会上吵架喔。」
  纱季和真帆之间喷溅出冰冷的火花,让我几乎无法继续悠哉旁观。怪……怪了?是什么时候发展成几乎要演变为正式抗争的前兆?
  「呜……嗯……对不起。别担心,我没有生气……我说啊,真帆。虽然我没有想做出和长谷川先生一样的东西,不过……抱歉,你耳朵靠过来一下。」
  「啊?什么?」
  虽然担心的程度急速增加,然而经过爱莉和日向妹妹的劝说,纱季先楞了一下就低头道歉,因此并没有演变成严重事态。接着,突然被纱季要求讲悄悄话的真帆也……
  「…………喔喔~~!原来如此!是吗,这真是Good Idea!我反而要谢谢你!」
  才刚全部听完,立刻一口气恢复好心情。
  「哎呀~~真是期待呢~~没想到纱季你会……唔唔!」
  「等……等一下!先不要说!我还不知道会不会顺利,而且就算成功大概也得花很多时间……所以你现在先忘记吧。」
  「啊哈哈,抱歉抱歉。那我会暂时当作自己没听过这件事!」
  两人再度低声继续讲起悄悄话。如果要主张我并不在意她们在谈什么就成了谎话,不过既然大家都已经恢复快乐心情又何必多追究呢。总之实在是太好了太好了。
  美妙礼物的颁赠仪式结束之后,接下来就是继续开起快乐的庆生会。也包括我妈在内的所有人讨论着各式话题,还玩起游戏,继续和乐融融地共享着团聚的时间。
  不久之后,夕阳开始西下,聚会也宣告结束。我陪着即将踏上归途的孩子们前往玄关外,并再度表达谢意。
  「今天真的很谢谢大家。多亏有你们,我才能以最幸福的心情迎接生日。」
  「我们才要谢谢昴大哥你愿意让我们帮你庆生!希望今天多少有报答了一点恩情,这样我们也会感到很庆幸。」
  在金黄色的阳光中,智花以柔和表情这样一说,其他四人也不断点头表示同意。
  「千万别说什么一点,我是真的非常开心。而且讲到报恩,其实我承受的恩情反而更多……接下来到大赛之前,要开始过着每天都只有篮球的日子。我会很不自量力地要求你们进行严苛练习,希望大家愿意继续跟随我的指示。」
  「包在我身上吧!阿昴!不管什么特训我们都没问题,你尽管放手去做!」
  「哦~~虽然很辛苦,不过因为是大哥哥帮我们想的练习,所以人家会全部都做。」
  「多亏有长谷川先生,我总算能够开始一点一点改变。不过,这样还完全不够吧?我想要继续变强,总有一天要到达能回应长谷川先生期待的程度!」
  「我从长谷川先生那边获得了许多自信,也不想自己去背叛这些自信,所以我会更加更加努力!」
  大家七嘴八舌地把内心热诚化为实际话语。看到这些孩子们以如此率直的态度面对篮球,我也不由得产生强烈的祈愿,希望自己能带着结果回应她们。
  才华洋溢的五人加上葵,想必无法轻易攻略的五年级们。
  况且说不定还会出现未曾谋面的强敌阻挡在我们面前。
  纵然如此,只要这支队伍的所有成员都能毫无保留地发挥实力,那么想必也能自然而然地获得好结果。
  距离大赛的时间已经不到一个月。
  「……昴大哥,我也会加油。要一起……和大家一起努力打出最佳表现的篮球比赛。」
  好!已经来到最后阶段了。不要留下遗憾,和她们五人共同携手,一直线往前冲刺吧。
  
  ~interlude~
  
  「OK!到此为止!」
  荻山葵一高声如此宣布,五名少女就像是断了线的提绳人偶般「砰!」地在原地倒下。
  「我还以为会死……」
  「已……已经完全动不了了……」
  连平常非常多话的双胞胎竹中椿和竹中柊,也表现出已经没有力气好好讲话的模样。
  「葵……是魔鬼教官……」
  而据说过去曾加入法国队伍打过篮球的米米·巴尔格里在经历过今天的训练内容之后,似乎也无法掩饰自己的筋疲力尽。
  「…………」
  「…………」
  原本体力丰富的三人都已经呈现这个状态,对于刚正式开始运动没多久的袴田花月和藤井雅美来说,肯定更为严苛吧。看到她们仿佛电源本身已经耗尽,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样子,让葵也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为了慎重起见,或许确认一下她们的呼吸比较保险。
  「你真的很努力了,没事吗?」
  「呜……呜嗯……我没事,所以别碰我。要是一动,说不定里面的东西就会跑出来……」
  「啊哈哈,我知道了。」
  轻轻走向雅美的葵想把手放到她的肩上,却被雅美有气无力地挥手制止。总之看样子她还有意识,而且根据过去经验,葵本人也非常能体会这种时候想要整个人瘫着不动的感觉,因此决定尊重雅美的希望。
  「花月也没事?」
  「是……是的……勉强还好。」
  换个对象开口询问之后,花月那边似乎也没有异状。确认所有人都完成这个宛如地狱的脚步运用练习后,葵一方面感到放心,同时也无法继续抑制内心的感动。
  「你们五个真的非常努力……我相信昴他们一定也没有拼命努力到这种地步。」
  「就说如果没有做到那种程度……咳咳……怎么行呢……」
  「因为是我们五个人决定,要比真帆的队伍做更多练习。」
  彼此背靠背才好不容易撑起上半身的双胞胎,以一致的动作握住拳头。上一次的败北应该让她们非常不甘心吧。葵之前也没有想象过,居然能从她们的练习情况中感受到如此惊人的气魄。
  毫无疑问,只有胸怀强烈动机的人才会产生这样的决心,而且这份决心也会对葵本身带来良性的刺激。
  「真的这样就可以了吧?不管多么辛苦,只要继续这样下去,就可以获胜吧?」
  面对总算翻了个身让自己正面朝上的雅美送出的锐利眼神,葵带着诚意以认真表情回答。
  「我要再度强调一次,我没办法保证一定会赢。只不过短短一个月,无论你们成长得多快,篮球技术方面也绝对无法追上六年级。」
  「不过,这不代表我们绝对无法获胜……对吗?」
  「没错,即使技术方面无法赶上,也有方法能让你们在比赛中和对方战得不相上下,甚至取得优势。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能指示的路线就只有这个。就是要跑、再跑、一直不断地跑。」
  已经在彼此之间重复出现过多次的问答在此再度被提起。像这样再三确认目标,借此保持最新的干劲,是在心态方面的作战之一。
  葵本身也想要和过去告诉自己这方法的青梅竹马,进行一场不会后悔的战斗。所以她要把自己在篮球上拥有的一切,全部毫无保留地传达给眼前这些还处于歪曲形式的五人组。
  到决战为止,还剩下几星期。
  现在她只能一边祈祷,希望当竭尽全力的战斗结束时,那一瞬间能够成为这些孩子在篮球之路上的新起跑点,同时埋头一直线往前冲刺。

 楼主| 发表于 2013-12-31 08:3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blackberry9000 于 2013-12-31 08:53 编辑

  
       scene.3
  
  十一月六日终于到来。
  决战当天,由美星姐开车带我们来到郊外的市营体育馆。
  被风雅叔叔主办的迷你篮球大赛选为会场的这个设施,以拥有可以划分出两个球场的充分面积而自豪,过去也曾经多次成为高中校际大赛的舞台。
  等租来的旅行车在停车场里停妥后,我一边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同时抬头望向从树叶缝隙间隐约可见的银色屋顶,这时突然有杂念闪过我的脑中。
  高中校际大赛的预赛一定也是在这里举行吧?
  想到自己连参加都办不到,要说不后悔其实只是在说谎。
  然而即使再怎么懊悔也无济于事。目前的我,只能对现在的篮球竭尽全力。
  「『现在』吗……对我来说也成了很重要的名词呢。」
  曾经教导我只要现在尽全力一定就能通往未来的那个人,不知道过得好不好呢?
  「好!上吧!」
  「啊呜……我好像开始紧张了……」
  「我也是,毕竟是第一次参加大赛嘛……不过,嘻嘻,一想到总算能走到这一步,也觉得非常高兴。」
  真帆以和平常完全没有差别的高昂兴致发出勇猛吼声;爱莉虽然缩着肩膀,但是也绷紧表情提起干劲;至于纱季则刻意多次深呼吸,用力点头像是在巩固决心。
  「哦~~大赛~~好棒。人家非常期待可以和花月认真对决~~」
  「大家一定都变得非常厉害,不过我们也一样成长了很多很多。我想一定可以打出一场很棒的比赛……!」
  日向妹妹和智花也产生了适当的紧张感,同时还保持着平常心。这些孩子果然了不起,看到她们绝不会表现出轻浮态度而是静静提升斗志的样子,让我觉得实在非常可靠。
  「喵哈哈!好~~上吧!我的战士们!光荣桂冠就在前方!」
  「哦~~!」
  当我正沉浸于感伤之中,大好的表现机会就被美星姐整个抢走了。可恶,居然像个小偷一样鬼鬼祟祟出现并任意指挥,真是个有胆的家伙。当然我是在反讽。既然要这么嚣张,至少平常应该要更常来社团露脸。
  「怎么了,昴?你好像有话想说?」
  「没什么,走吧,我们的顾问大人。」
  「喵哈哈!既然这样就好!你可要好好跟上啊,教练小弟!」
  居然连讽刺都不管用。由于实在不甘心,我决定诅咒她去便利商店买御饭团微波时会爆炸。
  「对了,日向。你说阿月她们要怎么来这边?」
  「哦~~爸爸跟妈妈会开车载她们~~」
  「喔?那日向你的爸妈也会来啰!」
  「嘿嘿,我爸妈也说他们今天会来看比赛喔。」
  以纱季的问题为起头,大家接二连三地绽放出笑容。我还没见过日向妹妹和爱莉的双亲,得找个机会去打招呼才行。
  「嘻嘻,今天的观众席感觉会很热闹呢,我父母也说他们决定午餐时间暂时休息来看比赛。因为寿司藤好像也要休息,所以对商店街的客人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果然还是觉得很开心。」
  「大家都能让父母看到自己活跃的模样真是太好了,智花你的双亲也会来吧?」
  「是的,妈妈好像干劲十足地准备了很多便当……」
  虽然智花的眉毛有点下垂,表情也略显困扰,然而她透露出的喜悦情绪却更多。既然提到便当就顺便讲一下,不知为什么我妈也对这件事充满了干劲,还打算晚一点再过来会场。又不是我本人要上场比赛,不过看她那么高兴也只好算了。
  「——呵呵呵!你们终于出现了!」
  「居然没有因为害怕我们而逃走,这点值得称赞!」
  我们兴高采烈地走在通往体育馆的林荫道上,正好来到上坡路段时,前方传来英勇的说话声。抬头一看,只见那对熟悉的双胞胎各自站定位置像是两尊超可爱版本的金刚力士像,还摆出架势往下俯瞰着我们几人。
  「哈啰~~阿春阿冬~~你们还特地来迎接我们,真是懂事啊~~」
  「才不是迎接!这是埋伏!」
  「还有别叫我们阿春阿冬!笨蛋!」
  因为真帆那听起来像是挖苦又像是太迟钝没弄清楚状况的招呼(根据我的判断有百分之九十五的机率是迟钝)而更加激动语气也更加粗暴的双胞胎们,是那个竹中夏阳的妹妹,竹中椿和竹中柊。
  她们是慧心五年级女篮社的领导者,也就是相隔了一个半月后,彼此都希望今天稍后能有机会再战的对手。
  「Bonjour,智花。总算,可以雪耻了。」
  「米米,Bon……Bonjour!今天请多指教!」
  想要稍微聊一下的我方停下脚步,这时其他五年级成员也从树荫下跳了出来。首先是实力能和智花相匹敌,拥有超小学生等级技巧的法国少女米米,一如往常地以不带感情的态度弯下腰一鞠躬。
  「嘻嘻,我很期待双方的对决呢。不过话又说回来,说不定在赛程表安排下无法直接交手。」
  「是呀,要是你们在对上我们之前就输了,虽然会让人感到错愕但也没办法。」
  接着是都在同一条商店街里担任招牌店员的纱季和雅美同学,两人才一打照面,眼中立刻散发出火花。正如她们的对话所说,这次的参加队伍并非只有两队,的确有可能会发生在对战前就有哪边先沉没的虎头蛇尾结果。
  为了避免遇上这种状况,首先我们必须全力胜利晋级。只要彼此都持续累积胜场,迟早必然会碰面。
  「我很期待呢,姐姐。」
  「哦~~因为有付出很多努力,人家跟花月一定都可以快乐打篮球~~」
  虽然有几个对抗心明显的集团,然而原本就感情融洽的袴田姐妹们依旧表现出极为友好的态度。不过就算现在是这样,一旦双方在比赛里碰头,她们就会毫无遗憾地发挥出在早晨个人练习中互相切磋琢磨出的力量吧。以干脆爽快的心态来赌上自负,彼此竞技。这也是竞争关系的理想形式之一。
  「嘿嘿,大家都加油吧!」
  在众人各自累积彼此复杂缘分的情势中,只有爱莉身上并没有什么需要特别处理的火种,因此她笑容满面地推开一步旁观状况。从反向思考,这是最容易保持平常心的立场,所以这次说不定爱莉也能以帮助球队冷静下来的角色一显身手。
  「啊~~真是的!都是因为笨蛋真帆所以一切都乱了!谁想跟你们打招呼!」
  「我们只想说一件事情!今天要是我们赢了,这次就换我们成为真正的篮球社!你们没意见吧!」
  或许是对于各自开始热络对谈的情况感到不耐烦吧?连连踏地引起众人注意之后,双胞胎伸出食指对我们用力一指,同时异口同声地发表宣言。一听到这番话,我们六年级队伍所有成员都不分先后地看着彼此并互相确认意见。
  其实我们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五年级大概又会提出这种要求,所以大家已经事先一起讨论过对策。
  「可以啊,要是双方直接对决后由你们获胜……只是……」
  「只是?」
  雅美同学对淡淡表示同意的纱季提出反问,于是纱季先嗯哼咳了一声,才再度以冷静的语气来传达我方的意愿。
  「既然这次是你们含泪再来挑战,我们可不能接受单方面的任性要求。这次也要订下当我们获胜时的条件,可以吧?」
  「我……我们才没有含泪再挑战!之前只是准备不够充分而已!」
  「没错没错!……不过算了,反正我们会赢,就接受你们的要求吧!想要什么条件都可以讲!」
  似乎对纱季发言中的部分用词感到不满的双胞胎又发起脾气,然而对于我方也要提出条件的要求本身却似乎没有异议,由此可见她们对自己的胜利深信不疑。
  在前次的对决中,应该已经让她们明确感受到以队伍为单位运作时的经验差异。即使如此她们依旧自信满满,是欠缺考虑的结果,还是因为有努力在撑腰呢?
  我想一定是后者,这一点无可怀疑。而且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会殷切期盼这场双方的再度对决。
  「我也一样。」
  双胞胎发言之后,雅美同学也往前一步并回问纱季。
  「我当然可以接受你们的要求。至于反对者……没有人反对吧?那么,你们到底想提出什么条件?」
  「嘻嘻,这个嘛……如果我方胜利……你们就必须暂时担任助手,也来参加我们的练习。」
  这就是我们准备的条件。
  当然也有讨论过干脆要求她们投降加入我方的提案。那样一来队伍成员就会到达十人,也总算能参加正式大赛。然而最后我们决定,再怎么说还是不要破坏被我们视为基本方针的「虽然来者不拒,但也不要强制他人参加」的路线。
  要增加成员时,不能是因为强制,而是要基于彼此都愿意的形式。对这个从五人情谊开始发展而成的重要栖身之处,我想这是某种类似忠义的情感吧。
  话虽如此,主张我们不需要并肩作战的同伴也只是在说谎。如果能够实现,希望能以参加正式大赛作为这一年的集大成。彼此之间不论好坏都具备相当深厚关系性的椿等五人要是愿意加入,真的可以说是梦想成真。
  所以我们得出的结论正如先前所示。万一只能继续像这样不断再三起冲突,很难期待关系会有所改善。然而要是能增加彼此一起共度的时间,或许会产生某些变化。说不定竹中姐妹和雅美同学她们会萌生敌对心以外的其他感情。
  即使无法办到,呃……反正单纯来看,人数变多之后彼此练习的变化也能够增加,还是有这种很现实的好处。
  「哼!意思是要把我们当成奴隶吗!」
  「怎么把话讲得那么难听,才不是那么夸张的意思。」
  「怎样都好,反正我们根本没打算输给你们。只要我们能赢,不管订下什么约定都没有差别。」
  「阿美说得对!反正我们会赢,所以什么约定都没有意义!非常遗憾~~!」
  「我们才不会成为什么奴隶!」
  我们的提案似乎被身为武斗派的三人往充满恶意的方向曲解,让纱季和我都不由得露出苦笑。然而在分出胜负为止,即使再怎么说明恐怕也无法传达给她们,误解只能在我方获胜后再以实际行动来予以化解。
  「奴隶?意思是会被绑住吗?」
  「我……我会被姐姐绑住……呜呜……这……这真是恐怖的惩罚。」
  ……我反而觉得没有立刻传达正确知识就会不太妙的人是米米和花月。为……为什么会变成那样?或者该说,看到花月那眼神和泛红的脸颊,总觉得透露出一股「因为好奇反而很想试试」的期望感,这是我多心吗?
  「所以就说不是奴隶嘛~~算了也好,等我们赢了之后再让你们了解就好了。」
  「是呀,再继续口舌之争也没有意义,后续……就等到了球场上再解决吧。」
  真帆和纱季对着彼此摇摇头,对双方呈现平行线的停滞表示放弃之意。这样也没错,毕竟长年的恨意无法靠言语简单化解,接下来大概只能透过篮球才让她们彼此心意相通吧。
  「大家,差不多该移动了。」
  「是!那么我们先走了,米米还有大家再见。」
  「Oui,待会见。」
  我看时机差不多了,因此率先提议离开。于是智花还有其他孩子也和五年级们暂时告别,迈步往前移动。
  「嗯?什么啊,原来竹中你也在。」
  「……我在碍着你了吗?」
  我们才刚绕到附近大树的后方,就发现一脸没好气的竹中夏阳背靠着树干站在那里。当然我有料想到他应该也会前来会场,不过何必躲在那种地方,刚刚一起出来不就得了?听说当葵无法照顾大家时他都很积极地担任五年级们的助理教练,所以毫无疑问这少年也是相关人士。
  「当然不会,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躲起来。」
  「我才没有躲起来,只是我现在出面也没意义吧,所以何必特地出去。」
  竹中以依旧爱理不理但也没有在生气的态度耸了耸肩。说不定他是看到想要发表宣战布告的妹妹们意气扬扬地设下埋伏,所以为了避免扫兴,才会选择站在比较远的地方待机。最近这阵子跟他一起行动后,我也大约掌握到虽然竹中看来冷漠,但其实是个相当贴心的少年。
  「嗯,这样啊。那葵呢?她没有和你们一起来吗?」
  「葵姐姐刚刚也在,不过她说要去散步一下,还叫我跟你说『多多指教』。」
  「……原来如此,谢谢你帮忙传话。」
  去散步了……吗?在重要比赛之前,找出独处时间好集中精神是葵从以前就有的习惯。
  由此可见她也非常认真面对这场比赛,实在令人感谢。
  「那再见啦,夏阳,看到我们艺术般的篮球技巧之后可别吓到啊!」
  「谁会吓到啊,白痴~~!」
  竹中随口反驳兴高采烈踩着小跳步经过他身边的真帆,还很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
  「晚点见了,竹中同学。」
  「我们会使出全力和阿春阿冬打一场好比赛。」
  「嘿嘿,先走啰!」
  「哦~~bye bye~~竹中~~」
  随后智花、纱季、爱莉、日向妹妹也和他讲了一、两句话,并追着真帆爬上坡道。接下来是慢了一步的我准备离开这个因为听到日向妹妹打招呼,而脸颊肌肉有点抽动的纯情少年身边。
  「喂。」
  「嗯?」
  然而立刻从纯情模式中恢复的少年装出平静态度叫住我。
  「话先说在前面,你们可绝对别大意。要是赢得太没意思,也只会让人觉得扫兴。」
  「……嗯,大家当然都会使出全力来应战,我也不会犯下粗心的失误。包括教练团在内,双方都要使出全力,来打一场最棒的比赛吧。」
  这番充满自信的发言应该就是最好的证据,证明竹中亲眼见识过足以让他讲出这些话的努力和成长吧?
  既然如此,为了不要污辱这份信念,让孩子们以百分之一百的全力来迎击对手是我身为教练的任务。
  「那就好,再见。」
  「嗯,晚点见了……球场上见。」
  握拳互敲之后,我也离开竹中。
  胸中满溢着冷静的昂扬感,也对引领我来到今天的多次邂逅充满感谢。
  「喵哈哈哈,真是青春啊~~」
  ……糟了,我现在才想到这家伙也在场。
  迟了一步才注意到自己有耍帅意图的场景不幸被美星姐目击,让我有点后悔。
  而且这家伙明明身为老师,即使看到孩子们起了争执,也完全没有出面制止的意愿。算了,她大概是判断这并非太严重的冲突吧?不过更有可能是因为觉得这样好玩所以干脆丢着不管,实在有够讨厌。
  不,这推论似乎有点过于一厢情愿。
  毕竟无论结果会往哪个方向发展,我本身也同样很期待这场对决。
  
  *
  
  「虽然这是一场仓促举办的大赛,却能承蒙这么多参加队伍聚集在此,实在让我深深感谢——」
  智花等人在体育馆里整队成一直线,而我则站在队伍最后方持续聆听着台上风雅叔叔的致词。
  从比赛正式公告到今天举办日为止几乎只有一个月的考虑时间,而且情报的公布范围还局限于部分地区,最后却能聚集总共十三支参加队伍,我想只能归功于风雅叔叔建立的服饰品牌的力量。根据听来的传言,有几支队伍因为认为那么有名的品牌不可能为这么地区性的比赛提供奖品而心中存疑,最后决定放弃参加。所以如果告知方法和时期有按照正规步骤,不知道能召集到多少队伍。
  只是话虽如此,也不是所有事态都有按照我们的希望发展。
  或许是因为「构成人数没有限制」这条特别规则不光是对我们,听在其他小规模队伍或是还无法编入上场队员的菜鸟成员耳中也相当具备魅力,所以聚集在此的十三支队伍中,比例约占一半的六支队伍似乎是由三~~四年级的低学年为中心所构成。毕竟把所有队伍全混在一起比赛不是很公平,因此主办单位在正式举办前决定变更大赛概要。结果,这次大赛分成低学年组和高学年组,以两组制来各自竞争球技。
  换句话说,和慧心女篮争夺锦标赛的队伍数量总共是七支。计算之后即使无法获得种子地位,也只要三连胜就能够登上优胜宝座。
  如此一来,和五年级们交手的机率并不低。因此以我们的立场来看,拆成两组比赛的决定也可以算是运气很好。
  只是,分成两组的结果会造成需要的奖品数量也变成两倍,让我心中充满不知道该如何向风雅叔叔表达谢意的念头。原本就需要花费场租费和人事费用等,应该根本不是光靠参加费就能弥补的赤字收支。虽然根据风雅叔叔本人表示只要是为了让真帆高兴,这点事情也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过我果然还是会觉得很歉疚。
  至少我本身必须以全力来参加这场大赛,并以教练身分竭尽心力帮助孩子们成长,借此报答这份恩情。
  「——那么前言就到此为止,接下来要进行赛程表的抽选。」
  当我正充满感慨地细细品尝这份幸运时,致词结束了,开幕式也准备进行下一个步骤。风雅叔叔示意之后,负责从旁边推出大型白板的人是专职照顾真帆的女仆,久井奈圣小姐。
  只是她今天的打扮并不是平常的围裙女仆装——呃……咦?
  「哦~~山原是兔宝宝~~」
  前方传来日向妹妹的欢呼声。
  没错,是兔子。没想到居然是所谓的兔女郎装扮。
  ……这样真的好吗?在小学生的篮球大赛上穿成这样。
  不,或许换个角度来看,正因为是小学生的比赛所以才能勉强算是安全上垒。如果这是国中生或高中生的比赛,我可以充满自信地宣布出局。
  不管怎么说,身材曼妙的久井奈小姐非常适合兔女郎打扮。
  在我集中力有点散乱的当口……
  「哦哦太棒了!」
  「嘻嘻,这正是符合我们期望的展开呢……!」
  舞台上又发生了一个小小的幸运,真帆和纱季握拳摆出胜利手势并把身体往前探。
  我们慧心女篮被分配到赛程表上的第一场比赛,而往上一层的种子球队位置则写上了由葵率领的五年级女篮的队伍名称。换句话说只要我们能打赢第一场比赛,接下来就会自动发展成能和米米她们一决雌雄的局面。
  抽选很明显地在公平状态下举行,应该不是风雅叔叔动用黑暗力量帮我们特别做的安排吧?这肯定也是偶然带来的戏剧性展开。

  
  「如同以上所见,低学年组和高学年组的赛程表都已经决定了。那么各位,请遵守运动员精神,堂堂正正地享受这场大赛。」
  在兴奋尚未冷却的情况下,开幕式已经顺利结束。好啦,既然我们必须在第一场比赛中出场,就代表到开始前没有太多空档时间。必须确实提高集中力,并进行会议事先确认作战。即使对手的实力还是未知数,然而这个赛程安排让我们更是不能在半途就落败。
  不过,在准备比赛前,这个会场里有一个让我觉得无论如何都要先和对方说上话,否则无法平静下来的人物。
  「好久不见了,昴学弟。」
  我正在东张西望寻找熟悉的人影,这时背后传来让人怀念的声音。
  「……好久不见了,学姐!」
  当我回过身子,亲眼掌握那个人全身的瞬间……啊啊,真糟,眼泪快要夺眶而出了。
  「真的太好了,恭喜你的脚部手术成功!」
  我一边走向那名没有拐杖,以自己的双脚堂堂起立的女性——野火止麻奈佳学姐,同时感到内心闪过的万般感慨实在难以抑制,不由得用力呼出好几口气。
  「嘻嘻,谢谢你。」
  麻奈佳学姐露出和以前丝毫无异的爽朗笑脸,直直望着我的眼睛。刚进入暑假之后没多久的七月下旬,在接受慧心成为练习比赛对手的砚谷女子学园中,我们邂逅了这位女子篮球界的至宝。
  「虽然还没有到完全治好的地步,不过托福,恢复得很顺利。现在总算也获得许可,能做一点简单的投篮练习……哎呀,打篮球果然会让人很开心呢。」
  那时候的麻奈佳学姐由于膝盖受了重伤正在休养。即使身处这种状况,她依然像今天一样,完全不会自暴自弃反而以真挚的决心来面对「现在这一刻」的篮球,这个态度让我也从中获得了勇气。
  「托学姐的福,我现在还是和大家一起更加享受着篮球的乐趣。还有虽然我讲这种话似乎很奇怪,但非常感谢学姐今天能率队前来参加这场大赛!」
  葵把这次大赛的消息告诉身为我恩人的麻奈佳学姐之后,砚谷居然也临时安排好派遣队伍出赛的准备。
  「不不,这次比赛对我们来说也是很好的机会……不过抱歉,这次未有她们那些先发球员没有出席。她们说在正式大会前,已经不能再让慧心知道我们的底细。」
  只是正如学姐所说,砚谷似乎不是派出最佳成员。虽然在以前的练习比赛中,这种做法会成为引起纠纷的种子,不过……
  「哇哈哈,缎带矮子怕了吧!」
  「你不要得意忘形啦……『正式大会前』吗?也就是她们相信我们一定能设法确实进入全国大会的预赛吧。」
  「未有……谢谢。」
  这次的理由却有着一百八十度的差异。能被砚谷视为警戒对象之一,我甚至反而觉得颇为光荣。
  也或许这是对我们的一种激励,要求我们若想再度交手,就得先凑齐十名成员。我想智花刚刚之所以道谢,一定是因为她也这样认为。我们当然也极度期望,有一天能和教导我们第一次败北经验的砚谷最佳成员进行一场依循正式迷你篮球比赛的规则,没有妥协的完全胜负。
  「那么唐突地拜托你们却愿意派人参加,这点比什么都让我们高兴。而且我们也很清楚,就算成员不是未有她们,砚谷也依然会成为强敌。」
  「哦哦,不愧是昴学弟,很有眼光。没错,你说的对,虽然六年级没来参加,不过我率领了年轻的五年级精锐前来参加。这些孩子也天天都在本校达成严格训练,比之前见面时成长了很多。我可以在此宣言交手时绝不会让你们感到无聊……好啦,大家过来跟慧心的成员们打个招呼。」
  「好久不见了!今天请多多指教!」
  麻奈佳学姐扭腰转身向背后示意之后,以前的确曾打过照面的女孩们继续维持着一横列,并同步以充满精神的声音弯下腰打招呼。嗯~~真怀念,一起流汗,(在烤肉大会上)一起大口咬肉等种种经历,仿佛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
  话说回来我现在突然注意到,明明我这个人应该不擅长记住别人长相,然而对象是小学女生时却会成为例外,可以确实保持着记忆。为什么呢?真是不可思议。
  「哦~~好久不见~~」
  「啊!是日向!哎呀哎呀~~你还是这么可爱!」
  日向妹妹率先回应之后,立刻就被兴奋的人群包围,简直是被当成了游乐园的吉祥物。果然天使看在任何人眼里都是天使,已经是完美到毫无反驳余地的天使——换句话说就是「完天使」吗?
  此外,当然日向妹妹实际上比这些五年级女孩还年长,不过算了,别计较这种小事吧。
  「……咦?那个女孩是新加入的社员吗?」
  我原本带着苦笑旁观身穿砚谷运动服的少女们把日向妹妹当成玩具的光景,过了好些时间才突然发现有个女孩或许是没能顺利加入人群,正不知所措地呆站在旁边,于是向麻奈佳学姐开口发问。在似乎和我们一样刚好由五人构成的砚谷成员中,我对其中四人还有印象,然而这个拥有一头美丽自然及肩长发的少女肯定是第一次见面。
  「嗯,是呀。正如你所见,她是我们期待的新人。好了,绫,自我介绍一下吧!」
  「啊……是……是的……」
  我能如此断定,并不是因为对自己的看「小学生」眼光有自信,而是这个被称为「绫」的女孩拥有某种鲜明的特质。
  「期待的新人」。我想这一定不是客套话,而是从麻奈佳学姐内心毫无犹豫脱口而出的形容吧。
  「我叫作都大路绫,初……初次见面,慧心学园的各位……」
  「绫本来是体操社的成员,不过如各位所见,她上了高年级以后突然开始长高了呢~~于是产生了认为比起体操,或许她更适合打球类运动的论调。在经历了和排球社的激烈抢人战后,结果很幸运地由我们迎接她加入社团,是这样吧?」
  「呃……那个……对不起,虽然承蒙邀请,我的篮球技术却很差,也跟不上练习……」
  绫同学吓了一跳,把眼神从微笑的学姐身上移开,还缩起肩膀。
  「就说没那回事啦~~要看以后看以后。」
  没错,直截了当地说,她的特征就是身高。才五年级,居然比开朗讲出鼓励发言的麻奈佳学姐还高了几公分。虽然好像比我矮一点,不过这个尺寸还是让我相当吃惊。
  话虽如此,以我方来说,也同样有个距离和我们非常近的实例存在。
  「初……初次见面,我是香椎爱莉。」
  仿佛是受到看不见的绳索牵引,我们之中率先出面打招呼的人是爱莉。这个隶属于我方慧心女篮,和绫同学拥有相同特征的少女表现出似乎有点顾虑的态度,并以柔和的眼神望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很老实的学妹。
  「啊……果然你就是爱莉学姐呢。社团里的大家有告诉过我,慧心学园里有一位长得很高甚至比我还高的人,那个……所以我一直很想和你说说话。」
  听到「长得很高」这个非常直接的关键字突然出现,让我们一瞬间不由得心惊胆跳。不过当事者爱莉却完全没有表现出动摇反应,而是保持着内敛微笑直接点了点头。
  是吗,已经连「长得很高」这句话都能够承受了吗?我一方面觉得感慨到了极点,不过另一方面也觉得要是现在的爱莉,这反应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惊讶。
  不管怎么说,爱莉内心的成长似乎已经逐渐完美填补了原本精神和身体之间的不平衡。
  「突然长高应该会非常惊讶吧?总觉得周围的世界好像开始突然逃离自己,也会感到害怕。」
  「是……是的!真的就是那种感觉……!那个……我喜欢体操,也一直很努力练习,可是长高以后无论哪个项目都完全做不好……所以我觉得再这样下去会拖累大家,才决定要试着挑战篮球……可是到了这边一样是在拖累大家,就变得越来越没有自信……」
  绫同学说着说着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甚至连眼角都开始泛出泪光。我想,她一定是个非常认真的女孩。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在体育强校的砚谷女子学园里拼命摸索着自己能栖身的地方,结果却一直无法顺利确定,所以快要被不安打败。
  爱莉轻轻摸了摸绫同学的头,像是完全能理解并包容她的内心一样。
  「嘿嘿,你跟我一样呢。我刚开始打篮球时技术也非常烂,只会拖累大家。就算到了现在,依然经常觉得自己根本还没跟上大家脚步,不过……」
  「爱莉学姐也是吗……?」
  被摸着头的绫同学以认真表情望着爱莉。我觉得她似乎稍微表现出放心的神色,或许是因为看爱莉时可以把视线位置稍微提高一些吧?绫同学既然拥有这么突出的身高,像这样能以抬头望着对方的形式和年纪相仿女孩谈话的情况,必定是久违的经验。
  「嗯……不过,在篮球场中,这个身高好几次救了我。而且我也找到了只有长得这么高的我才能办到的事情。所以你一定没问题,不用担心也没问题。」
  爱莉保持着充满慈爱的表情,收回原本摸着绫同学头发的手,改为伸往她的正面。
  「爱……爱莉学姐……」
  就像是受到这个动作引导,绫用双手紧紧握住爱莉的手掌。
  「这次可以和爱莉学姐说上话……那个……该怎么说?我感到很高兴,真的非常……非常高兴。」
  「嘿嘿,我也是喔。如果有机会,我也还想再跟你多聊聊。」
  明明双方开始交谈后才过了几分钟,彼此相依的两人之间似乎已经逐渐萌生了类似深厚情谊的感情。我想大概是因为她们拥有相同特征,而且分别在过去或现在共有着同样烦恼,所以有什么让两人一见面就互相吸引的部分吧。
  而且,见识到爱莉坚强鼓励晚辈的模样,让我也被培育至今的情谊所散发出的光辉深深感动,不由自主地眯起眼睛。唔唔,虽然曾经多次让她遭受痛苦,有时候甚至不得不伤害到她……
  然而看到爱莉本身能把这些经历视为成长的粮食,让我即使明知自己厚颜无耻也依旧心生喜悦。
  「爱莉……知道篮球对爱莉你来说也成为了重要的事物,让我也非常高兴喔。」
  「嘿嘿,总觉得好像说了些自以为了不起的发言,真让人不好意思呢。不过智花,多亏有你我才能真正认识篮球,真的是太好了,谢谢你!」
  听在制造出社团建立契机的智花耳中,爱莉的告白想必是最珍贵而无可取代的话语吧。哈哈,这样不行呢。明明还没开始比赛,就觉得胸中感慨万千让我无法保持平常心。
  「昴学弟,谢谢你。能有机会让绫和爱莉聊一聊,真的非常有帮助。我想这必定会是一次美好的邂逅。」
  「该道谢的是我们才对。我想对爱莉来说也是一样,知道身边有像绫同学这样的人应该会成为很正面的激励,所以我也很高兴。」
  「嗯,没错……真想跟你们对战呢。要是爱莉和绫能在同一个球场上彼此竞争,一定会成为更良好的刺激。」
  「是呀,我也很希望能跟你们比一场。不过,为了实现这个愿望……」
  砚谷在赛程表上正好位于和我们相反的位置。如果要让对战的愿望成为现实,彼此都必须进入决赛。
  简单来说,如果我们想和砚谷交手……
  「——学姐!麻奈佳学姐!」
  「喔?说曹操曹操就到~~哈啰~~葵!」
  有一道无论如何都必须越过的阻碍。因为听到充满感慨的叫声而回头后,只见葵和先前的我相同,睁着微微颤抖的双眼,专注地看着不靠拐杖直直站立的麻奈佳学姐。
  「膝盖真的……真的治好了呢……太好了……」
  「哇哈哈,你太激动了啦……我不是常常寄信告知我的近况吗?」
  「是没错,可是像这样直接确认之后,还是会让人很感动……真的很感动……」
  「……嗯,这样啊,谢谢你们两位。老实说,在我内心深处的深处也并不是真的完全没有不安。所以能像这样只靠自己的双脚站立,比想象中更令人感动呢。」
  学姐有点不好意思地歪了歪头。不过,轻轻摸着自己膝盖的手部动作,明白显示出一连串的复健过程并非那么轻松,以及终于快要彻底痊愈的现状让她打心底感到喜悦。
  「真希望能早点和学姐一起打篮球。当然我也非常想和学姐直接比赛,不过首先就以教练身分交手吧。」
  「……哦?葵,你明知这个宣言是对我们的挑衅还故意这样说吗?」
  「才不是挑衅,只是胜利宣言……真抱歉呀大家,这次我又要成为你们的敌人。」
  葵一边道歉,一边举手轻劈自己的额头。
  「哼哼哼~~阿葵的确够格当我们的对手!全力放马过来吧~~!」
  「喂!真帆!你太得意忘形了啦……不要管她了,我们才该说请多多指教。既然由葵小姐担任教练,那些孩子们一定也变得比之前更强,不过我们当然完全不打算输给她们。」
  真帆和纱季以开朗但强硬的发言来表明我方完全没有退缩的意思,而其他女孩们也没有表现出感到畏惧或是有所顾虑的举止,而是显露出想和葵正面对战的决心。
  为了进入决赛,我们首先必须在和五年级女篮的比赛中获胜。所以今天在我和葵之中,只有一人能和麻奈佳学姐的队伍交手。
  虽然我也非常清楚葵对麻奈佳学姐也抱着非比寻常的敬意,然而这次我绝对不能退让。必须赢过葵,也赢过砚谷,在第一次参加的大赛中获得优胜,是我们今天唯一的目标。
  「好,那么差不多该各自进行队上会议了。」
  「嗯,来开会吧。那么晚点见了,昴学弟,葵。」
  「是!晚一点有空时请一定要再和我好好聊聊……昴,第一场比赛好好加油吧。毕竟要是因为这场比赛而导致双方无法对战,会让人有点无奈。」
  「我们当然不会掉以轻心,你就在种子位置上安心等着吧!那晚点见啦。」
  我和麻奈佳学姐还有葵都伸出拳头轻轻相碰,誓言一定要再相见。
  好啦,虽然采用例外规则,但慧心女篮第一次参加的大赛终于即将揭幕。第一战的对手是从来没听说过的队伍,实力也完全是未知数,不过我想只要我们别大意并且顺利发挥出全力,应该就不会打出一场不像样的比赛吧。
  
  
  ——那么,实际下场比赛之后——
  「哦耶!投得好阿智!」
  「很好!接下来就冷静小心地前进吧!」
  结果却是超乎想象的轻松赢球。虽然敌方有点欠缺整合是最大的原因,但总之值得纪念的第一场胜利就以比分相差三倍的压倒性差异落入了五人的手中。
  或许这是个有些欠缺真实感的光荣纪录,然而这样也代表这一胜顶多只是个过程。
  「第二场比赛……终于要对决了呢!」
  「哦~~又要和花月她们打很多篮球,人家也要好好加油~~」
  中间经历过短短的休息后,我们前往下一个战场。
  接下来的道路变得险恶的速度将会越来越快吧。
  即使如此,身为教练的我依然会相信孩子们到这一天为止所累积起的力量,在旁守护并提供最大限度的支援。
  
  
  —中场对谈@更衣室—
  【真帆】哇哈哈哈!我们果然超~~厉害吧?
  【纱季】我反而觉得这场比赛让我再度明白以前交手过的队伍有多强。虽然这样说有点对不起这次的对手,但是速度等能力的水准根本完全不同。
  【爱莉】嘿嘿,我是不是也达成了自己的任务呢?我必须保持这个状态,继续加油!
  【日向】哦~~人家也得了很多分。
  【智花】我认为大家都有确实做出传球动作,是一场很棒的比赛……这样一来,就可以履行和五年级她们的约定了。
  【真帆】嗯!下一场终于要和阿春阿冬她们决战了!呜呼呼~~!摩拳擦掌~~!
  【纱季】看你那么有斗志是很好啦,不过现在你的首要之务是快点换好衣服。你打算只穿着一条内裤乱晃多久?
  【真帆】我知道啦~~不过怎么说,总觉得每打完一场比赛就要换一次衣服好麻烦喔。
  【爱莉】可是,如果不换掉吸了汗水的衣服,身体也会跟着凉掉。
  【智花】而且……就是啊……如果一直穿着同一套衣服,说不定会有味道。
  【真帆】会有味道吗~~我怎么觉得我流的汗一定也很香啊~~
  【纱季】不,当然不可能。你要是不换衣服,不但会很臭还会被长谷川先生讨厌喔。
  【真帆】才不会发生那种事!好!等之后有空,我要去让阿昴闻闻看我的味道!
  【爱莉】别……别那样啦……
  【真帆】咦~~大家来比赛嘛!来比赛看谁最不臭!裁判是阿昴!
  【智花】……我……我退出。
  【爱莉】我……我也觉得那样有点……
  【纱季】如果你怎样都想挑战的话就自己一个人去……我可不管会有什么后果。
  【日向】耶~~人家有点想试试~~
  【真帆】不愧是日向!好!我们不要管没胆的那三人,我们两个人去让阿昴闻闻看!然后来单挑谁的味道比较香!
  【日向】哦~~闻闻看闻闻看~~
  【纱季】……我要收回之前说过的话。真帆一个人就算了,这种比赛会让长谷川先生非常困扰所以我要全力阻止你们。禁止闻闻看!
  【真帆】咦~~!
  【纱季】咦什么咦!而且马上就要比赛了,快点集中精神啦。
  【真帆】哎呀!对了,现在不是乱想其他事情的时候!
  【智花】大家都使出全力好好加油吧!……等着我们吧,米米和大家。
  
  「——直接进篮小帆帆感谢惠顾!」
  真帆的带球上篮如同闪电般贯穿了球场。
  由智花和米米这两个双方王牌演出的快攻较劲,为这场我们和葵率领的五年级女篮之间的比赛揭开序幕。在接下来的攻势中,在纱季的绝佳传球后,真帆成功实行渗透战术,让我方再度获得两分领先。
  「阿月!」
  「好!……柊!」
  然而,现在的情势还不允许我乐观地松一口气。从底线再度以凌厉传球展开的五年级攻势,利用仿佛是在充满镜子的房间中漫射的光线般的传球,立刻就把我方篮框纳入了射程范围内。
  速度真快,而且花费时间也很短。几乎只靠单点拨球来串连传球且很有节奏感的攻势,在非常爽快的步调下流畅地施展而出。
  「米米!」
  「Oui,我要进攻了。」
  「……呜!这次不会让你投进!」
  一接到来自柊手上的球,米米立刻以一直线的运球来闯入内线。然而和第一次攻击时不同,这次智花确实地做出了对应,米米的带球上篮一定会被阻止。
  「这是骗你的,我没有要进攻。」
  「啊!对不起纱季!麻烦你了!」
  「哼,太慢了……得分。」
  就连握拳确信防守一定能成功的我都一起被耍,米米以声东击西法将球从篮框下往外侧Kickout(注:指持球球员闯入禁区后再将球传给外侧射手的动作)。已经在那里等待的,是对纱季抱有强烈竞争意识的纯射手雅美同学。
  「……中计了呢。抱歉小智,我没能赶上。」
  「不,我才该说对不起!冷静下来再进一球吧!」
  「嘻嘻,了解!」
  按照理论从内往外来动摇我方防守,在接近无人防守的状态下投出的长射晃动篮网,同时发出爽快的摩擦声。还是老样子,是同时具备高决断力和高精准度的精彩射篮。
  ……嗯,虽然现阶段双方才各进攻过两次而已,不过我总觉得似乎已经大略看出葵的意图。
  ———毕竟,兵闻拙速。
  我想她应该是想要借由快攻,或是以此为基准的Early Offense中心的跑轰战术,让这场比赛不需竞争彼此的临机应变,而是演变成一场单纯的体力和速度胜负。
  原来如此,这是正确的第一步。
  她大概是判断由于经验值上的差异,要是必须竞争细微失误的多寡将会对五年级比较不利吧?因此试图利用速度来弥补机率的不足。如果我也处于和现在相反的立场,说不定首先也会考虑使用同样的架构。
  然而反过来说这样几乎没有什么意外性,因此目前也不会让人感到威胁……好,既然对方要采取正面攻击,那我方也使用吧。要避免因为对方的快速动作而心生浮躁反倒自掘坟墓。暂时忠于基本并建立起正规的进攻模式,应该才是最妥当的做法吧。
  为了整理思绪,我重新确认这次大赛的规则。比赛时间是上下半场各八分钟,总共十六分钟。由于不是采用四节制度所以总时间比较短,然而也因为这个规则,和标准的迷你篮球比赛相较之下实际的运作时间较长,比赛趋势遭到中断的次数也比较少。只要率先打出一波气势,好状况就不容易中断;反之如果陷入低潮,要恢复时可能需要一番苦战。
  考虑到这一点,轻举妄动应该是愚笨的计策吧。如果智花她们表现出某种失常行径的话那还另当别论,然而看起来我方的情况也非常好,因此现在这个时间点即使我强行介入也不会有什么好处。
  (暂时采用和练习时相同的基本打法就没问题了。)
  「……是!大家上吧!再冷静进攻一次!」
  我利用手势把自由裁决权委任给我们可靠的司令塔,而纱季则以坚毅又可靠的点头动作来回应我。
  六年级女篮社是一支凑齐形形色色的才干,而且攻击变化也非常丰富的队伍。能够在这种让人眼花撩乱的布阵中,经常保持冷静而且能精准判断出已经确保最佳位置的队友,并送出锐利传球的纱季这个控球后卫,正是在操控强烈引擎上不可或缺的方向盘。到了现在,为了让五人都能放开来打球,即使说纱季已经成为在我之上的关键也没有问题。
  此外,由于她和自己打相同位置,也是最容易视线同步的选手。好啦,面对眼前这个状况……虽然队友状态很好但对方也再三做出优秀动作的现状,首先想试验什么战术呢?
  哈哈,真糟啊。一方面觉得兴奋,一方面也觉得不甘心。有股冲动想连自己也站上球场,不过现在该冷静下来好好完成身为教练的责任才是。
  「爱莉!」
  「是!」
  纱季观察篮框正面罚球圈顶端的状况一阵子之后,决定把球交给在禁区边线附近和花月配对防守的爱莉。
  「嗯!」
  好,我重重点头。不愧是纱季,这真是冷静又确实的安排。
  虽然这是有点严酷的话题,在这场六年级对五年级的比赛中,体格方面会产生最严重不相配现象的组合果然是爱莉和花月这一组。即使花月的身高也在明显成长,然而到底还是无法追上爱莉。既然这个差距无法填满,爱莉的优势也无可动摇,那么我们当然没有理由不针对这点下手。这么做也代表我们是以全力来面对这场比赛。
  我也不担心这样是否会让爱莉尝到心虚的感觉。因为我能够确定,到了爱莉总算能把高度视为「才能」并慢慢接受的现在,给予她适当活跃机会的做法能比任何事情更让这名不擅长表达自我的少女感受到自身存在获得了肯定。
  「我要进攻了,花月!」
  正如我的期待,爱莉毫不犹豫地一直线使出运球强行突破,开始对篮下发动进攻,像是要从正面逼退试图阻止她前进的花月。
  「是!请多指教!」
  花月也完全没有显露出丝毫畏惧的态度,而是正面迎战来自学姐的压迫。她用力压低重心,让彼此身体紧贴,为了不让爱莉取得有利位置而让双脚在大地生根持续坚持着。
  「嗯嗯!」
  「呜……!」
  停滞拉长了一阵子。我以前也产生过这种想法,就是花月的毅力实在很了不起。身高方面明显处于劣势,体格宽度也因为彼此都属于细瘦型所以并没有什么优势。明明这样爱莉却无法强硬闯入,我想是因为花月的下半身天生具备强度以及擅长利用弹性吧。过去正式投入运动前就已经在马拉松大赛获得全年级第一名的事实,或许就已经明确透露出她天生的潜力。
  看在我的眼中,花月的身体似乎一瞬间散发出光辉。
  然而纵使如此……
  光只有力量,爱莉可不会停下来喔。
  「…………这边要后退!」
  「呜!」
  一进一退的攻防持续了一阵子,爱莉突然放松力量并展示出后撤步。专心坚守防线的花月失去支柱造成上半身晃动,也失去了对应敌人下一步的手段。
  「嘿!」
  精彩甩开花月防守的爱莉从中距离投出跳投。
  「阿月!抢篮板!」
  「……呜!太好了,抢到了!」
  飞上半空的球不幸遭到篮框厌恶,还被距离篮框比较近的花月抢走篮板球。不过以进攻形式来看算是十分完美。好,看来在这场比赛中也能确实应用这个模式。
  「花月!篮板抢得好!防守也非常好!接下来也要继续保持这样喔!」
  「是!谢谢你,葵小姐!」
  不过该怎么说,我同时也有点意外。因为看花月刚刚的防守动作,她完全只有警戒来自正面的突破,对于利用后撤步之类的迂回战法似乎完全不放在心上。然而我原本还以为她们会选择更中庸的防守方式。
  毕竟把那风格柔软的中锋技巧传授给爱莉的老师并非他人,正是身为对手教练的葵。
  「……对方也使出了运用到腰力的优秀防守呢。」
  「万里。」
  我双手抱胸皱着眉头,这时旁边传来粗哑的声音。转头一看,只见爱莉的亲哥哥香椎万里正以略带严肃的表情凝视着妹妹。
  话说回来,我之前并没直接问过万里要不要来加油,但想也知道他会来。毕竟这家伙对妹妹的感情相当深厚,看在有观察力的人眼里,说不定会被看出恋什么癖的征兆。
  「刚刚的防守方式让你感到意外吗?」
  「老实说,只有一点。明明葵绝对可以预测到爱莉会选择某个时机使出后撤步。」
  「嗯,她应该能预测到,但是却放弃了这方面的对应。结果,爱莉并没有投进。」
  万里保持严肃表情,仿佛是想表示刚刚的结果正如了对方的心愿。
  「你意思是她大概认为中距离的话,放给我们投也无所谓吗?」
  「我想大概是吧……说到底,这是非常单纯的事情。篮球这种东西,在越靠近篮框的地方射篮越容易投进吧?虽然这是理所当然的道理,不过也是很重要的一点。正因为如此,万一被具备高度,也能够从垂直方向接近篮框的中锋从近距离出手射篮,就没有办法对付。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发生,必须想办法把对方的中锋从篮框下往外挤。」
  「就像是花月刚刚做的事情吗?」
  「嗯。当然即使从中距离出手也会有投进的可能,但这已经算是不可抗力。理想是双方都要阻止,不过如果办不到,那么起码要死守篮下。只要能办到这一点,中锋的威胁就会降低到一半以下。反正对方五个人谁都有可能从中距离出手,即使再怎么高明,和直接从篮下放进篮框里的情况相比,失手没进的机率还是比较高。」
  虽然这番话有点粗鲁,不过却是正确的理论。葵之所以去学习欧洲风格的打法,就是为了让身高不足的自己能在禁区里生存而不得不采用的苦肉计。正因为如此,她过去也曾亲身痛切体认过,光靠这样还是有无论如何都碰不到的领域吧。
  ——「身为中锋,光是模仿我还不够」。
  葵透过花月的表现,对爱莉还有我如此诉说着……
  个性方面的相容度对爱莉的风格有相当大的影响。因为她是个本质善良的孩子,一旦持续进行身体与身体互相减损的消耗战,身心双方都无法支撑下去的可能性将会提升。当然葵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当初才会赞同把自己的打法传授给爱莉将会有益的理论。
  然而即使如此,她仍旧为了让爱莉继续前进到下一步而无声地诉说着。
  「完全没有意志闯进禁区的中锋,根本不可怕」:
  可恶,真是个严格又特别有心的家伙!
  「嘻嘻。」
  我忍不住送上敬佩的眼神,而偷偷看了这边一眼的葵则以毫无迷惘的笑容回应。
  啊~~那张脸,完全自认为会赢……有趣。虽然我早就明白她是这样想,不过再度涌上「就是要这样才有趣!」的念头而更加提起干劲。
  「花月!快回敬她们!而且要投进!」
  我握紧右手给自己的左手掌一拳,并把意识放回球场上。球暂时来到柊的手上,之后再度被她以火箭般的冲刺一口气送往高位附近,并回传给随后跟上来的花月。
  「了解!」
  花月没有浪费时间,一直线切入。在我方防线做好准备前,就只身闯入了内线。
  「因为没投进,我得在防守上补救回来!」
  「呜!爱莉学姐……!」
  然而这次快攻并未成功出手射篮。因为即使进攻失败也没有消沉,最早把意识切换成防守模式并回到我方阵地的爱莉,很精彩地绕进了花月的前进方向,在篮框前一步的位置封住了她的动作。
  「明明……只差一点!」
  「不行!我是这支队伍的中锋,所以不能让你继续前进!」
  篮框已经近在咫尺。花月试图以强硬行动来逼退防守并出手射篮,然而爱莉却连一步也不退让。她从正面挡下花月的尖锐冲刺,并以向外张开的双臂来遮断所有的逃脱路线。
  「阿月!快三秒了!先传回来!」
  花月就这样陷入完全无法动弹的状况。由于有「待在敌方篮下的时间不可以超过三秒」这条规则,再这样下去她会因为犯规而失去球权。
  「抱歉!麻烦了!」
  花月以万不得已的态度将球传给开口提醒她的椿。不过……
  「你们太天真了宝贝~~!」
  「呜啊!居然偏偏被……!」
  真帆早已虎视眈眈地等待这个破绽。在球正式进入椿手中的前一瞬,真帆伸出右手抄截,靠着精彩的临场反应来成功阻止了五年级们的反击。
  「抢得好!谢谢你,真帆!」
  「哇哈哈!不不,这是因为爱莉你有确实防守。不过我展现了个美技也是事实啦!呜呼呼!」
  「两人都很精彩。不过笨帆,你可不要因为得意忘形而开始大意。」
  「哦耶~~哦耶~~……等一下!纱季!你刚刚又叫我笨帆对吧,你绝对有讲吧!」
  大家互相称赞着成果,并纷纷再度开始准备攻击。
  嗯,真帆的临机应变和迅速反应的确很棒,而且……看到了吧,葵。爱莉那个已经下定决心,而且充满勇气的表现。刚刚是防守,但进攻时也是一样。面对关键时刻,爱莉一定也能确实使出彻底坚持从禁区出手的攻击。她目前正在成为一个不会被限制于内外其中之一,而是基于正确意义而驰骋全场尽情发挥的中锋选手,显著地崭露着头角。
  「呜喔喔喔喔,昴……!我快要因为感动的泪水而看不清楚前方了…………啊啊,爱莉真了不起。爱莉她正是能担任全日本——不,全宇宙篮球栋梁的究级女子中锋,绝对没有错!不!已经可以说,其实爱莉本身正是一个宇宙,Neo Universe……!」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是啦,刚刚爱莉的确表现得很好啦。」
  明明我正在感动不已,结果却因为听到万里那脱离常轨的吹捧赞美而无法忍住吐槽冲动,也因此被迫回神。总觉得万里接下来只要看到和爱莉有关的表现就会毫无限制地持续散发出过度热量,我看我还是暂时当作万里不在场吧。他基本上是个具备高尚人格的好人,然而为什么只要一扯到他妹,就会如此脱轨失序呢?
  还有既然讲到恋妹癖(不,虽然我从来不曾明确这样说),敌方阵营处可以看到竹中夏阳的身影。那家伙也是从先前开始就过度展现出对双胞胎妹妹非比寻常的爱意,要是我一直去关注他的言行会完全听不到其他声音,因此刻意以静音处理。
  不去招惹恋妹癖自然不会惹麻烦上身。
  「唔唔唔唔……居然被真帆……被真帆抢走了……」
  「对……对不起,椿。」
  「不~~这不是花月的错,是我的失误。啊~~真是的!下一次……下一次一定要投进!不过在攻击之前首先要再好好挡住一球!」
  这些事情先放到一边去。根据对话的内容,果然五年级们彼此之间也变得相当要好。例如称呼对方的方式变了,或是讲话内容也已经抛开了不必要的客套。一定是因为她们一起克服了艰辛的训练,所以感情也加温得很快。
  从这些迹象看来,我直觉感到这场比赛应该还没那么容易解决,不由得挺直背脊。
  「喂~~纱季,差不多该轮到我了吧!这次让我负责进攻攻~~!」
  「真是的,所以我不是说过你那么明显的表现会被对方看穿嘛……不过算了也好。拿去,交给你了。」
  「Thank you!」
  纱季虽然有些无奈,但还是按照要求把球传给真帆。看到她再怎么说其实依旧对真帆如此照顾,让我不禁莞尔。不过我想也是因为纱季非常清楚让真帆开心打球正是引发好状况的重点,所以才会判断这时可以放手让她表现吧。
  「好!我要上了喔,阿春阿冬~~!就让我看看你们修行的成果吧!」
  「不要叫我们阿春阿冬!还有我们怎么可能会对你使出两人包夹!」
  「本来就是我们比较厉害,1on1也可以轻松获胜!」
  拿到球之后真帆横抱着球挺胸说道,而双胞胎一模一样的脸孔上则显现出怒气。如果这是试图利用挑衅来降低对方判断力的Trash-talk,显然发挥了出色效果。当然真帆并没有这个意思。
  「你们不必紧张,我可没有说过我要一个人进攻。阿春阿冬,和我跟日向的搭档对决吧!」
  「哦~~对决~~」
  真帆随便安抚两人的愤怒并发表宣言后,日向妹妹高举双手充满干劲地站到她身边。看到她们完全没打算隐瞒作战的态度让葵似乎也不由得苦笑,不过既然是宿命对决时才会出现的场面,那么这种状况其实也别有乐趣。其他孩子大概也决定这时不要阻止她们,纷纷拉开一点距离,将比赛局面交给了真帆&日向妹妹与椿&柊的2on2对决。
  「嗯~~如果是这样,算了,那我们也可以接受。」
  「来打吧。椿,要超完美挡下她们,让真帆和日向都垂头丧气!」
  双胞胎也接下了真帆的战书。她们稍微放低姿势,将意识集中到对方的一举一动上,准备对应所有动作。
  好啦,真帆和日向妹妹这组搭档到底会表现出何种球技呢?在平常的练习中,为了让五人能够临机应变互相合作,我自认有传授了很多招数。不过并没有针对她们两人的组合教导过什么特别的技巧。这只是真帆一时兴起吗?或者是……?
  「就是要这样!那么你们就接招吧!这是我和日向一起想出来的特别必杀技,命名为『照顾动物小组疯狂大进击』!」
  我也悄悄地抱着期待旁观,这时配合真帆的宣言,两人唰唰地摆出了类似战队影集的姿势。哦哦,话说起来她们在班上的确一起担任照顾小动物的工作,是在照顾小动物时获得灵感的搭档战术吗?不管怎么说,一想到她们在社团活动时间以外或许也有在研拟各式各样和篮球有关的点子,我自然面露笑容。
  「第一式!小帆帆鸭鸭大进击!嘿~~!」
  真帆和日向妹妹的秘密策略终于揭开神秘面纱,内容究竟为何呢!
  「只是普通的低姿势过人而已嘛!笨蛋!」
  「害我们还有点紧张!笨蛋!」
  ……嗯,该怎么说,正如两人的怒吼,那只是很单纯的切入动作。
  「唔唔~~可恶!被挡下来了吗!」
  「当然啊!笨蛋!」
  「你打得这么烂!笨蛋!」
  不,这攻势本身的速度很够,姿势也压得很低,算是表现很好。只不过毕竟先前已经让人如此期待,作为这时使出的球技,动作未免有点太一直线了。
  「……真帆,你要胡闹的话就把球还来。」
  「就说过我很认真呀!等……等一下,还没啦!我们的必杀技才刚刚开始而已!」
  连纱季也开口斥责,忙着重整态势的真帆有点慌张……听她这么说只会让我产生不妙的预感,然而冷静下来思考,刚刚仅仅只是真帆的单独攻击,似乎不会光是那样就直接结束。
  「好!日向!连同我的份一起让大家心惊胆跳吧!」
  「哦~~包在人家身上~~」
  接下了来自真帆的传球,这次轮到日向妹妹面对双胞胎。既然是「照顾动物小组系列」,意思是她也要展开以某种动物为参考的攻击吗?不过讲到慧心学园饲养小屋的生物,有鸭子和那个……
  「日向打算模仿什么?」
  「咩~~要成为山羊先生~~」
  没错,有那只夸张巨大到超乎常理的山羊……根据传言,日向妹妹可以和那只山羊相互沟通意见,有时候山羊还会传授莫名高尚的精神论,不过真相隐藏在黑暗之中。
  「咩~~」
  已经进入山羊模式的日向妹妹发出叫声并淡淡地在原地继续运球。虽然超~~可爱,不过还没有表现出打算采取任何特别动作的征兆,也看得出双胞胎们开始到焦躁。再这样下去,说不定反而会遭受抄截攻击。
  「咩~~」
  「…………呜……」
  「咩~~」
  「…………呜呜……」
  ……不,等一下,不对,情况不对。
  她们不是焦躁,而是不知道该如何对应日向妹妹这不寻常的气势,让椿和柊两个人都心神不宁地呈现出混乱反应。
  似乎已经完全化身为山羊的日向妹妹眼中充满了某种不可思议的光芒,仿佛正在传达某种极为深奥浩瀚,而且无法以言语表达的世界真理。
  没错。现在的情况就跟被那只山羊——老大瞪着时一样,站在它前方的人无法理解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事,只会茫然地忘记动作。从日向妹妹身上散发出的魔性让双胞胎染上了这种无力的感觉。
  「咩~~」
  「唔喔过来了!」
  日向妹妹维持着极为不可思议的磁力,没有预备动作就突然使出切入。这个相当……不,非常了不起……虽然找基于自负心所以还不至于说自己挡不住她,然而就算碰上刚刚那招的是我,反应也绝对会慢一拍。
  「可恶~~!还没结束!」
  唯一遗憾之处,就是切入动作本身的速度还没到达真帆或智花的程度。也因为这样,即使避开柊之后日向妹妹也无法完全自由动作,被负责协助防守的椿挡住了投篮路线。
  「咩~~从山羊~~变成兔宝宝~~」
  「咦!」
  「很好日向!传得好!」
  然而两人的盘算还另有深度。原本一开始就已经宣称是照顾小动物「小组」了,要是在才刚表现出各自单独攻击时就直接判断她们已经使出全力,这可是接招方的失误。
  日向妹妹一看到篮框下有椿负责阻挡,就使出类似开脚跳跃的动作,从跨下往后方传球。而预料到这招的真帆稳稳地接下了这球,代替日向妹妹使出带球上篮。想要抵抗的椿和柊虽然直到最后都还拼命地试图阻挡,然而已经太迟了。她们无法追上真帆的轻快脚步移动,只能看着球被静静地吸进篮网中。
  「呜呼呼看到了吗!这就是照顾动物小组的力量!」
  「哦~~是真帆和人家的动物power~~」
  看到两人轻快地击掌,椿和柊不甘心地咬着大拇指。老实说一开始我也多少有些不安,不过看完一连串的攻势,这的确是非常精彩的携手进击。这两人的搭档合作今后一定也会在重要局面上发挥出力量。
  好,一切都呈现良好的氛围。从比赛初期开始五人就各自平均活跃,我也感觉到成效非常卓著。
  只要能继续保持这样的精准度,气势应该会因为彼此经验上的差异而一点点倾向我方。虽然我完全没有大意的打算,然而即使我不介入比赛,感觉也可以纯粹只靠大家的力量来克服这场最重要的比赛。
  
  六年级16—18五年级
  
  不对劲的感觉直到上半场即将结束时,才迟迟降临。
  ……哪里不太对劲。判断应该可以渐渐累积领先的预测落空,甚至现状是由五年级她们获得了两分的优势。
  并不是哪里突然发生失常,和比赛初期相同,智花她们依然继续再三演出优秀表现。
  即使如此,这个比分差异还是明确的事实。如果说有什么可能造成这结果的原因……
  「很好!大家!要照这个感觉尽量传球!」
  那就是葵,只有这个可能。是这个目前也露出一脸似乎很满意成效的表情,正在开口激励选手的对方教练借由某种秘密对策来攻击我的盲点,建立起这个状况。我甚至完全没有联想到其他有可能的推论。
  可是,如果真是那样,她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葵到底是怎么做,才能在和状况绝佳的六年级女篮对峙时制造出这个领先?
  我感觉我方仿佛被人施了什么魔法。
  「椿!」
  「柊!再回到我手上!」
  「看招!怎样~~看到了吗!这才叫作真正的搭档技巧!」
  椿和柊的传切战术成功进球,这样一来我们落后了四分。
  对方从比赛初期开始,就一贯采用跑轰战术作为攻击风格。靠着重视快攻的巧妙合作来爽快累积分数的五年级们的确一直维持着良好状况,这点我也看得出来。
  「唔~~她们还真难缠~~」
  「说什么难缠,现在是对方领先呢……好奇怪,明明我们应该也没有犯下什么严重的失误。」
  然而,正如纱季回应皱着眉头擦汗的真帆的发言,我方的状况也没有变差。反而讲到射篮成功率,应该是六年级比较高才对。
  偏偏对手累积出较高分数的现况却成为无可动摇的事实。
  「……葵。」
  「ミ☆」
  我狠狠咬着唇把视线朝向敌阵,结果葵那家伙,居然对着我非常轻快地眨了眨眼作为回应。呜哦真让人火大……!总觉得小学生时代为了竞争篮球技术,而让彼此斗得最厉害的敌对心又久违地故态复萌了。
  不过总而言之,刚刚的反应让我获得了确信,果然这个领先正符合她的预料。葵建立了让五年级能够对抗六年级攻势的计划,而且还在正式上场时使其实现。
  虽然我早有预感,不过我的青梅竹马身为教练时果然和她身为选手时一样,都是个一流的人才。
  唔唔,再这样下去不妙。这场比赛既然双方选乎们的状况都很好,要是我方最后败北,没有筹划出万全对策的我必须负起极大的责任。无论如何,我都必须尽快掌握被对方领先的原因。
  「没关系,现在还是上半场。总之冷静下来,谨慎进攻吧。」
  「嗯,小智说的对。大家进攻了!慢慢再来一球!」
  在我为了避免烦恼传染到球场中而默默不断思索的期间,比赛也没有停止继续进行。纱季点头同意智花的坚定发言之后,开始以比先前更加慎重的运球小心进击。
  「…………嗯,麻烦你了,爱莉!」
  「是!」
  纱季俯瞰全体一阵子之后,把球交给可以从低位瞄准篮框的爱莉。爱莉先和配对防守的敌方球员花月直接以实力对决,然而对方也很难缠,使得她一直无法摆脱停滞状态。
  「……呜!对不起纱季!我先把球还你!」
  「没问题~~!爱莉你刚刚有确实观察着周遭,表现得不错喔!」
  而且米米还表现出若有机会就要把球抢走,试图展开两人包夹的态度,因此爱莉决定先把球往后回传,重新建立起我方攻势。
  「纱季!」
  「麻烦你了,小智!」
  寂静的时间再度降临,在持续的紧张感中,两只队伍重复着牵制彼此的动作。这时逮住一瞬间的空档的智花开始急速启动。她从爱莉身边扫过并借此剥夺防守自己的米米的前进路线,然后先从右边移动到左边,切换完进攻位置后才接下传球。
  嗯,这是很棒的掩护动作!看过我和葵的搭档合作之后,不断偷偷练习至今的成果已经充分展现。
  「还没结束!」
  即使如此米米仍然紧紧纠缠。她没有任由智花就这样无人防守,勉强再度挡到了前方。
  虽然是敌人,但这个表现真精彩。然而现在我方已经没有再度重整态势的余裕了,攻击至今已经耗掉了二十秒,如果没能在十秒内出手投篮,就会因为三十秒规则而失去球权。这个局面除了相信王牌的个人技巧并把一切都委托到她身上,再也没有其他选择。
  不过,智花她一定——
  「………………………………………………………………嗯?」
  ——焦躁感化为强烈热度一扫而过,让我的脑袋似乎开始猛烈燃烧。
  是吗?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吗!
  「嗯!」
  「Oh la la,被骗了。」
  在球场中,智花先做出要切入的假动作才在原地跳起射篮,而且精彩地成功进篮,让敌方的领先缩短了一步。
  这样一来双方再度回到两分差。多亏果然很可靠的王牌,现在还没产生决定性的差异。
  不过,这样不行。再这样下去,到比赛快结束时,分数差异十之八九会拉得更开,我们也会尝到败北滋味。
  这不是因为选手不好,果然是我的错。在我接下教导智花她们的任务之后,一直造成了一个瑕疵……或者该说是这支队伍特有的「习惯」。然而都是因为我对这个问题持续视而不见又置之不理,目前才会让五人受到深灰色的危机逐步侵蚀。
  好啦,该怎么办呢?在上半场结束之前,剩下的时间还有数十秒。虽然使用总共有两次的暂停权利并尽早推出对策也是一种办法,不过万一造成孩子们认为我内心抱着不安的印象,说不定反而会导致不好的影响。为了克服接下来将会步步进逼的危机,在精神方面失去从容是比什么都还严重的问题。那样一来,一定更加正中葵的下怀吧。
  ……好,我决定了,现在不要叫暂停。
  孩子们的动作本身完全没有不妥的部分。既然如此,就不应该随便去变动她们的风格。前提是要先自始至终都让她们自由发挥并保持自信,之后再找机会把能让她们支配这场比赛,但现状中缺乏的要素给偷偷补上。
  这就是身为教练的我目前有义务要在短时间内找出最佳答案的课题。
  下定决心之后的比赛时间异常漫长,甚至让我觉得时钟会不会是坏掉了。
  即使如此我仍旧刻意坚持不行动,她们五人虽然也对这种明明打得很顺,状况却没有好转的现实表现出感到不对劲的反应,不过依旧继续以真挚的态度比赛。
  「嘿!」
  上半场最后的攻击,是花月迅速的切入获得了回报,在篮框下成功出手投进。
  比分差再度来到四分,不过无论如何,我们终于到达了折返点。
  好啦,接下来才是重点。在中场休息时间的会议中,我一方面必须继续避免让孩子感到不安,同时还得解决球队现在面临的问题点。
  虽然很困难,但也只能去做。毕竟我已经和大家累积情谊至今,自然有一份骨气。就算是死,我也不能让智花她们五人在很难算是已经全面发挥出能力的这种现状下结束比赛。
  
  六年级18-22五年级
  
  「好!五个人的动作都很好!」
  我让回到自家休息区的众人在长椅上坐下,高声赞扬她们上半场的奋斗。要是笑得太轻浮看起来会很故意,不过我的发言并非说谎,所以也没有必要展现出事态严重的态度。首先我要明确告诉大家,她们在球技表现上并没有任何问题。
  「哦~~谢谢大哥哥~~可是我们现在落后耶~~」
  日向妹妹虽然点了点头,不过却露出像是碰上什么邪门事的表情歪了歪脑袋。应该是因为我方明明确实获得了成果,分数却显示出相反的状况,让她感到非常不可思议吧?我虽然有想要立刻解开这疑问的冲动,然而在这个关键时刻即使以口头说明来指出问题,也实在担心会不会导致她们动摇不安。
  本来这是在比赛开打前就该确实先对应好的课题,忘记这点明显是我的重大失误。虽然内心极为过意不去,然而即使如此,现在也不是已经完全没有对策。
  实际上,想让她们一边继续行动同时促进状况好转的做法绝对有可能实现。而且,只要能达成这一点,应该也可以让大家更切身感受到造成分数差异的理由。
  「这次对方似乎也做了很确实的练习,没办法像之前一样呢。不过不必担心,我一定也会让大家在这场比赛里获胜。所以大家要相信至今为止做过的练习,按照平常那样继续加油。」
  「好!不愧是阿昴!拜托你了!那那那~~接下来要使用什么作战?」
  为了让大家放心,我故意夸下海口,这时真帆干劲十足地站了起来,抱住我的手臂不断摇晃,并睁着那率直的双眼提出疑问。让我心中的责任感整个膨胀,还产生了实在不想背叛这些纯真少女们心中期待的强烈念头。
  我必须把这些全部都变换成能量,成为大家的助力。
  「好,那么我立刻就来解释下半场的计划……爱莉。」
  「是……是的!」
  「我希望爱莉你能比上半场时稍微更偏向防守。不需要太深入敌方的篮框附近也没有关系,只要在罚球线附近帮忙支援大家,一旦轮到我方防守就要第一个回来,你办得到吗?」
  「我……我想我办得到,我愿意去做!」
  我一手拿着作战用白板,用磁铁示范动作并传达战术。话虽如此,我拜托爱莉执行的行动极为单纯,应该不必担心会造成她的烦恼。
  「那个,长谷川先生。现在巩固防守真的好吗?我们还处于落后状态……」
  「嗯,或许你们会觉得很不可思议,不过这边我想要先把荷包看紧一点。因为其实我们也确实地获得了不少分数,与其继续勉强追求更多得分,我认为往减少敌方得分的方向思考会比较好。」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的确上半场我们不太能阻止对方的射篮。对不起,我那么自以为是地提出意见。」
  「没那种事,毕竟就连我也经常会出错,你们尽量提出疑问反而很有帮助喔。所以以后也要继续麻烦你了,纱季,还有大家也是一样。」
  「谢谢,我才要请长谷川先生多多指教!」
  我对低头敬礼的纱季以及其他孩子们表达没有必要顾虑,而且希望她们能积极进行沟通。实际上就连这个瞬间,也是因为我准备不足才会导致的劣势。虽然这是理所当然的道理,不过我可不能忘记自己是个不成熟的高一学生而自傲自满。我在此再度自我反省。
  「大家一起互助合作来打一场好比赛吧,那么我要继续说明作战了。其实我也有防守方面的工作想麻烦纱季你,不过这个作战可能有点困难……」
  「请告诉我吧!虽然我不确定自己是否能达成,但是只要能帮助球队,我会尽全力去努力!」
  纱季立刻回答,同时以理性态度抿紧嘴唇并挺直背脊。觉得这模样真是可靠的我,把内心筹划出的某个「找碴战术」托付给她。
  「呜,的确听起来很困难呢。」
  「老实说,我自己也认为直接在比赛中拜托你是很过分的作法,所以如果你觉得有困难可以把这件事情忘记。」
  「……不,请让我去做,我也想试试看。因为那等于是要我去对雅美设下陷阱吧?」
  「嗯,算是那样吧。」
  「嘻嘻,这么有趣的事情,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白白错过呢。而且最近雅美她调皮过了头,我应该要给她一点教训才是。」
  纱季优雅地扬起嘴角,一扫先前为止那种走投无路的气氛。
  要是成功,感觉很可能会让那强烈的对抗心燃烧得更加旺盛,基于这种考量也让我略有踌躇,不过对于纱季来说,只要是为了掌控比赛,她似乎打算舍去犹豫。
  或者该说,虽然纱季一方面会因为现在已经无法和雅美同学有良好互动而感到寂寞,然而即使如此,或许她也根本没有打算要放着雅美同学继续我行我素地耍任性。哈哈,如果真是那样,我总觉得非常符合纱季的风格。
  好,那么我当然没有理由继续迟疑。
  「能听到你这么说让我非常放心。别担心,虽然这个作战的确不容易,但我认为纱季你一定能办到。」
  「谢谢,我也会好好努力,以回报长谷川先生对我的信赖!」
  我轻拍纱季的肩膀,送上我的保证。虽然只是棉薄之力,不过还是希望这样能多多少少帮助她建立起一些自信。
  「那个那个~~阿昴!还有呢还有呢?」
  「哦~~人家也什么都会努力去做~~」
  「我也是,如果有我可以办到的事情请尽量吩咐!」
  这时真帆、日向妹妹、还有智花三人都一起挤到我的身边,仿佛没办法继续等待职务分配。看到她们如此旺盛的斗志,我自然而然地从中感受到更进一步的可靠感。
  「你们三人只要按照上半场那样行动就OK了。接下来也只要一边回想起练习时努力过的经历并好好发挥球技就没问题了。」
  「咦~~!只有爱莉和纱季执行战术就够了?」
  「如果要讲得更明确一点,由于她们两人会比较偏向防守,所以我希望你们三人能在进攻上更加努力。当然,轮到我方防守时要确实切换心态,同时也要特别留意,不可以只有偏重于其中一边。」
  面对如此强烈的意志,必须要求她们维持现状让我内心也有点过意不去。话虽如此,整体来看球队表现并不差,甚至可以算是状况绝佳,因此只加入一点点变化就好。如果做了什么根本上的调整,反而会造成至今为止的成果化为泡影。
  「因为纱季和爱莉必须分心去努力防守,所以我们得更积极进攻,我明白了!」
  「哦~~可是可是~~也要好好防守~~」
  「要确实进攻!确实防守!不愧是阿昴,很容易听懂!」
  幸好能够获得所有人的理解,会议也宣告结束。为了迎战即将开始的下半场,五人回到球场中准备暖身。
  「昴,感觉好像有苦战的倾向?」
  「呜喔!万里!你不要突然站在我后面好吗,有点吓人……」
  「啰唆啦!你也差不多该习惯了吧!」
  当我正在以带着鼓励和热意的视线注视这些小学生时,背后传来强烈的压力。回头一看,有个超过一百九十公分的高壮男子从非常靠近的距离俯视着我的头部。这下我才想到自己先前擅自忘记了万里的存在,不过面对这个战况,他内心应该也很焦躁吧。
  「是啊,被葵巧妙地整倒了。」
  「果然是因为荻山的作战吗?……不过老实说,我觉得对方看起来并没有使出什么特别的战术啊。」
  「嗯,是没有,并没有使出任何特别的战术。只是……这种针对快攻强化到如此程度的跑轰战术队伍根本是我们的克星。正是因为看穿了这一点,所以葵在这一个月内彻底锻炼了她们的速度。」
  「……抱歉,你可以说明一下是怎么回事吗?」
  「讲得单纯一点,就是我方耗掉太多必要以上的时间。和五年级比起来,六年级投进一球需要的平均时间是对方的两倍。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方无法靠精准度来制造出大幅的优势。」
  「时间?……啊!原来如此!」
  看到上半场即将结束前,智花直到三十秒规则快要成立之前才成功投入中距离射篮的那一连串攻势后,我才终于联想到原因。讲到慧心女篮的黄金攻击模式,是靠着纱季的广阔视野从丰富的攻击模式中做出确实的选择,然后先慎重破坏对方防守才夺下篮框得分。然而从相反角度来看,代表这是一支到一回合的攻击结束为止时会消耗掉许多秒数,以固定战术为中心的队伍。
  相对之下,葵这次完成的五年级女篮社是电光石火般的快攻型。由于她们稍微碰球几次后就会积极进攻篮框,因此概算之后,在一次攻势中所需的平均时间大概约是十秒左右。甚至根据场上情况,也会出现花不到五秒的例子。
  如果这样但射篮的成功率显著低迷的话,那么只是一支随便的队伍,也没什么好畏惧,可惜现实却不是如此。她们有远远超越小学生等级的米米、默契超群擅长搭档合作的竹中姐妹、针对长距离射篮进行强化的纯射手雅美同学,以及最近心技体各方面的成长都极为显著的花月。因为凑齐了光论素质甚至不输给智花她们的各式人才,所以能够顺应葵的意图,让速度和精准度确实并存。回顾上半场的结果,和六年级比较起来,她们的射篮成功率也没有大幅落后。
  既然如此,演变成这种状况可说是必然的结果。如果大略进行概算,在六年级进行一次攻击的时间内,五年级大约可以攻击两次到三次。纵然如此,假设我方射篮都能完美投进,那么至少不会输给对方,然而实际上就算是智花她们偶尔也会攻击失败。每次我方失败时,五年级回转率上的优势就会缩短我方成功率上的优势,不久之后就化为确实的点数差距,并且以可以识别的形式显现。
  当然实际上还牵扯到各式各样的其他因素,并没有如此单纯。然而若想概略说明上半场我们见识到的现象,其实就是这么一回事。
  只是,为了避免误会,这里要特别延伸说明,以固定战术为中心这点绝对不代表六年级女篮是一支有问题的队伍。能破坏敌方布阵并确实夺取分数的能力当然很重要。相反的如果做不到这一点,会在球赛最高潮的关键时刻无法制造出决定性的机会,也就是会出现「在关键场面时不善于争胜」这种更加严重的问题。
  重点就是平衡。至今为止,我几乎从来不曾把快攻打法的重要性讲解给智花她们听。很明显这次是我的过错。
  当然我有把一整套理论作为练习内容告诉她们,因为抄截而让回合提早结束时,大家也确实会刻意想办法使用较短步骤,好在对方防守球员全部回来前就先出手攻击。然而,基本攻击时很明显她们经常采用「先仔细观察形势再动作」的模式。
  这应该是我个人的喜好在无意识状态下外漏而造成的结果吧。毕竟自从我找出篮球的乐趣后,毫无疑问地,我本身果然能从进攻中感受到更多类似进行将棋排局时的那种战略性的愉悦。
  过去和葵的某次争论突然从我的脑海里闪过。
  「——等一下,昴。你是不是因为想太多了所以停下脚步?」
  「——葵你才有问题,我不是说过叫你要预测得远一点之后再动作吗?跟山猪一样冲得太快了。」
  之后因为「猪」这个名词踩到惹她发怒的地雷而导致我被她狠狠踹了出去,不过算了,这点小事先放到一边去吧。
  对了,就是这样。我们一直都是即使彼此冲突了好几次,然而在内心某处还是认可对方。而且还会在避免被察觉的状态下偷偷吸收对方的优点,两人互相切磋琢磨,共同提升篮球技术至今。
  而现在正像这样换了个形式,让那个瞬间再次重复上演。
  谢谢你,葵。多亏了你,我似乎可以在自己差点忽略重要事项之前,引导孩子们前往更美好的方向。
  嗯,现在就开始感慨似乎太早了。
  首先要反省自己的过错,进行挽回,并确实让这场比赛在我方胜利下结束才行。
  「我说,昴,理论我是懂了。不过,为什么你对爱莉做了那样的指示?要是我的话,会为了避免被对方的快攻甩开,而要求她们也加快步调。」
  我正在重新鼓起干劲,陷入沉思好一阵子的万里缓缓抬头,皱着眉发问。
  「那的确也是一种答案,不过,我有点担心。」
  「担心?」
  「处于劣势时如果还必须刻意提升速度,很有可能只会引起单纯的焦躁。」
  「……嗯。」
  看来万里曾经亲身体验过这一点。「必须更快!要提升速度!」这类的积极思考如果使用时机有误,反而会让单次攻势变得更加随便,甚至说不定会自掘坟墓。所以在感到不安的情况下如果要突然提升转速,多多少少会包含风险。
  那么到底该怎么办呢?在不改变我方速度的情况下,为了对抗敌方速度而可以采用的对策是……?
  「所以首先,即使次数不多,也要让五年级停下脚步。」
  换句话说,就是要让对手慢下来。我对爱莉与纱季的委托,就是为了实现这目的的对策。
  「原来如此,所以你才会要求爱莉要……啊,下半场差不多要开始了。那么我又要暂时好好观赏一下你的本领了。」
  万里点着头像是在表示理解,并往后退了一岁。正如他所说,裁判已经发出指示,下半场即将开始。
  好!大家,拜托你们了。很抱歉,我这个不成熟的教练给大家添了麻烦,但我相信你们五个一定还很有机会挽回。请一定要好好加油。
  
  *
  
  「我看你干脆投降吧,纱季。就算继续打下去应该也只是在浪费时间。」
  「……随便你放话吧,最好趁着你还可以这么嚣张时尽量说。」
  双方进行整列并互相敬礼之后,双手抱胸自信满满的雅美同学对着纱季露出不服输的笑容。在上半场时,雅美同学的活跃看在任何人眼里都非常明显。感受到确实成效后,当然自信也会随之提升。
  而且对于担任射手的选手来说,这种兴致高昂无畏无惧的心理状态也会成为强力的后盾。接下来必须比上半场时更加警戒雅美同学的活跃表现。
  正因为如此,我才会拜托纱季扛起那个艰难的任务。
  「嘿!」
  话才刚说完就看到下半场的第一个得分是被雅美同学的长射夺下。她逮住一瞬间的空档甩开纱季的防守,在近似无人看管的状态下放出了抛物线,之后那颗球先在篮框边缘用力反弹了一次才落入篮网之中。
  「好慢啊,实在有够慢。那种样子连来防守我都没有意义吧?嘻嘻嘻嘻嘻。」
  「唔……你很吵耶……等着瞧吧!」
  雅美同学维持射篮后的姿势不屑地摇晃着手,并发言挑衅纱季。虽然雅美同学总是会找出理由表现出敌对心而让纱季相当困扰,不过这绝对不是因为她的斗争心比较薄弱。反而当她面对真帆那种与自己立场对等的孩子时,只要没有特别的理由,纱季几乎不会主动退让。
  既然如此,她内心想必不太平静吧。
  不过刚刚非常完美!作为第一次设下的陷阱,那是个满分的表现。
  ——好!
  ——好!
  我偷偷和经过我身边准备切换成进攻模式的纱季互相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个聪明的战略家,完美的理解了我的目标,而且还缜密的成功执行。
  只不过这个陷阱有个缺点,毕竟这属于并不是会立刻发挥效果的类型,应该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让这个陷阱发挥出确实的意义。
  也因此,能让状况好转的第一个关键选手是爱莉。
  「咩~~老大的胡子舞~~」
  一番竞争之后,日向妹妹的带球上篮进球并顺利化为得分。这么一来原本已经拉开到六分差的比数再度回到四分的差距。虽然我方进攻时需要的时间依旧比较偏长,然而暂时先不要紧。若是要求她们突然改变节奏反而会引起焦躁反应,就会更中了葵的计。无论如何都必须在避免自己破坏优点的情况下,将气势一点点拉向我方。
  话说回来,日向妹妹完全化身(?)为山羊后使出的动作比原先更加不规则而且也难以预测,让我产生仿佛在不知不觉之间有强大武器被送进仓库里的感觉。这下似乎该找一天去感谢老大吗……虽然还是很恐怖。
  「呜啊~~完全无法看穿日向的攻击……」
  「别在意。只要把受到的损失再确实取回,就不会被逆转。」
  「嗯,也对呢!好~~全力进击吧……阿月!」
  防守被闯过的柊虽然一时垂头丧气,不过在同伴的鼓励下立刻复活。她从底线送出锐利的传球,以快递将球送往试图偷偷发动快攻的花月手上。
  「嗯!传得好……哇!爱莉学姐……!」
  接下绝佳开球后立刻掉头并只身闯入篮下的花月面前出现了毅然阻止她的爱莉。看到爱莉比过去更快回防,让原本还以为自己已经发动了奇袭的花月,表现出难掩讶异神色的反应并在原地踏步。
  「其实差一点就赶不上了。」
  爱莉一边小心注意着球的动向,同时用力呼出一口气并露出安心的笑容。实际上,正是因为她按照我的希望没有进攻到敌方阵营的深处,所以才能勉强实现这次的抢先回防,要是爱莉再往前多走几步那就危险了。
  花月的速度真快啊。总觉得这个速度除了特训的成果,该归功于花月拥有的观察力和判断力的部分似乎也不少。说不定是因为长年以来她都过度担心保护自己的姐姐,所以虽非刻意,却学会了能够敏感地对周遭动向进行情报处理的能力。不管原因为何,这份机敏能够弥补花月目前身为中锋选手稍嫌过小的体格,对于和她对峙的对手是很明确的威胁。
  「啊……呜……!」
  话虽如此只要成功阻止她前进,在力量方面还是爱莉占上风。关于这点和上半场相同是我方的优势,为了防堵快攻洪水,首先必须抑制的就是这个部分。
  只要爱莉全心放在防守上,想进攻到篮下可没有那么容易。所以借由刻意去缩减通道,让对方无法轻易通往最容易确实得分的禁区里的做法,应该就可以削减五年级的速度。
  「花月!这边!」
  「麻烦你了,雅美!」
  只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还有另一个必须堵上的炮口。就算成功阻止花月前进,要是被她把球从内往外传,接着由雅美同学送出长射,那么到头来我们还是会输给她们的节奏。
  首先,四人中的某人会展开快攻试图射篮,一旦发现状况不妙立刻改由雅美同学从外侧出手。虽然单纯,却是很有效果的合作。
  「呜……!爱莉!篮板!」
  「好!」
  雅美同学比慌忙缩短彼此距离的纱季早了一步,已经跳上半空出手射篮。那个抛物线又瞄准了篮框——然而这次的轨道却有点偏移,球掉向外侧。我们的运气真好。
  ……不,不对,已经不是「运气好」了。
  这个失败并不是凑巧,而是效果开始出现。拜托纱季设下的陷阱荆棘已经刺中雅美同学,并注入迟效性的毒液。
  「篮板抢得好!」
  智花对确实抢到篮板的爱莉送上称赞,我也松了一口气。让爱莉保持防守状态的优点正如眼前所见,其实还有另外一点。只要她能以高频率来确实占据我方的篮下,就能以那高大的身躯作为武器,在抢篮板时占有很大的优势。另外再补充一点,由于比起进攻方,基本上防守方会占据比较靠近篮框的位置,因此篮板球本来就是对防守方比较有利。
  那么,虽然刚刚都在列举爱莉专职防守的优点,不过当然也有缺点。单纯来说,进攻时她能移动的范围会受到限制,因此逼不得已,我们只能被迫封印几个必须瞄准禁区的攻击变化。
  「小智!」
  「好……麻烦你了真帆!」
  即使如此我仍然判断拥有其他丰富进攻手段的六年级女篮可以充分应战。如果我当初建立起一支至今为止都只会依靠爱莉的高度来强行压倒对手的队伍,现在说不定已经完全被逼上绝境了。虽然不用说这只是因为五人各自自然成长为个性丰富的选手,并不是我的功劳,即使如此我还是不由自主地摸着胸口松了口气。
  「来吧真帆!我绝对会阻止你!」
  「正合我愿!我要上了~~……只是假动作!」
  「咦!骗人!」
  她们没有背叛我的期待,以顺畅的合作来成功攻击。传球从纱季到智花,智花到真帆,最后真帆先做了个假动作再以跳投来摆脱椿,顺利夺取了得分。这样一来差距再度缩小为两分。
  嗯。让爱莉不太攻击的配置虽然让选择变少,不过却在非刻意的情况下造成攻击速度提升。以长期眼光来看,进攻模式会变得单调也不是只有好处,不过要是限定于目前的局面,就能在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改善节奏,或许还能追加原本预期以上的效果。
  「可恶~~又被真帆投进了!可是没关系!我们也会一直得分!」
  「椿。」
  「好,上吧米米!」
  再度轮到五年级的回合。拿到球之后,米米以一直线的运球冲向我方阵地。
  「只要挡下这一球就有机会同分!」
  然而由于智花持续严密配对防守,让米米没有办法取得不停下脚步直接射篮的机会。她在线内被智花贴近,只能停下脚步重新建立攻势。
  「这次真的麻烦你了。」
  雀屏中选的又是雅美同学。她没有错过纱季的防守稍微没跟上的空档,一接到球立刻摆出射篮姿势。
  「呜……!又没中!」
  然而放出去的轨道略为偏离篮框,撞上篮板的球由迅速回防而挡在禁区里的爱莉接住,回合结束。五年级的攻势连续以失败收场。
  「雅美!不行!你出手射篮的位置越来越远了!不要太相信自己的技术,要从能确实进球的位置出手!」
  「咦……出手位置太远?」
  听到葵急急讲出的指责,雅美诧异地望着脚下。
  真行,已经被看穿了吗?不愧是葵,要躲过她天生的敏锐和直觉果然是难如登天的任务。
  没错,这正是纱季陷阱的成果。
  在五年级的这几轮攻势中,连续采用了由雅美同学的射篮来结束的模式,不过这和单纯的偶然有些不同。至少有一部分原因是由于我方的诱导。
  至于到底是怎么做?除了要爱莉赶快回防并截断快攻的攻势,当敌方开始考虑选择传球的那瞬间,纱季就会去刻意演出让她们更想把球托付给雅美同学的状况,这就是我想出的方法。
  「你以为可以轻松出手?很遗憾,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嘻嘻。」
  「你……你在说什么……?」
  似乎等这时机等了很久,纱季露出笑容对雅美同学低语……啊哈哈,果然偷偷累积了不少悔恨情绪呢。
  正如纱季所说,虽然乍看之下似乎是雅美同学顺利甩开包围网出手投篮,然而实际上那无人防守的状况有一半是刻意制造出来的。
  

  
  话虽如此,当然我方也不能悠哉地放她任意行动。只有在雅美同学选择了距离在一定以上——也就是比初期射篮位置更远的地方,纱季才会放松防守。换句话说,如果以示意图表示,雅美同学能自由出手的位置,即为和篮框的直线距离比原本射程范围还远的区域。
  根据听来的情报,雅美同学似乎拥有相当认真的个性,所以平常应该会决定几个相同的位置,以重复进行事务性工作的态度来练习射篮吧。虽然在想熟悉正确距离感时这招非常有效,然而反过来说,会造成选手不太能取得在实战中的应用力。
  也因此,雅美同学被纱季准备的「乍看之下完全自由」的陷阱欺骗,在没有实际感觉到自己从比平常还远的位置投篮的状况下,以平常的感觉投球。如此一来,球的着地点也必然会产生微妙的差异。
  我可以断言,不该因为这结果去责备雅美同学的失误,反而应该大肆赞扬即使事出突然,也能完美实行这种微妙掌控的纱季。不愧是六年级女篮的主电脑,缜密的状况判断能力在五人之中也是出类拔萃。
  还有,如果迷你篮球中有三分球的规定,雅美同学应该从平常就会依靠界线来判断位置,也不会落入陷阱吧?小学生时代特有的规则形成了意外的利基。
  「呜……怎么会这样……我得确实确认位置才行!」
  而且对我们来说还有一项错误估算,是没想到葵居然能如此迅速地就察觉出这个「扭曲」。不过或许正因为她到今天为止都一直跟在五年级身边照顾她们,所以配置上的偏移才会一下子就化为不对劲感增大吧。
  只是,雅美同学应该也不可能因为葵的提醒而立刻恢复正常的长距离射击力。对于现在的雅美同学来说,「和篮框的距离感」这种她至今为止并不需要特别注意就能自然调节的要素形成了杂音,纠缠着她的脑袋。集中力涣散对于射手来说,应该是相当棘手的问题。在投出仅仅几公厘的指尖误差就会分出好坏的长射时,比什么都还会左右成功率的因素其实就是「感觉」。尤其在比赛中,要如何以良好感觉良好节奏来出手?其实比细微的姿势修正更加重要。
  所以如果雅美同学想恢复原本的精准度,应该需要相对的时间。
  「暂停!」
  葵应该也明白这点吧,在我方的反击成功,追上同分的那瞬间立刻打出了数量有限的作战会议这张牌。
  「好!气势来到我们这边了!大家,接下来就一口气发动攻击吧。要尽量迅速传球,用快节奏来积极瞄准篮框攻击!」
  「是!」
  然而这个时机的暂停对我们来说也是正中下怀,这时我总算针对五年级的跑轰战术下达要求她们正面对决的指示。
  在情势不利时即使提升转速,说不定只会造成焦急。正因为如此,「加速」这张牌要在情势顺利时再追加使用才特别有效果。正好现在就是那样的情况。
  好了继续吧,葵,还有五年级女篮的各位。接下来我们会再度放掉细致的作战,而是要进行一场双方拼死赌上全力的认真肉搏。
 
 楼主| 发表于 2013-12-31 08:5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blackberry9000 于 2013-12-31 08:58 编辑

  
       scene.4
  
  六年级24—24五年级
  
  「好了,我知道很辛苦但不可以停下脚步!要努力奔跑,坚持到最后!」
  「包在我身上~~!」
  柊回应葵的激励,像是在鼓舞自己般地用力怒吼。而重新开始的攻防也从她的运球再度展开。
  如果想预测比赛末期的战局,让我挂心的头一件事是雅美同学的恢复状况。她原本以不错的情况在场上大展身手,然而却在不知不觉之间落入被她本身视为竞争强敌的纱季所设下的陷阱,这个事实应该造成不轻的打击。所以还多少残留着她尚未完全恢复的可能性,如果真是那样,这场战斗也会变得轻松许多,不过实际上到底如何呢?
  「柊!球给我!」
  「好!阿美!这次一定要投进!」
  仿佛是要排除我没有礼貌的视线,主动要求传球的选手正是雅美同学。柊也毫不迟疑地把球交到她手上,并向这位球队自傲的射手传达信念,希望她能确实斩断持续已久的未得分时间。
  「你能投吗?雅美,说不定又会失手喔!」
  「吵死了,给我闭嘴。」
  好啦,这里是对双方来说都很重要的局面。这次雅美同学有确实前进到原本的射程圈以内,因此纱季也不会让她自由出手。在这个状况下,即使球员本身状态很好,想要营造出有利形式再投篮也并非易事吧。这里是避免蛮干改为交由队友处理会比较能获得确实结果的场面,若是坚持射篮导致攻势白白结束,即使纵观整场比赛,也很有可能会被列入决定性的失误之一。
  「不管是运球、防守、还是跑速,我都是这队伍里表现最差的人……正因为如此,只有这个我不能输给任何人!」
  就算是这样,雅美同学还是勇敢地投出。
  「好!」
  「…………很行嘛,不愧是雅美。」
  这个举动带来的结果,是远远凌驾想象的奋力一击。
  以后撤步来挣脱纱季的防守,并以相当快的速度出手投球时所使用的投篮姿势绝不能算得上是万全。
  即使如此,红褐色的圆球在脱手那瞬间就散发出让人觉得「这球会进」的气势,最后豪迈地贯穿篮框中央并往下落。
  唔唔,中招了。雅美同学应该会靠这一击恢复自信,再度成为强大威胁。非常遗憾,看样子接下来对方也不打算让我们轻松过关。
  「了不起雅美!你真的很可靠!」
  「当然,我待在这个队伍里就是为了得分。」
  雅美同学很干脆地应付完花月的称赞,就面不改色地回到防守位置。哎呀~~敌人也不是省油的灯,老实说我觉得刚刚还挺帅气的。
  我现在才体认到,这些不断吸收技术并持续快速成长的五年级们,也和智花她们同样身为至高之存在——也就是「小学生」。
  「嘻嘻,还是老样子……哇!姐……姐姐!糟了!」
  「上啊~~日向~~!」
  「哦~~包在人家身上~~」
  即使如此,六年级队伍也不输给她们。在复活的射篮让敌我双方都不禁为之屏息的情况中,唯一继续贯彻自我风格并一口气逼近敌阵的是——大天使日向妹妹!从眼尖地发现她的企图的真帆手中接下长传之后,日向妹妹就展开彩虹色羽翼直直飞向无人防守的篮框下(※这是我脑中想象的画面)。
  「抱歉了,姐姐!」
  「耶~~花月,欢迎光临。人家要上了喔~~认真对决~~」
  虽然五年级所有人一瞬间都被日向妹妹逮住破绽并抢走先机,然而只有不愧是亲妹妹的花月似乎在关键时刻看穿了日向妹妹的企图。在还差一步的状况下,她用身体截断了日向妹妹的前进路线,也成功防止了快攻。
  「好啦……」
  虽然突击没有成功很可惜,然而倒是意外造成了另一种也算是非常热血的局面。
  这恐怕是今天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姐妹对决。日向妹妹和花月在体格上会产生很大的差距,因此在比赛中直接对决的机会非常少。
  正因为如此,现在球场中可以说是充满了一股类似武士和武士打算以拔刀术对决时,那种仅有一次机会的静谧紧张感。
  「嘿~~」
  下一刹那,日向妹妹行动了。两人的体格差异并不代表对花月全面有利,虽然在高度上完全无法对抗是日向妹妹较为不利的要素,不过……
  「呜……不愧是姐姐,好低……!」
  相对的,她却能使出来自下方的攻击。面对宛如下潜的低姿势过人,花月应该会产生对手从眼前消失的错觉吧。虽然仅限于日向妹妹主动进攻的情况,但这场对决中也确实存在着胜利的机会。
  「哦~~花月一下子蹲低的技术也变厉害了~~」
  「因为要是每次都被轻易闯过,我就无法担任姐姐的练习对手!」
  原本还以为日向妹妹可以就此闯越,结果花月却比想象中更难缠。面对以重心偏低的运球试图从她身边一闪而过的日向妹妹,花月本身也放低姿势到了几乎快往后坐倒的程度,并张开修长手臂来阻止日向妹妹前进。
  「那,人家从这边试试~~」
  「呜……!」
  然而抵抗只到此为止。身体柔软到异常的日向妹妹保持着前倾姿势,直接在原地转身过人。靠着宛如水鸟紧贴湖面飞行时的优秀弹性,日向妹妹逃离花月伸出去的右手,从左侧轻易通过。
  「山羊先生毛茸茸射篮~~」
  胜负在这里有了结果。再度完全恢复自由的日向妹妹轻松地到达篮下,以双手投篮让让球确实进入篮框内……虽然我根本看不出来哪边是毛茸茸的由来,不过这些小事不必计较,这切入技术真是美妙得简直让人看到出神。
  同时我感慨万千地体认到,作为非常规型的前锋,日向妹妹也和和真帆一样,是这个队伍里不可或缺的选手。
  
  六年级30—28五年级
  
  之后,双方队伍共十名选手都竭尽全力,一进一退的攻防持续着。
  在比赛途中我也主动叫了暂停,终于记分板上的时间表显示剩下不到一分钟。身为同一间学校的学生却在各式各样的因果交错作用下各分东西的两个篮球社的对决,终于要进入最终局面。
  「呼……呼……可恶~~怎么能输~~!」
  比赛进行到这里,五年级的疲劳变得特别明显。虽然她们有经过特训,然而即使是对长年在社团中持续锻炼的现役选手来说,从头到尾的跑轰战术也是相当严苛。当然葵也是在明知这点的情况下还为了胜利而豁出去赌了一把,才会故意选择不中断的战法吧?但毕竟还是无法否认开始出现速度有些下降的感觉。
  「好了进攻吧!再来一球!」
  相较之下六年级似乎还有余裕。一方面是至今为止都脚踏实地培养体力基础的成果,再加上我们上半场是以半场的固定战术为主,因此和五年级相比,保存精力的做法发挥出效果。
  基于这种考量,在一场比赛中要视情况均衡使用快攻方式和战略方式的战法才合乎理想,然而以结果来说,在这次的对决中,或许彼此都太偏向其中一边。
  这先姑且不论,既然专门强化快攻战法的五年级队伍在体力方面开始出现不妙的征兆,那么以客观眼光来看,她们要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逆转战局似乎颇有困难。
  ——话是这样说啦。如果她们是这么简单就能够预测的对手,我们可不会这么辛苦。
  「还没……还没结束……!」
  到这里终于,而且是再度,对方的超级小学生完全打开节流阀并开始驱动引擎。
  这个发展仿佛是在观赏以前比赛影片的重播画面。在比赛最后,把局面委托到王牌手上这种合乎预测的做法当然也非常容易被对手料想到,因此完全无法期待出奇制胜,或是靠着意外性来攻击盲点之类的效果。
  然而一个兼备信赖与技术,让队友即使身处这种情况依然能把一切托付到其身上的选手,才正是所谓「王牌」这个称号本身的概念。
  米米以仿佛化身为箭似的运球展开突击。她身上的汗水如星辰般散发光辉,然而和这份美丽相反,要是去碰触似乎立刻就会因为热度而严重烧伤。
  「好啦,拜托你了……智花!」
  能击退这个最后刺客的人,只有我方同样身为「王牌」的凑智花。
  「总觉得好久没有像这样和米米正面交手……!」
  「我做了秘密特训,已经不能再输给你。」
  两人保持着有点拉开的距离,在右侧的高位附近对峙。这个1on1的结果将会大幅影响胜负的发展。或许是因为这种预感,两支队伍其他选手都在反侧布阵,以孤立单打战术的体制做好让智花和米米能够完整发挥出个人技巧的准备。
  「…………」
  「…………」
  无言的牵制持续着。智花把大部分意识用来防备米米或许会和过去对战时一样,从略拉开一段距离的位置使出切入动作。
  这一个月中米米锻炼了什么呢?之前她不太会使用跳投类的技巧,会不会是强化了那方面?例如表现出想要切入的样子,但实际上是要投篮。要是对方使出这种破防的基础技巧,以现在的位置关系说不定会很难应对。
  即使如此,智花眼中依然散发着让人能感受到强烈信念的光辉。毕竟米米好强不服输,智花应该是预测到她不会使用躲避的招式,而是一定会采用和之前相同的方法来试图正面突破,以求获得完全胜利吧。
  「嘿!」
  结果,这个位置选择是正确答案。米米依然维持着那张向来让人很难看穿她呼吸的扑克脸,并突然加快速度,试图以低位运球从智花身边闯过。虽然距离篮框还相当远应该也是理由之一,不过她果然还是选择不耍花招的正面决胜负吗……?
  「……呜!」
  只是无论原因为何,光是这程度我们的王牌可以轻松对付。面对速度虽然惊人但轨道过于直线的动作,智花很迅速就预测出方向并阻止突破,而且还反过来伸出手试图抄截。出手的时机点很完美,这是接下来如果米米没有准备第二步、第三步的对策,这场胜负就会分出高下的状况。
  嗯,不过,恐怕事情没有那简单——
  「…………咦?」
  就像这样,明明我已经先确实做好了心理准备,也认定米米肯定会从这边再施展出其他技巧。
  「为了这个时候,我早上吃了神户牛……!」
  即使如此,我还是不由得目瞪口呆。仿佛被人突然推下悬崖般的冲击肆无忌惮地窜过了我的脊髓。
  一看到前进路线已经被智花阻挡,米米就以流水般的动作往逆时针方向旋转身体。想用转身过人来改变方向吗?让我产生这想法后的零点几秒的世界中,她转圈的角度超过一百八十度,接着来到三百六十度——完整转了一圈之后,我已经讶异地没办法阖上嘴巴。
  旋转完再度朝向正面后,米米跳上半空。先自己影响三半规管后才突然使出跳投。对于防守方来说,这的确是极为难以阻止的不规则动作,然而攻击方应该会更感到辛苦。除了被称为「神」的存在,或是能够近身对抗那个神的超人,根本不会有人会想到,或是能想到要在紧张场面使出这一招的念头。
  麦可·乔丹,或是科比·布莱恩。在美国职业篮球NBA选手中也拥有突出知名度的超级王牌最擅长的必杀动作。
  「转身跳投」。
  不但在实战中,而且还是会左右胜败的关键场面使出这一招;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她甚至还成功进球。
  「……我说,昴。该怎么办才好呢?像这种让人觉得连讲什么『投得好!』都似乎太自以为是的情况……」
  和敌方阵营带着叹息喃喃低语的葵相同,我也无法找出能够用来称赞这个小学女生的话语。
  哎呀哎呀,这下或许不妙了。比起被追上同分的事实,我更无法抹去比赛气势被整个拉走的感觉。这正是所谓「王牌的表现」,能为队伍带来分数以上的价值。
  「哇哈~~投进了好厉害的一球,不愧是米米咪咪!」
  「日……日向,刚刚好帅喔。你会吗?」
  「哦~~好像有点难。人家下次会试试看~~」
  当我内心受到打击时,正在比赛的当事者们却很不可思议地没有表现出消极反应,依然充满精神。她们不明白那有多么惊人吗?不,这是不可能的推论。如果是已经长期接触篮球的那些孩子,不需要多做解释应该也能够实际感受到刚刚到底是多么夸张的表现。
  即使如此,她们完全没有表现出丧失精神支柱的原因,简而言之就是……
  「嘻嘻,剩下不到三十秒,同分。看来只能靠最后一次进攻来分出胜负。拜托你了,小智。」
  「…………嗯。我不想浪费和大家一起累积至今的分数,所以我也会用尽全力。」
  因为她们深深相信智花她……我们的王牌是和米米位于同样高度的存在。
  「好!」
  是了,是这样没错。当然我也是同样心情。虽然一瞬间被那实在过于强烈的表现抢走了意识,不过绝不是因为这样就认定这代表智花和米米之间的实力有着差距。直到现在我仍旧相信,若是让两人竞争技术,最后一定会由智花获胜。
  「好~~最后一球!拜托了!」
  我开口激励智花,接下来只能把一切都委托给她。
  把剩下的时间全都委托给这个对我来说,无论何时何种情况都是最高存在的凑智花手上吧。
  智花首先以缓慢的运球来逼近敌方,一边试图将到比赛结束为止的二十几秒全部消耗完毕,同时寻找着突破点。
  布阵再度采用了孤立单打战术。真帆她们将全面信赖化为具体协助,聚集在反侧好让智花得以运用全部场地。
  ——剩下十五秒。
  智花还没有行动。和她对峙的米米应该会有想要去抄截的想法,然而这时若是失误或犯规实在过于致命,对智花能力的理解更是让她不得不更慎重。
  攻守双方应该都抱着想把这场比赛的结果,赌在最后一次冲突上的打算吧?
  ——剩下十秒,九秒、八秒、七……
  「嗯!」
  智花终于开始行动。她使出左右换手运球以动摇防守方,并绕了一大圈好争取和米米间的距离,同时缩短和篮框间的直线距离。
  「Non,我不会让你出手。」
  剩下五秒,米米依然紧紧咬住智花,这气势惊人的防守让智花很难找到出手射篮的时机。四秒、三秒。比赛结束的哨声越来越接近,判断要是再这样下去连放球都不可能的智花有些勉强地从还距离篮框数公尺的位置跳上半空,同时米米也跟着跳起并摆出盖火锅的姿势。这样是我方比较不利吗……?想要单手射篮距离太远,再加上刚刚智花只用右手控球就决定跳起,因此现在也很难再切换成正统射篮的姿势。
  在这个姿势下,能躲过米米的火锅并出手的射篮只有……
  「……啊……」
  只有一个。
  我在不久之前,曾经把那唯一的方法,而且是明显超越小学生技术的高难度射篮的诀窍传授给智花。
  然而无论试验多少次,智花都无法成功进篮。最后她带着苦笑说了:「果然还是太早了……」之后,就再也不曾在我面前尝试。
  对,在我面前。
  但是,如果那并不是放弃的宣言呢?
  如果智花的想法是——
  「要私底下偷偷不断练习,总有一天再度表现并成功进球,好让昴大哥大吃一惊」的话呢?
  「……嘿!」
  当我才刚刚得出某种已经几乎是确信的结论,就看到智花用右手把球送往半空。
  从距离篮框有点遥远的位置,投出抛物线的轨道——下手投篮。
  这是我自己也打算拿来当成得意技并持续奋斗中的技术。当我看到智花以和我之前教导的动作毫无二致的投球姿势来射篮的那瞬间,一股长久以来都很想要尝到却一直无法如愿的怀念感觉笼罩住了我。
  那包括了一体感和临场感,仿佛我本人正站在球场中,还在关键时刻放出了最后一投。
  连「这球到底能不能投进?」的犹豫念头都未曾出现。
  只有放空的昂扬感。我现在的确透过了智花的身体,亲自下场打球。
  抬头一看,前方有着篮框。和从板凳区带着某种不甘情绪眺望场内时的感觉不同,现在可以感受到那种身为选手时,仿佛只要稍微再往前一点就能碰到篮网的距离感。
  不过,眼前却出现了阻碍。那不是米米,而是一个和我身高差不多的剪影。这名不知道是谁的命运之敌跳了起来并伸长双手,不允许我继续前进。
  所以,我只能把剩下的距离托付给手上的球。我用指尖感受那长年熟悉的突起,把球送往比防守者更高的位置。然后凝视着以和缓抛物线投出的篮球即将前往的目的地。
  当所有的喧骚吵闹都被隔离,被诱往寂静世界的下一瞬间。被垂直射穿的篮网发出轻快的摩擦音,这声音就像是某种暗号,掀起了一阵欢呼声。
  直到此时,我的意识才总算回到板凳休息区。
  在场上,可以看到成功投出最后一球的智花正接受满脸笑容的同伴一起送上的祝福拥抱。
  「好!」
  我也以胜利手势为最棒的比赛收尾,并反刍着那个先前为止还笼罩着我全身,宛如白日梦的不可思议感觉。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虽然要我正确说明刚刚的现象实在有困难。
  「……谢谢。」
  然而关于现在该说什么,我脑中只浮现出这句话。
  
  *
  
  「哦耶~~赢了~~!阿智果然很厉害!」
  「嘻嘻,在最关键的场面成功了呢,那么努力练习果然没有白费。」
  「不,只是刚好最后是由我出手而已,大家都一样努力。」
  凯旋的五人围成了一个圆圈,而智花待在中心受到称赞的洗礼。
  「欢迎回来,大家!辛苦了,真是一场最棒的比赛!」
  「耶~~大家一起加油,还有大哥哥帮我们想作战,才能又赢过花月她们~~」
  「前半场明明状况很好却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不过从长谷川先生给我们建议之后,就开始可以慢慢追上去。真的非常感谢!」
  等到五人都在长椅上坐下后,我才开口慰劳她们,所有人立刻绽放出笑容并频频点头。之后由日向妹妹和爱莉的发言带头,大家纷纷对着我低头道谢。
  「不,我今天的工作真的是少到几乎没有,全都是因为大家这么努力才能获胜……智花,最后的下手投篮真的非常了不起,我吓了好大一跳。我教过你之后,你一直有在练习吗?」
  「是……是的!昴大哥教我的时候果然还是很难,本来想说不可以太麻烦昴大哥以免造成困扰……那个……可是我又觉得如果能和昴大哥使用同一个技巧射篮该有多好,所以在休息时间或午休时间慢慢地练习。对……对不起。」
  看到智花红着脸缩起身子道歉,我缓缓摇头。因为她并没有疏忽平常的练习,而是私底下默默不断努力才学会了这个球技,我自是大受感动,根本没有任何必须责怪她的因素。
  「长谷川先生,小智真的每天都很努力练习喔,她一心一意想要跟长谷川先生你成双成对。」
  「咦!纱……纱季!没……没有啦……那个……我……我是……啊呜……」
  或许是很不好意思吧,智花慌慌张张地对微笑的纱季摇手。若是我的球技真能让智花感受到此等魅力,实在是让人开心的事情。
  「谢谢你,智花。我也觉得要是能和你合而为一,我会感到很高兴;而且也会绷紧神经,知道自己必须继续努力才不会被你追过。」
  「没……没那种事!我还完全比不上昴大哥,必须更加努力练习……才行。所……所以……以后还请继续多多指教!」
  「我才要请你多指教,以后也继续一起加油吧!」
  「昴……昴大哥……是!」
  也带着要激励她的心意,我伸手握住了那纤细秀气,真的和形容词一模一样的手掌。智花的手很纤细,肌肤也很细致,还带着微微暖意。在短短的一年前,我根本无法想象自己居然会被这么小的少女迷倒吧。
  不过,我深深感觉智花真的是个很了不起的女孩。虽然我的确曾经教导过下手投篮的诀窍,她却能只靠那时的建议就忠实地维持姿势,甚至还在短期间内进步到了能在实战中使出并成功进篮的程度。对我的言论寄予完全信赖的率直,以及不以沉闷的反复练习为苦的真挚……我想或许这两点才是智花所有才能中最棒的要素。
  「昴,辛苦了。」
  正当我满心感慨时,远处传来青梅竹马开朗的招呼声。回头一看,五年级们正在葵的带领下逐渐靠近这边,最后方还可以看到不高兴地把一张嘴抿得死紧的竹中身影。
  「葵也辛苦了,哎呀~~真是危险,今天被你踩中了痛处。」
  「嗯……大家的表现都很完美,我也以为只差一点点或许就能赢。不过,果然智花她们还是很难对付呢。」
  等葵停下脚步之后,我和比赛前一样,与她双双握拳互击。比起友好的握手,这样做才「合乎我们的风格」吧。尤其是像今天这种认真胜负之后。
  「哎呀~~这次有点苦战,不愧是阿葵!」
  「嘿嘿……今天真的非常感谢,我也很高兴能和大家一起比赛。」
  把双手伸到脑袋后方交握的真帆露齿一笑,爱莉则把手放在胸前表示感慨。其他三人也七嘴八舌地以感慨和笑容回顾这场输赢只在毫厘之差的比赛,面对以某个角度来说算是敌人的葵,完全没有表现出不悦的态度。虽然早就预想到这种状况,但我果然还是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比赛中要尽全力,不过战斗时间结束后就是重要的同伴。这种想法,正符合所谓的运动员精神吧。
  「姐姐,今天你也有闯过我的防守,表现得很活跃呢。我如果不继续更加努力,或许以后就没办法帮上姐姐的忙了。」
  「哦~~一起加油吧~~可是,花月也非常非常厉害喔。」
  再加上袴田姐妹的感情即使没有特别提及,也依然是保证非常和睦。我想这附近的关系几乎没有什么必须担心的要素,其他就是——
  「…………………………」
  一言不发瞪着这边的竹中姐妹和雅美同学,还有基本上算是正直的米米。这些孩子会如何面对比赛结果呢?目前必须担心的问题,全都集中这几个人身上。
  「……虽然这场比赛的战况比原本的预测更难分难解,但总算最后是由我们获胜。首先我要说,双方都辛苦了。」
  纱季先等待了一阵子,才代表众人开口。这种情况也能毅然发言的个性真是可靠。
  「那么,关于以后的事情…………你们有在听吗,阿春阿冬?」
  「………………………………很吵耶。」
  纱季慎重选择用词,开始确认比赛前的约定。讲到一半却注意到椿和柊把头垂得很低,全身还不断颤抖,因此又停止发言。
  「喂~~别看下面要看这边啊~~啊哈哈,你们两人都打得很好,不需要那么消沉啦~~」
  「呜哇啊啊啊啊啊吵死了啦!纱季跟真帆都吵死了笨蛋笨蛋大笨蛋!」
  代替踌躇的纱季,真帆以随性的态度开始呼唤她们。这时双胞胎的感情全面爆发,像是在表示她们的忍耐力已经到了极限……嗯,这似乎不太妙。
  「我……我们才不愿意!死也不愿意变成真帆你们的奴隶!如果要遭受这种屈辱……我们就不打什么篮球了~~!」
  内心七上八下的我决定保持沉默,她们两人偏偏讲出了最糟糕的宣言。惨了,当初应该在比赛前就好好解开这个奇怪的误解吗?
  「不是啦,椿、柊。六年级的大家并不是打算把你们当成奴隶——」
  「葵姐姐你不要插嘴!都是你没办法让我们赢球!骗子!」
  「……嗯…………对不起。」
  葵慌慌张张地想试着打圆场,却因成为责难的对象而讲不出话。如果我和她处于同一立场,被人这样指责也只能乖乖闭嘴吧。因为无论比赛内容如何,接下教练职位却无法让球队获胜的事实,想必会让她大受打击。
  「……喂,你们真的认为是葵姐姐不好才会输球吗?」
  「呜……葛……葛格……」
  在无言以对的情况下,看到两人的亲哥哥竹中愿意挺身气冲冲地发问,真是让人感谢。关于葵在这场比赛里的贡献,她理应受到称赞,断然没有任何该被责备的要素。实际上椿和柊应该也亲身理解到这点才对。
  「我说啊,你们两个,不要表现出太难看的样子。这次彼此都以重要的条件为赌注,而且也拿出全力比赛。既然输掉,就该很干脆地履行约定。」
  在过去智花她们赌上社团存续而和男篮社发生冲突的那次,竹中在输球之后也完全没有讲出什么算得上是怨言的言论,而是老实遵守事前的约定。让我明白他虽然还是个小学生却是个冷静有度量的男孩,也多少有点被感动。
  「呜……呜呜呜呜呜不要啊啊啊啊啊!我不要成为真帆她们的手下~~~~~~~~~~~!」
  「要我们当手下,我就不打篮球了~~~~!呜哇~~~~~~~~~~!」
  然而对于竹中姐妹来说,必须服从真帆的事实似乎让她们产生了超越我们想象的抵抗心态。她们终于试图逃离一切……不,不是「试图」,两人真的放弃对话,以全速奔驰逃离了现场。
  「那两个家伙真是有够差劲……啊~~抱歉让大家看到这种没出息的样子,总之我先去追她们两个。虽然不好意思,不过毕竟她们一旦表现出那种反应,之后就完全不肯听别人讲话了。」
  「嗯,等下次有机会再和她们沟通吧。夏阳,谢谢你。」
  「没什么好谢,我只是无法原谅她们随随便便就放弃篮球,那再见啦。」
  「拜托你啦夏阳~~!」
  竹中用力搔着脑袋并迈步跑走,纱季和真帆对着他大声鼓励。这样一来,只能把一切寄托在两人仰慕的亲哥哥身上。我也对那个顶着一头刺猬发型的背影送上感谢和期待吧。
  「……雅美,那你呢?果然还是不愿意和我在同一支球队里打球?」
  「这还用问,谁要跟纱季你……我本来早就打算好要这样讲,不过都是因为看到那么丢脸的场面,总觉得怒火也冷却了……给我一点时间,我想要先整理好思绪,所以改天再继续吧。」
  「知道了,那就这几天再找机会……不过说再见之前,我只想再讲一件事情。雅美,今天你表现得很棒。射篮当然不用说,其他动作也在短期间内进步了很多。」
  「你闭嘴,被你安慰也只是让我更火大……再见。」
  雅美同学狠狠瞪了瞪竞争对手,接着转身离开。米米和花月犹豫了一会儿之后,似乎决定跟着雅美同学行动,因此众人也在此暂时分道扬镳。
  「我也要走了,因为希望今天五年级愿意让我担任教练直到最后。」
  「嗯,谢谢你,葵……还有,虽然讲这种话听起来似乎很自我中心,不过这真的是一场非常有趣的比赛。」
  「我是觉得自己讲这种话好像更自我中心到了你根本比不上的地步,不过……我也感到很开心。」
  葵露出困扰笑容挥了挥手,我也以笑容回应。
  真的,如果能打出如此紧张比赛的十个人能互相切磋琢磨,肯定会成为一支很棒的队伍……
  虽然我还在盘算着似乎能达成又似乎无法达成的理想形式,不过这场宿命的对决总之是以智花等人的胜利来拉下了终幕。
  
  *
  
  「七夕小姐,这个日式煎蛋卷非常好吃……!我想应该不是普通的高汤煎蛋卷吧?」
  「里面有加入磨碎的虾子泥。嘻嘻,幸好有合花织小姐的口味。」
  决赛在午后才要进行,于是我们先前往旁边公园的草地,拿出便当举行午餐会。除了五名社员,大家的双亲也几乎全员到齐,众人一起度过了一段如同季节外的赏花大会般既热闹又愉快的团聚时间。
  当然终于能在公开舞台上参加比赛的事实与顺利获胜晋级带来的充实感让我感觉很好;不过像这样篮球社所有成员连同家人一起交流的机会也让我觉得很不错。
  所以对于正在接受一位和久井奈小姐不同类型,看来非常高雅并酝酿出沉静气质的的女仆小姐服务,优雅举着茶杯的风雅叔叔,我内心的深深感谢再度不断扩张膨胀。
  「谢谢你总是对我们家日向那么好~~总算可以向昴大哥哥道谢~~今天有来真是太好了~~」
  「不不,能有机会跟您打招呼,我才觉得很光荣……!」
  这时带着笑容为我倒果汁的人是日向妹妹的母亲。虽然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不过该怎么说,她真的是一位看起来就等于「日向妹妹她母亲」的女性。除了卷度比日向妹妹更明显这点以外,连发型都很相似,柔和的笑容也会让我联想到日向妹妹本人。我想在遥远的将来,当日向妹妹成人以后,两人或许会更像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吧?
  只是,她拥有一个让我感到很惊愕的特质。刚刚提到的「成人以后」这推测并不是基于概略性的广范围评估,而完全是字面上的意思……虽然令人难以置信,不过日向妹妹的母亲真的怎么看都像是个大学生,甚至根本没有必要客套恭维。如果在没有预备知识的状况下听她自我介绍是「两个小孩的妈妈」,我敢保证一百人里面会有一百人回答「您真爱说笑」。
  生命的神秘虽然让我难掩讶异,不过另一方面她和花月的相似之处只有眼睛的颜色形状等等,因此花月大概是像爸爸吧?这位袴田叔叔今天好像一直负责照顾五年级那边,晚一点如果有机会,我可得去向他打个招呼。
  「……啊,要不要来点饮料呢。」
  「噢噢,谢谢你昴小弟!哎呀~~真贴心啊~~」
  还有讲到其他第一次见面的人物,这次总算也能向香椎家父母双方致意。该说这一家也非常符合我原本的想象吗?香椎叔叔拥有健壮肌肉,是体型高大的格斗家(尤其是擅长踢击之类的站立攻击)类型;而香椎阿姨那修长结实又均衡的体态显得非常耀眼,是似乎非常适合无袖背心的健身教练类型。再加上万里和爱莉,四个人凑在一起散发出明显的「健康运动家庭」气质。
  ……顺便提一下,虽然我绝不是基于什么该心虚的心态来报告这件事,不过关于在苗条身材中描绘出例外丰满曲线的「某部位」,让我因此能够确信这确实是母女间的遗传。
  「唔,昴小弟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咦?」
  当我正在进行这类学术考察时,爱莉的父亲突然握住我的手腕,让我一时有些慌张。该……该不会是误以为我的眼光不检点吧……?
  「原来如此,你的肌肉比外表看起来更柔软而且品质也好。真羡慕这种身体,因为不容易受伤。」
  「是这样吗?」
  ……太好了,看来并没有惹他生气,反而被称赞了。
  「嗯,我到高中毕业为止有在打棒球……顺便讲一下是王牌四号!可是重要时刻却经常因为受伤饮恨,要不是因为那样,我还有信心可以挑战加入职棒呢,哇哈哈!关于这部分我想昴小弟你不太需要担心喔!不过当然还是禁止过于勉强。」
  「谢……谢谢您!能听到您这么说让我很放心。」
  对于从事运动的人来说,果然身体方面的毛病总是令人担心的要素。既然能获得专家的保证,让我感到心情很好。不过先不讨论这个,原来爱莉她父亲擅长的不是格斗技而是棒球吗?的确听他这么一说,也不会产生不搭的感觉。
  「啊~~昴,受伤的事情也就算了,但我爸的吹牛可以信一半就好,谁知道有多少是真话。」
  「我不是说过全都千真万确吗!你这家伙明明外表长成这样,心胸却那么狭窄!」
  「王牌四号是真的喔。不过因为那时候我只顾着打网球,所以几乎没去看过比赛。」
  「嘿嘿……爸爸和妈妈以前念同一间高中对吧?」
  在开心的我旁边,万里还有香椎阿姨也加入话题,让家族的对话更加热闹。三人的爽朗讲话方式都会让人自然而然联想到体育人士般的风格,和在一旁静静微笑并附和的爱莉似乎属于不同类型。
  说不定正是因为被这样的三人包围,才会形成爱莉那种内敛的个性。不过就算真是那样,感觉追根究柢来说,四人彼此之间的感情都非常深厚,让我光是旁观也被感染了温暖情绪。
  我再次觉得万里和爱莉之间的隔阂能化解真是太好了。
  「是呀,是同一间高中而且同年级,就像是万里和昴小弟这样……啊,对了。我说昴小弟,如果你愿意的话,将来到我们的健身房工作吧。要是能请你担任健身指导教练,应该会非常受欢迎。」
  我感慨万千地望着香椎一家,这时却荣获香椎阿姨的意外邀请。健身房的指导教练吗?虽然目前我还不具备任何相关技能,不过劳动身体的工作听起来似乎不错。
  「谢谢您,我现在还很少考虑将来的事情,但能获得这种邀请真是非常荣幸。」
  「长谷川先生来我们家工作……欸……嘿嘿,如果能实现就太棒了。」
  「嗯,这提议不错啊,你有兴趣的话随时欢迎。」
  从爱莉和万里那边也获得了良好反应之后,让我心中认为此路并非不可行的想法更是膨胀。不,当然这再怎么说这也只是选项之一啦。
  「到时候说不定爱莉是太太,而万里和昴小弟也成了大舅子和妹婿的关系了哦~~哇哈哈。」
  「咦!」
  「啊呜!爸……爸爸!你突……突然讲这什么话啦……呜呜呜呜……」
  我原本还在悠哉对应,现场的气氛却因为香椎叔叔的炸弹发言而完全转变。爱莉看起来整个人都不知所措……
  「…………我要收回前言。昴,我不允许,绝对不。」
  至于万里则是……很恐怖。他似乎随时会攻击我,我感觉性命遭受威胁。
  真……真伤脑筋啊。这种时候该怎么回话才最恰当呢?要是我说完全没那意思,好像很对不起爱莉,话虽如此要是摆出请务必……之类的态度,似乎又显得太厚脸皮或是该怎么说?
  「哎呀~~日向,爱莉会成为昴大哥哥的新娘吗~~?」
  「哦~~那……人家也要~~」
  听到袴田母女的对话后,背后不断冒出的冷汗更是加速倍增。不……不妙,现在不是烦恼该如何回话的时候,怎么觉得话题逐渐波及到午餐会的所有人……?
  「哎呀哎呀爸爸,我觉得好遗憾呢……我本来还一直很想请昴同学来『NAGA冢』工作。」
  「你冷静一点,亚季。这是关于小孩子们的讨论,所以不需要那么失望……纱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你们两人在说什什什么啦!不……不是的长谷川先生,我……我……我并没有那种……」
  永冢家很快就掀起了轩然大波。看到纱季惊慌失措的样子,我也不知道该讲什么而让声音哽在喉咙里——呃,其实哽住的不是只有声音。一回神才发现万里闷不吭声地从后面对我发动凌厉锁喉攻势,别说讲话,连想呼吸都……好……好痛苦……
  「那个那个爸爸!我也是!我也想让阿昴来来我们家就职!」
  「嗯,既然帆帆你这么说当然是立刻录取啰。昴同学,加入不熟悉的业界应该会很辛苦,但是这一行也是做起来很有成就感的工作。还有海外出差的机会很多,体力充沛当然是最好的条件。我想一定也有机会活用篮球方面的经验。」
  啊啊,连从正面去挑战的话,肯定得经历一番激烈战斗的一流企业也给了我内定。这是宛如梦境的发展……不,这一定是作梦,拜托是作梦。
  「老……老公,再这样下去我们会处于落后状况。为了避免智花伤心,你一定要现在就给予昴同学掌门人的资格……!」
  「我……我怎么可能承认!……无论是针对哪方面!」
  「真是的!那我不要再拜托你了!——昴同学,和我还有智花三人一起探究日本舞的真髓吧!将来即使你们两人想自己独立也没有问题!」
  「咦!不……不要连妈妈你都对昴大哥说奇怪的话啦!」
  「不行呀,智花,这里肯定是必须抛开羞耻发动攻势的场面!好啦,快点去昴同学旁边跪下后以三指撑地并弯腰敬礼,说『虽然我还不成熟,但请您多多指教』——」
  「我我我我我才不要~~~~~~~~~~~~!我……我去洗一下手!」
  连续被开了几个玩笑之后,智花似乎已经到达忍耐的极限,突然站起并以惊人速度跑走。
  接下来好一阵子,我依然继续被困在这场神秘的就职兼相亲(?)大混战的漩涡中心,遭遇持续品尝心力交瘁滋味的下场……
  「哎呀哎呀。」
  「喵哈哈哈。」
  在这段期间内,我妈只是不断悠哉笑着,而美星姐则以不关己事的态度狂吃便当。
  这就是流传于后世的长谷川家家庭崩坏事件之决定性瞬间。不,这是谎话。
  
  我逮住一瞬间的破绽对万里的手臂使出十字固定,成功反过来迫使他投降之后,为了避风头立刻宣布要去洗手间并脱离现场。
  「啊,智花。」
  之后我漫无目地乱晃了一阵子,却发现大概是基于同样想法而先离席的智花正坐在大树根部,还发出沉沉的酣睡声。
  「应该是想等待情况沉静下来,却迷迷糊糊睡着了吧。」
  毕竟才刚打完那么激烈的比赛,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当然我完全没有试图打扰她的念头,然而现在的时节已经进入十一月,今天也是如果停止不动就会感觉有点冷的气候,因此我只担心她可能会着凉。
  「这样就好了。」
  考虑之后,我蹑手蹑脚靠近智花身边,把原本披在身上的运动夹克脱下盖在她的肩上。嗯,这样应该比什么都没盖还好一些吧。
  接着我自然而然地在智花身边坐下。反正原本就没有什么目的地,我干脆也在这里休息一下。
  在万里无云的蓝天下,微风吹动树叶让穿过枝叶的阳光也随之摇晃。短短一小时前的兴奋仿佛是一场梦,只有我和智花独处的时间非常平稳地逐渐流逝。
  ——咚。
  「嗯?」
  我放空脑袋发呆一阵子之后,突然有轻微的重量压到身上。转身面向侧面,只见依然在睡梦中的智花倾斜身体,把我的肩膀当成了枕头。
  嗯,我得小心点别吵醒她。因为难得有这机会,也希望能让她在决战之前多少恢复一点疲劳。
  「昴……哒哥……」
  「咦?……噢,原来是梦话。」
  才刚产生这种想法就听到呼唤我的声音,还以为自己是不是吵醒她了而有些慌张,不过看来智花依然处于梦境之中。该不会是作了我有出现的梦?哈哈,如果是那样,真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内容。
  「昴大哥……虽然我……我还不成熟,但请你……」
  「咦!」
  没想到当我正感到很有兴趣时,却刚好在这时机听到那句台词,我不由得一阵狼狈,并发出短短叫声。

  
  「………………呼啊……………………咦……昴大…………咦!」
  智花被我的叫声吵醒,一边从朦胧意识中恢复清醒,同时整张脸都以加速度染上红晕。
  「早……早安啊智花,我本来也在你旁边休息,结果却吵醒你了,真是不好意思。」
  「不……那个……没关系!只是……只是……我……我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
  「不……没有,没说什么。」
  由于智花慌乱的程度有点不寻常,因此我自然而然地说了谎。
  「是……是这样吗!太……太好了,对……对不起,昴大哥。我刚刚好像……在作梦……」
  「是吗?没……没事啦,你不必担心。」
  看到她如此放心的模样,看来没有说出多余发言的选择果然是体贴对方的正确答案吧?不过老实说我很在意她到底作了什么梦。既然会出现那句台词,果然是……不……不行,别随便推论啊,长谷川昴!这样不就又会开始无法控制心跳加速吗!
  「…………那……那个,昴大哥。」
  「啊?嗯,什……什么事?」
  在难以形容的尴尬空气中,智花凝视着自己有点呈现内八姿势的膝盖,并开口叫我。这异常郑重的气氛让我也不由得挺直背脊并正面看着她回话。
  「昴大哥……有……有考虑过将来的事情吗?」
  「咦?将来……吗……」
  我有点语塞。老实说,现在的我实在没有什么余裕去思考遥远未来的问题。明年可以在高中重建起社团吗?讲到我寄托于未来的想法就只有这个问题,其他都是现在进行式。说真的我脑袋里只有智花她们和自己的篮球前途。
  不过,因为刚刚听到智花提出这个问题,让我产生了想传达给她的想法,那就是——
  「——啊~~!发现私奔!」
  「咦!」
  正当我打算把心中的朦胧想法变换成话语时,真帆的尖锐叫声从相当靠近的位置击中我和智花,让我们几乎同时吓了一跳缩起肩膀。
  「喂!不要妨碍人家!嘻嘻,真是不好意思,两位请不要在意我们,继续慢慢来哦。」
  接着是来自纱季的愉快调侃发言。转头一看,大概是来迎接我们的女篮四人正在猛盯着这边瞧,脸上还各自挂着种类微妙不同的笑容。
  「哦~~?纱季,要是太慢慢来可能不行哦~~」
  「对……对不起,智花,差不多该准备比赛了……」
  听到日向妹妹和爱莉的发言后,我猛然一惊看向时钟,才发现决赛的预定时间的确正在逐渐逼近。不妙不妙,我自己破坏秩序那怎么行!
  「对不起对不起!好,马上回去暖身和开会吧。来,智花,抓住我的手。」
  「谢……谢谢你昴大哥!大家对不起,刚刚是我不小心睡着了,真的只是这样!」
  看到智花握住我伸出去的手后依然显得有些慌张,我微微苦笑对着她略为低下头。
  我是想要表示——「将来的事情,就等下次有机会再聊吧」。
  虽然我完全无法确定是否有确实传达给她,但总觉得只有短短一瞬,智花用力握紧了彼此相系的手掌。
  「另一边的准决胜应该早就分出胜负了吧?获胜队伍果然是……」
  「是的,好像是由砚谷获得了压倒性胜利。不愧是砚谷,即使王牌不在也是强敌。」
  果然是由砚谷顺利升上来了吗?在我们开始吃中餐时比赛已经呈现轻松获胜的气氛,所以我也判断应该不会大爆冷门,不过真正确定结果后,让我又重新鼓起干劲。
  好啦,终于要迎接本日的最后战役。为了能以优胜成果来妆点这场大家第一次参加的大赛,我有义务尽可能提供协助。
  「爸爸妈妈他们也说会努力帮我们加油!呜喔~~我超有干劲~~」
  看到真帆勇猛举拳的动作,我也模仿她以胜利手势回应。虽然还有各式各样让我感到介意的问题,例如椿和柊在输掉比赛之后的情况等等……不过首先要将全力都集中在比赛上。
  「……嗯?」
  不对,等一下。讲到介意的问题,总觉待真帆刚刚的发言里好像也隐隐约约有什么让我觉得不对劲的部分。
  「嗯?怎么了阿昴?」
  「呃,虽然现在才问这个很奇怪……不过今天真帆的妈妈在哪里?如果方便,我想打个招呼。」
  「咦~~现在才问真的很奇怪~~我妈妈不是一直都在吗?」
  真帆颇不以为然地横着眼看我,还伸出手肘撞了撞我的侧腹。咦?一直都在?怎么可能。因为扣掉香椎家双亲和日向妹妹的母亲之后,刚刚在场的人士中,并没有其他之前不曾见过的人——
  ……不,有一个人符合这个条件。
  「该不会是那位负责服侍风雅叔叔的……?」
  「对啊,那是我妈。噗呼呼,阿昴你没发现?」
  不不,别说发现,我根本连想都没想过。那个高雅又拥有理性举止的女性怎么可能是……哇,这种讲法有个语病,很像是在说真帆和所谓的「高雅理性举止」没有什么关联。
  这不是重点,还有一个更根本的问题,就是那位女性她……!
  「为……为什么她穿着女仆服?」
  「因为是我爸爸的兴趣呀~~」
  「………………………………………………原来是这样啊。」
  噢,原来如此。虽然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但我现在终于了解。
  在真帆她们第一次迎接我时,之所以穿着女仆服……原来是因为……
  算是风雅叔叔间接策划出的结果吗……
  这意外的情报让我产生了微妙的无力感,但不行不行,接下来和强敌的战斗正严阵以待。我得趁着大家暖身的期间,再度提高集中力并以万全状态挑战才行。
  还有,等比赛结束之后我得重新去好好向对方致意……
  
  *
  
  「小智!传到外面来!」
  「拜托你了纱季!」
  智花把防守球员引诱到内侧后才把球向外传,而接球的纱季则从中距离出手,慧心女篮借由漂亮的合作从砚谷手上得分。
  哈哈,刚刚的动作感觉很有雅美同学的风格。果然在纱季的内心某处,也因为同样身为商店街招牌店员而潜藏着具备正面意义的竞争意识。就像是在表示「怎样看到了吗!」一般,她整张脸都充满了成功完成这次攻势的喜悦。
  决赛开幕,砚谷虽然是一支拥有高平均水准又安定的好球队,然而选手个人力量这方面看来是我方占了上风。在彼此都使用一对一正面攻击法的情况下,随着时间流逝,两分、四分、六分……智花等人的领先逐渐拉大。
  对方负责阵前指挥的当然是麻奈佳学姐,而且球员们也经历过严苛练习,在体力方面的不安定成份几乎可以说是零,因此严禁大意;然而除非发生什么特别夸张的事态,否则我方在这场比赛里的优势应该已经无可动摇了吧。
  终于来到这一步了,我感慨地呼出一口长气。只要对方不是使用先发球员,就连面对县内数一数二的强队也能取得压倒性优势。透过客观形式确认拥有了不起才能的五人顺利增加了实力之后,我也自然而然地再度深深感谢起让我有机会担任教练这个位置的这份侥幸。
  虽然我非常希望下一步是能找出办法获得和压轴强敌——未有她们再度交手的机会,然而这应该是放到后面再来考虑的问题。现在我必须要好好集中在眼前比赛上,直到最后。
  好啦,折返点的中场时间已经结束,我身为教练,接下来的时间该针对哪种目的来挑战比赛呢?我想要找出什么课题,不要让她们只是漫无目的地把比赛打完。
  「……呼……呼……」
  让我犹豫的点是敌方的中锋选手。对于都大路绫同学,到底可以给予多少压力呢?
  相较之下,果然无法否认她在配对防守时比其他选手更加辛苦的事实。虽然我同意即使篮球资历还很浅,她依然非常努力,然而或许是对自己的技术没有自信吧?退缩的情况特别明显。虽然这样讲有点可怜,但我还是必须指出她的能力确实不足以正面对抗爱莉。然而就算情况如此,其他砚谷选手的体格都比较瘦小,对抗爱莉时会产生很大的体型落差,更是形势不利。
  这是一个正因为容易攻陷,所以反而让人不好意思下手的漏洞。既然不强行针对这点也能靠队伍全体力量来胜过对方,那么干脆当作没看到也是一种选择。
  「……那个,纱季!」
  「爱莉?」
  「请尽量传球给我!」
  正好在我不知该怎么处理内心犹豫的当头,似乎下了什么重大决心的爱莉举起手,甚至还毅然向纱季要求传球,这种景象可不常见。
  「嘻嘻,了解!」
  纱季虽然一瞬间有点愣住,但立刻带着微笑毫不犹豫地把球托付给爱莉。既然爱莉积极提出希望当然没有理由不配合,我想慧心女篮每一个人都抱着这种想法吧。
  「对不起了,绫,我会不断进攻!」
  「……呜……好……好的!」
  爱莉接到传球后,从禁区边缘强力运球以直线攻势压制防守球员。绫同学输给这份气势并踉跄踏了几步,然而最后她只能茫然地眼睁睁看着爱莉闯入篮下并出手射篮。
  「爱莉学姐……呜呜……」
  「…………」
  看到绫同学面露苦闷表情,爱莉脸上瞬间闪过不忍心的表情却又自己甩甩头收起,没说什么就回到防守位置上。
  现在正在认真对战,不能给予对方建议。然而毫无疑问,爱莉这份无言的意志,必定已经明确传达给注视着赛况的许多双眼睛。
  ——「这就是高度的价值」。
  还有,「在篮球场上确实存在着,唯有具备过人身高者才能胜任的工作」。爱莉想透过自己的表现,把这些道理传授给绫同学。
  正因为爱莉看到这个和过去的自己很相似,对于本身的存在方式没有自信,又受到畏缩心态苛责的少女后,产生了强烈的同理心。
  而过去葵、哥哥还有接触至今的篮球经历等曾给予自己力量,所以爱莉使用了相同的方法,来试图对绫同学展示希望之光的来源方向。
  「爱莉……爱莉……」
  我身边的万里流下大颗泪水,不过现在我还是别多说什么吧。
  毕竟连我自己也感受到内心里的强烈感动正在不断向外扩散。
  嗯,已经没问题了,我今天的工作彻底结束。
  以后那些孩子们会自己成功成长得强大、健壮,而且瞬息万变。
  「绫!好好跟上去!场上能阻止爱莉的人只有你而已!」
  「………………………………是!」
  而且敌阵也出现了微弱但却又确实存在的变化征兆。
  受到麻奈佳学姐声援的触发,原本畏缩的绫同学又微微地抬起视线。
  她依旧表现出战战兢兢的态度,技术面也仍旧尚未成熟。
  「我要进攻了,绫!」
  「是!…………在篮球场上,有些事情只有我才能办到!」
  不过,她却没有放弃。绫同学驱使着现在拥有的力量,直到最后都持续努力抵抗爱莉的猛攻。
  在这场比赛中,还不至于破坏我方的优势。
  不过,或许……下一次碰面时就很难说了。
  
  *
  
  结果,决赛以30—18这种悬殊比数分出了胜负。慧心学园六年级女子篮球社很精彩地在第一次出征中登上了由三泽风雅叔叔主办的第一回迷你篮球大赛的顶点。
  「喔耶~~!我们获得优胜了~~!」
  真帆用力高举双臂。
  「虽然明白自己一直有很认真地不断大量练习,不过实际像这样获得结果后……嗯,果然还是令人非常开心呢。」
  纱季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掌心。
  「优胜……在篮球这个领域中获得了第一名呢。能够一直打篮球打到现在,真的是太好了……」
  智花眼中泛起了泪水。
  「因为觉得大家要在一起比较好,所以人家有为了能和大家在一起而好好努力。现在大家一起获得优胜,人家好高兴~~」
  日向妹妹露出无忧无虑的开朗微笑。
  「嗯!谢谢大家愿意一起组成队伍,真的很谢谢你们!」
  爱莉则以比平常开朗许多的态度握起双手。
  「优胜万岁~~!」
  爆发出欢喜的五人靠近彼此围成圆圈,互相称许到今天为止的成果。
  果然,努力化为具体成果的瞬间真的很棒,身为队伍一员的我,心中同样也为了这个最棒的结果而涌上源源不绝的喜悦。
  「阿昴~~我们赢了!我们获得优胜了!」
  「嘻嘻,总算有在实战中发挥出长谷川先生至今为止的指导成果!」
  「嘿嘿……多亏长谷川先生,我觉得自己慢慢变强了……」
  「耶~~!大哥哥,谢谢你。人家会和大家一起更加更加努力~~」
  「从今以后也请昴大哥继续对我们多多指导关照!」
  我以毫无保留的笑容迎接小小的英雄们之后,五人就按照真帆、纱季、爱莉、日向妹妹、智花的顺序让我也共享了光荣的时间。
  「三场比赛真的都是很棒的比赛,你们辛苦了。而且能尝到这么幸福的感觉,该好好道谢的人反而是我才对。我才该请你们从今以后继续多多指教。」
  我弯腰深深鞠躬,把率直的心意告诉大家。只有五人的队伍现况在将来一定会造成严重的不自由限制吧?然而即使如此,我也会赌上全心全意和大家一起度过剩下来的时间。我再度重新巩固自己的决心。
  「昴学弟,你们辛苦了~~哎呀~~慧心变得更强了呢!我已经确实把那些正在急速成长的孩子们带来了,但没想到居然会如此不是对手。」
  大家七嘴八舌地庆祝胜利一阵子之后,麻奈佳学姐从敌方板凳区来到这边,耸着肩膀叹了口气。由于刚经历过彼此堂堂正正使出最好的表现的战斗,因此现场的空气显得一片爽朗轻松,然而学姐倒是难得地相当……不,似乎极为不甘心。正因为如此,更让我感受到我们在这场战斗中获胜的价值,也觉得正面反应不断增加。
  ……实际上在另一边的赛程表中,砚谷是以所有比赛都获得压倒性胜利的战绩往上爬。即使先发球员们不在阵中也绝不是软弱的对手,这也是实际交手过后亲自体验到的感觉。
  毫无疑问,全是因为智花她们变强了才能到达今天的光荣。
  「学姐。能跟学姐的队伍比赛我们很高兴。以后有机会请一定要……」
  「嗯,下次就在正式比赛里碰头吧。虽然听说你们碰上各式各样棘手问题,不过呢,我想一定能想办法解决!所以你们一定要来!到时候我们也会摆出最佳阵容,让你们见识到砚谷真正的实力……我保证会。」
  麻奈佳学姐一边说着激励发言,同时轻轻地用手指在我额头上弹了两三下。很有大姐姐风范的宽阔心胸令人愉快,也觉得非常感谢。
  「是啊,如果可以的话……不,我们一定会参加。」
  「嗯嗯,就是要那样。只要认为总有办法解决,往往会出人意料地真的就能解决……嗯,其他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那个啊,绫说在回去之前无论如何都想和爱莉再聊聊,可以占用一点时间吗?」
  麻奈佳学姐这样说完便回过身子,只见她身后的绫同学正局促不安地摆出有些内八的姿势,观察着我们这边的情况。
  嗯,当然我这边没有任何反对的理由。
  「爱莉,可以吗?」
  「是……是的!」
  爱莉也挺直背脊并表示同意,因此这边我们决定把位置让给她们。
  「绫,她答应了~~!」
  听到麻奈佳学姐的开朗喊声后,绫同学小跑步来到我们身边。至于她有什么事情……嗯,表情已经透露出大半。
  「那……那个,爱莉学姐……今天真是谢谢你了!虽然我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不过我觉得……你的表现非常帅气!也好几次都觉得爱莉学姐打篮球的样子非常棒!」
  如同星星般闪耀的双眼中满溢着崇拜的情绪。似乎才刚跳槽到篮球界的绫同学似乎已经完全被在球场中飒爽支持同伴的爱莉给迷倒。
  「没……没有啦!我……我根本还不行,还有很多更厉害的人!不过,呃……就是啊……在持续打篮球的过程中,我也开始觉得打球时或许会有什么连我也能做出的贡献。所以……那个……我决定既然有些地方只有我才有能力碰到,我就该伸出手去试着掌握。那样做之后就越来越觉得打篮球很有趣……对……对不起,我讲的话很乱吧?」
  「不!我非常能理解……那个,我想和爱莉学姐你看齐。所以我也会继续努力打篮球,希望以后能跟爱莉学姐一样。」
  听说绫同学原本是体操社希望之星,所以她本质上的个性应该是个率直的运动员吧?然而因为身体变化导致陷入低潮,再加上来到新天地的不安,让她的精神也受影响而萎缩。在这种情况下遇到的爱莉,看在她眼里必定像是能指引道路的灯火。
  而且一定连爱莉也期望这样。因为她相信,应该有一些事情只有自己才能传达给绫同学了解。
  「……嘿嘿,太好了。因为看你好像非常迷惘,就像是以前的我。所以我觉得如果把我的情况告诉你,说不定可以成为什么助力……啊,真对不起,我居然讲了这么自以为是的发言……」
  「没那回事!爱莉学姐已经是我崇拜的偶像了!」
  「啊呜……谢……谢谢你……」
  绫同学往前踏步,用双手握住不好意思的爱莉手腕。哈哈,感觉比赛结束之后,攻守就一口气逆转了呢。
  「昴学弟,谢谢你。虽然输了很不甘心,不过今天的比赛对我们来说或许也是很大的收获。」
  「我什么都没做啊……不过的确,说不定会成为很巨大的转折点呢。」
  拥有可以和爱莉媲美的高大身躯,砚谷女子学园的五年级学生……都大路绫同学。
  虽然并非刻意,但我们说不定唤醒了沉睡的狮子。有趣,这样正符合我们的期望。
  对爱莉来说,如果能出现光靠高度无法取得压倒性优势的强敌,一定也会成为极有价值的存在。所以这次的邂逅似乎会为双方的未来带来重大的意义。
  也为了要让这个预测实现,我殷切期待能有机会和包括未有在内的砚谷完整阵容再度交手,不过……
  「啊,葵~~!我们输了~~快来安慰我~~!」
  这时麻奈佳学姐发现在观众席上旁观决赛的葵,挥着手开起玩笑。
  听说上一场比赛结束后,五年级队伍一吃完午餐立刻解散,雅美同学和竹中姐妹甚至连最后结果也没有确认就直接回家了。
  「队伍合并」这个微小梦想实现的预测虽然并不太乐观,不过算了,后面只能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与其烦恼,好好细细品尝第一次优胜的喜悦才是正确的做法吧。
  闭幕式之后,我们和葵还有留下来的米米、花月会合并移动到风雅叔叔帮忙准备的庆祝会场,继续累积更幸福的时间。
  
  *
  
  「总觉得这次大赛比原本预料的更加盛大热烈呢。在报名期间截止后也收到了许多表示很想参加的询问,说不定明年也会再度举办比赛。」
  在简直可以和职业选手庆祝会相媲美的自助式宴会场中,我再度向负责主办的风雅叔叔表示谢意后,他就笑容满面地讲出了这番展望。
  「似乎变成了一场很复杂的活动,真是对不起。」
  「不不,毕竟再怎么说这都是小帆帆的希望,我也感到极为高兴。我想明年还得新成立国中部门呢。」
  风雅叔叔优雅地张开双臂,以理所当然的态度宣布要扩大规模……是吗,真帆她们已经不能再参加小学生部门了。虽然这是天经地义的发展,然而一旦实际感受到这个事实,就有种难以言喻的心酸感扎进我的胸口。
  「那再见了,昴同学。我还有一些准备工作要先离席,以后也请你多关照帆帆她们。」
  「啊……是!我才该感谢您的多番照顾!」
  我对着转身离开的风雅叔叔深深弯腰表示谢意。要不是有风雅叔叔的帮忙,说不定我甚至根本无法让大家实际经历比赛。只要想到这一点,就觉得或许更进一步的战斗舞台是过分的奢望。
  即使真是那样,我果然还是想让她们五人继续胸怀目标。
  「啊!还有……那个……!」
  「……?还有什么事吗,昴同学。」
  沉浸在感慨思绪里的我几乎把要事给忘了,直到最后一刻才猛然想起。糟了,真的好险。
  「那个……我后来才听说您是真帆同学的母亲……真是非常抱歉,拖到现在才向您致意!」
  我慌慌张张地追上风雅叔叔——还有那位跟着主人并散发出知性气质的女仆小姐,再度弯腰行礼。真不妙,差点又要做出没礼貌的行径。
  毕竟,这一位和真帆给人的印象实在相差太多,一不小心就会没有注意到。
  「请不必介意,我女儿总是受到你的照顾。」
  「喔喔,这下我才想起来,昴同学和我妻子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
  真帆的母亲停下脚步,以几乎没有变化的表情深深一鞠躬。好酷啊,有够酷……的确这一头栗色的直发还有澄清透明的眼神和真帆的确有相似之处,即使如此我还是很难相信她们身为母女的事实。
  「这是我妻子萌衣,萌芽的萌,衣服的衣。在我家,我是负责称赞帆帆的白脸,而萌衣则是负责责骂的黑脸吧,哈哈哈。」
  「我是三泽萌衣。风雅他立刻就会宠着真帆,我也相当困扰。不过也因此真帆把我当成天敌,要是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时请务必找我商量,我会好好训斥真帆。」
  三泽萌衣阿姨平静地以清澄声调发言。这个沉稳的气质,可爱的名字,再加上身为真帆母亲这让人惊愕的事实,以及最夸张的女仆服。是一位简直拥有四核心落差的女性。
  「谢……谢谢您,不过真帆同学总是很听话所以没问题!」
  「……昴同学心胸真是宽大呢。」
  总之,我还是帮真帆讲点好话吧。看起来她不太像是会说笑的人,「天敌」这种讲法恐怕是符合事实的用语。要是随便告密,似乎会遭到真帆怨恨。
  「那么,晚点见了。」
  「啊……是!今天真的感激不尽!」
  顺利打完招呼之后,我正式和风雅叔叔他们道别。接下来我在会场中和各位家长以及孩子们谈笑了一阵子,这时会场全体的照明突然稍微变暗,舞台上还打出了探照灯。
  「虽然还是宴会的途中,不过现在要送上风雅老爷准备的特别礼物。慧心学园女子篮球社的各位请上台,阿月小姐与米米咪咪小姐也请务必一起上来。」
  随后久井奈小姐在探照灯光线的中心现身,以轻松的语气要求包括参加庆祝会的五年级等所有社员上台。她说的特别礼物是什么呢?如果是指大赛的奖品,也就是风雅叔叔设计的帅气运动服的话,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已经满怀感激地在之前的闭幕式里拿到了。是不是他还准备了其他东西呢?
  「什么什么山原?爸爸还要给我们更多礼物?」
  「是的,还请各位收下——风雅老爷,麻烦您了。」
  久井奈小姐对讶异的真帆点头之后没多久,装饰着舞台背面的白色窗帘就缓缓分成两半。
  「啊!那……那个,昴!那该不会是……!」
  「嗯,肯定没错……真的很谢谢你,风雅叔叔。对大家来说,这绝对是最棒的礼物。」
  被装饰在墙壁上的七套服装出现在众人眼前。那是以白色和水蓝色,也就是以慧心学园运动社团的队伍代表色构成,看起来既可爱却又带着精悍感的篮球队制服。
  「怎么样?你们喜欢吗?」
  风雅叔叔踩着轻快脚步靠近因为过于讶异而楞楞盯着制服的孩子们身边。一时之间大家看着彼此似乎在摸索该说什么话才好,不过只要看她们的表情,就能明确了解她们受到多大的感动。
  「真的吗?真的可以拿这个吗?可以拿来当成我们的制服吗?」
  「当然可以,大家愿意的话就拿下来看看吧。而且舞台后方有准备室,如果不嫌麻烦也可以去试穿。」
  「好棒……好可爱但是又很帅气……而且大家都一样的制服。好像在作梦……」
  「啊!已经帮我们缝上背号跟名字了呢……!看到这个就会觉得非常有真实感……我好高兴!」
  「总觉得很兴奋呢……会觉得自己是不是也真的成为篮球选手了……」
  「哦~~人家会小心使用这件制服。风雅~~谢谢你每次都给我们很漂亮的衣服~~」
  就像是累积已久的喜悦一口气爆发,五人都以拉高的声调向风雅叔叔表示感谢。在达成参加大赛的目标,队伍整体感也更加提升的这个时候收到这份礼物,到底会带来多大的欢喜呢?毕竟连像这样在一旁看着智花她们的我,都因为过于感动而情绪不断波动。
  「那……那个……我们真的也可以收下吗……?」
  「我们组成了和智花她们不同的队伍。」
  另一方面,花月和米米站在兴奋五人形成的圆圈附近,表现出犹豫态度。的确,可以体会她们对这个唐突发展而感到困惑的心情。
  「就算是不同队伍,也一样是慧心的篮球社吧?完全没有必要想得那么复杂,这只是我想送给努力至今的大家的小小礼物,没有其他更进一步的意义。」
  然而风雅叔叔不着痕迹的说服,让她们两人的表情也逐渐开朗,毕竟是那么俐落又高品味的篮球队制服,在她们心中,「想穿穿看」的想法肯定比较强烈吧?
  「走吧,花月~~一起去试穿大会~~」
  「米米要不要也一起来?我们想要现在就去穿穿看。」
  听到日向妹妹和智花的邀请,两人看着彼此,点头表示同意。虽然讲不出理由,但我总觉得刚才的点头动作除了愿意穿上相同制服的决心,似乎还加上了更强烈的意志。
  就这样,七人暂时从舞台上消失,不久之后。
  「——当当当!怎样怎样阿昴!适合我们吗?」
  「……好棒啊,实在超级适合,我只能说我很感动。」
  当所有人穿着尺寸刚好的制服回来时,不知道为什么,我产生一种不可思议的「认同感」,仿佛某些理所当然存在的事物终于回到了原本理所当然该具备的模样。
  拼图的碎片又填上了一块,至今为止累积的回忆以及对未知未来怀抱的梦想都化为强烈冲动怂恿着我本身。
  啊啊,真的好想找出办法引导大家。让这些孩子们基于强烈情谊建立的队伍,有机会前往能充分活跃的新战斗舞台。
  
  *
  
  ——如果这是最后的活动,这场庆祝会就能以非常美好的形式划下句点。
  然而,毕竟这个会场可算是最喜欢热闹祭典的少女——三泽真帆的主场。事后回想起来,再怎么说我根本都不该那么大意。
  当真帆为了避免弄脏球队制服,带着所有队友再度前往更衣室准备换下制服的那瞬间,我应该要体认到更不妙的预感才对。
  因为如果我当初有办到,说不定就可以避开这天最后的「悲剧」。
  「当当当~~!」
  由于舞台上突然响起和她们换好球队制服出场时几乎一样的音效,因此我不以为意地回头一看。
  「…………怎么会……?」
  不知道怎么回事,那里居然出现了身穿学校指定泳装的七人身影。
  「……………………」
  会场中一瞬间就被寂静支配。看来在场的所有成员中,没有任何人会在目睹女儿、妹妹或是学生突然穿着泳装回到庆祝会场时还能够立即掌握到正确反应。
  这也难怪。
  「大……大家……是怎么了?」
  虽然有点让我意外,但最初开口的人是葵。或许是因为舞台上的人物并不包括她的家人,因此她受到的冲击较少。虽然我也符合同样条件,然而因为我身为男性,对于正视七名泳装少女的行为无论如何都会心生抵抗,因此我多花了一点时间才能接受眼前情况的确是现实。
  「呜呼呼~~你问得很好,阿葵!今天我们得到了优胜!既然得到了优胜,就代表我们可以做那件事!」
  「那……那件事是指哪件事……?」
  葵无法理解真帆抬头挺胸回答出的言论,只是茫然地歪着脑袋。
  然而我却突然灵光一闪。
  啊啊……果然她们打算那样吗……现在身穿泳装的真帆等人手上都拿着咖啡色的瓶子。如果把那东西和「优胜」这关键字做连结,我脑中会立刻浮现的唯一活动,就是……
  「当然是……喷啤酒大会~~!」
  答案正如我的想象。不,我可以了解她们的心情,老实说我也对这种活动抱着憧憬。
  「不不,等一下!」
  就算如此,再怎么说这事也不能束手旁观吧。
  「嗯?怎么了阿昴?」
  我冲向似乎随时会拔开瓶盖的真帆,挥着两手要求她中断行动。
  「还问我怎么了,未成年当然不能喝酒啊!」
  如果说让小学生喝酒是毫无商量余地的禁止行为,那么是否可以允许把酒往小学生身上泼撒的动作呢?
  当然不行吧,毕竟无法否定或许会因为某些失误而让她们喝进嘴里的可能性。
  「阿昴少爷,关于这问题我想您不必担心。」
  以平淡语气对慌张的我开口的人,是在后方准备了大量备用酒瓶的久井奈小姐。
  ……她的打扮居然和真帆她们一样是泳装,而且连设计都是完全一样的学校指定类型。
  原本这也是无法丢下不管的要素,但现在因为有其他更紧迫的问题,总之就先视而不见吧。不过怎么说……快撑破了。至于是「哪里」,我看我还是别明讲。
  「为什么说不必担心?」
  「这些是我跟据真帆小姐的希望而特地准备的啤酒仿制品。虽然忠实地重现了啤酒的颜色和气泡,然而内容却不含任何一滴的酒精成分。」
  「仿制品……」
  换句话说,只是模仿啤酒且酒精要素挂零的液体吗?
  既然这样……唔,泼到小学生身上应该也没问题?
  「来吧来吧,阿昴你迟到要罚一杯。」
  似乎是主谋的真帆把问题的瓶子塞进骤然失去气势的我手里。
  不妙,我有点快要输给诱惑了。虽然刚刚已经讲过了,但老实说我对喷啤酒这种庆祝行为本身也抱着憧憬。
  「呜喔,什么时候……」
  而且我冷静下来缓缓回头一看,才发现许多大人手上已经拿到了同样的瓶子。大家脸上都带着笑容,还穿上和饮料一起准备的雨衣,连防止弄脏的对策似乎也颇为周全。
  既然连监护人们都如此兴致勃勃,已经没有人会阻止这场活动。
  「爱……爱莉她……穿着泳装……」
  如果真要说,恐怕只有看到妹妹的清凉姿态后表现出动摇反应的万里算是最后的堡垒……我才刚这样想,就发现这家伙手里居然也紧紧地握着酒瓶。
  结果,其实大家都很想实际试试喷啤酒大会吧。
  顺便说一下,除了真帆和日向妹妹以外的孩子们……尤其是爱莉和智花对于穿着泳装登上舞台的行为感到很难为情,一直在不安地乱动。即使如此她们依然没有提出异议,嗯,这就代表她们同样也有兴趣吧?毕竟这是一个在正常度日的情况下肯定不会有机会接触到的余兴。
  唉,算了。既然伦理方面没有问题,那我也要顺从自己的欲望。
  「那么,在这边正式宣布!纪念我们优胜的喷啤酒大会,现在开始~~!」
  真帆使劲力气大叫的同时,白色气泡也四处飞溅。现场不分大人小孩,所有人都随意瞄准对象兴奋地互相喷着啤酒(般的液体),像是疯了般地大闹着。
  「嘿嘿,瞄准哥哥~~」
  「呜哇!哈……哈哈哈,你真行啊,爱莉!」
  「哦~~对花月泡泡攻击~~」
  「呀!啊……啊呜……姐姐,请不要倒进那种地方……!」
  「哼哼,在这里见面就是你的死期,昴!看招!」
  「怎么连你都这么投入啊,葵!……我当然会接受你的挑战!」
  尖叫声此起彼落,会场内瞬间乱成一团,不过所有打照面的人脸上都带着满满笑容。
  「呜哇~~湿答答~~啊哈哈,不过这比我原本想象得更有趣呢。」
  这样经过数分钟以后欢乐的气氛依然没有沉静下来的倾向,我暂时退到墙壁旁边扭起湿透了的头发。
  「哪天我也要夺下优胜,然后也像这样…………嗯?」

  
  这时,我在这里碰上了不可思议的光景。
  「……………………嗯呜。」
  智花面对墙壁正襟危坐,连一动也不动,只是一直凝视着正前方。
  「呃……怎么了?」
  觉得介意的我靠近智花身边,蹲下来观察她的情况。
  「昴……大~~哥?」
  结果智花缓缓回过身子,露出那张显得特别红润的脸颊。
  「嗯咻~~!」
  「咦?」
  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智花一确认我的存在,立刻张开双臂抱住了我的脖子。
  「抓到了~~!我抓住昴大哥了~~!」
  露出像是把等腰三角形倒放的呆滞眼神,从彼此几乎快相碰的距离凝视着我脸孔的智花……是吧?这是智花没错吧……?由于她表现出的气质和平常实在相差太多,我甚至以为是不是有哪个跟她很像的人混进了会场里。
  「昴~~大哥!你到底跑去哪里了~~?人家好寂寞喔~~(摩擦摩擦摩擦摩擦)」
  「智……智花!快住手啊!会弄湿啦!还会弄脏!」
  在我尚未完全甩开混乱时,智花突然开始对着我锁骨附近发动脸颊摩擦攻势……
  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智花那清纯婉约又内敛自律的人格居然会变化到这种程度,就像是……
  就像是……喝醉酒的反应?
  等一下等一下,怎么可能会是那样。正因为我自己身上也被泼到很多所以可以断言,久井奈小姐的确没有说谎,在赛后庆祝会上使用的金黄色液体并不含酒精成分。顶多只是把和啤酒极为相像的液体装进和啤酒瓶极为相像的容器里,这个会场里并没有酒精类——
  酒精类……?
  「难道……」
  不,酒精类饮料确实存在。我记得在大人们的桌上放着真正的啤酒。
  万一有哪个人误把那些真酒拿来和大家一起喷洒庆祝……
  而且就真的那么不凑巧,智花被「真货」给喷到的话……
  「昴~~大哥~~你要一~~~~~~~~~~~~~~~~~~~~~~~~~~~~~~~~~~~~~~~~~~~~~~~~~~~~~~~~~~~~~~~~直

待在人家身边才行喔~~~~!」
  真相隐藏在黑暗之中。我没有办法确认刚刚的推论是否为事实,也还留着单纯只是「被现场气氛冲昏头了」的可能性。
  只有一点毫无疑问,如果是平常的智花……
  「呜……呜哇!等一下……住手啊……!」
  她绝对不可能做出整个人像是无尾熊般搂住我因为过于惊讶而浑身无力的身体,而且还一边鼓着脸颊并用下巴前端刺激着我上半身敏感部分的行径。
  「昴~~大哥~~!昴~~大哥~~!」
  「我……我到底该怎么办……?」
  在这个非比寻常的意外事态中,如果有什么可以算是唯一的幸运之处,那就是喷啤酒大会至今依然正处于盛况,这个状况也得以避免被任何人目睹。
  还有就是即使我事后找机会若无其事地询问,智花应该也只会讶异地歪着头表示不解,完全不记得这时曾经发生过什么事吧。
  总之,这是还很遥远的未来会用上的教训。
  我总觉得最好不要让智花摄取太多酒精类,虽然我也讲不出理由啦。
  另外还有一个结局,原来这个喷啤酒大会是在三泽萌衣阿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背地里偷偷计划,所以后来真帆、风雅叔叔还有久井奈小姐据说落到了惨遭狠狠责骂的下场。
  今天惨遭池鱼之殃的冠军,就让给久井奈小姐吧……
 
 楼主| 发表于 2013-12-31 08:5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blackberry9000 于 2013-12-31 09:01 编辑

  
       scene.5
  
  值得纪念的第一场大赛结束后过了几天,慧心学园女子篮球社回归到与过去无异的日常。
  不,「和过去无异」这说法似乎有点错误。因为现在我的眼前,正上演着一幕不但和决定参加大赛之后也不同,而且在过去根本不可能出现的练习场景。
  「米米咪咪,你要好好防守~~!」
  「Oui,我不会让阿美投出长射。」
  「哼哼~~米米这样的身高能妨碍我的华丽射篮吗?……不过你总是可以跳出夸张的高度,所以也不可以过于大意。」
  「啊!不行啦,姐姐,我不能让你偷偷地没人防守。」
  「哦~~不愧是花月,人家的作战立刻被抓到了~~」
  在球场上展开的本日结尾练习是四对四——由八人参加的小比赛。
  从比赛过后的第一次练习开始,花月、米米,甚至居然连雅美同学也一样,只要一到社团时间就会前来这栋体育馆。而且是基于自身的意志,并不是因为被哪个人命令。
  即使原本就不具敌对心的花月会出现可说是符合期待的范围,然而看到连米米和雅美同学都不需说服就愿意加入练习,实在是让人高兴的错误估算。
  「米米,刚刚的防守动作很好!」
  「Merci~~师父,承蒙称赞非常光荣。」
  「啊……啊哈哈……你那个叫法真让人难为情……」
  例如米米的情况,是因为再度输给智花,又目睹智花在她眼前成功投进自己也还在学习途中的下手投篮,所以似乎领悟到目前彼此间的大幅实力差距。
  而且……
  「我听说要是比划剑道输给同一个人两次,就要干脆地拜对方为师才合乎武士道。」
  米米依循这种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情报,开始尊称智花为老师。无论大事小事都恭敬对应,让智花本人似乎很难为情地每每不知所措,然而看在周遭眼中这情景实在可爱,因此大家都颇有主动装作视而不见的倾向。
  另一方面讲到雅美同学……
  「嘻嘻,你被挡下来了呢,雅美。你不是想装出要协助练习的样子并表现出比我还要活跃的成果,好夺走我的位置吗?」
  「啰……啰唆啦,你这个御多福酱料女!我又不是被你挡下来!」
  「居……居然说我是御多福酱料女……」(注:御多福酱料是日本大型调味料厂商,最有名的产品是什锦烧用的酱料,商标是一个女性的脸孔)
  她似乎是打着那样的主意,表面上啦。
  不过实际来说颇让人意外的是,雅美同学似乎有着无法违背约定的个性,所以她的发言一方面虽然是真心话,但也让人感觉有点像是在掩饰害羞情绪。
  不管怎么说,进入十一月后愿意参加练习的孩子人数一口气增加,练习内容也变得更容易安排,以我来说除了感谢还是只有感谢。此外,虽然她们三人并没有正式表明愿意加入,然而考虑到今后的发展,她们的存在是非常大的希望。
  如果这样再加上另外两人……连那对双胞胎的身影也能在场的话,那就是最理想的发展了。
  「好~~今天的练习就到此为止!」
  我中断无谓的思考,宣布迷你比赛结束。
  「呼啊~~今天也流下了畅快的汗水。」
  「嘿嘿,现在已经变得满冷的了,要小心别感冒喔。」
  虽然目前孩子们的动机尚未枯竭也能持续面对练习,然而随着时间经过,将来没有任何大目标的事实将会像是在拳赛中遭受身体痛击,开始一点点压迫到她们的心理层面吧。
  我很想找出办法打破现状,让大家可以进军到全国大会的预赛,然而……
  「喂。」
  「喔?竹中,欢迎光临。」
  私下烦恼的我双手抱胸抬头盯着天花板,这时身旁传来少年没好气的招呼声。这是他连续第二次在女篮练习结束后像这样来到现场。
  「很遗憾今天也没有来……不管是椿还是柊都没出现。」
  「我想也是……真是!」
  他的目的是妹妹们的动向。据说在上次比赛之后,那两人完全不接触篮球,而是漫无目标地到处玩乐。他们兄妹以前一直都把热情灌注在篮球上,所以一考虑到竹中现在的心境,就连我也不由得产生难以言喻的辛酸感。
  有没有什么能够顺利让大家的心意结合为一的方法呢?只是我也很明白,烦恼已经过去的事情根本没有意义。
  「竹中学长,果然椿她们……」
  「抱歉,那两个家伙闹起脾气来真的很难对付。要是我勉强讲了什么,感觉会让她们更排斥篮球…虽然我也不想相信她们对篮球的心情这么半吊子,可以这么简单就抛下。」
  听到花月以担心的语气发问,竹中重重叹了口气,看来也让这个少年费了不少心呢。当然我也觉得自己不该只是一直被动等待,很想摸索出有没有什么自己能办到的事情。不过很丢脸的是,目前完全没有头绪。
  「我也觉得最好不要随便刺激她们。而且先不论她们愿不愿意来这里,我倒是认为那两人迟早会回来打篮球……不要太焦急,再观察一阵子吧。」
  「是呀,说不定她们还需要多一点思考时间。」
  「如果有什么机会,是不是就能让她们改变心意呢……」
  看到纱季露出苦笑,爱莉和智花以担忧的表情点了点头。
  「真是的!明明她们绝对想打篮球啊~~」
  「呣~~阿春阿冬真是不坦率~~」
  真帆和日向妹妹则同步做出双手抱胸的动作。
  在场每一个人都不只是单纯地希望椿和柊能加入社团,而是担心她们的篮球前程。
  然而,既然和她们亲近的孩子们全都说最好不要随便刺激她们,那么我也该避免基于个人独断而做出什么欠缺考虑的行动……
  虽然情况让人焦躁,然而现在或许是该忍耐的时期。
  
  *
  
  「嗯咻!」
  在我和葵的眼前,麻奈佳学姐轻巧地飞上半空。
  「学姐的射篮动作果然非常漂亮……我好感动!」
  「哈哈哈,你太夸张了啦,葵。我只是随便投篮一下而已。」
  从中距离——也就是篮球中被称为「perimeter」的位置投出跳投的学姐似乎很难为情地吐了吐舌头,同时在原地缓缓屈伸脚部,像是在确认自己膝盖的情况。
  大赛之后正好过了一星期的星期日,透过之前久违后再相见的机会,葵邀请麻奈佳学姐来参加今天的同好会。由于她的膝盖还在复健,所以不能做出太勉强的动作,不过学姐还是能像这样靠自己的双脚站立、跳跃、射篮。光是能亲眼目睹到这一连串动作,就让我和葵都因为过度感慨而几乎呼吸困难。
  「好像差不多该休息一下了呢。」
  「好的~~哎呀抱歉啊,昴学弟。好像都是因为我跑来,害你们的练习变得这么松散。」
  「没那回事。我也很高兴能听学姐聊很多话题,而且还能一起练习。」
  「是呀是呀,我看你干脆每次都来吧,Chunchun。」
  「我也赞成~~!」
  我对闭起一边眼睛立起单手表示歉意的学姐摇头之后,御庄寺和柿园立刻举起手附议。「Chunchun」是麻奈佳学姐的绰号吗?大概是从「奈佳」→「中」→「Chunchun」这样演变而成?虽然采用麻将用语的理由完全是个谜(注:「奈佳」和汉字的「中」日文发音相同,而日本人打麻将时把红中的「中」以音读念成「Chun」),不过话说回来御庄寺和学姐其实是亲戚呢。既然两人从以前就认识,即使发生过什么导致奇怪绰号的事件,似乎也没什么好不可思议。
  顺便讲一下,今天除了我们万里也有确实参加,不过或许是因为女性比率更为提升让他心生惶恐,安分得有点诡异。一成则是因为参加使用出版社试题的模拟考而缺席。
  「哎呀~~在外面运动果然很舒服。我们砚谷虽然设备充实,不过也因此复健时期只能一直待在室内。」
  学姐在草地上坐下,把两手往天空伸直同时顺势往后,以面朝上的姿势躺下。原本我想选择平常使用的ALL GREEN作为今天的活动地点,然而和葵讨论之后认为星期日可能会很多人,还是具备解放感的地点比较适合,才会请她特地前来郊外的运动公园。所以现在能听到学姐这么说,实在觉得感谢。
  「学姐膝盖的复原经过似乎非常顺利,真是太好了……」
  「嗯~~顺利顺利,等到完全治好后,就来认真比划比划吧,葵。」
  「是!还请学姐多多指导!」
  「不不,我反而要请你帮我锻炼这个已经生锈的身体呢。」
  葵以打心底感到开心的态度和麻奈佳学姐多次对话。我是希望等麻奈佳学姐回归现役那时,葵自己也能再度参加社团……为了实现这个希望,我可不能成为害葵担心的根源。必须确实重建社团,到达让每一个人都可以不必顾虑彼此,集中在自己篮球上的未来。
  无论怎样,原本停滞的时间已经开始一点点移动,高中生组的未来也逐渐散发出灿烂的光辉。
  正因为如此,讲到目前的烦恼……
  「……话说回来,比赛后的慧心女篮情况如何?」
  「呃……这个……」
  听到麻奈佳学姐的问题,我和葵看着彼此露出困扰笑容。接着我们半抱怨地把事态没能顺利进展,为了参加正式比赛还需要两名社员的情况告诉学姐。
  「嗯~~这样啊,你们那边果然也碰上了瓶颈吗~~果然事情总是很难顺心呢~~」
  麻奈佳学姐抬头仰望天空,感慨地低声说道……嗯?
  「学姐你说『也』?意思是砚谷也有什么问题吗?」
  「啊,糟了,抱歉抱歉,我没打算让你们两位烦心,忘记吧忘记吧。」
  「不,如果方便的话请告诉我们,我们也因为跟学姐聊过以后心情有比较好。」
  「嗯~~」
  学姐把食指放在嘴唇上,暂时一动也不动。不过犹豫一阵之后,她似乎改变心意想告诉我们。只见学姐光靠腰力就把上半身抬起,接着重重呼出一口气。
  「比赛时我有介绍过绫了吧?说她是新加入的社员……不过其实同一时期除了绫以外,还有另一个五年级新加入砚谷篮球社,只是那个人之前不在比赛会场。」
  「咦?除了绫同学以外还有其他人吗?」
  「嗯……不过话又说回来,正确称呼不是『新加入社员』而是『复活社员』才对。其实在昴学弟你们来我们这边远征之前没多久,那孩子和未有大吵一架所以离开社团。也因为这样,未有在那时期的心情也算是相当恶劣。」
  唔,怎么觉得话题变得有些火药味。
  「学姐说的新人和未有吵架吗?但是她应该还是五年级吧?」
  葵帮忙提出了我也有点介意的事情。虽然她们还是小学生,但是这种不畏惧学姐的行为该说是相当勇猛还是该怎么形容呢?
  「是呀~~而且那孩子篮球实力很好所以才更棘手~~之前闹起来说就算未有学年比较高也不愿意听她指挥,两人吵架之后被顾问老师——我姐姐责骂,那孩子就说她才不想打什么篮球了并离开社团。可是我们学校规定学生一定要隶属于某个运动社团,所以在暑假结束后校方也很生气,那孩子想一想又觉得对其他的运动没兴趣果然还是篮球比较好,结果又回来了。」
  「所以还是一触即发的状态吗?」
  「嗯~~最近未有倒是心胸颇为宽大,愿意忍耐所以还没有到达会让社团活动崩坏的程度。关于这部分,我想是因为慧心的各位来访成为契机,让未有也稍微成熟了一点吧?所以我真的很感谢慧心,谢谢你们。」
  「……我会确实传达给大家。」
  是吗……知道那次的经历也有带给未有正面影响,让我更觉得当初有成行实在是太好了。
  「当然我感谢的对象不只是孩子们,也很感谢昴学弟你喔。总之呢~~现在勉勉强强算是一支队伍,不过却无法预测均衡何时会崩坏。我姐说过,今年的砚谷迷你篮球社毫无疑问会演变成『过去最强队伍』或『过去最糟队伍』的其中之一。」
  「啊哈哈……意思就是砚谷只怕内部发生问题而已吗?」
  「嗯,那孩子虽然个性上有一堆问题,不过就算以我的标准来看也觉得她很厉害喔,可说是与众不同……正因为这样,我想好好引导她前往身为选手该走的正确方向。要是再那样下去,那孩子迟早一定会在哪件事情之后就无法再回到队伍里。」
  学姐收起无奈笑容,换上认真表情。因为她是一个非常为同伴着想又具备责任感的人,或许内心抱着比发言更强烈好几倍的担忧。
  「这种情况会让人很想做点什么好帮助她避开那种后果呢……要是那孩子能融入队伍中,绫同学也累积更多经验之后,感觉砚谷真的会变成一支很难对付的球队。」
  「哎呀~~如果真能实现,我认为我们会变成很棒的队伍喔~~绫的事情也真的很感谢你们,那孩子原本很烦恼自己是否能继续篮球这条路,不过经历之前的比赛后,她似乎终于甩掉迷惘了。即使比赛后才过了短短一星期,也能明显看出她开始急速成长,因为她一心想获得爱莉的肯定嘛。」
  果然这次不只是拉了对方一把,或许我们反而把对手直接整个送上天了。
  「我想爱莉也会很高兴。」
  哎呀哎呀,关于这件事只能说是真让人期待。
  「好啦,差不多该再度展开练习了吧?虽然会担心那孩子今天是不是又去了哪里惹出什么麻烦,但我实在无能为力。」
  交换彼此烦恼后,麻奈佳学姐慎重地起身并露出微笑……麻烦吗?虽然我想不可能,但应该不会发生智花她们在路上意外遇到那孩子,结果双方起了争执的奇妙展开吧?而且她们有说过今天五人都要为了下周即将举行的慧心校庆做准备,再怎么想大概都不会被牵连进那样的偶然事件吧。
  「来练习吧学姐!请再让我看看你的射篮姿势。」
  「好啊~~那种程度也有帮助的话要我做几次都行。啊,话说回来七芝校庆应该快要到了吧?」
  「是的,是下下周。」
  「要是有空就一起去玩吧,Chunchun。」
  「不错啊,来去吧,我也想看葵穿女仆服装的样子~~」
  「呜!学……学姐是从哪里得到了这个情报?不……不是啦,我当初有反对这个提案——」
  我把女高中生们的热闹对话当成耳边风,回到球场上并重新鼓起干劲。
  算了,要是连这种事情都要担心那可没完没了。既然今天已经来到这么远的地方,就好好集中在自己的篮球上吧。何况校庆季节即将到来,之后想把同好会的预定排进这个月的行程并非易事。那么,我当然必须趁着有空的时间,尽量把能做的事情都处理完才行。
  
  ~interlude~
  
  「哎呀~~终于输了!」
  「不过只投一次代币就能打到这边还真厉害呢!我们两个不愧是最强搭档!」
  在ALL GREEN的游戏区里,我——竹中夏阳没好气地看着玩过枪战射击游戏的双胞胎妹妹们兴奋地吱吱喳喳,似乎把现实全都忘了的样子。
  自从输球之后,她们就再也没有去碰篮球,每天只会打电动、看漫画懒懒散散玩乐。我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就算是我也会有想休息的时候,问题是她们一直这副模样,果然还是会让人光看都觉得火大。
  可恶,原来只是这种程度而已吗?对于椿和柊来说,篮球是那种只不过输了一、两次就会变得无关紧要,像是因为一时兴起才去接触的东西吗?
  「走吧,葛格!好~~接下来要玩什么呢?」
  「就说不要叫我葛格……啧!」
  椿和柊踩着小跳步对我挥手,看起来仿佛开心到了极点。其实我今天并没有必要跟着她们一起出门,毕竟她们两人都已经上了高年级,如果只是想在白天去游乐场玩,这年龄已经可以获得允许。早知道会这么不爽,我还不如老实待在家里准备校庆。
  明明这样想,结果却还是跟来的理由,是因为我认为在这个地点……在ALL GREEN里到处都可以见到各式各样说不定能成为「契机」的事物。
  「喂,接下来玩那个吧?」
  「哪个哪个?……呜!」
  我尽可能以若无其事的态度指了指投篮机。我受够了,真是麻烦。为了尽量不要刺激到她们,我也一直避免主动提到篮球相关话题,不过只要别强迫她们应该就没差吧?也为了要确定这两个家伙现在到底在想什么,我决定要以直球决胜负。
  「那……那个我们不想玩。」
  「为什么?」
  「因……因为那个……篮球……不……不适合我们。」
  「…………啥?」
  「我……我说不适合我们嘛!毕……毕竟我们两个个子比较小!而且篮球要有五个人才行!虽然我们两个在一起就是最强的,可是不适合必须五个人一起参加的运动!要不然我们怎么可能会输给真帆她们!……是……是这样吧,柊?」
  「对……对呀对呀,就是这样吧,椿!」
  好,我先做个深呼吸吧。
  吸~~
  呼~~
  ……嗯,这下总算忍住了。
  刚刚差点就要用拳头狠狠痛殴她们两个了。
  不,老实说我实在很想顺从心意直接打下去。
  说什么因为个子小、不适合?而且还说输掉是因为需要五个人……把错怪到曾经和自己一起奋战的同伴身上。
  「不要瞧不起篮球!」
  ……我想刚刚确实是对她们这样怒吼也很合理的状况。
  即使如此,我为什么要刻意忍耐呢?是因为她们刚才的发言是谎话;或是因为身为家人,我认为不肯好好看着我发言的两人眼里,还有着犹豫。
  冷静一点啊,竹中夏阳!再稍微给她们一点时间吧。只要我继续努力忍耐并照顾她们,说不定会在哪里碰上可以委婉说服她们的时机。可是万一我现在把强烈感情发泄出来,或是脱口讲出你们两个错了之类的发言,这两个家伙就会塞住耳朵,真正完全逃离篮球。
  
  「——噗噗~~什么嘛,那两个矮冬瓜,说什么因为个子小不适合打篮球,真是有够逊。只不过是因为自己太弱还要找借口,好难看啊~~」
  
  然而男子汉竹中一世一代的宽广心胸却被不知道打哪来的死小鬼给全毁了。
  「…………什么?」
  椿和柊同时发出粗鲁的声音,慢慢转身。
  「哎呀,被听到了?也是啦,反正我本来就是故意要让你们听到嘛,噗噗噗噗。」
  在两人附近发出毫不客气笑声的是一个身上套着太大的红色夹克,头上棒球帽的帽檐还拉得很低的小女孩。身高大概比椿柊她们还矮三根手指头横放的高度,让我忍不住想吐槽她到底是凭什么讲出「矮冬瓜」这种话。
  「等一下,你刚刚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如果没有听错,你好像很瞧不起我们?」
  「我没有瞧不起你们喔~~只是觉得……啊~~这两个二刀流的木头人偶原来篮球打得很烂啊,好可怜噢~~噗噗。」
  ……二……二刀流的木头人偶。这名词绝对不能让真帆听到,她百分之一百会学起来,然后战争就会爆发。
  不,不需要等真帆,战争似乎已经快要爆发了。
  「这个臭小鬼,似乎需要大姐姐们稍微教育一下呢……!」
  「我们必须让你看看社会的结构,让你知道对五年级不礼貌会有严重的下场……!」
  妹妹们以小恶魔般的狰狞表情从左右逼近身穿红色夹克的女孩。喂喂,就算被那样侮辱当然会生气,但拜托你们别惹出暴力事件啦。
  「喔?想打吗~~?可以啊,反正我刚好觉得无聊……对了,既然要打要不要去顶楼?我记得这里应该有才对……可以打篮球的场地。」
  「——咦!」
  虽然麻烦但我还是得出面调停。然而在我往她们方向走的途中,却看到红夹克女孩手指向天花板,而椿和柊则露出困惑表情看着彼此。
  ……嗯?这情况该不会是……对我来说也变得有趣起来了?
  好,那么继续观察一下动向吧。
  「好……好啊!要打就来打啊!」
  「给我做好心理准备啊,小鬼!我们会用篮球好好教训你!」
  听到对方提出要以她们已经宣言过再也不打的篮球来一决胜负,椿和柊原本犹豫地停止动作,不过大概是觉得再怎么说现在也不能退缩吧?她们立刻恢复气势,两人一起伸手对红夹克女孩用力一指。
  「唉~~唉~~居然接受了,真可怜……噗噗,不过好期待哦~~我好想快一点看到,认为个子小所以篮球打不好的人输给比自己还要矮的人之后,到底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好啦,走吧走吧!啊~~还有,不要叫我小鬼,我也一样是五年级,跟你们一样大喔,一样!」
  红夹克女孩保持嚣张的气势,率先开始移动。喂喂,这人真有自信啊,而且居然是五年级,她还真的有够矮。
  总之,求之不得的机会出现了。希望能因为这事件,让两人多少恢复一点对篮球的兴趣。
  ……如果要追究这时我脑中为什么只有这种悠哉的念头——
  我想一定是因为,我连发生那种情况的可能性都没有试着去想象。
  也就是没想到……妹妹们即使两个人一起上也无法赢过那小个子女孩。
  
  「……呜……」
  「怎么可能……」
  首先,是椿的防守被闯越,接着换成柊也是一样下场。
  甚至到最后,连因为对方主张「太麻烦了,两个人一起上吧」而不得不使出的两人包夹也遭到突破,两人无力地跪倒在球场上。
  「呼啊~~原来这么无聊啊,真是浪费了租场地的钱。结果到头来,我们学校果然还是相当高水准呢,虽然那个缎带女那么嚣张让我超级火大。」
  红夹克女孩故意在我们面前打起呵欠。这种低水准的挑衅当然也让我很不高兴,然而现在我却不知道该对球场内说什么。
  「不过算了,反正也看到了你们这种表情所以就算是能接受吧。噗噗噗噗~~我说你们现在感觉如何呀?输给比自己还矮的人,两人一起上也还是输,到底是什么感觉呀?」
  「……呜!」
  「呜呜呜呜……!」
  原因就是那个红夹克女孩的球技实在属于不同层次的了。就算我讲出临时想到的安慰发言,也只会造成反效果吧。
  「好啦,既然事情办完我也该走了~这里的时间好像还有剩,就随便你们用吧,拜拜~」
  红夹克女孩把妹妹们的脸孔来来回回观察了好一阵子之后,才一转身打算离开。仔细一看她根本没流汗,甚至连戴在头上的帽子都没有歪掉。
  我想她根本还没有认真打吧。
  「……喂。」
  「嗯~~?你好像从之前就一直在旁边,是这两人的朋友?」
  「我是她们的大哥。」
  「哦~~哥哥吗?不好意思啊,我欺负了你的妹妹们。所以你想怎样?报仇?」
  「…………」
  我该挑战她吗?
  虽然我不觉得自己会输,应该是不会输。
  不过老实说,也没有能赢的自信。
  「噗~~时间到!今天已经太多麻烦事所以我不想再打篮球了,而且我要是再不赶快回去可能会赶不上门禁时间。」
  当我还在犹豫时,就失去了半途挑战的机会……当然绝不是我内心某处希望这样发展。
  「……我说,你是哪间学校的学生?」
  「嗯~~?是砚谷,有听过吗?那是一间在深山里的全体住宿制女校。回去真的很麻烦所以我本来还很犹豫到底要不要下来市区玩,不过一直待在学校里也只能参加社团活动~~」
  真是无聊~~!红夹克女孩摊开双手,不知为何以一副跟我很熟的样子频频抱怨。
  这可以先丢着不讨论……砚谷吗?我记得这名字的确是六年级女篮社认识的学校。
  「啊~~公车要来了。再见啦~~要温柔安慰妹妹们喔,大哥哥!噗噗噗!」
  「要你管!」
  本来我还想再多套点话,但她却看着时钟自己随性跑走了……好像至少该问到名字才对。
  「没事吗?」
  总之我担心妹妹们,因此走进球场,来到依旧茫然的两人身边蹲下。
  「……那……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啊,葛格?」
  「她明明比我们还矮,而且我们还有两个人……可是可是……」
  可是却输了,而且是彻底输了。
  这个事实对椿和柊到底会有什么意义?
  会觉得打篮球已经完全无法获胜了所以想要放弃?还是会……?
  「找不出借口了吧。」
  「咦?」
  「体格大小方面是你们赢,擅长的搭档战术也只有你们能用,结果还是输了。这代表再也无法找出任何借口,就是你们彻底输了。」
  这样一来,即使不想承认也不行。她们必须明白在篮球场上,无法靠自己实力获胜的对手多得让人讨厌。
  彻底无路可走之后,她们会逃避篮球这运动本身吗?还是……
  「………………葛格。」
  「那个啊……我们,等级差不多是多少?篮球的等级。」
  「……我不知道。虽然我不知道等级多少,但有一件事情我很确定。不管是你们还是我,都离九十九级还很远,所以还可以不断往上升级,只要拼命练习,就会一直一直升级。


  我一边说,一边伸出双手一口气帮助两人站起来。
  「我们已经做过很辛苦的练习了,之前有和葵姐姐一起练跑,练到快死掉了。」
  「其实我们还吐了好几次。」
  嗯,这件事我知道。
  「可是你们只有练跑而已吧。如果想跟刚才那家伙好好打一场比赛,光练跑并不够。要像练跑到吐那样,一直练习跳跃、接触篮球,还要和同伴合作,拿出真心、拿出全力来学习篮球技术,否则根本不可能办到。你们要去学习不是只靠你们两个,而是需要五个人,也就是要和同伴一起合作的真正篮球。」
  「真正的篮球……」
  「那样做之后……我们就可以赢?」
  「不知道,不实际去做没人能知道结果……我只知道一件事,如果不去做,你们就是一辈子的输家。不管对象是那个嚣张到可恶的小鬼,还是真帆她们。」
  「……………………………………呜!」
  我在狠狠咬牙的妹妹面前装出平静态度,并继续讲出刻薄的发言。
  觉得生气吧?觉得无法原谅吧?
  ……知道有些人无论如何都无法打赢,让你们对自身感到无法控制的愤怒吧?
  没错吧……竹中。竹中椿、竹中柊。
  「………………球场还可以使用吧,柊。」
  「因为时间还剩下三十分,椿,这样很浪费吧?」
  「是很浪费,因为很浪费,所以没办法,我们就稍微练习一下吧。」
  「是呀,因为没办法,所以稍微练一下。」
  妹妹们这样说完,握住彼此的手瞪着篮框。
  哈哈哈哈,你们两个真是有够不坦率!到底是像谁啊?
  不过,该怎么说呢?那个炯炯发光像是锐利小刀的眼神倒是远超过我的预测。
  「身为大哥偶尔该照顾你们一下,我会请客让场地时间再延长三十分钟。」
  我不由得想到,和我很像的她们,其实还挺帅气吧?
  很好~~就是要这样!就是要这样,才像是竹中家的人!
 楼主| 发表于 2013-12-31 09:01 | 显示全部楼层

  
  终章
  
  「……真的讲的真?」
  「真的讲的真,也让我们一起练球吧。」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奇迹?来到新的一周,为了指导第一堂社团活动的我才刚到达慧心学园,就发现眼中蕴含强烈意志的双胞胎身影突然跳入我的视线。她们和上周为止的八名参加成员正面相对,并表达希望会合的要求。
  「当然欢迎,非常欢迎……不过,到底是什么风能把你们吹来?」
  真帆大概是因为太惊讶而讲出了神秘的回文式问句,纱季也紧接着率直提出每个人都极为在意的疑问。到底是什么事情打动了椿和柊她们的心?
  「我们碰上了个想狠狠教训的家伙。问过葛格之后,他说只要参加全国大会的预赛并胜利晋级,迟早就会碰到……那间叫作『砚谷女学园』的学校。」
  「既然这样,那怎样都行。用什么方法都可以,我们要参加大会,狠狠教训那个矮冬瓜臭小鬼。要用篮球来让她知道厉害,才能算清昨天欠下的账。」
  「砚谷的矮个子?你们是指缎带矮子吗?」
  「如果是指未有同学,虽然她的确不怎么高,但是和阿春阿冬没差多少吧?」
  真帆和纱季狐疑地歪着脑袋。不过……我却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一个有可能符合的对象。
  是了,一定是昨天麻奈佳学姐提过的五年级。我原本还在担心那女孩会不会和智花她们发生什么纷争,看样子起了冲突的对象是竹中姐妹。
  我并不清楚她们之间因此诞生了什么难分难解的缘份。然而这次的相遇,似乎成功让原本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互咬合的齿轮和齿轮终于准确相扣。
  对于当事者来说,说不定会生气我讲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感想吧?然而以我的角度来看,我甚至对那个尚未谋面的少女产生感谢之意。
  「昴……昴大哥。该不会,我们……能够参加了吗?能够参加正式比赛的预赛。」
  眼里掩饰不住的期待散发出灿烂光彩的智花抬头看我。
  当然,这条路并不平坦。例如相关图中彼此之间并不是只以良好关系来串起的五年级和六年级要如何团队合作等等……接下来应该会有各式各样的问题层出不穷吧?
  不过总而言之,终于凑齐了。现在,为了参加正式比赛的最低人数——十个人总算到齐了。
  「嗯,大家一起以最重要的比赛为目标前进吧。而且,要来努力到达……能够再次和完整成员的砚谷进行比赛的球场。」
  「说不定可以再次和砚谷的大家,还有绫一起比赛……」
  「哦~~也要和未有再比输赢。只要大家一起加油,一定办得到~~」
  爱莉和日向妹妹也用力握拳,鼓起新一波干劲。
  终于看得到了。虽然还很朦胧,但慧心学园女子篮球社将展开新战斗的舞台总算出现。
  我也必须投入全心全力来支援这支队伍。
  这个工作并不轻松,可是……不,正因为如此。
  我的内心现在只有不断涌上的兴奋期待。

 楼主| 发表于 2013-12-31 09:01 | 显示全部楼层
  后记
  
  第十一集,终于能够付印了。
  首先,我要为了这集的刊行日程间隔是至今以来最长一次这点表达深深的歉意。真的非常不好意思,让大家等了这么久!
  虽然也收到一些担心这部作品是否会就这样逐渐消失的意见,然而关于这点还请放心。我抱着从今以后也会赌上全心全意让《萝球社!》更加高潮迭起的想法。就算责编和田

先生大声主张说:「我已经受够小学生了!」我也会继续写下去。虽然我认为他绝对不可能说那种话啦。
  其次是在去年以动画化为开头,让我度过了即使在跨媒体发展方面也非常受到眷顾的一段时间。不过其实今年的情况也不输给去年,已经在台面下确实地进行下一步的准备。

正如书腰(注:日文版)上也有提到的消息,已经决定要制作《萝球社!》的新游戏!
  这次的作品是不但有游戏软体,而且是还同时附上原创动画DVD的特别规格。哎呀哎呀,居然能再度被制作成动画,真是光荣得宛如在作梦。我已经拜见过分镜剧本等资料,智

花等人的精致表情和动作等实在太过于可爱,让我感动到忍不住一直滚来滚去。连我本身都翘首期盼着发售日,感到心痒难耐。
  而且连游戏内容方面,这到底该怎么说呢?总之也被制作成了一个挑战到极限已经退无可退,非常有「文化」的作品,让我的期待与日俱增。每次参加讨论时,总是会体认到

原来人类竟然是一种在「耍蠢」上能到达此等境地的种族,哑口无言的次数多不胜数(作者注:以上是在热烈称赞)。
  我想和本书同一个月发行的电击文库MAGAZINE上,大概会刊载稍微更详细一点的游戏内容相关情报,如果各位有兴趣的话还请参考一下。
  
  那么,这次也承蒙各位读者购入拙作,实在万分感谢。
  也利用这个机会向所有寄信来的读者们表达最深的谢意。无法直接回信的状况虽然让我深感过意不去,但我有抱着感谢之心拜读过内容,并每天从其中获得激励鼓舞。
  ……虽然我想应该大部分的人都不会相信,不过其实我偶尔也会收到来自女性学生读者的信件喔。由于我本身感到「怎么可能!」的惊讶情绪过于强烈,甚至还会不由自主地瞬

间闪过「这该不会是哪个人设下的钓鱼式侦查圈套……?」之类的想法,然而万一这是不实指控那可就失礼到了极点,于是我决定抛开怀疑,充满感谢地当成传家宝收进了神龛。
  由于页数也已经用完了,那么这次就先到此为止。下一集会早一点推出。
  
  二〇一二年吉日 苍山サ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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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5-18 14: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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