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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31 0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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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
“不能说话?”
点头。
想了想,我说,可能是撞到柜子,大脑语言区受伤了。我记得高中生物书对这种情况的解释就是这个。我又告诉她说不一定是永久性的损伤,还是会恢复的。
我看到她试图坐起来,就帮了她一把,让她坐到鞋柜上,能够平视我。然后我自觉坐开一尺,偏过头去,她自己套上了我的外套。
她用手指在我背上写着什么,我一时辨识不出来内容,于是转身把手伸给她。她急急的抓过我的手,在上面重复写一个字母。
“S?”
她点头确认。
这调动了我的回忆——关于高中生物,我想起大脑语言区分为四个:S,H,W,V,其中S区掌管运动性语言能力,该区失能则无法正常组织语言开口说话。
居然还记得啊,不禁有些佩服自己了。
我对她说:“我明白了。S区出了问题,H代表的听觉性语言中枢应该没事,你试试其它,比如V,视觉性。”
我意识到周围没有字纸,就在她的手掌上写了一个“心”字。问:“这是什么?”
她指指我的胸部,又指指自己的,大概觉得这样不够精确,又手扶左胸心口补充了一个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动作。
V区应该没问题了。我突然觉得有点奇怪,好像她的手势有歧义。她也意识到了,脸有些红。
我没有多想。为了进一步确认,我又在她掌心写了一个更复杂的词——“斯佳丽”。
我写了两遍,她就辨识出来,随即嗔怪地剜了我一眼。在我手心一笔一划写道:“我有名字”
“看开W区也没问题了。”我笑着说。
她就是这样,不喜欢被用别人类比,哪怕是斯佳丽约翰逊。说起来,其实我也不喜欢,我讨厌深大的某些傻瓜叫我“阿姆”,尽管我穿着略带嘻哈风,而且确实学他年轻时的做法染了头短金毛。
被她抓着手,虽然是为了交流,但却觉得有点尴尬,因为这像是情侣牵手一样。然而我想起昨晚的事情,这好像也没什么。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
“穿越?”她又写道。
“目前,合理的解释之一。”我说。
“也可能是survivor,LOST,电锯惊魂”看来她的想象力毫不逊色于我。
“惊喜派对,”我补充上一种猜想。
“绑架 拐卖”她接着补充。
这时我开始觉得有意思,于是就把右手也伸过去,在她左手上写字:“还有骗局。”
这样就变成左手接收,右手输出了。
“可能性有很多种。”
“选择也有很多种。”
“但这些根本无所谓,有什么呢,没有不可接受的结果。”
她写完,两人会心一笑,初见的伪装顿时冰释,随即以眼神传递信息。
〖我们确实是同类。〗
〖我对你的过去不会感兴趣的。〗
〖我也是。这样再好不过。〗
阳光穿透树冠,凝成明亮的丁达尔效应,像矿洞中的磷火般照亮了密林的黑暗。
这之后我们一时陷入了沉默。
虽然在欲望的驱动下,我在酒吧和夜店花言巧语,风度翩翩,但我知道自己本质上并非擅长言辞的人,尤其面对女孩子。这样书写,我反而觉得自在。
我想起了很久以前,我曾遇到的一个男孩。他的眼睛里有我熟悉的寂寞,我们对视时,就像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倒影。我以为他是我困境的福音,孤独的终点。我们在黑暗的日子里相互依存,向彼此倾诉鲜为人知的过往。我们有不同的经历,但感受和思考是相同的。我们的交流一度超越了语言,达到心有灵犀的境界,这让我相信,人类孤独的宿命并非不可打破,只要在俗人的海洋中找到属于你的一湾平镜。
直到后来,一切发生。
在那之后,相依为命的关系不复存在,两个人共享的过往由我一个人承担。我被打回孤独的原形,还要背负着双份的过往生活下去。
继续想下去将会触及一系列黑暗禁忌的回忆,我熟练地拨开自己的思绪。就像停止擦拭寒冬的窗玻璃,过去的幻景上立刻结起一层模糊的水汽。这层玻璃是我自己设法构筑的“防御系统”,多年来不断巩固,历经时间的考验。以往这种时候我一般会顺势去寻欢作乐或干脆用手排解饥渴,但现在却没有那种欲望。
我看向斯佳丽,和我一样,她也在刚才走神了,她也在想着类似的一个人吗?那个人是胡须吗?开玩笑,决不可能。
我悄无声息地站起来,走到一边靠在一棵树上,突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胡须刚开始同她交往时,曾经为我们郑重介绍过,但时间太久远,早就不记得了。胡须知道我的为人,后来一直有意无意地避免我和他深爱的马子发生交集。我也知趣地没去撩拨她,因为我当时直觉胡须和她是玩真的,如果我跟她发生点什么,哪怕只是一夕之欢,他也会非常生气和失望。我不想让胡须失望。再说,我一直很满意自己简便单纯的左手,每次去夜店或酒吧也从不愁没有419。
所以就连我的手机通讯录上,她的名字也是“胡须女朋友”。昨天在酒吧她有意无意地提到了自己的名字,叫什么来着?那种情况下我怎么可能记得!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在我公寓的大床垫上,当她第二次(也可能是第四次,或者都有)达到兴奋的顶点时,连续喊了六遍,可能是八遍一个人的名字,当然,不是我。我当时已经全情投入,没注意到,现在回想起来,她喊的是胡须。
第二天起床时还会不会见面都不知道,她没必要作假,女人在【那一时刻】更不可能作假。我有把握她当时的高潮都不是装出来的,我有经验,我的感觉不会骗我。
这代表什么呢?
她真的【爱】胡须。
领悟到这点令我大吃一惊,因为这和我从观察和传言中得来的印象大相径庭。这种惊讶也和我已经半年没在朋友圈里见过一对真正【相爱】的情侣有关。
我得重新审视我对这个女人的评价了。肾上腺素开始起作用,就像点燃了一根引线,原本平缓运行的大脑像涡轮加速一样转动起来。
那么她为什么要表现得像是不在乎一样?很多人都觉得她薄情寡义,只为钱来,就连胡须也曾告诉我,他认为她并不像他爱她那样深爱他——并非不爱,只是双方付出的感情不对等。
以前知道的关于她的信息纷纷掠过脑海,我快速检视并做出判断。这时她望向我,我立刻移开视线。我不想让她发现自己在想什么。
我突然想起,有类人天生就很擅长表演,并且像强迫症一样出口成谎。我也有一段时间是这类人。
她突然起身走到我旁边,抓过我的手,写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大话精?”
察言观色,通过细枝末节的分析,辅以直觉推导出事实,一直是我引以为傲的能力,但这个女人单纯的直觉显然更胜一筹,虽然只是偶尔展现。更可怕的是,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是。”我回答说,声音听起来尽可能平静,“我…”
该不该提呢?其实不说也瞒不过的吧。
“…想起了昨晚的事情。”
她脸红了,大概是明白我指什么。
我在水泥的森林中猎艳成性,被那些陌生的女人在交媾时喊别的人名,甚至认成别人我都遇见过。我根本不会在意这种小事。干大事者不拘小节。她能看出来,知道我不当一回事。所以她没必要假装,脸上的羞涩是真的。如此看来,除了男友,她和胡须交往的一年多并没有过什么性经历,这说明,她至少不是那种阅炮无数的荡妇,不然,也不会给打电话找我了……
算了。
何必要细枝末节地算计她?我突然觉得自己很神经质,大概是这见鬼的“穿越”和森林造成的。
必须冷静下来,冷静下来才能找到出路。
我看向她询问的眼睛。
我说:“我有点紧张。从今天早上到现在……我怀疑……”
我突然想到另一种可能性,【会不会她就是设局的人?】
她看着我的眼睛,手上写道“不是我,真的不是。”这让我对其直觉感到震惊,难道她能听见我在想什么吗?“我不是电锯……”她写着,眼圈越来越红,“我不知道……”最后,居然哭了出来。
“对不起。”我只好说。我根本没有这种情况下安慰人的经验,而且见不得女孩子哭,她们一哭,我就手足无措乃至恼羞成怒。因为这个原因,上一次面对哭泣的女孩子时,我极不耐烦,差点拂袖而去。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来安慰这个女人,考虑了一会儿,我坐到她旁边,再次说:“对不起。”犹豫再三,又把手放在她肩膀上。当我碰到她时,她似乎颤抖了一下。
我不断在心中对自己说:“你可不能走开!毕竟这种情况,错在你啊。”但心中仍渐渐升起不耐。她渐渐把重心靠向我的身体。我又说了几遍对不起,听着她的哭声,心烦意乱。我不想把手放在她身上,不想碰一个哭泣的女人。为什么我会在这么一个鬼地方做这种蠢事?我根本就不该跟胡须的前女友有什么瓜葛的,那样我也不至于一觉醒来碰到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穿越?What the fuck!?我只是同女人玩玩419而已,为什么会找上我!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干嘛哭个没完……
还好,在我忍不住把她一把推开前,斯佳丽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地止住了哭声。
敏子。曾在我面前哭泣的女人。
斯佳丽想到的是她。她一定知道。但愿她不要提。
她没有提。她只是用沾了泪的手指在我手心写些什么,像是错觉,手心触感咸咸的。
“托哥,你不喜欢女生哭吧。”
辨识出这个长句子时,我已经大体平复了心情,低沉道:“是这样。”这时候我又想是不是该自然地把手拿下来,因为她又往我怀里靠了一点,现在几乎是我搂着她了。
我知道如果我放下手,她一定会若无其事地坐直,但这样会不会有点无情。也许搂着她比较暧昧,但根据我这些年酒吧夜店的经验,不暧昧就表示拒绝。我很少拒绝女人,问题是我现在应该把斯佳丽当做炮友还是朋友还是什么。
这样沉默了一会儿,我们相互依偎着,能感到彼此的体温。树林深处传来似远似近的昆虫的叫声,枝叶在微风中摩擦,像一连串小涟漪破碎的脆响;阳光被割裂漏入树冠下形成玛瑙般的光柱定定的,仿佛凝结着停滞的时间。天气微有些闷热,气氛恰到好处。
我对这种气氛中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再熟悉不过,但我不知道让它这么发生对不对,不确定该怎么对待怀里的女人,如果不当她是炮友。
“托哥,”她侧脸靠在我的胸口,在我膝盖上写着,那里不敏感,我也看不到她的手。我想这也算是某种形式的含糊其辞吧。
“我们做吧”她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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