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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 [角川文库][结城光流]少年阴阳师 第三十卷 冲击千寻之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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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0-5 15:3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帝门六花 于 2013-10-5 15:37 编辑

少年阴阳师 第三十卷 冲击千寻之涡


作者:结城光流
插画:浅木樱
翻译:☆牧羊☆

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使用,禁作商业用途
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LK不负担任何责任
请尊重翻译、扫图、录入、校对的辛勤劳动,转载请保留信息

这就是补齐的遗漏的最后一卷了呢!真是太好了~这卷在轻之国度文库中也是残缺不全的呢~嗯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接下来的工作就是把第三是一卷与第三十三卷转过来了呢,还请稍稍等待一下~那么,下次再见了~
在这里再说一遍,第二十七卷的翻译是千叶美惠(百度ID),百度空间是http://hi.baidu.com/qttvtbdphscgmqr。第二十八卷的翻译是cindytsubasa,新浪博客是http://blog.sina.com.cn/cindytsubasa。第二十九卷和第三十卷的翻译都是台湾的☆牧羊☆,博客名是牧羊草原地址:http://blog.yam.com/freedomsheep,需要翻墙。
第二十八卷下载:https://obsolete1.lightnovel.us/forum.php?mod=viewthread&tid=338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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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0-5 15:3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帝门六花 于 2013-10-5 15:36 编辑

内容简介


平安时代。打倒外法师后,昌浩回到都内。一心挂念的是因总领天狗·飓岚招待到天狗之乡却还未归来的小怪与勾阵。这时,在天狗之乡却发生变异。乡里所有人,包括十二神将都被施以痛苦的外法。从勉励飞来晴明宅邸、身受重伤的飒峰口中得知情况的昌浩,为了拯救天狗,再次前往爱宕。而出现在他眼前真正的敌人是──!?大人气系列“飒峰篇”感动完结。







因为啊,说过绝对会拯救。


这样的话,就绝对不可能违反约定啊。
 楼主| 发表于 2013-10-5 15:3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章

就像是在深蓝的帐顶洒满白银粒一样的天空下,两个身影奔跑着。
「……哈…啾!」
破风的身影缓下速度。
差一点就可以入都了。已经可以远望到都的城墙了。
停下脚步的朱雀,询问右手抱着的少年。
「会冷吗?」
一边吸着鼻子,昌浩用比询问还小声许多呢喃响应。
「有点,不愧是入冬的夜晚。」
朱雀与并行的天一对望一眼。
「朱雀,在跑快一点回宅邸吧。」
听着这令人担心的叙述,天一这么建议。但朱雀却摇摇头。
「不行,如果再提高速度,妳会跟不上的。」
「没关系的,我自己一个人可……」
「妳觉得我可能把妳一个人丢下来吗?天贵。」
「可是,朱雀……」
仰望比自己高的视线,天一停顿下来。青年一脸正经的对天一继续说。
「冬季的寒空下,这么寂寞的地方,我没办法忍受让妳一个人待在这里。」(某羊:喔喔喔喔,朱雀你这个好男人>///<)
然后在朱雀的耳边,又响起一声喷嚏声。
紧紧抓住神将肩膀的昌浩,无意识的缩起肩。
平心来说,朱雀现在的确比去的时候还跑得慢。或许是天一也一起走的关系吧。
在日落之前并没有如此,但夜晚确实比较冷些。而且,在被风吹到的时候,感觉会比实际的温度还低。
天一轻轻碰触昌浩的指尖。
「啊啊,都这么冰了……。朱雀,不要管我了,赶快先回宅邸吧!」
「昌浩,真的这么冷吗?」
昌浩在迷茫间老实的点点头,回应朱雀的确认。
跟天狗们的激战已经将昌浩的体力跟灵力消耗殆尽。累积许多疲劳的身体,被寒气夺走体温之后,变得更加沉重。如果可以的话,真想现在马上就躺平。
「如果小怪在的话,也许有点不同吧。」
说罢,昌浩转头凝视着在西北方耸立的山影。在灵峰爱宕的深处,天狗的故乡就在那里。
希望已经回去的飒峰能早点把小怪及勾阵放回来。
但昌浩可以预见小怪熊熊燃烧的怒火,对于这点,昌浩心情有点复杂。虽然是误会,但他仍碰触到天狗的逆鳞。在那时被天狗囚禁的小怪他们会遭受怎么样的对待,他不太想去想象。
忽然,昌浩被一股暖风包覆。
「哇!」
如果仔细看,红色、散发强光的头发微微晃动,围住额头的领巾也像跳动般摇曳。
火将的神气好温暖。
「这样的话怎样?」
「恩,好温暖喔……。同样是火将,就比红莲的神气还温柔呢!」(某羊:糟了,红莲你输了……)
听了昌浩的话语,朱雀轻轻一笑。
「既然是最强的神气那一定是很激烈的啊!好了,天贵走吧!」
对朱雀的催促,天一微笑的点点头。
看到这样理所当然的亲近表现的两人,昌浩不可思议的涌起一股幸福感。
一边紧紧抓着朱雀的肩膀,昌浩深深的吐一口气。神气将寒风隔绝在外,再加上规则的震动,昌浩的眼皮越来越重。而疲劳在此时又参一脚。
爱宕乡里,身为人类的昌浩无法进入。回去了的飒峰能把疾风的状态详细说明的话,就能安心了吧──。
「………」
看着陷入梦乡而规律呼吸的昌浩,朱雀与天一相视苦笑。
虽然她成长了不少,但睡着时的表情就和婴儿时没什么两样。
这让他想起以前被晴明打败了的腾蛇,用不灵巧的手式,将老坐在他头上的婴孩抱下来得画面。
如果没在他们俩回来之前,把昌浩好好放到被窝中,十之八九会被骂吧!
似乎从朱雀的表情读到他的想法,天一用衣袖掩着嘴角笑着。
就在这时候。
「——────!」
两人同时停下脚步,往爱宕看去。
十分疲惫的昌浩,并没有因此醒过来。
神将们露出十分压抑的表情眺望山影。
「……怎么会…」
朱雀用僵硬的声音对脸色铁青的天一说。
「可是这种感觉,不会错的……」
是战友们性命垂危的警告。





幼小的雏鸟一次又一次用断断续续的声音,呼唤到在身前一动也不动的巨大身躯。
「……吹……伊…吹,伊……吹……!」
细小的声音夹带着哭音,不管他多么努力的呼唤,仍是毫无响应。巨大的身躯毫无动静。
手心向上摊平的独臂,被浓郁的紫斑完全覆盖。
比雏鸟巨大许多的手指与他的距离,只有短短一尺。
但无论雏鸟如何前进,都无法抓住那手指。
──不可以出来喔……
拖着身子最后终于到达的巨大天狗,使尽最后的力气打开乘有雏鸟手掌,往栏杆的后方、俘虏的方向倒下去。
───一定……那个啊……就算如此也……
到最后声音都嘶哑,听不太清楚话语。但他要说的话疾风明白。
他的外甥,现在不在场的守护者,绝对会回来找疾风。在他来之前,绝对不可以出来,不管是谁来,绝对不行。
一边哭着,雏鸟身体一震。
「……为……什么……」
呼吸多少混杂着喘息。已经忘却了的热与痛苦又再度袭卷雏鸟。
是外法。应该被阴阳师转移、取走的术又再度袭击疾风。
不对,不只疾风一个人。栖息在爱宕的天狗们全部,都染上的外法的证明、浓紫色的斑痕。
而施下这外法得并不是外法师。施术者是……
「为甚么……要这样……」
喀咚,一声声音传来。
雏鸟马上抬起头。
有谁降落了。雏鸟无意识的转身。
有一只把面具雏下的天狗从阶梯走下来。
看到倒在地上的一吹,他淡淡的呢喃。
「到了这边才不能动啊。真不愧是先代的右手呢。」
然后,他瞇起眼,认出栏杆中小雏鸟的身影。
疾风不认的那家伙的样貌,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虽然疾风并不认得他的面貌,但听到他的声音后,疾风不敢置信。
睁大的双眼溢出泪水。
「……飘舞……」
疾风震惊得看着应该是守护者的青年。而他左手拿着得剑映入疾风眼中。锐利的剑身被红污染上。
铁锈的臭气飘散在空中。雏鸟浑身一震。
查觉到疾风视线的飘舞,像是要展示剑般将剑横胸并开口道。
「啊啊……,一样是守护者啊。真可惜他不像一吹殿下能这样胡闹。」
啪唦,黏在剑上的东西被弹开。染上血污的剑,彷佛宣示着他们再没有关系了。
「………!」
难道……雏鸟吞了口口水。
倒下的独臂天狗说过。在飒峰来之前,绝对不可以出去,
飘舞向连眨眼都没办法、全身僵硬的疾风伸出右手,但却被栏杆弹开了。
发出啪滋一声把飘舞的手弹开,并散落无数的火星。金属栏杆剧烈着震荡,显示附盖在上面的薄膜。
瞥一眼栏杆两端插着的武器,飘舞恼怒得咋舌。
「自作聪明的玩意……」
天狗对着栏杆内鄙视。在他是视线的终点,是一只蜷着动弹不得的身体,形成一团圆球的身影。
无力伸展纤细的女性手指,原本净白皮肤也染上了外法的证明。
就算受到可怕得咒力束缚,身体无法动弹,但仍可以操纵寄宿在武器中的神气吗?
本来他利用神器来强化结界要让他们无法逃离,结果现在却被反利用筑成天狗无法通过的障壁。这样就没办法对疾风出手了
「……疾风大人,从那里出来吧。」
雏鸟全身僵硬。而飘舞对着低头不看他的雏鸟再重复一次。
「出来吧。……如果你还爱着父亲及乡里人民的话。」
「……」
反射性得抬头望向飘舞,没多想的就要听从他的话。但倒下的一吹身影掠过眼角,疾风走了几步又停下来。
「出来吧。」
疾风用力的摇头,他被吩咐在不在这里的守护者回来之前,绝对不能出去。
就算染上那剑的东西是属于那守护者的,也无法用这双眼确认。
我不想信,如果没有亲眼见到,怎么能轻易相信。
就算牺牲性命也会保护您,如此肯定说着的守护者,现在疾风才不肯相信他会轻易……
冷冷看着雏鸟的飘舞,甩甩剑上的血污,转身。
眨眨眼,疾风再度睁大双眼。在爱宕乡里十分厉害、少言的守护者,明明一言一行都看习惯的,但为何为甚么会有种违和感。
「啊,算了。反正最后是一样的。」
冷酷的声音,却带着些许的嘲讽。
此时,一直都没有动作的十二神将勾阵的手指,动了一下并缓缓的抬起头。
透过凌乱的黑发,耀着锐利光芒的双眼紧紧盯着背向岩屋离去的飘舞。
不自然的寂静堆积。
异样的高温及倦怠感袭来,勾阵撑不下去,松懈下来。发出清脆的沙沙声。勾阵黑色的长发将苍白的脸色盖住。被头发遮住的脸颊与指间一样浮现浓紫色的斑痕。
这个能将天狗这样的魔怪推向死亡的外法,也无情的降临在身为神将的她身上,削弱她的生命力。
「………」
在努力抑制喘息声的她耳中,传来小小的呢喃。
「………是…」
勾阵在零乱的发丝间寻找幼鸟的身影,微微颤抖的疾风用无力的声音不断重复。
「……不是……」
在勾阵的影子旁缩成一团得小怪,耳朵抖动一下。幽黑的双瞳发现这点之后,及中注意力去倾听天狗次代的呢喃。
明明小小的身躯就之撑不住这样的消耗,但雏鸟却仍反复呢喃。
歇息了一会儿,疾风再度说。
「……那个……不是飘舞……」





还没到能飞行年纪的雏鸟,不断的重复张开、合起翅膀的动作。而在他身后看着的飒峰说话了。
「怎么了呢?疾风大人。」
回头,疾风露出不太开心的表情。
「我在想啊,要到什么时候才能飞呢?」
天上有许多的天狗在飞舞。
第一次离开乡里,被带到与大陆神仙住的地方相连的山谷,没也云也没有雾,到处都可以看见广阔的天空,让他心跳加速。
但是,因为他太过年幼,没办法自己飞行。
大家都那样开心的飞翔着,自己却没办法。这样让他非常不甘心。
「再等您长大一点,羽毛长齐了之后,要怎么飞都可以。」
听到飒峰的话语,疾风眼睛闪闪发亮。
「什么时候?」
面对疾风天真的询问,飒峰词穷了。很难精准说什么时候,这要看个体的成长。就算用飒峰自己的成长速度来看,也很难去评估疾风的状况。
「吶、什么时候?疾风什么时候可以飞?」
「那……那个……」
在语无伦次的飒峰更后方观察的青年天狗,此时第一次开口。
「等翅膀长齐了的时候。」
飒峰和疾风都张大眼向后方的青年看去。
被面具隐藏的飘舞到底是用什么样的眼神看着次代,飒峰完全没办法想象,但是那绝对不会是冷淡的表情,他这么想着。
不太说话的天狗,用没有情感的声音说下去。
「疾风大人的翅膀,在这里两对,选您喜欢的吧。」
不太懂意思的疾风一脸困惑的歪着头。
另一边,理解到飘舞意思的飒峰用力的点头。
「你这家伙!我才是疾风大人的翅膀!」
雏鸟交互看着两名守护者。
「……翅膀?飒峰跟飘舞是疾风的翅膀?」
两人同时以点头响应疾风确认似的询问。然后飘舞用预料之外稳重的声音继续说下去。
「我们俩终身,都将尽力成为疾风大人的翅膀……」





没错,天狗的翅膀有两只。
两个守护者是次代首领的两只翅膀。
「…………!」
消失在遥远彼端的同胞是应该是自己外的另一只翅膀。
比伤口疼痛更严重的是,因为失血所逐渐增加的寒意,飒峰全力挣扎着。
不能闭上眼睛,如果就这样被黑暗吞噬的话就糟了,要再次醒来会十分困难。
一边喘息着,一边紧紧抓住越趋稀薄的意识。
四周都是仕女们倒地浅又急的呼吸声,外法的证明深浓紫斑遍布全身侵蚀他们的生命。
飒峰撑起全身像铅般重的身体,运起浑身的力量不稳的站起来。
「……疾……大……」
幼小的雏鸟到底在哪。身为次代总领单翼的自己,怎么能在这种时候倒下。得快点达成使命,到疾风大人的身边。
但是,身体却难以发力。在这样下去,别说要完成守护者的使命,这样难看的事情还会被当成笑柄。
压着腹部的伤势,他可以感受到源源流出的温暖液体。
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先止住伤口的血。然后解开侵蚀侍女的外法。
用力压着腹部,飒峰因疼痛而扭曲的脸上,留下鲜红色的泪水。
「……飘……舞…」
为甚么,好像要吐血一般呻吟着,飒峰紧紧咬着嘴唇。
倒下的女子们。寂静过头的爱宕乡里。漫延的异样气氛是外法造成的在生死间徘徊的同胞们的苦闷。
从回来那刻,就没见到任何人,也没感觉到任何人的气息。能动的只有一个人,就是那个拿凶器捅他的那个同胞。
外法真的降临在乡里的所有人吗?这样的话,能动的的人不就是那个加害者吗?
你这家伙是飘舞吗?真的是飘舞吗?
──就我看来,那个叫飘舞的天狗就是一切的主谋者。
白色怪物的话语突然在脑袋中苏醒。
「………呜…」
不可能,当时自己及伯父是这么断言。外来的人怎么会知道,如果万一全部的乡民都造反了,只有飘舞,绝对不会背叛总领一家。
深吸一口气,仔细注意的话,会发现四只从刚刚开始就有种奇妙的热度生成,跟失血不同的痛苦,席卷身体。
呜、呜,从喉咙深处发出像笛鸣般的声音。异样的热度包覆全身。
染血的指尖,染上了除殷红外的颜色。咚咚,心脏停了一拍。
不会吧、这是……
「……外……法……!」
飒峰浑身颤抖。外法作用的对象是对乡里的所有生物,就算晚回来的飒峰也逃不过。
这样下去的话,就会向母亲跟侍女一样动弹不得,怎么办才好?
狼狈的飒峰脑中,符现了人类少年的身影。唇颤抖着。
那个孩子,不遗余力的帮助天狗们。但自己却乱对他咆哮、加诸莫须有的罪行,是个践踏他纯洁无暇心灵的魔怪。
一边咬着唇一边坐起来的飒峰,脸颊淌下一行血流。
他知道这样其实很自私,明明怎么道歉都不够的,就算如此他还是想试试看,不管结果如何……
「……拜托了……让大家…」
让疾风大人,能从这么可怕的外法中脱离,拜托。
说了一定会解救,说了这句话的阴阳师真的打到外法师了。现在,现在他也不可能会相信魔怪,不可能会接受魔怪的请托了吧。
不论多么自私、多么不合情理。
除此之外,飒峰便束手无策了。
挤出残余的力量,天狗摇摇晃晃的勉强站了起来。
 楼主| 发表于 2013-10-5 15:3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谁在哭泣?
细小的、断断续续的声音。
这个声音,我听过。





张开眼睛的昌浩,惊讶的发现自己在毫无光亮的黑暗中。
「…………又来了吗?」
在光秃秃的地面成大字型躺着。
确实,已经将外法师打倒了、也治好了飒峰的伤势,还目送他回爱宕了啊。自己应该是跟朱雀和天一回来的路上才对,但在中途就没有记忆了。
应该是被搬回自己的床上了吧。
好吧!昌号从地上弹起。小心起见,还是探察一下周围吧!
把外法师打倒后,妖气也好、诅咒之力也好,什么都感觉不到了。残渣什么的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这样的话,这只是单纯的梦吗?
「但怎么觉得,这里应该是梦殿啊。」
跟普通的梦比起来,气氛还是其他的什么有些不一样。这很难用言语形容,梦殿中有种微妙的真实感。
轻敲自己的手腕,有真实的感觉。
像往常般低喃的昌浩,感觉有声音掠过耳朵,吓一跳缩起肩膀。
「……是谁?」
纤细的啜泣声。因为这个声音,所以我才会醒着吗?
不,严格来说并不能算醒着。详细的说,是将昌号呼唤到梦殿才对。
头向后转,他凝视着远方的黑暗。
凝神站好,一边伸脚探路,一边缓缓往前走并竖耳倾听。
他想起这个纤细的啜泣声了,跟以前在梦殿见过的雏鸟的声音很像。
外法师已经被消灭了,跟那个术师相关的外法也应该解除了才对。
俯视自己的双手,昌浩闵着唇。对堕入外道的外法师施加的诅咒,他并不觉得失败了。虽然是有点挑战的意味。
途中虽然有被弹开,但最终还是将它降伏,并用朱雀的火焰给他最后一击。
虽然神将是不可以伤害人类,但那已经不能算是人类了。从吃下天狗的女子和伊吹的独臂开始,数百年间吞下了无数的怪物与他们同化的苦行者,也连外表都变化成异形了。在年轻的时候就得到总领天狗的得意右手、伊吹妖力的外法师,说不定拥有凌驾于朱雀的灵力。
总领天狗拥有能与十二神将腾蛇匹敌的力量。次代的疾风成长以后也会修得那样的力量。
疾风没被外法师吞噬真是太好了,如果那样的事发生了,外法师的力量就会连昌浩都束手无策吧。
用凶烈的妖力施下的外法虽然很可怕,但是若施术者消失的话,全部都会消散。
因此,爱宕总领家的雏鸟痛苦的原因,应该不存在了才对。
忽然,他感觉到了什么。
「……恩……?」
是什么呢?没有办法解释。
明明有整体性,但却有什么地方怪怪的。但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重新整理一下情报好了。小怪或勾阵回来的话,再请他们一起过来或许会比较好。但他们现在在昌浩看不见的地方。
正在思索的昌浩,认出在浮出黑暗得小小轮廓,停下了脚步。
小小的雏鸟在呻吟,然后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身影。
眨眨眼,昌浩惊讶道:「……勾阵?」
背向他坐着的勾阵。低着头,一动也不动。可以看见白色的尾巴在她身旁,尾巴以外的地方被勾阵的影子遮住。
「小怪……、…红莲?」
这是昌浩的梦。因为太担心两位未归来的神将,因此出现的影像。最强以及次强的神将。最强的十二神将能跟爱宕的总领打平。就算是次强的她实力也是不可小觑。虽然有想过两人若在爱宕胡闹就糟了,但两人应该不会让危害到自己的事情发生才对。
一动也不动的两个人与不断啜泣的雏鸟,不太可能是昌浩的不安映出的幻象。
昌浩的心跳不自然的跳动。
想再往前一步,但是却动不了。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阻挡他去路。
忽然,相似的情景在眼前复苏。
在黑暗之中,小怪不知道要到哪里去,不管怎么叫牠,牠都完全没有响应。
那是第一件在道反事件发生前的事情。(风音篇的事)
「小怪……、小怪、小怪、勾阵……红莲!」
一边敲着看不见的墙壁,昌浩大叫着。
雏鸟哭泣着,雏鸟哽咽的声音,微微的回响。
──……峰……!
这个瞬间,昌浩如落冰窖。
疾风与神将那遥远的另一头,比黑暗还晦暗的块状物膨胀起来,蠢蠢欲动。变成淡茶色的骷髅,摇摇晃晃得站起来。
昌浩的胸口环绕着颤栗的感觉。
「那是……」
明明就打倒了────。





咻,他听到一声吸气的声音。
在耳朵旁边想起啪搭啪搭振翅的声音。
眼睛还闭着,他伸出手寻找。柔软的布料摩擦发出微弱的声响。
撑开沉重的眼皮,视线往下滑。几搓头发黏在布满湿淋淋汗水的额头。
似乎已经习惯了四周环绕的黑夜的气息。
「……梦…」
对了,那个是梦。我知道的。敌人还在眼前的警张感却还残留在全身。与之相伴的疲劳感让四肢变得很沉重。
“到底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呢?”正这样想着的昌浩耳中突然刺入锐利的声音。
《外面!》
那是很少听到的老人的声音。他平常很少直接跟自己说话。
掀开外衣,踢开周围的东西,昌浩夺门而出。
安倍家的腹地有安倍晴明编织的结界保护。而晴明不在得现在,则由十二神将、天空更坚韧的神通力守护。
这个结界,没有安倍一族的允许,是不能通过的。
从天空用这么紧急的方式警告来看,是敌袭?
很快的,看到昌浩的样子,朱雀及天一在门前显现。
三人凝视着黑暗。一个身影穿过晴明及天空的结界垂直落下,既然是那个老将允许进来了话应该不是敌人。
一片片落下的黑色物体,提示着落下人的身分,昌浩吞了口口水。
「飒峰!?」
没有意识吗?落下的样子完全没有天狗着地时姿势。
「朱雀!」
比昌浩叫喊还迅速,朱雀蹬地而去。
朱雀轻轻扶起摔在地上的天狗,鲜血就像油漆一般,从天狗身上滴落。朱雀支撑的两只手马上就被染黑。
确认飒峰腹部的伤口的朱雀一脸惨白的看着。
「这到底、为甚么……」
飒峰一动也不动,是因为不顾身分的用尽全力飞到这里吗?
光脚跑过来的昌浩看到飒峰的惨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稍迟了点才到的天一两手捂着嘴,发出小小的悲鸣。
从伤口源源不绝流出的鲜血滴落在朱雀的脚边。下定决心的天一默默将两手放在到伤口上方。
「天……。」
反射性想出声的阻止,但朱雀把话语吞回去了。现在,是没办法阻止她的。
天一的神气升起,全身散发出纯白的光辉。被神气煽动金色的长发与衣服规律的飘动着,温柔的将天狗包覆起来。
昌浩瞠目结舌的看着。出血渐渐停止,从撕裂的衣服间可窥见伤口渐渐愈合了。但是,随着治疗的进行,天一的肌肤逐渐丧失血色,还有点发青。
天狗是魔怪。就算受到这样的伤势,因为是魔怪,所以到现在都还没死。
昌浩脑袋闪过一件事。
神将的生命强度就跟神气的强度是一样的。
天狗的生命力很强。总领天狗的妖力都可以跟红莲打平了。
「天一!不能在下去了!」
强硬得把天一的手从飒峰身上拨开。虽然天一用还想说甚么的眼神看着昌浩,但什么都还没说,就这样倒下去了。
「天一!」
天一露出迷茫的笑容,对脸色发青贵在她身旁的昌浩说。
「……请……不用……担……心……至少……」
然后她抬起沉重的头对朱雀说。
「请……尽快……让他…到那边……休息…」
昌浩觉得,朱雀应该会就这样把飒峰丢着来扶天一。不过与预想相反,朱雀把天狗搬到走廊,让他横躺。
「昌浩」
被低声叫唤的昌浩,毫不犹豫就飞奔过去。
「应该要盖点什么,这样下去会很冷。」
慌张的跑回室内拿出自己的外衣帮飒峰盖上。
在这段时间内,朱雀已经洗去血污,回到蹲坐着的天一旁边,露出自己也受重伤的表情,轻柔的抱起她。
「对不起……」
听见从青紫唇角溢出的道歉,朱雀摇摇头。
「够了。」
因为不想看到她这个样子,所以朱雀经常使用各种手段阻止她使用替身之术。但是若这样做,会扭曲她的真心的话,不管心里如何希望朱雀都会抑制自己。他并不想束缚天一,绝对不想。
回看昌浩,朱雀用平静惊人的语气说话。
「我稍微离开一下,在我回来之前,你好好想想之后要怎么做吧,昌浩。」
虽然语气十分压抑,但却透露出不可违背的气势。
昌浩静静的点点头,目送朱雀隐身。
为了要让天一好好休养,或许要回异界一趟。
吸一口气,昌浩目光回到飒峰身上。
没有戴面具的天狗,眼睛的颜色跟人类完全相反。但闭起眼时,却几乎跟人类一样。
脸颊上来留有几道血迹。
「飒峰……」
昌浩内心深处骚动着。不久前的梦境在脑中闪过。
哭泣着的疾风,不能动的小怪和勾阵。还有在黑暗中蠢蠢欲动的外法师。然后现在,带着重伤出现的天狗少年。
未明的天空遥远的另一头。望着西边爱宕的方向,昌浩低喃。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灵峰爱宕的一角,飘舞静静将落在刚被激战席卷的山间,在他手上装备着淡污的球状物。
外法师的咒力、阴阳师的灵力、神将的神通力,在一片森林中漂亮得雕刻出来、全部清净、裸露的山脉,令人感觉良好。
没事的时候,森林中都有许多动物活动。不到这个地方来,大概是之前的激战真的太可怕了。
连一到夜晚就鸣叫的鸮声都听不见了。溢满奇妙的寂静。
天狗的脸裸露在外面。寒冷的夜风抚上额头。与爱宕天狗一族迥然不同的眼,耀着炯炯青光,扫视周围。
沉默前进的飘舞,脚尖碰到了甚么硬物。
仔细一看,发现这是那隔阴阳师准备得外法师的替身。在诅咒外法师时用来引出外法师的这个东西,心脏处被原主是飒峰的剑刺穿,开了两个洞。
将这个东西捡起,飘舞无表情的睥睨四周。
忽然,他危险地瞇起眼,往比地表在低一点的地方移动。这个是被召唤出来的外法师,被阴阳师的术和神将的火焰消灭的地方。
逐步的往内走,终于在钵状低漥的中心停下脚步。将替身丢下。
窸窸窣窣,土下面有什么蠢动。
飘舞歪斜地勾起唇角,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脚底膨胀。
将拥有的丸状物品放着。那是一颗附着土污的骷髅头。
吃了天狗的女子而成为天狗的外法师,吃下了天狗的独臂而获得强烈妖力与生命力。他吃越多,力量越强。
人的寿命,长一点也不过五十年,就算寿命再长,也过不了百。
外法师渴望力量,然后的到永不殒落的生命。
被夺走女子及孩子点燃了的爱宕天狗的愤怒及憎恨,追缉曾经将被当作客人慎重招待的苦行者。而外法师疯狂的反击,也让天狗们出现大量的牺牲者。
最后,被夺去产及将近的妻子与腹中爱子的伊吹,用一只手臂最交换,将之取回。那个身躯,与被撕裂成千片的独臂,再度让天狗们的怒火延烧。
但是,外法师并没有死。
外法师想到的,是要变得更强、夺得更多的力量。
然后,放弃人类的身分的外道思考,让他变得十分可怕。
生物的话,就算在下等,也是有一定的生命力。许多的动物、虫子,甚至是妖怪,外法师吞下了各式各样的东西。
外型随着吞下的东西变化,内在除了变强的欲望与执着,什么都不剩。
但是,就算吞噬再多的异形,也无法达到吞噬天狗那时,得到源源涌出妖力的兴奋感。
而且,不是普通的天狗就好,女子更不行。最好是那个总领天狗的随侍,拥有强大力量的天狗。
不知不觉,外法师变得只执着于天狗的血肉。
在飘舞的脚下,如同抱怨似的呢喃,外法师的想法涌上来。
──天狗
──总领的随侍
──拥有那样妖力的天狗
──但是,天狗们戒备十分森严
──没办法轻易的食用
──但是,好想要
──好想要天狗的肉
──好想吃、好想吃、好想吃
──这样的话
──自己做就好了……
「──天狗产下的孩子,是天狗。」
呆茫低喃,飘舞将腰间的剑从鞘中拔出一半。剑刃滑到自己右手腕上。
剑刃刺穿右手,啪搭啪搭,鲜血滴落在骷髅上。
「如果这么想吃天狗的血肉,就让你吃得够吧!」
就像回应着带着骇人笑靥的飘舞的话语,骷髅周围的土隆起,变形成无数湿答答、细小的纤毛,骚动着将落下的鲜血饮尽。
青色的眼睛耀着异光。
「十二神将也给你吧!」
饮下的鲜血愈多,它愈变愈大,渐渐取回形体。而飘舞淡淡的对它述说着。
「总领也是,爱宕全部的天狗都是」
曾是苦行者的异形,骇人的蠕动着就像是欢喜的颤抖一般,不管过去吞噬的众多妖怪拥有多大的力量,都比不过当时的感动。
飘舞冷冷的看着,已经膨胀到超越人类大小的外道魔物。
这个,是他的父亲。
被这样的东西袭击,就算身为天狗,却也不过是跟人类差不多的纯真女孩。也会生出无比的恐惧与骇人的感觉。
「全部都给你吧,然后最后……」
飘舞的双眸耀着光辉。
人类想成为天狗,所以吃了天狗。但飘舞出生就为天狗。
他所追求的是,天狗以上的事物。
蠢蠢欲动的魔物改变形态,形成与天狗相向的外形。在脸上,有两个开孔,耀着炯炯青光的眼瞪是天狗。
飘舞轻笑着,默默得回瞪那道光。





为甚么。为甚么
为甚么你要这样模仿?
回答我!
「……回答我,飘舞……」
他看到了对着空气伸出的手。
飒峰呆呆的看着自己抓空的手。
「……为何……」
慢慢将张开手握紧,飒峰的耳中传来担心的叫唤声。
「飒峰……」
只有视线投向声音的来处,飒峰认出跪在他身旁一脸担心的昌浩。
而昌浩露出松一口气的表情。
「太好了。」
另一方,飒峰并未把握现状,有些混乱。
灯座的火焰晃动,这里是不知造访了几次的安倍宅邸的一间房间。
白天被飒峰吹坏的门板还未修好,只用一块布遮盖着。为了避免从缝隙间吹进来的夜风,用几张桌子撑着门板档着。
不能就这样把受伤的飒峰丢在寒空下,这么想着的昌浩,将他搬到房间里来。
在视野中,发现如墨汁般得漆黑,飒峰一转视线。
一只乌鸦看着他,伸出鸟嘴。
「……嵬…阁下……?」
异常的高体温,让飒峰的思考迟钝。就算是躺着的,呼吸仍有些许困难。
昌浩的表情十分严肃。
「异境里……,爱宕乡里到底发生什么事?」
听到昌浩的问题,飒峰一瞬间呆住,脑袋一片空白。
但,很快的各种场景在脑中迅速流窜,淹没了思绪。
「啊……疾风大人……唔…」
弹跳起来的飒峰被腹部的剧痛贯穿,天狗的身体痛苦的弯曲。
「……唔…」
飘舞造成的伤势,似乎有被阻止恶化,而这绝对不是单单只是天狗前任的生命力造成的。
一震,飒峰向后方的昌浩确认。
「……是…你们……?」
昌浩点点头,从怀中抽出一张护符。
「把这个贴在伤口上就行了,有这张止痛符,会稍微好过一点。」
看着昌浩好一会儿,飒峰才伸手收下护符。
啊啊,这就是人类的阴阳师吗?
闪过这个思绪的瞬间,眼中一热。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发出断裂的声音。
收下的护符吸收了几滴透明的眼泪,用墨书写的文字有点晕染开来。
「…………唔……!」
两手紧紧握住护符,飒峰垂头、全身颤抖着,全力压抑要溢出的泣音。
飘舞、飘舞、飘舞。为什么啊!我们不是一对翅膀吗?你身为爱宕次代首领的守护者,不是比谁都还真诚的发誓了吗?为甚么要让爱宕的人民受到这么残忍的对待?为甚么要犯下这样的重罪?
我不懂、我不懂!飓岚也好、伊吹也好,都打从心底得信赖飘舞。连飒峰不太认是的前代总领也是,将飘舞视为己出,慈祥的养育他长大啊!
到底有什么样得深仇大恨?你到底在想甚么?在思考甚么?为甚么做到这么绝?
然而,为甚么自己没发现呢?明明与飘舞同为守护者,相处的时间最久不是吗?
嵬看着不知所措的飒峰,爪子在地上发出簌簌的声响,移动到昌浩身旁。
忽然,空气动了一下,神气降临,朱雀的出现。
「朱雀。」
昌浩一脸想说甚么的样子向上看高大的神将,他的神情比昌浩想象中得更平静。
「太裳和天后在照顾她。……别露出那样子的表情,昌浩。」
粗鲁的摸摸昌浩的头,朱雀在天狗的身旁蹲下。
飒峰回了神,拭去了眼角的眼泪。现在不是沉浸在伤感的时候。
他双手的凝满血块,因为他是一边压着腹部的伤口,拼命飞过来的。
「昌浩……」
重新振作起来的飒峰,表情沉痛的呼唤昌浩。
「我做了很多错事,不管怎么道歉都不足够……。但是,希望你能不记前嫌…」
伤口传来一阵痛楚。像脉搏一般,一波一波上涌。之后,一阵一阵的热浪跟着传来。只是直立上身的坐着就十分难受。就算贴上了止痛符,也没有什么感觉到效果。
「……爱宕的……人民……被外法……」
喉咙的深处如针刺般灼痛,只是说话,就带来难以忍受的痛楚。
「外法?」
昌浩脸色大变。
忽然,一直沉默的嵬了解了甚么似的、十分惊讶的点点头,突然从地上飞跳起来,用鸟喙将飒峰身上的衣服撕下一小片。
「嵬!?你在做什么!飒峰他受伤……」
『你看这个!』
看着乌鸦指示的地方,昌浩和朱雀倒吸一口气。
一个浓紫色斑痕,从愈合的伤口向四面八方扩散。
天狗露出令人心疼的笑容。
「………没办法在装下去了吗……」
「飒峰,爱宕到底发生了甚么事!小怪和勾阵呢?」
抓住逼近的昌浩手腕。天狗说打从心底的请求。
「拜托……!请将他们从外法中救出、我的同胞们、爱宕的居民们…」





在没有星星、没有月亮也没有灯火的黑暗中,有谁总是挂着如新月般歪曲的笑容。

可怕的恶梦,在懂事以前就常常梦见。
每晚每晚,梦见的东西都十分可怕,但是当醒过来后,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有时。有谁的笑声会残留在耳畔。
但是,醒来不久后,就又消失在意识间。
就算如此,在醒着的时刻,就一直留有恐怖的感觉。
察觉到这点得老天狗,不知何时在床边添了一张小床,跟他睡在同一间房间里。
这样就不恐怖了吧!就算在深夜的黑暗中,只要伸出手就可以碰触的到。
就算真的真的非常的恐怖,这样的的安心感不知救了他几次。
在没有灯的深夜中,可以听到非常近而且非常温柔的呼吸声,他轻轻的呢喃。
──真的非常的谢谢您……疾风大人
在并床一起睡之后过了数天,不管梦到多么可怕的梦,到了早上身旁的老天狗都会在。这样习惯后,恐惧感也慢慢减轻了。
好几次、好几次开口,却都没办法说出心里的话。
只能在老天狗沉睡之后,才能说出口。
不会恐怖的,这样告诉自己后静静的闭上眼睛,终于陷入睡眠。
梦中,谁带着新月般歪曲的笑容。
然后,嘲笑般的低语。

──啊啊,那个在你身边的天狗很重要吗?啊啊,是这样子啊。原来如此啊……

平静醒来的清晨,躺在床上老天狗身体变的冰冷。
 楼主| 发表于 2013-10-5 15:3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昌浩眨眨眼,困惑的重复一次。
「外法……?爱宕的居民全部都被施了外法?」
飒峰突然面露扭曲,低声呻吟。紧压着腹部、全身冒冷汗。
随着大声的心跳声,高热与疼痛从腹部扩散到全身。没有面具遮盖的额头也冒出紫斑,从那里飘荡出异样的热气与外法的咒力。就像渐渐被热气围绕的感觉,所有的东西都开始摇晃。
这时候,从旁伸出一只手,硬是将昌浩拉到身后。
一看,朱雀警诫的瞪视飒峰。
「朱雀?」
「飒峰,那个外法,该不会只要跟你有接触,全部都会被波及吧?」
「朱雀,你在…」
「你别多嘴,那外法的咒力,就像在寻找猎物一般蠢蠢欲动,飒峰,你的回答呢?」
说出的话语像掴了飒峰一巴掌,朱雀仍瞪着飒峰。
身体颤抖着的飒峰向上看,微微的摇头。
「……我不知道…。我亲眼看到侍女们被外法侵袭而倒下…。我自身也有感觉到在乡里漫延的外法咒力……但是…」
这个就像是流行疾病一般,只要靠近到一定距离,就会无条件的波及四周,这样的事情飒峰没有想过。
就像要将昌浩固定在身后一般,朱雀一边对飒峰说话,一边从体内释出微热得神气把外法得咒力压回去。
「如果你的话可信的话,这个正在侵蚀你、会夺走性命的可怕外法已经扩散到整个爱宕乡里了。就算是身为魔怪的天狗,也没办法承受,如果那个外法波及到是人类的昌浩该怎么办?你为甚么不多想想?」
飒峰睁大眼,唇颤抖着。
朱雀的语气并不粗鲁。但是内容戳中痛脚,天狗就像是被雷打到一样。
的确,神将说的话有道理。
对疾风施下的外法是针对疾风而来,不管他人怎么接近,都不会危害到别人。
但是,这次不一样。这并不是外法师的杰作。它作用的目标是所有居住在爱宕想里的所有天狗。要是接近被外法侵蚀的目标,的确有被传染的可能性。
「…对不起……我、思虑不周……」
紧紧抓住外挂的飒峰,因为太过用力,手指都泛白了。
这时,昌浩拨开抓着他的朱雀的手。
「没关系,只要再做一个替身承受诅咒,我去准备。」
「太天真了!」
反驳昌浩的朱雀声音僵硬。朱雀犹豫了一下,转身重新面对惊讶的昌浩。
「……在异境的腾蛇跟勾阵,有性命危险…」
昌浩屏息,仰望朱雀的表情,看起来不像说谎。昌浩呆住了。
脑带回荡着朱雀的话语,他感觉到心跳不自然的跳动。
「……小怪和勾阵……」
朱雀点头肯定,再转过去飒峰那边。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没办法想象。异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十二神将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加上飒峰说的话,恐怕…」
能威胁到拥有可怕力量的天狗性命的法术,也波及到两人身上了。
到此时都没有动作的昌浩,终于开口了。
「……但是,是十二神将中最强跟次强的斗将……」
在梦中的,背向她的勾阵与在阴影下白色尾巴───。
「就算如此,也不是不死之身。」
淡淡回答的朱雀,努力的装出平静的样子。原本他的个性是气焰鼎盛的。但是现在昌浩身旁得只有他一个人,一般来说这个角色不会是由他来担当的。
数次得深呼吸后,昌浩才从冲击中回复过来,开始思考。
昌浩脸色大变。
「那,到异境去就他们……!」
「不行。」
「为甚么!? 难道朱雀就你不想就小怪他们吗!」
「因为腾蛇把你托付给我了。」
郁暗的金色瞳孔耀着严厉得光辉。
「听好了昌浩,你已经完成了对天狗的约定,你打倒了外法师,也救了总领家的次代。就这样了,不要做跟魔怪约定这种蠢事了!」
「但是!」
「昌浩!」
比想象中还激烈的语气,把昌浩的气势压过去了。朱雀厉声质问。
「为甚么腾蛇跟勾阵不得不去异境呢?造成这样的始作俑者是谁?」
昌浩缩起肩膀。
那是因为昌浩没有深思熟虑就与天狗约定。
「……」
僵硬的脸,恢复些血色。被托付的神将告诫无话可说的昌浩。
「要凭着真性行行动,也该在能力可及的地方。有时候也该冷酷的抛弃一些东西才行。」
稍稍停下来做区隔,朱雀眼神哀痛。
「……为了你好,腾蛇也会这样说吧。」
而且一定这个想法会是真的。
昌浩什么都忘了四的看着朱雀。喉咙如火烧般干渴,嘴唇没办法顺利的动。
「……小怪他们会……怎么样…?」
朱雀摇摇头。
「他们跟我的基本神力就不一样,斗将的生命力异乎常理。只能赌上这个了。」
「怎么说……」
「在生命近头彷徨时,斗将平常压抑住的神力会全部解放,如果最强的两个神通力爆发的话,在异境施放外法得术师应该也会跟着异境被毁灭。」
昌浩深吸一口气。
跟着异境一起,怎么说…
「……这样的话,爱宕乡里的天狗们会……」
朱雀没有回答。
比反射性想回应的昌浩还快,飒峰悲恸的叫道。
「拜托!救救爱宕的居民吧…!除此之外我没办法了,只能依靠阴阳师得术法了!」
朱雀眼神坚决。
「不行,难道你要昌浩赌上性命吗!把我的战友抓走、一次又一次践踏这个地方的是你们天狗不是吗!还身为外道的你们,有什么资格反对!」
朱雀怒吼的魄力,让昌浩无从插手。
在床上跪着的飒峰就这样承受着,然后深吸一口气。
「………唔……」
诚恳的飒峰的眼,眼泪盈眶。
「…的确……我们是外道……」
奇迹般的,在爱宕山间被朱雀和红莲逼退的飘舞口中也说出同样的话。
但是,言语中注入的想法、意义完全不一样。
「正是因为是外道……并没比有领导权的总领家与乡里居民的安稳更重要得事情了…」
朱雀没办法在对全心全意低头请求的飒峰说更重的话了。
「飒峰…」
叹息般低喃的昌浩耳中,再度响起被外法侵蚀的天狗悲恸的请求。
「再次、拜托你……!拜托、请救救乡里的人民、救救疾风大人吧……!」
竖起眉毛正要怒吼的朱雀,腰带被昌浩抓住了。
「……抱歉。」
仰望着回的朱雀,昌浩露出小孩子被骂的表情。
「……我、答应过了。」
要救疾风。
「之后……一定会被小怪和勾阵骂……」
一定,如果现在对天狗见死不救,到现在自己一帮人的努力到底算甚么。应该会承受他们两个到现在为止最严厉的纠正吧。不是一般的生气。他与过去最高的怒火碰撞过,所以并不难想象。
「……所以…我想就大家…。能救的话,我想救。」
结结巴巴的说着,但昌浩一步都没有退后。
如果可以的话,我要成为不伤害任何人、不牺牲任何人的阴阳师。这是昌浩订定了理想,前进的目标。
朱雀严厉的凝视着昌浩,但不久就放弃似的长叹。
「……昌浩,听我一句话。」
神将对略高于自己腰际的昌浩说。
「腾蛇一直以来都没对你发火,只是斥责而已。发火跟斥责是不一样的,你分得清楚吗?」
「……是。」
垂头丧气点头的昌浩在飒峰面前下蹲。
「飒峰、抬起头。」
看着抬头的天狗,昌浩说。
「我梦见了,疾风在哭泣,小怪他们也在──在远方还看到外法师。我以为打倒了,但却没有。留有漏网之鱼,对不起。」
飒峰对低头的昌浩遥遥头。
「不是的,这次不是外法师。是……飘舞。」
昌浩和朱雀张大眼睛。
飘舞。那个天狗,为甚么?
朱雀单膝跪下。飒峰腹部的伤,是利刃造成的。
「让你受伤的人是飘舞?」
飒峰一震,无语的点点头。
「那外法也是?」
飒峰对着个问题摇摇头。
「我不知道……。是不是飘舞做的,我不清楚。」
昌浩和朱雀互看一眼。
本来是以为没将外法师收拾干净,而受伤的外法师盛怒下对爱宕居民施加外法。但是事情发展遥遥超乎他想象。
飘舞曾说过,为了要救疾风不惜夺取阴阳师昌浩的力量。那么为疾风着想的飘舞,为甚么要杀害同为守护者的飒峰。
「那……飘舞的目的是十二神将的神力?」
为了要得到凌驾于天狗之上的力量的恶行。
但飒峰否定昌浩的猜测。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飘舞到底在想甚么,为甚么要做这种恶行,应该有意想不到的理由。我所认识的飘舞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朱雀和昌浩面面相觑。
他们俩人都跟飘舞对打过。但跟战斗以外的飘舞,几乎完全没有接触。但是,飒峰所熟知的飘舞,跟他们两人所知道的飘舞,似乎有很大大差距,这点是可以确认的。
「…飘舞,为甚么…要这样做……唔。」
轻轻呻吟一声,飒峰摇摇晃晃的。昌浩认真的思考,要不要帮连支撑上身都很痛苦的飒峰一把。
爱宕乡里,没有招待就无法进入。这是总领天狗定下的规则。
总领天狗飓岚现在到底如何呢?如果爱宕的所有居民都被外法侵蚀,那飓岚是否也在生死线徘徊呢?
没有飓岚的招待,昌浩是近不了爱宕乡里的。如果强势进入,就会像先前一样体力、灵力全部都被夺走,动弹不得。
这样的话,就得在不进入爱宕的情况下,将在里面的外法净化才行。
如果昌浩坚信自己的梦的话,外法师的确还活着。但这次打倒外法师的话,能将施下的外法一并消除吗?但如果施下外法的是拥有比外法师还强的妖力的飘舞,那外法的咒力会到怎样的程度呢?无法判断。
反正,实际上还有许多未知的状况,不管怎样考虑,都不会有结果的。
看到露出下定什么决心似的表情的昌浩,朱雀射了一箭。
「昌浩,别做没深思的蠢事。」
「没深思的蠢事…是怎样啊!」
「像“因为甚么都还不知道,总之,先去一趟异境再说”之类的。」
「………………………………」
昌浩目光不自然的游移,朱雀看在眼里。
「看吧。」
朱雀还想要再追击,不过飒峰压着腹部,呻吟声逐渐变大声。
「……呃……唔……」
看着全身肌肤透着毫无生气的惨白、忍受痛苦的飒峰,昌浩不知如何是好的四下张望。
要顾及爱宕的天狗们,又要考虑小怪们的是情,但又不能丢着眼前的飒峰不管。
虽然大部分的伤势都由天一接收过去,但伤并没有完全复原。就算用了止痛符,有无法消去剧烈的疼痛,是因为外法的咒力源源不绝注入关系吗?
怎么办才好,有没有有效的方法?如果是因为这没办法逃离的咒力让伤口无法愈合,那不久后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殒命。万一,伤口愈合了,但外法确实的将性命夺走。不管怎样都是死路一条。
「如果是外法……的话。」
仔细思量后的昌浩,拿出未使用的纸张,开始用小刀裁切。不久一个人偶就完成了。
昌浩不会写天狗的文字。
「飒峰,能写上名字跟出生年吗?」
昌浩询问忍受不住终将身体弯成ㄑ的天狗,而飒峰冷汗淋漓得脸微微点头。
拿着递过来的笔,在放在床上的替身上写下颤抖的文字。这是怎样的东西飒峰很清楚,因此并没有犹豫。
这个替身能将外法转移,曾一度救了疾风。如果能先将外法转移,是天狗的飒峰那惊人的回复力,伤口应该马上就会痊愈。
对人偶吹三次气之后,这个人偶就会是飒峰的替身了。
谁都如此相信着。
但,应该完成的替身却突然着火。同时飒峰也发出痉挛的呻吟,在地上打滚。
「哈……呼………!」
此时,朱雀压住挣扎的飒峰。可不能小看天狗的臂力。不能保证他不会在痛苦中无意识的危害昌浩。
被勒住的飒峰,发出痛苦的叫声,昌浩脸色发青。
「替身、没有效果……」
有步骤不对吗?还是,飒峰在意识蒙眬中有写错?如果是这样的话,昌浩就不知到了。
再一次重新开始,让飒峰写上名字,吹三口气。
但,果然还是一样。转移飒峰的替身瞬间燃成灰烬。然后反弹回去的外法,威力还增强,带给飒峰更强的痛苦。
为甚么会这样呢?思量原因的昌浩,突然想起。
阴阳师的术式,取决于阴阳师的力量。昌浩的术势,外法师也好、飘舞也好两方都知晓。
这次施下的外法超越上次的,而且还不能转移到替身上。看来是为了防范替身之术,所以施加了封印他得术法。
总之,人偶是救不了飒峰的。
这样的话,该怎么办?爱宕的想里不是这么简单就可以到达的。需要天狗带路。而在昌浩身边的天狗就只有飒峰一人。其他都因为被外法侵蚀,在生死边缘徘徊。
要试试看把外法反弹回去吗?但对方应该有相应得术来防范。对方也会知道这边会把术式弹回去吧。或许对方正等待那个瞬间,想要做什么也不一定。
随便出手的话,不只飒峰,连昌浩都会陷入危险。
『……安倍昌浩啊!』
一直沉默着的道反的守护妖,缓缓的开口。
拼命思考的昌浩,头也不回随便的回应。
「恩、做啥?」
飒峰全身包覆着异样的高热,紫斑也从颈边渐渐扩散开来。已经没有时间了,得快一些。但是,该怎么做好呢?
看着一筹莫展、陷入焦躁的昌浩,嵬再度开口。
『喂!安倍昌浩!』
「所以啊,做啥!」
昌浩有些恼火的吼回去,而乌鸦打开一面翅膀指着天狗。
『这个是外法吧?』
「看也知道吧!」
『只要消去施加在这只天狗上的诅咒就好了吗?』
「就是这样,但是我现在不知道该做……」
嵬飞向正在说话的昌浩肩上,脚爪抓着衣服,翅膀发出啪唦啪唦的拍动。似乎想站在那里。
「嵬?现在不是玩的时候吧……」
『你啊,要是什么都做不来,那就请求帮忙不就好了?』
「请求帮忙?要跟谁请求?」
人在森林的天空?难道是,在遥远另一边、人在伊势的祖父求援?
嵬一个劲地拉着昌浩走,支撑不住的昌浩,被乌鸦拉到纸门旁。
『外法的诅咒力甚么的,都是污秽的东西。人类的力量敌不过的话,就跟神借力量吧。你不是常常这样跟神请求帮忙的?』
已经到走廊的嵬就这样拉着昌浩,让他望向北方群峰。
在栏杆旁停下来,嵬指着黑暗中的一个山峰。
『这种程度的东西,对坐镇在那座山峰的神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刚想到嵬指的神是谁的昌浩,跟刚才意味不同,但面色惨白。
无意识的退后,昌浩猛摇头。
「不,我想那样不行吧!不行啦!我不想这样做!」
嵬怒视着如此不知所措的昌浩。
『怎么这样!安倍昌浩啊!你怎么能在痛苦中拼命向你求助的东西面前说这样的话!怎么可以这么无情!这样无情的阴阳师所使用的术法怎么能拯救爱宕的天狗!』
昌浩仍然摇摇头,不管怎么说,都会让对方受到委屈。
本来是有要参拜那位神并报告回京城的事情。但在这样做之前,就先有求于人,这样子绝对会触碰到对方的逆鳞啊。
虽然小怪最近有过去一趟道歉,但这并不算真正的报告啊。本来昌浩就该亲自去报告才对,不管怎么说,不可能在第一次参拜就提这种事。
而且,昌浩想起一件事情,更坚定的的摇摇头。
「不行,就算是跟神拜托,飒峰是天狗,是实实在在的妖怪。为了要帮助妖怪而藉助高淤神的力量是不可能的,完全没听过!不行啦!」
就算再怎么低头拜托,以神的矜持,也不会就魔怪天狗。更何况也没办将飒峰带到神的面前,到底,魔怪还是不会被允许进入神域地贵船本宫,因为会污染圣域。
然后嵬傲气十足的说。
『的确,身分高贵的神坐镇的灵峰,那样的妖怪是无法进入的。』
「对、对。」
昌浩放下心来,但不敢置信的话语就这样飞入耳中。
『这样的话,就请神出驾不就好了?』

守护平安京北方的是灵峰贵船。而里面是在日本神社排行五名内的贵船神社,宫奉的神名字是高靇神。
原形是银白龙的贵船祭神,有时会以人形出现。降临在贵船本宫船形岩上的身影,冰冷而华丽。仅仅静默的站着是放出的神气,就会令人感到恐惧而冻结。如琉璃般轻透的拴眼,却让人犹如碰到冰块般全神寒起来。
因为昌浩很得那位神的关照,被救过好几次,也有请求帮忙过几次。但是神有没有回应,就要看当时的心情了。
昌浩无语的凝视着乌鸦。他并不是随处可见的乌鸦,嵬是出云国,道反圣域里,阻挡黄泉与人界的道反大神的守护妖。
对,牠并不是普通的乌鸦。不是只会唠唠叨叨的乌鸦,这只乌鸦,的确不只有这样子。
昌浩向挺着胸的乌鸦伸出手,牢牢的抓住黑色的身体。
『唔?』
「嵬…你是开玩笑的吧?除了玩笑没有别的意思吧?拜托,现在不是说这种玩笑话的情况啊!」
昌浩深深叹了一口气,但嵬拧了昌浩的手然后逃开,高傲的说。
『甚么玩笑话啊!那边,那个森林是安倍家中灵气最强的地方,也没有污秽。在那里迎接神吧!』
「就说不是那个问题啊!」
『那是什么问题啊!只要请求神降临不就好了吗?你如果说力量不足的话,跟神将们借就好了!他们好歹也是神的末席。虽然跟神是天与地的差别,但有总比没有好!』
是说,前些日子到贵船拜访的红莲相当夸张的顶撞了高靇神,让战友们都寒了一下。
昌浩跟嵬都不晓得这件事,如果知道的话,守护妖也许会打消这个念头也说不定。
『用水将污秽流走,现在就用尽全力去呼唤神,直到对方有响应为止。』
嵬是非常认真的说。
昌浩觉得头晕目眩,反射性的退了一步,他不太晓得该怎么样响应的样的提案。
为了去除天狗身上的外法而拜托神的这已经走道岔陆去了吧,不仅是未经思量,实在太惊人了。实在是胆大包天,不是单纯得不怕死而已。
不愧是道反大神的守护妖,服侍天津神的嵬,牠的思考远远超出昌浩可以理解的部分。
「对方可是国内排名五名内的天津神啊!如果不小心碰触到逆鳞,被做祟怎么办!」
听到昌浩的话语,嵬一扭头。
『不会发生那种事的,那位神可是我们道反大神的姊姊,跟我们神比起来,只会更好不会更坏,绝对有宽大的慈悲心。』
嵬自信满满的望着北方如此断言。而昌浩脑中浮现一个想法,眼神惊恐得四下游移。
不会吧……
「嵬……你见过高淤神吗?」
乌鸦露出惊讶的表情开口。
『什么?安倍昌浩,你真的很失礼欸!』
「啊……是吗,对不起。」
怎么会问这种笨问题,牠当然会知道那位神明的为人。等等,不对,对方可是神明,用为人感觉怪怪的。
『我啊,在这次天狗骚动之前,从来没有离开公主这么久的时间。怎么可能背着公主去参见神明。』
「………唔…」
这次真得头晕了。很想这样撞死在门板旁的昌浩就这样压着头,一时说不出话来。
努力的把想说的话押回心底的昌浩,嵬清晰的声音继续说。
『不管如何,这样下去也没办法。我也很担心伊吹阁下的安全。应该要试过所有手上有的方法才对吧,不是吗?安倍昌浩。』
昌浩恨恨的瞪着嵬,明明就只是只小小的乌鸦,却戳中了昌浩的痛脚。
嵬说得有道理。
已经约定好要救疾风了,还有决定要帮助爱宕所有的天狗了。
因此,为了达成目地,尝试过所有手上有的方法就是昌浩的义务了。
 楼主| 发表于 2013-10-5 15:3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他开新月般的口,嘲笑着。

先代总领疾风过世之后,扶养者的飘舞,搬入了当代总领飓岚的住处、总领的宅邸。
(※注:先代总领叫はやて(hayate)汉字写作疾风,而次代小雏鸟叫はやち(hayachi)汉字也写疾风)
虽然之前住的地方与总领宅邸是在同一块建地上,但疾风住的地方是很小的地方,也没几个房间。身边也只有照顾的下人及年老的侍女出入以外,几乎没有访客。飘舞与乡里其他人交流的机会很少,也因此对人来人往的总领宅邸生活感到相当困惑。
疾风对飘舞的关心,不是言语、也不是责备、也没有开导他,只是静静的陪在他身边。
虽然无父无母的境遇,在他心中留下尖锐的刺,但他不晓得体会到真正的孤独,音为养育他的人,总是给他满满的温情。
年轻的时候疾风,在历代总领中拥有的妖力也是属一属二的强悍,就算年老,那妖力仍是凌驾于现任总领。
但是飘舞一次都没见过那样激烈的妖力,疾风总是挂着好好老爷爷的笑容。
最后那一晚,疾风安慰似的抚摸着飘舞的头。这肯定是最后的温情了。
先代并不喜欢华丽,因此葬礼就静静的进行。
疾风像睡着般躺着,而帮他净身、更衣的则是飘舞。这样无理的要求,飓岚答应了。
但是飘舞并不太记得当时的状况了。
当发觉时,葬礼已经结束了。只剩他孤独的一个人,没有人任何人在身边,恐怕都已经离开了吧。
伊吹发现落单的飘舞,在黄昏的时候到他身旁,坚决的告诉他,他做得很好,但到底是怎么样帮疾风净身、换上死者的装束,飘舞真得一点都不记得了。
真的非常的伤心、非常的寂寞。
就好像心中被挖去了一大块似的。
在终于学会了在总领宅邸各式各样的杂事,习惯这样忙碌的日子时,他再次见到自从上次葬礼之后就没见到了的隐居的独臂天狗。
飘舞在疾风还在世的时候,飘舞一直受到他的剑术的指导,看到飘舞一天天进步,疾风也笑容满面。
──最近,让你给伊吹指导一下吧!他比老朽更厉害喔!
在飘舞不知道的时候,两老似乎有详谈过。
偶尔造访先代住宅的独臂天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被他巨大的身躯吓到,但豪爽的个性让恐惧很快的就消散了。
虽然那巨大的独臂总是胡乱地摸他的头,但飘舞并不讨厌。
扫完庭院的飘舞,喘了一口气。伊吹递上了练习用的木剑。
「因为是先代大人拜托的啊!飘舞啊,你想要变强吗?」
飘舞毫不犹豫的点头。
「哦,为什么呢?」
在面具深处,双眼耀着光辉。
飘舞无畏的回答。
「为了侍奉总领大人。」
该如何才能报先代给与的恩德,这是飘舞考虑许久所得出的答案。
「就算是我这样的人,疾风大人也没有放弃我……。因此,要报疾风大人的恩德,就是侍奉飓岚大人不知何时诞下的子嗣,侍奉次代总领。所以,我要变强。 」
听到还留着稚气的飘舞说出的话语,伊吹了解了。飘舞已经知道自己的出身了。
从哪听到的呢?先代是绝对不会说的。这样的话,应该是听在总领宅邸里进出的人说的吧。
原来如此的点点头,伊吹摸摸飘舞的头。
知道这件事,会让飘舞的心受到诅咒般的痛苦吧。但是飘舞没让任何人发现,把伤痛压到心底,自己一个人跨越了。
「伊吹大人,拜托……」
举起一只手制止飘舞,伊吹笑得很开心。
「我们是同等的啊,都是侍奉总领大人。所以不用叫大人,不用!」
「……唔、但是……」
伊吹是比飘舞活得更久的天狗。被称为先代的左右手,听说也是当代总领飓岚的守护者。怎么能与这么伟大的天狗同等说话……
伊吹看着踌躇地飘舞。想着那就这样好了,然后添上一句话。
「好好的锻炼啊,要是你的剑术让总领大人认同的话,就不可以叫我大人了喔,这样好吧,飘舞!」

而后,飘舞勤练剑术,也参加了不少手护乡里的战役,成就也越来越高。
不管谁,都认同了飘舞的剑术,在逐渐融入年轻一代的天狗时,有一个身材娇小的年幼天狗来拜师。
打听之下,才发现那是独臂天狗的外甥。
这样的话就去跟伊吹学就好了,飘舞这样打发他,但是年幼的天狗丝毫不让步。
「我想要跟爱宕第一的剑士学习剑术!伯父说,飘舞是爱宕第一的啊!」
实际上,他只是拿伯父的名义出来而已,并不是伯父说的。他是透过在总领屋宅做事的母亲问总领大人的。
总领飓风是这样回答的。爱宕第一的剑士,现在的话应该是年轻的天狗飘舞吧。
所以应该是飘舞没错!对飨要受飘舞指导、越说越起劲的天狗,飘舞有点生气的说。
「我才不敢当爱宕的第一。剑士的话你亲属不就有……你去请伊吹阁下教你!」





后来,从气愤的外甥口中听到这件事的伊吹,开心地笑说。
「是吗、是吗,飘舞这样说啊!」
年幼的飒峰,高举紧握的双拳这么宣示。
「我绝对不会放弃,一定会让飘舞教我的!」
半年后,他看见从屈服的飘舞那回来,十分开心的飒峰身影───。





───好可怜喔。这样如此的幸福。这样如此的开心。啊啊,真可怜。有一天,会全部消失呦………





帮自己施下暗视术的昌浩,脸上挂着由史以来最认真的表情,紧盯着手上的书本。
平常不需要进入的森林里,没有猫头鹰的声音,只能听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天空隐形起来了。但感觉不到附近有气息。是到哪里避讳了,或是先暂时回了异界一趟呢?
在森林得更深处,有一个非常深的洞。
为了不接近那个洞穴而离开了一段距离,在森林中段稍旷的地方。天空平常就坐在这个岩石地,注入念力拔除不祥,天空是这样说的,应该不会错。
朱雀静静的看着露出拼死去做、觉悟神情的昌浩,而在他面前,筋疲力尽地飒峰躺在横放在地上的木头上。
在腹部贴上数枚止痛符,疼痛终于稍缓。就算如此,也没有完全消除,飒峰还是咬着牙忍耐。
就算是朱雀,看到如此情境,还是露出的担心的神情,而年轻的天狗如此回应。
这种还是小意思啦!疾风大人都可以一直忍耐了,身为守护者的我才不会输给这种程度地外法……!
天狗还是有天狗的矜持。而飒峰,勉强才能坚持自己被任命的任务到现在。
这种想法朱雀了解。不管是神将还是魔怪,对自己是奉的主人的关心是一样的。
昌浩一脸沉重,纸条绑到刚砍下来的红淡比枝上,然后放在岩石上。这都是庭院中种植的植物,在前往森林的路途上,选取合适的树木。
(注:红淡比:原文是榊(さかき、sakaki),是指一种叫红淡比的树木,与日本扁伯、日本柳杉并称为神树,资料:wiki)
原来安倍家到处都种满红淡比,是为了进行这种神圣地仪式。情急下,根本没想到事情会发展至此,现在还有种怎么可能的感觉。
帮阴阳寮的仪式准备工具,是直丁的昌浩的工作之一。准备也只是将会用到的东西全部写出来而已。最重要地是要在当日准备好这些工具,并没仔细思考过这些工具是怎么样搜集来的。
要到山里面去找,是非常辛苦的,所以种植在庭院里的确是十分方便。这种轻松感让昌浩留下深刻的印象。
红淡比是神木,可以依靠他来迎神。在四方的角落也立上之后,就要净化、除秽这个场地。
「衷心感谢……」
咏唱完不短的祝词后,昌浩拍了一次手收尾,然后深呼吸一口气。
都到这里了,不下定决心不行。用不够真诚的心咏唱招神的秘言,神是不会来的。要让全身、全灵魂充满言灵之力。执行仪式的任何时候,都得保持着认真的心才行。
虽然得下定决心,但就算到这个时候,昌浩仍是很想逃避。
恩,真的很可怕、真的很不想做。如果没有人在的话,搞不好现在真的会哭出来。说笑归说笑,到目前为止从没有过这种想法。至今,跟许多妖怪战斗过,也被神将们、主要是红莲,用恐怖的怒吼恐吓过。那也很可怕、真的非常可怕,但那或许还不够可怕也说不定。
「……」
双手合十,昌浩站在净化地中一动也不动。
停在飒峰也在的木头上,嵬歪着头。
『你这家伙、在犹豫什么! 』
瞄了嵬一眼,朱雀看向远方。他从前几天去贵船的天一那边,听说了高靇神与腾蛇两人杀气腾腾的互动。尽管没发生这件事,昌浩也许久没有去贵船拜访了。就算是去参拜也要做必死地觉悟吧!
风吹起来了。十二神将天空守护的结界,稍稍改变了性质。就像除了邪恶之物都都欢迎一样。
昌浩终于下定决心。
「───恭请奉迎」(注咒语1)
一边调整呼吸,昌浩一边寻找的独特的节奏。虽然很久以前祖父教过请神的咒语,但跟实际咏唱还是有很大的差别。
首先,准备有张有结界的清境之地,然后,在神来访之前,要保时清境。
「……高靇神,请您降临于此……」
一边集中精神,一边重复密言三次。
咏唱完之后,沉重的极静沉积。一面忍受这样的极静,而耳朵也开始耳鸣。
连风也停止的寂静中,剧烈的神气如涌泉般降临。
昌浩下意识的两手交叉掩住眼睛。还没进入森林,就带来狂风,扇得树木都发出如悲鸣般的声音。
呼呼的风不久后就唐突得停了下来,清冽的神气飘荡在四周。
昌浩很快的张开眼,然后垂下手。
变为人身的贵船祭神,用脚尖踮在红淡比枝上。交叠着手的身影,比在贵船看到的时候还透明,全身的色彩都淡化了。
一会儿的时间,高靇神傲然地俯视昌浩。从上而下的视线无比炽烈,而承受视线的昌浩背上的冷汗像瀑布般流下。
他在心中大叫。
在这种状态下,要对神说“拜托请您帮魔怪净化诅咒”这种话,昌浩说不出来,就算死了也绝对说不出来──。
「──阴阳师」
冷若冰霜的声音,让昌浩好像听到全身血液倒流的声响。
贵船的祭神对全身僵硬而无法反映的昌浩淡淡的说。
「因为是照着正常手续的邀请,我才会回应的。───有什么事?」
感觉到啪搭啪搭汗水从额头流下来,大概自己的寿命会短少几年也说不定。
完全被压制、萎缩而无法提出要求的昌浩,有点受挫的乌鸦,啪沙啪沙的从他背后冒出。
『天津神的高靇神啊! 』
高淤的视线投向乌鸦。嵬降落在昌浩的肩膀上,收起翅膀、低下头。
『初次见面。在下来遥远的西国出云,为侍奉道反大神的守护妖。能见到我们主人的姊姊,让在下十分的愉悦。 』
贵船的祭神,眼睛迷成细细一线。
「哦…。道反的守护妖啊,名字是?」
『是道反的巫女赐予在下“嵬”这个名字。 』
在昌浩与嵬的后方待命的十二神将中,并没有见惯了的那个异形。高靇神高傲的问。
「有什么事?」
代替仍僵硬不动的昌浩,嵬恭敬的叙述。
『在那里的是,是奉国津神的爱宕天狗之一。它被施加了外法的污秽,恳请能借用神力趋除此邪。恳请允许……! 』
低下头的嵬,一瞬间用爪子用力抓下去。突然回神的昌浩,慌张模仿乌鸦。
在这样磕头跪拜的时候,终于能挤出一句话。
「高淤之神,拜托请助一臂之力……!」
贵船的祭神面无表情的俯视着好不容一开口的昌浩。
「……你想说的话就这些吗?」
昌浩拼命的思考这艰难的问题。
「……啊、啊啊!我从伊势平安的回来了!」
片刻,听到自己脱口而出的话语,昌浩十分狼狈。不管怎么想都想不到有其他事情了,应该还要再为迟到参拜道歉吗……
另一方,贵船的祭神眼睛微微张大,忍俊不住得微笑。优雅的拨开几根落下的发丝,她眯起眼。
「……还是没变,你真得很有趣。」
「……啊?」
昌浩惶恐得抬起头,贵船祭神的嘴角微微上扬,看来应该是在笑没错。
这么说来,以前好像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难道自己还是没有成长吗?
高靇神抬起右手做出轻抚的动作。充满神气的风包覆天狗,然后迅速消逝。
一瞬间被清冷灵气包覆的飒峰,没有多想就闭上眼。冷气瞬间倾泄而出。同时,因痛苦而短、浅的呼吸,也顺畅许多。才刚站起来的飒峰,一阵晕眩上涌,跪了下来。失血及长时间痛苦所消耗的体力,并不是这么容易就回复的。
轻松深吸一口气的飒峰,朱雀沉默的扶他站起。飒峰像帮助他的神将小小的道谢,然后仰望贵船的祭神。
天狗的守护神是国津神、猿田彦大神。从来都与天津神没什么关系,该说什么才好呢?
代替在寻找话语的天狗,朱雀开口。
「让我代替受恩赐不太懂礼仪的天狗,衷心的感谢您。」
高淤浮现了有些恶质的笑靥。
「最近的神将还满有礼貌的嘛。以前不是都是挺粗鲁的吗?怎么了吗?」
朱雀镇定的回答。
「那时候回应的行为及话语比较好了解。」
『心胸宽阔又深情的神啊。这些欠缺礼仪的无理之人,看在在下这守护妖的份上,宽恕他们吧。 』
高淤淡淡的微笑,琉璃的双眼耀着光。
「恩,很好啊!这样国津神就欠我一次了!」
俯视跪在地上的昌浩,贵船的祭神严肃的说。
「如果想要借我的力量的话,呼唤我就好了。」
「欸……?」
「声音传到的话,我会听的。」
就这样神轻飘飘的浮起来,人形一瞬间便成龙身,散发着常人无法看见的光辉,朝北方飞去。
茫然目送的昌浩,到完全看不到龙身之后低声呢喃。
「………送神的秘语还没有咏唱…这样好吗……?」(某羊:好啊!非常好!你别唱了!你唱一句我就要查半小时欸……)
虽然感觉不太好,但是神自发性得回去了该怎么办才好。
就算如此,还是形式上的咏唱玩了送神的秘语,拍手一下。这样才结束了请神的仪式。
总算结束一件事的昌浩,打从心底的感觉疲惫。比起体力、比起其他事,这种紧张与劳心感一点都不平常。总算奇迹似的没有碰触到逆鳞,到这时总算放松下来。
「朱雀,能把这个烧掉吗?」
将请神用及插在四脚的红淡比集中在一处拜托火将后,他靠近到现在还茫然的在确认伤口的飒峰。
「这样就好了,走吧!」
飒峰像弹簧一样抬起头。
与昌浩像完全变不同人似的露出坚决的神情,眼神慎重的重复一次。
「走吧,到异境的爱宕之乡去。因为浪费了不少时间,得快一点!」
然后昌浩向飒峰伸出手,对这曾经剑踏过自己真心的魔怪,一点也不怀疑。
就算脱离外法的飒峰也因此消耗了不少体力。绝对不是万无一失的,就算目标是飘舞,也不晓得对方的位置。
就算如此,阴阳师还是回应了求救的天狗。
这就是人类吗?那至今爱宕的天狗们恐惧、极欲躲避的人类是什么?就像天狗每一个个体都不一样一般,人类大概也是。对天狗残暴不仁的外法师是人类,但赌上性命要拯救天狗的也是人类。
这件事情唤起了飒峰的记忆,伯父说的话浮现。或许真的能达成伯父的愿望,开拓出一条新的道路。
为了魔怪而出动天津神的少年的心,这一次,飒峰想相信。





在异境之地、爱宕之乡。总领屋宅深处的建筑里,现在能动的就只有一个身影。
四处都是趴伏着的天狗,所到之处,都可见浮出的紫斑,都可闻慌乱的呼吸声。这就是在短时间就能夺走妖力与性命得外法。
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飘舞很开心的笑着。
「天狗的力量真是强啊……。这些全部都是我的东西了。」
弯月状歪斜的笑容浮现在脸庞,飘舞往深处去。
最深处的是总领天狗的居住地。
停在一件设计分外显眼的外衣前,飘舞慎重得开口。
「总领,是时候该改变主意了吧?」
没有回应。轻轻弹挂一下,飘舞淡淡续道。
「最重要的爱宕人民们都很痛苦喔。总领没有听到那些声音吗?」
就算面对嘲讽的声音,也毫不理会。
飘舞眯起眼,露出弯月般的笑靥转身。
在次代的房间里,侍女们发出虫鸣单的气音。在那一角,被染成红黑色。
飘舞的眉毛一动。
因刀伤而倒下的天狗,不知何时失去了身影。点点滴落的血痕向外移动,在庭院前中断。
「……还留有站起来的力气吗?真顽强。」
说出冷淡话语的飘舞,突然眯起眼。回头越过肩膀一瞥倒下的众女。
消失的飒峰,恐怕是去求援了。在知道外法侵入爱宕之乡之后,还能与之对抗的就只有那个阴阳师了。
如果知道爱宕发生这种事,那个阴阳师一定会来到这里。因为他的式神被囚禁在这里。不只是天狗也关乎式神的性命,绝对会过来的。如果没有异境乡里的邀请是不能可能进来的。如过强制入侵就会被消减性命,会连这种危险都不顾吧。

「………………」
飘舞失魂的一笑。
苏醒的外法师,不管什么样的东西都会把他吃了吧。天狗也好、神将也好、阴阳师也是。
如果是屠杀自己的阴阳师,绝对会含愤怒与憎恨将之啃食干净。
如果没有邀请,是无法进入异境的。没有总领的邀请,是进不来的。
「这样的话,阴阳师」
双眼耀着炯炯青光。
「我来邀请你───就我。」





在岩屋中再次被外法侵袭的疾风呻吟着。
重复着粗浅的呼吸,他轻声低喃着。
「……那个…不是、飘舞……那个、不是……」
疾风的守护者,是不会那样子说话的。
疾风的守护者,是不会那样子笑的。
疾风的守护者。
「……是剑……」
至此,声音中断了。小小的头咚的落地,疾风就这样子不动了。
仅仅只有背部的上下起伏,表示着生命还存在。
但是,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这个外法,很快就会把幼小、无力的雏鸟引领致死亡之地。
一动也不了的勾阵静默的看着那个身影。
幽黑的双眼被点燃怒火,耀着锐利的光辉。而在之上,有饱含着更多的不甘。
「……唔!」
就算动用神降的神气也无法防范外法,明明眼前的生命之火就要熄灭了,却什么也做不到的咬着牙。
在这样的她腿边,白色的尾巴轻轻的碰触。
只有视线移动。小怪的嘴小小的张开。
「───勾……」
 楼主| 发表于 2013-10-5 15:3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他用弯月般的口笑着。
那到底是谁,总觉得有一天他会知道。
但是他并不希望那日的到来。
那就是恐怖之梦的延续,在他心里某处是这样想的。





自己的时间似乎缺少了。
这是最近才察觉到的。
在与神仙居住之地的山谷前,飘舞突然醒过来。
说醒过来似乎不太准确,他应该一直都是清醒的。
明明应该在总领宅邸的,在不晓得的时候就往山谷移动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管怎样,这种感觉不太舒服,飘舞甩甩头。
是一边想着什么事情,一边无意识的走到这里吗?
环视四周,路在前头分成两道,一条是往山谷的,而另一条则是通往墓园。
说墓园或太夸大些,不过是埋在遗骸后在堆上石头罢了。将遗骸还给大地,孕育别的生命。这样的话,有一天就能转世重生了吧。
母亲长眠的地方飘舞不知道,他也没有问过先代或伊吹,因为他现在并不想知道。
与飘舞有缘的墓也只有仙代总领疾风而已。
此时配带着剑的飒峰跑了过来。
「飘舞!你是要到人界去吗?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在这徘徊???」
飘舞面具吓的眼张得大大的,俯视语带责备的飒峰。惊讶之情似乎传达给对方了,飒峰讶异地歪着头。
「你说会在约好的练剑时间前回来,就出去了啊,你忘记了吗?」
飘舞把手放在太阳穴边。
是吗,是这样子吗?完全不记得了。
直直的看着不说话的飘舞,飒峰好像了解了什么似的轻叹一口气。
「……你的心情我能了解,我也是一直提心吊胆的啊!」
沉默转头飘舞,看到年轻的天狗,双手抱在胸前、抿着唇。
「乡里得大家都一样吧!在众人期待下,怀下的孩子。可是希望孩子诞生的话,夫人的性命便很危险……」
要继承总领的次代,终于寄宿到夫人的肚子里,这个消息在一年前于乡里传开。
但本来就体弱的夫人,好几次陷入危险的状态。越接近预产月越大的肚子,就像是用生命去换来的一样,夫人逐渐失去生命力。
飒峰的母亲是侍奉夫人的侍女,飒峰的父亲在他仍年幼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至此,他母子俩就在总领宅邸的一角生活着。
飒峰的父亲是伊吹的弟弟。在飒峰要出生时,为了打倒??侵入爱宕、原本栖息在国外的异形,讨伐队有不少人殒命。
才刚完成初次任务的飘舞,也在那个战场。但因为受到严重的伤,记忆在中途飞逝了。
醒来的时候,异形已被讨伐,飒峰的父亲也殒命了。
在回到爱宕、失去一只手的大体前,伊吹静静地笑着,轻柔的抚上冰冷的脸庞。
──别只有手臂像兄长,做这种蠢事……
那是被拥有半月形兽爪的异形切断的。而断掉的手臂并没有被找到。
为了要代替壮烈牺牲的父亲,以侍奉总领家的士兵扬名,飒峰努力不懈的磨练剑术。请求剑术第一的教导也是为了这件事。
努力有所回报,飒峰得剑技越来越好,变得谁都不敢小看他。
飒峰抱拳一礼,用干燥却有点开心的声音说。
「其实这样有些心急,不用感叹什么事都做不了。我们都能做的事就是跟猿田大神祈求平安了。」
然后飒峰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敲了手。
「对了,人界应该也有祭祀猿田大神的神社。而且,也不是也可以祭祀除去爱宕山中病疫的神明,连同病疫顺便把灾厄也异起除掉不是很好?」
沉默听着的飘舞,用好像很无聊的语气说。
「为何要拜托人界的神明,拜托我们寄祀的神不就好了。更何况。」
他的视线一晃,像望着遥远的山谷一样。
「总领大人一直都向神祈祷着不是吗?」
神的力量也会降临在天狗的圣域。天狗祖先说是猿田大神的神通力。
人界的神社是由祭司守护、祭祀。总领家就担任像人界的祭司类似的职务。总领家的力量会如此强大,跟猿田大神有很深的关系。应该跟神扯不上关系的天狗被称为魔怪,是因为收集了太多污秽。神讨厌污秽,但神要保持清静,就得有承受污秽的容器。
天狗就是这种容器。透过这个容器,将污秽转成无害之物归还大地。会知道这些事情,是小时后先代总领教导的。
「期待总领家血脉的次代,并不只我们而已。神应该也是如此。正因为如此,谁都没有放弃的孩子,才会让夫人怀下的,绝对不会错。」
用有些气愤的语调断言,飘舞转身。
「去人界有什么意义,回去吧。」
目送快步离开飘舞的背影,飒峰指尖不解的摸着唇。
「明明自己向人间出发的,为什么责备我?」
面具下眯着眼的飒峰,摇摇头重新整理情绪。
关于飘舞的事,难得降落在人间界应该有他的理由吧。也可能是一时迷惘才进入人界,才会用这么冷淡的态度迅速离去。
这样的话就直率的说要回去不就好了,飒峰这么觉得。
天狗跟人类没什么关联。虽然飒峰并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但不同情人类是乡里的戒律。
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呢?明明人类就比天狗还弱小,完全不理解为何要做得这么彻底。
思考中的飒峰,发现与飘舞拉开好长一段距离,慌张的奔去。
「飘舞!你要陪我练剑啊!喂!我们约好了啊!」
一边听着从后方传来的呐喊,飘舞觉得胸口深处有冰冷的东西在凝结。
他欠缺一些时间、欠缺一些记忆。
飒峰说,自己特别去跟他约定回来的时刻,然而,自己却完全不记得。
压着额头,他觉得被说不清楚得战栗感所囚禁。
这是病吗?
从懂事之后,偶尔记忆就会这样消逝。这到底是什么?感觉难以忍受时他就会想,是飞到心底的某处了。
但,如果不是这样子呢?
突然,脑袋中有东西苏醒了。
湾月状的、口。
思虑至此。
最近,不怎么梦见那个梦了。

──真的,你是唯一好隐藏的地方。所以,还别发现喔……





为了前往爱宕之乡,黑夜中神将和天狗赶路着。
昌浩闭上眼、紧紧抱着朱雀,震动让他有点晕眩。不咬紧牙根的话,就可能撑不下来。
如果飒峰身体无恙的话,就可以运送他了。但被外法夺去的体力与妖力回不来了。只是支撑自己就已近全力的飒峰,不可能在劳烦他。
比他们在落后一些的是道反的受护妖、嵬。
当初,昌浩说要把嵬留在家里,但嵬顽强得拒绝了。
要把身为朋友的我丢在这里,怎么可以这么无情!难道你忘了跟神交涉成功的恩义了吗?
面对这认真的责难,昌浩认输了。实际上,能借到高靇神的力量,有一半是靠嵬的伶牙俐齿。
昌浩眯起眼,越过肩膀往后看。往爱宕的路今天是走第二趟了,虽然有小歇一下,但并没有好好休息。
虽然说要救天狗,但是昌浩没办法进入异境。到底该施怎样的术才好?
前往异界的小怪及勾阵的脸庞在脑中浮现。
被总领邀请的两个人。天狗以外的东西,没有总领的邀请是没办法滞留在异界的。
他跟天狗总领、飓岚见过一次面。他出来找疾风的时候,在桂川旁与红莲激战后受伤,满身疮痍。
谈判好重要得事情后就马上分开了。运送动弹不得的总领的是身边的亲信。还记得他们离去的时候被那双可怕的眼瞪了一眼。不只是表面看到的,那深处如刺一般的眼神。
在那时,他十分痛恨昌浩与神将的。
总领跟昌浩之间应该没有心结才对。邀请神将应该只是加深情感才对,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子。
思考至此,一股寒意涌上昌浩背脊。
「……飒峰」
在朱雀身旁飞翔的天狗视线转过来。
「干嘛?」
「总领天狗,现在怎么样了?」
「总领大人他……」
虽然想要回答,但飒峰说不出话来。飘舞的凶行、疾风的安危和为外法所苦的天狗们,这些就已经塞满飒峰的脑袋了,他完完全全忘记首领的事情了。
「首领、大人……飓岚大人他……」
飒峰翻找记忆,最后一次看到他是什么时候。
啊啊,对了。小怪他们被亲信们困住时,被吩咐传话给飘舞及伊吹说要见他俩一面。稍早的战斗,飓岚受的伤很深,因此亲信们对祸首红莲的愤怒十分惊人。
至少那个时候,总领没事。飒峰的确有跟总领面对面直接对谈。
但是那之后,被叫去的伊吹参见总领,退下之后,也没说什么。应该到那个时候都还没什么事。
但是现在呢?
外法在乡里散布。降临在乡里所有人身上。这样的话,总领天狗也会被外法囚禁起来吧。
思考到这样结论的飒峰,一股强烈的自责感袭上。
「……我…怎么这么粗心……」
只一味的思考眼前的事情,完全没考虑到飓岚大人的安危。
飘舞该不会连那种事都考虑到了,所以并没对飓岚大人伸出魔爪?
这种事不考能发生吧。但是,乡里的那种惨状,总领是不可能没有察觉到的。既然察觉到了,为什么没有出手干预呢?为什么?
难道陷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无法出手的状况吗?
难道刺向自己的那把剑,也对准首领了吗?
「飓岚大人……唔!」
昌浩抓住陷入混乱的飒峰的手腕。
「飒峰,又还不一定是这样!」
「但是……飘舞他……」
对是同胞的自己,有是如此的不留情。
昌浩摇摇头。
「总领是爱当的天狗中最强的对吧!?可以跟那个红莲打成平手,就算受伤了,也绝对不是那么简单……实力绝对不落于红莲!」
吞下差点说出口的话,稍稍修正一下。
然后继续。
「如果要毁灭爱宕的话,为什么早不做要选现在?飘舞的目地到底是什么?」
就算思考在多次,飒峰也好、昌浩也好也不晓得。
昌浩从袖中取出一串念珠递给飒峰。
「我加上了驱除诅咒的神术,带着这个的话,应该就不会被外法侵蚀了。」
那是晴明以前做的黑玛瑙念珠,在小黑玛瑙珠子等距间插入红色的珠子。唯一一个在上面的勾玉是白色的。全部都是出云生产的玛瑙。
不知哪次打扫仓库,在阴干书物跟道具的时候发现的。它散发十分强烈的波动,因此印象深刻。虽然当时因为感兴趣无意中为了用法,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帮上忙。
这么说来祖父拥有的东西还真是多样。他常定期准备一些昌浩连用法都不踏清楚的道具,应该就是为了这种时候吧。
在有点难入手的道具类的季节时要多收集一点,祖父常认真的吩咐孩子们。常常抱怨的昌浩,心里暗笑监工的祖父杞人忧天。
原来因为是这样子啊,昌浩现在有切身之感了。
飒峰点点头。
在做这些事的时候,朱雀进入了灵峰爱宕的上坡。就快要到与外法师对峙的山间了。
与异境之乡相连的道路,隐藏在前面一些的山脊。如果不是天狗,是无法开启道路的。
突然,朱雀感觉到异样的气息停了下来,飒峰眨眨眼,稍迟了一点才降落。
昌浩也感觉到,四处察看。
前方不远,一片漆黑的地方。空气奇妙的歪曲。使人鸡皮疙瘩的气息笼罩着。跟外法师的气息十分相似,但却更接近妖怪一些。
并不是未消散的垂死挣扎的残渣,是比那更强、更不详的妖气。
温温的风吹过,引起一阵战栗,敲响了脑内的警钟。
环视四周的飒峰,发出像抽筋般的叫声跑了出去。
被朱雀放下来的昌浩追着背影去了,发现前方有一个被丢在地上的影子。帮自己施加暗视术后,轮廓清晰起来。
「天狗…??…」
那个身影,他记得。
在倒下的女性身旁高跪的飒峰,脸色惨白。
「母亲!」
陷入恐慌状态的飒峰,将母亲抱起来时,突然停止不动。
追上来的昌浩与朱雀也发现情况异常。天狗的视线看着刻在俯卧地上的母亲背上的东西。
身上的衣服被拉到腰部,长发散乱的落在背上,在紫般扩散的裸露肌肤上,刻着赤黑、扭曲的线。
昌浩不认识这些字,这是天狗的文字。
笨拙地将母亲头发拨到一边的飒峰,张大眼、深吸一口气。
略有起伏的背部,告诉他们她仍有呼吸。从袖口伸出的手染上紫斑,不只被刻印的背部,脖子、脸颊都变色了。没有面具的眼瞳,隐藏在头发下。飒峰没有想过要将它拨开。
看着一动也不动的飒峰,昌浩战战兢兢的询问。
「上面…写什么……?」
飒峰用毫无抑扬顿挫的声音回答。
「…给阴阳师」
屏气的昌浩耳中,想起冻结的天狗声音。
「要来的话可以,若珍惜俘虏性命的话,就不要带护卫自己一个人……」
一边读着文字的飒峰,紧握的手颤抖着。
发现飒峰的身影消失所想出的行为吗?把这样痛苦的母亲,随随便便丢到人界如此寒冷的夜晚里。
背上的文字,不是用写的,是用粗针直接刻上去的。赤黑色线,就是还不断渗出液体的血文字。
发现这点的昌浩捂住嘴巴,很想转身离开。但是他还是向前走了几步,从怀中取出数枚护符。
一边咏唱治愈与止痛的神咒,一边以眼神询问飒峰。察觉到他的询问,飒峰表情冻结地点点头。
在她背上放置数枚护符,加诸神术。护符发着微弱的光芒与肌肤贴合。这样做至少能让她的呼吸稍微和缓一些。
那些神咒不只对伤口有帮助,也可以抑制外法的咒力。
飒峰笨拙得将母亲的衣服拉上,之后他紧紧抱住脱力、紧闭双眼、一动也不动的母亲。
「──────……唔…!」
飒峰像痉挛般呼吸着,但是,他没有哭。一心一意的抱着母亲的躯体,他全力压抑着在胸口要迸裂地激情。
一会儿之后,他缓缓的抬头,静静地说。
「……赌上爱宕天狗一族的名字」
他用异常平静得眼神,注视着外法师消失的地方,就好像那边有谁在一样。
「……讨伐反贼…!」
对方是教他剑术的人。是到现在一次也没赢过的对手。
是历代爱宕总领当中属一属二的先代的右手,亲自锻炼的强悍士兵。
前先日子才做出”下次一定会取得一胜”的宣言。
不久前就被那人冷冷得丢下”又增加一次败绩”这样的话。
那个已经不是次代的翅膀,不是飒峰的另一个同伴。
事已至此,问行凶的理由有什么用?就算知道了又如何?这样做,所有的事情也不会复原了。
他是爱宕天狗一族全体的仇人。是飒峰必须讨伐的叛贼。
在一次抱紧母亲的飒峰,轻轻的让她躺卧地上。
「……母亲,真的非常得抱歉。我一定会报大家的仇。」
飒峰静静的对无声的母亲说。
「请让我将您留在这里,带着母亲的话,会让我难以发挥。我一定会报仇雪恨……」
然后,飒峰就这样静静的站起来。
在一旁看着的昌浩,也静静的转向朱雀。
认真的眼神,看着唯一跟随的神将。
「──────」
看着那双眼的朱雀,放弃似的叹息,默默的点点头。他已经无法阻止了。
他高跪在横躺的天狗身边,用眼神催促着两人。
昌浩这样告诉仍疑惑的天狗。
「朱雀会在这边,所以不用担心。」
然后昌浩转身。
「走吧,去爱宕。」
昌浩没有被邀请。没有总领地邀请,昌浩并不晓得自己能到哪里。
这里,有力量增强不少的外法师的气息。看来不知如何重生的外法师,或许又得到更强的力量了。吞下了天狗的外法师想要更强的力量,已经吞下各式各样妖怪。这样的话,再来他想要什么?
梦殿的情景再次苏醒。带着骷髅的外法师不安分的移动着身躯,然后一步又一步的往小怪及勾阵接近。
异境乡里注满了外法的咒力。就连神将也被困于此。
这的确是一个陷阱。小怪、勾阵、朱雀,谁都不在。没有可以依赖的神将,昌浩得一个人担下一切。
露出一副走投无路表情的昌浩耳边,忽然响起啪沙啪沙、羽毛拍打的声音。
啪沙啪沙,一只乌鸦降落。
『安倍昌浩,你该不会“谁都没办法帮我了”这样想着。 』
停在昌浩肩上的乌鸦哼地挺起胸膛。
『我告诉你,我可是侍奉道反大神、守护我们公主的守护妖啊! 』
昌浩跟飒峰两人,被吓了一跳,说不出话来。但是,昌浩想起一件事,摇摇头。
「不行啦,不能带护卫一个人去……」
瞬间,嵬的怒吼响彻灵山。
「谁是护卫啊─────────!」
近在耳旁轰下的怒骂,就像在昌浩脑中放了烟火。
昌浩慌乱地对非常火大的乌鸦道歉。
「对,是的。不是护卫……」
不太明白,没办法好好的表达。一时,好像代替了小怪的角色。
当然,小怪并不是护卫。
他是无可替代的好伙伴,最重要的守护者。
祖父跟神将也是朋友相称,那种心情他了解。
『护卫什么的,真是失礼啊!我可是可靠的战力!真是的,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乌鸦气愤的伸出一只翅膀只向前方,呼喊着。
『时间不多了,小子们,走吧!』
昌浩跟飒峰慌忙的狂奔出去。
一边跑,昌浩一边思考。
这么说来,嵬至少活了五十年了。这样看来,昌浩和飒峰对嵬来说的确是小子。
目送越来越远的身影,朱雀神情认真的低语。
「要平安回来啊。」
抓住膝盖的手发出闷响。不仅拜托他人,连沉默的目送都做不到的自己,真的令人感到可惜。
「拜托了,嵬。昌浩就……」
只有现在,代替我们十二神将,一定要守护他──────。
 楼主| 发表于 2013-10-5 15:3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

在一场极罕见地爆风雨中,总领家的次代诞生了。
谁都焦躁期待的、身体健全、健康的男婴。
乡里中欢喜喧腾,只有总领沉浸在哀伤之中。因为婴孩是最爱的妻子用性命换来的。
从母亲那听到消息得飒峰,说不出话来。想到总领的心情,心就很痛。
就算如此,次代的诞生还是可喜可贺。
然后在次代诞生后,第一次召开的选拔大会上,飘舞及飒峰被提拔为守护者。
通常,守护者只有一个人,两人是特例。比起将次代托付给年纪较近的人,这样子做,能给失去母亲的雏鸟更多地安慰感。





被选拔为守护者的两人,真正开始伺候还是雏鸟的主人,是两天后的事了。
才刚诞生的婴孩,马上就转变成雏鸟的形态。羽毛都还没长齐、小小的雏鸟,在庆祝诞生所量身订制的垫子上,缩成一团。
知道次代诞生之后,许久没有拜访总领宅邸的伊吹也来了。为了不妨碍雏鸟睡眠,小心翼翼的坐到对面。
飘舞看着熟睡的雏鸟,啊啊,原来这就是次代啊。面具下的眼眯地细细的。
不管他这身上另外一半的血是谁的,的确有一半属于爱宕天狗的。正因为总领加的繁荣,爱宕的人民才能安稳、平和的过日子。他衷心期望这就是筑起一切的基石。
伊吹就算带着面具,已无法阻挡他表现出的喜悦。开朗的询问总领天狗。
「喔,飓岚大人。这个孩子的名字,您决定好了吗?」
一直看护雏鸟的飘舞及飒峰,也看像坐在正中的总领等待答案。他俩所侍奉的年幼天狗的名字,是十分重要的。
这是之后,要一直从口中说出的言灵。
飓岚静静的点点头,开口。
「……hayachi」
飒峰面具下的眼耀着光辉。
「这是风神的名字对吧」
忽然跳出的声音,让总领笑开了。
「就是这样。我给这孩子能自由自在遨翔天际的神的名字。」
然后,一直沉默的伊吹,感慨无限的样子开口。
「……真是个好名字,真的、真的。」
总领从桌上取下一张白纸,展是他们看。
看到那个的飘舞,到吸了一口气。
如果没记错的话,上面写的先代的名字。 ──疾风
面具下面,飘舞一脸震惊。遥远的从前,将他当亲儿子慈祥的养育他的先代总领疾风的名字,飓岚用它命名自己的儿子。
「他是母亲赌上性命所留下的次代总领。就像历代总领中属一属二我的父亲一样。」
最年轻的飒峰,因过于感动而无法压抑颤抖。这就是他终身侍奉的天狗。他比乡里的任何人还早知晓那个名字。
「……疾风、大人。疾风大人。我是您的守护者。」
将这些说出口之后,就向沉重的任务加诸到身上一般。年轻的天狗挺胸坐正,深呼吸几次。
总领跟伊吹脸带笑容看着这个样子的飒峰。
另一方,飘舞仍是沉默的凝视着雏鸟。
次代的守护者,他对将这样的重任托给他的总领和亲信涌起说不尽的感谢。赌上性命去保护雏鸟、好好的教育雏鸟,这就是自己的责任。
自己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到底他能回应多少的期待呢?
但是,跟飒峰不一样。飘舞还是无法将这样的感动表现出来。在旁人眼中,他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雏鸟而已。
忽然,雏鸟翻个身,眼皮颤抖一下,便睁开眼。
茫然的环视四周的雏鸟,似乎注意到紧盯着自己的数个视线,最后停在自己的两个守护者上。
歪着头一会儿的雏鸟,小小的打了个哈欠,又再次闭上眼睛。
令人惊讶地他并没有的哭泣,就这样安稳的睡着了。
看到这个情况的伊吹,眉开眼笑。
「喔喔,看您孩子的样子,之后应该会过得很快乐。」
听到这句话,飓岚跟飒峰很开心的笑了出来。
无法像他俩一样的飘舞,令人难以理解的抿起唇。
但是,伊吹深信他的心情是一样的。





在疾风诞生之后的两年左右,飘舞发现自己的记忆欠缺越来越频繁。
虽然之前也发生过这样讨厌的事,但并没有这么严重。而且最近,从小时候开始一直梦到的恶梦,又再度出现了。
黑暗中,张开弯月状的口笑着。小时后还在很远的那个影子,一点、一点接近了。(某羊:………血腥玛丽!对不起我真的很想吐槽)
这样下去,如果影响到担任守护者的任务就糟了。在被强制取消守护者身分之前,应该要先向上报告然后交还身分吧。
守护者还有一人、有飒峰在。虽然他剑技远远不及飘舞,但在乡里的士兵中已是出类拔萃的。直率而少虑的他,可以给诚实又正直的疾风好的影响吧。而且,比起沉默寡言的自己,雏鸟更倾慕飒峰。
这样考虑着,然后适度的计算从总领宅邸出来的时间。
最近疾风,慢慢的能飞翔了,也能变回天狗的本来样子。变回原形的疾风,大概是一两岁幼儿的样子。就像人类不足一年也可以站起来一样,在翅膀长齐之前,天狗也能飞。
就算如此,长时间的飞行是很困难的,另外在风很强的日子也是。那样的日子,飒峰就会抱着他飞翔。
啊啊,那样地是飘舞做不到。因为是飒峰才行吧。因此飘舞才会觉得,飒峰的或话一个人也能做好守护者的任务。
今天也是,飒峰带着疾风到天空翱翔,飘舞在这段期间,想去跟总领辞掉守护者的职务。
但是,正巧总领并不在,因此飘舞无可奈何只好改天再来。
应该是这样子的。
惊醒过来的时候,飘舞又再度在前往山谷的岔路上。
「……又这样子……」
手压在额上,重重的吐了口气。仔细看,手上背某种东西染污了。
土、还有别的臭味。就像铁的气味一样。
失去的时间里,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这是怎么来的?自己似乎做了什么恐怖的事。
在中庭的将手洗净。爱宕乡里的地下有丰富的水脉。听说那些水脉也与人界相连。在人解有不可思议力量的涌泉出现时,那些可能就是跟意境相连的水脉。
就像有时会有人界的事物进入异境一般,异境的东西有时也会流向人界,世界都是相连的。
飘舞从中庭走向疾风的私人房间时,他听到声音,雏鸟和飒峰在能眺望中庭的走廊上说话,什么时候回来了?直觉会打扰两人对话,飘舞没多想就停下脚步。
在植物的阴影处,两人都没有发现飘舞。虽然觉得站着偷听感觉很不好,但声音就自然地传入耳中。
「飒峰有多强啊?」
「啊?剑的话,我的技术姑且算不错,虽然还不及飘舞,不过我会更加油的!」
「那飘舞有多强呢?」
听到雏鸟纯真的问题,飘舞下意识的自问。但是,自己对自己的评价不正确,这样的话,飒峰的评价会是正确的?
最后传到飘舞耳中的是飒峰的回答。
「那当然,他可是在爱宕士兵中最出色的一位,这就是为什么飒峰到现在还没赢过飘舞一次。」
「这样的话……飒峰不是很弱吗?」(某羊:小孩子真狠毒XD)
正中红心的箭。
「唔…不是的,这不是说我很弱的意思……。如果弱的话就没办法当疾风大人的守护者了……」
飒峰的言与修正完雏鸟的想法之后,雏鸟开朗得继续说。
「那、飘舞在的话,疾风跟飒峰不管发生什么事就没问题了!」
「换句话说,就算我不在,有飘舞在疾风大人身边,绝对不会发生恐怖的事!」
就像在说自己的事一般,飒峰有点夸张的断定。
「──」
飘舞垂头丧气。他没想到两人对他的想法是这样的。
他一直很在意自己的出身。双亲都是爱宕的天狗,还是那个伊吹的外甥的飒峰,飘舞说不羡慕他是骗人的。努力锻炼剑术也是为了获取乡民的认同,在心底还是有晦暗的情绪。
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改变方向了,改变了,他会告诉飓岚大人自己的症状,并且希望他能让自己继续担任守护者的职务。
先去向亲信、风代询问总领接下来的行程吧。
此时,仕女血色尽失的跑过来。
「飘舞阁下,您再怎么这里啊?请赶快回到疾风大人身边。」
是女脸色铁青的告诉询问发生什么事的飘舞。
「疾风的人的样子……」





黑暗中,弯月的口笑着。
已经太迟了,灾难的漩涡已经卷起了。
所有事物都会动起来,从你出生之前开始,从你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开始。
所有事物都会动起来,在你没察觉的时候,在你察觉的时候。
所有事物都会动起来。
就用你自己的手。





在灵峰爱宕的森林中,飒峰和昌浩正在狂奔。漆黑的乌鸦在他们之间滑翔。
拼命的追着带路天狗的昌浩,发现周围的景色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歪斜了。
不久后,四周就被白色的云雾垄罩。
「这是…!」
「放心吧!这是总领大人的力量。」
跟之前的雾不太一样,这些雾就像是在异境之地、围绕着爱宕之乡的城墙。
飒峰表情僵硬的低语。
「太好了……飓岚大人还……」
活着。只要这个雾出现的期间,总领的力量就不会断绝。
昌浩也放下心。但是,有出现其他需要担心的事。没被总领邀请的他,能活动到什么时候呢?更何况,异境之乡还浸满了外法之力。
昌浩一瞥嵬。没被招待的还有这只乌鸦。但嵬是守护妖,应该可以比人类再多撑一段时间。
将除去诅咒的念珠交给飒峰,昌浩自身却只放几个护符到平常就一直带着的放了道反勾玉的香包中。
虽然有帮自己施加除去诅咒的神咒,但到底有多少强度地效力他并不知晓。现在让天狗们陷入痛苦的外法,具有连位居神末席的神将都抵挡不住的威力。
渐渐的他感觉到身体越来越重,虽然比上次和缓多,但的确体力正在被削去,得快一点才行。
「总领大人……疾风大人……」
看到承受不住的飒峰面孔扭曲,一直沉默的乌鸦回应。
『放心吧,疾风阁下绝对没事。 』
飒峰和昌浩一脸吃惊的看向乌鸦。
「嵬、阁下…?」
『快一点! 』
嵬一味的催促两人向前,却不讲明他为什么知道疾风没事。但是,现在的确没有闲暇讨论这件事。
全力在雾中奔跑,再进入森林后,雾就慢慢散了。
不久,两人终于到了异境之乡。
看向天上的昌浩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察觉到这点地飒峰回头。
「昌浩,怎么了!?」
指着天,昌浩表情僵硬的开口。
「……那是咒力的漩涡,看的到吗?…」
迅速抬头的飒峰,说不出话来。果然看到从没见过的大漩涡覆盖全乡里,留下漆黑的影子。外法的咒力卷成漩涡,就像要吞噬所有一切一样。
『怎么这么可怕……』
就连嵬有说不出话。
完全感觉不到天狗的气息,完全被外法的咒力覆盖隐藏起来。
「乡里的居民……」
开始有些呼吸困难的昌浩对脸色铁青的飒峰说。
「这个靠我一个人的力量没办法。得向谁借力量才行……」
而且,从脱离雾气开始,身体就越来越重,果然没有总领的邀请是无法待太久的时间。
停在昌浩肩上的嵬,灵活的环是周围,敌人的气息现在到处都感觉不到。
首先,还是往飓岚的方向走。
「总领天狗在哪里?」
飒峰指向总领宅邸。不久前才为了制做疾风的替身刚来过。
「飓岚大人应该在总领宅邸最里面那栋。」
然后飒峰的表情像忍受剧烈疼痛一般。
「虽然我的同胞数量很多,但恐怕大家都……。整个乡里如此安静,可是我出生以来第一次……」
以总领宅邸为中心广大的天狗之乡,跟人类的京都不一样。以总领宅邸为心成扇形散开,越往总领宅邸的方向,越难看到住宅。
居住的房屋与人界并没有太大差异。不过天狗的体态除有翅膀以外,跟人类也没什么差异,房子会如此也是当然的。各家各户,也称不上华美,但匠工都颇为精细,若不是这种时候,会赞叹然后好好参观吧。
天狗们的技术跟知识都十分丰富,这样对精细细工自豪的样子,让笨拙的昌浩有些许羡慕。
因为外法吞噬了异境,让这里像夜晚一般。走过的地方到都没有倒下的人。而这些也不是现在的两人救得了的人。就算做过觉悟,实际上看到被外法侵袭濒临死亡的姿态,心还是会痛。
竖起耳朵仔细听的话,到处都传来喘息声。这些细小的声音重叠起来,就像是咒语一般。
昌浩的身体更沉重了,就算什么也没做也有点喘了。就算如此,也还是比上次强行突破时还来的轻松许多。嵬也没刚开始那样灵活了。
「总领宅邸是不允许从上面飞入的,但是从正们进入的话……」
如果从正门进入的话,飘舞可能就在那等着,或者可能有别的陷阱设置在这。
飒峰投来询问的视线,而昌浩毅然地说。
「现在再考虑这些事情也没用,从正面走吧!」
而且,他也必须前进,再讲这些无聊的策略,也没什么意义。
飒峰与昌浩往总领宅邸前进。乌鸦默默地乘风而翔。
在这段路上,昌浩一直很担心神将们。
「小怪和勾阵在哪里……?」
因为总领招待而远赴异境的两人,应该暂时被囚禁起来才对。昌浩想解开外法再去放两人出来,但…
梦中所见,加上支持梦一样,从朱雀那听说两人濒临性命危机的事情。
虽然飘舞也有挑衅,但昌浩这次到这里的目的并不是夺回神将。
在前往总宅邸的途中,昌浩不断在心中重复。
没事的,绝对。小怪是红莲,非常的厉害,然后勾阵只比他差一点。
如果不这样对自己说的话,很可能就被不安的漩涡吞噬了。
要救疾风、要帮助爱宕的居民。倒倒外法师、阻止飘舞。
所以,昌浩咬着唇、眯起眼。
就算可能会惹那两人生气、会被那两人责骂,他也希望两人平安无事。





总领宅邸的门是打开的。
一踏进宅邸,到处都是倒下的天狗。大家身上都浮出异样的紫斑、发出呻吟。连一只手指头都动不了的样子。他们身上发出的热气蒸腾。
承受酷热的压迫感,昌浩努力调整呼吸。手脚都十分沉重,呼吸比以往都还要深。
『安倍昌浩,还撑得住吗? 』
昌浩对啪沙啪沙拍动翅膀的乌鸦摇摇头。
「还可以。」
『好。 』
为了应对可能从四面八方来的攻击,他察看四面八方。
「走这边。」
跟随飒峰往更深处走。他当然很在意小怪们的事情,但要在爱宕救人,他判断首先得找到总领天狗。
穿越数个门扉、宽广的回廊。他咬紧牙关,不去理倒下的天狗。
「从这里开始,前面就是总领居住的地方。是我们很少被允许进入的地方。」
打开巨大的门扉,映入眼帘的是许多倒在上的天狗女性,是侍女。
对飒峰来说,她们都是十分亲近的人。他的表情下意识扭曲了。
两人一只默默的前进着,到这里为止,都没有敌袭。他们进入爱宕的事情应该已经被察觉了,对方在摸鱼什么呢?
一边集中精神、提高警觉前进的昌浩,跟飒峰一样停下来。天狗面无血色。
「飒峰?」
「……血的、腥味……」
紧闭的拉门后方,飘来浓郁的铁锈味。
心脏具烈跳动,不会吧?
飒峰拉开拉门,令人作恶的浓郁气息流了出来。
『怎么…! 』
一声低语后嵬说不出话来,飒峰和昌浩也倒抽一口气。
无数黑色地稻草绳固定在梁上、柱子上,将总领天狗吊挂在半空中。
腕上缠绕的绳子深入皮肤,晃动的指尖留有凝固的红黑色血块。
两手被拉开吊在半空中的飓岚,颈部无力的下垂,房间里到处散落着从翅膀脱落的羽毛,放置双脚的床垫,也被染成一片赤黑。
在胸腹间,被刺入三把剑,贯穿到背部,从剑间及握柄低落的液体,就是染红床垫的东西。
超乎想象的惨况,飒峰及昌浩一步也动不了。只有乌鸦降落到床上,环视周围。
这样还活着吗?
这是毫无虚假的真心话。绝对不能说出口,但他不太相信在这种状态下还活着。虽然知道天狗生命力的强悍,忍受这样的痛苦,还不如死了获许比较好也说不定。
无力垂下的飓岚地指尖忽然动了一下。
灵敏发现的飒峰,终于断断续续的呼唤。
「…唔、飓岚、大人……!」
慌乱地上前去,将束缚飓岚的绳子切断的飒峰,用高跪撑住总领的身体。
「总领大人!总领大人!请振作一点!拜托……」
就算是总领天狗,身上也浮现出紫斑。不过比起其他的天狗,颜色更淡、体温也要低,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也被外法侵袭。
看到倚靠在飒峰身上的总领脸部,昌浩张大眼。
被面具遮住脸的总领飓岚。右半边流出半固态、变色的血液,这些是从那也些微妙变形的眼窝中流出来的。
眼睑下的凹处,本来该在那的眼球不见了。
昌浩全身颤抖,手放在嘴前,下意识想叫出来。
『振作一点! 』
嵬的斥责,让昌浩把差点飞出去的叫喊吞下。
飓岚缓缓的睁开左眼。
游移的视线最后停在昌浩身上,眼睑不住抖动,嘴唇也颤抖着。
「…………阴…阳…师……」
昌浩也赶到总领的身旁。飒峰看向总领的脸,发现那凄惨的伤势说不出话来。
飓岚向昌浩伸出手。
「……抱…歉…。……把…人类…给……卷…入…了……」
昌浩从怀中取出护浮贴在总领的背上。
「总领大人,抱歉!」
飒峰将贯穿总领的剑一口气拔出。呻吟一声的总领,表情痛苦。但也没露出多余的悲鸣了。
护符的力量可以止痛、止血。昌浩相信天狗的身命力,所以想向右眼施以治愈术,但是总领轻轻摇头。
「…这只眼……是回不来了……」
勾起淡淡的笑靥,飓岚这样告诉飒峰。
「不用担心…我的事…。你啊……先去疾风…」
「可是、飓岚大人……!这到底…是谁……!」
就算没问他也知道,但还是得问清楚。
总领的眼皮动了一下,飒峰低下头。
「……果然…是飘舞…」
在令人窒息的血腥味中,总领摇摇头。
「……不是…」
飒峰和昌浩张大眼看着飓岚。
「那是、谁!?」
飓岚看来想回答惊愕飒峰的问题,但喉咙深处没办法发出正常的声音。
右眼的伤频频传来剧痛。飓岚用十分可怕的精神力压制自身的呻吟。
昌浩在飓岚背上贴上新的护符。那个是他手上最后一张护符了。
「……真是诚惶诚恐」
说完感谢的话,重整几次慌乱的呼吸,飓岚终于开口了。
「让我受这样伤、把我绑在这的是飘舞…但……那个不是飘舞……」
 楼主| 发表于 2013-10-5 15:3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

飘舞愕然的看着一动也不动的疾风。部分也是因为自卑感,从小时后开始他就非常努力学各式各样的知识。在那之中也包含人界苦行者的事情。
雏鸟翅膀上生出的紫斑、身体异样的高温,以及最危险的、吞是雏鸟体力的咒力。
「疾风大人、疾风大人,您怎么了?疾风大人……!」
疾风突然倒下,然后就这样失去意识。目睹这样情况的飒峰,不论多么狼狈、多么急切的呼唤,都毫无回应。
「飒峰……」
回头的飒峰,就算带着面具也之到他面色铁青。
「飘舞,疾风大人很紧急……!我们该做什么好……」
飒峰单膝跪着,小心起见轻轻碰触疾风的翅膀。虽然是第一次见到实物,但这恐怕不会错。
「这是、外法……!」
「外法…?那到底是…」
飒峰讶异的重复,而飘舞一边努力压抑情绪,一般回答。
「外法。以前,天狗交受苦行者的术法,现在在人界变化形式传播开来。在那之中也有堕落外道的人类使用的诅咒。」
人类。
聚集过来的侍女们听到这短话之后发出悲鸣。
「怎么会!疾风大人都没有从这个爱宕外出!为什么会这样!」
「应该有哪里错了吧!」
「这样的话,是不是在不注意的时候有人类到爱宕来?」
总领屋宅里一阵骚动。侍女们在不惊扰疾风的状况下搬运床垫。男子们小心起见,彻底的在爱宕搜索是否有入侵者。
但是,没有被入侵的样子,疾风也没有醒过来。
接受报告的总领飓岚飞了过来,就想是易碎物品一般,沉默的轻轻抚着发着高烧、意识不清的雏鸟。
在外头以防万一的飒峰看到这幕,非常自责,就是因为自己把疾风带出屋宅才会发生这种事情。很自责、非常自责,但自责就到此为止,他发誓一定会找出施放这外法地术者,然后拿来血祭。
被外法侵袭的疾风一天比一天还虚弱,虽然用过不少法术延迟侵蚀,最后飓岚还是将疾风带到山谷深处的圣域。
那里溢满了猿田大神的力量,在魔怪之乡是意外的清境场所。
圣域原本不允许总领家以外的人进入,但破例让一直在疾风身边的守护者两人跟随。
通常,飒峰较常陪在疾风身边,飘舞多半会离一段距离。但是飒峰出去寻仇,倾尽全力寻找解开外法的方法,飘舞护卫在身旁的时间便多了。
多亏圣域中满溢的神力,疾风多次醒过来了。但是,也只能以低吟倾诉缓缓扩张的坏死疼痛、痛苦。
飓岚虽然多次看到这副情景,以他之力却也无法解开这外法。
威胁疾风性命的外法,跟扼杀天狗妖力的术法是类似的术。
在靠近圣域的地方看着的独臂天狗、一吹,以手掩面,深沉悲恸的低语。
「为什么要对如此幼小的孩子做这种恶行……!这些使用外法的家伙……!」
这个瞬间,飘舞在伊吹身后看到惊人的怒火升腾。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如此激动的身影。
「……」
发觉失去言语能力的飘舞视线,伊吹抬起头。就算用面具遮起来也掩盖不住恐怖的气魄。
老天狗深呼吸一次,摇摇头。
「抱歉。有点反常的失去理智。」
飘舞沉默的摇摇头。
他所见的愤怒,似乎不只是对疾风施加外法而已,简直像是还知道有其他关于外法师的事情一样,给他这样的印象。
但是飘舞并没有追问这件事,他并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有种不能这么做的感觉。
很久以前,异境之乡发生过一场悲剧。从此人类成为天狗的禁忌。伊吹比总领天狗还要长命。听说悲剧发生在飓岚出生前,这样的话,伊吹或许目击了那场悲剧有说不定。
飒峰依然在乡中飞翔,有时会越过山谷到与外国相接的地方,徘徊半日以上。但是也没抓到与术师相关的线索。
时间渐渐的流逝,疾风也越来越虚弱,最后终于连在圣域都没办法醒来了。
神力也只能抚平那惊人的剧痛。
一直陷入蒙胧睡眠,偶尔会说点梦话。
听到这个消息,飘舞胸口一紧。到现在他们调查了各式各样的事物,明明学习了这么多东西,到真正需要的时候,却毫无用处,连线索也掌握不到。
跪在躺下的雏鸟身旁,飘舞紧握的双手泛白。
至少,让我能做替身承受这个外法。天狗地术法中,并没有替身一类的术。但是,飘舞听过这样的术法,确实,人类的术士中,应该有人会用这样的术。
可是,人界有许多流派,分成各式各样的系统。因此必须好好调查,自己所需要的术到底是怎样的术法。
但思考至此,就算是飘舞也放弃了。
爱宕的天狗忌讳人类。知道详情的飘舞没办法放弃矜持去向同胞提案,乞求人类帮助。
就算那是就疾风的唯一手段。要借助人类力量那就不行。
「──因此,如果要借助人类之力的话,还不如就这样让命走到尽头……」
飘舞突然张开双眼。
「……什么…?」
刚才,自己说了什么。连心中都的没有的事,嘴巴居然说出来了。
「笨蛋。能救回疾风大人的性命,一直以来都是最重要的事……」
但为什么,会说出舍弃次代总领的性命这种蠢话。
突然,他看见那弯月的笑容。
──就算有方法,也不能做喔。
飘舞胸口身处不安的跳动。
──要换取疾风的性命,也得是总领天狗才行喔。
他笑着,从前只在梦中出现的恐怖阴影,现在也笑着。俯视着自己嘲笑着,一直、一直…
「那个……该不会是、外法师。」
对疾风师外法的外法师,其实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吗?
咚咚胸口深处的鼓动响着。
他开着弯月般的口嘲笑着 ────。





在手中,事还发着高烧的雏鸟。
发现这点的飘舞,倒吸一口气。
慌张的环是四周,不知何时,他走出圣域往墓地所在去了。
飘舞失去血色。
「为什么…?」
又再次失去时间了吗?再次遗失了心的碎片。自己倒底生了什么病?居然把在死线徘徊的疾风带离圣域。
「不行了,守护者这份职务我已经……」
不能在做下去了,这样根本不能守护疾风,还让他有性命之危。
得快点回去圣域。
一转身,飘舞感觉到一股异样的妖气,吞下一口气。
拥有扭曲翅膀、着装异样的天狗,带着宛如从黑暗走出来的气息。他不是爱宕的居民。飘舞没看过这样的天狗。
退了一步,飘舞用左手抱住疾风,然后用又手拔出利刃。
尖端指向异样的天狗,飘舞缓缓后退,要抓住空隙返回圣域。不管这是什么东西,只要进入有神守护的圣域,就没人能动摇疾风生命安全。之后自己要把这身分不明的天狗逮捕,让他吐出他的身分。
面对这样计算的飘舞,天狗忽然意味不明的笑出来。
「你在做什么?那是总领的儿子吧?快点交过来。」
面具下的飘舞挑眉。
「谁要给你这种身分不明的家伙……」
天狗诡异的笑着。
「你不知道吗?我是制造你的人啊,你应该称呼为父亲的人。」
飘舞屏息。
左手的疾风痛苦的呼吸着,不马上回去的话,生命会被削减。
尽管如此,飘舞动不了。
在眼前的异样天狗嘲笑着。那样的笑容,与梦中那个弯月般的笑容重叠了。
胸口深处跳动着。脑中,如洪水般各种场景闪过。
出身就失去双亲的他,被先代养育长大,在来是总领家。酒席中,从醉了的老天狗们口中流出不负责任的细语,飘舞不用问人,就能拼凑出自己的出身。
另外一个亲人是谁?不知为何,他并不想知道,想知道的欲望一次都没有。养父先代、剑术师傅伊吹、侍奉的总领、该守护的雏鸟、负有相同重任的同胞。
这样就够了,有了这些他就能活下去了。
自己详细的出身、身上留着的另一半血源他并不需要知道。明明不需要的。
所有灾难之源在那里。因为不该被伺与的生命寄宿,天狗女孩生命殒落了。造成这一切灾难的根源,就在那里。
冲击过后,他心中生出的是强烈的愤怒、憎恨以及杀意。
就将一切破坏好了、猛烈的愤怒漩涡。
将飘舞所有的反应都看在眼中的天狗,用溢着狂气的声音嘲笑着。
「呐、飘舞。」
「不准叫这名字!你会玷污他!」
天狗用枯枝般的手指指向雏鸟,向火冒三丈放话的飘舞说。
「你觉得那个外法是谁施的啊?」
「不就是你吗?你这外道……!」
天狗笑着,炯炯发着青光的双眼,令人厌恶的挑起注意。
飘舞准备出招将力量透入刀刃的瞬间,天狗堂图的大笑起来。意料之外的举动,让飘舞乱了攻击的气息。
可疑和不详的气息交错,这个天狗到底想说什么。
不可以听他说的话。这是本能的警告。之前听了就算了,之后不要再听了──。
「是你喔,飘舞。」
心脏在跳动。这什么蠢话,想马上回嘴。但声音却卡在喉咙深处,出不来。
啊啊,他开着弯月般的口笑着。在眼前、在黑暗中,一直嘲笑着自己。
「让我告诉你吧,你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活着,很幸福吧,飘舞。给你飘舞这个名字真是有点夸张吧。是养你的先代给的吧?」
咚咚,心在跳动。喉咙结冻了,连眨眼都无法。
「因为先代死了,就可以到总领屋宅去了。他很碍事啊,所以就在睡梦中绞杀他。啊啊,对了对了,还伪装成国外的妖怪,吃了天狗的手臂对吧!天狗的肉很棒啊,吃了强悍天狗的肉的话,也可以得到力量。」
就像有冰块凝在飘舞胸口,然后扩散到全身将它囚禁一般。
这个天狗,到底在说什么。不过是废话,不断重复的无聊言语,是为了动摇自己、捣乱自己而已,不可以让他得逞。
弯月般的口嘲笑着。
───啊啊,那个天狗对你来说很重要啊,啊啊,是这样啊。原来如此呢……
如同睡着般安静的脸庞,变得冰冷的先代身躯。
是谁做的?
眼前一片昏眩。什么都不做,身体却逐渐冰冷起来。耳朵身处杂音不断响起。
「你主动来见我,真是帮了大忙。准备得不是很顺利,还有很多需要再确认的啊。」
那之后,爱宕居民出来人界的频率大幅锐减,青眼的天狗不满的说着。
为了想再干一次,他一直在等天狗的女子出来。
但是,爱宕乡里从那件事之后,就禁止女性单独外出人界。不管是多么细小的琐事,一定要有男性护卫随行,并尽速回归。
青眼的天狗嘲笑着。
「那么,如何?是不是该把总领圣域的封印解开了?」
对兴奋的男子,飘舞呢喃。
「封……印……?」
天狗眯起眼睛。
「就是啊,修行的苦行者大家都知道啊。天狗的力量是十分优良的东西,但藏在爱宕之乡中。」
那就是天狗妖力的来源,传说是从神那接收的。虽然真相谁也不知道,但从很久以前就再苦行者间秘密相传。
能得到那个的话,不用说超越魔怪,连神都可以凌驾其上。
「那被保护的场所,就是圣域。非总领不得进入,总领以外的天狗都进不了,异满神力的场所,绝对不会错的。在那里沉睡着十分不得了的力量。所以啊。」
枯枝般地手指只向疾风,天狗露齿笑说。
「对他施以连总领之力都解不开的外法,让总领解开对圣域的封印,这不是你的企图吗?但是,如果妖气是自己的话,阴谋就会暴露了,所以外法是我施的。而你到异境建构出谁都察觉不到、通往雏鸟的道路啊。」
咚咚,心在跳动。剧烈的头痛和耳鸣停不下来,脑中有声音在响。
──是我啊,是我。
开弯月的口笑着。在黑暗中,那个黑暗、该不会是自己的内心?
从脸色苍白跪倒的飘舞手上,疾风滚落下来。轻小的雏鸟重重落下,发出细小的呻吟。
但是飘舞没有将他捡起来。
面具深处,白色的瞳孔逐渐变色。成妖异、耀着炯炯青光的眼。
天狗走向垂头的飘舞,他像要取走雏鸟一样伸出手,但被飘舞抓住了。
面具深处的瞳孔耀着炯炯青光。
飘舞嘲讽似的一笑。
「──对,是我。」
在突然造访的黑暗中,飘舞听到令人恐惧的声音。像多重回声般一般,从懂事前就不断听到的这个声音。
「在你之中,我什么都看的见喔。」
右手直接捡起雏鸟,飘舞站起来。
「圣域的封印还没解开,不可以拿走孩子的性命。」
天狗发出不悦地咋舌声。
「哧,亏我拼老命施加外法……!这样的话,干脆把对总领本身施好了。你的话就算对手是天狗,应该一点也不难。」
让这只雏鸟,随着痛苦被延长渐渐变得虚弱,然后动摇总领心的外法。对天狗施加的这个外法,进入爱宕地道路是潜藏在飘舞中的那个外道。
这就是外道作法、植入,还有另一个作用,他巧妙的隐藏起来,观察所有的事,有时再出来夺走身体做一些恶行。
天狗从喉咙发出笑声。
「天狗的肉很美味……。女子和小孩肉质松软,但……力量太弱了,很弱啊。伊吹的手臂不好吃,但是很棒啊……」
想起当时,天狗一脸陶醉。
因为以前在爱宕杀戮,这个男苦行者才会堕入外道成为天狗。
「我吃了很多东西,野兽、猛禽、妖怪,但都无法胜过天狗。」
然后,外到的苦行者看向自己制造出来的天狗。
「要变强啊,飘舞。我就是因为想要强悍的天狗,才把你做出来的啊……」
有一天,这个身体也为成为我的。被称为爱宕第一剑士、如此强悍的天狗,如果能吃下他的话可以得到多强的力量。
「我会变得很强,比天狗还要强,被封印在圣域中的力量我全部都要吃下。」
外到的苦行者,凄绝的笑着。耀着炯炯青光的眼,染上疯狂的色彩。
「这病恹恹的雏鸟啊,总领天狗的血是怎样的东西啊。」
挂着弯月笑容,听着苦行者话语的飘舞,突然睁大眼呻吟。
「………唔……!」
飘舞失去平衡跪下来,疾风也落下了。压着太阳穴的手把面具弹开。
恢复白瞳的飘舞,缩起身痛苦低吟。
「………哈…」
「喂喂,怎么了飘舞」
拨开男子伸出的手,飘舞低语。
「谁准你叫…的……唔!」
用尽全力压制外到的东西,飘舞用右手抓起疾风,摇摇晃晃得起身。
「这个方向……你…模仿……」
得早点回到圣域,那个地方,这个苦行者绝对进不去。
激动的转身,张开天狗巨大的翅膀。
「等等,飘舞!」
甩开苦行者抓住他的手,右手将疾风抱在胸前。
好可怕的热度,呼吸也很困难的样子,连动的力量都没了,更别说要醒来。
飘舞的心像裂开一般。
怎么会这样。让疾风这样痛苦的人居然是自己。不对,说自己好像不太对。向天地发誓,他自己内心绝对不希望如此。全部的作为都是那应该是外道的苦行者所留下的孩子,栖息在他身体里的魔怪做的。
但是。
「────唔!」
飘舞的眼中凝结着绝望。
──这不是很恐怖吗……
「……啊…做……是…」
在睡梦之中绞杀他的是谁?
做这件事绝非他的本意,但他是用这双手,杀了那个温柔的疾风。将那样温暖的情感,用这双手终结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陷入半疯狂状态的飘舞惨叫。
不只先代总领疾风。对,同样是守护者的飒峰的父亲也、那伊吹的弟弟也。
在那之后,记得自己的剑技也奇迹似的突飞猛进,妖力也增强了不少。
用左手捂着嘴。泪水和痛苦全部涌上。
他吃下去了吧,就像苦行者所说的。为装成国外的妖怪,吃下了天狗的手臂。
找不到手臂的飒峰父亲。静静说着不要模仿我的伊吹。
而且还对应该守护的次代施下外法──
原本压着嘴的手,就像有别的意识一般动了起来。
左眼便成青蓝色,耀着笑着般的炯炯光辉。
抓住腰间剑柄的左手,迅速抽出剑刃,朝自己腹间狠狠的刺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不知道。突然刺入的灼热,再来发出的剧痛。暖和的东西染湿了衣服,泊泊流下的触感。
「你,吵死了。」
轻蔑的语言,飘舞的耳朵捕捉到了。那明明是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却向别的人一样。
飘舞就这样跪倒在地上。频频咳嗽,发出波答的声响吐出一堆血泡。但在倒下前,他仍保护着疾风。
张开得右手,雏鸟紧闭着双眼。用右眼确认的飘舞,流下了泪水。
继承了先代总领名字的幼小雏鸟。那天,他不是在心中郑重发誓就算牺牲性命也会守护。
先代与伊吹教授,拼了命的磨练剑术。还有那天雏鸟与同胞天真的谈话。
──所以,有飘舞在的话,疾风和飒峰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没问题了吧?
──就是这样!就算我不在旁边,有飘舞在疾风大人旁边的话……
可是为何现在会如此无力呢?
「…疾风…大人…唔。」
飒峰。
用唇轻轻呼唤属另一翼的同胞。
「已经不需要躲藏的伪装了。」
从自己口中说出的讽刺言语刺痛鼓膜。然后外道的苦行者也接近了。
在越来越远的意识中,飒峰咬着满是血污的唇。
再这样下去,是没办法守护疾风的,得逃走才行。但,要怎么做才好?
「你死在这里的话,这个身体就是我的了。」
黑暗中,外道的飘舞笑着。开着弯月的口。从以前一直等带的就是这个取代的瞬间。
得快点逃走,从苦行者身边、从自己身边、从爱宕。
「……请…快点…逃…走……吧!」
挤出剩余的所有力量,将疾风包附在火球之中。在瞬间吞噬雏鸟随着咒语飞了出去。
「你这浑蛋……!」
燃起熊熊怒火的苦行者张开翅膀,像流星一样追着火球出去。
目送着的飘舞,深吸一口气。
他感觉到骚动的气息,外道的魔怪在黑暗中徘徊。
飘舞勾起唇角,他想到一件好事。
最后他与栖息在自己身内的外道魔怪是生命共同体。对于威胁爱宕之乡的东西、危急疾风性命的东西,一个都不能留。
像不让左手逃跑般,右手也一起抓住剑柄。飘舞眯起眼。
「………之后就…」
拜托了,飒峰───。
为了要屠杀狙击次代的恶徒,不可以有迷惘,一点都不可以有。
他的剑刃对准心脏,一口气刺入,然后抽出。
失去做为堵塞物的武器的伤口,随着脉搏泊泊流出鲜血。
──你居然…!
沉入永眠中的时候,黑暗中传来轰然怨恨,最后的呐喊。





全身非常的冰冷。
一点一点意识浮出来,他张开如铅重的眼皮。
「飘舞!」
映入眼帘的飒峰,用参杂泣音的声音叫他。
在一旁的独臂老天狗、伊吹也露出惊喜的表情。
飘舞的视线游移,他并没有戴面具。
「振作一点,这里是总领宅邸。」
飒峰告诉仍处于会乱状态的飘舞,然后急切的询问。
「发生了什么事,疾风大人到底 !?」
眨一次眼,飘舞用难以听闻得声音,断断续续的回应。
「……被施…外法…的外法师、给…带…走了…」
「什么!」
失去血色的伊吹探身。
「外法师吗?真的吗?」
在生死边缘徘徊的天狗,轻轻的点头。
「…往…人界……逃去……」
伊吹点点头,看一眼聚集而来的天狗。
「听到了吗!?去人界追逃走的外法师,绝对要将疾风大人救回来。」
「是!」
接受命令的天狗们,整齐的答应。瞬间化成星星飞出去了。
想跟着他们出去的飒峰,被飘舞喊住。
「飒…峰…」
回头的飒峰,再一次跪在枕边。
「怎么了飘舞,还有什么…」
「……抱歉…」
面具下的飒峰张大眼,愣一下才用力的摇摇头。
「……够了,真的够了,飘舞。离开的我才需要道歉……」
在这种大事发生的时候,离开疾风身边的自己才需要道歉。飘舞一个人,撑着这么重的伤,拼死得尝试抵抗。自己也在的话,至少也能帮上一点忙,就不会发生疾风被抢走,还让外法师逃了这样的事。
「疾风大人就…拜托了…」
含着眼中的泪,飒峰点头。
就算生命走到尽头,飘舞到最后都还尽全力守护疾风。这样的话,将疾风从外法救出来,就是他的义务了。就算以生命替代。
「等着吧,我绝对会找出令人赠恨的外法师,将疾风大人救出来的!」
果断断言的飒峰,就这样往人界去了。
房间里只留下重伤的飘舞和伊吹。
「等等总领大人也会过来,现在是什么样的状况,你能说吗?」
飘舞点头。
「马上…可以…」
老天狗有点惊讶,但似乎察觉到什么的样子,点头后就马上站起来。
「你等等。」
向飓岚报告的伊吹,脚步声逐渐远离。
倾听的飘舞,缓缓勾起笑靥。
白色的眼瞳,变成炯炯青光。
「…赢的,是我……」
做好觉悟自杀的飘舞,心在那瞬间就死了。
在所有东西落入黑暗前他取代了,但这是赌注。不依凭着身体自己马上就会消失吧。
现在这个身体的主人飘舞消失了。这已经是只属于他的东西了。潜伏时的所有时间就是在等这一刻。
「外法师也好…天狗也好…圣域的力量也好……全部,我都要吃下来……」
嘶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得低语,飘舞开着弯月般的口笑着。
 楼主| 发表于 2013-10-5 15:3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章

朦胧得睡梦之中,他听到温柔得声音。
──疾风大人,请快点逃走……
那个声音,现在都还清楚记得。





不对。
那个不是飘舞。
疾风的守护者,不会那样说话。
疾风的守护者,不会那样笑着。
疾风的守护者,不会用左手拿剑。
他惯用手是右手,他是用右手拿剑。
如果在天空飞的时候掀起狂风,他就会马上停下来。
为了从恐怖的东西前保护自己,他将自己拥入怀中。
所有、所有都是用右手。
能将自己完全包覆的大手,十分温暖。
就算他沉默寡言,总是挂着生气似的表情。
因为知道那样的温暖,所以大家都喜欢飘舞。





在总领宅邸深处,飓岚的房间,充满呛鼻的血腥味。
在里面,飓岚重复。
「那个…不是飘舞…」
昌浩跟飒峰混乱得互看一眼。完全抓不到这句话的意思。
歪着头的嵬开口。
『总领阁下,请多说明让我们能了解吧。在那之前,先邀请我们吧。这样在异境待下去,精神都会被夺走了。 』
总领坐正,邀请两人来到乡里。
刚说完,一直压在昌浩的身上的压力消散了。
嵬也展开翅膀,伸懒腰似的活动身体。
『恩,不胜感激。 』
「飓岚大人,飘舞不是飘舞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焦躁的飒峰振作起来。在昌浩和飒峰的帮助下,飓岚靠在墙壁上。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总领天狗看了眼自己变得破破烂烂的翅膀。这个大概不能再飞了。
「……傍晚,我叫你把伊吹跟飘舞叫过来吧。」
飒峰一脸茫然。一下发生太多事情了,需要一点时间来唤醒记忆。
的确,就像总领说的一样。因为飓岚请托所以他去叫伊吹跟飘舞。而先离开的应该是伊吹。
「…那个时候他露出真面目。」
飒峰表情僵硬,真面目是指?
飓岚疲惫的歇一口气,发出低吟的脸有些扭曲。
昌浩的目光带了点严厉。总领天狗的伤势十分严重。再不快点做处置的话,就算是天狗也很难保住性命。
似乎从昌浩表情看出他想的事,总领天狗飓岚微笑着摇了摇头。现在做那种事,太浪费时间了。
「总领大人,到底是怎么回事?飘舞对爱宕的人民、疾风大人施外法啊!飘舞还对母亲……」
飒峰说不下去了,他极力抑制奔流的情感。
看到这样的飒峰,飓岚心痛地闭上眼。
「……这要从先代总领退休之前开始讲起……」
将飘舞捡回来,当视如己出般慈祥的养育他,有一次会露出严肃的表情。
每晚都梦见噩梦,因此飘舞说他十分害怕。所以他在半夜去看看情况有多严重。
那时,疾风在飘舞身上,看到骚动的阴影。
──那可能跟他的出身有关系也说不定,只是有时会看到,应该不用多担心。
手拿杯子、年老的先代叹了口气。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会守护飘舞。
先代将飘舞带在身边,有他的理由。身分不明父亲的存在,或许会在飘舞心中留下阴影。他希望能避免这点,让飘舞作为爱当居民幸福的活着。
在那之后不久,先代就去世了,给乡里带来伤痛。对年幼飘舞期望是先代留下最后的托付,然后就一个人走了,而那健壮的姿态仍让他心痛不已。
失去养父依靠的飘舞,被继承父亲遗志的飓岚接到总领屋宅。虽然他没办法向先代般细心照料,但放在身边的话还是比较安心。
可是,从那时候开始,潜伏在飘舞身上的影子,屏息窥视着任何机会。





飓岚有对天狗们交代要慎重的对待客人。但是,对让总领伤成这样得神将,乡里的天狗、特别是亲信们不可能这么简单就原谅的。
尽管是特别招待而来,飓岚因身体状况不佳也无法出来。
考虑到需要多休息才能恢复,因此他传令下去,就算对阴阳师也点不好意思也多让他们待一阵子。伊吹和飘舞领命。尤其是伊吹,希望他能舒缓亲信们的情绪。身为先代右手、骁勇善战的伊吹,就算是隐居地现在,对天狗们仍有绝大的隐响力。对年轻一代的天狗来说,就像是传说一样的存在。
在伊吹退下之后,飘舞就开始了。
这段话本来在之前就要说了,因为最近一直找不到适当的时机,所以希望能在现在说。
我欠缺了一些时间,飘舞这么说。自己欠缺了一些时间,在那段时间内,他完全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
据他所言,从很久以前就发生过,很久以前、在他懂事之前。
飓岚注意到正坐的飘舞将手放在腰际的剑柄上。但他十分信赖飘舞,才提拔他当守护者。说没有因此大意是骗人的。
而且,将手放在武器上,万一有叛徒袭击的话,不需要耗费取出武器的时间,就可以乘这段时间反击。
垂头的飘舞,手握的剑是挂在右侧。
飘舞抬头,到这时飓岚都还没发现异状。
直到他发现面具下方的双眼耀着炯炯青光为止。
飘舞并没看漏飓岚的脸色变化,瞬间出鞘的剑落到左手,并贯穿了飓岚。
事发在转眼间,就算剑已穿过身体,他还是不敢相信发生的事情。
飘舞是右撇子,然而眼前身为凶手的飘舞用的却是左手。
就算右眼被挖出来、被放在床上的两把剑贯穿仍一声不吭的飓岚,飘舞终于忍不住气。
真是不能小看总领家的生命力跟妖力,就连那么幼小的雏鸟,都能承受外法到那种程度。
用嘲讽的声音说着,飘舞往上拉着飓岚的头发。
──你若解开圣域的封印,我就帮助你和你的儿子如何?
耀着炯炯青光的眼带着蔑视的色彩。
飓岚想起来了。很久以前,袭击乡里的那场悲剧。事发的主谋、那个人类的外法师,吃下天狗之肉后,长出了对歪曲的翅膀,那对眼睛仿佛从亡骸冒出的磷火耀着青蓝色的光芒。
该不会是、外法师。
飘舞嘲笑着低语的飓岚。不要把我跟那下等的东西混为一谈。
因为想要力量的,外法师吃下的不只有天狗,还有许多各式各样的生物,而数量最多的就是妖怪。但是这样吃下去,那个男人已经不是人类的。虽然外型仍是人类,但内在已然混沌不堪。依凭着丑恶欲望,他就是那丑恶的集合体。
是袭击天狗造子,而连那名孩子都要吃下得怪物。走向连畜生都不如的道路。
身为饵食的自己会为那家伙的跑腿?这种事不会发生的,也不可能发生。我只是结住那家伙地野心,当他将天狗、阴阳师、神将、圣域的封印全部吃掉后,我会将他吃了。
那家伙完全不知到我旁伺在侧,不,他连思考这种事情的能力都失去了。
「……做为疾风的榜样,我绝对不会屈服的。」
不管自己受的多重的伤势,也绝对不可已答应。就算用可爱的儿子的性命交换,也不可以解开总领家代代相传的封印。
因此,外道的飘舞改变目地了。
转移到总领家非保护不可的一样事物。
最重要的爱宕天狗们。
他将所有天狗们的生命与圣域放在秤子上,逼他选一个。
在被束缚得飓岚回应的时间内,外法的漩涡袭卷爱宕,吞噬所有的天狗。
飒峰震惊的凝视断断续续说话的总领。事情远远超乎飒峰的想象。
他的目地,不是让爱宕居民陷入痛苦、也不是疾风、不是总领、不是飒峰。
是从久远以前就藏在圣域里的东西。
「那个……」
沉默的昌浩,怯生生的开口。
「……圣域的封印是……?」
这时候,沉默的乌鸦眼中闪过光芒。
轻盈的飞起来,停在昌浩肩上用嘴顺了顺与毛。
『沉默是金。 』
昌浩讶异的望着嵬。嵬把视线转像总领。
『我是在遥远得出云国,守护伊赋夜坡的道反大神的守护妖。我听说爱宕的天狗祭祀猿田彦大神,没有错吧? 』
总领察觉的什么似的吸了一口气,然后静静的点头。嵬似乎谅解了什么,他眼神凌厉地看向昌浩。
『安倍昌浩,与总领联手守护圣域吧。 』
「啊?怎么回事!你说明一下啊!」
『我说过沉默是金吧!听了话就要负起责任,总领阁下为了避免这样,所以才不细说,不要白费人家的心意! 』
乌鸦用有些生气的语气对不解的昌浩和飒峰说完,他看着两人。飒峰困惑的甩甩头,他也是第一次听说圣域封印着什么。
「……那是不能放在人界的东西。外法师就是想要那个。」
昌浩跟飒峰同时看向总领天狗。飓岚疲惫得眯起眼。
「那是猿田彦大神,交给身为祭司的我们祖先的东西。是总领家代代相传的使命,本来就不能让总领以外的人知道的。」
飒峰还想再说什么,但他只紧紧的握拳忍下。
那到底是什么一点也不重要。
「飘舞他现在……?」
对询问的昌浩,飓岚表情沉重。
「应该在乡里的某处吧……其他的事我就……」
一直被监禁在此的飓岚不太可能知道。
全身是伤的天狗还有呼吸,但失去右眼的脸庞十分凄惨,染满血污的肤色像纸一般惨白。
有些垂头丧气的飒峰,缓缓开口。
「……外法师是…飘舞的…」
太令人惊讶、太可怕而悲惨的事实。
先代总领也是、飒峰的父亲也是、疾风、飓岚大家都是被飘舞──不对。
终于从打击中恢复过来的飒峰,终于回复平静的面庞抬起头。
「总领大人。」
抬起头地飒峰,双眼湿润。明明是认真的决意、严肃的表情。却觉得他快要哭出来了。
「让疾风大人这么痛苦的……不是飘舞吧…?」
察觉到他话中意思的飓岚用眼神回应他。飒峰继续说。
「对乡民施加外法、攻击我……」
杀了先代、夺去父亲性命、袭击总领、囚禁客人……
「都不是飘舞……不是飘舞吧?不是那个我求教剑术的、跟我一起担任守护者的飘舞…」
一直看着总领、完全没有眨眼的飒峰,声音颤抖着。如果眨眼的话、只要闭起眼的话,泪水就会留下吧。
飓岚沉默的点头。的确那不是飘舞。就算那是飘舞的身体,那颗心绝对不是飘舞。是真真正正的怪物,邪恶的灵魂。是外法师的计画孕育出来的、可怕的存在。
低着头,飒峰吸了一口气。
「──这样的话,我就必须去讨伐他。」
昌浩吃了一惊。飒峰在膝上紧紧握紧拳,手心的皮肤渗出丝丝鲜红。
「那是仇人。疾风大人的、飓岚大人的、爱宕居民的。还有──飘舞的。」
向总领拜一礼的飒峰无声的站起。
「那个做尽恶行的卑劣魔怪,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一定会除掉他。」
从转过身的飒峰深后,飞来昌浩的呼唤。
「飒峰、疾风呢?」
天狗的肩膀大大的颤抖,昌浩起身抓住飒峰的肩。
「现在还不知道疾风的去向不是吗!? 不管如何应该先找出疾风……」
但看到转面向他的飒峰的眼神,昌浩说不下去了。
天狗的眼神,就像要将他射穿一样。
「那件事,我想拜托你。我的伙伴已经不在了……」
(注:关于”伙伴”这词:结成老师把飘舞跟飒峰比喻成疾风的一对翅膀,因此,有时候会互称对方“片翼”(かたよく、katayoku)就是另一只翅膀的意思。因为我有些词穷,所以翻不出这种感觉,补充一下。)
面对飒峰悲痛的倾诉,昌浩无法说不。
「拜托你了,阴阳师,一定要救疾风大人……」
抓着剑,飒峰飞出去了。
目送他离去的昌浩耳中,刺入低声的呻吟。
昌浩像弹簧一般回头,飓岚压着腹部的伤倒卧在地上。当支撑的墙壁上染满鲜红色的血痕。
说不出话的昌浩看向总领背后,护符被鲜血浸湿已经失去作用了。
「总领!」
飞奔过去加上止血的咒语,但除此之外,昌浩也术手无策。
持续着不规则的呼吸,缓缓的张开眼。
「……阴阳…师…」
「不要再说话了。」
飓岚用缓慢的动作制止正脸色铁青处理伤口的昌浩,失去情绪地声音告诉他。
「……我儿子…还活着…」
浸湿地护符破裂、剥落,在那之下紫色的斑点显现,因为被出血掩盖所以并没发先,外法正侵蚀着身体已经到极限的飓岚。
「总领,振作一点!那个、止血和治愈的咒语是……」
昌浩因焦躁而思考迟钝。飓岚用淡淡地声音重复。
「我儿子…疾风…还…活着……」
「在哪里?我马上找到他,跟这里相连着的房间吗?」
抓住正要起身的昌浩,飓岚摇摇头。
「…比起那…个……」
天狗的指劲可怕的强劲,昌浩的手腕上浮起红色的痕迹。
混杂着喘息的气音,爱宕总领天狗飓岚说着。
「对大家……对爱宕的…居民……施加的、外法……!」
「……!」
完全看不出来濒死的天狗,独眼强烈的光辉吞噬昌浩。
「……拜托…你……!将……外法……」
没将话语说完,总领闭上左眼,就这样子手腕也松脱了。
昌浩呆愣的低噢。
「…………总领、天狗?」
没有回应。魂身浴血的天狗一动也不动。
昌浩颤抖的手摇着飓岚的肩膀。
「总领…总领、总领……飓岚…!」
用颤抖声音重复叫唤的昌浩,头上被乌鸦的翅膀敲了一下。
啪!
眼前有星星在转。乌鸦对着有点眼花、头昏昏的昌浩开口。
『别触霉头!总领阁下还有呼吸!你都没有判别能力吗? 』
「欸?」
昌浩慌忙身手探鼻息,虽然微弱但的确有呼吸的气息。
嵬语气严厉地对松了一口气的昌浩说。
『他好歹也是天狗族的总领,还担着重要的任务,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渡黄泉去!万一真的发生了,我也会将他引渡回来! 』
对喔,嵬还可以做这样的事。
两手将乌鸦抓住,靠在胸前。
「嵬、嵬你真的好可靠!」
『到现在才知道,太迟了小子! 』
努力从胸前逃逸的嵬,终于从昌浩手中挣脱,展开翅膀。
『疾风阁下应该没事的。 』
就像刚入异境时一样,乌鸦又自信满满的断言。如此引来昌浩的询问。
「为什么?」
『因为有伊吹阁下在。 』
「欸………」
出乎意料之外的回答,昌浩眨眨眼。为什么这个名字会在这时出现,完全不理解它的思路。
丢下疑惑的昌浩,嵬望向远方。
『守护者、养护者就是这样子的。如同我就算失去着个身躯,也会守护主人托付的儿子一样……! 』
融入万般情感,为如此断言。昌浩闵着唇、眯起眼。
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但是,不只嵬如此断言,连飓岚也肯定疾风还活着。
造访这里后,完全没看到伊吹的身影。这样的话,的确有可能就向他们所说的,他真的在守护疾风。这仅仅是个推测,没有证据。但这却是现在的一线希望。
思绪稍稍飞到远方的嵬,回头看昌浩。
『认真说,你不要想要用“同步”确认疾风阁下是否无事喔!疾风阁下也有可能被外法波及,再怎么说……』
对眼露怒光的乌鸦,昌浩频频点头。
「我知道,我知道啦!」
『知道就好。 』
重复确认后,嵬飞回昌浩的肩上。
『除去外法,拯救大家吧!走吧,小子! 』
伸出单翼的乌鸦这样催促着,但昌浩一动也不动。将濒死的飓岚这样丢在这好吗?更何况…
「……」
他抿着唇。
虽然很关心疾风的状况,但昌浩真心想确定的是红莲与勾阵的安危。如果取信朱雀的言论,他两是不会这么简单就死的。但是最坏的情况发生的话,会波及整个爱宕,使之毁灭。
而且如果外法已经侵蚀两人,到无法救回的情况他该怎么办。
道反的守护妖有些无奈地对无法消去不安的昌浩说教。
『喂!别这么不中用。你的不安都写在脸上了。所以说能尽早驱除外法不就好了?威胁神将性命、让天狗们受苦的还有其他东西吗? 』
眨眨眼,昌浩手压着额头。的确。
胸口深处,不断响起激动的声响。太急躁了、被严重的焦躁感给补获了。在这种欠缺精明冷静的情况下,别说驱除外法了,不小心自己就会被吞噬。
被自己激烈的情感所困,发生这样情况的时候,小怪都会一针见血的叮咛他。
没问题、没问题的。小怪也好、勾阵也好,因为两人总是在他身边,往旁一看、转身一看,都觉得他们理所当然会在。
努力缓慢地深呼吸,如果呼吸太过急促,就会太过急躁。
忽然,他想起曾经也有过跟强敌对战时,身边一个人都没有的时候。
已经过了一年已上了。与那恐怖的异邦妖异对峙时,陷入那家伙做出的异界。
昌浩不自觉的笑了出来。
在没神将在身旁的情况战斗,真的还满少有的。真的,身边总是有谁陪着。
从二月在的出云、小怪不在的那段期间以后就是如此,就算在那段期间,也有其他神将在、大哥也在。
瞥了眼停在肩上的乌鸦。就算是现在,也不是一个人。
『唔? 』
若先认定做不到,就会真得做不到,不久之前才被大哥这样斥责过。这真的是这样,不能还没做就先放弃。
与异邦妖异对战的异界一样的情况,这里是天狗的异境。与人界隔绝的地方,很难有帮手什么的。
这样相似的情景全是偶然吧。
然而,怀着恐惧去拜托神的的时候,却得到完全一样的话语。就好像完全预料到意般。
「……嵬,我没问题了,所以去找疾风吧。」
『唔?可是……』
昌浩告诉有点犹豫的乌鸦没问题的。
「总领拜托的人是我。也跟飒峰约定好了。我不想违背约定。」
乌鸦看了会儿昌浩坚毅的表情,似乎理解什么似的点点头。为了找疾风还是得先离开这。
小心起见,昌浩在飓岚身边筑了结界,然后转身。
这次一定要解开外法,为的答到目的该怎么做才好,他拼命思考、寻找出路。
 楼主| 发表于 2013-10-5 15:3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

不管如何如何进步、增加多少自信,他一定仍走在前头。
不管挑战几次,连一次胜绩都拿不到。
真的踱足捶胸的感到十分不甘,不过再怎么生气也于事无补,只能在心中发誓,有一天一定会打败他。
但向他请益跟胜不了的不甘是两回事。
再说,他也是唯一让自己打从心底信赖的同胞。
而且,在两人一起被提拔成守护者的时候,有一种“不管发生什么事就都不会有问题了”的感觉。而他一定也是这么想。
为了支持次代。
就像天狗背后的两片羽翼、一对翅膀一样。
就这样一直一直,一起走下去,对此深信不疑。





圣域,在异境之乡的深处,一个被称为山谷的地方。





飒峰对那里藏着什么样的秘密不感兴趣。那是总领家守护的东西,而飒峰是侍奉总领家的天狗。这样的话,飒峰只要尽全力直行使命就好,并不需要详知总领家的使命。
在被外法侵袭的疾风移动后,他就常常进出圣域的一角。
本来,总领家以外的天狗,是不能进入的。
圣域被群木围绕着,仿佛篱笆一般。穿过数篱之后有几个岩石散落在草木不生的平地。这里,只有满溢的神气。
飞过往天狗族墓地的岔路,很快的就可以看到茂密的树篱。
飒峰降落,收起翅膀。一步一步坚定的向前走。
忽然,他嗅到血腥味了。是从数篱的方向、圣域的方向传过来的。
飒峰涌起一阵颤栗,为了解放封印在圣域中的东西所下的诅咒吗?
穿越树篱飒峰进入圣域,眼前是熟悉的背影。
他屹立在圣域的中央。在他脚边有数个白色的球状物在滚。
飒峰仔细一看,发现那是沾着土污的骷髅,引起一阵寒颤。
当然在飒峰还在这里的时候,并没有那些滚动的骷髅。
对着仍背向他的飘舞,飒峰下定决心开口。
「……飘舞。」
说出来后,有种违和感。在那边的是飘舞的身体没错,但心是别的东西。是外道的魔怪,那输了的飘舞已经不在了。
但是,用先代总领给予的名字称呼外道的话,就像是污染先代的想法,难以忍受的情绪在胸中滋长。
站着的魔怪,缓缓的看着飒峰。
没有戴面具的脸,裸露在外。耀着青光的眼认出飒峰,他露出十分灿烂的笑容。
重新握好配代在腰间得剑柄。果然,就算身体是飘舞,心也是完全不同的东西。明明自己就受到那样的攻击、明明他就对乡民做了这样的恶行,飒峰内心深处到现在都还不相信。
或许,那个飘舞得心还有残留下来。或许,他还留有思想的碎片。
但是,那种事不可能发生了。
那个左手拿剑的身影,跟飒峰所认识的飘舞完全不同。
拔出剑,飒峰重整气息。
「同胞的……仇…!」
燃烧着愤怒的白色双眸贯穿魔怪。而魔怪开着弯月般的口笑说。
「跟母亲见到面了吗?」
「……!」
瞬间激动起来的飒峰,猛叫一声向前袭击。翻过身的魔怪,并不看轻毫不犹豫刺过来的飒峰,他先拨开剑尖再补上一刀。
翻了一圈,飒峰险险的避开往脖子扫去的一剑,飞起退后。
预料这点的魔怪,一个跳跃,剑刃由上往下斩落。飒峰两手持剑,用全身的力量挡了下来。
金属尖锐的碰撞声刺痛耳朵,从这时起进入近距离缠斗。
十回、二十回、三十回。
毫无喘息之余,乘着一丝破绽,魔怪以一张纸之差躲过剑刃,顺势、剑刃拉高向下挥去。
飞在空中、无法回避。在这个瞬间有种被掌握的感觉。飘舞剑技被称为爱宕第一。飒峰至此还为能从他手中夺取胜利。
忽然,前些日子的约定在耳中响起。
──对了,飘舞。等疾风大人恢复健康后,我们再打一场吧。
近在耳边,剑交峰所散落的火花与尖锐得声响,就跟平常听到的一样。
在说好那个约定的时候,是平常的那个飘舞吗?
因为飘舞回应、态度、举止就是那个样子的。像平常一样,理所当然得对话。
并不清楚回应的人是不是魔怪。
这样不幸的降临,就在疾风与飘舞每天例行的比试中。
飒峰的母亲跟新进的侍女在走廊排排做好,而疾风坐在正中央。
两个守护者为了锻炼而认真地进行的决胜,是非常有名的。开始比试时,宅邸里的侍女都会放下手边的事,聚集过来。
十几回剑的交会,最后飒峰的剑被弹飞出去。这样就结束了。飘舞仍挂着一号表情俯视着,像平常一样压着被打到的手腕,没出声忍着痛的飒峰。
这就是每天在总领宅邸上演的情景。
「────」
被面具遮着的飒峰,眼睛每天每天都瞪得大大的。
很不甘心,一直都只有增加败绩自己。真的非常的不甘。一直输得自己,很悲哀也很委屈。
收起剑的飘舞用没有抑扬顿挫地声音说到。
「要我放水吗?」
飒峰在面具下挑眉,紧紧地盯着飘舞。是说,这样背面具遮住了也看不到。但,飘舞似乎感觉到了视线,微微的耸肩。
「做这种蠢事的话,会遭天谴的。」
对飒峰说出的危险台词,飘舞一瞬间反应不过来。
「────真不像天狗会说的话。」
飒峰嘴闵成ㄟ字型,捡起掉落的剑还鞘。
这时,疾风歪着头说。
「飒峰为什么赢不了呢?」
大家都目不转睛的看着雏鸟,这个理所当然的问题,大家都知道。
仕女们、飒峰的母亲、飘舞,当然飒峰也知道。虽然知道,但却很难说出来。
搔着鬓角,飒峰露出像被惩罚似的抱歉表情。
「这个……因为修练不足所以追不上飘舞的技术,疾风大人。」
「什么时候可以追得上呢?」
圆圆张大的眼睛,溢满好奇心地注视着飒峰。次代率真的疑惑,向箭般刺入飒峰心底。
小孩子真的很率直。有奇怪的想法就会问出来。现在想起来,飒峰好像有跟伯父说过很过分的话啊。
「……我会更认真的。」
飘舞一直站到终于答出来的飒峰身旁。
「飒峰如果这样子继续认真的加强练剑,一两年就会被追到了吧。」
就像平常一样,生硬的声音。
疾风双眼耀着光芒。
「真的?这样飒峰就可以取胜了呢。」
「所以,我也不能这么简单就被打败。」
听到飘舞的回应,出雏鸟开心地笑起来。
另一方,听两方谈话听到一半就眯起眼的飒峰,反应慢半拍。
猛然抬头看着飘舞。他比飒峰还年长,高了约一个头的距离。
察觉到视线地飘舞,转头看像飒峰。飒峰结结巴巴的开口。
「……真的吗?」
「我才不会说谎。」
眨眨眼,飒峰向确认般望向雏鸟跟侍女们。在飒峰身旁正坐的母亲也静静的笑着点头。
飒峰笑容满面,大声的欢呼。
在沉浸在欢乐的飒峰身后,次代的另一只翅膀小声低语。
「……如果认真的“加强”练剑的话。」

在眼前截停挥下的剑,红色的火花从刀刃散落。弹开的剑掠过脸颊,伴随着晕眩的违和感在脸上留下朱红色的线条。
抹去渗出的红色水珠,飒峰怒吼往前踏步。
「喔喔喔喔喔!」
瞬间,腹部传来一阵顿痛。受重伤还未愈合的地方,被阴阳师护符压制的疼痛用席卷而上。过于激烈的打斗让伤口迸裂,渗出的血浸湿护符使之失去效用。
身为异境的天狗、与人类毫不相干的天狗。完全没想过,会为了打倒同胞而需要借助人类的力量。
飒峰的剑尖划过飘舞的手腕,有撕裂衣服及皮肤的触感。明明是能绞断筋骨的一击却被闪过了。
飒峰放低重心,蓄势待发。腹部的疼痛感逐渐增强,在继续打下去,恐怕也撑不了多久。
飘舞说过,一两年就可以追到他了。
飒峰从那之后,就一直认真的磨练自己。对手是爱宕第一,如果能追上他,从他手中夺取一胜,就是最好证明实力的方式。
他并不是想成为爱宕第一,甚至连超越飘舞的想法都没有。
飒峰,只是想和飘舞并列。同样身为受护者,两人是次代的两翼,既然如此,实力就不可以差太多。
三次中有一次,不,五次中有一次就好。总要做点什么,改变像这样指一直增加败绩的状况。至少让他夺取一胜。他就抱着这样的想法努力练剑。
「怎么了?飒峰。」
魔怪嘲讽的声音敲击耳朵。
飞退避开刺过来的剑,飒峰脚步一个不稳跪了下来。
幸亏将剑刺入地面当作拐杖般支撑身体飒峰才没倒下,但已撑不起身体。剧痛突然袭卷全身,频频流出冷汗。
「遭......」
膝盖使不上力,就算想站起来也被剧痛阻挠。而大量失血,也让他开始耳鸣、晕眩。
居然在这种时候...
耀着炯炯青光的眼睛,鄙视飒峰。
「差不多该结束了。」
完全不见疲态的魔怪悠然的接近飒峰,大动作的扬起长剑。
「你没什么近步嘛!飒峰。」
魔怪嘲笑着。看到那样的笑容,飒峰不知为何涌起激烈的情绪。他看过那笑容好几次,外法师留下的孩子、外道的家伙,都像弯月般的笑着。
用尽全力支撑身体的飒峰,胸口传来一阵阵刺痛。
「...飘舞......唔!」
更何况,飘舞的笑靥谁都没有看过。
谁都没有,就算在一起那么久的自己也没有看过。明明就活了这么久的时间,就算疾风、飒峰多开心地笑着,飘舞也一次都没有露出笑容过。就算伤心的时候,也只闵着唇忍耐。
飒峰心底,燃起激烈的怒火。
才不会让你这种家伙,随意玩弄飘舞的身体.......! (某羊:......>///<....对不起我去面壁QAQ)
就算用牺牲性命,也要打倒你这个家伙!
握紧剑柄,飒峰下定决心。
魔怪一边笑着,武器一边往飒峰的头上挥下。
这个瞬间。
在遥远的远方,总领屋宅的一角,卷起融合火与水的螺旋,逐渐膨胀成巨大的东西,然后迸裂。
强劲的风狂乱吹袭,那波动也轰炸到圣域。
「......唔」
重整呼吸的飒峰,环视。
魔怪持剑的左手腕,突然被右手腕抓住缓住了剑势。魔怪惊恐地睁大眼睛。
剑势偏移了。飒峰下意识地弯起身,拔出深入地面的剑。
迟来的疼痛从额头传来。从对方造成的伤涌出的鲜血四散,将视线染成一片鲜红。
飒峰全力往前踏出一步,弹开魔怪的剑后,顺势倾力向前刺出。
「......唔!」
些许沉重的冲击,透过剑柄传到手腕。
沾染血的手指滑开剑柄,被弹开地剑飞到空中,回旋了几圈才落地。轻脆的金属音打破了沉寂。
飒峰两手撑膝不住喘气,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又再度裂开了。一开始的出血虽然有稍微干掉、凝固,但新流出的血又再度将衣服染湿了。
压着伤口,飒峰缓缓的转身。
俯卧在地的飘舞身下,鲜红色的液体缓缓散开。
左半边脸朝下,魔怪一动也不动。
「......」
有划开肌肉、切断骨头的触感,在加上这样的出血量。的确受了致命伤。就算是天狗,受了伤及脊椎的重伤,也不可能活着了。
飒峰勉力撑着膝站起来。拖着身体,到可以看到飘舞表情的地方。
握着剑的左手,和紧抓着左手的右手。深入左手腕的指痕,就像要把骨头压碎的力道。
在他身边飒峰坐了下来。
「......」
魔怪的惯用手是左手。可以自由使剑、随随便便的玩弄飒峰、狠而利害的剑技。
「.........飘...」
熟悉的声音传入想说话地飒峰耳中。
「飒、峰.........唔!」
虽然声音轻细、小声,但绝对不可能听错。
飒峰心漏一拍,身体却无法随心所欲的动。回过头,飒峰惊讶之情全写在脸上。
「......疾...风...大人...!」
由漆黑的乌鸦带路,脚步不稳的独臂天狗蹒跚地走过来。
而那只手,抱着幼小的雏鸟。
疾风认得飒峰后,便在伊吹的手腕上坐起。
「飒峰...唔、飒峰呜呜呜!」
一边哭一边跑过来的雏鸟拍动着翅膀。那因为外法咒力而坏死的翅膀,应该动不了才对。
「疾风大人...!?」
疾风奔向动不了的飒峰身边,然后发现了倒在眼前的飘舞,倒吸了一口气。
向纸张一样苍白、失去血色的面容。这是疾风第二次看到没带面具的飘舞。
突然,飘舞的右手动了一下。
右眼睑也微微上抬,勉强能看的到瞳孔。
睁大眼的疾风,一瞬间躲到飒峰背后。但疾风的手却越过飒峰像飘舞伸了过去。
眨眼间,雏鸟捕捉到从眼睑现透出地青色光辉。
终于走到这里的伊吹间上系着武器。飒峰反射性的抓住了伯父的武器。
疾风歪着头一直盯着飘舞看。
「──── 飘舞?」
静默的天狗眼皮一颤。
在咽了口气的飒风面前,飘舞缓缓伸出右手,轻抚雏鸟的头。疾风享受似的眯起眼,让飘舞摸。
「………」
天狗的右眼,滑落一滴泪珠。
然后他静静地闭起眼,右手啪搭一声落在地上。
右手,是飘舞的惯用手,为了守护疾风,在最后的最后杀掉了篡夺身体的魔怪。
「……浑蛋……」
飒峰肩膀难以承受的颤抖着。
「……到最后…你还是没让我……赢一次……!」
刚才压制魔怪的人并不是自己。
因为飘舞抓住魔的手,缓了剑势。所以飒峰才能砍到魔怪的脑门。因为飘舞封住的魔怪的剑,飒峰才能受了额头的伤还向前挺进。
到最后,他还是赢不了飘舞。一次胜绩也拿不到,这次也是增加了一笔败绩。
──……我是说如果认真练习的话。
「我、不准你这样!飘舞……!」
从那之后,过了近两年的岁月。不论飒峰如何勤奋的加强练习,结果还是跟之前差不多。
飒峰激动地掉下眼泪,为了那个话少、不太表现情绪的同胞。
一吹轻轻抚着到现在还改不了爱哭鬼个性的外甥的头,用轻松的语气说着。
「飒峰,看那。」
飒峰猛然抬头看向伯父,沮丧低着头的疾风也回头看着老天狗。
指着已经断气天狗的表情,声音颤抖的说。
「他笑了喔,那个飘舞……」
飒峰和疾风看向飘舞。
虽然看不见左边的嘴角,但是明显的右边的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
飒峰、疾风还有伊吹都不晓得。
这个自我了断的飘舞最后露出的微笑。
出于牺牲自己性命而能保护次代,由衷的喜悦。厌恶自己出身、少言、缺乏情感的他,在这段生命中唯一一次,由衷的笑容。
 楼主| 发表于 2013-10-5 15:3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

这是与人界隔离的异境之地。
没有受邀的话,谁都难以进入的地方。





从总领屋宅出来的昌浩,正苦思如何解开外法。
完全没有可用的道具。护符全部用在疾风母亲及飓岚身上了。平常带着的倒反勾玉,是为了补足昌浩的灵视能力跟压抑身上天狐异型的血源,不能用在解除外法上。
该怎么办才好,这个爱宕乡里有什么可以用的道具吗?
「飒峰去讨伐飘舞了……」
施行这个外法的是飘舞,在正常的飘舞身体里藏着的另一颗心,吸收了负面思想邪恶的存在,凌驾于天狗之上的魔怪。
施术者消失的话,术也会跟着消散。但敌人不只飘舞一人。
昌浩将注意力集中在四周,曾经打倒过的外法师,应该又苏醒了。
仔细想,现在袭卷爱宕的外法不止有飘舞的力量,除飘舞施的术外,外法师还加了什么东西。
飒峰一定会打倒飘舞吧,昌浩深信着。在他做到之后,解开外法、一扫咒力就是昌浩的任务。
本来想跟总领借力量来完成,但现在的他不行。总领岌岌可危的性命让昌浩连小到挂着重物的细线。
只能借助神明力量了吗?确实天狗们有祭祀猿田彦大神,猿田彦是国津神,虽然昌浩跟他并不熟,但从安倍邸往鞍马山不远处,确实有祭祀猿田彦大神的神社。
「糟了,如果有好好参拜就好了……」
就算现在抱头后悔也没意义了,跟天狗扯上关系的时候,就应该去关系密切的神社祭拜一下。这是自己的失误,这是一次很好的教训,下次要改进。
「总之……」
瞪着卷成漩涡的咒力。一定要让这个覆盖全乡里的漩涡消散。
调整呼吸摆好架式,昌浩拍了手。
「──かけまくも、かしこき……」(注:这是净化咒语的开头)
瞬间,有种从粗糙的东西从头部内侧滑过的感觉。昌浩吞了口口水回头。
在不远处站着一个身缠黑衣的男子。他背上还有着一对歪斜的翅膀。
比起这些,最让昌浩感到战栗的是带在男子头部的骷髅。
下意识地退后,昌浩呼吸一滞。
「……外法…头上的……」
带着骷髅的男性,牙齿发出喀答喀答的声响笑着。可以从开着大洞的两个眼窝看到在身处闪耀的青色光辉。那锐利的的眼光,就像是在检视昌浩般,直直的看着他。
昌浩涌起一阵身理上的不适感。之前在梦殿遇到的时候、在爱宕山间被诅咒吸过来的时候,也都没有这么明显的感觉。
再退了一步,昌浩右手结印。
那种看不到实体的恐惧与淡淡的寒意消去不了。
外法师的牙齿发出喀答喀答的声响,嘶嘶漏气的喉结动了。
「……阴阳…师……」
青色的眼耀着妖异的光,昌浩打了个冷颤。毛骨悚然,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黑衣男子伸出的双手,像没有骨头般弯曲着。身出衣袖的肌肤,像树皮一样分成好几节。
忽然,昌浩脑带里浮现了别种生物。
「鳞片……?」
男子张开口,发出嘶哑的声音。从喉咙深处,探出一条分岔的舌头。
昌浩直觉反应地往后跳,而外法师的头逼近刚刚站立的地方。
脖子一口气伸长了,不只脖子,肩膀、躯干、脚,全部都伸得细细长长,而后欺向昌浩。
附满麟片的肌肤从衣服下露出,天狗的翅膀狂乱的鼓动着。
「蛇 !?」
吞下蛇妖之后所获得的力量,使它能变成这样的姿态。
奔跑的昌浩被长着翅膀的蛇追着。在高空飞翔的巨大翼蛇追在昌浩身后盘旋而下。
吞了一口气,昌浩往旁一跃翻了两圈。坠落的外法师漂亮着地后,转变成青蛙向昌浩一跳。
「还有青蛙 !?」
巨大蟾蜍的样子逐渐成形,外法师真的是随机变化成曾吃下去的生物样貌。
本来想逃进建筑物里,但昌浩停下了脚步。建筑物中应该还有天狗,让现在的外法师碰到天狗的话,天狗绝对会被捕食。
「别开玩笑了!」
回身,昌浩结印。
攻击就是最好的防御。
「嗡!」
他看着外法师。
外法师、外法,从无数的妖怪身上得到妖力,啃食了无数生命,而得到可怕、惊人的生命力。
飞扑过来的外法师张大口,吐出邪气。
昌浩拍一次手。邪气虽然有散开,但并没有完全消除。手迅速换城刀印,咏唱祝文。
「天に八违、地に十文字、ふつ切て放つさんびらり!」(注:为”一二三祓词”的一小段,是古老的祭祀用神歌,读音:天(あめ)に八违(やちがい)、地(つち)に十文字(とうのふみ)、ふつ切(せつ)て放(はな)つさんびらり)
随着啪一声,邪气全部消散无踪。但乘着这个空档,外法师逼进眼前。
昌浩吞了口口水,迅速无碍的转捏剑印,在空中绘出五芒星。
「禁!」
看不见的障壁阻挡翼蛇。反弹出去的怪物在空中翻了一圈后落地,长长的身躯缓缓的缩小,外法师又变回人型的样子。
头上的骷髅仍就发出喀答喀答的声响,昌浩深吸一口气。
「那个骷髅……」
并不是人类的,他放出的波动是人类以外的事物。
这里是异境,如果是借飘舞的手复活的话,恐怕那应该是天狗的骸骨。
给堕落成天狗的男人,天狗的血、骨、肉,飘舞唤出这个怪物是想做什么呢?
封印在圣域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飓岚跟嵬似乎不想让人类知晓。
不能存在于人界的东西,是外法师渴望的东西。
这样的话。
昌浩脑中灵光乍现。
吃了天狗,就能成为天狗,吃了怎样的妖怪就会成为怎样的东西,本来外法师也是人类,这样的话,他追求地是比谁都还强、比谁都还尊贵的东西吧。
爱宕的天狗祭祀着猿田彦大神,天狗也说猿田彦大神是他们的祖先,那个猿田彦大神封印的东西是…
不能放在人界,但外法师却知道的东西。本来是修行中苦行者的男人,因修行而跟天狗有深厚的关系。
爱宕的天狗祭祀着神明,虽然是妖怪,却像是倒反的守护妖一般────。
恢复成人型的外法师结印。
「まがれ、まがれ、まがれ……!」(译:转化吧、转化吧、转化吧……!)
昌浩倒吸一口气,外法师放出的妖气之箭向他袭来。那数量、超过百支。
「哇阿阿阿!!」
虽然尽全力躲开了,但还是有几只刺入四肢。剧烈的疼痛袭卷而上,就这样连一毫米也动不了。
外法师眯起眼,在加上一层咒缚。
「まがれ、まがぁれ、祸(まか)あれ……!」(译:转化吧、转化~吧、成为灾祸吧……!)
那是跟原来使用方法全不一样,注入别的言灵的咒语。
昌浩被袭卷而来的邪念压制住。从天而降的邪念覆盖全身,挤压全身、压迫呼吸。
难以吸气。
「……唔。」
对了,昌浩不再调整呼吸了。从刚刚开始,连使用术法的时候,心都一直定不下来。为什么?昌浩转转头,开始认真思考,不再想别的事情了。
身体没办法随心所欲的动,因为在异境吗?
但昌浩的直觉马上否定这件事,并不是因为在异境所以才有问题。
张开眼,昌浩望向天空。
覆盖这片土地的外法之力。
是那个一直在阻挠昌浩,飘荡的邪念入侵精神,削弱他的集中力。这样下去的话,会被对方咒杀的。
「我想要…阴阳师的力量………!」
外法师笑着。
昌浩两手结印。
「天照皇大神の宣く、人は即ち天下の神物なり、须く静谧を掌る心は即ち神明との本主たり!」(某羊:我累了…趴,改天有机会我在来好好察它QAQ)
不管如何,如果不赶快净化周身的邪气,别说要就爱宕的住民了,连自己都就不了。
外法师阴阴地笑出声。
「还幼小的阴阳师啊,你不及我!你不及我啊!」
再一次咏唱“转化吧、转化吧”咒文的外法师,邪念凝成箭矢往昌浩身上落。
因为冲击而无法出声,没办法咏唱祭文。
「……唔!」
当你有困难的话,就呼唤我吧。就像当时在异界的那一战一样,借神之力一扫外法的咒力。
但是,呼唤神的话是需要力量的。只有意念是不行的。不发出声音的话就传达不到。
没有言灵就不会有回应。
昌浩约定好了。一定会救大家,跟飒峰、跟飓岚、跟伊吹,不可以在这里倒下。
「…………唔!」
无法出声而没办法用声音呼唤神明。不习惯不用声音就让邪气消失。
而外法师夸耀着胜利。
那个瞬间。
总领屋宅的一角,迸裂出火气与水气的漩喔。
生成剧烈、狂暴的风。
外法师得注意力被突发事件吸引走了,昌浩拼命咏唱。
「悪しきもの祓い给いて……っ!」
吞噬昌浩的邪气一瞬间四散无踪,呼吸恢复顺畅的昌浩不住咳嗽。
风轰隆隆的低鸣,昌浩缓缓抬头。
「……高淤…神…」
为什么?昌浩并没有使用言灵。就算在没有发出言灵、连咏唱请神祝词跟咒语这样状况,刚刚贵船祭神的神气的确在爱宕显现了。
与高靇神的神气一同并发还有另一股神气。
撑起上身,昌浩呆然的低语。
「红连…?」
不会错的,那是十二神将腾蛇放出的灼热波动。
在呆然游移视线的昌浩背后,外法师飞扑过去。捕捉到气息的昌浩一转身,膨大的外法师就像要把昌浩整个吞下一般。
「唔!」
正要结印咏唱神咒的时候,耳边有什么掠过的声响,成块的风从旁冒出把外法师弹开。
眨眨眼,昌浩喃喃自语。
「勾…阵……?」
看到那背影的瞬间,昌浩涌起一阵颤栗。
怎么、这样是……。
在昌浩被吞下之前,飞奔过来的勾阵将外法师弹飞。外法师像巨大的球弹了弹,在空中翻滚后,落地重新站好。
勾阵一动也不动的看着。与平常不同,她全身腾起了严峻的神气,黑色的发丝晃动着。
吞了一口气,昌浩感觉到自己在颤抖,没有错,她的神气让自己有种被比下去的感觉。
嵬朝着呆立不动的昌浩飞来,停在他肩上。发现十二神将身影的嵬,放弃似地摇了摇头。
外法师凝视着耀着愤怒之火的十二神将。
「我要吃了你……!」
可怕的低语回荡着。
「吃了你、吃了你、吃了你、吃了你!」
然后,到刚刚为止毫无动作的勾阵,从喉咙身处发出低低地笑声。
「───你试试看啊!」
腾起的神气扬起风。变化成异形的外法师一边伸长一边咏唱着咒语。
「转化吧、转化吧转化吧转化吧转化吧转化吧────…!」
邪念的箭像勾阵飞来,昌浩结印、在箭矢前方逐成一面障壁。但、
她放出的神气,却让所有东西都粉碎了。
勾阵就这样背对着昌浩说。
「昌浩,你退下。」
「欸…?」
仍是没有??转身的勾阵,用昌浩第一次听见的语气命令。
「退下。──你很碍事。」
昌浩睁大眼睛,她对自己说这么冲得话,还是第一次。
嵬抓着昌浩的肩缓缓的引领,昌浩顺着他退后一些。退离一段空间后,昌浩就这样坐在地上。
「嵬,到底是……」
乌鸦沉默的转头,嘴尖指向一方。顺着望去,伊吹撑着飒峰的身体走过来。
看到飒峰的伤口,昌浩血色尽退。马上站起来飞奔过去。将所有知道的咒语、神术加上去,伤口止血后缓缓愈合。
「这是怎么……」
飒峰缩着身,怯生生询问松一口气的昌浩。
「昌浩…那个是勾阵阁下吗?」
飒峰记忆中她的神气,与现在正跟外法师对峙的她的神气,实在差太多了,很难相信这是现实。
昌浩也有点惊讶的点点头。
「恩,虽然是她没错……」
疾风也有点不安,只有伊吹露出了解的神情,关注神将与外法师对峙。
勾阵轻轻晃着两只手,右脚往前跨一步。外法师张开双臂。
「让妖邪的风吞噬…」
但是外法师的咒文却在中途中断。
压低身体的勾阵,在下一秒出现在外法师面前,一拳揍入腹部。
「发不出声音的话,外法跟咒语都没办法使用了。」
丢下冰冷的语句,勾阵两手紧握,往弯成ㄑ字型的外法师背部挥下。
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外法师就这样一声闷哼陷入土中。
「不会这样子就挂了吧!?」
陷在土中的外法师正要爬起来时,她抬起脚直接往外法师的腰骨踩下去,抓起正在变化身形的男人的下颚,将之拎起。外法师的四肢朝她扑去,但勾阵不为所动。外法师的脚变形成像镰刀般坚硬的物体,往勾阵无防备的身躯挥去。在身体要被划开的瞬间,她以外法师的下颚为支点,往上甩后,重重的摔向地面。
在重击地面的同时,凝成块的激烈神气也压上那身躯。
外法师化成像青蛙的形体,低声呻吟,一抽一抽地痉挛。
「是天狗的话,就给我用天狗的形体来一决胜负。」
伴随着颚骨碎裂的声音,外法师将呻吟吞下肚。
把脚放到外法师的胸口,就这样一口气踩断肋骨。外法师像坏掉的人偶般用奇怪的姿势挣扎,抓着脚裸,外法师想用膝盖撑起。
「怎么了?把你吃下去的怪物力量展显给我看阿!?」
虽然外法师极力挣扎,但在被踩住的状况下也动不了。
燃烧着愤怒得青色眼睛像要贯穿她一样,诅咒的言语从口中说出。
「杀了…!妳的生命什么,全部的东西我都要吃尽……!」
忽然伸长的颈部,往她的咽喉咬去。勾阵一拳对准大大张开的口揍入。
看着啃食自己手愚蠢得外法师,她凄绝地笑了。
「这样的话,就依你所好!」
外法师的眼瞬间冻结。十二神将之斗将中的次强将巨大的神气从被外法师咬住的手注入。吸收了勾阵神气的外法师,就算眼球布满血丝仍继续吸着。
怪物的身体异常的膨大,就像装满水的皮袋一样,一时发不出声地外法师,身体微微抖动着。
就算如此,在强烈的神力波动下,外法师仍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笑着。
「好强…好强,我还可以更…更……!」
外法师的身躯注入过量与妖力极端的神气,末端开始缓缓崩解。就算如此,他仍继续夺取神气。
睥睨着追求力量的苦行者最后的姿态,十二神将勾阵金色的双眸耀着严峻的光辉。
「外道徒…。这种存活方式,真让人不快。」
说罢,她将外法师从手上拨开,那脸孔落到膝盖处。至此还保持型态的骷髅,化成粉尘消散了。
外法师的身体是以骷髅为媒介行成的,到此吞入的各式各样的怪物力量爆走了,他用极快的速度变行着。
冷冷看着的神将,甩甩右手。手心向上张开,在那有着卷成漩涡斗气,用可观的速度集结着。
「土的气息可以孕育活的生物……而早该死亡的怪物,会变成什么样子?」
丢下冷酷的言语,成块的斗气打落外法师的腹部。直嚷着“我要吃掉”的外法师的声音嘎然终止,细细的裂痕蔓布全身。
虽然异形的生命力十分强撼,但注入绵延不绝的神气早已超过细胞能承受的范围自我毁灭了。要吞尽她的神气,原本是人类的外法师是不可能的。
对一动也不动的外法师,勾阵抡起拳,全力打下去。发出细碎的呻吟,外法师话微粉四散。
睨着纷飞的粉尘,勾阵咋舌。
「还没毁灭吗?真顽强。」
恼火的说完,她到此刻才终于对上昌浩的视线。
而昌浩就像被蛇盯住的青蛙全身僵硬。与平常完全不同的金色眼眸看过来,莫名的巨大恐惧让他的思考完全停摆。
之前,在鸟发锋跟太古的大妖战斗时,昌浩亲眼见证了十二神将最强的神通力。
强烈的力量奔流而走,深不见底。虽然有听闻过,但亲眼见到还是完全不一样。
十二神将勾阵,是仅次于“最强”的神将,一直是这样想的。但是,现在亲身体会之前,完全没想到会这么恐怖。
忽然,昌浩理解了。
阿阿,这就是神。
与高靇神的可怕异曲同工。十二神将也是神阿。
这样,成为使用他们的阴阳师到底是不是好事?虽然注意到,祖父安倍晴明对待他们方式有些不同。但这是不是错误呢?
对着茫然地昌浩,勾阵指指天空。
「外法的漩涡,是外法师的杰作。将它全部冲毁,是你的任务。」
努力的抬头望天。颤抖看着天空,邪恶的漩涡连的遥远彼方就扭曲了。就如同激烈、狂爆的千仞海洋。
勾阵像一直站着却不动地昌浩投去一个惊讶的视线。昌浩一脸惨白的望着天空。
在身边看到昌浩这样子,飒峰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腕。
「喂、昌浩,怎么了?」
昌浩缓缓地回望飒峰,然后一脸困惑的开口。
「……我真的能解开这个外法吗?」
就算问,也无法得到确实的答案。因为勾阵的催促,应该不要在踌躇才对。她金色的眼眸,仍是让人接触到会涌起鸡皮疙瘩。
「我不知道……不这样做会不会比较好。我也想至少,让外法的漩涡消失,帮助大家……」
昌浩看向嵬、伊吹、疾风,他们都一样点头。
「一定,没问题的啦!因为,你是阴阳师不是吗?」
疾风歪着头这样说。既然听到了求救,阴阳师就一定会救他。
因为完成了这个诺言,所以他现在才会在这里。在外法带来的痛苦跟炙热已经完全移走了,那时痛苦的翅膀,现在也能自由拍动了。
昌浩拍拍弯着的腰,往前走。
席卷爱宕乡里的咒力。要将所有的力量全部清干净,果然只靠昌浩的力量是不行的。
这样的话。
他拍了一次手,深深吸一口气。
「それ产は山なり。万物を产生し、地徳を镇安す……!」
昌浩的开始念祭文之后,飘荡在底表不及利的气息承着风浮到天上。为了要将全部净化,得先引出隐藏的东西。
到处都腾起黑色的霞雾,那些是盘踞在天狗身上的外法。倒下的天狗身上子般缓缓消失了,恢复成原来漂亮的肌肤。
就像要帮助他一般,清冽的风吹过来,这是昌浩十分熟悉的气息。就跟守护北方的贵船吹来的风是一样的。
高淤神正借他力量,这次确实的感受到了。
「……故れ、诸愿成就せざるなし。各の霊仙神仙列仙たち仰ぎねがわくば、道场に光降して、心中希愿満足ならしめ给へ」
分离后,要用天都能听到的声音大声喊。
「急急如律令!」
祭文还得继续。这样是不足的。他得从自己知道的咒语中,尽力挑出有用的。
秘言咏唱完后,在心中祈祷。
希望爱宕的居民都能得就。希望外法得咒力可以从这片土地消失。
然后,希望这样的惨事不要再发生了。
「──仰ぎねがわくば诸愿成就如意満足、急急如律令!」
唱完最后的祭文,昌浩缓缓吐气。昌浩以拍手做结。
最后的鸣响比什么都还得清澈,覆盖在地面的漩涡流散,空气完全被净化了。
张开眼,昌浩松了一口气的放松肩膀。
忽然有东西掠过眼角,昌浩抬头望天。
淡淡的银白色龙神伸展身体在空中盘旋。
昌浩深深一礼,然后龙抓着龙珠的手,指着某处。
总领屋宅的一角,刚才高靇神与红连神气迸开的地方。
什么意思?还想在问一次尝试询问时,贵船祭神的身影已然消失远方。
 楼主| 发表于 2013-10-5 15:3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章

勾阵静静的往利落解开外法的昌浩身边靠近。
望着勾阵一如往常平静的面容,昌浩惶恐的询问。
“......妳非常,生气对吧......?”
忽然,昌浩眨眨眼。
他环视四周之后,目光才回到勾阵身上。
“勾阵,小怪呢?”
她眼眸一动,但昌浩并没有发现。
“小怪呢?这样说比较好,红莲呢?刚刚的神气是红莲的吧?”



“嵬?会痛啦,等一下!”
乌鸦的爪子一点也没放松,昌浩拿他没辙,只好顺着它的牵引走。
前面是总领屋宅的一角,刚刚贵船祭神指示的方向。
昌浩的胸口深处,有鼓不安骚动着。怎么回事?非常的紧张。
不管使用了多少次术法,都没有绝对成功的把握。因此对结果非常的紧张。



明明这样想着,胸口却是冰冷的。
前进的昌浩,顺着指示进到损坏的东屋里。
这时他嘎然止步。
停下脚步,昌浩重新检视记忆。
“......为什么?”
回想起来的是,总是拿着两把精巧武器迎敌的身影。平常都挂在腰间的两把武器,有时候也会被同胞借走。
回看身后,比昌浩稍迟的天狗和勾阵追了上来。完全没受伤的勾阵腰间,平时带在身上的两把笔架叉都不见踪影。
肩上的乌鸦,啄啄昌浩催促他往前走。
「嵬……到底有什么事……?」
漆黑的守护妖眨眨眼,转头望另一个方向。
『下去看,你就知道了。 』
扑通,昌浩心漏了一拍。十分介意地再一次回望勾阵。
没有受伤的身影。衣装也没有特别奇怪。露出的手与脚通透净白,让人有种冷飕飕感觉。
看着她的昌浩,突然张大眼睛。
是外法。
天狗门全部都受到外法影响,全身布满斑驳的斑痕。昌浩跟飒峰到爱宕时,外法的漩涡正袭卷这里,咒力吞噬所有的东西。
勾阵出现在昌浩面前时,应该是外法正猛烈的时候,拿着逼退外法道具的飒峰跟施加神术的自己先不谈。疾风、伊吹、勾阵身上地紫般为什么会消失?
勾阵沉默地移开视线,望向东屋中通往地下室的楼梯。
昌浩至此才开始移动脚步,楼梯下十分昏暗。因为在进入异境前自己有先师加过暗视术所以勉强还看得见,但不小心一点是很危险的。
他扶着墙一阶一阶地缓缓下去。
前进时,下方好像吹起了温暖的风,越下去热气越浓厚,越来越不舒服。
这种气氛,昌浩还记得。
咚咚,心脏跳动的声音。
顺着螺旋状的阶梯走下去,那里有一间小小的岩屋。角落有一个被压毁的栏杆,扭曲的型状就像是从内侧弹开一般。
随着视线一动,昌浩倒吸一口气。
勾阵的笔架叉,两支都插在地面。而被夹在中间的是四肢伸直躺着的白色怪物。
昌浩没多想就停脚步。
「……小怪?」
呼唤的声音,比自己所预料的还要小声。喉咙深处像被什么缠住一样,声音没办法随心所欲的发出。
他踏出沉重的脚步。没有回应、小怪也完全不动。
勾阵抓住愣愣伸出手的昌浩,在她面前利落地把笔架叉拔出。
然后,有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响起,从那里飘荡出异常的热气。小怪仍躺着不动。
单膝跪下,昌浩伸出手。小怪白色的毛比皮肤还柔软,只有尾巴稍为硬了些。接触到背部的手指,有种违和感。
缠绕上指间的东西蠢蠢欲动,但很快又消散了。
昌浩睁大眼睛,凝视着小怪。
「……外法…」
小怪的身体,被好几层浓厚的妖气包覆着。应该完全消失的咒力,就像残火一样留在这里。
回看勾阵等人,昌浩颤抖的询问。
「怎么会…!?」
俯视他的勾阵,回答了昌浩的问题。
「他接收了我、疾风、还有伊吹身上的全部咒力。」





「────勾……」
听到呼唤声的勾阵,十分辛苦的变换姿势。不过一个小动作,就消耗了大量的精力与体力。
微微睁眼的小怪对着持续绪乱吸气的勾阵说。
「疾风和、伊吹身上的外法,再不想办法、就糟了。」
中途中断的言语,因绪乱的呼息而无法继续。如果不多给喉咙一些力量,就算说了,大概也听不懂。
勾阵随意眨眨眼。说是这样说,到底该怎么做?己方两人被囚禁,又被外法夺去自由,处于连平常力量的一半都不到的状态。
勾阵自己也很想帮他们两人,但再下去就连自己的极限都要到了。
天狗地结界他两人绝对解除不了。被天狗的妖气限制而囚禁在这里。再加上她的笔架叉也是结界的一部分,若不把天狗之力消除,她也没办法自在的使用神气。
如果强行突破,就会把伊吹跟疾风两人卷入。
伊吹抱着疾风出现,是在两人身体开始出现异兆不久之后。
察觉到的时候,神将两人都陷入外法地咒力中,身体开始发热,浮出紫斑。
症状比神将还早出现的伊吹身体大半部分都被紫斑覆盖。据被独臂抱着的次代雏鸟所言,伊吹硬撑着不太能动的身体到了这里。
伊吹向着栏杆伸出手,被巨大手包覆的疾风滚落。天狗的结界只有天狗能穿过。
小小的疾风穿过栏杆,到了神将这一侧。
确认这点的伊吹松了一口气,挤出了最后的力量告诉雏鸟。
──不可以从那里出来喔……
──一定…要等……到时候……
然后伊吹就这样闭上眼睛。紫斑瞬间扩散,覆盖老天狗全身。
飒峰会来,伊吹到最后的最后都这么相信着。
疾风身上、外法的紫斑也逐渐扩散,本来就因为咒力侵蚀得差不多了,要小的雏鸟没过多久也失去了活动力。
小怪微微摇头。
「我们之中、最顽强的、大概就是我了。」
「腾蛇!?」
看到瞬间失去血色的勾阵,小怪无畏的笑了。
「别小看我…。十二神将最强的称号、可不是装饰……」
就算如此,要承受天狗们身上的外法咒力,也不是轻松可行的事。
他巧妙的选用了轻松的语汇,小怪摇摇尾巴。
「妳等等,就这样不要动。我会、开创活路。」
夕阳般的眼耀着光辉。
对询问“怎么做”的勾阵,小怪只笑着并没有回答。
不久,白色的身体被异常的高温所包覆,比吞噬勾阵的咒力还浓烈许多的外法侵袭,小怪顿了一口气,紧闭着双眼。
就算这样,也连一呻吟都没发出。
勾阵的指尖被紫斑覆盖,覆盖全身的高温与咒力渐渐消退。
「……明明就对昌浩同调的事情那样的反对。」
她瞥眼伸出四肢的小怪,长长的耳朵动了一下。
「那是因为、他是人类阿。才不能让他、跟我这样乱来。」
原来自己也知道是乱来吗?承受两人份的外法,老实说并不是什么正确的行为。
就算因痛苦思考绪乱,勾阵也试图寻找解决办法。一边用笔架叉的结界保护一吹跟疾风,虽然全力解放神通力可以粉碎天狗得结界,但是脱疆的神通力可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
更何况,神通力脱离束缚后,敌友难分。之前濒死的时候,曾全力攻击过阻止她的腾蛇。这样做的话,是没办法顾及天狗们的。当然腾蛇也一样。他拥有凌驾在勾阵之上的通力。在脱离理性全力解放之后,这里并没有能阻止他的人。
各方而来的焦躁,更煽动了外法的痛苦。悔恨叹了一口气,勾阵隐约看见小怪耳朵微微晃动。
再过了一会儿,勾阵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紫斑越来越淡,不再那么热了,呼吸也顺畅许多。
相对的,她感觉到包围小怪周身的咒力越来越浓烈,就算是勾阵,声音也慌乱了。
「腾蛇!你在想什么……」
小怪闭起眼,动了动尾巴。
「……尽量、保存、体力。」
然后,小怪的尾巴就像在找什么似的在地上移动。勾阵惊讶的看着,忽然,小怪吸一口气,额头上像花一样的图腾发出光芒。
「你在干嘛……」
似乎有点不耐,被冠上十二神最强称号的男人,撇了眼同胞,用没什么大不了地语气说。
「────我在连接人界的道路,呼唤高淤神。」
那个神是水神,水可以净化所有的污秽,顺水而流,保有清净。爱宕被污染成这样,天狗要花许多时间复原。
露出了自信的笑靥,小怪自豪的说。
「怎──样,很棒的想法吧!若不是我这样子,才想不到这种乱来的做法。」
剩下就只有安倍晴明会这么做吧。
那个瞬间,勾阵很想把小怪拎起来掐一掐。但她知道小怪是刻意开玩笑,所以什么也没说默默压下冲动。
爱宕的地下有水脉通过,那个水应该跟人界也有连系。世界全部都是连接在一起的,水是会随着万物改变型态的东西。这样的话,如果腾蛇集中神气,应该可以成功请到那位神明。
「很久没有好好活动了,希望她能华丽的登场!」
小怪闭着双眼,不过它的身躯还是微微蜷缩,就算是火将,也敌不过这样子的高热。
包裹全身的咒力的热度,彻底地夺走了小怪的精力跟体力,就算如此,他仍然没有抛弃天狗。
对于问“为什么”的勾阵,小怪给了答案。惊人平静的眼眸,耀着毫不动摇的意志。





「就这样他请到了贵船祭神的力量,外法的咒力就这样被那力量带走了。」
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的勾阵,说到这里叹了口气。
高靇神显现时的神气抵消了天狗的妖力,勾阵这时也因为无法抑制的怒气,解放了神气,把栏杆吹飞了。
此时,寻找疾风的嵬出现了。她将天狗交给守护妖,用笔架叉在小怪身旁架起新的结界后,就前往外法师的面前,将所有愤怒发泄在它身上。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
小怪、红莲他在昌浩援助天狗的时候,就跟昌浩再三声明。对方是魔怪,不可以轻易的跟对方许下诺言,如果因为这样陷入困境怎么办?
他并不是讨厌天狗,也不是忌讳天狗。
不能因为约定而限制住昌浩,怎么样才能让昌浩发挥最大的力量,神将们一直都在考虑这一点。
但是,昌浩这边的事,并不会因此束缚小怪。小怪跟勾阵真的陷入致命危机的时候,随时都可以离开这里回去人界。放弃天狗们,以自己的性命为最优先考虑。
为什么小怪他、红莲他要做到这种程度
低头看着一脸扭曲的昌浩,勾阵静静的说。
「──他说一定要救他们。」
昌浩惊讶地回头看勾阵。斗将中的一点红,闭上眼,重复那时候听到的语句。
「这样的话,我就不想要违背他。」
明明已经虚弱到不用力就说不出话的程度。
那个时候地勾阵说了这句玩笑话。
小怪心领神会的一笑。
然后,小怪真的付诸行动了。
「………」
伸出手放在它身上,昌浩没办法在多说任何一句话。
明明就跟人说不要随便的承诺,自己违背了。昌浩没想的那么深入,也没想到小怪会做到这种程度。
但是,小怪他们、神将他们,一直都这样担心自己吧。
小怪也好、朱雀也好、勾阵也是,绝对不会违背自己说出来的话。
说不出话的昌浩,用种被遗弃的眼神望着小怪。
然后,似乎是感觉到那股视线,小怪睁开眼。
他缓缓的移动夕阳色的瞳孔。
在离自己最靠近的位置,身型瘦小的昌浩露出下了一跳、靠不住的表情。
小怪有些惊讶得睁大眼,目光一闪看向战友,而勾阵默默的承受视线。大概了解事情始末,小怪眨眨眼,脸颊一动,似乎想做出微笑的动作。
虽然小怪辛苦的开口想说话,却只发出细小的碎声。
昌浩睁大眼睛。
轻轻搔着小怪的耳朵。看来为了使用与自己极??端相反的水波动打开通路,给身体超乎想象的负担。喉咙属水,所有的负担都加诸在这里了。
无奈地耸耸肩,小怪看向昌浩。
小怪注视的视线让昌浩十分动摇。睁大的双眼,摇曳着就像被追赶到死胡同般的光辉。
小怪眨眨眼,笑了出来。
《不要露出那种表情! 》
「……」
勾阵感兴趣地眯起眼睛。那是直接传入耳中的声音。听到地是腾蛇本来的声音,并不是白色异形发出的高亢、像小孩子般的声音。
昌浩用气音低语“小怪”。
对昌浩露出杂着苦笑地笑靥。
《别在意啦! 》
昌浩摇摇头,从原本缓慢的动作,最后变成具激烈的摇头。
「……小怪…我、我……唔!」
对着在说不下去的昌浩,小怪、红莲像平常一样说着。
《振作一点阿!晴明的孙子》
深吸一口气,昌浩皱起脸伸手把小怪抱起来。
「…………」
将额头贴在被抱着的小怪背上,昌浩轻声低语。小怪哄小孩般,用尾巴轻抚。
《又不是什么大事,所以别这么介意啦……》
在旁看着两人互动的飒峰,深深的感受到“阿阿,怪物阁下真的是昌浩的守护者。





久久未出仕的早晨,终于放晴,而风也很稳定。
亲子都结束了物忌、心情爽朗的吉昌及昌浩,因寮中积下的工作,给爽朗的心情添上了点晦暗。
虽然前些日子昌亲跟成亲都有说过,吉昌的工作囤积了不少。但实际看到比想象中多出许多的时候,吉昌露出一脸苦闷。
看到这个情景的昌亲露出苦笑的报告。
「我会尽力帮忙的,博士。」
虽然实际上是父子,但同属一个部门工作的昌亲,在寮中绝对不会称呼昌亲为父亲。而并不这么彻底时行的成亲就会半吃惊半钦佩的称呼,不过这就是性格使然,这是昌亲的结论。
吃早餐时,吉昌看着自己露出成熟表情的小儿子一个人吃饭。
「昌浩,腾蛇呢?」
平常没事的早餐时间,小怪都会一直在昌浩附近选个位子坐,不管如何一定会在他视线里。
拨拨碗中的东西,昌浩停下动作回应。
「小怪他身体不太舒服,所以暂时就不出仕了。」
吉昌“喔~”的点点头,不过等等,本来小怪就没有出仕的义务吧。
看来从藤原行成邸掉落星星开始的天狗事件暂时告一段落。昌浩也没有出去夜巡,也没有天狗再突然出现用坏门窗。
虽然前一阵子有响亮东西被破坏的声音,不过在事件解决前应该是难以避免的,吉昌夫妇看得非常开。
实际上,如果冷静观察的话,西方的天空又再度飞来木材堆积在庭院,完美的修复好坏掉的门板。
乍看之下只是一个普通的门板,但仔细看的话,会发现有特别的设计。十分坚固,就算神将稍微用点力,也毫无动静。
第二次接受飞来的木材,大内瑞安倍晴明传说又传得人心惶惶。
吉昌的桌子有再度被不间断地公文埋没,看到又被埋没的书桌,吉昌挂着“大事不好”的表情遣昌亲搬走大部分。
在想着“在等一下再出发”地吉昌耳中传来昌浩说“谢谢招待”的声音。
他叫住起身离开的昌浩。
「昌浩!」
「是?」
重心坐好的昌浩面前,父亲露出慈爱的表情说。
「再过一阵子,或许会有播磨国的客人来也说不定。搞不好会有事情拜托你,小心起见,先做一点心理准备吧。」
「播磨吗?我知道了。」
直率的点头,昌浩为了做出仕的准备回到房间。
比儿子还要稍晚才出仕的吉昌仍拿着筷子。
播磨那住着跟安倍氏有关系的人们。但从吉昌一代就几乎没有连系了,但晴明还有晴明的父亲那代都有频繁的交流。
到底是为了什么事而去播磨,他并不清楚,但曾听闻说那边有发展出独特的阴阳术。
如果能乘这次的机会学得一些就好了。



坐在门上的小怪与勾阵目送着出仕去的昌浩。
昌浩曾一度回头用力的挥手,小怪也伸出前脚表示它看到了。
“振作一点阿─”小怪用嘴型这样说,读懂了的昌浩点点头。
昌浩由影形的朱雀跟天一跟着。天一还没痊愈,但本人表示只要不剧烈的行动就没问题了。
虽然朱雀强烈的希望她休息,但天一露出“放心吧”得微笑强硬得跟出去。
跟戾桥下的车之辅打个招呼后,昌浩脚步有些赶得向大内里去。
因为杂鬼们去伊势旅行了,车之辅或许会有些寂寞,小怪连这点都考虑到了。
勾阵撑着头,瞥了眼一脸无忧无虑的小怪。
「喉咙什么时候会恢复啊?」
眯着眼小怪歪着头,嘴巴弯成ㄟ字形。
《恩──,我不知道,毕竟这种事还是第一次。 》
虽然不太可能会发生第二次就是。说起来这毕竟是从异界这与人界不同的世界,使用水脉、用尽神气召唤与自己属性相斥的水神。
《这种使我不会在做第二次、第三次了啦,说不定等等就恢复了! 》
「还真是随便阿……」
勾阵惊讶得叹了一口气,小怪一边用左脚搔着耳朵一边反驳。
《我这样就好了,既然是十二神将,受个一两个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小怪的左足,白色的毛下,还留着被绳子绑过般坏死的痕迹。
「如果小心一点的话,也不是不可能完全不受伤。」
《我没办法没那么小心而已,又不是想要受伤。》
小怪马上反驳。
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的勾阵,露出深思的表情。
「……你、在害怕什么?」
夕阳般的眼中闪过一道光,小怪眨眨眼叹了一口气。
看向大内里的方向,小怪摇摇尾巴。
《……我们的时间是无限的阿,所以有时候我会忘记……》
因为自己是十二神将,所以他们侍奉的主人会比他们还短命。
十二神将们知道晴明的天命。不知道什么时候,夹杂给晴明的请托中,夹杂着自己的生命计算公式,他似笑非笑得这么说。
有许多大胆的对手,都企图想掌握晴明的弱点。但优于晴明的占卜师是不存在的,因此他们会将这种想法混入,然后请晴明占卜。
在占卜后有疑惑的时候,他会将平常不会特别看的地方彻底察清楚,但怎么看这结果都像是自己的东西。
多亏如此,晴明不想之道也都明了自己的命运,在事情发生之前就十分详细的了解了。
有可以改变的东西,也有改变不了的东西。
就像人什么时候会死都已经决定好了一样,晴明在事前不管做什么都不会改变得事情。
《人类的时间真的很少……我只是想起了这件事而已。》
不只晴明,吉昌也是、昌浩也是,有一天都会丢下神将,先走一步。
有着关怀的心、有着许多心愿。正是因为生命短暂,所以想做的事情很多。
因为他说想成为最强的阴阳师,这样的话,他想多少帮他完成志向。
「这样的话,很伤身的!」
听到夹杂叹息得语句,小怪不禁笑了出来。
《你有资格对别人说吗?勾。》
接收小怪投来的视线,勾阵也微微地笑了出来。
到了许久没来的大内里中,有种新鲜感。
不过是抱着纸卷走在走廊上,也有种爽朗的心情在身上游走。只要不太频繁的话,偶尔休息一下,或许是不错的选择。
只要有好理由的话,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本来想安倍邸飞来木头的的事情会在官吏间成为话题,结果流言比想象中的还早结束。
事实上,也有不少的耳语在不久前困扰着成亲和昌亲,就像波浪一般涌过来。
「我看,如果有时间的话,要不要把宝物库中的东西拿出来阴干……」
在脑中想这各式各样的方法,昌浩停下脚步时遇到了藤原敏次。
「阿,敏次阁下。这么长一段斋戒的时间里给你添了许多麻烦,今天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对行了一礼的昌浩,敏次仍像平常一般认真的回应。
「发生了这么多是你也很辛苦阿,昌浩阁下。」
「不会……还有父亲在。」
忽然,敏次转变了话题。
「这么说来,之前你带走的雏鸟状况如何啊?」
昌浩眨眨眼。
「没事的,已经恢复健康了,应该再过一段时间应该就能飞了……」
敏次对歪着头的昌浩点一次头。
「行成大人的公子实经,不知为何非常在意它。」
如果还没放回山林里去,还养在安倍邸一角的话,希望能再见一眼。
实经并不是想要雏鸟,只是曾照顾过一段时间,孩子的责任心觉得应该要送他最后一程。
「这样阿……」
「如果不行的话就算了,如果有办法的话请你尽量考虑一下。」
过一会儿他下定决心,昌浩回应了。
「我知道了,我尽早去拜访的。」





在安倍邸,昌浩的房间,乌鸦坐在坐垫上思考。
昨晚,昌浩在书桌前,用从来没看过的表情思索着。
维持这样一短时间后,昌浩拿起笔在纸上写出文字。
这应该是那封信的回信吧。
因为发生了各式各样的事,嵬也特别得慎重。
不时停下手思考再重新书写的昌浩,一口气把信写完后,将笔放下。
稍为斟酌了时间后,嵬才跳到昌浩的膝上。
果然,嵬是焦急的等待回信。
他并没有对昌浩隐藏,脸上露出连读一次都等不及的表情。
扭过头的乌鸦,对昌浩露出“好歹也说什么”的眼神。
「……大概,写好了。」
但没写上去的东西,一点一点增加了。那并不是不想说,只是不能说得事情变多了。
例如说,爱宕圣域中藏着的东西。
例如说,袭击天狗们悲剧的事实。
那都是连对当事者都不能开口说的话。
「之前阿,我都会觉得就这样忍忍吧…」
像是被卷入什么事件,背负起沉重的东西什么之类的。
昌浩自己是很想尽可能详细的说给她听,让她知道他的想法。这样是很重要没错,他自己也很清楚。
但是,他并不想违背自己的心。不过这就是别的事情了。
「……但是…」
昌浩放松姿势伸出脚,露出没出息的笑颜。
「在怀抱着不能说出口得事情时,果然还是觉得,如果她在身边的话,心多少会轻一些。」
看到昌浩眼中映出那无法形容的色彩,嵬从那时开始,虽然没办法但非常想看件公主的容颜。
虽然没办法,但它却有种是不是继续待在这里比较好的感觉。一次怀抱着两种相斥想法的乌鸦,烦恼了一下。



在恢复平稳的异境之地,飒风与疾风前往墓园。
被飒峰抱着的疾风,迎着风享受地眯起眼。
墓地在最深处的地方,在不显眼地一角有块新立的墓碑,飒峰和疾风在这里降落。
在幕的旁边立着一柄剑,这是到最后飘舞都仍珍爱的武器。
飘舞身旁几乎没有物品,本来就没有很多,在加上并没有特别执着什么,连特别给予的个人房间也都干干净净的。
飒峰取下面具,头上的伤痕应该是不会消失了,逼近眉尖的这道痕迹是飘舞救她一命的证据。
在墓碑前,疾风展开翅膀。
「你看,已经好好治疗好了。父亲和其他人都很高兴喔!」
坏死的羽毛,一个都不少的逐渐长齐。
「在不久就能飞了喔,到时候,我一定会再去见那个孩子。」
飘舞用最后的力量让疾风逃到人界后,疾风受到那孩子的帮助。
人类是很恐怖的,不可以跟人类有关连。疾风一直被如此教导。
「疾风的守护者是飘舞。是飒峰和飘舞喔,要一直、一直……」
歪着头的雏鸟,眼泪啪搭趴搭落下。
在雏鸟身旁高跪,飒峰从怀中取出有点陈旧的面具。
「飘舞,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对着不会回话的墓碑,飒峰认真的说。
「你着个面具可以让给我吗?」
低下头,他等带着回应。其实他明白,但就算如此──他仍是如此希望。
沙沙,树木被风吹的晃动,夹在其中,好像有十分熟悉的声音。
飒峰环视周围,只有风的吹拂而已,听不见任何人的声音。
将留在飘舞房间里唯一的面具带上,飒峰将自己的面具留在墓旁。
「……再会了,飘舞。」
用手捧起疾风的飒峰,啪搭啪搭的拍着翅膀。
一个朦胧的身影静静的目送两人离去,不久后,消散在风中。





疾风大人的翅膀,这里有两对,选您喜欢的吧。

如果您希望的话,我们终身都会是您的两翼────
 楼主| 发表于 2013-10-5 15:38 | 显示全部楼层
后记

嘛嘛嘛~还是没有后记...不过这就会是最后一次了~以后都会有后记的,就请原谅一下吧 ...
发表于 2013-10-28 09:54 | 显示全部楼层
真是悲伤的故事,对手总是那么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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