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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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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ファミ通文庫] 日日日_狂乱家族日记 2 录入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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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7-25 17:1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搞定了...录入到一半的时候  手指由于某些原因受了比较严重的伤,所以所有事情都暂停了 现在在慢慢恢复中..惨

   日日日_狂亂家族日記_02
   這裡是軽小說論壇  www.lightnovel.cn 錄入組 最萌大明神 所錄入的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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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亂  求生蜜月
    2063年8月3日 記錄者 亂崎凰火
    據我們家那個腦子裡面囤積了大量垃圾般無用知識的貓耳女所說,八月二日好像
是傳統的蜜月旅行日。我從沒聽過這種說法,而且,嚴格說起来,那女人說謊的頻率
就跟新陳代謝一樣頻繁,雖然她的信用不至於像倒閉前的銀行這麽糟,但是總之,這
可恨的八月二日——
    我完全中了凶華的言語陷阱,上了她事先安排好的策略的當,跑去做了一趟蜜月
旅行。
    蜜月旅行——
    對恩爱的夫妻来说,應該是第一件最棒、最值得慶賀的活劫。蜜月。夫妻在旅行
中彼此培育爱情,可以看到伴侶不為人知的另一面,應該是要很快樂——又很幸福、
很温暖、很平和地,對明天即将開始的新生活懷抱希望,踏上歸途啊。
    至少,我認爲蜜月旅行應該是這樣子才對。沒錯,我誤以為這應該是一般常識。
當然,要期望那個非人哉兇華有常識,就和奢望緑蟲懂得餐桌禮儀一樣不可能,而且
說眞的,我到現在都還懷疑,她究竟懂不懂蜜月旅行的意義。
    我從頭頂到脚趾尖都充滿著後悔之意。當然很後悔啊!如果有一隻蓝色的萬能貓型
機器人從我的抽屜裏面跑出来的話,我一定會第一個要求「给我時光機吧!」。然後搶
在我遇到那個眞面目不明的生化危機女之前,趕快逃到國外去。
    只是回想就足以讓我整個人住——那場可怕的蜜月旅行,與其說是蜜月還不如說
是毒月,那裡簡直完全沒有希望,充滿著可疑氣氛,足以将我的明天染上絕望色彩。
我記得很清楚——這肯定會造成我内心的傷害吧!最近我只要聽到「蜜月旅行」就會想
立刻逃離地球。
    那根本就是孤島漂流蜜月旅行。
    到底該從那邉寫起呢?
    首先——
    ——摘錄自日本靈異現象對策局公認特殊作戰執行家族  亂崎家的日記—

    「我想去蜜月旅行,你覺得呢?」
     這個唐突又蠻橫的妻子凶華一如往常的發言,讓埋頭在報紙中,享用稍嫌晚了點
的早餐的凰火狐疑地抬起頭來。
    「……妳說什麼?」
    「你這個萬惡的根源——不光是腦袋,連耳朵都有問題啦?
    這萬惡根源的意義不大對吧。
    凰火一邊想,一邊折好報紙,一臉疑惑地看著不知道幾時跑到自己面前的凶華。
雖然她的外表看起來總是一副低智商的樣子,但是她今天的打扮使她看來更蠢了。
    特殊的淡綠色的眼眸,已經看慣的同色貓耳與尾巴。聽說實際年齡是二十歲,但
是外觀卻是跟小學生差不多的小不點兒。
    到這裡為止都還是老樣子。在日常生活中於那個世界徘徊的妖怪樣貌。但是——
今天呢,她一大早就穿著讓人難以發表感想的服裝。
    雖然不知道正式名稱是登山裝,還是冒險裝,總之是冒險家們愛用的耐用背心。
背心上面有好幾個口袋,裡面可以看到放大鏡和地圆。頭上戴的也像是冒險家們愛用
、附頭燈帽子,從帽子的洞洞裡面鑽出來的貓耳興奮地動著。底下穿著一條便於行動
的短褲,還有一雙不利於行動的牛仔靴。
    這個一大早就提供大量頭痛要素的老婆,眞讓人忍不住想問她「小姐妳哪位?」

    身為政府公認殊作戰執行家族的亂崎一家子,居住在一間平凡的透天房舍裡面。
這是社區住宅裡面,其中一戶非常普通的透天厝。內部裝潢沒有什麼特殊之處,之前
搜索房子的時候發現的大量監視器和竊聽器,也全數清除掉了;因此這幢房子除了過
度的保全系統之外,眞的與一般家庭無異。
    只是住在這裡面的人們太破天荒了。
    太狂亂了。
    「所以我說想去一趟蜜月旅行啊,你沒聽見是嗎,還是說神的話語太過高尚導致
你這個低等生物無法理解?」
    哪有穿著登山裝的神啊?
    兇華像個外人般,一副「眞是搞不過你」的樣子聳聳肩之後,一屁股坐在凰火面
前,鋪有格子花紋的桌巾的餐桌椅子上。兩人面面相覷。因爲兇華個子很小,她一坐
下,凰火就只能低頭看她。那對猫兒實在相當醒目。
    凰火暗淡地重新體認到,自己處于一個多麽超脫現實的日常生活之中。
    他一邊輕輕喝著玉米湯,一邊隨意答道,
    「旅行是嗎?不錯啊。你自己去吧,看要去阿爾卡特拉斯島(注1)還是哪的,都
請自便。」
    「去那個只有監獄的島是要幹嘛?」
    「沒,只是因爲人類會本能性地想要把反社會人士隔離到孤島上而已。」
    「去死吧你。」
    猛力扔出來地放大鏡直接命中凰火臉部。
    凰火毫不在乎地建起掉下來的放大鏡說道,
    「……玩笑話先擺一邊。妳眞是突然耶。蜜月旅行是嗎?被你一說才想到沒去呢
。大概是因爲發生姬宮事件的關係,總覺得一直到最近都很忙碌。」
    ——姬宮。從牽扯那個可憎的鬼之一族的事件告一個段落到現在,已經過了一個
月的安穩日子。對凰火來說,這一個月是他跟這個像颱風一般的猫兒女結婚之後,首
度享受到的優哉生活。
    季節是夏天,現在是八月,學生們都放了暑假。但是,這跟每天都放假的凰火他
們並沒有很大的關聯,他們依然過著一如往常,既平穩又狂亂的生活。
    兇華從入夏以後就開始抱怨「好熱啊,太陽去死吧。」,然後冷氣猛開窩在房間
裡面不肯出來;沒想到難得露一次臉,就說出這種莫明其妙的話。只要有她在,凰火
的內心大概永遠無法得到平靜吧。
    兇華在椅子上得意洋洋地說道,
    「那裡突然了?這是因果關係、是命運。凰火,你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嗎?」
    「今天嗎?」
    凰火的記憶能力與時間概念相當優秀,立刻想起今天的日期。
    「我記得——是八月二日。」
    「我不是問你『是什麽日子』嗎?你是那種不瞭解問題意義,然後會在路上的隨
機訪問裡面答出愚蠢答案的年輕人嗎?」
    註1:阿爾卡特拉斯島(Alcatraz Island):美國加利福尼亞州舊金山灣內的一座
岩石島,因島上的監獄而聞名。

    但是在凰火的印象中,八月二日也不是什麽紀念日,只是很平常的一天。當然,
如果有那種沒有記載在月曆上,不知道是被誰制定的美乃滋日、或者紙箱日一類的紀
念日,也只能事雙手投降了。
    兇華一臉自滿地看看歪著頭地凰火。
    「不知道就給我記住,八月二日就是傳統的蜜月旅行之日。跟六月婚——在六月
結婚的夫妻可以獲得幸福的傳說一樣,在八月二日出門進行蜜月旅行的夫妻也可以得
到幸福!」
    好像有點可疑耶。
    凰火淡淡地回應,
    「啊,是喔,所以才想去蜜月旅行——等等,今天不就是八月二日了嗎?妳說要
去旅行,光是事前準備就可以耗上一天了耶!」
    「安啦,本姑娘兇華可是全知全能,極爲可靠的呀!」
    只見她滿臉笑容地站起來,還差點把椅子弄倒。
    「凰火,你別小看我,你以爲本姑娘會在完美的八月二日之前還沒做任何蜜月旅
行的准備嗎?我可是一個人在冷氣房裡打滾,然後心想空氣越來越糟——可是一旦開
了空氣清淨機就輸了——一邊縝密地安排旅行計劃耶!」
    凰火看著自鳴得意的兇華,用稱讚自以爲畫圖很漂亮的小孩子的語氣一口氣說。
    「喔,妳眞是了不起啊。請你不要沒跟我商量就擅自决定好嗎?妳安排的旅行計
劃,肯定都是些無法執行的玩意兒,光是想就讓我頭痛的了,但是我其實完全沒有這
么想喔。是眞的。」
    說完之后,凰火微微笑了。
    「然後,妳想去哪?先說好,妳的情況我不清楚啦,但是類似宇宙或深海這種人
類很難待的地方不准去。另外像外國這種一定得搭飛機的地方,就算現在去買機票也
沒人會賣妳——」
    「……你就這麽不信任本姑娘兇華嗎?」
    兇華露出些許不快的表情,好像鬧脾氣一樣叉起雙手。
    然后立刻——整張臉沉下來,以帶著些微哽咽的聲音說道,
    「本姑娘兇華也很想跟你一起快樂的旅行呀!爲此而想了很多耶。我在跟旅行社訂
契約眞的——不相信本姑娘兇華啊,我好傷心……」
    凰火吃完早飯,看著一臉悲痛的兇華,心想『糟了』。兇華的個性雖然相當難以
捉摸,而且性格扭曲到一種無可救藥的地步,但是她眞的很為家人著想。她一定是在
某處查到八月二日是蜜月旅行日,然後努力地安排旅行計劃啊。
    但是自己却說出了全盤否定的話。
    凰火非常後悔,先對自己說錯話一事道歉,
    「啊啊——兇華,我沒有這個意思。只是想到妳的個性,就不禁擔心起來——對
不起,我相信妳,妳的確想著普通的旅行計劃吧?絕對不會想去危險的部族居住的森
林,或者是消失的姆大陸(注2)一類的地方吧?」
    「嗯。」
    兇華正色地點了點頭。
    雖然這個爛好人凰火被騙得一愣一愣的,但是仔細看看就可以發現兇華的嘴角因
爲忍不住笑而微微上揚。
    這個少女謀略加有如少女漫畫一般,露出閃亮亮的笑容。
    「凰火,這是一趟很棒的旅行唷!目的地是花都巴黎,我前就開始計劃了。四天
三夜,儘管期待可以暴飲暴食稱霸大陸吧!」
    「巴黎是嗎?不錯呢,我也沒有去過法國啊。」
    凰火也變得很有趣,整張臉都笑開了。
    「——啊孩子們怎麽辦?就算是蜜月旅行,隻有妳一起去的話似乎相當危險,可
以的話我想跟大傢一起……」
    「你那番聽了就讓人不爽的話,姑且先不討論。」
    兇華仍是以一臉少女漫畫般閃光的笑容朗聲說道。
    「像本姑娘兇華這種融合了體貼的甜心,絕對不會做出丟下孩子們的無情舉動啊
——
    我當然會帶他們一起去。雖然帝架和月香過不過得了海關是一個大問題——不過
,只要使出本姑娘兇華得神技,『行動電話』,海關人員就沒什麽好怕的了。把他們
一個個弄暈之後,隔天上報紙頭條吧」
    「我想海關這邊只要去拜托靈異現象對策一課就可以了。」
    這個兇華果然是相幹一些危險的事情啊。凰火雖然冒了一身冷汗,但是還是微笑
著亂崎家在全世界都擁有外交特權。在某種程度之內,世界各國都會默認亂崎家的權
力。
    凰火不禁興奮了起來。
    啊,旅行耶,普通的旅行。我們這個狂亂家族,終于能够進行像普通家族一樣的
活動了。普通的旅行。這眞是完美的一個夢。已經不用再讓整座小學陷入恐慌、或者
炸毀一動房子了。
    兇華滿足地對完全被牽著鼻子走的凰火微笑著,並且——
    「嗯,我會讓你享受畢生難忘的一趟旅程。」
    小聲說道。
    這番話中有話的發言,並沒有傳到凰火的耳裡。
    兇華穿著牛仔馬靴喀噠喀噠地移動到凰火背後,抱住還在品嘗餐後咖啡的凰火。
    「丈夫啊,那麽我們出發吧!」
    「……是?」
    接著用難以置信的臂力將坐著的凰火整個人抬起來,强迫他站好。這個叫兇華的
妖怪,臂力可是大到可以輕鬆打穿石造墻壁。
    凰火一臉疑惑。
    「出發是指——」
    「你的腦袋比鳥不如嗎?鳥好歹可以記住三步以內的事情耶。就是——旅行啦。
出發去蜜月旅行啦,最棒的蜜月啊!」
    「呃?呃?什麽意思,難道是現在?」
    這未免也太突然了。
    「可是我——根本就還沒準備……喂,兇華!」
    兇華完全不管凰火,靠一身蠻力拖著他走。凰火依然一臉剛睡醒的樣子,身上也
穿著平常的家居服,就這樣被拖到門口。
    凰火一邊被拖着走,一邊抱怨到,
    「兇華——你起碼讓我換件衣服吧。我昨天大概是太累了吧,睡得跟個死人一樣
,結果因爲睡得太多,現在還有點頭痛,還沒洗臉呢!」
    「原來安眠藥太有效了啊。」
    「這是指?」
    「丈夫啊,沒事。」
    喔筽,只見兇華一副天機不可洩漏的樣子,「不妙不妙」地捂住嘴巴,太可疑了
。凰火漸漸察覺自己可能被帶去莫明其妙的地方。那個地方正式會被形容成脫離常識
、或者狂亂,是凰火最不喜歡的狂亂世界。
    穿上靴子,凰火搖搖晃晃地,但還是被兇華拉著手臂——
    他打開大門。
    家門前出現了不可思議的景象。
    那裏鋪著一條巨大的飛機跑道。
    「咦……」
    凰火不禁懷疑自己的眼睛,他先閉上眼睛,然後打開。
    飛機跑道。那是一條飛機跑道。可以在飛機場看到,飛機起飛時一定要利用到的
跑道。這條直線看來筆直地延伸到地平線盡頭。記得到昨天爲止,家門前確實沒有這
玩意。
    這邊應該有著小小的道路,過去一點有幾戶人家——但是那些東西似乎從來不存
在,而飛機跑道如夢似幻地出現在這裏。從凰火面對的方向往左看,遠方有一架噴着
「亂崎家一行」的客機停在那兒。
    「……」
    凰火面對著過于離譜的景象啞口無言。
    前前後後大概呆了十分鍾吧,然後才僵硬地轉頭看兇華。
    「……甜心,這是哪門子的惡作劇啊?」     
    「隨便一說,這條跑道是你服務的單位,異靈現象對策局對策二課研究部的傢伙
們連夜趕工出來的喔。織田信長雖然曾經叫豐臣秀吉三天內蓋出一座城,但是本姑娘
可是一夜蓋出一條跑道喔。格調就是不同啊——達令,你重新愛上我了嗎?」
    妳這個沒常識,還這麽拽是怎樣啦。
    然後凰火發現堆在一旁,顯然應該是房舍殘骸的瓦礫堆。
    「啊啊,妳到底毀了幾棟房子啊?妳是任性的電影導演嗎?一定會不得好死。」
    「我才不管別人家怎樣咧。」
    兇華爽朗地大笑,一如往常地說著離譜至極的話。
    「我好就好啦!」
    這麽斬釘截鐵地大聲說出來,也實在了不起。
    凰火臉色如同被宣告癌症末期一樣慘白。
    「……原來妳不是買好機票了啊。」
    「是買了啊!但是我放弃了,特地跑道機場有點麻煩。而且我想,讓飛機從平凡
無奇的小鎮中突然起飛,應該挺有趣的吧!」
    一點也不有趣。
    「我可是花了很多功夫耶。這種事要是讓你知道了一定會阻止,我才用安眠葯將
你卯起來睡死,以免施工噪音把你吵起來啊。」
    惡魔,這傢伙一定是惡魔。
    她到底想破壞多少平穩的日常生活才甘願啊?
    「好啦——那麽就沖著八月二日的精神,開始亂崎家的蜜月旅行吧!」
   
    以這種方式開始的蜜月旅行當然不可能平穩啦。
    ◆ ◆ ◆
    她的名字該叫做什麽?這件事情幾經波則,最后決定叫做亂崎千花。「她」就是
指一個月前消滅的姬宮家長女,姬宮千子。
    她在兇華那有點强硬的作弊行為下成了亂崎家的一份子,捨弃姬宮這個可憎的姓
氏,開始嶄新的生活。可能因爲曾經把亂崎家牽扯進騷動而感到愧疚,她還是跟其他
家人有點生疏;但就算如此,她仍能很樂觀進取,也常常開朗地笑著。
    或許是化妝後給人的印象過于强烈,讓大家認爲她已經成年了,但是很意外的,
實際上她只有十六歲。她也是靠濫用權力地方式轉進高中就讀,現在則是充分享受著
平穩的高中生活。
    她已經不是鬼了。
    以往帶著鬼面具的她,終于能够以眞面目展露出笑容了。
    「——哎呀,」
    客機內,千花坐在準備好的位置上看見兇華和凰火走進來,笑得很奇妙。  
    這是意義深遠而妖艶的笑容。
    她是個與實際年齡不符的穩重少女。應該說跟她一起生活之後,就可以發現她相
當成熟,這種不協調的感覺反而相當有意思。
    她的審美觀似乎和常人不同,在薄薄的一件式洋裝上面穿著透明襯衫,打扮地莫
明其妙。頭髮則是垂在一旁。
    千花的手輕輕捧著臉頰說道,
    「哎呀呀,猫咪呀,妳沒問題嗎?我原本有點擔心凰火會不會對你發火呢,看起
來——還算是安穩吧」
    口氣略微怪異,聲音有點不可靠而且曖昧。
    她似乎還有點排斥稱呼家人的方式——這也難免,一直到不久之前,對她來說所
謂的「家人」跟「敵人」是同義詞——她以「猫咪」稱呼兇華,以「凰火」稱呼凰火
。雖然希望她能叫一聲爸爸媽媽,不過似乎有點困難。
    千花笑得有點見外。
    「猫咪的想法眞是每每讓人驚訝呢!難以置信。就算是姬宮家也做不到在家門前
蓋一條跑道,好讓飛機起飛,方便出門旅行的事。」
    「我想她是世界上第一個這麽做的人吧。」
    凰火一臉疲倦地答道。
    經過上次那件事情以後,千花似乎有過信任兇華的傾向,不管兇華做什麽,她都
會稱讚,讓兇華更加無法無天。
    只見兇華得意洋洋地撥起頭髮,笑着說道,
    「……哼,天才眞是罪過啊。只是隨便做了一件事就足以改變歷史——」
    「兇華,妳的意思是說,這還算普通嗎?」
    那如果她眞的不顧一切的話,這個世界會變得怎樣啊?凰火光是想,胃就痛起來
了。
    還是別想吧。
    「別說這個了——只有千花嗎?其他小孩們呢?」
    放眼望去,沒有看到任何一個小孩。座位很多,前面是放映影片用的熒幕,機內
設備與一般客機無異。這架飛機當然不是一般客機,而比較像是個人擁有地噴射機。
    通道。前面是通往駕駛艙的門,後面是通往洗手間等設施的門。到處都看不到小
孩們。凰火原本以爲他們會先上飛機——
    「哎呀!凰火你眞是的,死相。」
    千花露出本意不明的笑容抬頭看著凰火。
    「不就在這裏嗎?」
    「這裡——」
    在那裡。
    就在千花脚邊,因爲她的身體擋住而看不到的位置。
   
    銀夏被五花大綁,躺在那兒。
   
    「唔——」
    凰火登時說不出話來,兇華不知為何,心滿意足地笑了。
    「喔,馬上就學會把兄弟當作自己的寵物看待啦,挺有本事的嘛!千花。」
    「討厭啦,我跟猫咪比起來肯定是正常人呢!」
     千花微笑著答道。這種事情不該笑吧!
    「唔——唔!」
    這是某種奇妙生物的叫聲——才怪,是嘴巴被膠帶貼起來的夏拼命控訴。他淚眼
汪汪地看著凰火,在千花脚邊擺動著身體。他有著一頭閃亮的白金色頭髮。
    這位美人今天也打扮得像是歌手或藝人一般,伹是卻很悲慘地被五花大綁,纖細
身軀橫躺在地。
  「銀、銀夏——你究竟……」
    凰火雖然急忙想幫銀夏解開繩子,但是千花馬上制止凰火。
    「哎呀,哎呀哎呀哎呀,凰火,你這樣子不行喔,這可是調教呢。」
    「調教……」
    好可怕的一句話。
    千花平靜地對說不出話的凰火說出更可怕的話。
    「我說啊,我愛著銀一呢。」
    「愛——」
    銀一是銀夏的本名。亂崎家的人除了凰火以外,全部都使用化名。捨弃過去、捨
弃本名,爲了執行任務就必須要有這層覺悟。
    千花的本名是姬宮千子。
    銀夏的本名叫黄櫻銀一。
    兩個人從以前就有聯繫——似乎是有著某種羈絆,千花只有在面對銀夏的時候比
較不會見外;這雖然是好事——
    「我愛你。」
    千花雙頰泛紅,妖豔地低頭看著銀夏。
    「我眞的非常喜愛拯救我內心的銀一,這份心情是無價之寶——我很害怕失去它
。」
    說出來的話,雖然跟戀愛中少女沒兩樣。
    「所以,銀一也要變成非常喜歡千花才行啊。」
    微微笑着。
    「要讓你不會再喜歡上男人,把你調教成只愛我一個人才行。雖然要讓他那自以
爲是女人的內心轉向我這裡或許蠻困難的,但是我愛著銀一嘛,我才不妥協呢!」
    千花呵呵笑著,濃情蜜意地看著銀夏。
    「我會殺掉女性化的你,我會讓你的心只屬于我,絕對會做到。呵呵,呼呵呵。

    啊,她也已經不正常了。
    就連兇華都不禁被她打敗。
    「要調教是無妨,別弄壞他啊。」
    凰火自爆自棄地從沉浸在兩人世界的千花身上移開視線。
    正當凰火思考這是什麽狀况時,傍邊的兇華徑自繼續說下去。
    「順道一提,雹霞應該正在将家族全髓八人份的行李搬上飛機吧。我想以他来說
這應是小事一椿。差不多該弄完了——」
    噗嘶,飛機艙門打開,漆黑的戰士正巧出現。
    身披散發著亮閃閃黑色光芒的盔甲,身高很高,具有壓迫性;伹是全身細長,只
有手臂部分大得很不平衡。臉上沒有眼睛,沒有鼻子,也沒有凹凸的輪廓。后腦袋甩
著幾條纜線。
    看起來像是頭髮一般。
    這是三年前發狂的國防部開發出來的生物兵器,雹霞。製作雹霞時使用了「閻禍
」的肉片為材料,所以他也以「小孩」的身份安排參加此一作戰。
    一千年前,有個名為閻禍的存在,沒有人知道他究竟是神或是惡魔,還是怪物,
抑或是人類。
    閻禍似乎是為了享受他强大的力量,而讓整個世界陷入破壞舆殘殺之中。世界荒
廢,人類差點滅絕。人類最後拼命地反抗,成功打敗了閻禍。
    但是——閻禍在斷氣之前,留下了詛咒。
    我有「小孩」。「破壞神之子」沉睡在無人知曉的地方,等待覺醒。我的「小孩
」會在沉睡千年之後覺醒,繼承我的遺志,定将毁滅世界。
    閻禍在留下這番話之後斷氣.人類畏懼著災難將會在千年之後降臨。
    閻禍的預言所指出的時代就是今年,西元二〇六三年。
    當然,為了不要重蹈千年前的覆辙,人類團結一致,集合力量尋找「閻禍之子」
。最後找到的,是包含兇華在內共六名的「閻禍之子」候補——
    靈異現象對策局對策一課行動部隊長亂崎凰火,負責從這此「閻禍之子」中找出
「眞正的閻禍之子」,並且将之剷除。原本應該是充滿緊張感的任務,但是卻因為兇
華老是搞出瘋狂的骚動,導致大夥忙過頭而忘了最初的目的。
    而且——凰火本人並不相信亂崎家裡面有「破壞神之子」存在。大家的內心都沒
有腐敗,是一群好人。   
    於是,凰火决定忠實執行這名為「和樂家族作戰」的拯救世界任務中,第二重要
的任務。
    這項任務就是「跟家人和樂相處」,讓閻禍之子「不願意殺掉這鏖好的家人們」
。如果無法殺害家人,就無法繼承殺光全人類的閻禍遺志了——計劃是如此。
    這是一項和平到讓人會鬆懈的任務,凰火總算放心了。
    只是若要和樂相處,亂崎家的成員們實在過於奇特——
    「弄好了。」
    扭曲、混著雜音的聲音。
    但是又有種優哉的感覺。
    雹霞為了不要撞到頭而屈著身體走路,轉頭面向凶華。沒有眼睛的他,到底是怎
麽「看」别人的?實在讓人很好奇。
    「我覺得,老是讓我做些勞力工作很過分耶。媽媽的力氣跟 我差不多大,幫我一
下又不會死。」
    沒有感情,淡淡的聲音。
    凶華一臉自大地說道,
    「本姑娘兇華哪能做搬行李這種雜事啊!還是說要讓你較小柔弱的母親做事?你
有沒有這麽不孝順啊?而且你老是說那些酸溜溜的話。母親差使小孩可是全世界的眞
理耶。」
    「這理論還是一樣莫明其妙。」
    雹霞聳聳肩,踏出噠、噠的奇妙脚步聲走到最前面。他坐在熒幕正前方的作爲上
,這個理應是世界上最强大的生物兵器的雹霞,不知為何,很喜歡電視電影這種大衆
化的低俗節目。
    兇華從后頭叫住了他,
    「喂,雹霞,月香呢?剛剛還在一起的吧?」
    「月香確實有黏在我身上一陣子。」
    雹霞擅自發射電波讓影像出現在熒幕上,並且開始選節目看。眞是浪費高科技技
術。
    「然後我就不知道了,一定是不知道跑那裡去鬼混了吧。」
    這樣子說妹妹眞是離譜。
    月香是亂崎家的三女兒。應該算是一只水母吧。水母本來應該是雌雄同體,但是
她居然是「三女兒」——這點就已經很詭异了,還會漂浮在空中、發射電流、主食是
夀司等,是個很神祕的生物。最近亂崎家一致公認她是來自宇宙的生物。
    「喔——」
    兇華一副蠻不在乎的態度。
    「話說凰火,你還是快坐下吧,早上十點整要準時出發。十點一到我可不管跑道
上面是不是塞滿卡車還是我爸媽死了,我都會命令機長起飛;你要是一直站著,可是
會被甩飛出去啊。」
    「是是。兇華,我看,妳還是不要對任何人都一視同仁地任性吧,遲早會被捅的
喔。對了——沒看到優歌跟帝架耶。」
    凰火一邊東張西望,一邊隨便找了個位子坐下。
    噗。
    「呃……」
    一股——軟綿綿的溫暖觸感從他的屁股傳上來。
    「父親。」
    很有威嚴的低沉嗓音。
    凰火慢慢地看著自己一屁股坐上去的東西。
    威猛的鬃毛。穩重的表情充分表現出大草原王者的風範。肌肉結實醒目,强韌的
軀體覆蓋著溫暖的毛皮,非常柔軟,摸起來很舒適。
牠名叫帝架,是尊貴榮耀的草原之王。
    其實就是隻獅子啦。
    那隻獅子理所當然地,以人類的話語對凰火說道,
    「……我輩並不是座位。」
    「啊——啊,帝架,對不起!我沒有注意到。」
    凰火急急忙忙談起來之後,不斷向帝架賠不是。帝架絕對不會使用力。說起話來
的態度也相當紳士,但是因爲外表很可怕,所以凰火老是對牠充滿戒心。
    帝架慵懶地跨坐著四人座位,整個趴在上面。凰火壓的地方D好是牠的脖子附近。
好像是因爲牠趴着的關係,所以才沒有發現。
    帝架很紳士地微笑著說道,
    「不——無妨,要是亂動的話,禽壓扁姊姊的。只是提醒你一下而已。就只是這
樣子而已。」
    帝架甩了甩尾巴.
    仔細一看才會發現。
    「哇,是爸爸耶。」
    次女優歌有如花兒綻放一般著說道,她很開心地夹在座位跟帝架之間的空隙中。
外表平凡,髮型也很普通。在奇妙奇異的亂崎家裡面,是唯一被允許擁有平凡性格的
稀有女孩。因爲有她在,眞的讓凰火獲得許多救贖。
    在一個月前事件,以及更早之前的時候。她是整個家族裡面最容易受傷的人。但
是她現在卻能夠如此率眞地笑著,有如她本身就是奇迹一般,只是美麗地笑著。
    凰火認爲,這樣子的她眞的很了不起。
    「咦?優歌啊,妳在那裡做什麼?」
    「嗯——就是啊,其實我很想騎在帝架身上,但是好像會弄痛帝架,就像這樣。

    小小的手緊緊抱住帝架。
    「我是從旁邊騎上去的,因爲他說這樣子不會痛了。」
    她是個善良的女孩。
    雖然還是有點古怪。
    「我在搭乘飛機的時候一直都會保持這樣,帝架完全地很大,讓我很放心。這麼
一來我就不會怕坐飛機了。」
    「飛機並不可怕啊。」
    凰火苦笑。啊,這裡有一個害怕搭飛機的正常小孩,太好了、太好了。
    優歌則是很難過地垂著眉毛。
    「不行,我很害怕這個。就算找知道不會有事,就算我知道不會墜機,還是害怕
。我好怕——」
    「優歌,不用怕。」
    凰火溫和地微笑著道,
    「飛機不會這麽容易墜機的。所以不用怕,好好享受空中之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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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穩的飛機維持不了一個小時。
    「……」
    客機。凰火一邊以身體承受沉重的飛行感覺,一邊冒著冷汗。當然,他並不怕飛
機。凰火因爲工作需要,常常要到國外出差。搭乘飛機的次數早已數不清。
    所以對于飛行——應該絲毫不會害怕與警戒才是——
    「……」
    問題出在坐在他身邊的猫耳女,臉上的表情越來越難看了。
    「……好無聊喔。」
    兇華小聲說道,並且斜眼蹬了旁邊的凰火一眼。
    「凰火,這是怎回事?」
    「妳問我怎麼回事,我也……」
    「我從剛剛就一直期待著,但別說是劫機了,連個亂流都沒遇到是怎樣?既沒有
小型隕石直接把機體撞出一個洞,也沒有幽靈戰機來盯上我們,展開一場熱血沸騰的
空中纏鬥。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凶華一邊大叫,一邊條地站起來。
    「全世界的精靈們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就不會弄出一兩件可以取悅本姑娘
凶華的災難來嗎?本姑娘凶華打從一開始,就不期望只是平穩地飛行啊!」
    「兇華.請你坐下吧。」
    爲什麽這個女人就是不懂得享受和平時光呢?
    凰火感到到一陣無奈,将正在閱讀的雜誌擱到一邊,嘆口氣,低聲說道:
    「妳也別是期望瘋狂事件,學著享受平穩的時光吧。沒有刺激是好事啊,妳不懂
嗎?」
    「誰會懂?誰又要懂了!好下容易生在這個世界上,只有笨蛋才會呆呆地坐在那裡
等著發霉生銹啦。你是枯槁的老人嗎你?想要平穩的時間的話,就去躺在棺材裡面睡
你的大懶覺吧!」
    兇華說完,靈巧地移動到座位中間的通路上後,
    「噠噠噠噠噠!」
    發出奇怪的聲音。
    她的雙手擺出舉槍一般的動作。
    優哉的家人們面帯疑惑地看著兇華。
    兇華朗聲說道,
    「呀!我們是解放祖國同盟!雖然對不起各位,但是本機已經在我們的控制之下了
!要是抵抗,一律殺害!唔哈哈哈哈!」
    因為太無聊而壞掉了嗎?
    凶華似乎爲了排解無聊,而開始玩起劫機家家酒了。
    凰火因爲太吵閙,眯起眼睛說道,
    「兇華,我不是叫妳安分一點——」
    「殺了你們!」
    兇華以失去理智的口氣大叫之後,將假想的槍口對準凰火
    瞬間。
    噠噠噠噠噠!
    影像——射擊槍彈的影像衝進凰火腦中。
    「哇——」
    凰火反射性地爬下,雙手抱頭。
    這是「行動電話」——
    凰火理解到兇華使用了特殊能力,精神感應——是行動電話的變化應用    型態
。不知爲何,她能夠將自己的意志直接投射到他人身上。原本以為    能力僅限於言
語,伹是似乎連影像也可以投射。這孩眞是浪費超能力啊。
    兇華自豪而滿意地說道,
    「呼哈哈,可別以為我們是只會出一張嘴的下三濫啊!愛惜生命的話,就乖乘別
妄動!」
    兇華滿臉笑容,開始演講了。
    「我們解放祖国戰線的目的是——」
    「不是解放同盟嗎?」   
    「殺了你們!」
    噠噠噠噠噠!
    「解放同盟的目的,就是解放遭到日本政府不當拘留的同胞,以及祖國的獨
立!也就是!姑且先稱之爲兇華人民共和國吧,我們會為了凶華人民共和国獨立這崇高
目的不擇手段!」
    凰火被假想的子彈打成蜂窩之後,完全沉默了。
    殘忍的劫機犯兇華滿足地微笑之後,街進駕駛座。
    「舉手!(Hold Up!)」
    駕駛座的門碰地一聲被蹬開,凶華嬌小的身體滑進充滿按鈕與儀錶的駕駛座裡。
當然,那裡應該有駕駛員的——」
    裡頭空無一人。
    駕駛座上沒有半個人,只有發出「嗶、嗶」聲音的航空機器而已。
    「喂喂,我說猫咪啊。」
    千花面色鐵青地接近做出離譜舉動的凶華,除了被射殺地凰火之外似乎只剩下她
能够採取合理行動了。銀夏被五花大綁,而優歌在睡覺。其他家人大概是無法理解凶
華的舉動吧,一臉不解。   
    千花追上兇華之後,緊張地說道,
    「在飛機上面玩耍太危險了吧,眞的很危險……咦?」
    當她看到空無一人的駕驶座時,整個人傻住了。
    「哎呀哎呀,爲什麽駕駛座空空地呢?」
    「呵呵呵,千花呀,」
    兇華笑得像貓一樣。
    「看來這架客機是自動行駛的樣子。最近飛航技術發達的程度,眞是讓人嘆爲觀
止啊。好!很好很好很好。」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一般,整張臉笑開了。
    「劫機家家酒眞是好東西,發現一種有趣的游戲了啊。」
    「妳說游戲——猫咪?」
    她並沒有等千花說完。
    穿著冒險服的兇華,坐上駕駛座。
    握住操作杆之後,很開心地對這無線電吼道,
    「緊急事件!緊急事件!本機MIDREZAI·123號機發生劫機事件!本機已經完全被
控制了!請立刻救援——」
    接著,立刻轉變聲調:
    「嘿嘿嘿……機長老兄,這不好喲,要是讓你找來救兵那就麻煩了……笨傢伙,
要是乖乖服從的話——或許就可以活久一點呢。」
    碰,兇華做出開槍的動作。
    千花雖然睜大眼睛,不過她還是想得到兇華的意圖。
    狹窄的駕駛座,周圍滿是從沒有看過的機器,頗具科幻意味。而正面則是清澈到
騙人一般的青空。
    天空向外伸展,天上有太陽,有固態物體一般的雲朵。因爲沒有對照比較的對象
,所以掌握不了目前的飛行速度。
    「千花啊……妳要是珍惜生命就過來這邊。」
    「呃——」
    千花被兇華叫喚,在她催促之下坐到隔壁位子上。兇華已經紮好安全帶,然後帶
上從口袋掏出來的防風眼鏡。
    千花心想:不會吧!
    不會吧——不管怎么說,就算兇華再怎麽沒常識……
    喀鏹、喀鏹。
    兇華伸手幫千花紮上安全帯。千花臉色鐵青,似乎是再尋求最後一線希望一般曖
昧地傻笑著。
    「那個——猫咪?」
    「千花,安啦。」
    兇華柔和地笑了。
    「本姑娘兇華可是在相同兩個月內,就可以學會騎腳踏車的天才啊!」
    「這也未免太久了吧——」
    「MIDARZAMI·123號機!爲了成就兇華人民共和國獨立,現在航向無邊際的遼闊
天空!」

   日日日_狂亂家族日記_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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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亂  疑雲重重的無人島
    2063年8月7日  記錄者  雹霞
   
    旅行回來之後,就輪到我寫日記了。
我也差不多習慣寫日記了呢。
    雖然我還是寫不出來什麽有趣的文章,不過這並不重要,要我花頭腦寫文章實在
很纍,這次就先單純把字寫上好了。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是回來之後,我變得很常回憶起過去的記憶了。
    與其說是回憶,更應該解釋成現在搜尋BB軟體的話,會變得能够將過去的影像、
聽過的聲音等,類似這種回憶的片段重現了。我就是能够做到這種事情的生物。並不
是像機械一樣記得,也不是忘不了;而是将記憶深植在記憶體之中——說来還眞是挺
噁心的呢。
    我是這麽認爲的啦。
    很奇怪吧,顯然我是刻意地把過去的記憶凍結。這樣簡直就像個人類一樣。想要
忘記不好的回憶,不管怎麽看都是人類的行爲吧。但是我並不是人類,只有這種奇怪
的地方像人類,眞是討厭。
    人類非常軟弱,無法忍受痛苦的回憶。痛苦的回憶比巨大的鐵球還要沉重,要是
一直帯著走遲早會被壓扁。所以人類都會忘記,如果不這樣做根本活不下去。這沒有
對錯之分,因爲是很理所當然的事。
而我也忠實地執行這種理所當然,忘了痛苦的回憶。所谓忘記,並不是指它憑空消失
,只是凍結——就是將之封印起來了。
    但是這個封印却因為一點小事解開了。那個無聊之極、充满瘋狂的求生蜜月旅行
——似乎震撼到足以將我軟弱的凍結動作崩解掉。
    旅行中發生的事情鲜明而痛苦,我還沒有辨法完全消化。會去想它、煩惱它,老
是把記憶整個翻轉過來,沉浸在全部攪和成一團的思緒裡面。
    或許就是因為這樣,我稍稍想起剛出生時的事情了。我原本以為只有悲傷——應
該是沒有絲毫幸福的寂寞記憶。但是我卻在不知不覺中,忘記稱呼我爲黑色十三號的
地方了。
    因爲很悲傷,因為很痛苦。但是——
    眞的,只是這樣子而已嗎?
    ——摘錄自日本靈異現象對策局特殊作戰執行家族  亂崎家的日記
    「……實際上,我認為像妳這種宇宙垃圾,眞的該早點清掉才對。」
    「凰火,你太愚蠢了。你難道無法預測失去恆星的太陽系,将會變成怎樣嗎?」
    這個絲毫沒有一絲悔意,既傲慢又自大的貓耳女,一副改樣地將雙手叉在胸前,
眯著眼睛看著面前——向方無限延伸過去的水平線,接著立刻看向後方。
    那兒有著一片片淺黑色的叢林,視野充滿單一色彩,從這裡根本看不出來這座叢
林究竟有多大規模。
    沙灘。他倆站在簡直就像訂作出來般美麗的沙灘上。白色海濱反射了盛夏的陽光
,有如寶石一般閃耀。舒眼的浪潮聲迴響耳際。
    如果能夠忽略背後濃密的叢林,與叢林中毫不間斷傳出离奇怪鳥叫聲的話,那麼
,這裡眞的是最適合海水浴,令人感動的美麗海灘.
    天空高展,風兒平穩,太陽刺射在皮膚上。
    海風帶來陣陣香氣。
    如果不是全身上下,從衣服到鞋子全部濕得透頂,那麼應該有心情好好享受這片
美景吧。
    「痛……」
    記不太得。凰火原本在客機上享受平穩的空中之旅,但是卻被凶華突然玩起劫機
家家酒時,所擊出的幻想子彈擊倒,昏了一陣子。因為不是眞的被子彈擊中,基本上
是死不了,但是他誤以為自己被擊中腦部,所以失去意識。
    然後等到他醒来的時候——客機已經全毁了。
    似乎是兇華耍笨讓客機墜機的樣子。
    客機的機翼有如鯊魚背鰭一般,從面前的大海直伸出來:機體冒著濃烟,無法動
作。徹底毀壞到無法再行修復的那堆破銅爛鐵十分凄慘,足以讓一行人自覺到,自己
的將來已經籠罩在一片陰影之中了。
    看來——應該就是那麽回事吧。
    其實要承認需要相當的勇氣。
    讓人很想哭。
   
    一行人似乎是漂流到無人島上了。
    太瘋狂了,這是什麽跟什麽呀。不是一次平凡的蜜月旅行嗎?當然,在發現家門
前蓋了一條跑道的時候,就應該察覺事有蹊蹺,但是旅行本身應該正常才對吧。
    目前來到的地方,怎麽看都是南洋地區的無人島,別說好好享受一下旅行了,一
個不小心便足以讓全家人都喪命與此,眞的是倒楣到難以形容的程度。
    「這沙灘眞煞風景。」
    兇華優哉游哉地繞圈觀察四周。
    「別說攤販了,連個海之屋都沒有。明明是海水浴的季節,爲什麽會什麽都沒有
呢?」
    「無人島當然什麽都沒有啊。」
    「也沒看見什麽人在游泳——」
    「無人島當然沒有人在游泳啊。」
    「嗯,也就是說這個沙灘被我們亂崎家包下來了?」
    「無人島——等等、等等。」
    憂鬱的凰火聽見妻子說的脫線的發言,抬起頭來看著她。
    凰火看著高興到令人可恨,對著天空宣告的兇華。
    「好,來游泳吧。」
    ……          (此版本为繁体版)
    ……
    「等——」
    等一下,我說兇華小姐啊,你這是開玩笑吧?就算是你,性格也沒有扭曲到那種
程度吧。還是說墜機的時候你撞到腦袋,讓那個瘋狂的腦袋更瘋狂了?
    兇華毫不介意陷入混亂狀態的凰火,笑得有如少女漫畫人物一般。
    「達令,這不是很棒嗎?這才叫蜜月旅行啊。沒有別人干擾,只屬于我們倆的沙
灘,一對穿著泳衣的男女互相追逐——哎喲!快來抓我呀,呵呵,要是發呆的話,夏
天和我都會溜走喔?」
    「親愛的,不要看那些噁心的幻覺吧。」
    臉色慘淡,有如恐怖漫畫人物一般的凰火冷冷說道。
    凰火的神經可沒有粗道可以在無人島上享受夏日假期。
    「我看你絲毫沒有反應呢,兇華。妳讓飛機墜毀,難道沒有一點罪惡感嗎?」
    「本姑娘兇華自出生以來,就從來沒有感受過那種東西。」
    「我想也是。」
    「還有,你別一直說墜機墜機的,會墜機都是因爲那架飛機承受不了本姑娘高超
的駕駛技術,是飛機不好。責任都在那架飛機身上!」
    這還眞是政治家都難以置信的推卸責任方式呢。
    正當凰火差不多産生眞正的殺意,打算粉碎掉她那欠揍的笑容時,雹霞伴著「波
波波」的聲音從空中降落下來。
    「雹霞……」
    「唷。」
    那優哉的生物兵器輕鬆地舉起手打個招呼,無聲無息落地。
    「總之,我從天空確認過目前的狀况了。其他家人都沒事,月香膨脹之後變成一
艘像是救命小船一樣的東西,帝架很努力地游泳救起大家呢。銀夏、優歌、千花都沒
有受傷。但是因爲客機已經損壞到無法修復的程度——應該是沒辦法靠那個回家了。

    看來家人們都無事。
    凰火聽到這個消息後總算得以安心,但是卻也牢牢記住,這可是幸運到可以稱之
爲奇迹了。要是運氣稍稍不好一點,亂崎家就有可能會有人喪命。兇華犯下的錯比地
球還沉重。
    仔細瞧瞧,看起來像月香和帝架的東西,確實正從遠方往這邊游過來。月香雖然
失蹤了一陣子,但是似乎有上客機。凰火一邊揮手回應一邊坐在月香背上,搞不好都
還不甚瞭解目前狀况如何,快樂地朝這邊揮手的優歌,一邊看著一旁聳立的漆黑生物
兵器。
    「話說雹霞你竟然會飛啊。你看起來不像有類似機翼或者噴射器一類的裝置——

    「呼呼呼,凰火,你眞無知。」
    兇華又是一臉得意的模樣。
    「雹霞可以在體內積存好幾個月的屁,一旦有危險,就可以將這些屁射出來在天
空飛翔!現代科學眞是偉大!」
    「不要亂講。」
    就算世界如此廣大,但是敢向生物兵器挑戰的,大概也只有她了吧。
    「嗯,基本上,沒什麽大不了的啦,你看。」
    喀啪一聲,雹霞的腹部有如窗戶一般打開。往裡頭一看,可以看到藍色——顔色
有點奇怪的寶石鑲嵌在內。
    雹霞蠻不在乎地指了指那個之後說道,
    「這是浮游石——我不知道正式地名稱叫啥啦,製造我的研究所博士是這樣稱呼
的。對這個勢頭流通一定程度地電量之後,就可以無視重力,讓物體漂浮起來。也就
是說……這麽個小小的石頭就能讓我漂浮在空中的話——」
    雹霞歪了歪頭,
    「如果有十公斤的話,就可以讓整座島浮起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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閃耀的太陽,蔚藍的海岸,眩目的沙灘。
    南國之島!
    沒有任何人——如同天國一般的地上樂園——非常寧靜,在這座美妙的南國島嶼
上,能够充享受在日本絕對體驗不到,只屬於自家人的假期。沒有繁雜的人潮,也沒
有礙眼的空罐或垃圾,可以充分洗滌心情。
    在這座美麗的南國島嶼上——要是不好好玩一番可是會遭到報應的。
    阿呆看著阿呆游泳,一樣都是阿呆,不游的人比較虧。
    「……沒有這種道理吧。」
    凰火滿面愁容地低聲說道,只是聽著浪潮的聲音。
    嗶嗶。嗶嗶。
    大海很棒。能够溫柔地撫慰煩躁的心靈。就算前途沒有希望,大海也可以讓人覺
得有辦法可想。雖然那是有如被偉大的目清擁抱,近似幻覺一般的錯覺,但是漂浮島
無人島上,沒法逃脫、也沒有食物,只能等待救援的情況之下,大海足以讓凰火穩定
下來。
    或許只是變得憂鬱也說不定。
    並沒有因爲錯亂而哭泣,但也沒有積極地尋找逃脫的方法,凰火只是靜靜地坐在
沙灘上,眺望著水平綫。
    身上穿的服裝,很遺憾地,是泳裝。
    因爲全身衣服都被海水濕透,所以凰火非常想把衣服換下來。季節是夏天,所以
並不是因爲會冷才想換衣服,而是全身黏著海水的感覺非常不舒服。
    但是大部分的行李都泡在海水裡了。
    只有兇華的行李,不知道在什麽因果作用下得以幸免;而兇華携帶的衣服裡面,
凰火能穿的只有男用泳裝,所以凰火才會穿著泳衣。
    用另外一種說法,就是穿著海灘褲的男人。
    但是疑點在于:目的地——應該是花都巴黎啊。當然,巴黎也有很多地方可以游
泳,但是凰火壓根一位他們要做一趟觀光勝地巡禮,所以對于兇華帶著泳衣一事感到
非常不可思議。
    沒錯,不管怎麽想,都覺得兇華有問題。
    就算那個一天到晚好像精神錯亂的瘋女人腦袋很有問題,但是她怎麽好像事先就
知道會漂流到無人島一般,準備得這麽完善?
    她身上帶著全家人的——當然,帝架和雹霞、月香等人出外——泳裝,然後宣告
要游泳玩耍之後,就帶著泳裝到森林裡面換衣服去了。
    不管怎麽看,都會覺得她太快適應這個狀况。確實,兇華沒有常識,思考模式也
莫明其妙,或者甚至應該說她根本從來沒有動腦筋思考過,但應該也不至於拿飛機來看
玩耍直接讓飛機墜機;漂流到無人島之後也不該是嚷著要游泳,而要採取求生行動才
對啊!
    基本上兇華很重視家人,應該絕對不會做出有害家人安危的事情才對。
    但是。
    凰火有點不能接受這一點,所以才像這樣板著一張臉。
    他覺得哪裡怪怪的。但是——就是找不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所以才會靜不下來,腦袋裡一片混亂,也沒有心情玩樂。
    凰火抱著雙脚,坐在因爲在海裡拼命游泳而累趴了的帝架、還有只是很稀奇地看
著大海的雹霞、以及不僅全身被五花大綁,還像個三流動作電影主角一樣,被丟到大
海裡的銀夏身邊,只是不斷思考。
    「看著吧!」
    瞬間。
    伴隨著比天空的太陽還要有朝氣的聲音,那位傳說中瘋狂細胞快速增值的貓兒女
出現了。
    兇華用花哨的泳裝掩飾可悲到讓人想哭的幼兒體型,一隻手抱著沙灘球,滿臉笑
容地走了過來。她爲了讓凰火看看自己瘦小的身軀而走到凰火身邊,接著一臉得意地
,好似要凰火尊崇她一般挺胸說道。
    「呼哈哈,凰火你是怎麽啦?看到自己的妻子的美貌之後,連話也說不去來了嗎
?」
    有點勉强自己模仿大人的小學低年級女生。
    類似這種句子的話倒是可以說出不少耶?
    兇華滿足地哼了哼。
    「凰火,儘管噴出鼻血歡喜吧,能看到本姑娘兇華這足以讓夏日精靈也光腳逃走
的美艷泳裝打扮,可是你身為丈夫的特權呀——好好感謝天地聖靈的保佑,讓你能够
在這裡或者啊!」
    「是是,兇華,你很可愛。」
    凰火說出像念乾稿一樣的感想之後,整個臉色又沉了下去。
    「話說,妳連球都準備好了,是眞的打算玩耍嗎?」
    「玩啊,要玩啊,這是當然的吧?還是說怎樣,難得有機會漂流到南太平洋島嶼
來,難道說你不打算游泳嗎?這樣對大海和太陽也未免太失禮了吧?他們可是提供了
這——麽——完美的海水浴環境給我們呢!爲了回應大海和太陽的忠誠,本姑娘兇華
的工作就是好好玩個痛快啊!」
    大海和太陽幾時變成她的下屬啦。
    凰火陷入更慘淡的狀態,發現踏著「刷刷」脚步聲往這邊走過來的優歌和千花。
這兩個人雖然因爲一個月前的事件,多多少少有點尷尬,但畢竟是親姊妹,最近已經
完全和好了。
    優歌身穿小學的學校用泳裝,而千花身上的泳裝則略顯樸素。這想必一定是兇華
選的。
她一定爲了讓自己最醒目,所以才給這兩個人選了沒什麼特色的冰裝吧。
    千花身上依然披著方才也掛在身上的透明襯衫。
    「哎呀凰火,你怎麼一副曬乾老人般的臉啊?」
    她嘻嘻地笑著,說出心中率眞的想法。
    「不用這麼擔心吧、我們可是受到整個世界保護的家族呢。想必政府會立即派出
搜索
隊,進備來救援我們啊——」
    「如果是這樣就好了。」
    千花拉住依然滿面愁容的凰火手臂,硬是逼他站了起來。
    「就是。貓咪她也瞭解這一點的,根本不用擔心啊。來玩吧,凰火,你就是太正
經了。」
    凶華用難以形容的眼神瞪了緊貼著凰火,並且笑得很開心的千花一眼之後,突然
莫名其
妙地猛力把沙灘球往凰火身上丢。
    凶華的怪力不用特地證明,也限明顯地超越人類的界限。
    「碰」,一聲巨響之後,凰火整個人倒在沙灘上。
    他連忙爬起來之後,對板著臉孔的凶華吼道:
    「妳、妳這是幹什麼啦!」
    「妳好噁心,女兒的胸部貼在你身上,居然能够露出暗爽的表情。」
    「誰、幾時、露出哪種表情了?」
    凰火怒氣衝衝地站了起來。千花「哎呀哎呀」地笑著說道,
    「嘻嘻,猫咪呀,眞是不好意思,讓你吃味了。」
    「吃——」
    兇華表情一變。千花則是「嘻嘻」地笑出聲來。
    「不過你放心,我對凰火沒有戀愛感情。可我說猫咪啊,如果你只爲自己身材不
好就遷怒於別人,那也太過分了點吧。凰火,你是不是也該多學著瞭解一下猫咪的純
情少女心呢?」
    沒想到,這姑娘講起話來毫不留情。
    千花瞄了難得無法反駁的兇華一眼,笑笑之後,走到比凰火更加鬱悶,發著呆的
銀夏身邊,倏地一把抓住他的肩膀。
    「銀一,這可是大好機會呢,讓我告訴你女孩子的魅力所在吧。我會慢慢的,像
是刻畫塗抹般讓你充分體會一番,好吧?呵呵,呵呵呵」
    銀夏看到千花如此邪惡的笑容,總算回過神來之後,連忙縮起身子逃跑。並且緊
緊抱着站在旁邊的凰火大腿哭訴,
    「父、父親,救救我啊!我的人格會被毀掉啊!」
    「哎呀,哎呀哎呀哎呀。」
    千花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銀一,竟然向父親求救,你也未免太沒有男子氣概了吧!如果你不能變成一個
更强壯,更挺拔堅毅的男人,可是無法滿足我亂崎千花的理想哦——
    她用尖銳的指尖抓起銀夏的下巴,以冷酷的聲音低聲說道,
    「而且——我記得我已經忠告過你好多次,講話不要這麽像個婆娘吧?」
    「咿——」
    千花只靠臂力便强行将銀夏從凰火的腿上扒開,然後拖著他遠離沙灘而去。不愧
是鬼之一族,姬宮家的長女——正想說因為姬宫家毁滅讓她變得圓滑一點,結果完全
不是這麽回事。
    為什麼,亂崎家盡是些這麼不正常的人呢?
    凰火一邊想,一邊看著浪潮拍打在海灘上,天眞無邪的優歌跟雹霞一起蓋著海砂
城堡。
雹霞的手指異常地靈巧,已經蓋出一座相當豪華的城堡了,伹是因為有個優歌很明顯
地在妨礙他的工作,所以這座城堡還是有不少地方歪七扭八的。
    當凰火看着這幅温暖的景象時。
    碰地一聲,沙灘球砸在凰火瞼上。
    轉頭一瞧,凶華抿著一張嘴瞪著這邊。
    充滿了憂傷、冷漠的雙眼。
    「……你這傢伙,眞的愛著本姑娘凶華嗎?」
    簡直有如呢喃一般的聲音。
    一瞬間——凰火驚慌了一下,而且爲了掩飾自己的驚慌,便撿起滾到脚邊的沙灘
球啪地托球給兇華,兇華也托了回來。
    接力依然持續著。
    這對夫妻並沒有非常快樂,但也沒有非常不耐煩,只是很理所當然地拍打著沙灘
球。在一旁睡大覺的帝架疑惑地看著兩人。
    兇華一邊托著球一邊喃喃道,
    「……本姑娘兇華還好歹努力讓自己愛上你耶。」
    形式上的夫妻。沒有愛情,在强迫之下結婚的兩人。
    兩個人只是無法無章地玩著沙灘球。
    「你難道沒有感受到嗎?」
    「……」
    凰火不發一語,將球往正上方高高托起之後,扣出一記頗具威力的殺球。
    兇華反應不過來,球在沙灘上滾了幾圈。
    優歌和雹霞的喧鬧的聲音迴響耳際。
    還有千花和銀夏那似乎有點幸福的應酬式對話。
    凰火在孩子們的聲音包圍下,對一直盯著這裡看的兇華說道:
    「我是個無法愛的人。」
    凰火明顯感受到兇華吸了一口氣,他寂寞地微笑著說:
    「三歲的時候,因爲一場意外讓我失去了父母,讓我體會到失去至親的痛苦。」
    那是從來沒有對他人表達過——凰火內心的傷痛。
    「從那以后,我就害怕愛人,變得很膚淺——變成只用表面跟他人相處的無趣人
士了。」
    潮水只是緩緩地退去,又再靠近過來。
    「就算是這樣的我,還是喜歡你哦。」
    就算你多沒常識,多麽任性。
    凰火絕對不討厭眼見叫做兇華的女性。只是一旦在一起,就會被牽扯進麻煩事裡
面,雖然讓他有點排斥;但就事這樣,凰火依然很重視兇華。
    他一直,都是孤單的。
    活在孤獨世界的凰火——告訴害怕寂寞的妻子。
    「……妳難道都沒感受到嗎?」
    「……哼。」
    兇華雙頰微微泛紅,抱起沙灘球之後,
    「我知道,我只是有點不安而已。」
    像貓一樣笑了。
    「……本姑娘兇華也是會有煩惱的啊。」
    接著兩人又開始接力了。
    既不好玩,也不無聊,只是很理所當然地持續下去,兩個人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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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座島上面的建設充分到讓人覺得神奇。
    沒錯,建設。凰火想不到其他形容方式。怎麽說呢,該說是接觸在皮膚上的空氣
有種架架的感覺;或者是說好像是走在電影屏幕內一樣,地面沒有任何地面的感覺,
也沒有恐怖感。
    這是怎麽回事?
    覆蓋整個視野的黑綠色常春藤,以及偶爾會發出尖銳叫聲的鮮艶鳥兒——這確實
是常在電影上看到的森林景色,但就因爲這樣,卻也沒有超越電視畫面以上的存在感
。有種走在電影布景內的感覺。
    氣味是濃郁的草味,而這裏毫無疑問地是無人島。
    但是不知道爲什麽——就是覺得很假。這種黏在心頭般的不協調感總是揮之不去

    「嗯……」
    凰火板著一張臉,配合著兇華嬌小身軀的步伐行走。
    傍晚,從歪斜的濃密樹梢頂端,格外强烈的夕陽將世界染成一片紅。雖然太陽已
經快要下山了,但是南國島嶼的氣溫還是很高,剛剛被太陽晒到半乾的衣服已經汗濕
了,蠻不舒服的。
    游泳、玩耍,在兇華計劃影響之下享受海水浴。
    空著肚子休息一會之後,亂崎家開始行動了。
    領頭的——當然是那個一天到晚都想控制家族行動方針的麻煩貓兒女。雖然一直
都是這樣,當時不知道爲什麽,她就是很想表現領導者風範。
    凰火明明知道給她帶頭絕對沒好事,但是也從不强烈地阻止她,只是一意尋找通
往明日的希望。
    總之,就像方才千花說的一樣,亂崎家是受到整個世界保護的家族,一旦失踪失
聯的話,各國應該會立即采取搜救行動吧。只要知道那家客機沒有抵達預定的機場,
至少日本靈異現象對策局,應該會在今天之內就排除搜救隊伍。
    但是——
    悲觀的凰火卻往坏的方面想。
    靈異現象對策局眞的會來解救我們嗎?狂亂家族裡可能混雜了毀滅世界的「閻禍
之子」,對方或許會認爲,要是趁着機會讓這一家人一起喪命也無妨。
    不——相信自己的同事吧。凰火想到,捨弃或許還太早了。我們還活著啊。
    類似這些。
    正當凰火難得出現正方向思考時,大自然的色彩越來越濃厚,不管怎麽看都能發
現森林越來越濃密。仔細想想,就會發現自己其實踏入森林之中了。本來,在沙灘等
待救援才是最理想的做法啊。
    「兇華——」
    貓耳倏地動了一下,兇華稍稍看了這邊一眼。
    「凰火,怎麽了?妳怎麽一臉好像肚子痛頭痛腰痛,痛痛通通來的表情?」
    什麽臉啊?
    「不,兇華,妳從剛剛就毫不猶豫地不斷前進,但是我想問問妳,妳的目的地是
那裡?又爲什麽要前進?一不小心發呆了一下,就赫然發現森林越來越濃密;如果在
這裏迷路的話,可是會暴屍荒野的啊。」
    「暴屍荒野?無聊。」
    兇華別開視綫。
    「本姑娘兇華已經認定,我死的時候,也就是地球要掛點的時候啦!」
    「這樣太過分了,妳要死還是自己一個人死吧。」
    「玩笑話先到這裡。別小看本姑娘兇華啊,凰火。我有讀過《十二少年漂流記》
,大之上已經瞭解關于在無人島上的行動準則啦。」
    實在是太不可靠了。
    「總之,在無人島上麻煩的就是食物和住宿問題。另外就是要如何讓救援隊發現
我們。問題大概就是以上三點了。」
    兇華難得說出正經話。但是凰火仍是一臉黯然。
    「那,又爲什麽要往森林深處走呢?這片蒼鬱的大自然裡面,是不會又食物、露
宿點和救援隊的啦。」
    「不,別當心。」
    兇華從登山裝的口袋裡摸出一張紙片來。
    「依照這張宣傳單的標示,照這樣直直往前走的話,應該就會抵達飯店。飯店當
然就有地方吃住,也可以聯絡本國,所以救援隊都——」
    「宣傳單?飯店?」
    那是什麽?
    凰火因爲不能理解而感到困惑。
    無人島上應該不會又觀光導覽吧!
    居然——還有飯店?
    是聽錯了嗎?
    凰火只能立刻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注視著兇華。
    到底是怎麽回事?奇怪的感覺。有種難以形容的不搭調感。
    今天的兇華很奇怪,太多意義不明的舉動了。當然,這並不代表說平時就可以了
理解她的行爲,但是今天那種莫明其妙的感覺更加明顯。
    凰火雖然陷入了混亂,但還是看了看兇華手中的「宣傳單」,不過他沒能獲取任
何情報之前,那張單子就被兇華收進口袋裡了。
  「可疑……」
  凰火的視線維持不懂,依然注視著妻子嬌小的身軀。兇華忙碌地甩著她那與頭髮同
色的尾巴,不斷向前走著。
    伹是她的行動突然停下來。
    「嘘——」
    她瞬間屈低身子,以銳利的目光掃视苦周遭。
    「妳——」
    凰火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
    「——妳是怎麽——發生什麽事了,兇華?」
    接二連三地。
    「嘘。不要講話——凰火,這是……」
    凶華好似要刺探氣息一般,不斷動著頭上的貓耳。從後頭跟上來的家人們也全是
一臉疑惑的表情。
    凶華緊張地叫了。
    「雹霞!」
    「嗯,媽媽妳發現啦。」
    雹霞很悠哉地,以帶有龜裂感的聲音回應。
    「周圍有生物的氣息,很多……嗯……不過我認為不需要太提防吧。熱源反應跟
人類比的話確實是大很多,我想應該是野生動物,不過這裡是密林,這點野生動物應
該沒什麽好大驚小怪的。不去刺激的話,不會靠過來。」
    「哼——」
    兇華的表情緩和許多。
    「——可是還眞不少呢。但是卻連本姑娘兇華都感受不太到氣息。」
    「一般人是感受不到的啊,媽媽妳眞是異類。不過野生動物知道消除氣息的方法
也不奇怪吧。是不是啊,帝架?」
    「算是。」
    善良體貼的百獸之王讓走纍了的優歌騎在自己身上,威猛地走著。
    「確實,因爲這樹林濃密,要消除氣息很容易——不過這味道啊,嗯。」
    兇華臉色一變。
    「不知道爲什麽——有油味。不是一般生物的——」
    「簡直就像人造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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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瞬間,凰火的疑慮衝到頂點。
    屹立在眼前的人工建物與大自然森林本身非常不搭調。那是一棵巨大的——某種
程度上來說甚至有種莊嚴感——白色外牆的建築物。
    在茂密的森林裡走了一段時間,那棟建築物聳立在逐漸稀疏的樹林空隙間,突然
拓展開來的地方。
    幾何外形的無數船戶。外觀與其說是洋房,更像是大樓。大門看起來很高級。嶄
新的墻壁上完全沒有任何污點。
    正面立著刻有「鳥哭島河濱飯店」字樣的看板。
    「這——」
    凰火連感想都說不出來。
    該怎麽說,太不自然了,不自然到不知該作何反應。
    「爲什麽——」
    家人們也同樣說不出話來,一臉呆樣地杵在那兒。唯一有活力到難以置信的人只
有那個貓兒女,一變說着「附近明明就沒有河,還叫什么河濱飯店咧,好!那就决定
是這裡了吧!」一邊嬉鬧著。
    ……
    凰火大大吸了一口氣。
    「爲什麽無人島上會有飯店啦!」
   
    大叫出來。震得周遭的樹木刷刷甩動著。
    接著「呼」地吐了一口大氣。兇華瞪大眼睛看著他。
    「你很吵耶!有的東西就是有啊,有什麽辦法。」
    「像妳這種不懂得理論思考、缺乏常識的人,或許無法理解吧,但是這太不自然
了。不自然!爲什麽在這種地圖上都可能沒畫出來的無人島上面,會建有這麽豪華的
飯店呢?不覺得很奇怪嗎?」
    對——很奇怪。太奇怪了。
    就像兇華說的一樣,無人島上建有飯店。
    跟這個比較之下,就算金字塔或者摩艾像(Moai:復活島上的著名石像,爲復活
島古文明遺物。)也不奇怪了。就算不用調查,也可以知道這座島完全是無人島。不
是會有飯店的地方啊……應該說連個民宅也沒有,但是卻有旅社,太莫明其妙了吧。
    還是說,這座島是哪裡的有錢人的私有財產,這座飯店其實是刻意蓋成這樣的怪
別墅
  呢?
    「有人在嗎?」
    正當凰火還在煩惱的時候,凶華已經擅自打開大門了。
    她難道就不能細心點,好歹等煩悶的凰火做完常理判斷嗎?
    打開大門之後,裡面是昏暗的大廳,櫃臺沒有任何人,一片寂靜。凰火站著的地
方比室內還要黑,所以並不好判斷。但是内部裝潢似乎不像是有點年代的感覺,反而
相當新。
    房內飄散看新造房屋特有的油漆氣味。
    「怎麼,沒人在啊。」
    兇華刺刺地走進房內,往櫃臺裡面探頭進去後,大聲叫道,
    「有人在的話就回應一下吧!訂好房的亂崎一家到了啊!」
    凰火聽到這話立刻有了反應。
    「等等,凶華,訂房是怎麼回事?」
    兇華兀全不理會凰火的問題。
    難以理解.太難以理解了。
    凰火終於按撩不住,逕自衝進這可疑的飯店裡,抓住凶華的肩膀。
    「妳應該知道些什麼吧,告訴我!從剛剛就說到宣傳單什麼的,太可疑了!妳到底
知道什麼?讓我看看那張宣傳單!」
    「唉——」
    兇華搖搖頭。
    「囉唆,我哪知道!不相信神的話的人,可是會被當成天魔處以極刑喔。退下,
妳這個無禮者快退下!」
    「閉嘴!這次我可不放過妳!快給我招,妳到底在計劃什麽?兇華!」
   
    門碰地一聲打開了。
  
    在並排於室內的狂亂家族後方的櫃檯更裡面之處,有一道上頭挂著「非工作人員
禁止進入」牌子的門,
    「客人,請不要吵架!」
    那是有點悲痛、好像有點大舌頭一般的聲音。
    一瞬間.
    「呀啊?」
    似乎是絆倒門檻了吧,發出聲音的人爽快地跌了個四腳朝天。
    碰咚。
    「……」
    沉默——寂靜。
    塵埃緩緩地飛舞。
    以實在太有意思——不對太震撼的方式登場的那個人,令凰火和兇華、以及其他
所有家人都一臉呆茫,停下手邊一切動作。
    接著注視著那個有如搞笑喜劇一般,誇張地跌倒在地的人。
    「好痛啊……」
那個小個子用手指揉揉好像撞到地板的額頭,哭喪著臉抬起頭來。
    是個猛一看難以分辨性別,很可愛的人。但他似乎是男性,身上著跟飯店墻壁一
樣顔色的白燕尾服。配上同樣白色的手套,紅色的蝴蝶領結。頭髮編成麻花辮子垂在
前面。
    年紀——看不太出來。娃娃臉又小個子,一個不注意還眞的會誤以為他是國中生

    「我又跌倒了的樣子啊呀。」
講話口氣雖然客氣,但有點奇怪。接着,應該是注意到投射在自己身上的衆人目光,
這位看起來像是飯店職員的少爺滿臉通紅地站起來,挺直身子。
    「呼。呃,那個——非常抱歉,在各位面前失態了。」
    啪啪,拍落身上的灰塵之後,露出滿面笑容。
    「歡迎光臨鳥哭島河濱飯店!本飯店以安心、安全、安穩為信條,日夜努力希望能
提讓客人滿意的服務!」
    這歡迎方式挺普通的嘛。
    那少爺很得意地說完這後,將視線停在兇華身上,歪著頭說道,
    「請問,各位是——亂崎一行是嗎?」
    「正是。」
    凶華姑娘露出不可一世的態度。
    「站在這裡的華麗一行人就是神之一族,亂崎家!皮耶爾啊,你可以自豪——光是
像這樣舆我們相遇的事實,就足以讓你被寫進歷史教科書裡面啦!」
    「皮、皮耶爾?」
    他一臉困惑。這也難怪。突然被人用奇怪的名字稱呼還能不困惑的人才有問題。
但如果是飯店職員的話,不因為這點小事就慌張才能顯示出職業水準吧。
    他「咳咳」地清了下喉嚨。
    「不,本人是鳥哭島河濱飯店總經理,叫做西倉明。從今天起的四天三夜之間,
負責照顧各位的飲食等——」
    「妳這笨蛋東西,難道不知道宇宙法則規定穿著白色燕尾服的人,都叫做皮耶爾
嗎?」
    沒有聽。
    兇華完全沒有聽別人在說什麽。
    她相信人際關係的基本法則就是現下手爲强,將手搭在西倉的肩膀上。
    「嗯嗯,你那貧弱的臉也好,紅蝴蝶結也好,不管怎麽看都是皮耶爾。嗯嗯,你
從今天起就叫做皮耶爾.西倉。你的本名太無趣了,不够好笑。缺乏笑料的人沒有資
格活著。」
    我們任性的絕對神兇華的蠻橫理論,今天狀况依然極佳。
    「呃、呃、這個那個……」
    西倉慌了手脚,困擾得不知該如何是好。他還不習慣兇華的言行舉止。
    凰火正在思考如何阻止兇華的暴行。
    西倉將手指交曡在前胸,一副意志不堅的態度。
    「呃——客人,那個……」
    「向后轉。」
    「是?」
    「你別多問,向後轉就是了,這是命令。」
    「唉……」
    雖然西倉一副無法釋懷的表情,但還是乖乖的轉過身去。
    瞬間。
    波。
    嘰。啾——啾——
    「咦……」
    要問起她在幹嘛的話,就是拿出紅色奇異筆,在幾乎是剛見面的人背上塗鴉。
    兇華把奇異筆收進口袋之後,爽快地笑了。
    「咦?啊——啊啊?」
    西倉看著自己背後,誇張地大呼出聲。
    那裡被兇華用奇異筆大大地寫上了「皮耶爾」三字。
    恐怖到讓優雅燕尾服瞬間變成搞笑藝人裝。
    西倉眼涙汪汪地對嘻嘻笑著的兇華哭訴。
    「你怎麽這樣,這件衣服很貴耶!我可是用我微薄的薪水分期付款,好不容易才
買到手的耶!過分,太過分了。哇……啊啊!」
    而且哭倒在地。
    兇華看到西倉那悲慘過頭的模樣,瞬間驚醒過來,凝視著自己的手掌心。
    「不不,不是本姑娘兇華的錯,是這個皮耶爾不好!都是這個皮耶爾一臉好欺負
的樣子不好啦!他一定是有什么奇怪的能力!凰火,你要小心啊,這傢伙擁有『讓人
産生欺負他的念頭』的超能力啊!」
    「請不要用莫明其妙的理論,把妳自己的行爲正當化。」
    凰火敲了一下兇華的腦袋,蹲下來看著哭倒在地的西倉。
    漂流到無人島上,很不自然地建有一間飯店。
    形迹可疑的兇華,情緒不穩定的飯店業者。
   「唉——」
    凰火黯淡地嘆了口氣,有種前途多難的感覺哪。
   
    不過,這也是老樣子。  
   日日日_狂亂家族日記_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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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請轉載的朋友不要删掉活著修改以上部分,謝謝合作。
第三亂  猴子。猴子。猴子。
2006年8月8日  記錄者  亂開(音同亂崎)千花
    俗話說的好,眞相比小說還要離奇。我曾經想過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結果也沒
什麼大不了的。到底是哪來的谁想出這種奇怪的形容詞啊。眞相絕對不可能會比小說
離奇的嘛——
    所谓的現實呢,就因爲它是現實,所以不可能奇妙到難以解釋。所谓的奇妙,就
是神奇的感覺,會讓人在一瞬間不禁懷疑——難道這不是現實嗎?
    在现實之中,指揮於一瞬間感受到奇妙——那種奇妙感很快就會變成理所當然,
我們會淡泊地,甚至可說是冷酷地當作神秘事件完全沒發生,回歸到现實。
    在這點上,小說這種東西永遠是神奇。因為都是騙人的嘛。管他是于是非虛構故
事或者史實記錄,在改寫成文章當口就會變成騙人的故事,不可能是現實;而超脱現
實的柬西,當然就是神奇而奇妙的玩意了。
    只能在一瞬間感受到,現實中的奇妙。
    從開始閱讀到讀完爲止一直持續着,小說的奇妙。
    哪一邉比較奇妙,應該不需要我說明了吧?
    就是這樣,本來想寫從那趟根本就是惡搞的蜜月旅行回來之後,跟銀一一起去看
電影散心的事,結果開頭冩太多了。日記眞是難寫。
    這個亂崎家雖然有很多好玩的事情,當然也有無聊的事。狂亂家族日記乃無聊事
之首。
    我實在沒辦法喜歡讀它冩它。
    啊,又離題了,對了——電影,我跟銀一一起去看了電影呢。雖然銀一一直到最
後都强烈抵抚,不想看血淋淋的噁心驚悚片,但是兩個人一起出去看電影的話,選择
要看什麽是女方的特權呀!
    只是很遺憾的,那部電影沒有想像十有趣。當然影像、劇本、演員的演技都比現
實更離奇——在這方面的表現上相當突出。
    該怎麼說呢。我已经讀過這邰電影的原著了。很恐怖,我很喜歡,所以才去看電
影的——
    可是啊。
    我很明白。不管是多棒的故事——只要事先知道起承轉合的話,就不可能有趣了
。那是已经知道的事實,而無法感到奇妙。我明白這一點——這是在此次電影欣赏中
學到的事情。
    不管是悲劇還是喜劇,只要知道劇情發展的話,就得不到樂趣了。
    不過,也不代表不知道劇情發展會比较好就是了。
    ——摘錄自日本靈異現象對策局公認特殊作戰執行家族  亂崎家的日記
    「——眞的是多謝您的幫助」
    伴隨著還是有點奇怪的客套話,西倉不斷向凰火鞠躬道謝。他的動作已經超過殷
勤的程度,簡直就像在逼凰火低頭認錯一樣。
    鳥哭島河濱飯店二樓,登上螺旋梯後,通往一道鋪著紅地毯的走廊。這裡似乎是
客房樓層,走廊兩側的一道道門上表示著房間號碼。一招西倉的說法,目前住房的似
乎只有亂崎一行(廢話),家族每個人都可以使用一間單人房。
    現在,亂崎家一行享用過西倉準備的餐點,分別回到各自的房間去了。凰火因爲
沒事做,跑去幫西倉洗洗碗盤;現在則是一手拿著洗滌用具,一邊在西倉的引導之下
前往大澡堂。雖然不是溫泉,但是西倉卻說這大澡堂很寬廣,讓他很自豪。
    西倉一臉歉疚地說道,
    「本來是不應該讓客人幫忙的。一想到如果凰火先生被菜刀切到手指受傷,或者
是被洗滐劑噴到皮膚,要不然假設被沉重的餐具砸到脚,壓碎骨頭的話——我西倉眞
的索性不要活算了。」
    「啊——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凰火只是爲了打發時間,才來幫忙的啊。
    西倉嚇了一跳,連忙搖頭。
    「不不不,我絕對不是說您給我找麻煩。我很感謝凰火先生。我對您的感謝之意
,可是比山還高,比海更深啊。」
    他又深深地一鞠躬。
    凰火心想,總覺得嘛。
    這個叫做西倉的人物,就算是個飯店業者,也實在太過謙卑了一點。雖然不像凶
華說的那樣,但是他眞的好像總是表達出「請來欺負我」的神態一般。對自己沒有自
信而戰戰兢兢的,交談的時候也總是因為過度緊張,沒辦法輕鬆地聊天。
    照他的個性發展應該是會活得很辛苦。
    凰火思考起箇中道理。這次蜜月旅行裡頭,有很多太過明顯的疑點了。凶華的言
行——讓客機墜落、漂流到無人島之後先玩耍、持有應該不存在的宣傳單、向不知為
何會建在無人島上的飯店訂房——等等整體說來說很奇怪。
    凰火懷疑,如果是這個鳥哭島河濱飯店總經理——西倉的話,說不定會知道凶華
這些怪異舉動的理由。所以想盡量試著從他口中問出事實眞相——伹只要稍微問起幾
個問題,西會就會很畏懼,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實在無法順利進展。
    如果是凶華的話,想必會揪起他胸前的衣服,就算欺凌他、逼哭他也會繼續盤問
下去吧。但是凰火做下到這種閻羅王一般的事情。
    凰火在無法可施之下,只能先想辦法讓雙方親近到能夠正常交談,於是他爽朗地
笑了。
    「西倉先生眞是燒得一手好菜呢。」
    晚餐享用到的餐點眞的是非常美味——完全不是客套話。附帶一提,雖然這裡近
海,但晚餐不知道為何不是海鲜料理,而是中國菜。
    「呃——不會,過獎過獎。」
    又猛烈地搖頭。   
    「我、我其實曾有一段時間的志願是當個廚師——還拿到廚師執照,也經营過一
家小餐館。但是因爲沒有實力——所以很快就倒店了。所以沒什麼了不起的。如果能
夠滿足凰火先生的舌頭的話,那應該是食材品質夠好的關係吧。」
    謙虛到這種程度已經算是卑下了吧。
    爲什麽他會麼沒自信呢?他的料理眞的比電視上介紹的某些署名料理店還要優秀啊

不過,不管他又多少實力,如果運氣不好的話,就不會獲得認同;這不管在那個時代
、任何業界,都一樣是最糟、最沒道理的原則。
    正當凰火想到這裡的時候。
    「果然——凰火先生,」
    西倉依然低著頭,輕輕微笑說道,
    「您眞的很體貼呢。」
    垂在肩膀上的辮子讓他看起來更像個女孩子。或許他是故意的吧。如果他是自然
而然做出這種打扮的話,銀夏想必很開心。把他拖進黑暗之路,讓他變成人也很好;
或是直接推倒也不賴。
    總之,要讓西倉在深夜徹底所好房門,並且好好花點時間,對他說明銀夏的危險
性。只是——自從銀夏受到千花管理之後,他已經變得安分許多了。就這個層面的意
義上來說,能讓千花加入眞是賺到了。
    當然,看到銀夏受到那種待遇,不免覺得他有點可憐,不過這就是因果報應吧。
    想了一堆有的沒的之後,西倉似乎覺得有點丟臉而放慢脚步。看不透他的表情。
他明明說好要帯凰火去澡堂的,要是半途退下可就麻煩啦。
    西倉笑聲的呢喃道,
    「……凰火先生,果然是同預料一般的人物。」
    「是?」
    「能够跟您說話,我眞的倍感光榮至極。」
    這番話讓凰火感到一陣不對勁。
    「西倉先生——」
    微微回頭。
    「——你知道我是誰嗎?」
    西倉慌忙地別開視線。
    「我失言了,請忘了吧。」
    讓后追過凰火,拼命往前走。
    凰火覺得他實在太過可以,正準備開口追問的時候——
    突然。
   
    警鈴聲大作。
    叮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
    有點輕快又刺激,很傷耳的尖銳聲音。
    「什——」
    凰火想都沒想,便如同反射動作一般壓低身子,警戒著四周。他原本覺得出來度
假應該不需要武器,所以沒帯槍,但是手還是不自覺地往腰間探去。自己不禁稍稍感
嘆,平時的訓練眞是不可或缺啊。
    因爲實在太吵了,所以伸手掩住雙耳。
    站在原地一會兒之後,警報聲馬上停息,好似被扔出來般的寂靜填滿走廊。凰火
總算放開雙手,轉頭看著西倉。
    那小個子經理臉色略微鐵青,但還是微微笑了。
    「啊,那個,凰火先生,請不用擔心。剛剛的警報是——有什麽人從外頭入侵進
來的信號,我猜應該是森林裡的野生動物吧。」
    因爲這棟高級飯店實在是太不合時宜了,所以讓人不小心忘了;被他這麽一講才
想起來,這裡從頭到尾都是對人類一點也不體貼的無人島啊。
    凰火總算理解狀况之後,嘆了口氣。
    「不過,只是有生物入侵就響成這樣的話,晚上應該沒辦法安穩地睡吧。說侵入
是指侵入飯店腹地吧?如果是兔子的話,不是應該常常會跑進來嗎?」
    「不。」
    西倉若無其事地說道:
    「所謂侵入,是指侵入這間飯店內部。如果只是腹地内的話,警報並不會響。看
來——應該是野生動物潛入本飯店裡面了。」
    「呃——所以說……」
    這樣不太妙吧。
    凰火開始擔心家人了。如果危險的山猫入侵的話,那該怎麼辦?雖然亂崎家有部
分成員是怪物,但優歌和千花可是正常人類啊。
    「凰火先生,不要緊的。」
    西倉這番話讓凰火稍微找回一點希望。
    他很自豪地說道,
    「警報聲停止,就代表入侵者被保全系統制伏了。我猜應該是落人陷阱之內了吧
。鳥哭島河濱飯店的信條是安心、安全、安穩。因此絕對不會容許夜間来自外部的入
侵者。」
    安心和安全姑且下論,一點兒也不安穩呀。
    「也有可能是誤觸——從我到這裡任職以來,警報還是第一次響起。畢竟對付入
侵者用的陷阱配置,可是連游擊隊都無法入侵的程度啊」
    西倉先生,那麽危險的東西還讓你這樣得意,不太對吧?
    「我去檢查一下系統——啊,澡堂從這裡直走便是了。」
    語畢,穿著白燕尾服的男子急忙往走廊那頭跑去。
    凰火有點同情他背上的「皮耶爾」三字,馬上就忘了警報的事情,轉身往澡堂去

    要是不能充分地消除疲勞的話,身心遲早會壞掉的。
   
    ◆  ◆  ◆
    在黑暗中低聲說著的悄悄話。
    混在黑暗中的白色集團——語不成聲的呢喃著。
    ——先發部隊好像中了陷阱。
    ——還好啦,預料中的事。
    ——沒錯。他們其實就是犧牲品。
    ——已經掌握陷阱的位置和啓動形態。
    ——下次入侵就要一決勝負。
    這不是人類的話語。集團寂靜無聲。並沒有發出聲音。他們用只有他們能够感受
到的細微念波一來一往,彼此沉默地進行會談。
    這座島被叫做烏哭島。
    是誰取的名字呢?聽說是起源自古代在這座島上生活的舊人類亞利亞托人(注:
作者自創的一種人種。),稱呼自己生活的這座島為「鳥哭世界」。現在亞利亞托人
已經滅絕,也沒人以這覆方式稱呼了——但是某位博士在分析過他們使用的文字之後
,便以此命名之。
    鳥兒鳴哭的島嶼,鳥哭島。
    並不是悲傷地哀泣,也不是快樂地鳴叫。
只是很孤寂,很空虛地——活力十足的小鳥也不忍痛哭的島嶼。
    自然一向嚴厲、冷酷而艱困,原始生物不容許其他生物生存。在這座島上,植物
是支配者、细菌是王者,就連苔蘚類都是貴族——鳥獸都是異鄉客。
    當然,人類也是。
    ——動作得快。主人的死期迫在眉梢。
    ——是。但是我們主人的病情無法治癒。
    ——那麼,至少讓他最後不至於寂寞。
    ——綁架看看主人的伙伴吧。
    是。是。周圍響起讚同的聲音。
    那些聲音詭異地迴響著——在天際響起有如刮鐵一般的聲音。
    如同弓一般的彎月高掛在鳥哭島的黑暗之上。在那猶如刀刃一般的太陰之下,無
數異形從樹林之中奔出——   
    它們爭先恐後地朝向正面——不合時宜地建造在開闊平地上的飯店前進。陷阱啓
動,警報響起,周遭被當作陷阱安置的自動機關槍,有如要照亮黑夜一般噴出火光。
    噪音、猙獰、狂亂,
    和咆哮——
    「吼喔喔喔!」
    白色集團被槍彈射得濺血,痛苦地低吟著,但仍然繼續向前奔跑。
    就算踏著同袍的屍體,也要向前奔馳。
    只是顯示忠誠。
    只是表現正義。
    爲了偉大的主人——早就有捨命的覺悟了。
    混著雜音的唸波似乎是錯亂了一般亂闖。
    ——朋友。目標是瘦弱的矮個子小女生。
    ——收到。科別不小心接近到長相怪異的姑娘啊。
    ——那個太可怕了。別以爲憑我們可以戰勝啊.
    ——也要小心野獸之王和黑色的伙伴。
    ——這是戰爭。這是戰鬥。這是戰亂。鼓舞自己吧。
    ——偉大的主人!我們的神!我們的根源!
    ——請稍待片刻。立刻將活祭品奉獻予您!
    對話到此結束,血——還有不知是痛苦還是哭聲的怒吼爆散各處。集團踏破陷阱
森林,突穿石造圍牆,接二連三地從飯店窗戶侵入内部。
    那就是白天——觀察著亂崎家的可憎異形集團。
    這個集團只是狂暴發瘋,將狂亂的刀刺進寂靜的平穩之中。
    雪白的黑暗——在清潔的走廊狂奔。
    在哪?到底在哪裡?
    脚步聲。慌亂的——腳步聲。
    噠噠噠。
    噠噠噠噠噠噠。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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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到——過去的事。
    格外鮮明,好像全身浸在血裡面一樣,噁心的夢。實際上,那時候的凰火的確滿
身是血。以最新研發出來的槍械在都市裡發狂,名為龍的怪物轟成蜂窩後——他全身
濺滿藍黑色的血泡飛沫,站在原地。
    靈異現象對策局對策一課行動部隊。
    那是日本最强的抗異形部隊。跟幽靈、妖怪、妖精的軍隊、怪物——甚至魔法師
都打過。使用最新武器,有時候也會殺人。
    在破壞某物的時候,在殺了某人的時候。
    凰火都會覺得好像自己粉碎掉了一般,相當害怕。
    ——咕呼呼呼。
    突然出現笑聲。
    ——你儘想這些想多了就會輕生的事情幹嘛啊,凰火兄?
    語氣雖然甜美,但卻能看出本質上是冷酷的、虛僞的聲音。
    夢中——凰火頭也沒回地回應著聲音的主人。
    ——死神。
    因爲夢就是夢,所以細節很模糊。面前的屍體、龍的血灘染遍鞋底,凰火被歪斜
的大樓包圍。看著劃破朝霧現身的死神三號。
    當時,死神三號和亂崎凰火同是行動部隊的同事,也是勁敵。大概是兩年前吧,
周遭所有人都在猜測這兩人究竟是誰能夠繼承因為年紀大,而快要退休行動部隊隊長
位子。
    比晨靄更模糊的長髮覆蓋視線。脸上戴著般若面具,著著不搭調可愛服裝的死神
,拿起擦刀的手巾擦拭凰火臉上的血。
   ——會憐憫自己殺害的對象,一定是神明設下的無間地獄。他們或許也有家人、或
許也有心愛對象、或許也有夢想、或許也有對明日的希望——這都是不能去想的、神
明設下的陷阱啊。
    細長的西洋刀。
    死神三號的武器,就是這把西洋刀和大量手榴彈。
    刀子發出清脆的聲音納入刀鞘內,凰火看著染成一片紅的手巾。
    ——咕呼呼呼,比西洋刀染了更多血的好男人。
    ——死神妳啊,
    凰火依然站在原地,斜眼看了看比自己略矮的死神。
    ——不會對「殺害」這件事感到痛苦嗎?
    ——就算你想讓我跟你分享你的空虛也沒有用的啦——
    死神以安慰小孩一般的奇妙語氣低聲說道,不知道從哪兒拿出三支細長型手榴彈
之後,突然拔掉插插銷,往龍丢了過去。
    瞬間——火焰爆開,將巨獸的身軀不留痕跡地燃燒殆盡。
    死神在那一瞬間前,抱著發呆的凰火飛躍到安全位置。
    著地。破壞聲的殘留音。
    ——我完全沒有感覺。
    似乎很輕浮,但卻很沉重的聲音。
    ——你忘記我爲什麽被稱爲死神了嗎?
    死神。殺害上千隻怪物後得到的日本勛章名。過去——從日本政府
建國以來,包括她在內,獲得此一稱號的只有三人。
    第三個死神。
    死神三號——帶著般若面具,捨弃本名的她拍拍凰火的肩膀。
    ——要是我像凰火兄這樣,一天到晚沉浸在感傷裡的話,根本就殺不了上千隻啊

    像在唱歌一般。
    ——不過,我覺得凰火兄維持這樣子就好。
    像是詛咒一般——以她冷酷戰士的本性宣告。
    ——要是你變成死神的話,我會打爛你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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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劇烈的警報聲打斷了名為夢的這不安穩電影。
    深夜。因爲太黑看不清時鐘,所以無法判斷現在幾點。凰火瞬間醒來之後,以受
過訓練的動作掀開棉被,並拉開床邉窗戶的窗簾。參雜了不明究裡的黑暗與夜晚的天
空一片漆黑,繁星在樹林的遮掩之下,依然耀眼地閃耀著。
    靠著月亮的位置判斷現在時刻,深夜——差不多是一點左右吧。
    或許是因爲太累了,說的並不深;凰火猛力搖頭驅散睡意。
    「又是警報——」
    凰火低聲說道。他想起在去澡堂之前,警報也嚮過一次的事。
    那個警報代表有東西入侵飯店內。
    入侵者——不,是誤觸吧。
    腦子一片混亂。總之得去向西倉問問現狀如何。
    凰火迅速判斷之後,穿著睡衣走向門口。
    碰。
    那道門往裡面打開——
    「嘖——」
    反射性擺出警戒姿態,但是看見站在門外的巨大黑影之後,便放下心。
    「雹霞。」
    那是溫柔的生物兵器,三兒子雹霞。
    雹霞用優哉的聲音對放鬆下來的凰火說道,
    「爸爸,事情搞不好大條了。」
    不很緊張地說出很不得了的話。
   
    「這棟建築物遭到襲擊了呢。」
    襲擊。凰火的背脊整個緊繃起來。
    漂流到無人島就算了,還會遭受襲擊?
    今天的行程到底取哪部分,才像是一趟蜜月旅行啊?
    凰火腦中雖然一團亂,但還是立刻恢復理智。
    「雹霞,你掌握到多少狀况?」
    「這座飯店的干擾電波很强所以不能很確定,不過,因爲接受得到周遭的聲音,
勉强知道一些。一樓的大廳和警衛室已經被鎮壓了。從窗戶和墻壁被打破的形狀來判
斷,對方應該是不擇手段的吧。敵人的眞面目不明,但是——從腳步聲推測,數量應
該不止一、二十個。嗯,我們應該沒什麽空間繼續在這裡說話了吧。螺旋樓梯沒有設
陷阱,他們馬上會上到二樓來喔。」
    雹霞淡淡地說出讓人倒抽一口凉氣的話。
    「爸爸,可以開打嗎?」
    好像很高興地——好似很快樂地。
    「可以大鬧嗎?可以破壞嗎?可以開殺戒嗎?」
    那是在眼前擺著無數有趣玩具時——一個純眞孩子會發出的聲音。
沒挫,雹霞這個生物兵器,被邪惡的博士們設計了将殺戮誤以為是快樂的程式。他會
對破壞感興趣、在虐殺中中感受愉悅、在騷動中感受到快樂。
    因爲這段日子過得太安穩,所以凰火下小心把這件事情忘記了。
    他擦了擦汗——壓低聲音呢喃道,
    「雹霞,不可以。」
    「爲什麽,他們是敵人耶。不殺掉他們的話我們會被殺耶。我想戰鬥啊。」
    「不可以。雹霞。」
    凰火以非常誠摯的表情,小聲說道。
    那似乎是說給渾身染血的自己聽的自言自語。
    「不可以變成死神。」
    他抓住雹霞垂在身體兩邊的大手掌。
    「請你、請你繼續當温柔善良的雹霞。不可以變回生物兵器。你有自信可以在這
片黑暗之中,只選擇敵人殺害嗎?你能夠保證不會被殺戮的妖精支配腦袋——進而對
家人拔刀嗎?」
    凰火很清楚,戰鬥這種麻藥造成的副作用。
    一旦擺脫限制,敵人、伙伴、勝利、敗北一類的就都不重要了。
    內心被愉悅所支配——視野也因鮮血而模糊不清。當死神變得沒有任何限制的話
,就會失去寶貴的東西。
    雹霞,你不能變回生物兵器。
    雹霞低著那沒有眼睛、也沒有嘴巴,一片平坦的臉,沉默片刻。
    「我懂了……」
    以帶著幾分寂寞,但是很溫暖的聲音低聲說道。
    「可是爸爸,我們該怎麽處理這些敵人?如果不管他們,他們是不會乖乖回家的
啊。對方可是破壞墻壁入侵而來耶,如果不開展——要怎麽撐得過去呢?」
    「那還用說嗎,」
    凰火滿不在乎地篤定說道。
    「跑就好了啊。」
    根本該說,他是很有自信地說道。
    「雹霞,迎擊戰的基本原則就是反擊或防禦或逃跑,不過以這個狀况來論——我
方戰力分散,敵方的眞面目也不明的時候,不可能反擊.防禦也很明顯的太吃虧。因
此選擇逃跑,逃到地球盡頭吧。」
    「喔——」
    雹霞似懂非懂地接受了.
    「原來如此。我懂了,那我該做什麼才好?」
    「你先幫忙帝架和月香,保護好優歌和千花,以及掩護銀夏和西倉先生等人逃跑
吧。」
    「爸爸呢。」
    鏘地一聲放出光劍之後,雹霞邊往出口前進邊問道。
    「我的話——這個嘛。」
    凰火一瞼黯淡地低聲呢喃道,
    「總之先去殲滅應該是此次案件的主謀者吧。」
    罪名是——呃,妨礙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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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起來像是主謀者的貓耳女,正經八百地看著現在連小孩子都不愛看的老動畫節
目。豪華的單人房裡,擺著一台如果挖空內部之後,說不定可以把優歌塞進去的偌大
電視。畫面上正顯示著一段女孩子因為洗澡被偷看到,所以拿起臉盆往男生身上砸的
情節。
    凶華以比平常認眞幾十倍的表情注視著畫面。希望她能將這眞誠、熱情的心思.
投注十分之一,用在體貼丈夫身上——不過想歸想,凰火在打開門之後,維持著開門
的姿势連話都說不出來。
    兇華很美教養地裹着棉被,蹲在電視前看節目。她已經貼近電視到稍微伸個脖子
就可以親到熒屏的程度了。房間沒有開燈,有點暗;兇華的娃娃臉被電視映照著,散
發出虹彩光芒。
    凰火走到讓人難以判斷是新品種妖怪,還是得了什麽怪病的兇華身邊。本來想跟
她說話,但是因爲兇華的猫兒上塞著耳機,八成沒有用吧。他到這時候才發現沒有聽
到電視機的聲音。大概,是不想讓睡隔壁的家人知道自己在看動畫節目吧。
    凰火一邊推論,一邊靜靜地站在兇華背後,接著因爲兇華大笑,所以停下動作。
    兇華大笑數聲之後,很快樂地說道,
    「原來如此!還蠻有參考價值的嘛。眞該認眞看點動畫呢。嗯——這就是愛情喜
劇,有深度。這是記滿了籠絡男性方式的有意義情報媒體啊。」
    已經搞不懂她在說些什麽了。
    看看畫面,上面顯示著一個男孩子在不斷安慰哭泣女生的模樣。因爲沒有聲音,
所以無法得知,但男生好像提議要買衣服給女生當作賠罪;畫面上的場景已經切換到
女生在百貨公司一類的地方試穿衣服。
    兇華依然裹着棉被,高聲笑道:
    「呼呼,這招可以用呢!原來如此——先讓男人看到自己的裸體,反正也不會少
一塊肉,之後掌握對方的把柄,狠狠敲對方一筆竹槓。這根本就是媲美欺詐師的完全
犯罪嘛!川島眞由美十三歲,看妳長得這麽可愛,還挺有兩把刷子的嘛!」
    這女人,怎麽會一邊看著三流愛情喜劇動畫,一邊說出這麽莫明其妙的話啊。
    兇華像貓一樣笑了。
    「不過川島眞由美啊,妳還太嫩了,怎麽可以輕易妥協在衣服之下呢。對方可是
犯下偷看清純處女裸體之罪,連艾爾·卡彭都會下一條的極刑犯耶!呢大可以徹底將
犯罪正常化,然後不斷壓榨對方——直到他沒命爲止呀。」
    這種女主角沒人會愛吧。
    「說的也是——如果是本姑娘兇華的話,嗯,以凰火為對象模擬一番吧。要是過
兩天有機會整理好計劃表的話,那就立即行動。已經可以想見到那傢伙慌張耍蠢的呆
臉了呢。哈哈哈——凰火啊!一個大男人哭成那樣成何體統!」
    兇華根本不知道凰火就站在她背後,她愉快地啪啪啪猛拍地板。
    這女人想像力眞是豐富。她怎麽這麽讓人不爽啊。
    「好,開始妄想。本姑娘兇華露出入浴中如同女神一般的裸體,好不知情的呆子
凰火一個不小心打開洗澡間的門。本姑娘新哦那個『呀啊!』地大聲尖叫。凰火雖然
心裡知道應該要馬上別開視線,但是卻被本姑娘兇華美麗過頭的裸體吸引住而無法動
作。」
    光聽就讓人一肚子火耶。
    不過,還是讓她說道最後吧。
    「可愛的本姑娘兇華因爲羞澀而蹲下後,便開始哭泣。凰火陷入一陣混亂,很溫
柔體貼地安慰本姑娘兇華。但是,她卻不知道這是本姑娘兇華設下的陷阱。凰火拼了
命想要扯開話題,所以想都沒想就低頭道歉說『妳說什麽我都會做到、請原諒我。』
本姑娘兇華雖然哭了一會兒,但總算能過從哭泣聲之間勉强說出『那,本姑娘兇華想
要歐亞大陸……』
    凰火雖然對這不可能的任務感到困惑,但交涉的基本原則就是開出高條件,然後
當對方困擾的時候,便以妥協的姿態要求比較簡單的東西。本姑娘兇華溫柔地對凰火
呢喃道『那,日本列島就可以了。』」
    凰火緊緊握住拳頭,然後往正上方高高舉起。
   
    碰!

    凰火的拳頭直直轟在兇華的腦門上。
    「喵唔哇——」
    兇華叫出好似尾巴被扯斷般詭異的聲音。
    瞬間回過頭來,看到凰火之後,
    「啊,啊唔……」
    張口結舌。
    「大、大半夜的,而且還——闖、闖進少女的房裡、是想幹嘛?」
    不知道是不是發現當下狀况更增加剛才模擬的情景一摸一樣,只見她很明顯地裝
出扭扭捏捏的樣子低下頭。
    「嗚嗚……本姑娘兇華的秘密被你看到了……」
    開始假哭了。
    凰火再次高舉拳頭,露出就算是魔王也會哭著求饒的冷酷笑容。
    「兇華,妳就算哭我也無法給你什麽,我也不會道歉,而且打從一開始就不打算
讓你耍任性。更別以為要是妳沒給我一個交代的話,我還可以徹底忽視妳啊。這就叫
做夫婦罷工,或者是被稱爲冷戰家庭的必殺兵法。」
    「嗚、嗚啊。」
    看樣子兇華也被眞的動怒的凰火嚇倒,臉色一片慘白。
    「你、你幹嘛這麽生氣啦!凰火。本姑娘兇華作了什麽惹你生氣的事嗎?很遺憾
的我並沒有印象耶。」
    「那就表示妳的腦漿出現嚴重的記憶障礙。從跟妳相遇的那一瞬間起,直到現在
這一刻爲止,妳若人生氣的時間,絕對比其他時間多很多。麻煩妳,好歹對這件事情
有點自覺,不然不覺得沒辦法回報我過去以來一直忍耐、拼命容忍妳的暴行嗎?」
    那面容猶如鬼神。
    兇華眞的嚇怕了,露出拼命思考的表情。
    「啊——不,享用類似愛情喜劇的陷阱陷害你這是——只是想想而已,並沒有什
麽打算實行喔?眞的。」
    那妳幹嘛假哭。
    兇華畏懼地緊抓著棉被,一手按著被搥了一拳的腦袋,一副快哭的樣子。
    「……好痛啊。要是本姑娘兇華纖細的腦細胞壞了的話該怎麽辦?」
    「我想已經徹底壞掉的東西,應該沒辦法再懷下去吧。」
    「你、你先冷靜一點。我不懂,如果這麽吵鬧的話,孩子們——」
    兇華困惑地笑笑說道這裡後,總算發現警報大作這件事情而動了動猫兒。看來,
她因爲塞著耳機而沒有察覺到這場騷動。只見她一臉驚訝,裹着被子就站起來了。
    「這、這聲音怎麽回事?」
    「妳完全沒有發覺嗎?」
    「本姑娘兇華從兩個小時之前就忙著看深夜的電視動畫大特集,怎可能知道啊。
不過,這是——聽起來像警報聲,難道失火了嗎?」
    「兇華——」
    凰火看著不是假裝,而是眞的很困惑的兇華,感到一陣混亂。
    「——妳什麽都不知道嗎?」
    「本姑娘兇華雖然是很可靠的全知全能,但是不知道。」
    那就不算全知全能了吧。
    「我今天本来打算在想睡前好好欣賞一下這低俗過頭的搞笑動畫,然後喝杯啤酒
之後就睡的。關於這個警報的事情,我啥也不知道啊。」
    雖然她的外表看起來像小學生,但實際年齡已經成年了。凰火偶爾會忘記這件事
情。但,不管她是不是成人,她的飲酒量似乎都嫌多了點。
    「妳要是喝太多酒,會讓麻醉藥不易生效喔。如果不想在拔牙的時候痛到哭出来
的話,就少碰點酒精吧。」
    「你這是叫我不要呼吸是嗎?」
    正當兩人進行著流水帳一般的對話時,突然聽到一聲尖銳的慘叫。
    「啊——。」
    這個聲音。
    「是優歌!」
    凶華大叫,並用猫耳收集周遭的聲音。這時候就會覺得妖怪很方便。但是——難
道,優歌、優歌被入侵者襲擊了嗎?那個絲毫沒有戰鬥能力的溫柔少女陷入危險之中了
嗎?
    「在外面——哼,不知道是哪来的傢伙就是了。」
    凶華嘖了一聲,往房間東側——窗戶旁邊奔過去之後,連開窗都不耐烦,直接打
破窗戶。
    「對神的女兒動手的玩意兒啊,我會毫無差別地賜給你們最直擦的天罰!     
    一邊叫著,一邊伴隨著閃耀的瓦礫碎片向外飛翔。
    在那兒。
    「這——。」
    兇華呆然伫立。凰火越過扭曲的窗框向外看了一眼,頓時無言。
    在閃耀的彎月天空之下。

    猴子。猴子。猴子。
    多到難以置信的——猴子大軍。
    猴子,不,或許不是猴子。大過頭了。應該不是類人猿,也不是一般所謂的猴子
吧。提醒跟金剛猩猩差不多大。高度雖然參差不齊,但總體來說是很大,恐怕約有兩
公尺高。
    結實的身軀上面披覆著染紅的白色毛皮。面容凶暴,嘴裏生著人類沒有的猙獰獠
牙。瘋狂的雙眼有如打磨光亮的紅寶石一樣。
    紅眼的白猴子們——無聲無息地溶進黑暗之中。
    那毫無表情的面孔,讓兇華和凰火都不禁毛骨悚然。
    「媽媽!爸爸!」
    聽到悲痛的叫聲之後回過神來。
    仔細一看——二女兒優歌被一隻猴子扛著,在后群的最裡面哭泣。身著淩亂的兒
童睡衣,毫無特色的頭髮披在臉上。優歌因爲害怕哭得亂七八糟,只是拼命地呼救。
    「優歌!」
    凰火大叫。他明明就請雹霞保護了家人了啊——優歌恐怕是在雹霞抵達之前,就
已經被猴子們抓到了吧。但是,爲什麽?爲什麽找上優歌?
    腦子一片混亂,完全搞不懂,甚至希望這是一場夢就好了。
    「什麽——這些傢伙是猴子?」
    兇華相當困惑。
    她也不知道啊——這些襲擊者的眞面目。轉頭可以看見飯店開了好幾個洞。這些
猴子們似乎是很頭腦簡單地,直接打爛墻壁入侵而來。然後不知爲何綁架了優歌之後
,就準備撤退——
    「嗯……」
    在這種時候,還冷靜地思考的自己眞的有點討厭。
    「可惡——」
    兇華像是爆發了什麽一般,毫不畏懼地衝向猴子們。
    「——你們這群畜牲!不要命了嗎?竟敢綁架神的女兒!這尊蠢材,難道不知道綁
架神子只會讓冬天這種季節變得更漫長啊!」
    凶華以非人哉的動作狂奔而出。
    一股生物不可能掌握,無法以視覺辨認的超高速。
    但是——
    「嗚?」
    難以置信地,數隻猴子對本應無法正面迎擊的凶華動作做出反應,在她面前——
揮起粗壯的手臂擋住她的去路。
    一聲悶響。
    「凶華!」
    凰火心想:不會吧。凶華的戰鬥能力幾乎已經算是怪物等級了。別說可以應對她
全速的奔馳動作,這些猴子甚至打得到她纖細的身體。
    凶華很輕易地被打飛出去,一頭撞上飯店牆壁。凰火急忙踩上窗框往外跳,救出
被卡在牆壁裂縫裡面的凶華。
    「凶華,妳沒事嗎?」
    「嗚!唔。」
    凶華流血了。原本應該是鮮紅色的血液混在夜色之中,看起來帶點淺黑色。凶華
在凰火的協助之下勉強站起來,眼中燃燒著怒火,直直瞪著猴子們。
    然後又想毫無計劃的衝出去,凰火連忙抓住她的手臂。
    「等一下。那些猴子不太尋常。能夠對妳的動作做出反應的傢伙有那麼一大堆!要
是正面槓上對我們不利啊!」
    「那又怎麽樣!」
    兇華吼道。
    她說出讓凰火感到錐心之痛的話。   
    「女兒被綁架了耶?我才不管我會怎麼樣!就算手臂被扯斷、肚子被開一個大洞,
我也要為了搶回她而戰!所謂的父母就是這樣啊!凰火,我眞是錯看你了,在這種時候
還能冷静判斷狀况嗎?」
   兇華甩掉張口結舌凰火的手,再度猛力蹬了大地。
   「連家人陷入危機的時候都不會瘋狂的人哪是人類啊!哪是會產生奇蹟的人類啊!
父母的工作就是不斷創造奇迹以便解救不發生奇蹟便無法拯救的女兒啊!這才是人類
啦!」
    她轉過頭來,用手指著凰火。   
   
   「你難道是從機械的雙腿之間出生的嗎?」
    鲜明的衝擊——貫穿凰火中心。
    當然,兇華是因爲過度激動脫口而出,伹這對凰火來說還是太沉重了。凰火不禁
看看自己的手掌心,就算是這種時候,就算表面上很慌張,他依然自覺到内心深處有
個如同死神一般冷靜的自己而想吐。
    「嗚……」
    為了否定自己體內的死神,凰火全速跟著凶華。
    瞬間——前方的兇華吃驚地停下脚步。
    「怎麼可能?」
    倏地抽動一下貓耳,她低聲呢喃道,
    「……偉大的主人?那是指誰?」
    「凶華?」
    凰火站在與猴子們大眼瞪小眼的凶華旁邊。她露出一副無法理解的表情。
    「這些傢伙們——似乎跟本姑娘凶華一樣,可以透過發射自己思緒的方式進行對
話。不是野生動物吧——你們是什麽玩意?到底是什麼?」
    抱著優歌的猴子不理會凶華,以敏捷的動作迅速遠離.兩個人雖然想追,但是無
數隻猴子卻擋住他們的去路。
    「媽媽!爸爸!」
    優歌的哭喊聲越來越遠。
    凰火在包圍自己的猴群中心點,以足以撕裂喉嚨的聲音吼道——
    「優歌!」
    就像在證明自己是人類一般。
    充分帶著像是感情般的東西。
    並且,自覺體內的死神正冷靜地嘲笑這樣的自己。

   日日日_狂亂家族日記_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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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亂  胃出血
    2063年8月3日   記錄者   是優歌
    呃——我有危險。請來救我。Help me。
    雖然有點搞不清狀况,不過我好像眞的很危險。嗯,大概是因爲我睡得迷迷糊糊
的關係吧,夢境與現實整個攪在一起,讓我完全搞不清這是怎麽回事,但是昨天——
我好像是被大猴子整個扛起來,後來因爲害怕而昏倒,我想我也差不多該完全清醒過
來了吧。
    這裡到底是哪裡啊?總之,窗戶在很高的位置,小小的房間裡面只有我一個人。
我完全地覺得很不安。爸爸和媽媽怎麽樣了呢?有沒有受傷呢?我又給大家添麻煩了

    我好像是被綁架了。猴子們會不會要求以大量香蕉交換,讓我回到家人身邊呢?會
不會這樣呢?爲什麽難得有一趟愉快的旅行,但是我卻把它搞砸呢?
    總之我依然穿著睡衣,然後睡在堆滿草和樹葉,看起來像是床鋪的地方。衣服上
面勾到很多雜草碎屑。
    現在我手邊帶著日記,爲了排解恐懼之心,所以把日記拿出來冩。狂亂家族日記
。寫滿家族所有成員心情的日記。只要這本日記在身邊,就好像家人陪在我身邊一樣
;只要我在這本日記上面冩文章,就好像跟家人講話一般。
    我到底會有什麽下場呢——難道會就這樣
    ↑被眼涙弄髒了,對不起。
    會不會被猴子們吃掉呢?我好怕。
    我一點都不好吃,吃掉我會吃壞肚子喔。
    请不要以爲不用付出任何代價,就可以吃掉媽媽的小孩。
    我會在你們的胃裡面胡搞瞎搞,讓你們肚子痛喔。
    啊,不過這樣好像會很痛耶,還是不要好了。我故棄了。
    ——摘錄自日本靈異現象對策局公認特殊作戰執行家族  亂崎家的日記—

    優歌因為眼前的黑暗而感到畏懼。
    她應該常常看到地獄才是。
    在她的人生之中,只有氣象預報比地獄更常看到。
    在被稱為孤獨人偶,自己還叫做姬宮零子的時代,每天都是地獄——這些地獄般
的責罰,讓她的精神和肉體都被凌遲到極限,非常痛苦。
    成為亂崎優歌之後,她以為可以告別這種恐怖的事情——可以告別這雌可怕的事
;伹是痛苦與恐懼雖然不是她的朋友、也不是情人,卻依然很要好地跟著她一起來了

    一個月之前,被鬼之一族虐待。
    現在又被神秘的猴群囚禁.
    優歌心想,神果然很討厭呢。接著一把擦掉眼淚之後,闔上狂亂家族日記,把原
子筆夾到薄薄的簿子上面,緊緊抱在胸前不放。家族的羈絆——狂亂家族日記也已經
寫道第二本了。家族心意彼此重疊的份量,有兩本之多。
    大大地嘆了口氯.呼氣直接變成了啜泣。
    優歌很害怕、很不安,抱著狂亂家族日記大哭。眼淚滑過有如白絲綢緞般透明的
臉頰。自己的啜泣聲——在堅固的石壁上迴響了一段時間。
    優歌被關在一處未知的石牢裡面。牆壁、地板、天頂加工統一得令人驚訝。表面
光滑,完全沒有任何突起,很明顯的人工建築。
    那些猴子們——擁有這種技術嗎?
    優歌想起「人間浩劫」這部電影,這是很久以前的電影了,優歌雖然沒辦法理解
內容,但是卻能够感受到人們的絕望,而覺得很可怕。
    那部電影的猴子們——也擁有超高的工藝技術。
    這一點刺激優歌幼小的想像力,喚起恐懼。
    哆嗦地從皮膚竄上般,從內部涌起般,在身為姬宮零子時總是會感受到的極致恐
怖。
    「嗡……」
    當優歌靜靜哭了一段時間後。
    輕柔地。
    不經意地——月香從高高在上的窗戶降下來。
    這個奇妙的軟體動物就像毫無重力一般飄落而下,在開始哭泣的優歌面前停下來
。優歌很驚訝,立刻綻放笑容抱住月香。
    「月香!」
    月香身上的黏液弄得優歌身上黏答答的,但是她並不在乎。是月香,月香來了。
    想必——不是跟在猴子們的後面,就是追踪猴子們的足迹而來的把。柔軟的原想
被優歌緊緊抱住而扭曲變形。
    「嗡……」
    體貼的軟體動物月香温柔地以觸手撫過優歌的眼角。看来她是想幫優歌擦眼涙,
但是她的出手滿是黏液,這麼做並沒有多大意義。
    然梭,她將觸手伸往優歌丢下的狂亂家族日記。在石造地板上打開,靈巧地拿起
原子筆之後開始冩上某些東西。她居然理解文字,眞是個可怕的存在。雖然優歌並沒
有刻意懷疑過,但是她到底是何方神聖啊?
    月香一邊讓身體一下子變紅、一下子變藍,一邊寫著日記。
    優歌用還噙著淚水的眼睛瞄了一下日記。
    「……月香,妳在冩什麼?」
    月香冩出令人難以想像是由那觸手書寫出來,漂亮而完全的楷書。從她的字可以
看出她的教養很好。但是因為字很大,所以好像無法冩太長的文章。
    優歌不發一語,看著月香寫出的一個個文字。
    因為有很多難懂的漢字,所以花了不少功夫解讀。
    「月香,要我放心是嗎?」
    優歌低聲說道。
    「妳爲什麽知道牠們不會加害於我呢?而且還知道我們一定回得了家——」
    月香繼續寫下去。
    優歌因無法理解而喃喃自語書寫在狂亂日記上的楷書。
    ——一切不過是場鬧劇。
    這讓優歌——無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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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差點要吐出來。
    胃囊因爲憤怒而過渡翻攪、滲血——目前的精神狀態,則應該讓那些血液把逆流
而上,以便混合唾液吐出。凰火站在臉色蒼白的兇華和西倉面前,臉色帶著充滿殺氣
、非常可怕的表情冷净地看著二人。
    「也就是說——」
    他用手指敲敲桌子,發出「喀喀」的聲音。
    鳥哭島河濱飯店一樓,餐廳在昨天的襲擊之後很幸運地得以保全,凰火以冷酷的
聲音,對有如惡作劇被抓到的小和尚般,端正坐著的凶華和西倉說道,
    「——一切都是一場鬧劇,是這樣子嗎?」
    如果說,這麼銳利而嚴肅的聲音不是利刃的話,那還會是什麼?
    就連凶華也垂喪著她那對猫耳。
    「凰、凰火!那個,你先別這麼生氣吧?」
    「我並沒有生氣。是啊——我根本就沒有生氣呢。」
    凰火的雙眼,燃燒著可以用地獄紅蓮烈焰來形容的憤怒之火。
    凶華嚇得閉上嘴巴。西會則是已經快要昏過去了。
    銀夏、帝架、雹霞、千花等人則是從遠方注視著這幅景象。優歌被綁架,而月香
一大早就失蹤了。
    凰火在孩子們的面前猛力拍了桌子。
    「妳這個大白癡!」
    聽到難得高聲吼叫的凰火怒氣沖沖發出的聲音——別說是挨駡的那兩個人了,連
孩子們都挺直腰杆。西倉則是誇大地跪下求饒。
    「可、可是凰火——」
    正當兇華打算反駁什麽的這一瞬。
    凰火的拳頭「碰」地一聲砸爛桌子,兇華只能閉上嘴。
    兇華屈服在凰火殺氣騰騰的氣勢之下,不斷鞠躬認錯。
    「對不起,我道歉。凰火,拜托你別生氣了,好嗎?你好可怕……」
    「……」
    凰火大概也自覺到這樣子下去太不成熟,應該說——他只是因爲砸爛桌子的手太
痛而皺緊眉頭,並沒有繼續怒駡二人犯下的挫。同時也對自己冷寂地計著「這樣嚇唬
過之後,想必不會再犯了吧。」的態度作嘔。
    「所以,可不可以麻煩你們從頭再仔細地說明一下呢?從頭到尾。關于你們的無
聊游戲——也就是這場鬧劇的始末。」
    兇華應該是因爲聽到平靜的聲音,而略微放心了吧,她垂著頭微微點頭說道,
    「嗯。」
    根本就是被臭駡一頓的小孩。
    她注視著放在膝蓋上的指尖,尋找腦海中的記憶,思考過後說道,
    「……事情的起因是午間電視節目的內容。」
    看來凰火的怒氣眞的奏效了,兇華的聲音沒有平日那種豪爽的感覺,也並不回吊
兒啷噹的。
    「那個節目專門介紹日常生活中不太有用的小知識,是充滿知識欲的庶民們喜愛
的節目。本姑娘凶華偶爾也會看。然後那個節目上獲得『八月二日是蜜月旅行日』此
一情報」
    「這裡我不太懂,為什麼是八月二日?」
    「八月二日。八二。日文音近甜心(Honey)。蜜月——似乎是從這邊聯想而來。
或許是節目自己杜撰出來的,也可能是跟旅行社掛勾,要讓新婚夫妻出去度蜜月吧。

    「然後妳就因為這種來路不明的知識,而掀起這一此的騷動嗎?」
凰火整個人沉下來。總之,凰火心想:把對不特定複數對象,散播毫無根據知識的電
視台大卸八塊,應該也不會受到埋怨吧。電視節目這種玩意本身的傳播能力已經夠強
了,如果不散播點正確情報,實在不太妥當啊。
    正當凰火在思考的時候,凶華露出賭氣的表情。
    「……應該說,是本姑娘凶華不知道!我根本不知道有蜜月旅行這種東西。你要是
知道的話就該告訴找嘛!」
    凰火這會兒才想起來,凶華一直到沒多久之前,都還住在什麼地下帝國香格里拉
這種一般人根本不會知道的詭異國家。她當然不懂一般的風俗民情。
   「……總之,本姑娘凶華在知道蜜月旅行這種活動之後,就安排計畫,讓旅行盡量
可以在八月二日成行。畢竟一輩子只有一次,我想要來一場令人難以忘懷的美妙之旅
啊。」
    「所以——就演出鬧劇了,是嗎?」
    凶華不知是不是又恢復原本的活力,她聽到凰火的呢喃之後,得意地挺起胸膛說
道,
    「對啊,不行嗎?平穩又安全的旅行怎麼可能有趣嘛。本姑娘凶華可沒有逛逛免
稅店或觀光勝地,然接就興奮地尖叫這種奇怪嗜好。我想要的只有狂亂!我期望的只
有骚勤!本狂亂家族——亂崎家之主亂崎凶華,怎麼可能只是悠哉悠哉地走一趟蜜月旅
行啊!」
    「就算是這樣,妳搞出一趟讓客機墜機,接著漂流到無人島,然俊被猴子襲擊的
旅行是想怎樣啊?」
    凰火吼道。
    身邊已經沒有可以讓拳頭毆打的東西了。凰火無法宣泄怒氣,顯得非常不耐煩。
    沒錯——
    這次的騷動,只不過是兇華計畫好、並付諸實行的鬧劇罷了。
    在家門前面蓋出跑道這部分,姑且短視她一流的玩笑,而客機墜機這件事打從一
開始就是兇華的陰謀。
    兇華這個可怕的貓兒女,竟然說出想要漂流到無人島這種本世紀最可怕的任性話
語。平安的旅行太無聊——雖然勉强可以理解這種想法,但是把一探旅行搞得這麽烏
烟瘴氣,又是想怎樣?
    而且她還濫用政府赋予亂崎家的特權,演出一場漂流記。凶華之所以會在客機內
胡鬧,
    並且讓客機墜機,一切都是按照計晝行事。
    這是她判断憑亂崎家一行的能力,就算遇到墜機事件也不至於出現傷亡,而做出
的誇張行動。光是稍稍弄錯一個環節,就肯定會演變成重大災難這點,便足以給凶華
安下重罪了。
    凶華從洋流判斷得知,讓客機墜落在什麼地方可以漂流到鳥哭島。她在事先知道
的情况下,順利控制客機並使其墜毁。眞希望她這莫名其妙的熱情可以用在維護世界
和平上。
    然後抵達這座無人島——當然,更不用說靈異現象對策局的職員事先來調查過.
並且驅除危險野生助物,讓這座島嶼變成極其安全的一座小島了。這兒儼然成一座小
型遊樂園。
    光是這就够不自然了,但是凶華卻爆出更任性的要求。
    簡單来說就是她啊,雖然希望漂流到無人荒島,但是卻一口咬定不想露宿。提出
要睡在温暖的床鋪、並想要享用美味的食物等亂七八槽的霸道要求。
    眞是任性到無可救藥。
    「……本飯店就是為了回應兇華小姐的要求而建造的。」
    已經完全被凰火散放出來的氣魄壓垮的西倉,老實招了出來。
    「也就是說——你是,」
    「是的。」
    西倉點頭回應凰火的問話,
    「我確實隸屬於靈異現象對策局對策二課研究部,叫做西倉明。所以——從以前
就很清楚凰火先生的光榮事蹟。」
    西倉依然無精打采地繼續說道,
    「我——在研究部無法發揮才能,老是扯別人的後腿,引起大家反感。所以——
才被丟到這麽偏僻的地方,來照顧在研究部被形容成『地獄與奈落的混沌魔境』而大
手讚賞的亂崎一家——」
    大概是因爲兇華任性過頭了吧,亂崎一家已經徹底被人怨恨了。
    不過要連夜鋪設跑道,又是改造無人島的,而且還沒有半點酬勞可拿;如果這樣
還不會招致反感,那才有鬼呢。
    看來,西倉是那種不管在什麽組織都會有的笨拙人士,導致他非得處理所有肮髒
工作不可。這並不是小孩子那種顯而易見的欺負行爲;而是大人管用的,慢慢將一個
人整到發瘋的惡劣行徑。
    凰火大致上接受之後,叙述出自己理解的部分:
    「原來如此,難怪兇華就算漂流到無人島也異常冷靜,並且可以毫不猶豫地帶我
們抵達飯店,而且持有宣傳單的原因——全部都是因爲兇華是主謀吧。然後兇華又笨
到不會隱瞞事情,幾乎都洩底洩光光了。」
    「你怎麽可以駡我笨啊!怎麽可以、如果本姑娘兇華笨的話,你就是大笨蛋。超
級笨蛋、中極笨蛋、笨鬼!像你這麽笨的生物還是吃大便去吧!」
    「看來妳還不知道要反省呢……」
    凰火一臉笑咪咪地說道。
    那笑容完美到可怕。
    那是足以一招殺死瞻小孩童,既温柔又冷酷的微笑。
    「唔……」
    凶華低哼了一聲,臉色瞬間刷白之後,低著頭不發一語。
    帶著有如瘴氣一般黯淡怒氣的凰火,深深嘆了口氣。
    「不過呢——大致理解狀况了啦。」
    露出責難的態度。
    「但是,昨晚的猴子大軍是又怎麼回事?」
    綁走優歌,並且撂倒兇華恐怖白猴。當完全看不到優歌之後,這些猴子就像是達
成目的一般迅速撤走——但是光一隻就足以讓凶華陷入苦戰的對象,卻有那麼一大票
。看樣子,要搶回優歌有相當的難度。
    但是——
    凰火卻已經篤定地認為,那些猴子是凶華的手下。
    「所以呢,妳假裝演出自己挨揍,並且顯示出危機感之後,然後再辦家家酒似地
去把被抓的優歌搶回來嗎?居然想出這種無聊的事……」
    「等、等一下,」
    凶華慌慌張張道,
    「我不知道那些猴子是怎麼回事喔!本姑娘凶華不知道!眞的不瞭!」
    「妳可知道妳說的話多沒有說服力嗎?如果一個瀆職政治人物的藉口能獲得百分之
百的信任度,那妳說的話就只有百分之二十五值得採信。」
    「相信我!我眞的不知道!」
    凶華抬起原本交曡正坐的雙腿,彈簧一般站起身子。
    「還是說怎樣,你以爲本姑娘兇華會爲了玩樂,讓優歌深陷危機之中?」
    「妳明明就讓客機墜機,害得大家都陷入危機之中耶!」
    「那、那是,——我很肯定大家都會獲救啊!啊,眞是的,你這個死腦筋!本姑
娘兇華這麽不值得信任嗎?現在明明就不該爲了這種瑣碎小時拖拖拉拉的耶!」
    兇華大步走向厨房,一脚踏開門之後,站在放著料理工具的架子前面。
    「兇華,妳幹嘛?」
    兇華安靜地走來,她纖細的手上——
    提著一把亮閃閃的菜刀。
    不會吧。
    「兇華?」
    兇華緊緊握住菜刀,以很專注的精神瞪著一臉困惑的凰火。
    「要讓你相信我需要什麽代價?一隻手臂嗎?」
    噗滋。
    兇華毫不猶豫地砍了自己的左手臂。
    血花四濺。
    一道絕對不淺的傷口——順勢綻裂開來。血液汩粗流出。孩子們大聲驚呼。西倉
看到血,整張臉刷白。凶華噙著涙水的淡綠色眼眸對著凰火。
    她緊緊抓住那一向很自豪的柔軟尾巴。
    「還是尾巴?」
    「凶華,住手,」
    就算拼命喝止,因華仍然揮下菜刀——
    「不可以!」
    很意外地——壓制住瘋狂凶華的。
    竟然是不顧一切向前衝,以肩膀衝撞兇華身軀的西倉。
    凶華面對他出乎意料的意外舉動,無法立刻應對而住後倒下;只見她尖銳的聲音
大吼大叫,並且不安分地胡鬧著。
    「放開我,皮耶爾!連丈夫都不相信找,我算什麽妻子?別礙著我,我亂崎凶華為
了博得丈夫的信任,哪怕身體有所殘缺!就算我只剩下一顆腦袋,我也會獻出我的肉體
,直到他相信我為止!」
    西倉根本不管菜刀,只是拼命壓著凶華,所以身上掛了幾道彩。
    「兩位請冷静啊!」
    凰火慌忙地跑過來,扣住凶華的右手腕之後,奪下菜刀。
    接着面無表情地砍向自己的左手臂!
    兇華和西倉都因眼前一片鲜紅而登時無言。
    凰火連看都沒看自己的血一眼。
    「……對不起。」
    以很沉著的聲音說道。
    「兇華,我相信妳。妳眞的不知道那些猴子是什麽吧?」
    「凰火——血,你流血了。」
    兇華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傷勢,滿面愁容地看著凰火那鮮明的傷口。
    「……我怎樣都無所謂。我只是想淩遲一下不相信妻子的自己而已——眞是的,
兇華,妳也收斂一點吧;用自殘的方式換取新蘭的作法,別再來一次了啊。」
    仿佛很厭惡地苦笑著。
    「不過——眞是受不了。比起我自己左手上的傷,妳的傷勢更讓我痛呢;眞是莫
明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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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四月與兇華相遇之後,凰火已經跟她一起生活了四個月。到現在她的成分還
充滿豐富的謎團,不論怎麽調查、怎麽找,就只會找出新的謎團。
    迷——謎團。
    眞的是一團迷啊。
    爲什麽她會頭生貓耳,屁股長尾巴呢?還那難以置信的體能又是怎麽回事?爲什
麽可以使用超能力呢?
    想知道的事情,想問清的事情眞的無限多——
    就算問了,兇華大概也給不出什麼像樣的答案吧。
    反正——她一定只會得意地說著「凡夫俗子是無法瞭解神的啦」這種破綻百出、
亂七八糟的理論罷了。
    凰火暗淡地嘆了口氣。
    「所以,我們調整一下心情。」
    那個奇妙的少女像貓一般地笑了。
    「家族啊,起身吧!從現在起我等狂亂家族亂崎一家,開始執行遭到未知猿猴綁
架的優歌奪回作戰,目的是保住優歌,消滅敵人!敢對亂崎家武力相向的玩意就殺掉
、殺掉、殺啊、殺啊、殺個精光!幹掉牠們!」
    這女人還是老樣子,血氣方剛又充滿殺氣啊。
    凰火一邊接受著西倉的治療,一邊嘆了口氣。凶華雖然也應該也受傷不淺,但是
她卻發揮單細胞生物也無法相比的超強回復力,傷口已經連疤都看不到了。
    凰火不禁再次懷疑,她眞的是人類嗎?
    「可是,兇華小姐……」
    西倉畏畏縮縮地開口說道,
    「這一點,我可以向偉大的日本皇帝發誓我沒有說謊,這座島——鳥哭鳥
上面,應該不可能存在那種野生動物才是。」
    只見他困擾地垂著眉頭。
    「我們派一流的調查團來徹底查過三次,我想這一定是錯不了的。各種大型生物
、鳥類、爬蟲類、危險的昆蟲和細菌都應該完全驅除了啊!」
    「這話聽了眞是讓人不悅。」
    帝架小聲說道。
    對牠來說,等於聽到大型動物同胞們慘遭大量虐殺一般,當然高興不起來。西倉
也發現到這點,頓時說不出話來。
    但那個完全不懂得體貼他人的貓兒女,馬上拉回話題,
    「但是巨大猴子卻存在啊。不管你如何强調不存在不存在,牠既然存在了,我們
討論的時候,就得當作牠們存在啊。」
    確實沒錯。
    凶華兩手交叉在胸前。
    餐桌上滿是血迹和瓦礫。專制蠻橫的母親坐在殘存的椅子上,很難得地說出正確
論調。調查團有查過地底下嗎,就算不說得這麽張,但是調查團有沒有可能遺漏某海
底遺跡或地下遺跡裡面封印的怪物?如果這些怪物覺醒了呢?可能性有很多種吧。」
    兇華轉頭看著凰火。
    「像這類從遺跡內復活的古代怪物是否存在,我是有點介意啦,伹是身為靈異現
象對策局職員的你一定知道吧。請解說一下。」
    「確實,不能說完全不存在。」
    凰火謝過幫他包紮繃帶的西倉之後,淡淡地說道,
    「就連我們正在尋找的『閻禍之子』——嚴格講起來都算是被封印的古代怪物啊
。」
    「啊,對喔。」
    兇華理解之後,微微笑了。喂喂,凶華小姐啊,妳該不會蠢到徹底把「和樂家族
作戰」的目的忘了吧?別聽到「閻禍之子」這個單字之沒露出很懷念一般的笑容好嗎
?    .
    「總之——可能性有很多種。問題在於,假設優歌被帶到這種地下或海底遺跡的
話,那我們該怎麽找出它才對吧。當然,動作不快點的話,優歌會有危險……西倉先
生,關於這些遺跡,你如果知道些什麽,請告訴我。」
    「呃,不——不知道。」
    西倉一脸抱歉地說道。
    「我只是靈異現象對策局的職員,並不是這座島上土生土長的人——所以很遺憾
。」
    「這樣子嗎……」
    凰火心想:糟糕了。
    沒有線索。狀况可能比預料中的還要嚴重。
    動作不快點不行,優歌很可能深陷危機之中啊!
    正當凰火焦急的時候。
   
    「你們知道奇蹟創造者的名字嗎?」
    總是充滿活力的貓兒女踹倒椅子,倏地站起來後,一臉開心地叫著。充滿絕望的
家人們看著她。
    兇華自大地笑著說道。
    「那就是神。萬物的頂點。司掌命運的因果規律。而神是誰呢?就在這裡啊!」
    她威風凜凜地叫著。
    「本姑娘兇華!」
    在困境之中,沒有任何東西比這聲音更令人振奮了。就是兇華那堅毅的聲音。
    「你們這傢伙——是膽小鬼大集合嗎?吃著瞻小棉花糖、戴著膽小面具、跳著膽小
舞蹈嗎?別鬧了!你們的娘是誰?本姑娘凶華是什麼人?高呼我爲神吧——神究竟是什
麽?」
    很快樂的聲音。
    「是赋予奇蹟的絕對存在!身為神,既高潔又美麗的完美存在本姑娘兇華,肯定會
擊破你們這傢伙的煩惱!看我立刻粉碎掉牠們吧!」
    「可是凶華——」
    妨礙母親暴政的,一向都是父親的悲觀。
    「——妳說粉碎,到底打算怎麼做?這鳥哭島雖然只是個小島,但也挺寬廣的耶。
就算降目標鎖定在地下遺跡或海底遺跡上,也不能保證在我們找到優歌之前,她能够
平安無事啊。」
    「你說不能保證?那本姑娘凶華跟你打包票,優歌沒事。她一定可以很平安地被
救出來。是本姑娘凶華開始這場骚動的——一切的責任跟解決方法全部包在我身上!

    兇華動動頭上一對貓耳,自豪地挺胸說道.
    「凰火啊,你忘了本姑娘凶華的神技嗎?沒錯!那偉大的能力叫做『行動電話』。
那是不需要依賴言語就可以跟遠方的人溝通的能力。只要利用這個能力——很容易就
能找出優歌在哪裡。只要問優歌就行了啊!」
    「喔喔。」
    說的也是。凶華可以使用這種既犯規又方便的能力啊。
    「眞不愧是凶華,讓我刮目相看呢。那麼——事不宜遲。」
    「不要催我嘛。」
    兇華閉上眼睛——揮手示意要大家安靜。
沉默。彷拂空氣粒子也停止動作般——寂靜。一安靜下来,外頭的雜音就顯得格外嘈
雜。怪異的鳥叫聲、動物急促的吠聲、風聲、樹木的聲音。
    家人們的呼吸。
    「哼……」
    兇華睜開眼睛,歪著頭說道。
    「……不妙,沒訊號。」
    「啊——」
    正所謂期待越高,失望也越深。
    兇華喀喀地笑著對失望透頂的凰火說道,
    「安啦,我開玩笑的。」
    「妳不收斂一點,我可是會在食物裡面下毒喔。」
    兇華聽到這陰沉的聲音之後,邪惡地笑了。
    「那我就用愛淨化毒素吧。本姑娘兇華的愛,是只要接觸倒就足以切開鐵塊的愛
情。」
    「妳的愛情是凶器嗎?」
    「好啦,等等。優歌的自我意識薄弱,不好找嘛。」
    兇華凝視天空一會兒。
    在接近無限的沉默之後。
    「——接通了。」
    凶華得意地笑了。
    「喂,笨女兒,聽得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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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那自大又温暖、伹是非常有活力,優歌所尊敬的母親聲音在耳邊響起時,她正
像個王公貴族一般歇息著。
    原本以為會受到可怕的虐待行為,伹是沒有;關在像是牢房的房間也只是暂時性
,優歌很快被帶到涼快的大房間去了。    .
    大房間地上鋪著織工細緻的地毯。牆壁的基本素材是石頭。但是跟牢房一樣,加
工統一到一種完美的境地。這並不是野生動物的工藝技術。原本以為有人住在這裡,
但是放眼望去,卻沒有看到半個人影。
    優歌頭戴花冠,坐在柔軟的椅子上,享受猴子們以大片樹葉替她搧出來的凉風,
並吃著美味的水果。優歌在吃飽之後漸渐睏了,也覺得一切都無所謂了,便倒頭就睡

    她在極度愉快的情緒下淺淺睡著,伹是媽媽的聲音卻突然在腦中響起。
    「優歌,聽得見嗎?聽見的話就回個聲音。」
    「呃,啊——媽媽,是媽媽嗎?」
    優歌雖然驚訝,但是也因為興奮而開懷地回應著。
    「在這裡。我、我……」
    因爲放下心來而不禁哭了。
    「媽媽……」
    「妳還活著嗎?有沒有受傷?」
    兇華的聲音聽起來相當溫柔。光這樣就讓優歌放下心來,認爲自己一定不會有事
。解救優歌的人、她最重視的母親。
    優歌一邊啜泣,一邊舉手抹掉眼角的涙水。
    「嗯——」
    強言歡笑。
    「——我完全地沒事。沒事的,媽媽。」
    「是嗎,那就好。我們可是很擔心——怕妳會不會被猴子做成串焼吃掉呢。沒事
就好。」
    「嗯,月香也沒事喔。」
    「月香?」
    「咦?不是媽媽派月香追上來的嗎?」
    優歌歪歪頭,看著在自己膝蓋上揮舞著觸手,好似要保護自己般的月香。大致瞭
解情况之後,她高興地緊緊抱住月香。
    「那月香就是自發性地來救我了。」
    「嗯。」
    凶華像是想到什麼一般說道。
    「既然月香在那裡,那妳應該不會輕易遇害。好——」
    然後很随意地問了。
    「——優歌,妳知道自己在哪裡嗎?」
    「呃——」
    優歌看了看四周。
    周遭圍著堅固的石牆,忙著進進出出的猴子們。猴子們似乎沒注意到優歌正在小
聲說著話。房間沒有窗戶,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判斷目前的所在位置。
    「——呃,我不知道耶。這裡看起來像一座城堡。啊,有好多猴子。猴子就是昨
天那種很大隻,白色的。」
  「冷靜點,我知道了。」
  凶華制止混亂的優歌,毫不在意地說道,
       「讓我共享一下妳的視覺神經吧。」
    「咦?視覺聖經?共享?」
    在困惑的優歌眼中,瞬間出現不適應感。
    「嗯。」
    兇華的聲音比剛才更加清楚了。
    「這是什麼?待遇挺優的嘛妳。」
    「咦?咦?」
    「優歌,我會解釋給低智商的妳聽啦。現在,本姑娘凶華就看著妳正看著的事物
。所以我可以看到妳面前擺了一堆香蕉、木瓜一類的水果啊。」
    「很好吃喔。」
    「是嗎?不對,妳別毫無警戒心亂吃啊!」
    被罵了。
    優歌情緒低落下來。凶華則毫不在意地繼續。
    「看樣子,那些猴子們並沒有加害於妳嘛,牠們到底想幹嘛——也罷,總之不能
把可爱的女兒一直丢在這魔境下管。我會去救妳。優歌,這需要妳幫忙。」
    「我嗎?」
    「嗯。很遺憾的,我們無法查出妳在哪裡。所以,要嘛就是妳想辦法找到個窗戶
逃出來,不然嘛就是找個可以當作地標的東西之後,告訴我們。只有這兩種方法了。

    優歌聽完兀凶華正經的發言之後,認眞地點頭應允。
    「我、我知道了,媽媽。」
    「小心點啊。妳只是個弱小的小姑娘,月香也不是天下無敵。要騙過那些連本姑
娘凶華都差點應付不來的猴子們,並讓作戰成功的話,可是相當困難、很危險喔。」
    「沒問題的,媽媽。」
    優歌雖然因為害怕,脸色一陣鐵青;但是又不想讓家人擔憂,所以逞強地說道:
    「我——是媽媽的女兒呀。」
    露出微笑。
    然後悄悄地,很自然地順勢站起來。
    畏畏縮縮地跟在用葉子搧風的猴子們說道,
    「那個那個,我想去洗手間。」
    「……妳是白痴嗎?」
    這麽明顯的奇怪行徑,怎麽可能騙得過語言不通的猴子啊。優歌顯然是打算假裝
出去上洗手間,然後順勢逃走——
    但是。
    直立不懂的白猴鄭重地點點頭,伸手只想房間出入口後面的地方。
    「啊,在那邊嗎?」
    白猴點個頭之後,手指比了個「二」。
    「第二個轉角?」
    接著指向右邊。
    「向右轉?」
    又很鄭重地點了頭。
    優歌像花兒绽放般笑開了。
    「完全地謝謝你,猴子先生。」
    「眞是親切啊!」
    凶華傻住了。也只能傻住吧。
    「不過——這樣正好呢。」
    優歌笑笑,有點捨下得那些水果,伸手拿了兩根香蕉之後,住走廊過去。很自然
地緩步前進。稍稍回頭一看,猴子直直盯著優歌看。
    優歌突然感受到陣陣恐懼,小跑步逃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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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的念波是什麽人搞的?跟我們的波長不同。
    ——是該奉獻給主人的公主的親人。是個妖怪——可怕的小姑娘。
    ——可以不管嗎,公主可能會逃跑喔。
    ——沒什麽,不會干擾我們的計晝。走廊盡頭只有那個房間。
    ——原來如此。完全沒發生任何問題,事情往好的方面進行著。為了吾主。
    ——為了我們偉大的主人。給予公主潔淨的身體,以及至高的幸福吧。
    ◆  ◆  ◆軽 小 說 論 壇  请 继 续 支 持 我 们
    優歌走著。很詭異的,竟然一個人也沒有。原本以爲會有幾隻猴子巡邏,但是沒
有看到,走廊也非常長。
    月香輕飄飄地浮在空中。
    兇華的聲音——再度響起。
    「……眞是順利到令人傻眼,這樣子反而很可以啊——」
    「嗯,可是我想這也沒辦法。既然都這樣了,那就只能儘量挖些秘密了。」
    「小心點啊。嗯——優歌妳看,前面有窗戶。」
    石造長廊向前延伸。老舊的墻上不時可以看到苔蘚叢生,伸出有一扇被肮髒烏黑
石頭包圍的窗子。這扇窗子上面並沒有鑲嵌玻璃,只是開了個洞在那兒。
    「說不定可以從那裡出去外面呢。嗯——我看見了。」
    優歌對月香使了個顔色,謹慎地往窗戶走過去。她光著脚啪達啪達跑着。這才想
起身上還穿著睡衣呢。在四季如夏的小島上,穿著磨破的睡衣依然很凉爽。
    强風從窗外灌進来。
    優歌好不容易按住亂飛的頭髮,稍稍踮起脚來從偌大的窗戶住外看,心中抱著一
絲希望。
    「咦——」
    優歌的瞳孔逐渐縮小。
    「——啊。」
    優歌的身子一軟,晃了一下,月香趕忙撐住優歌。
    她吞了吞口水,心想:騙人。
    好不容易調整好情緒,以盼望奇蹟發生的心情再從窗戶往外看。
    「……騙人的吧。」
    凶華很難得地發出嚇呆的聲音。
    優歌已經說不出話了。
    從窗戶看到的——是一片湛藍的天空。
    天空。那兒是一片天,無際的天空向外拓展。非常蒼鬱,寬廣得嚇人的天空。眼
前看得到的,只有藍色的天空、白色的雲、銀色的太陽。就只有道樣。
    就算覺得害怕,但還是探出身子住下一看,從雲層縫隙之間,可以看到小得可笑
的鳥哭島。眼前的光景非現實到——讓人不禁聯想起這樣看著島嶼全貌,才會發現原
來這座島嶼呈彎月形状。
    這個地方——飄在空中。
    搞不懂、無法理解。優歌覺得想吐而離開窗邊,以氣音說出一聲「騙人」。騙人
的,難以置信。
    「原來如此——難怪調查團怎麼調查都找不到。」
    凶華愤恨不平地說道。
    「無敵的猴群守護著無法前往的天空之城,優歌呀。」
    接著開心地笑了。
    「妳被關在一個挺讚的地方嘛。」
    聲音聽來很開心,但是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優歌因爲害怕而沒頭沒腦地跑著。
    「不要……」
    或許,再也無法離開這裡的感覺,撕裂優歌幼小的心靈。她拼命跑,跑到差點要
跌倒的時候,總算從瘋狂之中回復原有的平靜思緒。
    「媽媽……我會怎麽樣呢?」
    問問只有聲音的母親。
    「哪知?不過我會救妳。一定會救妳。」
    「嗯,我相信妳。」
    優歌點點頭,重新看過自己站的地方。
    廣場。那是一處相當不自然的空間。在長長的走廊盡頭,突然出現的廣場——那
裡很清滐,甚至充滿看神聖氣氛。
    這才發現。
    走廊明明都暗暗的,但是這座廣場卻充滿著神秘的藍光。優歌光腳踩著「啪達」
、「啪噠」的脚步聲,環視四周。
    「……是石頭?」
    環繞著優歇的圓形石牆上面,埋藏無數青藍色石頭。那種石頭散放著神秘的黯光
,将優歌白皙的肌膚映成一片青藍色。
    「好漂亮。」
    「寶石——嗎,嗯,好像在哪看過……」
    凶華唸唸有詞。優歌好像是想摸摸看那個寶石,便伸出纖細的手指往其中一個小
小的實石靠過去。
    這瞬間。
    「不可以摸那個石頭!」
    那是渾厚而巨大的怒吼。
    優歌嚇了一跳,反射性地看了看周遭。
    「優歌,右邊。」
    優歌依照兇華聲音的指示,轉向右邊。
    那裡有一扇小小的門。
    好像使爲了刻意讓寶石光芒隱蔽住一般,那裡有一道簡直可謂陽春的小黑門。門
附近的墻壁凹陷,得以阻擋巨大的白猴們進入。
    「……請問你是誰?」
    優歌喚著,但很奇怪地卻沒有回應,於是她毫無警戒心地靜靜走到門邊。剛剛的
聲音眞的使從這道門後面傳出來的嘛?她一邊思考,一邊彎低身子握住門把。
    好像沒有上鎖。
    「……唔。」
    打開門之後,迎面而來的是一陣刺鼻的藥水味。優歌一邊想著「這就是醫院的氣
味——」,一邊往門后面擁擠的小房間走進去。
    「噗……」
    這是個很煞風景的房間。裡面有床,還有莫明其妙的機械。機械上頭伸出許多管
線,連接到躺在床上的男性身上。
    男性身上……男性?
    沉默一會兒之後,優歌只是單純努力地想要瞭解现况。
    兇華低聲說道,
    「……又是猴子啊。」
    優歌點點頭。
    「一隻小猴子。」
    床上有一個怎麽看都是猴子的乾癟人物。一臉不爽地睡在那兒。怎麽看都是猴子
的紅臉、怎麽看都是猴子的圓眼睛。身體嬌小,體貓濃密,人中很長,眞的不可能是
猴子意外的生物把。
    但是——
    這隻猴子用毛茸茸的手推了推眼鏡。
    「沒、沒、沒禮貌!太沒禮貌了!我、我是……」
    聲音因為過於愤怒而顫抖著。
    「我是人類!」
    雖然有點搞不清楚狀况,但好像是自己惹他生氣了。
    優歌理解這點之接感到困惑,先將手上的東西拿出來。
    「那個,對不起。」
    走過去之後,將之交給對方。
    「要吃香蕉嗎?」
    「嗚嘰——」
    猴子大叫。
    叫著只有猴子會發出的聲音。
    「嗚嘰——嗚嘰嘰——嘰——」
    實在是太吵了,弄得優歌一陣暈眩。

    猴子憤怒的咆哮大概持續了十分鍾。
   日日日_狂亂家族日記_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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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亂   瘋狂博士與宴會第二幕
   
    2063年8月9日  記錄者 帝架(口述筆記,亂崎凰火)

    人類的——不,所謂生物的欲望千變萬化,各種行動的根源與表現方式都不能脫
離正軌。這是生物在今日、明日繼續生存下去所必需、不可以欠缺的規範。舉例來說
,沒有食慾的話就會餓死、沒有睡意的話腦會壞掉、沒有性慾的話會導致種族滅絕。
    就算是金錢慾、名譽慾這種次要的慾望,對于我們來說也都是爲了活下去而理所
當然必需存在、不可或缺的原動力。車輛和飛機要是缺乏動力就無法動作。生物也是
依靠著慾望這種汽油——來拼命地驅動肉體。
    過去曾有一股風潮指出——所謂慾望是肮髒的、醜陋的、可憎的東西。當然我輩
並不打算反駁此一論調。不管低等生物如何處理,但是,既然高等生物心中有著名為
理性的馬術師,那麽也只有無能之士,才會放任本能這匹瘋馬任意狂奔。
    過渡的慾望指揮毀滅自己,並給周遭帶來麻煩。飼養著可怕的壓倒性本能,並盡
可能有效地轉化為前進的動力——這才是生物應有的姿態,也是最美麗的生活方式。
    只是,生物並不一定都能活得很美麗。
    我輩在故鄉的時候,爲了爭奪食物、爲了爭奪配偶、爲了爭奪地盤,同胞只見互
相殘殺,啃食手足之肉,活得如同妖魔一般。活脫脫是順從本能而生的修羅。那時候
的我輩,就算面對顫抖曲小孩,肯定也能毫于留情地咬死吧。
    這眞是罪孽深重的一段過去。不——父親,抱歉,不小心講起無聊的愚蠢故事了

    總之,就算是這麼污穢的我辈,也會畏懼某種慾望。在各種慾望之中,只有這個
是連我辈都會想吐、無法正视的慾望。
    那就是支配慾,
    想要支配他人、掌拄他人的想法、慾望。
    在各種生物之种,沒有任何一種生物的此類慾望比人類更強。理論上來說,伴随
著腦容量增加,人類中名為理性的馬術師也應該更加強健,但是叫做支配慾的這匹瘋
馬,卻很輕易地使人類發狂。欺侮姊姊的幼童們,心態便是如此。
    只要支配某個人,自己就可以比哪個人更優秀。這只是沒自信的幼童們——空虛
到甚至令人可悲的想法。到最後,無法支配他人的人類便會從人偶身上尋求慰藉。這
樣的姿態多麽可悲、多麽愚蠢。
    像這樣——被既可悲又愚蠢,名為支配慾的疯馬支配。
    而毁掉整個人生的,就是在邪座島上的博士了吧。
    ——摘錄自日本靈異想像對策局公認特殊作戰執行家族  亂崎家的日記—

    自己——不是猴子。
    沒錯,已輕好幾次在心中、或對周遭的人們大聲地強調。
    自己居然得像個傻子一樣,大聲主張這種理所當然到不能再理所當然,看一眼就
知道的事情。可惜就算是這樣,依然沒有效果。
    越無能的人,就越會因為自己沒有才能而嫉妒天才,並中傷對方。愚蠢,讓人不
悅。
    自己——不是猴子。
    到底要强調幾百次才肯聽呢?
    以生物學來說,猴子與人類有著無法跨越的藩籬。兩者不同種。難道,其他人都
搞不清這一點嗎?自己是人類,而不是其他任何種生物。明明是人,但是卻被指稱爲
猴子,令人難以忍受。
    不禁想起被戲稱爲猴子的戰國名將。
    好像叫做豐臣秀吉吧,他被主公織田信長揶揄爲猴子,不知忍受了多少怨氣。一
下是個人見解——暗殺織田信長——本能寺之變的主謀者並不是明智光秀,而是豐臣
秀吉。雖然光秀應該也很怨恨老是笑他禿頭的信長,但是一天到晚被侮蔑成猴子的秀
吉恨意更深。
    秀吉煽動愚蠢的光秀,暗中控制他,讓光秀燒死信長後,立刻消滅光秀。如果不
是他早就計畫好,實在難以想像他的反應竟能如此迅速。不管是誰被笑稱爲猴子都不
會高興。自己很清楚豐臣秀吉的憤怒。
    但是自己卻沒有做出與秀吉相同的行爲。
    因爲太多蠢材叫自己猴子了。
    如果要全數殺光,數量實在多了點。
    所以,自己便轉而從人偶身上尋求慰藉。無可否認,這不過是一種補償行爲,但
是,到底怎樣才能够自豪地活著呢?要永遠忍耐嗎?沒有人有權力耻笑自己愚昧。因
爲貶低自己是猴子的,就是周遭的人們啊。
    沒有人可以耻笑自己。
    如果跟自己站在同樣立場的話——相信每個人都一樣。
    從懂事之前開始,到進入小學就讀,知道從最終學歷勝過他人許多的有名大學畢
業,獲得博士學位,並任職於研究所爲止,自己——一直都被戲稱爲猴子。他們破壞
了自己存在的意義,撕裂個人特質,殘害人類的心,最後只剩下一隻可悲的猴子。
    究竟有誰可以取笑自己?
    既然自己不被人類認同,那麽又有誰有資格取笑「至少要能支配人偶,以稍微克
服一下自己的自卑感」這樣的想法呢?貶低自己的人類只會貪食自己這個活祭品。而
又有誰有資格說,活祭品再去找另外一個活祭品是下賤行爲呢?
    沒有人可以取笑自己。
    人偶——
    對了,那個人偶怎麽樣了呢?
    在可怕的蓋柏克博士煽動之下創造出來的那個黑色十三號——現在怎麽樣了呢?
    唯一成功的作品——爲了刺激自己的優越感,刻意給它一個其醜無比的外貌。那
可怕的殺人兵器,還在——活著嗎?
    ——我的孩子呀。
    現在才後悔自己創造了他。當自己即將結束生命時還希望至少能對他道歉——這
會不會太任性了呢?
    ——我的孩子呀。
    我眞的後悔讓你出生在這個無聊又扭曲的世界。
    被取笑的、被輕視的。
    被咒駡的、被侮蔑的。
    只要有自己一個——就很足够了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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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瘋狂的舉動持續了一會兒。
    看樣子,香蕉似乎是他精神崩潰的開關,優歌因爲不知該如何是好而手忙脚亂。
    長得一張猴子臉,滿面皺紋的男性跳如雷,差點把點滴扯下來。不但大叫著嗚嘰
——嗚嘰嘰——這種不像人類的聲音,還口吐白沫。不過他並沒有攻擊優歌的意圖,
或許只是發病吧。
    男人吵鬧著,原本就泛杠的脸颊更脹紅了。
    高傲的月香當然看不下去他這麼難看的樣子。
    霹。
    霹靂霹靂霹靂霹靂霹靂!
    一瞬間。
    放電——放電——放電!
    「啊嘎嘎嘎!」
    猴子般的男性全身承受著月香放出來的青白色電流,當他的背脊像蝦子一般曲起
來之後,總算安静了。全身冒著黑煙一動也不動,頭髮因為通電而捲曲,優歌驚嚇得
看著停在頭上的月香。
    「月,月香……」
    「……」
    月香好像生氣般紅著身子。
    優歌這才想起來她不會講話,不禁嘆了口氣。
    突然。
    「……我不喜歡吵吵鬧鬧的。」
    響起一聲很清脆,但是带著幾分高傲的女性聲音。
    「更討厭難看的樣子。」
    「咦……」
    優歌環視房內,看了昏倒的男性一眼,最後看看月香。
    「剛那是——月香?妳說話了?」
    「……」
    月香再度沉默。體色變成白金色,舞動著觸手。
    看樣子她是不小心發出聲音,優歌雖然因爲搞不太懂而露出無法接受的表情,但
還是將視線轉回男人身上。
    應該——沒有死吧?
    「伯、伯伯,伯伯你沒事吧?」
    原本看起來就病奄奄的人,在受到月香電機之後還有命嗎?優歌用她白皙的手指
輕推男人焼成灰炭的身體,拼命呼喚。
    「……嗯、唔唔。」
    男人總算發出地獄一般的低吟聲,微微睜開眼睛。
    「啊,還活著耶。眞是完全地太好了,呼……」
    「嗚……」
    男人似乎是還沒理解狀况,一副嚇傻了的模樣直盯著優歌看。
    優歌發現自己的手擺在他的胸口附近,她害羞地紅着臉抽回手之後,猛然低頭道
歉。
    「對不起!」
    「呃——」
    「我、我居然說伯伯是猴子。完全、完全地是懷小孩。對不起。」
    「呃——啊。」
    男人露出仿彿看見女神,並獲得救贖般的表情。
    深深——嘆了一口氣。
    「小姑娘妳——」
    害怕地問道。
    「——認為我是人類嗎?」
    「咦?」
    優歌傻眼。
    「是、是人類吧?咦——哎呀呀,是人類沒錯吧?」
    思緒陷入混亂。男人則笑笑道,
    「謝謝妳。」
    嘆了口氣——
    「我叫做渡去彥——小姑娘,妳是怎麽進來這座研究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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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仔細端詳這個名字好像動物園,叫做渡去彥的男人之後,還是認爲他確實是人類
——只是長得有點像猴子而已。他的臉,足以讓人在一群猴子之中立刻發現他是人類

    優歌坐在他倒臥的床邊的老朽椅子上。月香則是散放著要是去彥敢輕舉妄動,便
將他焼成炭灰的氣勢,在天花板附近飄來飄去。
    兇華的聲音——在耳中響起。
    「優歌,目前事態不明,但是這猴男——叫做去渡是吧?去渡應該比那些白猴子
更清楚狀况。妳可以用清純到連一隻小蟲都不敢傻害的表情騙過他,從他身上獲取重
要情報。騙他!騙死他啊!」
    這媽媽居然教唆女兒做壞事。
    「要我騙……」
    「這妳很會吧?我覺得啊,妳試試裝可愛地歪著頭,天眞地微笑後說:『伯伯,
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幫幫我。』我想多數正常男人都會賭命幫妳。生得一張方便的
臉眞好。」
    「啊……」
    這到底算不算稱讚啊?優歌曖昧地點點頭。
    「……那個,伯伯。」
    依照兇華的指示——很自然可愛地歪著頭說道,
    「我不知道該怎麽辦。可不可以——請你幫幫我?」
    臉頰微微泛紅,略低著頭,像是請求一般訴說著。
    「……我發誓對妳效忠。」   
    去彥正色說道。
    月香也落到床鋪上,垂下觸手跪拜。
    「咦?呃——那個。」
    優歌困惑地微笑道,
    「伯伯?」
    「嗚哇!」
    去彥發出奇怪的聲音,痛苦地按著胸口打滾。
    「神……不,是、是天使嗎?萬、萬歲——」
    講話口氣一團亂。
    意義完全不明。
    優歌覺得很迷惑,一臉困擾地看著痛苦抽動著的去彥。
    「那個,伯伯。」
    裝作很平常地說道,
    「我在莫明其妙的狀况嚇被白色的——很大隻的猴子們抓住,並且帶到這裡,所
以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伯伯也是——呃,被猴子抓來的嗎?你生病了?總決得——你
的臉色完全地不好呢。」
    去彥看著優歌擔心的樣子,感受到如同昇天伴的氣氛。
    「公主,不用擔心我。」
    「怎麽叫我公主呢?」
    優歌害羞地低頭。
    去彥則是苦笑說道,
    「至於說——爲什麽那些『白色七號·改』的傢伙們會抓住妳,這我也不清楚—
—但是在最後,可以遇到人類,而且還是這麽可愛的女孩子,我似乎應該要稍稍感謝
牠們呢。」
    「姑娘,妳叫什麽名字?」
    「呃——優、優歌。」
    微微笑道。
    「優美的歌曲,優歌。」
    「眞是美麗的名字呢——」
    去彥微笑著說道。
    「優歌妹妹,不好意思,可不可以請妳聽聽寂寞的老頭子自言自語一下呢?如妳
所見——我已經活不久了。我只是仰賴機械,讓已經瀕死的身體勉强可以行動罷了。

    聲音低沉,並不像一般老人會帶著沙啞的嗓音,很穩重的聲音。
    優歌也一臉正經。月香輕輕停在她的膝蓋上。
    這裡很安靜——是有點陰暗的小房間。只有機械驅動的聲音。這裡的聲音單調到
令人發狂,眼前所見只有白到足以讓人瞎了眼睛的墻壁、地板、天頂。
    很寂寞的——一間房間。
    優歌坐在略微腐敗的椅子上,對去彥報以同情的眼光。
    這簡直就像已經踏進棺材裡面了嘛。
    去彥咳了兩聲。應該是長期以來都沒有跟人講話,肺部因爲突然發出聲音而感到
不適應吧。優歌心想,一臉擔心地輕撫著去彥的背。去彥柔和地微笑了。
    「謝謝妳——我啊,從小身體就不太好。而且還長得這副模樣對吧?」
    很像猴子,仔細看會覺得很可愛的臉。
    「一天到晚被人取笑,沒人把我當人看,一直都被自卑感侵蝕。」
    「我懂。」
    優歌她。
    曾經被稱作孤獨人偶的寂寞少女,喃喃說道。
    「这样很痛苦吧。」
  「嗯嗯。很痛苦。但别看我这样,我其实很不服输,如果在体力上比不过的话,在外表上比不过的话,那就在其他方面取胜就好了——你知道是哪方面吗。」
  去彦微笑着,笑着戳了戳自己的头。
  「就是这里。是头脑,智力,学力。我越被人看不起,就越反抗着奋力学习。终于在这学历决定一切的社会中,赢过了那些看不起我的人,得到了胜利。」
  真强。优歌这么想。
  自己,只是一个孤独的人偶——曾经是姬宫零子的自己,对虐待自己的任何人都不会反抗,只是让自己看上去成为将痛苦全部丢弃的患有无痛症的人偶一样。害怕如果反抗的话,会受到更残酷的待遇。厌恶胆小的自己——厌恶那时候的自己。
  但是他却在战斗。
  战斗着,而且胜利了。
  「可非常空虚。」
  去彦自嘲地笑着。优歌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我意识到就算胜利了,自己也没有变得充实起来。我理解了这点——我,并不是想要赢。只是想要被承认。并不是想要赢过那些看不起我的人,而只是想要作为一个人被认同而已。」
  颤抖般地笑着。
  「犯错、失败、挫折、重复、丧失了精力。」
  去彦的表情显得很壮烈。
  「等我意识到时,已经是这个年龄了。」
  「…………」
  优歌露出了沉痛的表情。怜悯——从心底感到他很可怜的表情。
  「喂喂,笑一下啊,因为这是个笑话嘛。」
  去彦把枕头搁在后脑勺,强颜欢笑。
  为什么能露出笑容。
  明明不想笑的。
  「叔叔——我来认同你。」
  等优歌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开始小声低语。
  「如果叔叔死了的话,我会为你悲伤哭泣的。就算是虚假的,我也会为你哭的。」
  「…………」
  去彦幸福地笑了。
  「你——真的不是天使吗?」
  「就算是天使,也是个人偶。」
  优歌撅起了嘴巴。
  去彦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但眉头又立刻紧锁了起来。
  「人偶——是嗎?那也是我犯下的過錯之一。」
    「什、什麽……」
    「人偶眞的是一種便利的東西。在各種層面上來說都是代用品。當強烈憎恨某人
的時候——抱著無窮的怨忿扯裂人偶,並釘上五吋長釘,這是從西元前便存在的普通
咒術。當孩子生病的時候,獻出舆生病孩子長相相似的人偶;失去孩子的夫妻,将人
偶打扮得跟小孩一樣。軟弱的人類尋求補償的愛情方式——詛咒就會轉到人偶身上。
不論你是否希望如此。」
    處理性需求的人偶更是明顯的例子。
    那就是女人的代用品。
    「我也——不被人類認同的我,也在那個可怕的蓋柏克博士引誘之下,製造了人
偶。蓋柏克博士——既是本世紀的天才科學家,也是重大罪犯,我跟他一起進行人工
生命體開發工作。那是人類製造,可以讓人類隨意擺佈的生命。這只不過是人偶罷了
。我們打算製造出——可以随自己高興任意驅使的人偶。」
    然後他說出令人意外的名字。
    「在異常人工生命開發研究所——那黑與白的庭院裡。」
    異常人工生命開發研究所。
    那是——
    「雹霞破壞掉的研究所呢。」
    兇華的聲音。沒錯——就是創造了雹霞,然後被破壞掉的邪惡研究所。
    「我在那裡參加了生物兵器開發工作。」
    「眞——」
    果然,該不會……
    「然後創造出終極生物兵器——黑色十三號。」
    那是雹霞的本名。
    優歌在遇度驚訝之餘,不小心脫口而出。
    「你就是……」
    「嗯?」
    「不、沒有——沒事沒事。」
    矇混過去,然後仔細大量去彥。
    他就是——利用「閻禍肉片」創造出雹霞的瘋狂博士。
    但是,不知爲何卻沒有這種感覺,他看來很善良。
    「蓋伯克必是似乎想用生物兵器推翻日本政府,掀起革命行動。眞是笑死
人了,就算黑色十三號再怎麽强悍,光靠他一個也不可能對抗得了日本啊。但
是——我雖然知道這一點,還是協助蓋伯克博士,完成他的研究計畫。」
    「爲什麽——」
    「嗯?」
    去彦看了看優歌。優歌露出奇妙的表情。
    「為什麼你要幫他?那個研究——明明就很惡劣。生物兵器就是殺人武器對吧?我
認爲你看起来——不像做出這種事的人。」
    「呵呵,所以我才說,這是補償行為啊。」
    去彥空虛地笑了。
    「我啊,想創造出完全符合自己需求的生物。所有人都瞧不起找,恥笑我。因此
我想創造無論如何都不會忤逆我的生物——我的想法應該跟發明人偶的人相同吧。」
    原來如此,優歌勉强理解。
    如果沒人喜歡自己的話,那就自己創造一個會喜歡自己的東西,這絕對不是什麼
怪異想法。當優歌還是孤獨人偶的時候,也把布娃娃當成妹妹,甚至在幻想的情境之
中對著它說話。
    姬宮家的攻擊太過猛烈,難以獨自承受。
    對歌歇來說,連不會說話的布娃娃都是不可或缺的。
    如果那是生物的話——原來如此。對孤單的人來說,相當有吸引力吧。既然去彦
身處可以創造出人工生命的智能與環境之下,也就可以理解他會想要追求這份禁忌的
理由了。
    雹霞就是他的布娃娃啊。
    但是——他卻——
    「可是唯一成功完成的作品,黑色十三號卻在啟動後同時失控,在殺害蓋柏克博
士、毁掉研究所之隆失蹤。」
    優歌雖然想要告訴他,雹霞就是那個黑色十三號,並且正在這座島上,但是當她
猶豫的時候,去彥又繼續說下去。
    「我則是湊巧休假,所以逃過一劫——但是被靈異現象對策局盯上,然後我也因
為失敗而意興闌珊,就遷居到祖父遺產的這座島上。祖父是資產家——所以留下龐大
遗產讓我繼承。這座城也是花費大量遺產建造的。我已經不想再跟任何人有牽扯了。
我不想再跟任何人有牽扯了。我不想再跟任何人說話,也不想再見到任何人。所以就
像隱居修士一般躲在這座天空城裡,發誓再也不會俗世了。」
    這個疲倦的孤獨男子——逃到鳥哭島來。
    逃到不會受到任何人干涉的樂園/牢籠裡。
    「……但還是不行呀,人似乎無法獨自生活,軟弱的我很快就覺得寂寞——接著
又開始開發人工生命。我窩在洞窟裡,精神被黑暗和孤獨侵蝕,仿佛想用回魂秘術讓
死者複生的西行法師一般——我渴望第三者能排解我的寂寞。」
    去彥突然睜大眼睛。
    眼球裡布滿血絲,臉頰抽動著。
    「但是沒辦法,失敗失敗失敗,我的人生一直失敗。哈、哈!神似乎眞的很喜歡
捉弄我耶!不管做什麽都失敗!盡是失敗!」
    優歌被突然大叫的去彥嚇到,倒吸了一口氣。
    他的眼中充滿瘋狂,口中吐出的聲音有如怪鳥尖叫。
    「我以鳥哭島的原住民——亞利亞托人的骨骸爲材料,創造人工生命體,到這邊
還沒問題,但最後還是失敗了——不管怎麽樣都會做出猴子!優歌妹妹,妳也看到了
吧?那些可怕的白猴子——我可是想創造人類的耶。但是不論怎麽做都會變成猴子!猴
子!我是被猴子詛咒了嘛?神啊!我被猴子詛咒了嘛?」
    「呃——那個,伯伯,你冶睜點。」
    優歌慌慌張張壓住去彥胡亂揮舞的手腳。伹是軟弱無力的優歌不可能抵抗一個大
男人的力氣,她整個人連同椅子被推倒在地,撞到頭部。
    「嗚——嗚。」
    優歌背部貼在地面,眼前只見瘋狂的博士拼命怒吼。」
    「那些肮髒的猴子怎麼可能安慰得了我!怎麼可能愛我!怎麼可能救我!我想要的
不是那種臭猴子!我是人類!我想要人類!我想要人類愛我!」
    這樣不行。
    這種狀况下太妙——優歌立刻如此判斷。
    去彦反芻自己可悲的人生,變得很不安定。面臨死亡的老人被自己的過去逼急了
,完全無法正常思考——
    「伯伯!」
    用盡全力呼喚。
    去彥有如一頭猛獸般看著優歌。
    「……」
    沉默,只是看著。
    「……啊,這裡不就有人了嘛。」
    用低沉——冰冷、讓人不禁發毛的聲音說道。
    霹靂。
    聽到玻璃破裂般的聲音——優歌看看背後,並且吸了口氣。這小小的房間門——
向內側凹陷,最後墻壁出現無數裂痕。
    瞬間。
    鐵製門板輕易彈開,無數白猴子從粉碎的墻壁另一端跳進來。
    原本打算應戰的月香在一瞬間吃到白猴子的鐵拳,被打倒墻壁上。
    「月香!」
    悲痛的聲音——但是白猴子卻毫不介意,將優歌壓倒在地板上。
    並且畢恭畢敬地向上看。看著支配者的模樣。
    「……這些猴子們會讀取我的思想,照我的意思行動。因爲我嫌牠們礙眼,所以
躲在這個牠們進不來的房間裡——不過,也到此爲止了。」
    「啊……唔。」
    優歌呻吟著。被壓倒在地的時候撞到頭,使她意識逐漸朦朧。
    想到最糟的情况,不禁渾身髮抖。
    瘋狂的博士——去渡彥扭曲著他那猴子一般的笑容。
    「好啦,優歌妹妹,妳願意為了我,成爲乖巧的人偶吧?」
    那對優歌來說,正是唤醒悲慘的過去,並預言醜陋的未來的話語。
    她不顧一切地大叫。
    「媽媽!救我!救——」
    接着頭部受到重擊,失去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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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嘖——」
    兇華小小的腦袋晃了一下,她搖搖晃晃地靠在墻壁上。
    在面目全非的鳥哭島河濱飯店餐廳裡,擔心跟優歌通訊的兇華狀况的家人們圍著
她。因爲她在道段時間利用「行動電話」跟優歌對話,所以家人們聽不到她講的話,
只能從她的表情變化推斷狀况。
    「兇華?」
    凰火對她突如其來的舉動感到困惑,不禁伸出手。
    「妳怎麽了?」
    「呼——」
    兇華她。
    「呼哈。」
    兇華她像貓一樣。
    「呼哈——哈哈哈!」
    兇華像貓一樣——猙獰地笑了。
    凰火面對她突如其來的錯亂行為啞口無言,只是望著因爲大笑而顫抖著著兇華肩
膀。
    兇華的嘴依然維持著猙獰笑容的形狀,用右手按住了臉。
    碰。
    接著使出渾身力氣——拳頭猛力打在墻上。
    水泥墻霹靂啪啦地裂開,留下蜘蛛網般的紋路。廢物的塵埃與墻壁碎片一同落下
,到處都聽得見細碎的聲音。
    「太愉快了。」
    兇華露出一點也不愉快的表情,仿佛低吼般說道。
    接著以震撼大地般的姿態猛然往地面一踏!
    「你這個腐爛博士幹得挺不錯的嘛你!」
    撼動建築物——燈光搖擺發出聲響。
    兇華那對特殊的淡緑色眼眸散放凶光,咬牙切齒地怒吼道:
    「稍微同情你一點就得寸進尺了啊!沒種的傢伙!居然踐踏覺得你可憐而伸出—
—援手的優歌的好意,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憤怒?憎恨?啊不不,這是破滅失望,
以及破壞慾望!」
    凶華在一瞼呆滯茫然的家人面前持續槌打牆壁。
    發出有如破壞機的聲音,拳頭嵌進牆壁內。
    「凶——兇華,到底是怎麼了?」
    「你還間?你覺得是怎麼了呢?」
    凶華似乎因為過度氣憤而無法有條理地講話。
    「簡單來說,就是那些白猴子的創造者兼老大快死了,但他是個人類!對優歌發情
打了優歌、也打了月香,想把優歌佔為己有!我要宰了他!」
    凰火抓住差點衝出去的凶華手臂,困惑地問道:
    「凶華,冷靜一點。妳想自己一個人先衝也沒用啊。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妳
到底看到什麼了?」
    「沒空說明啦!優歌有危險!」
    碰地一聲,她把凰火也K到墙壁上。
    已經到極限的牆壁在承受這一擊之後崩塌,外頭的樹林出現在大夥的視野裡。
    「……啊,怎麼會這樣。只花兩天就可以破壞到這種程度嗎?」
    西倉雖然發出悲愴的聲音,但是被予以忽視。
    凰火看著凶華壯烈的神色,正經地說道,
    「……我們都一樣想救優歌。」
    轟——帝架舞動巨大的身軀,猛烈地踢向附近的墙壁。凶華和凰火都吃驚地往牠
的方向看去。百獸之王威猛地微笑,說道:
    「我統一父親的話。母親,一個人做不到的事情,如果有六個人的話說不定就可
以辦成。雖然我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了,但是能否請您對我們說明一下呢?」
    紳士帝架的暴行帶動了其他人。
    「那麽我也——嘿!」
    千花卯足全力搥了墻壁一拳。
    當然,墻壁只是發出「啪」的聲音,並沒有壞掉。
    相對的千花眼中噙著涙水,撫著發紅腫脹的手。
    「我痛……嗯,我眞是同意,應該說最擔心優歌妹妹的可是我耶。猫咪,我認爲
一個人去是不對的喔。」
    隔壁的銀夏以美麗的動作踹向墻壁。
    這一脚則有相當的爲例,雖然沒有踢碎墻壁,但也使墻壁劇烈搖擺。
    「我也——一樣。媽媽雖然一天到晚失控,但是我覺得這次有點不够意思耶。妳
這麽不相信我們们嗎?」
    白金色短髮随衝擊飄揚,胸口的玫瑰念珠閃爍著光芒。
    千花「啪啪啪」地鼓掌叫好。
    「嗯。眞是太帥了,銀一你好棒。」
    「謝謝」
    銀夏擺出帥氣姿势揮揮手。
    按著立刻變成沒出息的表情。
    「話說——我能不能用女性口吻說話?」
    「不行。」
    最後。
    生物兵器雹霞——好似要收尾一般将肩上的光線加農砲對準天花板,在蓄積能量
數秒之一口氣射出破壞光線。
    色彩鲜豔的破壞光貫穿天花板,朝夜空攀升而去。
    瓦礫喀啦喀啦落下,雹霞站在臉色蒼白的西倉前面,以老樣子的悠哉口氣說道,
    「……大家都喜歡優歌嘛。」
    好似咀嚼著、有種渗透擴散感覺的聲音。
    「我也喜歡喔,因爲她很善良嘛。既誠實,又正直。優歌她啊,一定活過比我更
漫長的痛苦歲月,但是卻總是笑得那麽溫柔。
    我很尊敬這樣的優歌,也無法原諒加害於她的人。所以我——要守護優歌。我會
爲了優歌行動,也想救她。」
    接著苦笑著說道:
    「……雖然,我不知道生物兵器能做些什麽。」
    凰火、帝架、千花、雹霞——分別下定决心,毫不猶豫做出的决定就是這樣。
    想救優歌。只是一心一意這麽認爲,狂亂家族團結一致。
    兇華也理解這一點——深刻體會,鄭重地點頭。
    「——嗯。」
    然後一如往常地自大笑著。
    「很好很好,你們這群愚民還是又動腦想過嘛。也好,聽到你們的話——讓我想
到可以分別發揮你們力量的宴會安排了。就像搗毀姬宮家那時一樣,只有極端爽快,
一點都不拖泥帶水的本姑娘兇華想得到這麽美妙的宴會啦!」
    宴會。
    一旦兇華說出這句話——那就不可能不大鬧一場了。
    凰火雖然有種不祥的預感,但是在他拋出問題之前,兇華已經搶先叫道:
    「敵人是腐爛的博士和白痴白猴!目的是奪回優歌和月香,以及報復!各自拿出
你所擁有的最强力量和頭腦,來參與這場宴會吧!」
    兇華在毀滅得面目全非的餐廳中心,仿佛向世界宣示般叫道。
    威風凜凜地——
    「我將之命名為,『心跳加速!圍裙女僕與每位食物——下等生物吃到怕大作戰
——』!」
    這名稱詭异死了。
    總覺得又沒好事啦。

   日日日_狂亂家族日記_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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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亂    必殺!「食攻之計」!
   
    2063年8月10日    記錄者    GINKA☆
   
    「銀狐,你太體貼了啦。」前輩多琳塔(花名)在聽我髮牢騷的時候,常常說這
句話。最近因爲害怕千花,所以在家的時候並不常露出本性,結果積累太多壓力,一
到店裡就經常髮牢騷。而「銀狐」是我在人妖校巴裡面用的花名。可愛嗎?很可愛吧
!我在店裡可是當紅炸子鶏呢!
    不過最近很煩悶,應該是受到千花的影像,在店裡面都會不小心用男性口吻說話
,讓客人掃興,問題可大着呢。從那趟亂七八糟的蜜月旅行回來,越來越覺得自己體
內的「男性」特徵逐漸抬頭,才找來店裡最老牌、也是媽媽桑的多琳塔商量,結果他
又說我「太體貼」。
    多琳塔說:「你應該是要更傲慢一點才對。」我也不是不懂。千花妹妹喜歡我,
可是千花妹妹是女生,所以似乎並不喜歡我當個人妖。「這又不重要,爲什麽是你得
妥協呢?」多琳塔把這件事情當成發生在自己身上一般氣憤。
    千花妹妹喜歡我是她的自由。但是我沒有道理配合她,就算勉强自己當個「男人
」,遲早也會露餡的吧。多塔琳强調這個部分,並且念了我一、兩個小時。
    我懂,我也不想捨弃「女性」的自己。因爲這才是眞正的我嘛。就算我蒙蔽自己
,爲了千花妹妹假裝成男人的樣子,那也不是我的本性,只是演出千花妹妹心目中理
想的我罷了。
    不過,我雖然喜歡千花妹妹,但是道種感情是對待妹妹的喜歡,要是她對我耍賴
,我會猶豫嘛。眞是不好。
    想起那位在岛上的博士。他不肯面對自己的本質,想要成為理想中的自己,终至
被滅——失败,而毁掉整個人生。
    當我看到那可悲又寂寥的結局,無法認為自己将来不會變得跟他一樣。如果我繼
續勉强己偽裝成男人,遲早會像他一樣失敗——或許會毁掉這脆弱的心吧。
    在還沒走到這一步之前,我必須讓千花妹妹能夠接受我的本質,可能會很花時間
,但是看到那個悲慘死去的博士,我得到教訓。绝對不會白費——爲了他,爲了自己
,我要順從本性而活。
    哎呀,難得好正經的日記呢。
   
    ——摘錄自日本靈異現象對策局公認特殊戰戰執行家族  亂崎家的日記—

    無法信任他人。
    無法相信自己。
    逃避逃避欺騙欺騙。
    做到這種地步還想守住的東西,究竟是什麽?
    做到這種程度,到底是想獲得什麼東西呢?
    「咳……」
    想要守護的東西。
    自尊心。脆弱的個人特質。讓人心無旁騖,活下去的自信。
    想要得到的東西。
    幸福。友情。爱。認同目己的人。
    「……說白了不就是小孩子的理論嘛。」
    自己只是不滿現况,耍任性胡鬧著的——小孩子嘛。自己很清楚。非常清楚,也
自知性格惡劣。
    去渡去彥躺在床上,以念波命令猴子們。這個身體連動的力氣都沒有了。領悟到
自己死期已近——去彥空虛地想著。
    他因為人類社會太令人厭煩,所以逃到這座鳥哭島上,但是卻一件好事也沒有。
眞是任性呢。心中充滿著自我厭惡。
   儘管如此——還是想獲得幸福。
    去彥苦笑,心想:果然是人類呢!   
    自己從小體弱多病,應該因爲是早産兒的關係,所以體質特別虛弱。能够活到今
天都該覺得幸運了吧:去彥已經快六十歲了。免疫功能衰退——疾病這個死神似乎窺
視已久,已經纏上他了。
    咳咳。
    他朝旁邊的垃圾桶吐了一口混血的痰。
    「……我的人生,到底算是什麽呢?」
    自己爲了要獲得普通仁不需要太努力就可得到的愛情,不斷投注心血,希望自己
至少能站在同樣的起跑點上,活到這個歲數。但不管花多久時間努力,在別人眼中他
依然算不上是個人。一輩子被這種自卑感,活著應該說以爲不如人的幻覺折騰。
    只是——臉長得像猴子而已耶。
    猴子可恨。人類可恨。
    但是兩邊都不是的自己——更可恨。
    去彥這個寂寞的瘋狂博士,心想至少要快樂地死去——於是决定將優歌改造成人
偶。這能讓自己安心的溫暖幸福而已。
    爲此,不需要優歌的人格。
    只要一個遵照去彥的意思行動的人偶就夠了。
    去彥已經教導白猴——「白色七號·改」們製造人工生命的方法。去彥在鳥哭島
上追求樂園,最後因爲寂寞而産生出新生命,接著再逃往無法被他人干涉的天空之城

    雖然猴子們頂多當當傭人,但是總比沒有好。而且要把優歌變成人偶的話,牠們
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白色七號·改之所以變得像猴子一樣,一定是因爲拿鳥哭島原住民的遺骸當材料
之故。想必這些原住民,一定長得跟猴子沒兩樣。
    如果是優歌,是用優歌這完美人類當材料的話,一定可以創造出看起來像普通人
類的人偶吧。
    這麽一來——這麽一來。
    去彥邉想,邉孤單地在病房內翻身。
    目光轉向被猴子們破壞的門口附近。
    突然,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空虛。
    唉唉。
    自己——到最後還是當不成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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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會從讓人沒力的音樂展開序幕。
    像是笛子,又像是喝醉的鳥鳴,軟綿綿又優哉到讓人反感的旋律。這聲音雖然讓
人沒力,但是音量卻足以强烈撼動樹木,在鳥哭島悠久的寂靜中添加亂七八糟的奇想

    足以將緊張與眼中事態一掃而空的愚蠢音樂。
    悠揚的樂聲穿過樹林,想必可以傳到——遙遠高空中的天空之城吧。
    優歌被綁架後隔天。
    正好是求生蜜月旅行的第三天早晨。
    前一天,亂崎一家遵從兇華亂七八糟的作戰指示,整整花了一天準備;並在準備
完畢同時開始行動,展開「心跳加速!圍裙女僕與美味食物——下等生物吃到怕大作
戰——」。
    話說這名字不能想點辦法嗎?
    作戰看似複雜但是很單純。
    而且一如往常地可耻。
    仿佛玻璃破碎的聲音。格外尖銳的聲音。好似想讓人無力般忠于樂譜,足以鬆弛
背脊的聲音散落各地。無節制地。格外有活力的。
    「嘰嘰嘰……」
    從天空之城下來的巡邏島上的猴子們,聽見輕快的音樂之後面面相覷。牠們咳利
用特製推進器短時間飛行,往來於天空之城與地面之間。牠們確定發生了異常時間,
一同朝聲音來源前進。
    數量大約有十隻——不,十五隻左右。
    白色七號·改。由天才科學家去渡去彥開發所誕生的生物兵器。因爲是    生物
兵器,所起其戰鬥力非凡,連兇華對上牠們都會面臨苦戰,便是這個道理。    當然
,如果去彥只是要牠們照顧自己的生活起居,其實可以不用附加這麽强大的戰鬥力,
但是一場人工生命開發研究所——可怕的蓋伯克博士身上學來的技術,卻使去彥只會
創造生爲生物兵器的人工生命體。
    擁有强韌軀體,以及不屈鬥志的白色七號們——邉踢開雜草邉狂奔,彼此以念波
確認狀况,朝目標前進。
    「嘰——」
    然後。
   
    「歡迎光臨——」
    然後看到了。
    不可置信——應該說,無法理解的東西。
    就算是以一擋百,强悍無比的白猴們看到這幅景象也只能傻住。牠們統一露出可
笑的愚蠢表情,只是呆呆站在原地。
    在嬉鬧音樂的中心,建在開闊廣場中央的飯店前面。
    開了一家賣食物的店。
    賣食物的,既是攤販、又是原產地直接送達的,冒著煙的美味食物整齊排列。只
是在長桌鋪上桌巾的簡陋摊贩。以大鍋子舆盤子、鐵板等端出一道道猴子們從未見過
的正統科理。
    猴子們的主食是原生植物,舆化學藥品製造出來的合成肉類,以及過濾海水等,
盡是沒有風味可言的玩意兒,當然也不可能添加調味料,或者應該這東西完全不算料
理。
    所以牠們一下子無法理解排在這裡的是什麽東西。但,總之被能够刺激味覺的香
氣吸引,搖搖晃晃地靠近過来。
    「歡迎光臨!本店是主張親切、安心、手製風味的河濱板店露天料理店!我們提
供平常在這小島上嚐不到的多種山珍海味舆異國佳餚,供客人選擇享用!」
    仔細一看,令粗勇的白猴們難以忍耐的可愛店員,笑容滿面地站在那兒。剛剛的
招待詞
似乎就是出自與她。
    纖細的曲線,嬌小的身體,身上穿著强調可愛感覺的粉紅色圍裙装。她露出清純
的笑容,以戴著白手套的雙手示意料理。
    「各位覺得如何呢?看起來很美味對吧?這眞的很美味哦。這些令人眼花繚亂的
格式料理,都是本店自豪的厨師,皮耶爾·西倉嘔心瀝血的作品!從右邊起分辨是日
本料理、中國料理、歐洲料理、東南亞料理——」
    這些話不單是震動帯發出的聲音,同時也是跟白猴們一樣,將思想化爲念波發射
出去的精神感應。白猴們不知不覺間,對這個使用相同溝通方式的小個子美少女失去
戒心,並對料理投以好奇的眼光。
    少女似乎察覺到這一點,瞬間露出邪惡的笑容。
    「來來來,別客氣,請儘管享用吧。」
    頭上戴的頭飾眞是可愛極了。
    雖然覺得好像在那裡看過她,但是卻想不起來。牠們因爲將身體鍛煉到極限,因
此忽略了頭腦。
    雖然很怪,但是這些白色七號·改爲了維持强健的肉體,必須攝取足够的養分。
食欲也超乎常人,現在已經被過去未見過的食物吸引得頭暈目眩了。
    喪失警戒心的白猴子們,跟滿臉笑容的少女店員面對面。
    兩方雖然呆立了一會,但是僵局立刻被打破。
    飯店門打開,出現一位新的店員。
    閃耀的白金色頭髮,端正過頭的笑容,勻稱而毫無破綻的身材。這名絕世美男動
作高貴優雅地站到猫兒少女隔壁之後,妖艶地笑了。
    他雖然也穿著很可愛的圍裙,但是好看的人穿什麼都好看。美男子拿起放在長桌
子上的湯匙,舀了一口咖哩,放進那美麗的口中。
   意義深遠的沉默,像是守護他的一舉一動般填滿周遭。
    「嗯,好吃。」
    美男子微笑著說道。
    他的笑容讓猴群中的母猴們脸紅心跳,被貓耳少女煞到的公猴也忍耐不住,而當
小猴子們發现長桌子角落有隻打扮花俏的獅子時,也忍不住大叫「好可愛——」並相
當開心。
    牠們已經失去理性了。
    偉大造物主的命命令和自製力,全部拋諸九霄雲外。
    只想品嚐那位猫兒少女端上來的盤子裡的佳肴想眼那個美男子品嚐同樣的菜色。
想一邊摸摸獅子一邊吃饭嘛!白猴們忠於這体慾望和衝動等高揚的情緒,殺到賣場來。
    穿過一隻還有一隻,接著又來一隻,這露些猴子終於爭先恐後地塞滿整個飯店前
面,或許是以念波呼朋引伴,猴子接二連三地不斷增加。
    猴子們的念波在各處發出不協調音。
    「好好,不用急,還有很多啊!」
    猫兒店員甚至以令人感到害怕的完美笑容接待猴子們。
    「我們首次開張!费用全免!請各位盡量吃,盡量享受,向朋友宣傅一下喔!啊,
當然,想跟吉祥物帝架玩耍也是完全OK的啦!請好好疼愛牠,把牠的自尊心撕成碎片
吧!」
    很順口地說著惡劣的話。   
    個頭嬌小,看起來剛出生的白猴子們非常高興地撲到全身緊著緞帶,並且在鬃毛
上褂滿小髮飾的可憐百獸之王身上。
    獅子如同露出見證神明死亡般地悲愴的表情,也只能任牠們予取予求。
    「……尊、尊貴的褐色皇帝血脉,眞的要吐血了。」
    獅子聽到這番殘忍的話,整個虛脫。小猴子們興奮地圍在牠身邊打轉。這眞是地
獄般的嚴刑拷打啊。
    少女帶著惡劣的笑容看看牠之後,轉頭看了看猴子們。
    「如何呢……」
    猴子們的動作僵住了。
    當然,這些料理並沒有下毒,牠們沒道理僵住——
    猴子們突然顫抖起來。牠們嘴裏塞滿夀司,咬著牛排,用可口可樂滋潤喉嚨,陶
醉的忘我。
    那是過去只嚐過自然食材的牠們,從未體驗過的正統料理。讓毫不知情的牠們吃
了就算是人類來品嚐,也足以震撼舌尖的西倉式料理之後——得到的結果便是如此。
    近似戰慄的衝擊性美味。
    少女滿足地微笑道:
    「這就是料理。」
    沉默只維持了片刻。
    猴子們像是火山爆發般地所求佳肴。
    更多——更多,這麽完美的味道,這種快感從舌頭竄升到腦門的無盡恍惚感。只
追求這個,只是追求著,喪失理性不断地吃。    .
    「……說穿了,就是,就是猴子罷了。」
    少女殘酷地用人話說道,接著立刻露出笑容。
    「各位注意!」
    「碰碰」拍了兩下長桌,也不知道這些拼命埋頭苦吃的猴子們聽不聽得見。但牠
們似乎確實有聽到,並對少女的話産生反應。
    她像猫一般笑著說道:
    「我們所有的工作人員對這空前的盛況感到非常滿意!好了好了,各位——這種程
度的料理眞的可以滿足你們嗎?想不想再品嚐看看——更美味、更精緻、更華麗的料理
呢?」
    眞是奸商的慣用手法。
    大量提供免費或便宜的商品,讓人覺得自己賺到了之後,抓準時機開始販賣高價
商品,趁機大捞一票的催眠式買賣。
    弄髒嘴角,陶醉在名為美味的奇蹟中的猴子們,因為少女的話語而顫抖。
    還——還有更美味的料理嗎?還有更美妙的世界嗎?還有更充滿快樂的樂園嗎?
    「當然有了。」
    猫耳店員高傲地微笑,突然——望向天空。
    「只是,這些料理的數量有限——」
    奸商買賣手法其之二。
    「這麼棒的商品,只會賣給從許多人中獲選的你們而已。」
    戰術,別名詐欺。讓人享受到從許多人中脫穎而出的優越感,正是狡擒奸商佈下
的陷阱。
    「只由你」這句話裡面的「你」究竟有多少呢?
    少女一脸愧疚地,對眼睛閃閃發光的猴子們低聲說道:
    「——料理的數量不足以讓這麽多客人品嚐——以先来後到的順序决定也不太好
。這樣並不公平。」
    多數猴子聽到這番話露出不滿的表情,自己想嗜嗜看頂尖料理啊。不,自己才應
該有資格品嚐。只見牠們分別擺出備戰姿態,一副就是要捉對厮殺逼退對方的模樣。
    眞是太完美了。
    「唔嘰……」   
    慾望與衝動的熱氣讓四季如春的小島更加炎熱。
    少女等待牠們的不滿攀升到頂點,笑著說道:
    「……所以,這料理並非免費,希望各位提供我們所要求的物品來進行交換。我
們可以優先提供那料理給交給我們那個東西的人——讓您享用比面前這些料理更加無
法比擬的美味料理。」
    什麽東西?你們想要什麼?
    猴子非常興奮。
    牠們露出就算凶華說「我要你們的心臟」也會掏心挖肺的表情。少女理解到這一
點之後,緩緩攤開雙手、輕輕微笑,說道:
    「我們想要的就是青色石頭。」
    石頭?猴子們歪著腦袋。一副「這種東西就好了嗎?」般——不可思議的表情。
    少女深深地點頭。然後再度復誦魔法咒語。足以在一瞬間讓堅固的天空之城變成
瓦躁堆的禁忌咒語。
    「沒錯,就是發著青色光芒的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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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猴們在優歌因為過度恐懼而開始逃避現實之後沒多久,便出現怪異行為。優歌
的幸福幻想當然不可能有神奇的力量。但是總之,猴子們停下手邊緩慢進行着的工作
,一瞼呆茫地看了看天空之後,便一溜煙跑了。
    「咦?」
    優歌停止幻想自己跟妖精和森林動物和樂玩耍,一臉困惑地環視周遭。天空之城
——照去彥所說,這裡其實是研究所。優歇平躺在其中某間房間裡,應該是實驗室裡
的床鋪上。
    從未見過,無法判斷是機械還是破銅爛鐵的玩意堆滿優歌身邊。旁邊排著許多小
小的,形狀像火星人的桌子上面放了燒杯和試管,好像某些科幻電影場景一般。
    唯一的不同就是這裡有股異味,電影是聞不到氣味的。猴子們留下的氣味——野
獸的體臭,還有血的氣味、藥物味道等刺鼻的氣味全部混雜在一起,相當噁心。明明
是夏天,但是空氣卻很冰冷,冷空氣盤據在地板之上。
    優歌只是定定看著乾淨到令人反感的實驗室天花板。
    從自己被白猴打昏之後似乎不省人事好一段時間。後腦杓好像放了塊烙鐵般疼痛
。不過,這點痛楚還不至於不能忍耐,畢竟不是骨折一類的。
    在身為孤獨人偶的那段時光,每天都要承受比這個更劇烈的痛楚。
    姬宫家,鬼之一族。好不容易擺脫充滿罪惡與染血的邪惡一族,成爲亂崎優歌,
自己終於成爲一直夢想的普通人類。
    難道非得——回去不可嗎?
    優歌一臉失落地嘆了口氣。
    去彥要她變成人偶。
    他並不知道這番話多傷優歌的心,多讓優歌害怕。
    只是——就算這樣還是無法憎恨去彥。每當被父母殴打,被兄弟拳腳相向的時候
,她都會非常憎恨姬宮千子。沒錯,自己不是天使,既會憎恨也會嫉妒。
    但是——
    憎恨、埋怨、詛咒,這類負面的情緒,完全沒有任何打破局的力量,只會讓人更
累。
    既然這樣,還不如什麽都不要想,直接跳進空虛的地獄裡。這是她在姬宮家唯一
學到的事。
    優歌心想,這樣眞討厭。
    要回去當什麽都沒感覺,只會露出虛假笑容的孤獨人偶啊。
    「爸爸……媽媽……」
    淚流滿面.悲痛地呼喚著家人的名字。
    「姊姊、銀夏哥哥、帝架弟弟、雹霞、月香——」
    不斷祈求救助,流下的淚水沾濕臉頰,仍持續祈禱。
    優歌被綁在床上,繩子似乎是為了不傷及她的身體,並沒有綁的很緊;但是因爲
打結方
式特殊,只讓人刚好可以活動,卻無法鬆綁。如果想強行解套,繩子會咬進皮膚裡面
,很
痛。现况實在令人絕望。
    優歌一臉悲愤地盯著那個——只靠軟軟弱無力的自己絕對無法處理的繩子看,伹
是又認為不可輕言放弃,好歹也要做點白工看看。
    沒錯,滴水穿石。不論多寐渺小的力量,就算事無力到沒出息的自己,只要毫不
死心地不斷嘗試,也一定可以獲得相對的結果。
    讓繩子摩擦這裡——堅硬的床緣部分,讓后扯斷它吧。就算能够掙脫繩子,也會
因爲這裡高懸天際而無法回到大家身邊,但是總比什麽都不做來得好。
    嘎、嘰,優歌拿緊緊捆住雙手的繩子摩擦床角。
    哪能隨便放棄啊!
    自己已經不再是做什么都無動於衷、不痛不癢、總是笑得像幽靈一樣的姬宮零子
了。亂崎——如果一位擁有跟偉大母親同樣姓氏的自己,會輕易成爲活祭品的話,那
可就大錯特錯了。
    但是——優歌忽然想到。
    猴子們把自己丟在這裡,到底上哪去了呢?
    牠們的行爲模式眞的難以理解。創造主去彥明明就命令牠們把優歌加工成人偶,
但是牠們的動作卻很笨拙,只是把優歌綁起來後,就什麽也不做了。
    而且牠們的表情混雜了同情優歌的神色,令優歌不禁思考——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難道牠們不想把優歌變成人偶嗎?所以才違抗命令,什麽也沒做嗎?
    或許太過樂觀了一點,但是優歌確實想到這邊來了。
    但是——爲什麽呢?牠們爲什麽不惜違抗主人的命令,還想幫助優歌呢?
    優歌在思考過後得到一個結論。
    原來如此——啪滋。
    努力出現回報了,纖細的繩子終于斷裂,這下雙手就可以自由活動了。
    綁在自己身上的繩子還有十條左右。這條道路雖然漫長而崎嶇,但是剛剛的成功
推了優歌一把。
    當優歌正想繼續弄斷綁在肩膀附近的繩子時——
   
    門「嘰」一聲打開。
    優歌嚇得渾身僵住,轉動無法自由活動的頭往門的方向看去。
    難道猴子們回來了嗎?如果被牠們撞見自己正要逃跑的樣子,說不定會生氣打人
耶。優歌因爲太害怕而全身肌肉緊繃。房裡暗暗的,窗戶外面雖然很亮,但是因爲背
光,什麽都看不見。
    「唔……」
    優歌一邊感受自己下意識顫抖的身體與心跳,一邊冒著冷汗。
    「不用怕。」
    聲音——出現了。
    雖然是有點破碎的聲音,但是優歌聽到這聲音之後笑開了。
    獨特的脚步聲「噠、噠」響起。
    上前探視被綁在床上,動彈不得的優歌的是……
    「是我啊。」
    正是雹霞。
    「雹霞!」
    優歌雖然很想抱緊他,但是卻被繩子組繞。
    「不要動哦。」
    體貼的生物兵器,像是切斷老舊絲線一樣嘎吱嘎吱地割斷了繩子。優歌因爲放下
心來而涙流滿面。
    「雹霞……」
    吸了一口氣,一臉快哭的樣子看著心愛的家人。
    「我好怕喔!」
    優歌總算能够撲到雹霞身上,緊緊抱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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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傻瓜、笨拙、阿呆。
    社會給予自己的評價通常不出這三種,所以事情很單純,西倉明這個人鲜少被他
人稱讚。或許是因爲他遲鈍的性格,不管做什麽都經常失败,老是選到滿是泥濘的道
路。
    大學沒考上,考試學習當厨師,好不容易接受一家餐廳,但卻經營不善,就算接
著馬上用功讀書成為靈異現象對策局的員工,還是一天到晚做錯事,不知不覺間成了
局裡的包袱。
    難道,不幸的妖精附身在他身上嗎?或是他身上有什麼缺陷吧。他的人生眞的不
順到讓人不禁懷疑他到底是不是被詛咒了。任何事情都一樣。在各種局面、各種狀况
之下,事情都無法順利完成。只會失敗。
    這種瘟神不管走到哪裡都會糟人排擠。西倉本人雖然很努力想要得大家認同,伹
老是做白工,不管怎努力,還是會被當成麻煩人物。
    求生蜜月旅行——在靈異現象對策局裡面,亂畸家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危險
作戰執行家族。而西倉收到前住無人照顧亂崎一家這種要人命的任務,同時代表著某
些人想趁機遠離這個麻煩人物吧。
    他很清楚。
    也很明白。
    既笨又拙且呆的自己,只能默默接下這件工作。
    「皮耶爾,我們成功了!」
    廚房門「碰」地一聲開啟。凶華滿臉笑意衝進來,西倉甩著頭上的鞭子,一臉訝
異地看著兇華。
    從「心跳加速!圍裙女僕與美味食物——下等生物吃到怕大作戰——」,這個名
字愚蠢到難以評價的作戰開始到現在,已經過了一個小時。西倉無法理解這作戰的全
盤面貌,只是遵循著命令,不斷端出美味的佳餚。凰火和千花則是靈巧地幫忙他準備

    厨房眞是一團糟。到處都有巨大的鍋子在煮盒物。料理的香氣滿溢房中,凰火雖
然拼命洗著一直累積的盤子,但實在是追趕不上堆積的速度,越堆越高。
    從鍋子裡喷出的湯汁不斷沾到西倉的臉和圍裙上,伹他仍然心無旁驚地投入在料
理之中。一直以來,他在靈異現象對策局都是負責些小工作,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
如此熱衷在一件事情上面。
    現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令他滿足,而他也難得沒有犯下太嚴重的錯誤,一路幫
到這一步來。
    這讓他很高興.
    他充分感受到就算笨拙的自己也能幫助別人而開心,心情簡直就像小朋友第一次
幫家人做家事一般的雀躍。突然發現新奇的自己就在這裡,而覺得有點可笑。
    「我們已經成功了,是嗎?」
    西倉有點奇怪的禮貌口吻回應,爽朗地笑了。
    這是過去畏畏縮縮的自己所無法想像的率眞笑容。
    「嗯!」
    著可愛圍裙裝,帶著滿驗眞心笑容進來廚房的凶華,也向千花和凰火說道。
    「猴子就算牽到北京還是猴子嘛——太單純了!牠們居然分毫不差地中了我們的
計哪。喂,西倉還有千花,不用再做菜了。計謀已經成功了。接著就虎視眈眈地等著
崩壞的鐘聲敲響便可。」
    「可是兇華小姐——」
    西倉依照兇華的指示,一邊熄滅爐火,一邊歪著頭問道:「我只是依照妳的指示
做菜——這樣子,到底能得到什麽結果了呢?呃,應該是讓那些白猴子嚐過料理了吧
。但是也不至于這樣就能救出優歌小姐——」
    他傾聽著兇華進來的們後方,在大門大廳的外面吱吱嘎嘎吵鬧著的猴群聲音。這
群野獸的咆哮幾乎已經陷入半瘋狂狀態。莫名奇妙的熱力甚至傳到這邊來了。
    西倉稍微思考一會兒之後,說出自己的想法。
    「——啊,難道是要讓猴子們吃到過飽,趁牠們動作變得遲緩時予以一網打盡,
難道是這種作戰嗎?」
    「用這種童話故事般、和平的作戰方式就可以解决事情的時代早過了。皮耶爾,
你不要發表這麽具有皮耶爾風格的主張好不好?」
    我全完不記得有主張過也……
    「皮耶爾的一問相當合理啊,猫咪。」
    或許是因爲做菜這種勞動太疲倦了吧,千花倚在墻壁上說道。她纖細的身體幾乎
被餐具架子完全遮住了。
    可不可以麻煩你們,不要這麽順口地使用皮耶爾這個稱呼好碼?完全不懂爲什麽
是皮耶爾。無法理解兇華的思考模式。
    千花靜靜地注視兇華之後,輕輕嘆了口氣說道,
    「我很清楚猫咪想出來的作戰一定老沒正經,但是如果不稍微說明一下會消化不
良啊。 雖然,我也覺得要可以救回優歌的話,做什麼事情都無所謂;但是完全搞不清
楚自己做了些什麽事情,克眞是很不安呀。」
    「好啦好啦,妳放心吧,我會解釋的啦。等等,我剛剛因為一直裝可愛給那些低
等生物看,所以壓力很大啊。」
    凶華說完,從圍裙的口袋理事出香菸盒,叼起一根香菸,用打火機點火之後,揚

裊裊軽煙。
    呼哈——兇華大噠地塗了一口煙之後,像貓一般笑了。
    「……猴戲就演到這裡吧。」
    她輕輕閉上眼睛,叼著煙繼續說道,
    「這個嘛,先從前面說起好了。那牌白猴擁有強大的戰鬥能力。從優歌被梆架那
天的交手,就可以很清楚瞭解牠們的實力。每一隻都強得不像話,而且還有三、四十
隻。如果採取正面強攻絕對不可能打贏。我們會破牠們輕易反撲之猴,全滅。」
    依照雹霞的說明指出——牠們似乎跟雹霞一樣,是人類創造出來的生物兵器。當
雹霞還在研究所的時候,有看過幾個身體構造相同的生物兵器。也就是說,儘管牠們
的戰鬥能力或許多少劣于雹霞——但是都擁有與雹霞匹敵的力量。跟這種怪物對打,
怎麽可能打贏。」
    兇華從共享優歌的視覺神經中看到的景象,知道爲什麽這些生物兵器會在鳥哭島
上。瘋狂博士去渡去彥——創造出雹霞的天才科學家,應該在三年前失踪的牠,其實
隱居在這座島上。
    雹霞聽到這個消息雖然沒說什么,但是卻讓人覺得向來悠哉的他確實動搖了。這
也難怪。眞正的親人——而且是讓自己以生物兵器身份出生的親人就在附近,內心怎
麽可能不受影響。
    雹霞究竟是憎恨去彥呢,還是把他當成親人追求呢。
    西倉不可能知道。
    生在一般家庭的西倉,無法理解狂亂家族每個人心中對「家人」的複雜情緒。年
个覺得,就算自己想靠推測理解,一定只會判斷錯誤吧。
    「就算不舉出源賴光擊退酒吞童子的例子,我想你們也很清楚,要打倒擁有絕對
無法獲勝的無敵戰鬥力的對手,只有騙過對方一途。頼光是把酒吞童子灌醉之後,趁
他睡死時砍下他的頭。而本姑娘則是讓猴子吃飯啦。」
    西倉看到兇華一臉得意的樣子,理解情况之後曖昧地點頭說道,
    「也就是說——那些食物裏面加了安眠葯、毒藥一類的東西嗎?」
    這是相當實際的手段,但兇華卻揮揮手否定了。
    不,對方可是生物兵器耶。既不知道哪些毒藥對牠們有用,也不可能抓雹霞來實
驗吧。要是提議這麽做的話,會被那個阿呆砍頭的耶!」
    如果是兇華,眞的有可能這么做,如果是雹霞,也有可能會這麽做。
    「而且就算成功了,也不可能剛好毒死所有猴子吧?萬一沒效的話,就換我們這
邊要被宰光了耶!我哪能冒這種險啊。」
    那妳到底做了什麽啊?讓猴子嚐牠們平常不會享用的佳餚——這樣的話只是普通
的慈善事業,跟解救優歌完全連不上嘛。
    正當在思考8Q候,凶華把香菸按進煙灰缸,伸出兩隻手指。
    「讓牠們吃飯有兩個理由。」
    一脸正經地。
    「第一,是盡可能讓自猴們遠離天空之城。雖然雹霞靠望遠視覺得知天空之城的
位置,但是如果那些猴子還在城裡面晃來晃去,就沒有辦法潛入城內救出優歌。现在
,那個會飛的雹霞應該為了拯救優歌,獨自侵入天空之城裡了,就算雹霞很强,他還
是不可能應付一大票猴子。我想盡可能提高確實救出優歌的機率……」
    西倉看到凶華誠摯地說著,便理解了。
    雖然,她的言行舉止總是破天荒又亂七八糟,但她眞的很重視家人。沒有血緣聯
繫,說穿了只是一群外人的狂亂家族——但是他們身上卻有著一般家族所沒有眞誠羈
絆。
    神奇而稀有的一群人。
    總是遭到他人排擠的西倉,有點羡慕狂亂家族。雖然他並不想稱爲家族成員,但
是卻希望能有人給自己跟他們一樣的眞誠的友情。
    雖然,對笨拙的自己來說,這有點困難就是了。
    「然後呢,」
    聽到兇華的聲音之後,回過神來。
    對了,現在不是煩惱自己的事情的時候。他們的小孩可是被來路不明的猴子綁架
了耶。不管是從社會立場來看,還是個人立場觀之,這件事情可都相當不得了啊。
    讓特蘇作戰實行家族亂崎家的人深陷危險之中,倒黴點的話說不定會被懲處革職
,而像優歌這麽小的小孩被綁架,道理上也說不過去。可以的話,希望能在合理範圍
之內快點解决。
    兇華的聲音帶有幾分威嚴。
    「第二個理由,雖然這個理由有絕大部分只是爲了滿足本姑娘兇華的嗜好,其實
就是——爲了給那些大逆不道,誘拐神的女兒的不要命傢伙們按下適當的罪刑。在嚐
過本姑娘所賜給牠們這美妙到不行的天罰之後,讓牠們的精神受到再也無法恢復的創
傷。」
    「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呢?」
    兇華像貓一樣,笑著回答西倉的提問。
    「很簡單啊。我免費提供這些野猴子們從未享受過的精緻料理。讓后,對這些因
爲料理失去理性的猴子們說道,『還有比這個更棒的料理喔。只是,想要嚐嚐的話,
就得帯散發青藍色光芒的石頭來換——』這樣。」
    「難道,兇華妳……」
     一直都很安靜的凰火,突然面色蒼白的說道。
    兇華也露出邪惡的笑容看著他。
    「嗯?怎麽啦凰火?本姑娘兇華做了什麽壞事嗎?我認爲要求與料理等價值的物
品,是極爲合理的供求互惠原則把?我想所有的資本主義社會都吃這一套吧。」
    「可是——妳爲什麽偏偏要說青藍色的石頭?青藍色的石頭不會是……」
    兇華非常不以爲意地,看著狼狽的凰火。
    「沒錯。剛才搭優歌視線的便車看到的,那座天空之城有一個房間的墻上鑲滿青
藍的石頭喔。我猜那些猴子們一定抵抗不了食慾,很快就會帶著青藍色石頭過來了吧
。而且牠們並不知道這個行爲將會招致什麽樣的後果。」
    「怎麽這樣——不必,不必做到這樣吧?」
    兇華凶狠地看著滿面愁容的凰火。
    「哼,盡說些天眞的傻話!要是害我耳朵裡面長蛀牙怎麽辦?以死還牙、以死還
眼!本姑娘兇華法典裡面記載著,與亂崎家敵對的人只有一死,全都該死光光,那腐
爛博士跟猴子們通通宣判死刑。」
    西倉實在不認為這些猴子們有那麽邪惡。這麽一說才想到,牠們爲什麽要綁架優
歌啊?
    而且看牠們幫走優歌之後對待她的態度,並不像要加害優歌的感覺。如果那個博
士沒有瘋狂地想要將優歌據爲己有,優歌或許不會陷入多危機的狀况之中吧。
    兇華瞬間開朗地笑了。
    「哎呀——開玩笑的啦,我們家裡面就是有很多像優歌和凰火一樣,討厭流血事
件的人嘛,總之我先免除牠們所有人的死刑囉。」
    微微笑道,
  
    「相對的,我要讓牠們體驗一下比死還不如的經歷。」
    轟轟。
    這聲音是。
    轟轟轟轟轟。
    這聲音唐突地——好似要刮起地表般的轟隆聲席捲鳥哭島。
    千花、凰火、西倉三人皆露出驚訝的神色。只有兇華依然老神在在笑著。
    「好了,破滅的福音響徹雲霄,儘管發狂吧,儘管狂亂吧。」
    轟轟轟轟轟轟轟。
    「醜陋地趴在地上吧。」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隆隆隆轟轟轟轟轟轟轟。
    轟轟轟轟。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
    破碎的巨大聲響從四面八方傳來。耳朵好像要被撕裂了一般,使此項不禁捂住耳
朵。而兇華則發出不輸這充滿破壞力的巨大聲音說道,
    「呼哈哈!這破壞的蠕動眞讓人爽快!破滅的交響曲!爲無聊的求生蜜月旅行演
出結尾的一大悲劇!家族們啊,讓牠們瞧瞧吧!看這瀕臨四届日的光景——沒人能看見
的衝擊景
色,就在那裡!」
    兇華如此宣告,而千花、凰火、西倉則被她的話引至飯店前面。滿臉訝異的銀夏
、帝架與同樣一臉呆茫的猴群們站在那裡。所有人都因爲看到眼前這難以置信的景象
而傻住了。
    「城堡!」
    西倉大叫。
    風壓吹動頭髮,樹木有如鼓掌般甩動著枝葉,不知該不該逃命的鳥兒們仿佛紙片
般飛舞。
    這是只有神才能創造出來的瘋狂鬧劇。因爲太美麗,又太超脫現實,實在令人難
以相信這幅景象屬於這個世界。
    破滅的交響曲響徹雲霄,好似要毀掉世界。
    高空中,在青藍色得像是假像的中心點。
天空之城很理所當然地墜落了。

   日日日_狂亂家族日記_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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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亂  兇華玩弄世界
    2063年9月5日  記錄者  月香觀察日記(記錄者·亂崎凰火)
    月香失踪了,她常常無預警地消失不見。今天也是突然從原本泡著的水槽裡面消
失,地板上冒下拖曳物體的痕迹。我家三女兒偶爾會留下這種很像是宇宙生活的痕迹
,然後失踪。
    她失踪的頻率好像是固定的,慘照過去的狂亂家族日記便可發現,月膏會在每個
月五號失踪。這到底意味著什麽呢?難道她又每個月一定要外出散步一次的病嗎?
    上個月——八月五號的話,現在蜜月旅行途中吧。那時候不知道怎樣呢。不太記
得了,總之,如果讓月香到處晃來晃去,很可能會出問題。我每個月都會到鎮上找尋
月香的踪影。
    反正也沒其他事情好做。
    拖曳的痕迹消失之後,我便無法得知她是在這裡開始飛行了呢?活著是跑道哪裡
去了。
我向附近的賣菜老闆問問,結果聽到衝擊性的事實。可能是月香的巨大水母遭到凶猛
野猫襲擊,不曉得逃到那裡去了。
    雖然我不認爲月香會被野猫危害,但還是會擔心,我向賣菜老闆道謝之後,跑去
他說月香遭到襲擊的小巷子看看。   
    確實,墻壁有燒焦的痕迹,也有打鬥過的感覺。但是這痕迹卻突然中斷,我完全
無法猜測月香到底上哪去了。
    然後。
    我因爲太擔心而失望的時候,突然,一位女性走過來了。她散發出一種超脫塵世
,不太像人類的氣息。她看起来非常疲倦,呼吸也很急促,我猜想她是不是生病了而
警戒著。
    但是那位女性一臉疲倦地塞给我一張紙條之後,就搖搖晃晃地離開了。我雖然因
爲驚訝而出聲叫住她,但是女性並沒有回頭,後來就消失各黑暗幼小巷裡面了。
    我抱著無法釋懷的心情目送她離去,接著才看了看她给我的紙條。
    「安心吧,月香會平安回去的。」
    我到現在還覺得很奇妙,那位女性究竟是誰呢?
    ——摘錄自日本靈異想像對策局公認特殊作戰執行家族  亂崎家的日記—

    「——如果世界分成三份,那就是天國、地獄還有我。」
    「什麽意思?」
    天空之城崩解鳴動得猶如世界末日一般——這裡是去渡去彥的研究設施。照理来
說,這個應該一邊激烈震動一邊下墜的超大質量物體,內部竟然意外的平靜,除了全
身承受著强大重力之外,非常平穩。
  支離破碎的聲音迴響著。
  從墻壁和天頂的細碎破片散落各處的情況可以判斷,這個研究設應該原本就快要壞
了。因爲浮在空中所以無法進行改裝工程,加上高空處的強風,使風化速度比地面上
快了許多。因此,它無法承受墜落地面這前所未見的衝擊,由内往外渐渐地毀壞。細
小的碎片逐漸變成大型瓦礫,許多地方的天頂崩塌,堵住走廊的去路。
    相信鳥哭島上現在正飄著由掉落的破片和瓦礫形成时奇妙雨水吧。   
    優歌拼命抓緊雹霞的脖子,她被身軀巨大的雹霞抱著。雹霞一邊從散落的破片中
保護優歌的安全,一邉看著天空之城崩解。天空之城摩擦發出的吱嘎聲響,聽起來好
似悲傷哭泣的聲音。
    雹霞用他不平衡的大手輕鬆地抱住優歌,他的手坐起來挺舒適的。但要是掉下去
可就不好玩了,所以優歌雙手環抱著雹霞的脖子。在這麽近距離下一看,會髮現雹霞
眞的很大呢
    ——生物兵器、為了作戰而被創造出來的人造惡魔。   
    他那經過調整,能够完美撕裂他人的身軀,現在正抱著嬌小的少女,高速奔跑在
不穩定的地面上。
    事業因爲粉塵與碎片遮蔽而不清晰。他踏著特殊的脚步聲,不知道在一片灰色的
通路上奔跑了多久,但是一路上都沒有發現可以用來逃脫的窗戶;城堡已經要墜地了
,這兩個人還沒離開天空之城。
    原本這麽沉重的岩石鐵塊,應該不小十秒就會摔在地上,但神秘的浮游力似乎還
多少有一點效用,讓城堡緩緩地逼近地面。  天空之城跟鳥哭島比起來根本不算啊,
如果天空之城是乒乓球的話,那鳥哭島就是桌球 桌了;所以,就算砸下來,應該也不
會有什麽大問題。
    如果不是這樣,哪能讓它掉下來啊。
    不——那個有如集災禍、災厄、災難於一身的母親,就很可能沒理由地打下它。
不過,她這次也因爲很多事情做得太過頭,被凰火削了一頓,應該不會再亂來了吧。
    就算是猴子也懂得反省,期待兇華也有這種程度的自制力吧。
    「以前啊,」
    就算是在這種狀况之下,雹霞講起話來還是悠哉悠哉的。
    「當我還是生物兵器的時候,世界分成天國、地獄、還有我,三部分。天國呢,
就是大家都能很平常地開懷而笑的世界。表面的世界。既安穩又和平,孩子們會很理
所當然地被父母疼愛的世界。」
    這是雹霞和優歌都粘不上邉的世界。
    很理所當然的世界。天國。
    「最大多數的最大幸福,這是名叫邊沁的哲學家提倡的美妙理想。對我們來說是
詛咒。優歌,我啊,」
    雹霞沒有眼睛,沒有鼻子,也沒有嘴巴,所以沒有表情變化。
    但是他一定在笑吧。
    「我是爲了最大多數的最大幸福,而被賦予戰鬥義務的惡魔唷。」
    「最大多數的——」
    「對,最大幸福。」
    雹霞難得自嘲般地回應優歌天眞的聲音。
     「那種學說主張,能盡量讓越多人獲得越多幸福的世界,才是最美妙的世界。我
也認同喔,事實正是如此呢
    但是——在最大多數的最大幸福背後,有著許多得不到幸福的人。爲了創造這些
幸福,就有人被當成活祭品犧牲掉。」
     「嗯……」
    優歌西湖因爲雹霞的話太深奧,難以理解,露出有點困惑的表情。優歌又覺得雹
霞好空虛的感覺,所以緊緊抱住了他。
    身體雖然很大,但是他卻比優歌還幼小。
    我是姊姊,弟弟沒有精神的話,我當然要給他打氣啊。
    優歌如此認爲,這不是什麽理論。
    「謝謝妳,優歌。」
    雹霞理解優歌的體貼,恢復原本悠哉的口氣。
    「爲了成就如天國般和平、平凡的世界,總是會在底下創造出無盡的地獄。當我
們在這個巨大的星球上每天悠哉地吃飯的時候,同時有許多人沒飯可吃而餓死。」
    我們之所以不用一天到晚面臨死亡,是因爲世界上有人替代我們流血;我們在寒
冷的冬天可以得到溫暖,是因爲搶奪了其他國家貴重的石油。最大多數的最大幸福—
—在理想的樂園背後,今天也同樣有地獄拓展者。」
    通路漸漸佈滿苔蘚。地面是看來很老舊,已經很久沒有使用的石造地板。優歌有
印象。
    這裡是——   
    正當優歌在思考的時候,雹霞又靜靜地說道,
    「我啊,原本是應該在那個地獄作戰的生物兵器。日本——這個强大無邊
的國家,也有著許多敵對國。我就是爲了驅逐這外敵而存在的兵器。
    當然,國際法禁止開發生物兵器,所以我是違法的,伹是製造我的蓋伯克博士,
卻老是像口頭禪一樣,不断說;『這是為了最大多數的最大幸福』。反正——確實是
這樣啦。」
  雹霞放緩脚步。
  獨特的脚步聲「噠、噠」地響著。
  「結果,我在跟敵人作戰之前就先破壞研究所,並殺了博士。我想,到頭来我還是
沒膽量在地獄作戰。不過,我這生物兵器的身體,也實在沒辦法在天國生活。所以,
如果把世界分成三等分,那就是天国、地獄,還有我。」
    雹霞小聲地說著跟一開始相同的話,並輕輕動了抱著優歌的手。
    「對不起——跟妳講這麽奇怪的事情。」
    「呃?不會,一點也不奇怪。我完全地很明白。」
    優歌連臉頰都緊貼著雹霞。很溫暖——生物的體溫。
    家族的溫度。
    「我啊,出生在名叫姬宮的一族裡,沒有體會過正常的親情,而且也沒有膽量變
成鬼——我記得自己總是不上不下的,很寂寞。啊——當然跟雹霞比的話,這沒什麽
,但我還是懂。」
    雹霞溫柔地對謙虛的優歌說道,
    「優歌,很奇妙呢。」
    「嗯?」
    通道通往伸出。如同野獸低吼的聲音,混雜在墜落時的聲響裏面傳過來。熟悉的
藍白色光芒漸漸出現。
    雹霞沒有改變不掉,只是走著。
    「我不知道是哪裡的神隨便决定的命運啦,但是我們狂亂家族——所有人都是上
不了天國也下不了地獄,半上不下的人。
    爸爸在三歲時失去所有家人,每天都好像在履行義務一般,消滅怪物。媽媽被周
遭的人當成神一般崇敬,生活上沒有任何不自由,但是她的內心卻很孤單。」
    銀夏也在男與女、黑道跟正常人之間搖擺,帝架是因爲放縱野獸本能與家族爭鬥
,到頭來落得孤伶伶的下場。
    千花和優歌誕生在鬼之一族中,成長過程裡面完全不知道親情是什麽。至于月香
——我不太清楚,不過我想她應該也差不多吧。
    走廊的青藍色光芒讓優歌瞇起眼睛。
    雹霞則絲毫不為所動。
    他也沒有向優歌說明爲什麽走來這裡。
    只是義務性般直直走向前去。
    他毫不在乎地說道,
    「大家,都渴望著『家人』喔。」
    家人這個詞彙的意義有點不明。並不是非得有血緣關係不可呢,或者該符合哪條
法律規定?這麼單純的事、不是箴言、也不是大道理,但是可以憑感覺理解家人這麼耀
眼的幸福——狂亂家族所有人都在追求這個吧。
    這樣的人聚在一起,是偶然嗎?
    不是很懂——神要是不好好工作,偶爾也會失去信用吧。
    優歌那被巨響弄得昏頭轉向的腦袋,曖昧地思考著。
    但是因為太吵了,完全無法思考。
    「我並不知道名為抂亂家族所在的世界,究竟是天國還是地獄。待在體貼的大家
身旁的幸福與背負解救世界這份責任的不幸。我並不討厭將這些幸福與不幸通通攪和
在一起的家人們喔。」
    「嗯。」
    優歌也同意。
    覺得自己稱爲亂崎優歌眞好。如果有人問起她,她一定能夠毫不遲疑地回答:自
己能成為亂崎優歌眞好。打從心底這麼認為。
    所以毫不害羞地說了,
    「我很完全地幸福唷。」
    活在世界上的人,究竟有多少值可以這樣肯定地說呢?
    一群白猴呆呆站在那裡,後面是粉碎的門,以及去渡去彥睡的小房間。廣場的墻
壁應該鑲嵌了許多青藍色的石頭,但是一半以上都不見了,光芒遷渐黯淡。
    看来,就是這些白猴把石頭拔掉的。牠們手上握著青藍色石頭,慌張得不知該如
何是好。牠們並不知道這些青藍色的石頭是什麽東西。
    「這些青色的石頭啊,   
    雹霞淡淡地說道,   
    「叫做浮游石,只要對它通了一定程度的電流之後,就會産生强大的浮力。就物
理原理層面來說,如此巨大的城堡不可能浮起來嘛。但就是這些石頭的關係,城堡才
可以飄在天空。
    但是你們卻不知道這點,在媽媽狡詐的引誘之下把它們拔出來了。只要把石頭拿
出墻壁,就沒辦法通電,石頭也會喪失浮力,變成普通的石頭。結果,城就像這樣往
下掉了——道理多麽簡單。」
    這才是兇華的眞正作戰目的。
    在漂流到鳥哭島時,兇華看到雹霞體內的浮遊石,並且透過優歌的視線推論出這
座城堡是利用浮遊石飛在天空的。製造雹霞和建造天空之城的都是去度去彥,所以要
推測出青色石頭的眞面目,並不是那麽困難。
    接著就是要怎麽樣讓猴子們拔出石頭了。她到底用了什麽方法——想必不需要多
說明,當然,白猴子們到現在也總算發現自己被騙,滿臉憤怒地看著雹霞。
    猛烈的殺氣混雜在空氣裡面。
    「勸你們不要把。」
    雹霞冷漠的聲音令人發麻。
    這聲音,就算面對十隻白猴,仍然沒有絲毫動搖。
    「你們應該知道實力差距有多大吧?兄弟們,你們應該還留有這點智商吧?如果
想死的話也無妨,我會很迅速地砍死你們。但要是還對生命一絲留戀——就擺脫你們
立刻從我面前消失。」
    白猴們不知道有沒有聽進雹霞的話,牠們維持著警戒自愛,並進入備戰狀態。已
經失去理性的牠們,應該只想著要把雹霞大卸八塊以此洩恨吧。
    「優歌,閉上眼睛。」
    很溫柔、很哀傷的聲音。
    「我不希望妳看到我作戰的樣子之後,就變得討厭我了。」
    「不。」
    優歌露出寂寞的表情呢喃道,
    「我要看。我看了之後,就可以跟雹霞一起背負罪孽。」
    優歌的眼睛充滿决心——但是卻無比溫柔。
    「我是你的家人嘛。」
    「說的也是呢。」
    雹霞的聲音裡面混雜幾分無奈。
    瞬間——白猴們突然衝過來。以不可置信的脚力踩踏地板,直直撲上雹霞!
    「很遺憾。」
    勝負在一瞬間出現,幾乎無聲無息地結束。
    優歌雖然一直睜著眼睛,但是什麽也沒看見。
    當她回過神的時候,已經移動到小房間門口、那道被破壞掉的墻壁前面了,後方
傳來肉團掉在地上的啪滋啪滋聲。
    戰戰兢兢往後面一看,白猴們被大卸八塊躺在地上。
    雹霞連看都不看牠們一眼。
    「你們的反應能力、肌力和武裝都太低落了,不足以戰勝我。」
    雹霞的大手不知不覺中已經握著光劍。這是過去曾經看過,雹霞常用的武器。刀
刃「鏘」一聲收起,刀柄也放回腰際。優歌緊緊抱著雹霞。
    「……」
    說不出話,只覺得,抱著他應該可以安慰他。
    「……只有這個還是很不習慣呢。」
    雹霞在原地呆站了片刻。
    然後對這正面——小房間的中心說道,
    「博士最大的失敗,就是替我設定了『心』。像我這種膽小鬼,每殺一次人就會
受傷一次的生物兵器,怎麽可能在實戰中派上用場嘛!」
   
    「黑色十三號,你講話很刺耳耶……」

    聲音比之前聽到的更乾枯。
    好像是從急促呼吸之中勉强擠出來的老人聲音。
    雹霞早已毫無感觸,進入房間,低頭看著全身插滿管線、躺在床上的老人。這並
不是親子再會這種窩心的場面。
    雹霞痛恨創造出自己的異常人工生命開發研究所到足以將之破壞。相信他一定也
痛恨著去彥吧。痛恨到想要殺掉他。
    去彥那張如死灰般的臉轉向雹霞,不知為何,他竟然再笑。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看來很開心。
    「……我沒想到可以再見到你。」
    雹霞好似故意忽略這番話般,扛著優歌走到去彥身旁。去彥的身體微微顫抖,脖
子上的靜脉浮起。
    雹霞靜靜地觀察著他,最後嘆了口氣。
    「去渡博士,你還活著呢。」
    總覺得他的聲音帶有幾分親近感。
    「不過馬上就會死了吧。博士,你不逃嗎?這座城堡正朝地面墜落喔。」
    「哼,我有把你設定成這麽彆扭的個性嗎?」
    「我想應該是媽媽影響我的。」
    雹霞蠻不在乎答道。去彥苦悶地笑著說,
    「呼呼呼,媽媽啊——我有聽到傳聞。十三號,我看你每天都過得挺快樂的嘛!

    「快樂、快樂,快樂過頭了呢,甚至讓人覺得不愉快。對了博士,不要叫我什麽
十三號。我不喜歡被人家用數字稱呼。」
    房間明明就跟城堡一樣墜落著,這兩個人明明就三年沒見了,明明應該彼此憎恨
著對方,但是兩個人卻像是一天到晚見面的老朋友一樣聊著天。
    「喔,那麽——就像以前一樣叫你羅貝斯吧。」
    「羅貝斯?你有這樣叫過我嗎?」
    「你不記得啊?哼——心裡防衛的效用嗎?雖說蓋伯克士也是爲了防止你的精神
完全毀壞,伹是沒想到眞的會幫你安裝自動删除討厭的記憶——跟猛藥沒兩樣的失憶
合成藥呢。我想研究所時代的記憶應該清得差不多了吧?」
    說著難以理解的複雜話題。
    「也罷,現在的你叫什麼?」
    「雹霞。」
    「雹霞啊——原來如此,是中國的武神……不——應該是從惡魔来的吧,這名字
是誰取的呀,意義深遠喔雹霞啊。」
    去彥用滿佈血絲的眼睛,痛苦地看著雹霞。
    「你現在——幸福嗎?」
    這是愛操心的家長關心許久不見的兒子的口吻。
    聲音認眞到甚至讓人害怕。
    但是雹霞卻用足以讓人沒力的悠哉口氣答道。
    「啊?還算蠻幸福的啊?」
    「呼,呵呵呵。」
    因爲這回答太乾脆了,去彥笑得很妙。
    「我很羡慕你呢。」
    猶如懺悔般的聲音。
    「我不知道你來做什么,是爲了可以像你對蓋伯克博士一樣來殘殺我呢?活著只
是想到這裡來看我呢?雖然我沒興趣知道——但是我覺得最後可以遇見你,是一間值
得高興的事。雖然很意外。」
    「最後?」
    雹霞冷淡地回答優歌的疑問。
    「嗯,博士的身體應該已經沒救了。」
    不帶任何感情的平淡聲音。
    「細胞已經開始壞死了呢。博士,你在尋找那些白猴的材料時,也唇邊找到古代
的病原體了吧。隨便闖進密閉的遺迹裡面,有時候就會遇到這種事。木乃伊的詛咒可
是相當有名呢。
    免疫力差的博士很快染病,然後就像現在這樣逐漸步向死亡。依我來看,他的壽
命早就該結束了。現在博士還活著,眞的事醫學上的奇迹了。」
    「我還眞事給了你令人討厭到幾點的分析能力呢!還好啦——畢竟我也踫過醫學
嘛。我很清楚自己的身體快完蛋了。就算想逃也沒力氣了,那麽還不如直接華麗的死
去比較好。」
    空虛無力,悲慘寂寞的聲音。
    「對我這無藥可救的人生來說,事可遇不可求的瘋狂結局。」
    這已經是孤獨士的自言自語了。
    「我想——一直被譏笑是猴子,想否定像猴子的自己。結果爲了找到能够認同自
己的人,爲了創造——而醉心於科學之中。
    就算是這樣,那種人依然沒出現,落得毫無疑義再這裡死去的結果!我的人生—
—我的願望、我的生命究竟算什麽?」
    悲痛、嘶啞的聲音充滿好像要四歲喉嚨般的悲傷之情。
    雹霞沒說什麽,只是很微妙地保持安靜。
    去彥感到胸口一陣疼痛。
    「唉,我眞想被人類疼愛我想被人愛啊!神啊,為什麼這麼簡單的願望都不願幫我
實现?我祈求過好多次了!
    我為了實現願望做過許多努力!但是神竟是如此不慈悲!我的人生究竟有多少價
值?生得想猴子,活得像猴子,連死都要死得想猴子嗎?這就是我的命嗎?」
    呐喊聲裡面已經混著血跡了。
    優歌被老人的咆哮壓制,連話都說不出來。
    去彥他——眞的是快死了。只見他瘋狂地咒駡神,對自己的人生絕望,不斷詛咒
世界,漸漸死去。
    啊,怎麽有這麽可悲的人呢?
    比優歌還不幸的人,就在眼前。
    「不對。」
    優歌因爲看不下去了,扭曲著臉龐叫道:
    「不對、不對,妳錯了!」
    自己也覺得自己的聲音很孩子氣,一點說服力也沒有。爲了這個,她好似要扯碎
肺部一般奮力地吼著。
    「伯伯爲什麽沒看到?爲什麽誤會?笨蛋、笨蛋!伯伯身邊不見有了嗎?很重視
你的存在——明明就有希望你能幸福的存在啊!」
    聽到優歌的怒吼,去彥相當困惑地安靜下來。
    天空之城逐漸逼近大地,風壓越顯强勁。
    瘦弱的老人一臉茫然。
    「在、在哪里?」
    顫抖的聲音如同孩子般無助。
    「重視這樣的我,像猴子一般的我的存在,究竟在那裡?」
    優歌挑起眉毛對渾然無所覺的他怒吼,
    「就是猴子們啊!」

    然後像連珠砲一般說道,
    「你創造出來的猴子。你眞的沒有發現那些白猴子們的體貼嗎?你一位猴子們爲
什麽要綁架我?牠們是希望讓你至少可以安心地走,所以才把跟你一樣是人類的我抓
來,希望能讓你高興一下啊!
    所以猴子們就算被飯店的陷阱弄傷也不肯停止,然後也沒有加害於我。那些猴子
們——雖然長相有點可怕,但是牠們眞的很重視伯伯耶!你爲什麽不懂?爲什麽不能
理解?」
    優歌直到剛剛才察覺到這點。思考過猴子們的行動之後,得出的結論便是這樣。
當然也可能是誤會,眞相到目前依然不明——但是優歌卻深信如此。
    所以她才大叫。用誠摯的聲音。
    「所以你既不會孤單地死去,也不會永遠孤獨啊!你死得很幸福耶!很杓可以被
這麽多對象重視的耶!伯伯,你太任性了啦!爲什麽這麽難過?爲什麽這麽絕望?」
    優歌緊緊抓住雹霞。在她有生以來,這應該是第一次眞的動怒了。
    「伯伯的態度給了那些猴子們很大的傷害耶,救跟那些取笑你的人傷害到你一樣
!你沒有發現嗎?」
    優歌「呼」地喘了口大氣。
    優歌把想叫的事情都吼完之後,突然覺得很丟臉,滿臉通紅地磨蹭著雹霞的側臉
。連她都覺得做出不太符合自己風格的事?
    去彥用難以置信、如同置身夢中的表情看著優歌,低聲說道,
    「……你眞的是天使嗎?」
    然後神色安穩地看了看天花板——靜靜地呢喃道,
    「……啊,原來如此——原來是這麽一回事啊。呵呵,神這傢伙創造出來的命運
,到底要多麽捉弄人才甘願啊——但是,也不錯……」
    聲音漸漸乾涸,最後只聽得到細微的聲音。
    「原來如此——」
    瘋狂的博士——去渡去彥露出擺脫詛咒的清朗神色。
    「——猴子也好。猴子也好啊。」

    低聲說完之後,突然動也不動了。
    全身鬆弛,失去力氣,也不眨眼了。在充滿喧鬧聲的小房間裡——以迎接人生結
局來說,是個氣氛有點不太搭調的舞台上,充滿罪惡與悲傷的博士永遠安息了。
    「……伯伯?」
    優歌無法理解他再也不懂的原因,發出困惑的聲音。
    當然,她心裡其實是理解的。一切都已經結束了。但是她無法認同,也不想認同
,所以只能困惑著。
    「優歌。」
    雹霞溫柔地摸摸優歌的頭髮,道出事實。
    「……他死了。」
    一瞬間。
    連優歌都沒有預料。
    眞的不是自願受到情感影響。
    「啊——」
    明明就是背叛自己的可憎博士。
    相遇之後,明明就沒有多親密。
    好奇怪。太奇怪了——情緒突然覺得很悲傷,很空虛。
    「——是喔。」
    小聲說完之後,優歌哭了。
    依照約定哭了。
    ◆  ◆  ◆軽 小 說 論 壇  请 继 续 支 持 我 们
    就像考完試之後要打分數一樣——宴會結束之後也得收拾殘局。在盡情大吵大閙
之後,負責善後的工作可是苦差事,甚至是酷刑,就連兇華都露出極度不耐煩的表情
。不過這是報應,請妳儘管受苦吧。
    一如往常,荒誕無稽的宴會原則上告一段落。隔天,天空之城墜落,使鳥哭島改
變外型,同時也带来一群發傻到快要掉下巴的白猴子。
    牠們正在兇華的三寸不爛之舌辯駁之下,相信亂崎家於天空之城墜落並無關係,
但是失去去渡去彥這個主人之後,不禁令人懷疑牠們今後是否能正常生活。
    凶華在因天空之城墜落而撞出一個大坑的鳥哭島中心,飯店正面處,一臉不耐地
看著排排站的白猴們。
    「……你們這些傢伙,為什麽么會來拜託本姑娘凶華?」
    白猴們帶著求助的神色圍住凶華,好像正在問凶華「自己今後該如何是好」。凰
火並沒有異常到可以接收念波,所以無法得知牠們的對話內容。
    去渡去彥死後,這些猴子們似乎變得很依賴凶華。牠們因為喪失主人,所以逐渐
無法安定自我。關于於這一點,凶華給了牠們飯吃,又可以與牠們溝通,所以猴子們
應該是本能地認為只要跟著她,就不用擔心沒飯吃,也有個人可以帶領自己。
    這道理並不難懂。這些爲了照顧去彥起居而被創造出來的猴子,如果沒有服從於
某人就會覺得不安。性格如何姑且不論,但是牠們能感受兇華相當吸引人的魅力特質
,也並不奇怪。
    只是,她原本似乎也打算欣喜地說出老套的「愚民們,儘管崇拜我吧,哇哈哈哈
!」這一類的話,並且建立獨裁政權,但是亂崎家一行對鳥哭島來說畢竟是外來之客
。可以的話,眞希望可以早一秒離開這個瘋狂的島嶼,而兇華也不至於沒志氣到樂於
支配猴子,她一臉困窘得看著凰火。
    「凰火……」
    凰火當然笑得像個聖人一般答道:
    「自己種下的因,就要自己承受結果。」
    「凰、凰火!你這個冷血男!我沒想到你竟然是這種人,眞是看錯你了!你老婆
有麻煩了耶,就算有人叫你舉起地球,你炤做也是身為丈夫的——」
    凰火徹底忽視兇華,目光轉到從飯店大門走過來的西倉身上。
    兇華這次也做了很多不該做的事情,一邊一副很難以啓齒的態度對凰火小聲說道

    「那個——凰火先生。」
    「西倉先生,你有向靈異現象對策局請求救援了嗎?」
    基本上客機還是壞的,沒辦法回去。要回到心愛的溫暖小窩,只能以來靈異現象
對策局  救助。這讓凰火重新體會到自己眞的遇難了。不過也因爲遇到太多倒楣事,
是不是遇難反倒
    無所謂了。   
    西倉甩甩垂在頭邉的辮子點頭回應。
    「是,聯絡上了。只是——應該說出了點問題嗎……總之發生緊急事件了。」
    「是喔。」   
    「靈異现象對策局爲了救助亂崎家——啊,因爲事先知道他們會讓搭乘的客機墜
機,早已準備好的備用飛機——那家客機停靠的機場,員工據說進入無限期罷工状態
了。」
    「啊——」
    情况好像有點不對喔。
    凰火滿面愁容,凶華也不吵鬧了,神色緊繃。
    西倉勉強擠出話来。
    「也就是說,短時間內無法前來援救。」
    「你說啥?」
    兇華聽到他的話之俊突然叫出聲。
    「這是什麽意思?就是說現在起的幾天之內——一個不小心會拖上幾星期、甚至
幾個月,我們都得在這個只有海與森林的小島上,被這些只有蠻力的猴子圍繞,等待
不知道幾時才會來臨的返鄉日嗎?」
    「是——是啊,就是這麼一回事吧。」
    「還『就是這麼一回事』咧!去死吧!」
    凶華抓起腳邊的石頭往西倉扔去。
    「咿——」
    凰火從旁邊單手接下這顆不算慢的石頭。
    「兇華,這不是西倉的錯把,不可以丟這種會打死人的石頭。而且就是要有天數
限制才好玩啊!也就是說,我會失去大半夜跑到便利店毫無疑義地看著漫畫,活著在
高速公路上狂奔尬過汽車創造都市傳說,還有幫在家裡客廳午睡的凰火臉上塗鴉等,
這些頽廢太太每天很理所當然的生活樂趣嗎?」
    「妳還是把貴重的人生用在有點意義的事情上比較好。」
    凰火稍稍扳起面孔,但還是隨和地轉頭向西倉。
    「不過——救援隊來到可能性眞的很低嗎?」
    「不,不會,爲了重要的亂崎家各位,我想救援的客機應該很快就會從其他機場
從出發——」
    家族聽到西倉的話都放心下來。
    「但問題出在食物上。」
     西倉極爲困窘地說道:
    「之前的作戰——把飯店的儲備糧食都用光了這楼下去不消三天,我們就會沒飯
可吃了。而且——光是我们還好,要是算起白猴們的份那是眞的完全不夠。加上猴子
要是餓過頭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所以,那個……」
    非常抱歉——西倉用蚊子叫般細小的聲音道歉。
    他又沒有作錯事。
    而且食物會用光,毫無疑問,是兇華的宴會造成的。
    凰火發現最近自己越不高興的時候,表情越溫柔。
    他笑得像神佛一般,對根究就是萬惡根源的老婆說道:
    「啊,凶華,妳還活著的時候——只要妳還活著,就會讓眾人陷於不幸之中呢。
像妳這種人根本就是宇宙的毒害,希望妳能立刻死去。」
    「你說話挺過份的耶。要是傷了本姑娘凶華纖細脆弱的心該怎麼辦?要拿你的命
三條來還我治療心傷的費用喔。」
    「我想內心纖細的人並不會這樣威脅人。」
    情况糟到極點的夫妻感情有如從斜坡上住下滾的石頭。在這一觸即發的狀况中,
只有猴子們求援的聲音不休休。
    「唔……」
    兇華若有所思地看了猴子們一會兒,拍了一下手。
    「嗯,凰火,高興吧!我想到一個妙計了。」
    「妳想到的事情不是都沒好事嗎?」
    「你這麽希望我殺了你的話就不要客氣,只說如何?嘿嘿,本姑娘兇華若然是全
知全能啊。在這無技可施的惡劣情勢之下,還可以想到足以翻盤的妙計。猴子們,聽
好了!」
    兇華用一如往常的演說口吻,對喪失主人,已經完全失去自主性的猴子們說道。
猴子們猶如聽取神啓一般,靜靜地看著兇華。
    兇華得意地叉起雙手,用「行動電話」對所有人說話。這聲音連凰火和西倉都聽
得見。至於孩子們,則應該在飯店裡面收拾行李準備回家。他們還以爲今天就可以回
去了,眞是可憐。
    兇華一臉哀凄。
    「你們眞的是多災多難。失去主人的悲傷、寂寞、失落感——本姑娘兇華可是感
同身受般深痛地瞭解啊。」
    「兇華小姐爲什麽可以這麽認眞地說謊呢?」
    「我認爲,那是因爲兇華的腦漿裡有著一般人類所沒有的細胞。好比說騙人C細胞
一類的。那種騙人C細胞有著破壞大鬧內掌管罪惡感官部位的功效吧。」
    「那邊那兩個,等等準備受死吧。」
    「你們失去主人,想要依靠本姑娘兇華,是很理所當然的事情。因爲本姑娘兇華
是神,只要我願意,我用一根手指頭就可以救贖你們。很簡單的呀。」
    惡性細胞騙人C細胞會引發空口說白話、欺詐、吹牛等症狀。
    「很遺憾,本姑娘兇華又不得駐足此島的理由。雖然很想指引你們——但似乎不
太可能。」
    白猴們露出不安的表、情,兇華則是很可靠地微笑說道,
    「但是,放心吧,本姑娘兇華會指定一個代替我的人,成爲你們的王。你們要是
服從於他,這座島就可以遠離災難,並且保證你們永遠可以享受美味的料理,與平安
的生活。」
    猴子們信了兇華的謊言,齊聲歡呼。
    另一方面,凰火等人因爲這出人意表的話而困惑。凰火心想:該不會是想要遍個
大謊話——騙過牠們吧?與是連忙叫了兇華。
    「兇華?
    然後那個亂崎兇華呢。
    「那就是這個皮耶爾啦!」

    沒想到,她竟然直接指向西倉。
    而西倉突然接受到白猴之王這莫明其妙的職位,瞬間無法理解,呆在原地,但是
立刻瞪大眼睛說道,
    「呃——等、請等一下下啊!」
    他慌了,這也是當然的吧。
    「我、我怎麽——這種事情,不可能的啦!兇華小姐,我無法理解您究竟在想些
什麽——」
    「皮耶爾啊,你先安靜。你有沒有聽過君權神授的例子?王的地位自古以來都是
神所賦予的。反正,我看你要是回去日本,也只會被惡劣的同事欺負,在不知
道自己存在意義的情况下虛度光隂。
    但是——要是你留在這裡,雖然是猴子國度,但你還是一國之王。我想哪種人生
比較有趣,應該很明顯吧。」
    「怎麽這樣——這種做法太蠻橫了啦。對、對我來說——」
    兇華叉著手,自大地對慌亂的他說道,
    「負擔太重?這種事情是誰决定的?世俗、世俗,太嫩了你!且看本姑娘兇華幫
妳撕下被世俗眼光貼上的標簽!
    皮耶爾啊,你並不像你自己認爲的這麽渺小。包括你做菜的本事,每當遇到狀况
時你表現的行動、思考——本姑娘兇華都相當認同。你是個適合當王的人,只是你自
己沒有發現而已。」
    西倉默默聽着兇華强硬的話語。
    並且深思。
    說不定,他是第一次像這樣受到他人認同。兇華的話明顯地動搖了他。
    兇華也不等他回答,又徑自將聲音變爲念波。
    「今天本姑娘兇華在此宣告!你們的王去渡去彥已死,但是——比他更棒的王,
皮耶爾·西倉將會引導你們到幸福的過渡!今天不是結束,而是開始!是通往嶄新未
來的第一步!」
    得意忘形地說出不得了的話。
    「本姑娘兇華在此宣告,兇華人民共和國獨立!」
  
    這個話題還要繼續啊?
    凰火滿臉愁容。建立一個滿是妄想的國家不太好吧!
    「皮耶爾是國王,你們是國民,本姑娘兇華是神!法律自己想。看我賞賜名爲自
由的寶石,給過去一直受到去渡支配的你們!」
    兇華的演講對單純的猴子産生極大效果,猴子們好不懷疑地歡呼。兇華心滿意足
地看著牠們,轉過身子朝這邊走來。
    「好了——」
    推了西倉一把之後,她像貓一般笑了。
    「——今後該怎麽辦,由你自己决定。你不用再看人臉色了。能不能用你的善良
和體貼,拯救那些可悲的靈魂呢?」
    「……」
    西倉注視著猴子們。强迫出生在世,只能聽從去彥指示而活的生物兵器們。西倉
雖然好像想到什麽,但又馬上皺起眉頭,接著像是死心了——但是卻又帶著展望未來
的神情微笑道,
    「……兇華小姐眞的很任性。」
    「廢話。哎呀,你安啦。我回去之後會威脅國家認同兇華人民共和國獨立,並且
會讓牠們提供食物與客機。這麽一來,就可以打發不少無趣的時光了。」
    「我從之前就想說了——」
    凰火悲慘地嘆了口氣。
    「——兇華,玩弄世界很危險的,不要這樣吧?」
    「誰要罷手?」
    兇華反而一副拽樣地說道:
    「這麽有趣的玩具,可不是隨隨便便就找的到的啊!」

   日日日_狂亂家族日記_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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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    秘/公主
    就這樣,南洋無人島——鳥苦島上的騷動也將告一段落,全家的安寧與未來雖然
還留有一抹不安,但總之算是一個結束了。
    「可是兇華啊,」
    凰火和兇華分別在自己的房間整理行李準備回家,雖然不知道救援什麽時候會到
,但總之先整理島隨時可以離開的狀態。
    回頭一算,停留在島上的事件跟原本預定的四天三夜一樣,看來地球眞的是照著
兇華的意思運轉。連地球都不想惹毛兇華——凰火一邊這麽認眞覺得,一邊用「行動
電話」跟兇華交談。
    「剛剛那件事情——我覺得還是太蠻橫了一點。兇華人民共和國這名字,怎麽想
都只會是自由社會之敵,而且國民還是生物兵器!西倉先生在日本也有自己的生活,
但是妳居然硬要西倉先生當這個國家的國王。我實在不喜歡這種强迫中獎的做法。」
    「我才不管皮耶爾的人權咧。」
    兇華一如往常,完全不理會凰火的發言。
    「凰火,你仔細想想。本姑娘兇華的個人魅力足以讓月球墜落,讓太陽燃燒殆盡
;看那些猴子黏著我的態度,要是我不丟個解决方案,牠們很可能會游泳渡海追過來
啊。」
    本姑娘兇華可不想再讓這單細胞生物打亂我的生活了。本姑娘兇華法典裡面記載
,只有本姑娘兇華有資格大亂平穩的生活啊!」
    「最後這話先不管,確實,我也不想再跟猴子們有所牽扯了。但是讓西倉先生一
個人扛起這麻煩事,太不人道了吧?」
  「那你說說看該怎麽辦?猴子帶回家嗎?還是殺光牠們?不管怎麽說,既然西倉和猴
子都接受了,不就結了嗎?
    不管做法多不人道,只要大家都接受,就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了呀。加地加地
山的故事(注:日本民間故事。叙述的狡獪的狸猫害死老婆婆之後,遭到兔子報復而
悲慘死去的故事。)裡面不也對壞狸猫又是點火又是溺水的,故事最後還是爲了可喜
可賀、可喜可賀。一寸發誓做的事情根本就是欺詐,但是結局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
賀啊!」
    這裡論還是老樣子,亂七八糟。
    凰火嘆口氣,看来說再多也沒有用了。沒人知道西倉今後會如何。說不定可以得
到幸福,伹是擾亂他命運的確實事自己。一想到這裡,就不禁生出一股罪惡感。
    「嗟……」
    凰火甩甩頭,先不去想它。
    確實,凶華說的事實話。西倉很快就讓失去居所的猴子們入住飯店房間,並且快
樂地工作著。他的神情有著前所未見的滿足感。
    這樣子——就好了吧。
    凰火不禁如此認爲。總之,他想回家了,體力和耐力都到達了極限。這次旅行到
底是什麽跟什麽啊,客機墜機就算了,這會兒還讓天空之城在地上開出個大洞。眞是
够了。眞的是很夠了。
    疲憊的凰火叫了凶華。
    「兇華——今後該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
    「怎麽回家啊——妳有沒有忽視無力法則的特殊能力,活著瞬間移動一類的本事
?」
    「很遺憾,並沒有。等救援隊來應該是最妥當的方法吧……眞是的,你老是這樣
憂心重重的,你是想在憂心奧運會的悲觀項目上奪得金牌嗎?練習很辛苦唷。哼,好
煩——不講了。」
    兇華的聲音隨著莫明其妙的結論消失了。
    自己會這麽愛操心,還不都是她完全不考慮的行為所致。
    凰火相當疲累地繼續打包工作。不過四天三夜的旅行,本來也沒多少行李。對了
,這是後來才知道的,跟客機一起墜海,變成海藻碎屑消失的行李是幌子,眞正的行
李被別班飛機先送到河濱飯店了。兇華在這方面倒是挺細心的。
    收拾好散落一提的換洗衣服,凰火嘆了口氣。雖然已經告一段落——但還是放心
不下。在飯店房間裡雖然不太有這種感覺,但自己畢竟是漂流到無人島上。而且食物
就快見底了。仔細想想,這狀况挺絕望的。
    眞是的——狂亂家族雖然還不錯,但要是像這樣接二連三地扯進瘋狂騷動裡面,
心裡狀態實在無法好好休息啊。回去之後得好好訓一頓兇華才行。沒錯——要告訴她
常識賀道德是什麽。
    「汝似乎很困擾。」
    「鏘」地一聲,出現了沒聽過的聲音。
    鈴——不,這是金屬摩擦的聲音。
    同時室內産生難以置信的壓迫感——凰火竟然無法反應,全身顫抖。
    事出突然。
    背後整個發毛。
    「誰——」
    那裡。
    那裡站著以爲女性。
    不自然拖地的長髮相當醒目,光澤亮麗,看起來甚至不像頭髮,而像一片黑暗延
展開來。服裝是不利於行動的十二單(注:十二單,日本平安時代貴族女性的正裝,
正式名稱爲五衣堂衣裳。)。她的服裝與長髮,讓人覺得她應該是平安時代的女性。
    頭戴裝飾許多寶石的頭冠,額上有新月型刺青。超脫塵世——是個氣氛有如神明
降臨一般的女性。
    「無須驚惶。汝是杞人憂天。」
    女性低聲說道。她動也不動,甚至連唇也沒有動。
    「吾並無加害汝之意圖。」
    「啊——」凰火吞了口水,終於勉强擠出聲音說道,
    「——妳是,哪位?」
    女性聽到凰火的話,終於微微動了身體,並高聲笑道,
    「喔喔,汝竟言不知吾爲何者,眞是風趣的男子。抑或該說無情——罷也,汝不
識吾此姿態也怪不得汝。」
    女性「鏘」地一聲打開附刀刃的扇子。扇子前端同樣鑲嵌許都寶石裝飾。
    「話說汝等不覺過份否?未從崩解的天空之城中救出吾吧?若非今夜恰爲魔性月
,吾恐將喪命也。此令吾心有怨憤——」
    她的話有點奇怪——讓人很在以。
    凰火相當困惑:這是怎麽回事?
    自己應該——認識她。
    凰火的推測因爲下一句話而變成肯定了。
    女性優雅地甩甩扇子。
    「——也罷,汝等若以河豚夀司予吾享用,便可饒恕。」
    高貴的性格,說話的內容,喜歡夀司的存在——
    難道,不會是這樣吧。
    到底是難道什麽,自己也搞不太清楚——
    凰火忍不住瞪大眼睛問道:
    「妳是……」
    「仲夏夜之夢。」
    夜色光芒從搖擺的扇子中灑落——最後整個包住凰火。接著凰火突然非常想睡。
    足以讓人失去意識的淫靡誘惑——正對這凰火招手。
    「清醒后便將遺忘,與吾相遇之事及返家之因。」
    凰火忍耐著强烈的睡意,對她——對那位女性伸出手。不會吧,她就是那個她—
—而這個力量。如果她有這個力量的話——
    她是。
    她就是——自己目前最需要的。
    「以吾禁忌之術——空間轉移之法致全體返家。」
    凰火伸出去的手無法触碰女性,女性悠然地讓字節充滿光與闇。視線的輪廓——
逐漸模糊。
    「呵呵,愉快、愉快,吾也軟化了。未料到吾——竟會爲了家人使用力量。」
   
    「好好感謝緣分吧,父君。」
    妳——果然是。
    凰火覺得自己好像呼喚了某個名字。但是他在搞不清楚那是誰的名字,自己又爲
什麽要呼喚這個名字的情况下,被淹沒而來的黑暗吞噬。
    凰火和其他家人在自家醒來之後,發现自己居然在熟悉的家裡,所有人都歪著頭
感到一陣不可思議。沒人能說明這奇怪的現象,凰火自己也搞不清楚狀况。只是對自
己拿了比平常更多的夀司,給某位以高級料理爲主食的家人感到有點奇怪而已。   
   
    眞相消失在黑暗中。
    留下一點回甘的味道。
    就這樣,雖然有點奇妙——但是求生蜜月旅行完全落幕了。
    ◆  ◆  ◆ 軽 小 說 論 壇  请 继 续 支 持 我 们

    2063年8月22日 記錄者  雹霞
    繼續上次的話题唷。
    自己的記憶跟別人整理出來、能夠閱覽的記錄不同,盡是些派不上用場的東西。
雖然好不容易想起来了,不過只能想起片段影像和話語。老是想起這些沒啥功用的東
西,眞討厭。
    那是什麽呢?是挺久遠前的記憶。不過我從一出生就是這個身體,若要說是孩提
時代的記慎,感覺上好像也不太對。
    那是還在研究所的回憶。我身為殺人兵器黑色十三號,進行著殺人訓練,總是覺
得很痛苦、很寂寞,我想我老是哭。當然,我沒有涙腺,只能在心裡哭。
    因為從外面看不到内心的眼淚,所以沒有人知道我很傷心。我只要在訓練中表現
優異就會得到稱讚,但是——我想大概只有去渡博士爱我。
    去渡博士和蓋柏免博士以及其他研究員不同,沒事也會對我說話。而且很热心,
就像朋友、像親子一般。對了,羅貝斯,他用這個名字稱呼我。
    當我問他為什麽叫羅貝斯,他說,這是他以前養過的金魚名字,害我差點萌生「
殺了他」的念頭,但是這名字總比黑色十三號好太多了,我便接受了這個名字。
    博士常常開口就是「羅貝斯,我的兒子呀」,然後對我說些沒什麽意義的话。大
致上来說都是些陰沉的抱怨,抱怨自己的長相一類的,抱怨抱怨又抱怨,老實說我確
實很想切掉他的舌頭讓他閉嘴,但是我也不讨厭這樣。
    博士知道我傷心難過,他都會在我失落的時候,故意說些很智障的話题逗我笑。
在那座冷酷的研究所裡面,这是唯一快樂的記憶。我想只有這點是千眞萬確的。
    所以,我想在這裡寫上感謝。   
    應該要道謝的對象在我道謝之前就沒有生命迹象,不過,我想就以姑且一試的心
情,當作把東西丟進只有天國這個概念狂飈的樂觀主義坩鍋裡攪合看看吧。
    博士,謝謝你。這是我眞誠的心情。
    結果——我在蓋伯克博士的殺人實驗之中,殺害了不知從哪綁架來的女生時候,
便因無法忍受而把整座研究所都毀了。但如皋去渡博士沒有放假的話,我想我不會這
麽做。
    我的生命充满罪惡,我應該消失才對。不該存在於世界上的污穢靈魂。那就是我
——我想,就是這麽回事吧。
    但是,博士啊,你那時候問了我吧。
    就像一直對失意的我說著智障話题一樣。
    只有表情很正經。
    你是不是並不想出生呢?
    這問题很難。
    面且太惡劣了,这是個無法回答的問題。
    只要活著,就會想活下去.就算是我也一樣。所以問我是不是不想出生的話,就
算我過著那樣悲惨的生活,也沒有辦法立刻點頭。
    博士發現我很困擾,馬上轉移話题。
    博士,現在我就可以回答你了,我可以堂堂正正回答你,讓我回答從那時候一直
拖到現在都沒有答案的問題。雖然可能傳不到遠在夭国的你耳裡,不過我還是想回答

    我——
    眞的,打從心裡這麼認為。我现在已經變得可以這麽認爲了。
    博士啊。
    我覺得我出生了眞好。
    我每天的生活幸福到——讓我不會希望自己不要出生,我眞的覺得能够出生很幸
運。這就是我的答案。雖然我一直沒有回答您,但是,我今天终於得出結論了。順便
,最後讓我任性一下吧。
    我因爲害羞所以一直沒有這樣稱呼你。
    雖然我想被生物兵器這樣稱呼,或許不會太愉快吧,不過——爸爸。
    謝謝你,爸爸。
    謝謝你創造了我。
   
    ——摘錄自日本靈異現象對策局公認特殊作戰執行家族  亂崎家的日記—

   
    後記
    午安,我是日日日。不知道是誰安排連續兩個月出書這種鬼計畫啦,總之,編輯
合插畫家都辛苦了。應該說,這兩位的工作效率都很高,日日日的身影逐漸被甩到後
方去了耶?
    好了、好了,本集主題是蜜月旅行,所以日日日也想跟大家分享一下旅行回憶。
至於說是回憶,還是討厭的經歷呢?其實在日日日腦中已經構架出旅行=討厭經歷的
公式了。
    多虧這個公式的功勞,現在要講的故事也不是什麽快樂的旅行。是啊,全部都怪
第一次國外旅遊的經驗不好。
    那次是去大韓民國,一般俗稱爲韓國這個離日本最近的國家的事。
    當時日日日才剛國中畢業,從現在算起大概是三年左右吧,我跟家人爲了到免稅
商店買東西而跑了一趟韓國。出了免稅店之外,還享受了比方磨砂、夜景、韓國料理
等只有到韓國才可以體驗到的——啊不,在日本也可以啦——也可以啦!
    總之爲了體驗純正的韓國風味,我們去了一趟韓國!請不要以爲我們是家裡太窮
只能去韓國。哈哈,對我來說,地球上就只有日本跟韓國啊。
    所以就是第一次出國旅行!完全不需要因爲時間差調手錶,好感動啊!當我很興
奮地在街上逛街時,被店裡的歐巴桑當成韓國人,在路上還被韓國人問路。
    到了韓國之後兩小時,我家老爹居然說想做磨砂,他看到狗也會很興奮,眞是個
討厭的老爸。沒辦法,我也只能跟著爸爸一起到滿是韓國人的澡堂去。
    在那裡,一群裸男在看著「色情錄影帶」。
    當然他們的那話兒也足以讓我內心受到創傷——以下省略。
    他們在澡堂脫衣間不知道吵閙什么,但是看到我們之後馬上表情一邊,一臉無所
謂的樣子轉台。然後在輪到我們磨砂之前,很熱心地跟坐著等待的我說話。
    「相仆,相仆。」
    ……
    一瞬間,我無法理解他們說什么。
    「相仆,相仆。」
    歐吉桑以毫無惡意的開心表情反覆說著這句話。當我發現「相仆」是指日本國技
——「相僕」的瞬間,轉台后的電視正好演出激烈的技擊。
    「相仆,相仆。」
    ……
    畫面裡,兩位穿著肉襦袢(注:肉襦袢,日本祭奠上穿著的一種傳統服飾。)的
女性神色凝重地戰鬥著。她們也有梳頭髻,猛一看還眞有點像是相僕。當我這麽想我
時候,突然出現落地踢!巨人摔!不管被打倒幾次都可以再站起來!我說,女人不能
上土俵,妳們用了太多犯規技巧,而且倒地一次就輸了——更重要的。
    這是什麽鬼。
   
    狂亂的韓國旅行——第二集    奇怪的甜芋
    有聽過奇怪的英文吧。在日本,有一種因爲使用英文比較帥氣,而以英文替店家
或公司行號命名的習慣。另外小說家也常用——一下省略(自爆)。總之,常會碰到
有人很理所當然地拿翻成日文之後不禁讓人覺得「這是什麽鬼東西」的英文來用。
    然後,該說是這種現象的韓國版嗎?在首爾(尤其是機場附近)有很多爲了讓日
本人也可以看懂,所以使用日文書寫的東西。
    其中一種。路邊攤販上面寫的推銷字眼。
    「好吃的甜芋。」
    「暖綿綿的。」
    「甜膩膩的。」
    「又鹽又辣椒。」
    這什麽啊?
    雖然我想吃吃看,但是它看起來好像不是芋頭,而是奇怪的烤肉,所以作罷。
   
    實際體驗時眞的是産生很大的心裡障礙,但是現在回想起來倒是挺有趣的,眞是
有意思。啊,好棒的海外旅行啊。
    啊——這邊的回憶只選了比較詭異的部分寫齣來,實際上韓國是個很舒適的國家
喔。原則上聲明。
    ——以下是謝詞。
    首先,感謝責編K先生沒有放弃這個一天到晚犯下基本錯誤的日日日。下次、下次
一定給你完整的原稿……我記得每次見面或每次交稿時,我都會說這句話,但下次一
定……
    接著是插畫家x6suke先生。雖然每次的感想都一摸一樣,但是月香太可愛了。這
次也非常謝謝你用那無敵的畫風,支援我拙劣文筆表現不出來的「可愛」感覺。感謝
你。今後也請多多指教。
    然後,是與這本書有關聯的許多專業人士。可能是業務員、可能是校稿員。多虧
各位的專業技術,《狂亂家族日記》才得以出版第二冊。很抱歉,我只能在此以拙筆
致謝,非常謝謝各位。
    最後,謝謝各位拿起本書的讀者。如果你能因爲讀過這本書而開心,那就是我最
大的快樂。然後給買了第一册的各位,因爲有各位的功勞,《狂亂家族日記》才得以
繼續下去。
    非常感謝各位。
    下一集,就可以知道兇華是猫兒的原因——預計是這樣。
    其實,到現在還沒有人吐槽這一點反而奇怪啊!我本來希望有人生氣地對我說「
爲什麽有猫耳?難道是必要的嗎?」之後,回他「本來就是會有這種理由啊,嘿嘿嘿
!」的耶,唔……
   
                                              二〇〇五年六月某日   日日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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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請轉載的朋友不要删掉活著修改以上部分,謝謝合作。

[ 本帖最后由 肥王 于 2007-8-9 21:20 编辑 ]

评分

参与人数 2轻币 +28 收起 理由
SwanmeiS + 15 工作辛苦
luffyi + 13 精品文章

查看全部评分

发表于 2007-7-25 17:17 | 显示全部楼层
没弄完前权限不解除,完了后我转去分享区
 楼主| 发表于 2007-7-25 17:19 | 显示全部楼层
了解...
  全弄完  怎么也要一周了...
发表于 2007-7-25 17:28 | 显示全部楼层
别耽误比赛了.

庆祝录完,特发插图

[ 本帖最后由 肥王 于 2007-8-9 21:29 编辑 ]
发表于 2007-7-25 18:34 | 显示全部楼层
加油加油喔!
发表于 2007-7-26 13:14 | 显示全部楼层
加油啊!!``我等著看呢...~~= =
发表于 2007-7-26 13:26 | 显示全部楼层
[s:09]
加油!大期待。
发表于 2007-7-27 16:28 | 显示全部楼层
加油加油!我要看!狂乱最高!
 楼主| 发表于 2007-8-9 17:13 | 显示全部楼层
顶上去而已...
发表于 2007-8-9 17:14 | 显示全部楼层
少的那段ZZ来了我叫她翻译好就给你塞进去.
发表于 2007-8-9 17:19 | 显示全部楼层
不过。。繁体的话。。到时发TXT怎么办。。难道直接发繁体版的 吗??
不过LZ精神可敬啊。。手指受伤的情况下还坚持完成了~~~
辛苦了~~
发表于 2007-8-9 17:2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会帮着做出一个简体版的TXT
到时候一起发.
发表于 2007-8-9 18:41 | 显示全部楼层
[s:06]

谢谢萌神了~
发表于 2007-8-9 21:22 | 显示全部楼层
少的那段ZZ翻译后加上去了,转去在线区.
发表于 2007-8-9 22:05 | 显示全部楼层
...好快的速度...
[s:07] [s:07]
发表于 2007-8-9 22:19 | 显示全部楼层
So fast~~~

Thanks a lot
发表于 2007-8-9 22:30 | 显示全部楼层
支持一下[s:09]
发表于 2007-8-10 01:31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看这个的时候凉宫还米火



当时很喜欢这个家族啊……


尤其是包夏的恋爱……
发表于 2007-8-10 07:46 | 显示全部楼层
万岁
谢谢楼住分享[s:03]
发表于 2007-8-10 07:46 | 显示全部楼层
期待啊!这个真有意思!辛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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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5-19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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