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纪的守岁者

乌雷诺斯

作者声明：
　　本文的行文纲领是“明目张胆地荒诞，肆无忌惮地扭曲”。
　　文章内容以胡编乱造为主，以胡说八道为辅。如有雷同，纯属作者失误。
　　严禁未成年人、文学青年、有志青年、愤怒青年、背景设定捍卫者、逻辑思维携带者及相似群体观看，以防感染穿越综合症、流行性变身、非典型转世重生、末日妄想症等高危疾病。
　　如果在阅读过程中产生不良反应，请马上停止阅读、远离本页面并及时就医。


第一卷

第一章　秦楚大小姐

　　“该去古代的都去古代了，该去异世界的都去异世界了，该移民外星的都移民外星了，该转世重生的也都转世重生了，就算末世纪是唯一一个实行穿越开放政策的时代，可是你不觉得跑来这个不知道哪天就会BIU的一声毁灭掉的世界定居是一件很蠢的事儿么？”
　　说话像马克沁重机枪一样的火热少女，她的名字叫秦楚，据说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来拯救我们这个世界的――当然，我们这个末世纪即将毁灭是所有人都明白的事，可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担负着拯救世界重任的美少女会如此悠闲地住在我家。
　　言归正传，她目前在一个叫做什么“穿越人口管理办公室”的政府部门工作，似乎今天遇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客户。
　　“但是你并没有这么说的立场吧？”我从果盘里拿起一只香蕉，悠闲地剥着皮。
　　“我可是来拯救世界的！”
　　“那么继续。”
　　“更古怪的是她的登记资料，你知道她的就读院校是哪儿吗？御宅大学呀御宅大学；系别呢？秋叶原系呀秋叶原系；名字呢？真萌呀真萌。我的天！你知道这些对我们二十一世纪的人来说代表什么吗？”
　　我摇摇头，把剥好的香蕉放进嘴巴里吮吸。
　　“别干那么恶心的事儿，变态！”
　　她劈手一爪把我的香蕉抓得稀烂，然后继续说：“好吧就算上边这些问题你们末世纪的人理解不了，那么我下边要说的是一个最最最邪门的事件了。你知道陪她一起来登记的收容者是谁吗？知道吗？仙妮妲呀仙妮妲！这正常吗？这不正常！”
　　她说完这些，就把沾着香蕉泥的手指放到唇边，用舌头舔起来……
　　喂，喂，你干的事儿更恶心吧？
　　“那么仙妮妲是谁？”
　　我真的不知道那是谁。
　　“你还记得我是怎么来这儿的么？”
　　“你踹开门，然后说按照剧情你要住在这儿直到世界毁灭的那一……”
　　“没错……不对！我是说我是怎么来末世纪的。”
　　“因为某个邪恶的女巫说‘世界毁灭是不对的，拯救世界的杰出少女出现在平庸少年身边，那才是正确的剧情’。”
　　“没错，那个邪恶的女巫叫什么？纱里魅；她的职业是什么？执谎者；执谎者用她那个世界的语言怎么念？Shanny-Der。仙妮妲者，纱里魅也，明白？”
　　啊，啊，原来如此。
　　说到纱里魅和秦楚以及敝人的命运之交集，该起灾难发生在四年之前，关于这件事，请容我整理心情，吃根香蕉，慢慢道来。
　　首先，我要说……
　　那个该被驴踢的女巫，愿她的鼻子长过大象！

※　　※　　※

　　该去古代的都去古代了，该去异世界的都去异世界了，该移民外星的都移民外星了，该转世重生的也都转世重生了。
　　留在这里的人们，幸福地过着快乐的末世生活，守望着末日除夕的到来。
　　我们是末世纪的守岁者。
　　我不知道是谁的精子和谁的卵子结合成我这颗受精卵，也不知道是谁的子宫把我孕育成一个雄性的人类婴儿，更不知道是谁给我取了这个缺德带冒烟的名字，更更不知道是谁给我留下了这么一处八十平米的美妙小窝。
　　在政府救济和一位世间最伟大的奶爸的帮助之下，我从爬行动物进化到直立行走的灵长目，然后又从幼儿园到小学到初中……
　　实际上，我根本就没考虑过世界末日哪天来，没心没肺地长了这么大。
　　再实际上，无论是最聪明的科学家还是最神棍的预言家，都不知道世界末日哪天来，巴比伦的元老院和尼尼微的市政厅也是如此。
　　他们都在装模作样地研究、装模作样地占卜、装模作样地拯救……
　　老百姓们则实实在在地过着平静祥和的生活。
　　直到属于我的那份平静祥和被某个人形核武一脚踹破，我才发现，哗！原来世界末日离我这么近……
　　“按照剧情，我要住在这儿直到世界毁灭的那一天！”
　　她当时就是如此说的，全身闪耀着太阳般的光芒。
　　“我叫秦楚，秦是秦国的秦，楚是楚国的楚。”
　　――她的名讳。
　　“我是从公元二十一世纪穿越来的，中华纯血。”
　　――她的来历。
　　“我拥有蝴蝶法师伊尔·唱的异能，可以跟万物做心灵交流，连马口铁罐头盒子都行。”
　　――她的大能。
　　“从今天起，你要分给我一个房间。”
　　――她的要求。
　　“我要住在这儿，直到我的异能拯救这个世界为止。”
　　――她的目标。
　　“你得交房租水电。”
　　――我的答复。
　　“伙食费另算。”
　　――我的补充。
　　总之，四年前的那一天，我和一个火热火热的杰出美少女同居了。
　　怎么样？你看着有没有觉得乱七八糟的？
　　其实我自己回忆的时候都觉得乱七八糟的。
　　因为这整件事根本就是乱七八糟的。
　　如果要把它理顺一下，那么就请详见下文：
　　一位从异世界不小心穿越到末世纪的Shanny-Der，她的名字叫纱里魅。此人的异能非常强大，其招式名曰――撒谎。
　　撒谎几乎人人都会，可是把假的说成真的就比较有难度了。
　　Shanny-Der就是干这个的。
　　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谎言，有一定几率变成现实――无论这个谎言有多么离谱。
　　简直就是客观规律的破坏者！
　　那么这个Shanny-Der来到末世纪之后干了什么呢？简单点说，她回不去了。
　　哇哈哈！回不去了，真是活该。
　　不对……真是灾难……
　　为了回到自己的世界，这只Shanny-Der尝试了很多谎言，有的成功有的失败，可她至今也没回去。
　　秦楚会跟我同居，也是她造成的，因为她说了这么一句：
　　“世界毁灭是不对的，拯救世界的杰出少女出现在平庸少年身边，那才是正确的剧情。”
　　偏巧这句谎言得以实现，于是杰出少女就跟平庸少年同居了。
　　以上这些内容，本来我是不应该知道的，之所以由我在此为您讲述，实在是作者的一大失误……不对，实际是秦楚大小姐的异能作祟呀异能作祟！
　　据说她被强拉硬拽到末世纪的时候很生气，那什么很严重。
　　大小姐问问行道树、问问垃圾桶、问问车尾气……就这么一路把那匹Shanny-Der给揪了出来。
　　于是真相大白。
　　大小姐最终也没把那头Shanny-Der给如何如何了，而是屁颠屁颠的跑来我家住下，因为她本身对于拯救世界这种事儿非常热衷，说到底就是正义感爆棚的那一型。
　　如果当时我在，我就把那根Shanny-Der给……我也不敢把那恐怖的物事如何如何……
　　Shanny-Der大神，请远离我吧！
　　那么我为什么诅咒那坨该被驴踢的Shanny-Der的鼻子长过大象呢？
　　我是走了桃花运的那一个不是吗？
　　真是冤枉。
上边这句是说我自己的。
　　大小姐是花，但绝对不是什么鬼屁“桃花”。
　　记得有一种什么什么花，它的果实会爆炸，然后里边的籽就劈里啪啦地迸射出来。
　　大小姐就是这一型的。
　　起初的时候，她的爆炸并没有造成过什么直接危害，直到发生了如下事件：
　　中考的时候，我比录取线低了四分，校方很亲切地把这个“4”抄在了入学金收据上――万位的那一栏。
　　就在我准备放弃上高中，去公益学校报名学习罐头包装的时候，大小姐跑来问我这样一句话：
　　“你要不要把房子卖给我？”
　　这是不是传说中的落井下石啊？
　　“只卖一间卧室可以么？”我反问。
　　“成交。”
　　就在我为自己的随机应变沾沾自喜的时候，巴比伦市琥珀区珊瑚南大街东一里48号大院5号楼1304室的屋神……它怒了！
　　在入学的时候丟了装着学费的钱包，从教学楼的楼梯上滚落，在严酷的冬夜骑着自行车跌进丟了井盖的下水道，受寒得了流感，还转肺炎――幸亏不是SARS……
　　等等等等，类似事件不胜枚举。
　　直接结果就是：我依次卖掉了客厅、餐厅、厨房、厕所、阳台、玄关，以及自己卧室的房门。
　　基本上，大小姐的“入住”变成了“入主”。
　　啊啊啊啊，越回忆越觉得惨痛，我真的还能活到看见末日的那一天么？
　　“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卖掉自己的房门之后，我如此问秦楚。
　　“我到这儿的第三天买彩票中奖了，七位数来的。”
　　她悠然自得地说。
　　这么说起来，在她刚住进来的时候，确实也是面不改色地交足了一年份的房租水电……
　　“运气真好。”
　　对于我的赞叹，她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得意。
　　“不，我只是问了问那些彩票，谁是有奖的那一张。”
　　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这究竟是怎样一个荒诞的世界啊！
　　大小姐从那以后就再也没去买过彩票，不知道该不该说她人品高尚，按照她自己的说法就是：“人要懂得收敛，不然就会显得很无耻。”这话说得好像她自己很懂得收敛似的。
　　不过我不这么觉得，因为她在学校里跳级跳得一塌糊涂，在我准备进入毕业班的今天，她已经大学毕业，并且考上了公务员。
　　要说她考试的时候没作弊，打死我也不信，你见过大学只一年就修够四年学分的吗？
　　好像扯远了……
　　总之，在Shanny-Der大神所说的“杰出少女跟平庸少年”的同居生活中，少女过得很滋润，少年过得很凄凉。
　　莫非大小姐就是为了打击我而存在的？
　　如果，我只是说如果，如果有可能的话，真希望Shanny-Der根本不要存在，那么秦楚就可以安安稳稳地留在二十一世纪，而我也可以安安稳稳地到公益学校去研究马口铁和玻璃瓶什么的。
　　世界，就让它安安稳稳地等着毁灭不好么？

※　　※　　※

　　“是不是你这几年都没什么作为，所以她另外找了一个拯救世界的杰出少女来？”
　　大小姐所述的“最最最邪门的事件”，在我看来也没有什么奇怪的，这世界上还会有比Shanny-Der大神更加邪门的存在么？
　　“是那样吗？”不知道为什么，秦楚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失落，但是就在我准备宽慰她两句的时候，大小姐的情绪突然又高昂起来。
　　“可是她和纱里魅长得一模一样。”她说完这句就停顿了片刻，直到我配合地露出惊愕的表情之后才继续下去，“登记表上写的全名是纱里真萌，职业是大法师，穿越事由是探亲，定居原因是返回不能，跟收容者的关系是孪生姊妹，再加上之前说的就读院校，这瞎话编得也太假了吧？结论就是，纱里魅又在撒谎，那个什么什么真萌完全就是一个不该存在的存在！”
　　“您能否指教一下，这个结论是如何得出来的？”
　　“无论是御宅、秋叶原还是真萌，这都是我那个世纪的词儿，跟纱里魅的异世界完全不沾边。”大小姐如此肯定的语气，令人深信不疑，“因此，名曰真萌的少女，她应该是我的老乡，之所以会变成那个模样并且出现在这里，一定是仙妮妲干的好事，这么说你明白了？”
　　明白倒是明白了，不过这些关我们什么事啊？
　　“她这次说了什么样的谎呢？你不觉得好奇吗？”
　　一点儿也不。
　　“根据我的推断，那个真萌以前很可能是个御宅族，搞不好还是个男人。那么她究竟是穿越到这里之后被纱里魅变成这模样的呢？还是被纱里魅变成这模样然后又拖来这里的呢？既然职业是大法师，那她会不会是我将来的同伴呢？啊？或者会不会是最终Boss大邪神什么的呢？”
　　我的无聊心情被大小姐彻底无视，她继续兴致勃勃地自说自话。
　　御宅秋叶原什么的我听不懂，那个纱里真萌是男是女也不关我事，我更加不想跟Shanny-Der大神有任何瓜葛。
　　秦楚大小姐您的使命是拯救世界，请您敬业一点！
　　事实证明，我在此时还去考虑大小姐的使命，实在是一件很不智的事。就在不知不觉当中，Shanny-Der大神的漩涡正在向我逼近。
　　将秦楚溶液和纱里魅溶液混合，就会发生剧烈的化学反应，释放出强大的能量，这能量足以把我貌似和谐的生活炸成糊。
　　敝人对此，暂时还没有任何觉悟。
　　啊，以上这些内容，本来我是不应该知道的，之所以由我在此为您讲述，实在是作者的一大失误。
　　我应该说的是：在一周之后，我的毕业班生活开始了，紧接着就发生了俗不可耐的插班生情节。
　　俗不可耐的插班生情节！


[ 本帖最后由 乌雷诺斯 于 2008-10-10 01:39 编辑 ]

乌雷诺斯

第二章　插班生和眼镜娘
　　“纱……纱里……真萌……”
　　如果您想见识一下可以把自己的名字念得磕磕绊绊的家伙，那么我面前就有一个。
　　没错，这就是那个引发秦楚大小姐强烈好奇的、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名唤纱里真萌的， Shanny-Der大神的孪生妹妹――插班生情节的主角。
　　她勉强报上名字之后，就臭着一张脸杵在那儿，琥珀色的眸子直勾勾地对着教室的后黑板，视线根本没聚焦。
　　莫非她念完名字就开始发呆了？
　　或者在酝酿着使用什么超能力？
　　据说她的职业是大法师，又跟Shanny-Der大神有着不清不楚的血缘关系，所以拥有一点惊世骇俗的异能实在是很正常的事儿。
那么请尽管用出来吧，我绝对、绝对不会吃惊的。
　　但是。
　　似乎跟我家那个秦楚大小姐相比，大神的妹妹要收敛得多，我那小小的好奇心没得到丝毫的满足。纱里真萌维持着古井无波的一张臭脸，碌碌无为地走到老师给她安排的位置，毫无悬念地坐了下去。
　　啊啊，这才是我所希望的平静生活，可是为什么刚才我会突然冒出那种秦楚才会有的奇怪念头？
　　大小姐泛滥的好奇心是会传染的吗？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纱里真萌的位置在教室的最东边，而我的位置在教室的最西边，虽然说都是后排，但是这个距离还是严重阻碍了我对她的观察。
　　因此，我端详大神妹妹的时机，就只有她从讲台走到座位之间的这段路，留下来的印象也仅仅是“栗子壳一样的发色、琥珀一样的瞳色、营养不良的肤色和一张臭到极致的脸”。
　　其实她的五官搭配并不令人反感，可是那个表情……啧啧，真欠扁。
　　难道我一直敬畏着的Shanny-Der大神也是这个形象吗？
　　那未免太令人失望了。
　　会说出“世界毁灭是不对的，拯救世界的杰出少女出现在平庸少年身边，那才是正确的剧情”这种话来，那难道不应该是一位朝气蓬勃的绝色美女吗？又或者难道不应该是一位神秘而妖冶的女巫吗？
　　新学期的第一堂课，我就在一种莫名其妙的失落心情当中泡了过去。
　　课间休息，依然没有从失落中脱身的敝人，又被班主任拖到了办公室。
　　原因当然是没交学费。
　　“实际上，你上个学期的学费还没交。”
　　请不要讲得这么直白，太残酷了。
　　“作为一个孤儿，你有高远的志向是很可贵的，我也不希望你的学业就此荒废，所以你的学费可以由我暂时垫付，不过……嗯，你得给我打张欠条。”
　　“是的，是的……”
　　真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的感激之情。
　　“我听说历史上学生拖欠助学贷款的现象很严重……”
　　决定了，明天我就去打工！
　　“你先写欠条吧。”
　　就在我趴在桌子上斟酌字句的时候，办公室又来了一个人。
　　“老师，请问我的课本该去哪里领？”
　　课本？那是什么？
　　“课本？那是什么？”老师也和我有同样的疑问。
　　“就是书啊，教材啊。”
　　这句话的语气简直就像是在问“你没见过两条腿的人啊”一样。
　　不过这还真是标准的穿越人口言论呢，好像秦楚刚来的时候也说过不少类似的话。
　　我扭过头，不出所料地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插班生。喂，喂，在班主任面前也这么臭着一张脸，合适吗？
　　这个时候我的欠条已经写好了，班主任大人接过去扫了一眼，然后说：“就这样吧，小马，你去帮纱里真萌把教材的问题处理好。”
　　咦咦？难道刚才Shanny-Der大神说过“插班生跟主角发生更多的故事，那才是正确的剧情”之类的话吗？
　　带着臭脸少女从办公室回到教室，我发现在她周围形成了一片真空区。
　　哈哈可以理解可以理解，插班生的脑门上确实挂满了诸如“请远离”、“别靠近”，或者“生人勿扰”这样的招牌。
　　但是对我来说，班主任和债主的命令是不能违抗的，所以请不要用瞻拜烈士一样的眼神来仰望我，谢谢。
　　况且跟在我身后的这位，她的职业可是大法师呀大法师。
　　“请你把学卡插进这里。”
　　启动了配发给纱里真萌的手提电脑之后，我尽量客气地对她说。
　　“啊好，是这样吗？”
　　和那张臭脸不太相称，她的动作手忙脚乱的。
　　使用学卡登录到学校的服务器，然后帮她下载本学期的教材，在下载的同时，我转到了资料管理的界面。
　　“你在这儿填一个自定义账号吧，这样将来就不用每次都刷卡了。”
　　我一边说一边把座位让给插班生。
　　她的手指在键盘上方悬了好一阵子，我还以为她石化了。直到课间休息快要结束的时候，她才终于完成了漫长的思索，用非常非常辛苦的动作，输入了这样的一个账号――
　　S.M.
　　这是啥？
　　名字的缩写吗？
　　原来学校系统的自定义账号是可以用“.”的啊。
　　处理完这些事情，上课铃也刚好响起。我向纱里真萌告辞的时候，她则扭头向我道谢，顺便稍微地微笑了那么一下……
　　嗯，怎么说呢，似乎、好像、仿佛还不错的样子……

※　　※　　※

　　接下来的时间里，直到放学为止，在插班生和我这个主角之间，都没有再发生更多的羁绊。这想必又是作者的一大失误吧。
　　难道他不知道剧情要紧凑一点才好看吗？
　　卡！NG！

※　　※　　※

　　接下来的时间里，直到放学为止，在插班生和我这个主角之间，都没有再发生更多的羁绊。
　　既然说是“直到放学为止”，那么就说明在放学的时候发生了一点什么。
　　没错，确实发生了一点事情。
　　之所以说“事情”而不说“意外”，是因为那完全不意外。
　　已经发生了几百次的事情，怎么会意外呢？
　　所以，当那个声音响起来的时候，我丝毫都不觉得意外。
　　在这里要稍微说明一下：由于敝人的名字实在有点扭曲，因此班里的同学都体贴地称呼我为“小马”，“小”字和姓氏的组合实在是非常美妙的昵称。
　　但是，每天放学的时候，打破这份伟大和谐的角色都会出现，她是这么称呼我的――
　　“赛克！”
　　啊啊啊！我要去乞求Shanny-Der大神，请她说一句：“如邓羚这样的角色是不应该存在的”或者“邓羚同学应当更加顾虑主角的心情，那才是正确的剧情”。
　　好吧，是的，正如诸位所见，敝人的全名是……
　　赛克·马！
　　这究竟是怎样一个荒诞的世界啊！这究竟是怎样一篇扭曲的小说啊！
　　“赛克！马赛克！”
　　她还在不停地喊。
　　然后我发现原本在低头收拾手提电脑的插班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诧异地望着教室后门口的丫头，那张臭脸终于绽放出了五花八门的一系列表情。最后她“噗通”一声趴在桌子上，把脸埋在手臂中间，全身发颤。
　　天哪！那是什么反应！
　　我想哭。
　　什么？您问我的名字有什么问题？啊，其实我只是偶然跟某种建筑材料同名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比起建筑材料来，我更倾向于你跟某种不良画面遮蔽物同名。”
　　当然，如果邓羚同学如是说，那么请千万不要相信。
　　但是邓羚同学，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想法？
　　“哈――哈――”比我低一届的短发女生发出拖着长音的虚假笑声，眼镜片后边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如果周末你陪我去尼尼微，我就告诉你为什么。”
　　那我还是不要知道了。
　　尼尼微？传说中那可是比巴比伦更要荒诞千百倍的城市！
　　我身边已经足够荒诞了，不需要再去增加。
　　“邓羚同学，已经放学了，我们回家吧！”
　　我毅然决然地冲出教室，只听到眼镜娘在我身后发出非常不爽的嘟囔。
　　“什么啊，真没劲。”

※　　※　　※

　　巴比伦市第二中学位于琥珀区珊瑚北大街，实际上离我家并不远，因此我既不用搭乘空中轻轨，也不用骑自行车，二十分钟的步行，轻松而惬意。
　　那么我就利用这段时间向您简单介绍一下常年跟在我身后的这位邓羚同学吧。
　　她并非我的妹妹或者女友或者青梅竹马什么的，此女住在巴比伦市琥珀区珊瑚南大街东一里48号大院5号楼1305室，换句话说――我家隔壁。
　　是的，我们是邻居。
　　邓羚同学比我低一届，自从我考入第二中学之后，同样就读于这所学校初中部的眼镜娘就被她的父母托付给我。
　　不是您所想的那种“托付”，只是请我带她上下学而已。
　　“不是的，我爸爸是说：如果我带你上下学，他就每月给你三百块。”
　　你这句话有丝毫的逻辑性可言么？
　　好吧你带我，但是我可以负责地告诉大家：那三百块从来都是进眼镜娘的钱包。
　　“我有转交给你，可是你不要。”
　　我只是在第一次假装客气了一下，哪知道你就腆着脸把钱收了回去，而且从那之后再也不给我了。
　　对不起，由于无良眼镜娘的干扰，我的讲述也变得颠三倒四了。
　　那么关于我和邓羚同学的关系，正如上边所说的那样，既不温馨，也不浪漫，真不知道作者在想什么。
　　“周末陪我去尼尼微吧，这个月的三百块归你。”
　　在电梯这个两人独处的空间，邓羚突然用非常认真的态度对我说。
　　这让我觉得事情似乎不是那么简单了。
　　“你为什么一定要去尼尼微呢？”
　　“因为……”她抬起头，望向45°仰角处的《电梯使用注意事项》，满脸憧憬。
　　“因为我前两天看了一个电视节目，在尼尼微有我一直想找的东西……”
　　啥……啥米意思？
　　“就……就是那个！我最喜欢的那……那个啦！”
　　是吗？是那个吗？
　　原来是那个啊……
　　我并没有问“那个是哪个”，因为我知道邓羚最喜欢的“那个”是什么，而且老实说，我自己也对那个挺有兴趣的。
　　在这里请恕我卖个关子，暂时不说明“那个”究竟是什么吧。
　　聪慧如您，或许会在接下来的故事当中猜个八九不离十。
　　“周六去吗？那好吧。”
　　至于这句话将带来怎样的纷乱，我一点都不知道呢。

乌雷诺斯

第三章　纷乱的开启
　　参考敝人的IQ以及EQ，像“把纱里真萌跟我同班的消息告知秦楚”这样的事，那是绝无可能的。按照该雌性生物一贯的习性，会有百分之百的几率要求我接近、探听、跟踪、偷拍，甚至秘密潜入――当然，她还不至于没谱到让我把真萌抓来监禁。
　　对一位大法师做这种事，应该和找死差不了多少吧？更何况大法师背后还有个Shanny-Der大神。
　　那么，最佳处理方式就是当做没有这回事。
　　“纱里真萌跟你同校？”
　　大小姐黑亮的眼珠炯炯有神，一天没见，风采依旧。
　　“是吗？”我想不出更好的回答方式。
　　“你们不同班？” 她的眼神越发凌厉了。
　　“不。”
　　“不什么？‘不同班’还是‘不是不同班’？”
　　即便如此拗口，大小姐您也要刨根问底吗？
　　“实际上，我今天从上学到放学都在Zzz，所以，无可奉告。”
　　“信不信我收拾你？”
　　这威胁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含蓄。
　　“好了好了，”我抬起手，制止张牙舞爪随时有可能飞扑过来的大小姐，“我会留意的，如果她跟我同班，我就把她抓来给您享用。”
　　“那样的话，你会不会坐牢？”
　　喂，你这句话是认真的吗？
　　“是哟。”
　　做出如此回答的人并非秦楚大小姐，而是坐在餐桌另一侧的邓羚。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呢？因为她的父亲打来电话说要加班，所以请我帮忙喂饱他的女儿。
　　可是让高三男生给高二女生做饭，这是不是有点儿颠倒啊？
　　就在我和邓羚为该谁下厨而争执不休的时候，秦楚大小姐闻风而至――她本来是打算出去吃快餐的。
　　“交给我好了。”
　　大小姐的插言虽然解决了争端，可是却让我心惊肉跳。
　　“为……为什么？”我如此问。
　　“我不放心只留你们两个在家。”
　　“我又不会对她做什么。”
　　“我怕她会对你做什么。”
　　对这样老套的说法，我应该感谢大小姐的好意吗？
　　总之，秦楚下厨做了一顿毒性一般、色香味尚可的晚餐。
　　插叙结束，回到之前的故事。
　　在邓羚发出“是哟”这样一个声音之后，我和秦楚的视线就都汇聚到她身上。
　　谁也不知道她这个“是哟”是什么意思吧。
　　太突兀了。
　　除了：一、附和秦楚的问题，“那样的话你会不会坐牢？”“是哟，会不会坐牢？”二、回答秦楚的问题，“那样的话你会不会坐牢？”“是哟，会坐牢哟。”
　　除此之外，其实还有第三种可能。
　　因为刚才在我心里想过一句：“你这句话是认真的吗？”“是哟，是认真的。”
　　怎么想都觉得最后这种可能性更大一些。
　　不过，被邓羚看穿想法这种事，我已经习以为常了吗？
　　眼镜娘留意到我们的视线，把筷子竖起来，用告诫的口气重复了一遍：“是哟。”
　　嗯，是哟，在我和秦楚之间，流传着一条谚语――对于邓羚所说的话，不要多想，想多了会脑残。
　　不过被她这么一打岔，先前的话题反倒冷了下来，这正合我意。
　　即便我说会坐牢，大小姐也不会因此而产生任何顾虑吧。
　　“对了，听说你欠了一笔债？”只安静了一下，秦楚就开启了新的话题。
　　“你在我身上装了监视器吗？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只要问一下你身上随便什么东西就可以了吧？”
　　原来我全身上下都是大小姐专用的监听装置……
　　可是那样的话，她不是随便问问就能知道，纱里真萌不但跟我同班，还跟我说过话？
　　莫非她的异能也有什么局限性？
　　比如现在她虽然知道我欠了债，可是具体情况还是需要来问我。
　　“是啊，班主任帮我垫了两个学期的学费。”
　　“那你要不要把你的卧室也卖给我？”她的眼睛又变得炯炯有神起来了！
　　“不要。”我瞬间拒绝。
　　“我只是想要产权，又不会妨碍你住。现在我也没不给你用这房子的其他部分不是吗？”
　　那倒也没错，坦白说，在这方面大小姐是很有良心的……
　　这时邓羚突然吼起来：“马赛克别上当！你要是把卧室卖给她，她就能随便进你的房间、翻你的日记、偷你的袜子、掀你的床……”
　　我的门早就归大小姐了，所以她能不能随便进我的房间并不重要，至于后边三条……
　　“我为什么要干那么变态的事！”
　　看吧，我就知道大小姐会吼回去。
　　“你以前干的事儿显然是在给这些做准备吧？”眼镜娘也不甘示弱。
　　“只有你的脑子才会这么想！”
　　那个……我忘了说……
　　“那是因为只有我这种非线性思考才能看穿你的阴谋！”
　　其实……
　　“别把你的怪想法随便套到别人身上。”
　　这两位女士的关系……
　　“我是在阐述你的想法。”
　　非常糟糕。
　　“邓羚同学，我现在非常认真而且正经地告诫你：我是一个从二十一世纪来的女性，思想传统、作风正派，你所说的那些行为完全不符合我的审美观。别的也就罢了，为什么我要去偷他的袜子！”
　　等等，什么叫“别的也就罢了”？难道其他那些事大小姐你就可以做吗？
　　“你做出来的事情只有你自己才能解释！”
　　“我做什么了？”
　　“你想偷马赛克的袜子。”
　　“那不是你说的吗？”
　　“我是在分析你的行为和心理。”
　　“你的分析，完·全·错·误！”
　　……
　　口水仗、口水仗……
　　盛怒之下的秦楚早就把那条谚语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她现在深陷在非线性思维的混乱逻辑当中，恐怕距离脑残不远了。
　　我能做的，仅仅是端起碗，夹几口菜，回自己的卧室去。

※　　※　　※

　　秦楚来到我的房间时，从外表看不出她究竟脑残与否。
　　“你别担心，我才不会干那些奇怪的事。”她忿忿不平地说。
　　喔，脑筋确实有点短路的样子。
　　我压根儿就没担心过邓羚所说的那些。进我的房间？大小姐你现在不就在这儿吗；翻我的日记？我可没有那种东西给你翻；偷我的袜子？阳台的衣架上有得是；掀我的床？就算力量检定投出两个二十，你也做不到吧。
　　我有必要为那些担心吗？显然没有。
　　但是我真的不想把这最后一个房间也卖掉，它毕竟是我住了十几年的家，不是吗？
　　“刚才忘了说，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卖房间，我这儿倒是有份兼职可以介绍给你。不过我不鼓励你去，因为从时间上来看，需要你跷掉晚自习。”
　　大小姐递过一张便笺。
　　“晚自习请假不难，倒用不着跷课。”
　　我用尽可能平静的语调回答，心里却洋溢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滋味。
　　秦楚微微耸了耸肩，一边说一边走出房间：“随便你。预约的面试时间是周六上午九点，记得别迟到。”
　　“周六？”我呆掉。
　　看来要跟邓羚商量，调整一下去尼尼微的时间才行，毕竟工作的事更重要一点。
　　便笺上是这样写的：S.D.随机商品专卖店，巴比伦市萨琪玛区曲奇西路105-2号。
　　随机商品？
　　什么东西？
　　反正到周六就知道了，现在想那么多也没什么意义。

※　　※　　※

　　接下来的几天过得平平淡淡，我一如既往地每天跟邓羚同行，插班生纱里真萌也一如既往地端着一张臭脸，我几乎以为上次放学时看到的那个在一瞬间表情丰富的她只是我的幻视了。
　　不是幻视吧？那不是幻视吧？
　　我和邓羚去尼尼微的计划改到了周日，她想要参观的“那个”活动正好是周六和周日的两天，所以也没有什么怨言。
　　时间顺顺溜溜地滑到了周六。
　　纷乱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　　※　　※

　　周六上午八点四十分，巴比伦市萨琪玛区曲奇西路105-2号，S.D.随机商品专卖店。
　　我想不通，为什么大小姐和眼睛娘会跟我一起来。
　　“尼尼微，要去尼尼微。”邓羚的解释。
　　不是改到明天了吗？
　　“我不放心你和她在一起。”秦楚的解释。
　　可是在邓羚要求一起来之前，你就跟着我了吧？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三角关系？作者你脑残了吗？居然安排这种俗套的桥段。
　　“就是这儿。”秦楚抬头看了看S.D.随机商品专卖店的招牌，“马赛克，作者让我转告你：再敢超小说思维就灭了你。”她说完又转头看了看我，“你到底在琢磨什么？居然让他这么火大。”
　　……
　　那个就不提了，现在要做的是：面带笑容地走进这家店。
　　巴比伦市萨琪玛区曲奇西路105-2号，是一幢带有异世界风格的两层小楼，至于“异世界风格”究竟是怎样一种风格，请随意想像。
　　我们三个人小心翼翼地走进这幢建筑，发现一楼实际上是一个宽敞的大厅，陈设非常的……如何形容呢？只能说，非常奇怪。
　　大厅的中央铺着火红色的地毯，还摆着转角沙发、茶几，以及电视柜和电视机。
　　这看起来就像是普通人家的客厅嘛。
　　不过为什么还会有柜台和货架之类的东西？
　　货架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柜台后边坐着一个人，正在悠闲地看电视。
　　那是一位留着栗色长发的女士，她穿着一件很有异世界风格的长袍，戴着一顶很有异世界风格的宽边帽子。
　　不热吗？
　　发现有人进来之后，她就把注意力从电视屏幕上移开，用琥珀色的眸子从帽檐下打量我们。
　　我很想问：真萌同学，你为什么在这里？
　　“哟！”秦楚落落大方地跟真萌打招呼――她们有这么熟识吗？
　　“哟。”真萌淡淡地回应。
　　现在的真萌并没有臭着一张脸，可是也没有很丰富的表情，她看我们的目光，就像是在看垃圾桶或者电线杆之类的东西。
　　“哟。”我跟着凑热闹。
　　真萌向我点点头，简单地说了一句：“你也来了。”
　　我们在这里碰面是如此正常的一件事吗？为什么你好像早就知道会这样似的。
　　邓羚没有跟真萌打招呼，她正在东张西望地研究这个大厅的布置。
　　这个时候秦楚和真萌已经把对话直接切入了主题。
　　“让他来你这儿工作没问题吧？”大小姐如此问。
　　真萌又扫了我一眼，答道：“问题倒是没有，不过你不是说他很怕我么？”
　　嗯？等等……
　　纱里真萌是纱里魅的孪生妹妹秦楚说她们长得一模一样真萌是我的同学真萌总是臭着一张脸而眼前这个并不是那种表情她还穿着异世界的袍子戴着异世界的帽子住着异世界的房子说着奇怪的话……
　　我觉得吧……
　　Shanny-Der大神，对不起！
　　我没认出您来！

乌雷诺斯

第四章　纷乱的进行
　　臭着脸的纱里真萌在不久之后也出现在这个大厅里。
　　如果她早点出来，我就不会犯那种低级错误了。
　　不过接下来的状况更令人担心。
　　大小姐看真萌的眼神好像要吃人似的。
　　片刻之后……
　　“你对猫耳属性有什么看法？”秦楚盯着大神的妹妹问道。
　　“不，实际上我是御姐控……”真萌回答到一半，忽然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一样地抽搐起来，“那……那……那尼哟，你是什么人！”
　　“主角。”大小姐面不改色地说。
　　然后，冷场了。
　　从秦楚的脸上，完全看不出来她究竟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她明明知道这篇小说是以我为第一人称视角……啊对不起……
　　总之，她可以把那种话说得理直气壮，实在令人钦佩。
　　当然，并非在场的每个人都会觉得钦佩，比如邓羚。
　　“抢别人台词是要遭报应的。”眼睛娘如是说。
　　接下来，我仿佛在那两人之间的空气中看到了“Round One”、“Fight”之类的字样。
　　呐，开战了！开战了！
　　不过有个严重而紧迫的事态我不得不说：这儿可是Shanny-Der大神的领域啊！
　　你们这么干没问题吗？
　　我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纱里魅，很惊讶地发现，她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吵得最欢的那两个人身上。
　　Shanny-Der大神那对幽深的琥珀色眼眸盯着的人――是我。
　　呀……
　　谁能告诉我，这是什么情况？
　　视线相触之后，大神淡淡地说了一句“来一下”，就走上二楼去了。
　　简直就像是她张好了网，等着我这只不知死活的苍蝇撞上去一样。
　　而且我还真的就撞上去了！
　　纱里魅根本没给我留任何置疑的空间，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身影已经从楼梯的转弯处消失了。
　　跟上去还是不跟上去呢？难以抉择啊。
　　而且不管选哪边，都有前途叵测的感觉。
　　打死我也没有想到，秦楚介绍的工作居然会在纱里魅的店里。本来我已经下定决心不再跟Shanny-Der大神发生任何纠葛的，结果先是在学校被迫跟真萌扯上关系，现在干脆直接接触了大神本人。
　　会有灾难发生吗？
　　我提心吊胆地踏上楼梯时，很有点慷慨赴死的气氛。
　　是的，我决定跟上纱里魅，但这不代表我领悟了什么主角的决心打算勇敢面对之类的古旧说辞，我仅仅是不敢忤逆Shanny-Der大神而已。
　　在我的身后，秦楚和邓羚正战得天昏地暗、不亦乐乎，真萌则已经躲到沙发背后去了。
　　这三个人是完全指望不上了。
　　来到楼梯转角，纱里魅正在二楼的楼梯口等着我。
　　“太慢了。”她丢下这样一句话，又迈开步子。
　　嗯，在这种时候加快步伐才是明智的选择，于是我就那么做了。
　　纱里魅把我带进一间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书房。
　　无比普通的书架、无比普通的书桌、无比普通的靠背椅台灯茶具等等等等。
　　这确实应该只是人间的书房。
　　我把注意力放在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书脊上，或许那里能找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可是Shanny-Der大神的神音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
　　“长得一点儿都不像我。”她这样说。
　　……
　　这是什么奇怪的对话？谁告诉我应该怎么接？
　　我觉得说话同样缺乏逻辑性的邓羚更适合陪她聊天。
　　如果那句话的主语真的是我，那么我只能想得到一种可能――Shanny-Der大神是我的母亲！
　　这是胡说八道吧？
　　以上这些想法，其实只发生在“嗖”的一瞬间。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纱里魅还在研究我的脸，似乎等着我接她的话茬。
　　按照平常跟邓羚聊天的经验，这种时候我还是转移话题比较稳妥。
　　“谎话变成现实……是真的……么？”我犹豫不决地问。
　　“当然。”她斩钉截铁地回答。
　　然后我又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很强大。”这句真没营养。
　　“谢谢。”
　　对于我那白开水一样的恭维，大神也会认真地致谢，实在是有点出乎意料。
　　“真萌是您的孪生妹妹？”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是。”
　　“她长得和您一模一样。”这算是间接回答她之前那句没头没脑的话吧。
　　结果纱里魅却因此叹了一口气。
　　“是我把她变成那样的。”
　　“是……吗……”真……真强大。
　　不过这么说来，真萌怪可怜的，连相貌都不是自己的。
　　“我正在寻找让她复原的办法，有点难。”
　　既然如此，你干嘛还把她变成这样？
　　“不可以说‘真萌变成这样是不对的’之类的话吗？”
　　我这句自以为是的建议，让纱里魅露出一丝苦笑。
　　“首先，这句话不是谎言；其次，谎言成真不可逆；最后，并不是每句谎言都可以成真。”
　　好吧，我是外行。不过除了大神您本人之外，这世界上恐怕不会再有内行存在了吧？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嗯？”大神这句可把我吓得不轻。
　　“真萌其实是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男孩，因为我的一个失误才会变成现在这种情况。现在不要说让她的身体变回去，就连返回二十一世纪都不可能。”
　　哎？
　　太强大了！
　　我并不是在赞颂Shanny-Der大神的能力，而是在感叹秦楚大小姐料事如神。
　　真萌果然是二十一世纪的人，而且果然是个男的。
　　这太强大了！
　　接下来会怎么样？真萌会变成大小姐的同伴吗？还是变成最终Boss大邪神什么的呢？
　　“为什么不能回二十一世纪呢？时空遣返系统不是可以让穿越人员‘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吗？”
　　回应我的，又是纱里魅的一声苦笑。
　　“可是，如果真萌现在用那个系统，只会被送到我所属的异世界。她在二十一世纪已经不存在了，唯一的身份就是来自异世界的大法师纱里真萌，我的孪生妹妹。”
　　对不起，我的脑容量没办法理解……
　　“为什么会这样？”
　　“被我说成这样的。”纱里魅露出了愧疚的表情。
　　好像我勉强能明白了。
　　就是说：Shanny-der大神说了一句谎话，把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男孩”彻底变成了“穿越到末世纪来探望孪生姐姐的异界少女大法师”。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可怜了。
　　“这也正是我想要拜托你的事情。”
　　纱里魅的声音告诉我，现在还不是同情别人的时候，我自己的处境也非常微妙。
　　“你能不能帮我找出把真萌送回二十一世纪的方法？”
　　……
　　虽然我不太敢违逆您的圣意，但是……大神阁下……您不认为把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一个“平庸少年”是很不稳妥的决定吗？
　　明明有秦楚大小姐那样的“杰出少女”可以选择的呀。
　　“为什么……是我？”我试探着问道。
　　“因为你是主角。”
　　……
　　似乎纱里魅很擅长在交谈中让对方无言以对。
　　当然，大神您这么说我很高兴，但是这个位置目前处于摇摇欲坠的状态，不但楼下的两位正在争抢，就连作者也扬言要把我“灭了”。
　　与其说我是主角，不如说更像一台摄像机，至少到目前为止我的功能大致如此。
　　我的心声并没有被纱里魅听到，她继续说：“我相信你能做到，因为你和我有那样的关系。”
　　那样的关系……
　　慢着！难……难道大神您……真的是我的……母亲？
　　如果是真的，那么这个章节绝对是本文荒诞的高潮、扭曲的极限。
　　或许是我表情中的呆滞和震撼让纱里魅想到了什么，她那张一直保持着平静的脸上泛起一丝惊异。
　　“原来你不知道吗？”
　　我应该知道什么？
　　“我是你的前世。”
　　……
　　请说得更详细一点，谢谢。
　　“属于异世界的我死掉之后，会在末世纪转世重生，那就是现在的你。”
　　嗡！
　　我的脑浆在响……

※　　※　　※

　　虽然很难接受，但是我选择相信纱里魅的话。
　　因为就算这是假的，被Shanny-Der大神说出来，也有可能变成真的。
　　所以我还是相信比较好。
　　不过我仍然有一个疑问。
　　“为什么您会知道这件事呢？”
　　一个人知道自己死后会去哪里、转世重生成为谁谁谁，这应该是很不寻常的事吧？
　　“因为你是主角。”
　　……
　　这跟我是不是主角有什么关系……
　　“按照剧情，必须要有人把这件事告诉你。”
　　好吧，我知道，在如此荒诞的小说里，只有这种扭曲的解释才是合理的。
　　谁快点来让这篇文完结吧！
　　在我答应纱里魅“帮她找出把真萌送回二十一世纪的方法”――虽然我根本不知道该去哪儿找――之后，我们之间的交谈回到了打工的话题。
　　工作时间基本上就如秦楚所说，需要我翘掉晚自习，而工作内容则是在这家店里贩卖所谓的“随机商品”。“随机商品”无非就是因为纱里魅不经意的谎言而出现的一些无主奇怪物体，可是能够拥有商业街区的这样一幢两层小楼，那也是一笔不小的花销。于是我不禁对那些商品好奇起来。
　　当然，我还没大胆到跟Shanny-Der大神胡乱打听，反正将来打工的时候就能看到了。
　　说完正事，我们重新回到一楼。
　　大小姐和眼睛娘之间的战事已经结束，从表面上判断不出究竟谁胜谁负。邓羚在电视机前看一个非常嘈杂的节目，秦楚和真萌则肩并肩地坐在沙发上、面对面地相互端详着。
　　“你一直是这种表情的吗？”秦楚突然有点纳闷儿地问。
　　“不，其实我只是觉得冷漠的女性很有型。”真萌认真地回答道。
　　“可是你这个表情我觉得比较像是痛苦耶。”
　　“是吗？那么……这样？”
　　“这是呆滞。”大小姐肯定地说。
　　“这样呢？”
　　“恍惚。”
　　“这样？”
　　“你还是停下吧，已经进化到脑残了。”
　　秦楚不耐烦地挥挥手，就把真萌打发到沙发的转角去了。Shanny-Der大神的妹妹像一只受伤的猫，默默地缩在那里，满脸的失落。
　　就算她以前是男人，这样子也太可怜了。
　　对真萌失去兴趣之后，百无聊赖的大小姐发现了重新出现在大厅的我和纱里魅，用懒洋洋的腔调问：
　　“完事儿了？”
　　真是……好暧昧的一句话。
　　纱里魅好歹也是我的前世，要是我跟她发生什么暧昧关系的话，那不就等于跟自己……
　　这是不是一种另类的乱伦？
　　“是哟。”邓羚突然蹦出一句。
　　邓羚同学请你专心看你的电视去！
　　当然，她这句“是哟”的含义只有我才能理解――眼睛娘偶尔能看穿我内心的想法，而且被她看到的大多是很不得了的内容。
　　“不是偶尔，是经常。”她又蹦出一句。
　　“她在说什么？”秦楚迷惑不解地问。
　　“在跟电视交流吧。”我随口敷衍道。
　　为了防止被邓羚继续读心，我把大脑暂时清理到近似真空的状态，然后把关于打工的事大致说了一下。
　　至于真萌的事，则只字未提，毕竟那关系到真萌的隐私问题。
　　不过我觉得，如果真的想要帮助真萌回二十一世纪，恐怕还是得借助大小姐的异能才行。会让我这种平庸少年当主角，这本身就是作者的一大失误。
　　话又说回来，既然是Shanny-Der大神转世，我是不是也有什么潜藏的异能呢？
　　“你们觉得我有什么与众不同吗？”
　　在回家的路上，我如此问秦楚和邓羚。
　　“你的名字就很与众不同。”眼睛娘的答案。
　　“你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告诉我：你平庸得不能再平庸。”大小姐的答案。
　　真挫败……
　　好吧，反正我就是用来陪衬杰出少女的平庸少年。
　　那么请给我平庸少年应该拥有的清静生活！
　　自从秦楚大小姐来到末世纪，我的日子就没消停过，这个星期六更是乱七八糟，连前世都见到了，还是Shanny-Der大神！
　　明天的尼尼微之行，天知道还会冒出什么诡异状况来。
　　作者大人，荒诞也请有个限度！谢谢！

乌雷诺斯

第五章　纷乱的高潮

　　在巴比伦市对外交通的入口处，竖满了高大的牌子，上边写着“18X”，然后再打一个大大的红叉，这个意思是禁止十八倍速以上交通工具通行。因为巴比伦市的建设倾向是紧凑式的步行城市，在市区内并没有宽阔的街道，比较常见的代步工具也只有自行车和发达的空中轻轨网络。
　　在这里就出现了一个问题，如果我没记错，在本文的第一章，曾经有过这样的一段：
　　大小姐问问行道树、问问垃圾桶、问问车尾气……就这么一路把那匹Shanny-Der给揪了出来。
　　请问这个“车尾气”是哪儿来的？难道又是作者的一大失误吗？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实际上，这是一个谜。
　　虽然我现在很怀疑如此漏洞百出的小说会不会有人看……
　　言归正传，以上说的是巴比伦市内的交通情况，而在巴比伦与尼尼微之间的路段，由于要穿过高污染的失控区域，因此就只有传统的内燃机可以安全运行。
　　别问我为什么高污染的地方只有内燃机可以运行，我不知道！
　　“你错了，其实除了内燃机之外，还有蒸汽机。”邓羚同学如是说。

※　　※　　※

　　列车“咣当咣当”地碾过钢轨的接缝，有节奏的声音让人昏昏欲睡，如果不是大小姐经常在我耳边发出这样那样的声音，我大概真的会睡着。
　　是的，我现在正在陪邓羚去尼尼微的路上，而不放心我和邓羚在一起的秦楚，也自作主张地跟了来。
　　大小姐坐在我身边靠窗的位置，她对面是邓羚，在邓羚的旁边、我的对面坐着的那个人是……
　　纱里真萌同学。
　　我可以对天发誓，绝对不是我请她一起来的。
　　邀请她的人是邓羚。
　　因为眼镜娘发现真萌跟她有着相似的爱好――“那个”。
　　于是邓羚给真萌讲了尼尼微有“那个”的消息，为了看“那个”，真萌也加入了这次奔向“那个”之旅。
　　对于“那个”是什么的问题，聪慧如您，或许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概念了吧。
　　那么请允许本摄像机继续为您拍摄车厢内的场景。
　　此时我们四个人正处于面面相觑的状态，全都没有说话。
　　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是一个在车厢内蹓跶的、被称为“妖怪”的物体。
　　是的，不管您相信与否，末世纪是有妖怪的。
　　我不想描述妖怪的外貌，因为实在太恶心了。
　　请随意想像好了。
　　在列车离开巴比伦，一路飞驰，行驶到接近尼尼微的时候，这只妖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蹦了出来，象征性地袭击了乘警之后，就开始在车厢里晃来晃去、晃来晃去。
　　它到底想干嘛？
　　漫无目标的反派不是大小姐她们那个时代制作的某些娱乐品里才会出现的吗？
　　带着这个疑问，我扭头去看大小姐。
　　不知道她能不能跟这个家伙交流。
　　可是秦楚的眼睛却盯着纱里真萌。
　　“大法师不应该有所作为吗？”大小姐突然说。
　　真萌愣了一下，然后露出无奈的表情――自从被大小姐打击过之后，她已经不再强迫自己端着一张臭脸了，也因此变得养眼许多。
　　大法师轻轻念了一句貌似咒语的东西，然后从指尖跳出一团貌似火精灵的东西，再然后……
　　那个“火精灵”做出各种奇怪的表情、发出各种奇怪的声音、摆出各种奇怪的Pose，转着圈儿地栽下去，落到地板上，响起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骨折声。
　　太恐怖了！这！
　　“就是如此。”真萌耸耸肩，“在末世纪，魔法完全不可控。”
　　在她做这件事的时候，恰好是妖怪背对着我们的时候，虽然我觉得作为妖怪如此迟钝有点不合理，但是它确实没发现什么。
　　可我发现了！
　　在我的座位旁边，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像猫一样地蜷着一个深蓝色的身影。
　　我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发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声音，因为那个身影离我非常近，近到我可以看见他左臂上的那个特警臂章――不，近到连他头盔上的警徽和制服的领花都可以被我看得一清二楚。
　　茶色的护目镜正对着我，同时左手的食指竖在唇边，做出噤声的手势。
　　我知道，我不能出声，我会忍住的！
　　不过你为什么不提醒旁边的三个女人？难道我是最不可靠的？
　　特警的注意力转回到在车厢里游弋的妖怪身上，他悄无声息地潜到妖怪身后，把那个叫做突击步枪的东西探向妖怪脑后的枕部。
　　噗噗噗噗噗噗……
　　伴随着枪身的一阵抖动，妖怪的脑袋变成了一个奇怪而且恶心的物件。
　　特警队员检查了一下妖怪的尸体，然后站起身，“啪”的一声掀起护目镜，迅捷有力地行礼，展开笑颜。
　　“尼尼微市警察局特勤三中队灰雀小队，我的名字是苏燃。诸位安全了。”
　　声线清脆，赫然是一位女性。
　　五官精致灵动，赫然是一位美女。
　　传说中的警花么？
　　车厢里的乘客一片鸦雀无声，只听到苏燃用无线耳机通话的声音。
　　“清除目标，D级四类污染物一名，有伤员，O……是的是的，我忘了申请绿灯，O……是的我明白，突击步枪不能乱用，我明天写检查，O……好的好的不能少于两页，那么就这样，Over。”
　　唔，我承认――虽然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但是我，彻底傻掉了。
　　事实证明，这个时候傻掉绝对是不合时宜的！
　　因为按照剧情，地上躺着的妖怪尸体肯定会活过来！
　　于是它活过来了，而且把爪子放到了我的大动脉上。
　　别问为什么我会变成人质，答案如果不是“因为我是主角”才怪了。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至少别让大小姐她们太为我担心吧。
　　我很顺从地按照妖怪的要求站起来，挡在它前边。
　　这样就阻止了苏燃的突击步枪发挥效用，除非她能像机械战警一样让子弹穿过我两腿之间，击中妖怪的胯下。
　　不过由于我是男性，而妖怪性别不明，所以这个方案可行性不大。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妖怪突然说话了――字正腔圆的。
　　“没有脑袋还能活吗？”
　　我想起它那个被突击步枪轰得只剩一半的脑袋，打了个冷战。
　　如果我说不能，它是不是就会像比干一样立刻死掉？
　　“不能。”我很恶毒地回答。
　　可惜妖怪没有如我所愿地乖乖倒下去，而是逼近了我的耳朵，我甚至能感觉到它越来越微弱的呼吸。
　　“很好，那么……”它说，“兄弟，借头一用！”
　　我马上就昏倒了。

※　　※　　※

　　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急救床上，被人推着疯跑。
　　速度那叫一个恐怖。
　　“慢！停！等等！我的心脏！”我急忙大声嚷嚷。
　　推车的人终于减缓了速度，然后停下。秦楚等人很快围了过来，好像她们一直在车后边追似的。
　　“没……没事吧？”大小姐上气不接下气地问。
　　我觉得挺感动的。
　　“据说你的头被污染了。”眼睛娘从另一侧冒出来，认真端详我的脑袋。
　　她的话让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似乎有一个尖角……
　　变成妖怪了吗？我。
　　“没，只不过妖怪借用了你的头而已。”邓羚轻描淡写地说着可怕的内容，“妖怪就在这个角里，可是如果切除的话，你会得脑溢浆。”
　　“脑溢浆是什么？”
　　“就是说，你的脑浆会流出来。”
　　邓羚同学你好像很懂的样子。
　　“如果不切会怎么样？”
　　“不切你就一辈子都长着这个角。”
　　只是这样吗？
　　“还能怎么样？一个快死的妖怪能污染到你头上长角的程度已经很不错了。如果那时候你不响应，它最多能再坚持两分钟而已。”
　　我还以为它是末世纪版的比干……
　　“这个角有什么效果吗？”要是因祸得福有了超能力就好了。
　　“有的……”邓羚又端详了我一阵子，“很丑。”
　　……
　　当我没问。
　　“可是你们要推我去干什么？”
　　“医生说如果你继续昏迷不醒，随时有可能被妖怪夺取控制权，那会导致全面污染，会更丑。”
　　喂，喂，“全面污染”这个词儿怎么听都不仅仅是更丑能够了事的吧？
　　“所以他们要去找工具把你弄醒。”
　　“那我现在醒了，就不用再去了吧？”我转过头，问刚才疯狂推车的急救人员。
　　“是……是的。”他们如此回答。
　　我跳下车，拍拍屁股，环顾一下四周――脑袋转来转去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角的惯性呢。
　　这儿好像是一个挺大的火车站，是不是已经到尼尼微了？
　　月台上一片嘈杂，但是看起来很有秩序。警察把我们乘坐的那趟列车完全封锁了，跟我们同车的乘客正集中在一起接受医生们的检查，只有追着我跑过来的秦楚、邓羚和真萌是例外。
　　望着在周围忙碌的人群，真萌有点迷惑地问：“不是说不知道哪天世界就会毁灭了吗？为什么他们还这么有干劲儿呢？”
　　我刚想要回答，却被秦楚抢了先。
　　“就是因为末日明天就可能会来，所以今天才要努力过得更好。连这种道理都想不通的话你还是别穿越了，免得给咱们二十一世纪丢人。”
　　“既然末日明天就可能会来，那今天就应该尽情享乐才对，为什么还要工作？”
　　“那是因为，如果末日后天才来的话，今天努力工作就可以让明天更幸福。”
　　“可是如果末日明天来了，今天的工作不就白做了？”
　　“这么悲观啊？你肯定不是无产阶级。在末世纪生活，要无畏、要乐观，不然自杀率铁定居高不下。”
　　大小姐微笑着说了一句看似玩笑、却让我觉得很有道理的话之后，突然转变成了认真的态度。
　　“如果只想着‘明天末日会来，所以今天做什么都是白做’的话，那么恐怕你今后的日子都要在碌碌无为当中渡过了。正因为末日可能明天就会来，所以今天才要尽可能多做一点，或者说是多留下一点证明，证明我们在这里存在过不是吗？那些医生会怎么想？他们会想‘啊，今天多救一个人，明天就可以多一个人一起欣赏末日风光了’。那些警察呢？他们会想‘哼，就算明天末日要来，也要让这些罪犯在监狱里边挂掉’。还有那些摄影记者，他们会想‘呐，不管将来哪个考古学家挖到这张照片都会说拍得好吧’。至于马赛克，他肯定会想‘哗，在末日的前一天头上长角，这肯定是托秦楚女士的福’。就是这样。”
　　请不要替我说话，这个角也跟您没有任何关系，而且……谁说这是福了？
　　“真的是这样吗？”
　　真萌将信将疑地把目光投向我和邓羚这两个真正的“末世纪人”。
　　“喔……其实吧，应该说‘就算明天末日要来，可是今天也要吃饭的呀’，就是这样。”
　　这是我的回答。
　　“就算明天末日要来，可是今天它还没来不是吗？”
　　这是邓羚的。
　　“喏，这就是缺乏理想和缺乏思考的人的答案。”秦楚耸耸肩，做出总结。
　　“不要只会挖苦别人，你自己又是怎么想的？”邓羚气冲冲地说。
　　“我吗？如果末日明天敢来……”大小姐抬起右手，拇指、食指和中指摆出手枪的形状，对着远处的天空“叭”了一下，“就干掉它！”
　　“对不起，您的这个行为是违法的。”
　　突然有一个警察跑过来，给大小姐开了一张罚单。
　　……
　　怎么说呢，真不愧是荒诞的尼尼微。

乌雷诺斯

第六章　纷乱的终结
　　我们谁都不明白秦楚究竟触犯了尼尼微的哪一条法律，最后得到的解释是：大小姐之前的那个动作，侮辱了蓝天白云。
　　好吧，我们认罚……
　　毕竟在末世纪，蓝天白云是人类的宝贵财富。
　　反正大小姐有七位数的资产，这张罚单对她来说不算什么负担。
　　好不容易把火车站的手尾处理干净，我们才终于开始向着“那个”进发了。
　　可是我顶着这么个角在大街上跑，合适吗？
　　幸好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才没有吓到更多的花花草草和小朋友。
　　邓羚所说的有“那个”的地方，其实是一处刚刚开放不久的展览馆。在展览馆正门的牌匾上，写着三个大字：
　　宅·基·地。
　　故事进展到这里，聪慧如您，想必已经完全明白“那个”是什么了吧。
　　当然，敝人完全不清楚“宅基地”这三个字和“那个”究竟有什么关系，更加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说上边这段话。
　　对于作者的这一大失误，请大家予以无视，谢谢。
　　结论就是：我们四个人顺利地抵达了宅基地。
　　刚进大门，立刻就有人跑来问我：“要参加Cosplay大赛吗？”
　　What？什么？那是何物？
　　巴比伦和尼尼微语言不通吗？
　　对方似乎被我迷惑的表情吓到，战战兢兢地指了指我的额头：“这个角……您不是要Cosplay变身犀牛勇士的吗？”
　　犀牛？
　　犀牛的角不是长在鼻子上的吗？我一直以为是那样。
　　等等，那跟我的角有什么关系？
　　可是我还没来得及问，那家伙就转身跑走了。
　　看来他刚才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呢。
　　那么现在……嗯？人都去哪儿了？
　　不单邓羚和真萌，就连大小姐都不见了。
　　秦楚和邓羚之间的关系再怎样也不会好到私奔的程度吧？
　　不，不，重点不在那里，现在要考虑的问题是――我应该怎么办？
　　像个惨遭遗弃的小狗一样在门口蹲点吗？
　　那当然……
　　是不可能的！
　　去逛吧！我自己去逛吧！

※　　※　　※

　　关于我究竟逛了哪里、看了什么，这些无关紧要的琐事就交给诸位随意想象吧。总之在宅基地这个地方，到处都充满了诸如动漫啦、游戏啦，以及上边这些东西的周边活动，标准一个毒害青少年的泥沼。
　　不过我今年已经超过十八岁了，所以不会被毒害。
　　而未满十八岁的邓羚同学本身就是一个释放毒气的污染源，所以更加不会被毒害。
　　真萌同学的情况我不清楚，不过既然她号称跟邓羚有着类似的爱好，想必也没有什么问题。最关键的是：她是二十一世纪的人，在这儿的年纪应该是一个天文数字了吧？
　　不但是成年人，而且是老年人。
　　至于大小姐……
　　我需要担心吗？需要担心吗？
　　那么，在完全没有任何值得担心的理由的情况之下，为什么我还要努力地在人群里搜索那三个青春少女的身影呢？
　　因为如果邓羚和秦楚由于什么莫名其妙的原因而开战的话，真萌同学一定会很为难。
　　毕竟我已经接受了Shanny-Der大神莫名其妙的委托，对她还是负有一定责任的。
　　虽然那个委托和今天的事儿八竿子打不着，但是这就算敝人反馈客户的赠品好了。
　　这样解释应该很合理了吧。
　　就在我一边进行这些毫无价值的逻辑推论一边恍惚地东张西望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从我背后传来。
　　“你在找什么？”
　　我转过身，看到一个有一对黑亮眼珠的女孩儿。
　　有点眼熟……
　　女孩儿的视线饶有兴味地落在我的角上，小声说：“真是太抱歉了。”
　　这道的是哪门子歉？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迷惑，她“啪”地打了个立正，浅笑盈盈地说：“认识一下，我是尼尼微市警察局特勤三中队灰雀小队的苏燃。”
　　嗯……这个名字……就在不久之前……听过。
　　是的，就是列车上的那一位，原来警花换上便装是这个样子的啊。
　　哪个样子？对不起，偷拍是不道德的。
　　“Ｄ级四类污染物的要害就是头部，我没想到那家伙居然还能活过来，真是抱歉。”苏燃郑重其事地道歉。
　　我是不是应该适当地表现一下大度？
　　“没……没关系，这玩意儿……很有趣。”我晃晃脑袋，感受着角的惯性。
　　一点儿也不有趣……
　　苏燃像看傻瓜一样看着我。
　　“不用这么违心了，先生。”她不开心地说，“其实这玩意儿至少有一半的原因都在你自己身上，结果检查却得我一个人写，还被放了一个星期大假，你是我的扫把星吗？”
　　喂，你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啊？
　　“告诉我你的名字，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你想干嘛？
　　“保密吗？还是你想让我一直称呼你‘先生’或者‘角先生’？要不就‘犀牛先生’？”
　　犀牛？
　　犀牛的角不是长在鼻子上的吗？我一直以为是那样。
　　等等，那跟我的角有什么关系？
　　这几句好眼熟……
　　“叫我小马就可以了。”考虑了一下，我还是放弃了告诉她全名的想法――我有预感：绝对会被嘲笑的！
　　“哎――”她突然像个小女孩儿一样拖起长音，双手背在身后，压低了腰，非常不满地盯着我说：“这样很不公平吧？”
　　是的，对不起，但我宁可对不起你。
　　如果换成大小姐，肯定会死缠烂打，不过苏燃显然比秦楚来得成熟，她只是稍微表示了一下不满，就转移了话题。
　　“你刚才在找什么？”她这样问。
　　于是我把自己跟同伴走散的情况给她讲了一下。
　　“去广播室喊一下不就行了？”苏燃建议道。
　　这个建议有待商榷，如果我就这么用高音喇叭去喊那几位的名字……大法师会怎么样我不清楚，不过大小姐绝对会要了我的命。
　　只是想想我就觉得自己面如死灰了呢。
　　苏燃发现了我的异常：“你没事吧？一脸看见妖怪的表情。”
　　不是妖怪，胜似妖怪――我在想像人形核武的试爆。
　　最终我还是谢绝了苏燃的好意，决定自己一边逛一边慢慢找。反正时间还早，按照邓羚对“那个”的热衷程度，她们肯定还有得逛。

※　　※　　※

　　不知道诸位有没有过这样一种感受：如果你想要找什么东西，常常会死活都找不到，可等到你不那么执著的时候，它反而自个儿蹦到你眼前来了。
　　当我看到三位失踪女士的时候，邓羚正在跟一位宅基地的工作人员争着什么。
　　“出什么事儿了？”我凑过去问。
　　不知道我的声音触动了眼睛娘身上的哪根弦儿，她头都没回就伸出手，一把捞住我的领子，硬拽到身边。
　　“呐！四个了！”她这么说。
　　“参赛队伍必须五人以上，很抱歉……”工作人员好声好气地答道。
　　参赛？参什么赛？
　　但是眼睛娘显然没时间读我的心，她正忙着跟对方争论四和五之间有没有致命区别之类的问题。
　　我只好把询问目标转移到站在旁边的秦楚和真萌身上。
　　“还能有什么啊，当然是游戏比赛。”大小姐的脸色看起来兴趣缺缺的样子。
　　还好真萌有足够的耐心给我讲述具体情况――老实说，我觉得这个半路出家的“伪少女”很多时候比那两位更像真正的女孩儿。
　　跟她们相处久了我的性别认知能力会不会出问题啊？
　　按照真萌的说法，邓羚是因为看上了这场比赛的奖品――好像是叫《二十世纪末十大里程碑游戏限量版》还是什么的――才会如此积极地参加，但是按照比赛要求，参赛队伍必须有五人上场才有资格报名，所以才会出现上边的一幕。
　　其实我觉得，想这种三名美少女组成的队伍，就算现场抓丁，也能挖到两个凑数的人手吧？
　　“确实有人想要加入，可是邓羚说‘冠军队不需要菜鸟’，拒绝了。”大小姐插嘴回答道。
　　我有点儿心虚地抬头看了看赛场招牌上的游戏名。
　　《净化竞技版》……
　　我想说：邓羚同学，对这款游戏，敝人也是个菜鸟。
　　《净化》，是一款模拟特警队员对抗污染物的主视角射击游戏，而“竞技版”则是把它改编成了两只特警队伍对抗的类型。
　　当然，敝人并没有菜到一窍不通的程度，玩还是玩过的，只不过大多数时间是作为尸体看着别人打来打去。
　　大小姐是否擅长这个我不清楚，至少真萌怎么看都不像是会玩暴力游戏的样子。
　　邓羚同学你确定我们是冠军队吗？
　　眼睛娘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朝着我点了点头，然后对那个工作人员说：“我们有五个队员了，我要报名！”
　　什么？谁？第五个在哪儿？
　　我、真萌、大小姐、眼睛娘……
　　眼睛娘、大小姐、真萌、我……
　　“嗯？苏燃警官，你在这儿干嘛？”
　　“参赛。”警花如此回答，“希望合作愉快。”

※　　※　　※

　　关于比赛之前的那些杂七杂八的小事，如果我原模原样讲述一遍的话，大家一定会觉得枯燥且乏味，所以我们就直接从本战队的第一场比赛开始好了。
　　在比赛开始之前，我先简要介绍一下我们几个人在游戏中使用的ＩＤ吧。
　　首先是作为队长的邓羚，她的ＩＤ是自己名字的拼音缩写――
　　D.L.
　　其次是真萌，一如既往地用了在学校服务器上的那个――
　　S.M.
　　再次是苏燃大姐头，用了一个很奇怪的ＩＤ――
　　Su-27
　　据称是古代的某种战斗机，而真萌和秦楚似乎对这个型号有所了解。
　　然后是大小姐秦楚，她的ＩＤ很有喜剧效果，是一个无法用汉字写出来的音――
　　Biu
　　最后是我，为了跟大小姐协调，我取了这样的一个――
　　Kia
　　以上。
　　在我们进入比赛服务器之后……
　　如果说我和秦楚的ID是在发音上恶心对方的话，那么对方的ID则是在视觉上折磨我们。
　　vwwvvvwvwvw
　　wwvvwvwvvvv
　　vvwvwvvvwvw
　　vwvvvwvwvww
　　vvwvwvwwwwv
　　这真的是人类取出来的名字吗？
　　我觉得那位负责解说的小姐此时一定想要把我们两队人统统掐死。
　　那么比赛开始。
　　第一局，毫无悬念，我们输了。
　　第二局，毫无悬念，我们又输了。
　　第三局，同上。
　　这游戏真没意思……
　　我很无聊地看了看自己的队友。
　　真萌已经趴在桌子上了，据说是玩3D游戏会晕；苏燃不停地对着显示器摇头，似乎是觉得这游戏有哪里的设计不合理；邓羚咬牙切齿地碎碎念：“冠军队”、“冠军队”；大小姐还算冷静，一脸高深莫测地坐在哪儿，显得阴沉沉的。
　　没可能赢的吧？
　　我是不是也像真萌那样睡一觉比较好？
　　不过第四局很快开始了，我的睡觉大计只好往后推迟几分钟。
　　实际上，第一局失败之后，考虑到经济上的劣势，我在第二、第三两局就没有购买任何装备，以求在第四局能拥有跟对方相当的单兵战斗力。
　　同组的队员中，邓羚跟我做出了同样的选择――她说这叫“ECO”还是什么的。
　　苏燃似乎因为在现实的特警队里不需要考虑经费问题，所以……嗯。
　　至于秦楚，她大手大脚惯了。
　　真萌……忽略不计。
　　不过眼睛娘做出了很明智的选择，她让真萌买了一套装备交给苏燃，好歹又武装起一个战力。
　　“我怎么办呢？”秦楚拿着把小手枪在原地蹦蹦跳跳。
　　“你跟着马赛克吧，他死掉你就剥他尸体。”邓羚回答。
　　好吧，我前几局一直都是炮灰，不过就算我死了，大小姐也没什么机会去剥我的尸体吧？
　　按照邓羚的安排，我们兵分两路开始行动。
　　我带着大小姐一前一后地趴在地上，像两只乌龟一样摸进一间小黑屋。
　　这时邓羚和苏燃已经被干掉了，警花还在愤懑地发着牢骚：“哪有特战队员会这么像野猪一样冲出去的！”
　　抱歉，那是眼睛娘的一贯风格……
　　说到玩游戏，其实反而是我身边这位平常大大咧咧的大小姐更谨慎一点。
　　我转头瞟了秦楚一眼，发现她亮闪闪的眼睛也在盯着我。
　　“把你的枪给我。”大小姐这样说。
　　由于攒了三局的钱，所以现在我的手里是一支威力颇大的狙击步枪，通常来说都可以一击毙命。
　　好吧，虽然这支枪很棒，但是大小姐你这么干跟硬抢也没什么区别吧？我现在还没死掉啊。
　　不过我还是老老实实地交出了自己的武器，反正我对这个比赛也没抱什么期待，为此得罪大小姐可不明智。
　　她拣起枪，挑挑眉毛说：“看着，什么叫高手。”
　　然后对着墙角开了一枪。
　　“……”
　　什么都没发生，您在打耗子么？
　　又开了一枪，vvwvwvvvwvw被干掉了。
　　！
　　这是什么情况！
　　大小姐一言不发，抿着嘴唇，缓缓移动鼠标，准星在空无一物的墙壁上一个像素一个像素地滑动着……
　　“砰！”
　　vvwvwvwwwwv被干掉。
　　转移位置。
　　“砰！”
　　vwwvvvwvwvw被干掉。
　　……
　　如法炮制地再干掉最后两个，于是这局我们赢了。
　　鸦雀无声……
　　没有人怀疑大小姐作弊吗？我认为她肯定作弊了――尽管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我问了墙壁……”秦楚小声说，只有她身边的几个队友能听到。
　　好吧，我就知道……
　　不过连游戏里的墙也可以拿来问，这太过分了一点吧？
　　大小姐你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吗？
　　尽管对方提出了强烈的抗议，但由于没有人能找到秦楚作弊的证据，所以我们就这么恬不知耻地胜出，并且一路冲上了冠军的宝座。
　　对不起了，在座的高手们！
　　离开宅基地的时候，我郑重地对着大门鞠了一个躬――我可不想被那些玩家诅咒致死。

※　　※　　※

　　回到巴比伦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不过按照邓羚的说法，这次行程虽然辛苦，但是收获却能够值回票价。
　　收获？
　　是啊，她的收获是弄到了《二十世纪末十大里程碑游戏限量版》没错，可其他三个人呢？真萌收获了无限的头晕，大小姐收获了一张罚单，我则收获了一支角。
　　这究竟是什么奇怪的票价？
　　不管怎么说，为期一周的纷乱，总算是终结了。
　　喔……
　　是这样没错吧？

乌雷诺斯

补充：

　　目前的篇幅就到此为止了，由于本人并非一个专业的宅，所以出现的错误还请诸君见谅。

　　那么……实际上，本文是完全没有规划和逻辑可循的……

　　如果里边有某个桥段可以让您笑两声，此物的存在价值就已经得到了证明。

　　鞠躬。

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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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端午节快乐

这个东西，怎么删不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