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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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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 【情感系】孤岛(随便吐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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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4 01:1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cinia1234 于 2013-2-9 00:10 编辑

楼   其一   缘由      越改越累赘,有些段落压根就不该放在开头,不过自己也很犹豫,所以索性先写出来,以後慢慢筛减。

楼   其二   过程一


楼   其   过程二

十三楼     过程

楼     过程

楼     过程

二十三楼  其七  过程




 楼主| 发表于 2013-1-4 01:14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cinia1234 于 2013-1-12 00:45 编辑



无关你睁眼与否,不管你甘愿可不,任你万般祈求,
这就是现实,只能接受。
所谓的奇迹,只是下一轮折磨的前奏。
让你苟延残喘,抱着一点虚无缥渺的期盼,生出一丝风中残烛般的希望,想着这样下去说不定也能得到幸福,再冷酷无情地夺走一切,徒留下破碎殆尽的空洞心灵。
你怨,你恨,你咒骂苍天不公。
直到一天,当你骂累了,心冷了,想着当初就不该追逐希望的时候。
新一轮的“奇迹”翩然而至。


其一   缘由


趾高气昂的寒风嘲笑着呼啸而过,阴魂不散的冷意狞笑间穿衣冽骨,茫然四顾,周遭却是一片死气沉沉,犹如失去了灵魂,毫无半点生气的苍茫森林。一棵棵光秃秃丶黑漆漆,电线杆般的树木疏疏落落地伫立在泥浆土泞般的烂泥地上。
每一踏步,双足都会深深陷入被雨水侵泡得快要腐烂发酵的枯叶堆中,传来陈阵催人欲呕的恶臭。
每一呼吸,团团由水气组成,浓郁得犹若实质的雾气就会带着刀割般的寒气侵入体内,肆无忌惮地撕肠刮肚,引起无以遏抑的颤抖。
举手投足,黏结湿濡的雾气都会纠缠不休,甚至穿透衣服,如恶心蛇类般在皮肤上轻抚滑动,恶心难受的触觉让全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纷纷抬头冒出。
“简直是恶梦中才会出现的场景……”
背着柴堆,摇摇晃晃的穿梭於树木间,我如此喃喃自语。
“说起来,我最近很喜欢自语自语呢……是怕会忘掉说话的感觉吗?”
总觉得柴堆好重,眼皮好重,身体好重……什麽都好重。
“不过,什麽都可以忘掉,但唯独汉堡和雪糕的味道绝不能忘……咦,汉堡是什麽味道?”
无意识地舔了舔舌头,我压往突然咕噜作声的肚子:
“只是几天没吃东西,你就乘机造反,也太没毅力了!”
我好心地劝说,但这无耻叛徒却用一阵撕毁般的抽痛和蔓延全身的无力感回应我。
  “唉……”
  摸摸身旁的腰袋,我咬着牙犹疑片刻。
只是一点点的话不要紧,人之常情嘛,谁都不能怪你───恶魔如是说。
  …………───天使保持沉默。
根本没有做好人的理由嘛!
  我拉开金属链,垂涎欲滴地盯着袋里那几个青黄斑驳的乾瘪果实,攥紧的拳头几番开合,喘息良久後,还是放弃了。
  也不需要理由。
这时候,远远的天边,那躲藏在层层阴云里,羞红了脸的小圆球,似乎也受够了这冷寂的环境,有气无力地一头堕下。
“快天黑了,得赶快回去……”
话虽如此,但早就精疲力尽的我也没有加快脚步的力气。
咄咄逼人的饥饿寒冷,犹如无形枷锁紧紧缠绕身体,乎之不去的疲累困乏,似是尖刺荆棘深深捆勒手足,让人感到步步维艰,彷佛身处水中,蓦然升起无从挣扎的窒息感。
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神,在这段时间的折磨下,早就不堪重负了。
“已经多久了?一个……不,快二个月了……”
自从那场恍如世界未日般的飞机失事後,时间已经不知不觉地过了快二个月。也不知是诸神的祝福还是魔鬼的诅咒,我们居然从飞机半空解体,宛如噩梦成真般的绝境中幸存了下来。历经数天茫无记忆的海上飘流後,失魂落魄地来到这座小岛。
最初,惊魂未定的我们自然是由衷地感到逃过大难的庆幸,然而……
随着时光飞逝,从深秋到初冬,气温急转直下,白天有阳光时还能强自忍耐,可一旦日落西山,海上吹来的咧骨寒风便会肆虐全岛,让我们只能困缩在一个偶然找到的山洞内瑟瑟发抖。
可祸不单行,天候上的险恶并不止温度一样,连绵数天的阴雨,笼罩全岛的湿雾,让收集乾燥木柴变成几近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趁着今早罕见地雾隐晨出,我花了整个白天,踏遍小岛全域,才撞狗屎运般找到背上这一点勉强可供燃烧的枝桠。
如果这连绵的骤雨延续下去……
倘若在接下来可以预见的严寒中失去赖以取暖的火堆……
更不要说随着植物枯萎,我们将失去唯一稳定的食物来源……
“怎麽想也走投无路了……”
问题是,为什麽到了今时今日才……
既然赐予奇迹,为什麽又收走希望?
在那场命如絮羽的坠机中,我好几次生出了将亡的明悟,而随後毫无希望的漫长飘流中,又有多少次在那一成不变的无际大海中,疲累绝望得想松开双手,就那样静静地安眠於宁谧的海底?
可我们都撑了下来!就算来到这个孤悬大海的小岛後,我们又有那一刻不是为生存而疲於奔命?
甫一上岛,虚弱的身体便受到高烧突如其来的袭击,晕晕沉沉下搜寻水源,却差点堕下悬崖,粉身碎骨。为辨别可供食用的果实,腹泻呕吐中毒,多少次徘徊於生死边缘。更不用提为了尽可能收集药物衣服工具等生存必用品,不得不违心打扰亡者的安宁,只为了那区区一件薄衣,却令曾经在绝境中互相鼓励的同伴死後也衣不遮体,死不冥目。
历经旁人无法想像的艰辛,慢慢地适应了痛苦幸劳,渐渐地变得麻木冷漠,我们咬紧牙关,不知付出了多少的代价,总算走到了今天,然而……
高高在上的老天就在此时,施施然地降下称为季节变化的魔法,轻而易举地粉碎了我们的努力,彷佛用猫逗老鼠的眼神嘲笑着我们的挣扎,倨傲地表示───在大自然的力量面前,我们的存在不过螳臂挡车,唯有灰飞烟灭一途。
要是早知如此,还不如死在飞机上,也能少受点苦───
如果不是那个人,或许我也会这麽想吧。
  

我想得入神,暮气萦绕的心底彷佛也重新燃起一丝不甘,可失焦的双眼却没有注意看路,不小心下右脚“噗”的一声踩进积雨而成的水洼内。
墨黑污水四处溅飞,黏稠的烂泥沾满裤子。
“啊啊~~”
避之不及,我刚要抱怨,双眼的注意力却被水洼旁的一幕深深吸引。
那是一具横躺在污水旁,腐烂得快分不清种类的动物尸体。从体形来看,应该是兔鼠之类。
尸体扭成一团,只剩下一只黯淡无光的死灰眼珠,腰腹间断成两截,断口处不时有黑蚁白蛆进进出出。
这些忙碌的虫类身影上似乎弥漫着一丝焦躁,好像是明了到,在接下来名为严冬的生命禁区里,就是顽强如它们也逃不出死亡阴影的笼罩。
“弱肉强食,物竞天择……”
低下头凝视眼前这冷酷的一幕,我喃喃自语,反刍着从胸口突然涌起的浓浓苦涩。
记得这句话还是由语文老师在不久前教授的,那个魁梧浓须丶秃头方脸的中年男人在教台上口沬横飞,满嘴白雪阳春的情景如今依然历历在目。
男人绝对不属於受欢迎的教师,粗暴丶横蛮丶怎麽看也像是入错行,被学生私下讥为文熊,还有“你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咩!“这句经典名句风靡校园。
可就算不是好人,也绝不该落到那种下场。
他也在飞机上,就坐在我的身旁。
若不是我的一意孤行,肆意妄为,身为老师的他也用不着远渡重洋来保释我,自然更不会出现在那航班上,如此一来……至少身体还会是完整一块。
记得───


那是起飞後数小时,我第十三次从厕所回到坐位……并非身体不适,只是不想面对那个一直喋喋不休的男人,当时的我,就和所有同龄人一样,对陈腔烂调的说教深彻嫌恶,更不要说喷口水的还是一个邋遢恶心的大叔。
就在此时,航班突然遭遇到强气流,颠簸摇晃间,原本安静有序的客机内起了点小骚乱,伴随着机长广播中那劝慰大家无需担心的沉稳嗓音,周遭渐渐变得热闹起来。
就在这喧闹的环境中,满脸不耐烦的老师尽管口中骂骂咧咧,两只温厚的大手却不管我的别扭反抗和回骂,硬是帮我扣好了安全带,完事後还咧着嘴顺手给我的肩膀上来了狠狠一巴掌。
或许是我看错了吧,但在那粗暴的动作中,他横肉耸生的脸上却绽开了一丝微笑,一缕温柔。彷佛哥斯拉摇尾撒娇……非常非常难看,超级超级恶心,却是我从未自他身上见过的一幕。
或许他是个好人───我心中自然而然地升起一点温暖,可那也不再重要。因为,就在那一刻,世界毫无先兆地崩溃了。
那是笔墨难以形容的一幕,或许也没有人愿意描述。上一刻,天还是天,地仍是地,人亦为人,可下一刻,天化成地,地变成天,而人却融化成雨……鲜艳血红的雨。
所有的一切都起始於那声陡然响起的惊天巨响。
和我曾经耳闻过的声音全然不同,突如其来的巨响就那麽轰隆隆地响起,震耳欲聋的回响方兴未艾的刹那,我只觉耳畔一痛,晕眩间似有液体从耳道流出,然後,声音也不再是声音了。
玻璃纷纷破碎,男女破胆尖叫,伤者凄惨哀号,亡者悲切绝嚎,信徒绝望祈祷,爱人真情流露……可我却什麽也感受不到,失去听觉後,一切都变得那麽虚幻,映照在眼眸内的那一幕幕,毫无半点真实感,是如斯的滑稽可笑,就彷佛是一场荒诞拙劣的无声默剧一样。
天旋地转,彷佛未日降临的惊变中,我被安全带紧紧拴在坐椅上,耳不能闻,口不能语,只能用唯一剩下的模糊视线呆敳地看着一切。
我看到,老师那丑陋的笑容随着巨响骤然冻结,他先是满脸惊愕,旋即想到什麽般两目圆睁,猛地将弹出来的氧气面罩按到我的面上。
粗鲁的动作让我不禁眨了一下眼,但等我再次张开眼睛时,却愕然发现,老师已经被甩出座椅,被无形的力量紧紧压在天花板上。
那个横蛮豪放的大汉如同受惊小孩般神色惶恐,他向我拚命伸出手掌,满脸焦急地开阖嘴唇,似乎说了些什麽。
我望着就在眼前,伸展到极限的毛茸大手,茫然无措。
一切都是那麽的荒谬突兀,恍若置身梦境,只能随波逐流,任由现实摆布。
故而,那时候,我只是呆呆地凝神着老帅的瞳孔,别无所动。
就在那只温柔大手微微颤抖间,老师那扩绝到极限的瞳孔内流光变幻不定,先是刺锐的焦狂,紧接着变成乞怜的恳求,最终化成一抹难以言喻的复杂。他紧绷扭曲着的面孔蓦然融化,露出似笑非笑,如泣非泣的表情,继而开口,说了一句非常非常简短的话。
结果,就在说完那句我永远无法知道为何的话语後,老师套着发黄衬衣的上半身便消失了。彷佛在腰复间有一条无形虚线,虚线以上的部份连同整个机尾区域眨眼间无影无踪,彷佛从未存在过一样。
熟悉的身影蓦然面无全非,我无意识地伸手握着老师的脚踝,阻止他的远去,可心中所想却是……这东西不是我认识的老师,老师他去了那里?
天翻地覆,一张张扭曲绝望的脸孔从我眼前无声地滑过,掉出飞机,任狂风一卷,不知去向。
脑中一片空白,思维完全停滞,无法相信自已的所见所闻,我欲张口嘶吼,可扑面的烈风却连这点任性也不允许,等我再回过神来时,飞机也不在了。
如絮羽般在天空中浮荡,蓝天白云就在脚下,浮涛碧海高悬头顶,恍惚间,我也搞不清自已到底是在堕落黄泉,还是扶摇上天。
一串串精莹欲滴的血珠从老师残躯中浮离而出,彷佛失去重力般悬於空中,组成如环血链,为澄蓝一片的世界添上一点异色。
  在阳光照耀下,宛若七彩流璃的血环内,老师的半身随风飘荡,慢慢分崩离散。大肠挣扎着伸延而出,内脏们仓皇逃离,就像是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夫妻。无论曾经多麽亲密,连系多麽牢固,总有一天……
这一幕是如此的刻骨铭心,让我恍然醒悟,就像是明白了些什麽般,我自然地松开紧抓着老师残躯不放的手,默默看着尸块和血链浮上青天,然後,闭上眼睛,落入大海。


“我曾经有过机会……”
那个时候,老师向我伸手求援,但我却被剧变的现实压到,怎麽也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目睹悲剧。
“所以,这是惩罚吗?”
如今,面对步步进逼的现实,我同样无计可施,一筹莫展,可这次,将要失去的却是我一事无成的人生中最无可替代,珍贵唯一的存在。
一想到会失去那个人,无法形容的恐慌便涌上心头,胸口像是被什麽噎往般,我两眼一热,禁不往抑天怒吼:
“祢他娘的就是个没人上的婊子!”
如果多骂几句就能够改变现状,那我会一直骂下去,可惜,现实无法撼动,命运终将降临。
我擦乾眼泪,心中复杂地最後瞥了一眼那具动物残骸,压下心底毫无根由的依恋,像是扫垃圾般一脚踢去。尸块在空中四分五裂,虫蚁尸横遍野。
人总是会死的,当那一天到来时,无论你如何挣扎反抗,都是徒劳无功,这是任何人都无能为力的现实。
就如老师一样,他应该从未想过自己的生命会如此短暂。更不会预料到自己居然是为了救我这种人渣而献出生命。一个多次以伤害罪名拘捕,要不是年仅十四岁,早该投入牢狱的少年犯。
自已的生命换来的居然只是这样无可救药的废物能多苟延残喘一点时间,老师应该也无法接受吧?
  或许,让老师重新选择,他肯定先绑好自己的安全带,让身旁乖戾嚣张的废物自食苦果,也算为社会提前消灭毒瘤,清除垃圾。
  又或者,当氧气面罩弹出时,他该想想自己,别管旁边那个人渣有没有好好遵从安全指引。
  再怎麽说,他也得慎选求救的人选,周遭那麽多人,为什麽偏偏寄望於一个无血无泪的渣滓呢?
……为什麽偏偏要相信我。
整个过程,只要有一点不同,说不定他就能逃过一劫。
可他还是死掉了。
这就是现实,这就是命运,无法抵抗,无法逃离。 
说起来,不知道老师生命将尽的时候,心中最後的念头是什麽呢?肯定非常憋屈与不甘吧,为了一个人渣,死的毫无意义。也该有深深的愤怒和怨恨,那个人渣竟然还恩将仇报,见死不救。
这麽想来,他最後的遗言,应该是恶毒异常的诅咒吧。这两个月来,我梦里白日,总是不自觉的想起那一幕,却不能将老师的唇间蠕动和任何骂人言语联系一起。不过想来,可能是阅历差异,是成年人才会知道的狠毒骂法吧。

……没听到,真是太好了。



发表于 2013-1-9 18:09 | 显示全部楼层
为何我第一感觉就好像在看鲁滨逊漂流记,但是看着看着就觉得像美剧《lost》那样,穿插太快了
 楼主| 发表于 2013-1-12 00:36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cinia1234 于 2013-1-12 01:15 编辑
GC-sawyer4 发表于 2013-1-9 18:09
为何我第一感觉就好像在看鲁滨逊漂流记,但是看着看着就觉得像美剧《lost》那样,穿插太快了

对啊,开头是太混乱了。
其实本来是个简简单单的情感故事,被我莫名其妙地复杂化。
构思很直观,在结局前的一瞬切入故事,然後主角回忆回忆再回忆,想得差不得了,就可以直接完结。
这种情况下,开头原本只想写个二丶三千字,一是带入主角情感,二来交代前因後果,最後再稍微营造一下结局的气氛。
但构想时得心应手,真写时却举步维艰。
无论故事多简单,都会有复杂的因果逻辑,那些细节需要透露给读者,那些该留下想像空间。
对於主角的情感心理,既想留下深刻的印象,但又需点到即止,不能画蛇添足。
结局的环境气氛,得让读的人感到压抑,但要是喧宾夺主可就不妙,更不要说现在那样乱作一团。
总而言之,我如今是一头雾水…-_-
只好慢慢改,至少要砍掉一半的字数。
暂时的想法是砍掉老师和堕机那一段,因为那段只有隐喻作用,对故事没有必要性,你觉得如何?
最後,谢谢回复。
 楼主| 发表于 2013-1-12 00:3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cinia1234 于 2013-1-12 02:04 编辑

怒濤拍岸的聲音伴隨蝕骨海風自遠方席捲而來,吹散了心中的百感交雜。
颼颼寒風中的潮水味越趨濃郁,視野也漸漸變得開豁。
海天如同一色,灰暗的天空和漆黑大海融化成畫,灰濛濛、冷冰冰,寂寞與虛無塗繪而出的煉獄畫卷。
踏進這空礦靜寂的環境,我僵冷的心中卻燃起陣陣火熱,就連踩在柔軟沙子上的雙腳,也變得輕快了不少。
繞過這片海灘後,山洞便不遠了。
那裡雖然無法稱之為家園,卻存在著比家人更溫暖的人物。
……即便是,曾經存在。
依賴著那個人的笑靨,我才能支撐到現在。
短短二個月,我迷茫過,努力過,也掙扎過,血肉模糊的雙手攀過一座座險峻的高峰後,滿懷希望的雙目看到的卻是一個接一個,怎麼也探不到盡頭的無底深淵。
歷經這一切,我已經快找不到堅持下去的理由。
不是為了早已安眠於九泉下,也從未謀面的父母。
也不是為了那些收養我,卻時時刻刻昐我早死,好合法侵佔父母留下房產的“親人”。
或許,曾經是為了老師,他捨身救下的生命,不能白白浪費,可這點決心也早在日復一日的煎熬中磨滅殆盡。
我為的是一個女孩,儘管她已經不可能再對我展露笑顏,但只要再給我多一點時間,多一點機會,能陪伴在她的身畔,就算是死,我也甘之如飴。
當避無可避的那一天來臨時,能夠擁她入懷,陷入永久的長眠,再不分離……也不壞。
這是我們的未來,故事的結局,也是我心底最後一點奢望。
心底或許還有一絲不甘,但面對無可奈可的現實,我只能接受。

直到我看到───



其二   過程



橘紅火苗在搖晃中漸漸綻放,火光閃爍間傳來辟啪細響,更有裊裊煙氣盤旋搖曳,為這陰冷又潮濕的山洞帶來了一絲暖意。
青苔密佈的山洞並不大,可容數人並肩的空間似蛇般向山內部蜿蜒,但就算身在最深處,洞外回蕩著的陣陣寒風呼嘯聲依然清晰可聞。
雖然算是能擋風遮雨,卻絕稱不上舒適的居所。
散發著驚人熱量的篝火旁,我蜷縮起冷得發抖的身體,一邊添著柴火,一邊哈著快要凍僵的雙手。
在如此天氣下,竟然跑進海水中,落得這般下場也怨不得人。
苦笑著吐糟自已,我不由自主回想起剛才在海灘發生的那一幕。
發現一個被海浪沖到岸邊,隨著潮水載浮載沉的白色旅行箱。濕著身子打開後,裡面居然是滿滿一箱的……方便面。
誰旅行時會帶上一整箱的方便面啊!
世事太過於荒謬,相比起高興,當時我的心中更多的是一種啼笑皆非、啞口無言的怪異感覺。
不過,無論如何,這都是振奮人心的收獲,但我卻笑不出來。因為,隨著希望的到來,“奇跡”也緊隨其後,輕輕敲門。
想到那劃過海天交接處的灰芒,那回蕩天地間的隆隆聲響,我茫然若失,不知該喜該悲,更不知何去何從。
“……你回來了?”
就在我神不守舍間,一道細若遊絲的沙啞女聲驀然傳來。那熟悉的嗓音曾經是如此的溫暖動人,一聲聲天籟般的清脆輕笑,總會害我心跳為之加速。可現在卻變得死氣沉沉,彷彿枯萎的鮮花、乾竭的清泉,沒有任何感情,更沒有半點生氣。
……是我的錯嗎?
心中抽痛,我攥緊拳頭,視線穿過輕輕晃動的火焰,落到了洞穴的另一面。那裡底部有幾塊堅硬光滑的岩石組成了一個小平台,鋪上衣服拼湊起的被子,圍上檔風用的破爛旅行箱後,便形成了一個簡陋粗糙的“房間”。
房間裡,一個模糊剪影似乎被火溫喚醒,正從被子中掙扎起身,動作僵硬地向著這邊爬了過來。
隨著她一點點的接近,我的心卻變得越來越慌亂。
剛才的事,該怎麼和她說呢?
怎麼說,也是她期盼已久,唯一能讓她重展笑顏的消息。
總不可能瞞著她吧,但那樣的話,我……我……
彷彿石落靜湖,激起無數波紋,我的心中亂成一團,面對她的靠近,甚至惶恐得想不顧一切,拔腿就跑。
那樣的“奇跡”,要我如何接受!
心中突然生出深深恨意,渴望毀滅一切的沖動破繭而出。
我從小就是這樣,對於破壞精巧脆弱的事物有種無法自制的欲望。
看到美麗的花瓶,不想狠狠地往地上一摔嗎?
看到生機盎然的鮮花,不想連根拔起,讓花朵凋零嗎?
看到可愛的小貓,不想品味它恐懼乞憐的眼神,將它瑟瑟發抖的身體撕成碎片嗎?
自孩提時代,和玩伴們格格不入的時候,我就明白到自己的這種渴求并不正常,但我也無力改變,像是身體本能一樣的沖動,又該如何制止?
你能不讓自己呼吸嗎?
但這種沖動應該早在我和她相遇的時候便煙消雲散、不復存在了。
我以為自那一天起,一切都將不同往日,可……
心痛得無以復加,胸口哽塞得難以呼吸,過往的一幕幕在腦海中回蕩。
面對“奇跡”,
我無法接受,但也無力反抗,只好逃避,或許記憶中的她能為我指明前路,就如一直以來她為我所做的一樣。


她,她,她。
現在想來,我連她的名子也不知道。最初的時候,驟遇劫難,心力憔悴,沒有交換名字的心情。後來兩個人在孤島上相依為命,掙扎求存,自然也不再需要。
不知道為什麼,和她的邂逅,我總有種一見鐘情的感覺。雖然,嚴格意義上的初次見面,留下的印象並不好。


那時候,我剛借著洶湧的人群甩掉討厭的老師,還未來得及喘口氣,一幕怪異無比的情景便躍入眼中。
也不知那天是什麼日子,開闊敞亮的候機大堂都被擠得水泄不通,一排排坐椅上都密密麻麻像沙甸魚般堆滿了大汗淋漓的人們。
可唯獨其中一排上只有一個悠哉悠哉的身影,顯得異常空曠,在一片煩鬧喧囂的環境中極為突兀醒目。
那是一個長髮飄舞,戴著太陽鏡,無法看清容貌的女人。她對周遭偷偷投來,或抱怨或好奇的視線熟視無賭,彷彿是天經地義般懶洋洋地斜臥在獨佔的長椅上,翹起白嫩嫩的兩條長腿,似乎不太感興趣地看著時尚雜誌。
她身上只有一件輕薄得令人面紅耳赤的純白長裙,上面布料少得可憐,可銀扣卻多得嚇人。每當她無聊得掩嘴打哈欠時,這無數的銀扣和掛在手腳處的一堆金屬飾件都會隨著震動發出銀鈴般的悅耳清音,令人聲沸騰的大堂也為之一凝。
面對這詭異的一幕,我實在是看傻了眼,有心扭頭便走,可剛從摩肩擦背的人流中脫身,汗流浹背,累得不行,真的很需要坐下來休息一會。
躊躇片刻,我看了看擁擠的周圍,無奈下躡手躡腳、小心翼翼地靠近。雖然料到不會受歡迎,可也沒想到,我剛感到一陣幽香撲鼻,便見她似是聞到什麼惡臭般誇張地掩起玲瓏小鼻:
“唔,這什麼味道……嘖嘖,素質啊,素質!”
用鄙夷的口吻吐出惡毒的台詞後,她還故作嫌惡地輕搖螓首。隨著叮叮響音又一輪的回旋縈繞,整個大堂的視線似乎都匯聚在我的身上。
……怪不得沒有其他人願意靠近。
幸災樂禍、同情、嘲笑、感同身受、看好戲,神色各異的眼神就如一把把尖刀刺進我的身體,我只覺臉上火辣辣的,進也不是,退亦不甘,一時間只能漲紅了臉,動彈不得。
这大热天谁身上没点汗味啊!
要不是剛從局子中出來,說不定我已經失去理智,一把撕掉那張可惡的小嘴!
咬牙切齒,躅足不前,但我實在不甘心就這樣挾著尾巴落跑,猛一橫心索性豁出去,不管突然變得異常安靜的周圍情況,邁開大步直奔她身旁的坐椅而去。
哼哼,沒辦法了吧?
我盯著她唯一露在外面,那高高昂起的尖尖下巴,心中解恨地如此想到。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儘管無計可施,但她依舊擺出居高臨下的倨傲姿勢,用穿透太陽鏡的冰冷眼神,毫無表情地看著我接近。
大獲全勝!
當我在心中發出勝利宣言,得意洋洋地正要一屁股坐下時,她卻猛地起身,歪頭輕蔑地睨了我一眼後,蠻腰半扭,長髮一甩,彷彿毫無留戀般徑自離開。
尖高跟鞋喀噠出聲,銀扣飾件叮噹作響,我呆若目雞地看著她黑髮搖曳,裊腰生姿的背影慢慢遠去,整個人彷彿石化了一般,良久還保持著屁股懸空一寸的僵硬姿勢。
噗嗤!
周圍傳來一陣憋壞了般的怪異笑聲,讓我恨不得挖個洞將自已埋掉,羞怒交加,彷彿燒開沸水般的腦海中只剩下一個念頭:

這臭大媽,實在太囂張了!


真是相當糟糕的第一印象,現在回想起來,依然恨得牙癢癢。不過,在我心底最深處卻總是固執地認為那次見面算不得數。歸根究底,我也沒看清她的面容嘛。
對我來說,和她的邂逅是更為溫暖,更為深刻,每當想起那幅烙印在腦海中的畫卷,便會生出靈魂也為之凝結的感動,那真是非常非常美麗的一幕。
然而,正如那些美麗動人的故事,多數都會有個悲慘絕望的開頭───


发表于 2013-1-12 19:58 | 显示全部楼层
cinia1234 发表于 2013-1-12 00:36
对啊,开头是太混乱了。
其实本来是个简简单单的情感故事,被我莫名其妙地复杂化。
构思很直观,在结局 ...

我觉得老师那一段是一个事件的过渡,没有必要去删除,而且目前你主题是情感系,所以其他角色给人的感受是必须的。待会我会看其二
发表于 2013-1-12 20:10 | 显示全部楼层
其二的女主真的是影后来的,只是主人公的思念,如果配合二重世界观的话就更好,就是类似《未来日记》。
 楼主| 发表于 2013-1-17 00:15 | 显示全部楼层
GC-sawyer4 发表于 2013-1-12 20:10
其二的女主真的是影后来的,只是主人公的思念,如果配合二重世界观的话就更好,就是类似《未来日记》。

那一段改編自朋友的真人真事,實際上類似的人還真不少。另外,二重世界觀指的是?未來日記我只看了前面一點。
 楼主| 发表于 2013-1-17 00:27 | 显示全部楼层


然而,正如那些美丽动人的故事,多数都会有个悲惨绝望的开头───


直到落入海面,被温暖的海水拥入怀内,我依然无法从彷佛梦境般的错位感中脱身而出。
疑幻似真,孰是孰非。
或许一切都只是南柯一梦,蓦然醒来,便会发现自己仍在飞机上,而老师那张凹凸丑脸又将跃入眼内,嘟浓着长篇废话。
有时候,面对不想认同的事实,人就会变得固执倔犟丶蛮不讲理,宁可扮作蒙头乌龟,也要掩耳盗铃。
可等我浮出水面,张开双眸後,映入眼帘的却依然是那个冷漠苛刻的现实。
数之不尽丶黑鸦鸦的人头将碧波无边丶银光粼粼的绚丽海面染得污黑混浊,夹杂着熊熊火光,在滚滚浪涛的冲刷下,犹如拨散的墨迹正在疯狂扭动一般。
那一张张的脸孔里,有死里逃生的庆幸,有心有馀悸的恐惧,但无一例外,他们都拚命向着那几块飘浮在水面上的机翼残骸蜂拥而去。
或许是被气氛感染,我随手拨开一条不知打那来的腥血残肢後,也俯身向着最近的一块碎片游去。
可半途中,却见水花四溅,一个耆耆老人快被海浪掩没,正无力地挥动手臂呼救。
看着溺水老人绝望的灰白双眼,不远处的一个强壮大汉神情变幻,最终咬咬牙,一翻身赫然直朝老人而去。
矫健敏捷的身躯蹬动间撕裂白浪,在附近所有人或祝福或羞愧的关注眼神下,慢慢和老人身影融合在一起。
一把夹往老人,大汉猛地瞠目大吼,粗壮的单臂狠狠一拍,破开水面,直往回路赶。可刚游出几米,虎驱猛颤的他就像发现什麽般满脸慌乱,挥手振臂似想甩掉老人,可抓到救命槄草的老人又怎麽可能放手?
结果,一阵挣扎扑腾後,海水无情地漫过大汉凝结的脸容,而那只粗壮有力的手臂也不过多撑了一会,最终,还是保持朝天虚握的姿势无力地沉入海底。
咽了好几口带着腥味的海水後,我来到碎片旁,和周围的人一起沉默地见证了这一幕。没有任何人施以援手,正如,随後再出现呼救溺水的人,大家也只是冷漠地旁观,就好像这些沉入海底的肉块和其他没有生命的碎片杂物别无二致一样。
……真的有分别吗?
随着高悬天上,目赌一切的白云悲伤地掩脸而去,低调憨厚的海流开始展示它不知人所知的伟力。
潜流暗涌间,小部份的幸运儿围拢着它们的碎片逐渐远去。看着同遭劫难的伙伴越变越小,迎向各自那未知的命运,遥遥相对的人们大都含泪摇手,发出无声的祝福。
而那些运气不太好,被深海吞噬的人们,或许也会在温柔慈祥的水流引领下,寻得属於他们的归宿吧。
……即便是碎尸於鱼肚内。
艳丽红霞转瞬即逝,深邃黑幕悄悄环绕,我随着碎片似漂似流,彷佛徘徊於世界的尽头。
形状不规则的碎片车辆般大小,边缘聚拢着密麻麻的人们。尽管大家肩靠着肩,头碰着头,可在这黑暗无边丶寒水无际的环境中,依然有种失去依靠的孤独感,不安犹如丛生蔓藤般纠缠着每一个人的心头。
没有人交谈,没有人动作,人们就像真的化身海草般随波逐流,就算不经意间眼神触碰,也只有黯淡灰芒在闪烁回避,那一双双漆黑的瞳孔空洞得彷佛要像这世界最後剩下的点点星光也吸呐殆尽一般。
我们就只是在漂,沉默地漂,茫然地漂。
星辰变幻,日月交替,风雨阴晴。
有人体力不支,有人万念俱灰,水面上的黑影不知不觉地变得疏疏落落。
曾经逐渐磨灭,前路虚无缥缈,过往的美好一点一滴从手中流走,未来的期盼一丝一毫随时光消逝。
无能为力,也无动於衷,人们不再思考,不再反抗,低下头颅继续浑浑噩噩地随波浮沉。
正如人生。

我没有实际数过同伴的数量,也没有一个个分别辨认,所以那时候我并未察觉她就在身旁。不过,纵然知道了,也不会有分别吧。对当时的我来说,她就是个嚣张刻薄的老女人,而我已经失去了恨一个人的气力。
其时其境,一种无以言喻的绝望浸透我的身躯,渗入我的骨髓。
或许只有亲历其境才能有所体会。
头顶的无尽苍穹浩翰磅礴,身下的无边大海广袤深邃,可其中的人却是那麽的渺少无力。
丧失了方向感,遗忘了时间观,舍弃了自我认知,只有一成不变的水涛声陪伴左右,这样的话,人又和那些无根浮萍有何分别?
……还是有分别的。
一个载着黑框眼镜的中年大叔向我们展示了这一点。
最初的时候,他和其他人一样,双眸无神,寡默无语,只是怔怔地盯着无名指上的银戒不放,那副目不转睛的模样就像是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值得他注视的事物。
然後,某一日,某一刻,他就那样毫无先兆地开口,以一声沙哑乾枯的嗓音驱走了彷佛永恒不变的寂静和冷清。
他激情呐喊,告诉大家救援队正在路上,不日便能脱离苦难,回归家园。
他细心献计,教导众人可以收集雨水,以便在困境中支撑得更久。
其实他说了什麽并不重要,看着他和惨白双唇对比强烈的红润脸颊,感受他龟裂无数丶水珠密布的眼镜後热情有力的眼神,灰冷的人心似乎有了微妙的变化。
他唤醒了我,也唤醒了很多人。
就像是波澜不惊的湖面重现波纹,一声声不同的口音先是零星响起,继而此起彼落,恍如涓涓流水汇聚成河。
人们缅怀着过往的美好,憧憬未来的幸福。
人多口杂丶争先抢後,沧茫大海中突然多出一丝前所未见的热闹,而有了热闹,笑声自然随之而来。
欢声笑语间,大家甚至还在黑框大叔的牵头下达成了让年幼体弱者轮流爬上碎片休息的协议。
还未成年的我也因此获得了一点喘息的隙间。若非如此,说不定我也会在某时某刻,身疲心乏,松开双手,沉入海底吧。
不太习惯面对他人的好意,我心情复杂地爬上光滑的碎片,居高临下俯瞰着周围一张张惨白浮肿,却绽放笑容的脸孔,不知该摆出什麽表情,只好偏过头,避而不见。
能够在绝境中互相鼓励,彼此扶助,就算是素昧平生,纵然是贫富不一丶贵贱有别,也可以称作同伴吧。
这些人是我的伙伴。
虽然如此,但到了今日,记忆如同披上薄纱,大部份同伴的身影早已褪色,只剩下其中几人还留下点点痕迹。
有一个和我年龄差不多大,扎着单辫总是在哭的女孩。见她哭啊哭,问她为什麽哭,她噙着泪看了我一眼後……继续哭。
还有一个颧骨突起,眼窝深陷的胖大婶,明明身值壮年,却喜欢赖在碎片上不走。有人注视时便耷头佝腰,彷佛弱不禁风,没人理采时却生龙活虎,盘着腿在那猛挖耳狠掏鼻。
最後,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她是幸运的,就算在人们最黑暗沉沦的时刻,也没有遭到遗弃。当大家面无表情地默送一个个远去的生命时,不知为什麽,唯独她,所有人都自然地伸出援手。
她也是唯一不用轮候,可以一直待在碎片上休息。尽管如此,每一个人投向她的眼神都是如此的温柔和蔼,没有半点妒嫉,彷佛那娇小的身影就是人们希望象徵的化身。
然而,小女孩对这一切恍无知觉,她只是紧紧环拥着缺眼断手的残破毛偶,敳敳地望着少了一只鞋子的紫瘀双脚,眼眸涣散无神,一副痴痴呆呆的模样。
除了她们,其他同伴的脸容总是缥渺蒙矓,无法看清。
……又或许,是我拒绝想起。

英雄振臂高呼,人们重燃希望,大家齐心合力……可也不代表事情就会有所好转。
现实究竟不是戏剧。
随後的日子里,情况越趋险峻,那一点点雨水僧多粥少根本不够分,饥渴交逼下,又有几个同伴永远离我们而去。
尽管大叔声嘶力竭地鼓舞着大家要坚持下去,要有信仰,救援队说不定近在咫尺,但心底里我们都明白到……时日无多了。
危机比想像中来得更快。
那本是一个碧空如洗的朗朗晴天,可风云突然变色,滚滚乌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四方八面汹涌而来,汇聚成混浊巨大的旋涡,间或还有蜿蜒银蛇在闪烁飞舞。
气候陡然异变,大家一面对逐渐增强的风浪忧心忡忡,一面又期待着天降甘露缓解饥渴,正值心情矛盾时,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凄厉惨叫破开烈风,回荡於昏暗的天地间。
    颠簸不稳的碎片上,头昏眼花的我闻音骸然一望,却见不远处水花翻滚,一个身影拚命挣扎间,鲜血泉涌而出,将海面染成一泓血红,遥遥看去,就如同一块艳丽巾帕。
怎麽回事?那什麽啊!啊啊~!
满脸栗然的众人纷纷发出饱含惊恐的疑问,同时令人毛骨悚然的高亢惨叫嘎然而止,吞噬了那个身影的血泊一阵翻腾,血腥斑污的三角旗形物蓦然破开水面,带着一道白浪直奔碎片而来。
鲨鱼!
身旁的胖大婶突然发出一声刺耳欲聋的尖叫,她脸容扭曲,歇斯底里地喃喃着得逃!得逃!
可在这无尽大海中又能逃去那里?
当我刚这麽想的时候,就见她瞳孔猛地收缩,突然翻身跳进水里,背对着那道白浪,不管不顾地向着无际深海死命游去。
她疯了!
我无法理解,可海中的同伴见状,居然有不少人一咬牙俯身追随,奔住必然的死地。
看着他们自寻死路,我心如火焚,正欲出声阻止,可刚张开嘴,心中的焦急便瞬间凝结,化成一片冰冷。
因为……
遥远的天边,翻滚的海面上,又有数道白浪赫然成形,刀锋般破水而来。
怎麽办!
值此危机关头,大叔挺身而出。他爬上碎片,看着越变越多的白浪,双拳紧握,眸中血丝密布。
一片沉默。
剩下来的人都默默望着他,无数的眼神凝聚在那道并不高大,却异常可靠的背影上,彷佛是他的话就能力挽狂澜。
看着一道道期盼的眼眸,血脉贲现的大叔复杂地凝视着无名指上的戒指,突然扭曲地笑了笑,颠狂自眼中一闪而过,他猛地抱起那个对一切都无动于衷的小女孩,朝着最近的白浪,奋力振臂一扔!
就算在空中翻滚,女孩也似无所觉,她呆滞的眼神随着离手的毛偶缓缓挪移,直到弱小的身体落入海中,在白浪环绕下化作另一片血泊,也无半点声音传来。
难道你也疯了!
见到这一幕,一个大妈满脸不可置信,就要上来理论。
看着她要爬上碎片,大叔眼中凶光一闪,狠狠一脚将她踹回水中。
到了这时候,我才恍然明悟。
在茫茫大海中,面对凶残的鲨群,只有栖身碎片才有那渺茫的一线生机。然而,不大的碎片最多只能承受几个人的重量……
我能有所悟,大家自然也明白了。
冰冷的雨点倾盆而下,呼啸的狂风鬼哭神嚎,惊涛骇浪发起一波波的冲击,整个世界变得摇摇晃晃。
一阵晕头转向,我趴伏在碎片上,昏沉地环视四周,却发现不过一眨眼,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孔就变得狰狞扭曲,那一双双温柔的眼眸竟渗出幽幽寒光。
一切的变化快得让人无法置信。
大叔的疯狂笑声上一瞬还在耳边萦回,下一刻便化作撕心惨叫,只见他不断踢击的双腿被人紧抱,几张狠戾的脸孔死命撕咬,将血肉模拟的他慢慢地拖下水面。
然後,随着波涛汹涌的海面上绽放开一朵朵鲜艳血花,摇荡不稳的碎片上瞬间转化成残酷无比的血肉战场。
我被一双强壮有力的手臂举在半空中,它们的主人是一个半边耳朵鲜血淋漓的剽悍男人。
别怪我!
他狞笑着说完,正要将我扔入鲨口,也就在同时,在疯狂争斗的众人和助纣为虐的风浪齐心合力下……
机翼碎片,翻没了。
……或许,这就是人和死物的不同之处吧。
落入腥臭鲜红,不知算水算血的海里,我看着绝望中用血肉将海染得更艳更红的同伴,还有那些裂开尖牙鳞生的血嘴,兴奋莫名丶巡游不休的庞大身影,心中似有明悟。
这时候,一只纤细的小手从我身旁无力地滑过,也不知为什麽,我的脑海不意浮现出另一只毛茸茸的手臂,让我不假思索,反射性地一把抓往。
手很冷。
但两只手腕却紧紧交缠,彷佛永不愿分离。
结果,镌刻在我眼膜内的最後一幕映像,是一轮遮蔽天地,带着横扫一切丶摧毁万物的气势席卷而来的滔天巨浪。

临了,尘归麈,土归土……什麽也不会留下。


───


这一段又写多了,预定是二千字左右的段落,为下半段女主角正式登场做些铺阵,也压抑一下气氛,可惜还是没收住。
因为顾忌字数,最後的部份有点简略,其实全军覆灭那段我想写得更细一点......这种不知轻重丶不分宾主的心态大慨就是我写的东西永远那麽累赘的原因吧。
SIGN......



发表于 2013-1-17 12:53 | 显示全部楼层
cinia1234 发表于 2013-1-17 00:15
那一段改編自朋友的真人真事,實際上類似的人還真不少。另外,二重世界觀指的是?未來日記我只看了前面一點 ...

那么命运石之门有没有看过呢?就是不同时空穿插,然后就回归主线(happy ending),类似这类题材。
发表于 2013-1-17 13:04 | 显示全部楼层
老年人的那一段和中年带眼镜的大叔这里写的好,先是给人树立一种很阳光的形象(希望),但是一到危难就露出人的本性,看的直呼过瘾。关于楼主大大的补充我也有点认同感,我期待女主角的出现。
 楼主| 发表于 2013-1-19 02:10 | 显示全部楼层
GC-sawyer4 发表于 2013-1-17 13:04
老年人的那一段和中年带眼镜的大叔这里写的好,先是给人树立一种很阳光的形象(希望),但是一到危难就露出 ...

多线穿插吗,或许会很有趣。其实接下来的剧情就会在现在山洞和主角的回想中连续切换,我特意在现在的女主角出场前切到回想就是因为想强调其中的对比逆差,当然这也和结局有关啦。
不过,大约就是这样,究竟只是前传,结构原本就很简单。
另外,大叔的剧情,被我砍了不少,实在有点可惜,对主角这种缺乏家庭温暖的小屁孩来说,成熟男人的背影可是闪闪发光,不过,他们的关系和剧情没有直接联系,所以就废掉了。
 楼主| 发表于 2013-1-19 02:11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cinia1234 于 2013-1-22 22:14 编辑




鼻子有点痒。
鼻子好痒!
受不了鼻头的痒痒,当我愤然展开双眸时,就见极近处一只擎天撑地般的庞大黄蟹正在耀武扬威。
它见我张眼,不屑地冷冷瞟眼,举起巨螫对着我的鼻子狠狠一夹後,才心满意足地踩着胜利者的步伐,昂首阔步,扬长而去。
望着黄蟹巨大的身躯渐渐缩水,我眨眨眼,恍惚了好一会,才从破碎混乱的记忆中厘出一点头绪。
我……没死掉。
而那一幕幕───
大叔鲜血狰狞的脸孔,凶兽残酷噬咬的身影,还有那道毁天灭地般的滔天巨浪……彷佛还在我眼膜中留下灼痛感的这种种情景,就像骗人般无影无迹。
……要真是一场噩梦该多好呢。
失焦的双眼追随横行霸道的小黄蟹,掠过葱郁树林和黄金沙滩,看到是万里无云丶蓝澄如玉的晴空和一望无际丶碧波翻滚的汪洋,以及一个倔强地伫立其中,不让海天专美的窈窕身影。
那是一个拥有优美曲线的长发女子,她高傲地面对着海,即管疾风携带滚滚涛声,从海面上排山而来,也无半分退缩之意。恼羞成怒的狂风将她似夜般透彻黑发吹得摇曳飘荡,更下流地掀起她身上因湿濡而透明的白裙,露出其下几近全裸的雪玉胴体。
但昂首挺立的她彷佛宁折不弯,葱葱小手拂开捣乱的发丝,目不转睛地眺望着遥远的海平面,就像是那里有着什麽无法舍弃的珍贵事物。
她……也活下来了。
尽管她浑身除了遮掩重要部位的两块黑影外,白晢雪肤简直是纤毫异露,在骄阳和水波的交映下熠熠生辉,害我小鹿乱跳了好一会,但我还是从那条极富特色的扣子长裙认出了她。
随之而来的一是一种怪怪的感觉,我和她都活下来……果然坏人才能遗千年呢。
这麽说的话,好人真的不长命吗?
我挪动双眼,看着静静躺在不远处的一具胴体,心中不是滋味。
原本青春亮丽的女孩现在就那样无声地躺在柔软的沙子上,生命的迹像早已远去,一块想也知道从那撕下来的白布遮掩了她的脸容,从隙缝中露出的青紫浮肿也不难猜出其下是多麽的不忍卒睹。
……至少,她不用再哭了。
好痛!
我在浑身针尖般剧痛中挣扎起身,发觉自已躺下的地方离岸边有一点距离。
是臭大妈把我搬过来的吗?
这是那儿?
过了多久?
我将视线转回海旁的大妈身上,她还是那副眼也不眨的专注模样,就连凉水没过白嫩小足也似无所觉,抿着不甘的嘴唇,眯起迷离的双眸,遥望远方。
她在看什麽?
沿着她难舍难离的视线,收获的也只有空空如也的碧海蓝天。
她想看什麽?
转念一想,我便明白了。
在这澄蓝一片的海天深处,隔着无尽深洋,有她眷恋的故乡,有她深爱的亲人,最重要的是,有她曾经活着的所有痕迹。
这一切全都无法割离,难以舍弃,她又怎麽可能不引首以望?
要是移开视线,说不定就再也见不到了。
稍微理解她的心情後,那随风飘舞的身影似乎也多了些许萧瑟,与此同时,我的心底深处也萌生出一丝欣羡,一点嫉妒。
……拥有无法割离的羁绊,究竟是种什麽样的感觉呢?

就这样,如洗晴空下,她望着海,我望着她,时间偷偷摸摸地溜走。
要是这样一直看下去,虽然她眼中没我,但只要我眼中有她,说不定……也蛮好的。
  心中萦回着荒谬的念头,也不知过了多久。
直到如血红霞点燃蓝天碧海,将整个世界都染成绯红一片时,她彷佛石化一般纹风不动的胴体终於有了变化。
不知是释然,还是厌倦,她先是阖上双眸深深吸气,然後双手拢在嘴边,使尽吃奶的力气,对着火烧般的大海,破咙嘶吼:
“……你这王八蛋,我干~你~娘!”
用娇滴滴的嗓音喊出完全不搭调的粗话後,她喘息嘘嘘,却一身轻松,猛一甩长发,扭腰发出阵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咯咯怪笑,一脚踢飞挡在路上的无辜黄蟹,大步径自朝我而来。。
这大妈不会也疯了吧?
明明上一刻还一脸惆怅地望穿秋眼,可下一瞬却突然疯颠般鬼哭神嚎,这未免也太诡异了吧!
胆战心惊,我无意识地向後蠕动屁股,想逃之夭夭,可刚一眨眼,臭大妈就不知怎地出现在眼前。她二话不说丶不管不顾地伸出魔掌,就像是抱婴儿般将我紧紧揽入怀内,
神经病!
“快给我放手!”
我从小就讨厌别人的触碰,完全无法理解凭啥要让其他人不知摸过什麽的脏手接触自已的身体。
因此,尽管贴在她暖暖怀里的脸庞感到一种令人发酥的软腻,也闻到一阵带着海水味的清爽甜香,我仍旧拚命地挣扎叫骂。
我挣扎,我反抗,我叫破喉咙,可那双看上去白白嫩嫩的小手却蕴藏着惊人的怪力,如铁条般拴锁着我的颈项,越收越紧下,渐渐令憋红脸的我快要不能呼吸了。
“投降不?”
我吐着舌头,软弱无力地拍了拍沙面。
奇耻大辱!
她稍微松开一点空间後,我粗着大气,恨恨地抬头一望。
虽然不想承认,但和想像中那副青面獠牙般的厉鬼模样不同,她其实蛮好看的,细细的弯眉,小小的挺鼻,薄薄的红唇,还有那双古灵精怪,不知打着什麽鬼心思的滚黑圆眸,勉勉强强算是一个美女。
而且年纪也要比最初的印象小,看上去只比我大几岁,离二十岁这条大妈线还有最後几年的好时光。
也就是所谓的黄昏馀辉吧。
呯!
“痛死了!你干嘛打人!”
“诶,怎麽说呢,总觉得你刚才的表情好可恶……”
“我说你这人实在太不可理喻了!先不说无缘无故地动手凑人,在机场时也是,明明坐椅是公共设施,供大家一起使用,你却一个人霸占了一排,你有没有考虑过其他人的感受,你还有没有公德心啊!”
咦,这段话听起来好耳熟……
“唔唔唔唔唔~~”
听完我言不由衷的一段话,她蹙眉嘟嘴,似乎深思了一会,然後恍然大悟地手指我:
“啊,是你!”
你也太迟钝了吧!
“想不到你是个好孩子呢。”她露出哄小孩的笑容,摸了摸我的头。
……总有一天,我会杀了这家伙!
“不要说成霸占这麽难听,我可没有阻止他们坐过来耶,只不过嘛……”
她勾起嘴角,露出狐狸般的坏笑:
“他们自已要摆出正人君子丶彬彬有礼的模样,我也没办法嘛。咯咯,一想起那些堆成一团的臭男人们表面上云淡风清,暗地里却流着口水,眼勾勾地偷窥,那场面实在乐死我了……噗,噗哈哈哈~~”
她似乎被自己的奇怪想像逗得乐不可支,趴在我的肩膀上就是一阵爆笑,弯弯月眸媚光流转中,小小粉拳还用力锤着我的大腿。
这家伙……实在太奇怪了。
我怔怔地看着她的嫣然笑容,心中被却被深深的违和感填满。
为什麽还笑得出来?
目睹了尸横遍野的死亡,体会了百感交集的人性,历经千辛趟过百劫,此时此刻,就算是我也不介意来些家常便饭般的闲聊。
尽管曾经对这种无聊的社交活动深彻嫌恶,然而,像刚才那样和往常无异地交谈,似旧日般轻松戏闹,彷佛能够让人暂时忘掉发生的一切,重新回到那个熟悉安心的环境。
这种感觉是如此的美好,就算明知是鸦片般的幻觉,也让人欲罢不能。
可终究是梦幻泡影,一戳即破。
这里可不是面向学生的廉价咖啡厅!背後阴森可布的密林,面前翻腾咆哮的大海,屁股下柔软的细沙,无不时刻强调着这一点。
流落至这荒芜人迹的零丁孤岛,联想到我们接下来的困境。
要如何笑?
但她却笑了出来,在单辫女孩永远沉睡的躯壳旁,非常开心地展怀大笑。
这绝不正常!
看着她巧笑倩然的模样,我心中涌起一阵烦躁,就连那依偎过来的温软胴体,也越发显得丑陋肮脏。
“……放开我!”
心烦意躁,我再次展开反抗,但在纤纤玉手的残暴镇压下,就如洗白剥光的待宰家畜般无助。
可恶啊啊啊~~~
怒不可遏,我顺手抓起一把黄沙,对着她圆瞪的双眸挥臂怒撒。
“啊~~”
偏头闪避飞沙,她发出一声有点可爱的惊呼,然後没好气地开口:
“喂,用不着这样吧!能被花季少女紧紧拥抱,可是你这个小鬼头赚大了!”
不要脸!
我更加拚命地扭动身体。
“好吧,好吧~~”
送来带着娇嗔的白眼後,她苦笑一声,轻挽秀发间,神色突然一凝,用透着认真的声音说:
“等你哭够了以後,我自然会松手。”
“谁想哭耶,你自己哭去!”
……是想安慰我吗?真是多管闲事!
“发生……那些事後,不想哭吗?”
长长睫毛因惊讶而绽放,她双眸投来那种令人作呕的关心:
“感到了悲伤,就得喧泄出来,不然积压心头,慢慢腐烂发酵,最终酿成名为绝望的苦酒。”
苦酒……这家伙脑子真的没问题吗?
“不过是死了一群无关紧要的废物,有什麽好悲伤耶?”
笑不出来,但不代表想哭。
每当和自已长得差不多的东西死掉,人们就会装出兔死狐悲的模样,再假惜惜地掉下无意义的水珠。
我一向自生理根源上便唾弃种空虚无聊的仪式,每次不幸遇上,都会不客气地送上一团胃液。
说来说去,这世上每分每秒都有多到能吓傻你的死人,也同样有其他无数步入终结的事物。
死亡,损坏,完结。
无论活人死物,终将面对这最後的阶段。
这就是命运。
既然你存在,自然会消亡。
当那无可抵御的巨轮滚滚辗过时,你重视遗忘存在过的所有一切都将碎为齑未,什麽也不会留下。
宇宙洪荒,恒古如此。
反正无能为力,何不如死物般乖乖认命?
人和死物有所不同?
嗯,也对,托黑框大叔的福,我深深明白了。
人会挣扎。
面对命中注定的那一天,无论希望如何渺茫,人都会使尽浑身解散,拚命反抗。
出卖所拥有的一切有形事物,背叛联系着的所有无形羁绊,下贱如狗地摇尾乞怜,就只为那一点点苟延残喘的时间,然後……还是死掉。
老师和那粗壮大汉,自不量力地见义勇为,愚昧地死掉!
奸滑的胖大婶,歇斯底里地逃亡,滑稽地死掉!
可爱的小女孩,人生还未开始,空白一片地死掉!
黑框的大叔,善恶天枰摇摆不定,疯狂地死掉!
哭泣的女孩,行千里而亏一步,默默地死掉!
漂流荒岛的我们,前路渺茫,不久的将来也会死掉!
最後,这世上所有人,全都会死掉!
与其为那些废物悲伤,倒不如担忧一下我们的未来……哈,反正会死掉,也没什麽好忧虑嘛!
挣扎,挣扎,挣扎。
既然一切都无法改变,既然死亡早已注定,为什麽还要那麽难看地垂死挣扎?没有尊严地苟且偷生有什麽意义吗?为了从死神掌中窃取更多的时光,就可以牺牲掉世间最後一点的美好光辉吗?
为了这群废物,我才不会感到悲伤!

……为了这群废物,我应该悲伤吗?

心中突然涌起的愤懑泉喷而出,在空气中转化成乱七八糟的一段话。我“呼呼”喘着大气,胸口噎闷。
“嗯,既然不想哭,那就别哭了。”
一直挽发静静聆听的她,这时轻描淡写地说完後,又投来那种欠揍的看孩子眼神。
她神色柔和,轻轻抚摸我的头顶,然後双手温柔地自腋下托起我,挪动圆臀调整成背对大海的坐势,用近看下更显娇小的身体挡掉海上吹来的寒风後,她拎小猫般将我放到浑圆大腿上。
别把我当成树熊!
虽然不甘不愿,但我还是将额头压在一团柔软腻滑的凸起上……反正吃亏的不是我。




─────



(嗯,不出所料,又超字数了。而且预定不过三千字,可写到四千,居然还未进入最重要的一段,真是无语凝噎。
最大的问题应该是开头想让气氛缓和一些,所以插了一段很生硬的轻松剧情,然後为了硬扭回来,又花了不少笔墨。
唉,整章写完,再决定这段砍多少吧。)
发表于 2013-1-19 12:52 | 显示全部楼层
海风吹起裙子的那一刻我想到了我还没有看完《化物语》班长的裙子被吹起来的情节。对了楼主大大我有一个小小的疑问,就是关于男主角的心理变化,前几节看他,他都是以第三人称视角来看待其他事情,所以当时我感觉他有点可怜和对人的冷淡(老师的那一节和其他人落水),但是到了这里我觉得他是那种对命运不公会发出挑战的人(请问你在这里有没有埋下伏笔?)
 楼主| 发表于 2013-1-22 22:12 | 显示全部楼层
GC-sawyer4 发表于 2013-1-19 12:52
海风吹起裙子的那一刻我想到了我还没有看完《化物语》班长的裙子被吹起来的情节。对了楼主大大我有一个小小 ...

嗯,是我特意改变了述说者,以动画来比喻,前几节里的回想就像是一幅幅静态画再加上主角(现在)以事後看的背景音旁白,这一章起镜头便直接切到过去,旁白的主角(过去)也成了舞台中的其中一个角色。
也談不上是伏笔。
理由有两个。一来,这章是写男女主角的邂逅,如果用主角(现在)那种冷漠口刎实在破坏气氛。
第二,主角也不是一开始就如此冷漠麻目的,最初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小正太,历经种种,才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我希望展现出这种转变,所以接下来的回想中,都会让他的心理稍做变化,从消沈,到振做,攀上高峰,跌落低谷,挣扎爬起,最终绝望,主角(过去)的心理会一点点接近主角(现在),等到了一模一样的时候,就是结局的一刻。
当然,每次回想的间隙,主角(现在)都会用事後看的角度概括几句,以衔接整个故事。
唔,说得有点乱,实在抱歉,希望你能明白。
 楼主| 发表于 2013-1-22 22:1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cinia1234 于 2013-1-25 21:33 编辑


虽然不甘不愿,但我还是将额头压在一团柔软腻滑的凸起上……反正吃亏的不是我。
似在深思,又或迷茫,她沉默了一会,小手有节奏的轻拍在我的背上,螓首沉吟摇晃间,犹带着湿意的长发在我的脸颊上画下几许痒凉。
要是有旁人看到我们相拥的这一幕,大概会感叹真是一对感情融洽的姊弟吧……哼,无聊透顶!
只不过,也无法否定这种感觉……很好。
噗通,噗通。
随着她有力的心跳,一阵微弱但坚定的脉动传到额上,每当软峰轻轻颤动,自有温热渗透入体,由上而下扩散开来,驱散了遍布全身的疼痛,融化了渗入骨髓的疲惫,幸福地让人生起梦回母胎般的怠倦感。
彷佛躺在令人昏昏欲睡的温馨摇篮,闻着争先抢後往鼻里钻的馥郁甜香,我闭着眼只觉脸颊突然一片湿滑。
……是下雨了吗。
良久,她才轻轻叹气,香风掠过我的耳际,携来一声淡淡呢喃:
“只不过,生者必需为亡者感到哀伤。”
……然後呢?
久久不闻下文,我抬头一望,却见她又怔然不动,双眸无焦。
“即管毫无意义?”
“意义当然有。”彷佛无意识地回答我後,她无神涣散的瞳孔渐渐闪现光彩,凝聚出我的脸孔。她一边用葱指夹着衣袖仔细地抹擦我的眼圈,一边平淡缓和地口吻喃喃述说:
“该从何说呢,嗯,在我很小……唔,差不多只有这点个子的时候……”
她合掌在我胸口处比划了一下。
“那阵子,最小的妹妹刚刚出世不久,我正为父母关注减少而满肚子委屈……嘛,除了这点别扭的小心思外,一切都非常美好详和,每天都有让人兴奋雀跃的新鲜事,又或者心跳加速的邂逅,世界简直就是纯洁的白色……然後,一直健康精神的母亲却毫无先兆地罹患了绝症……”
……该说些什麽吗?
心理刚这般想,唇间就传来一阵柔软的触感,却是她摇摇头用一根葱指封往了我欲开的嘴唇。
……也对,我应该比任何人都明白,毫无诚意丶客套般的怜悯比最恶毒的咀咒还要伤人。
“虽然那时候对什麽都懵懵懂懂,但只要看着每天晚上呆坐在沙发上,愣愣地凝视没有打开电视的父亲,察觉他宽厚的腰背变得佝偻,整齐的黑发夹杂花白,自然就明白发生了大事,而且是非常不好的大事……我也第一次品尝到蓝色的滋味。”
诶?
看着我神色不解,她没好气地眨眨眼:“不学无术。”这麽娇嗔,还戳了戳我的脸颊……真是莫名其妙。
“但逢周未,父亲都会打车到邻市的医院探望母亲,或许是妹妹们都太小的关系吧,他每次都只带上我,也惹来妹妹们的怨声载道……她们不会明白,这才不是她们想像中的愉快旅行。正如当时的我也不理解,为什麽父亲每次都大步流星,焦急地走完医院前那条蜿蜒山路的头三分二,却又要用十倍的时间,步履蹒跚地磨蹭完最後的三分一路程。”
说着说着,她眯细的双眸渐渐失神,彷佛投身记忆其中,玉指无意识地刮着我的脸颊。
“尽管置身於医院独有的忧郁气氛下,白衣如雪的母亲依然一如往日……至少是装出若无其事。只要扑入她的怀里,熟悉的体香和温暖就会带来无以比拟的安心感。接下来在我陷入半眠半醒的时间里,父亲和母亲大都一言不发,只是用眼神遥遥交会,彷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听到这里,我忍不往将头钻向更深处……真的很暖。
“要只是如此的话,尽管每周只能见上一面,实在有点寂寞,但总能撑过去。然而,随着我们一次次的探望,母亲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顺滑的秀发一根根脱落,温柔的双眸渐渐失色,到了最後,留给我们的就只剩下一个沉睡的侧脸,彷佛我们每次到来都在汲取她孱弱残躯中最後一点点的生命力……我不愿再去,我不敢再去,但平常宠溺我们的父亲却罕见地强硬……甚至粗暴,他即管是扯着我的头发,也要将我强带到病床前。看着昏迷不醒母亲的脸容一点点憔悴败落,感受生命的气息一丝丝从她身上流走,直到她枯萎褐黄丶彷佛皮包骨般的身体呼出最後一缕气息,失去最後一点温度。”
她淡淡的语气中开始渗入缥缈难言的情感,也让我心中波涛汹涌,就算明知不合时宜,也无法自制地开口:
“……你真幸运。”
“诶?幸运,这还真是出乎意料的感想呢……”
惊讶地瞪大双眸,但她没有如预期般勃然大怒,狠狠一巴掌掴过去,只是似笑非笑地望着我,小手坏坏地在我脸颊上画着圈。
我闭着嘴别开视线,尽管无法明言,但……无论多麽痛苦,可能够亲眼目睹那一幕,也是一种幸福。
“唔,不想说吗,那就算了。而且,或许你说的对,那真的是某种幸运也说不定呢。只不过,这类话可千万别对其他人说哦。”
她温和地笑了笑,拍拍我的脸後再展红唇:
“说到那里……嗯,在那之後,便是葬礼守灵悼念会等等一窝蜂涌现的麻烦事,每天都是马不停蹄地四处奔波。等回到家中,却要在黯淡无光的环境中面对一言不发的父亲和迷惑不已的妹妹们,让人没有一点喘息的空间。就在这无所不在的窒息感和深深疲惫中,我度过了人生最长的几天。然後,我才愕然发现,自已居然对母亲的逝去毫无感觉……”
“诶?”
“别用这种责怪的眼神看人家……”她推了我一把,苦笑出声:“其实我只是迟钝了一点。”
“迟钝?”
“嗯……那麽喜欢的母亲不在了,我却感不到悲伤,最大的妹妹已经哭得死去活来,我却掉不下眼泪,这一切都让当时的我非常害怕。想找人倾诉,但父亲像丢了魂般,而妹妹们……只好自己想办法了,我试过种种方法,却无一可行。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天生就没血没泪,生性凉薄呢?我讨厌那样的自己,我恨自已。实在没有脸目面对父亲和妹妹,我就尽找些静僻阴暗的地方抱膝发呆,想着待在这种地方的话,说不定就会有故事里的英雄大侠来斩妖除魔,将我这坏女孩一刀两断……现在想想,没有让人拐去卖掉,还真是不可思议的好运气呢。”
彷佛受不了小时候的自己,她哭笑不得地摇摇头,突然想起什麽般:“啊,对了……你看……”
她不意将裙子的领口向下猛一拉,顿时大片白花花的雪肌一览无遗,让猝不及防的我一阵目炫神迷丶瑰不守舍。
“你瞧,我还跑到寺庙里求了一道驱逐妖邪的护身符呢。要是自己真是什麽怪物,也有符籙镇压……啧,小时候还真幼稚啦……喂,有在听吗?”
“当然。”
“那为什麽要撇开脸?”
……现在的表情才不想给你看!
“没啥,快说下去……不是说迟钝什麽吗?”
“……真可疑!不过算了……时间匆匆流逝,我不停怨艾,还担心自已会不会长出尖爪獠牙。可某一天回家打开冷柜,看到母亲调的橘子水空空如也,就不知怎地悲从中来,只觉得心里好委屈,趴在地上不管不顾地大哭起来。哭啊哭,哭啊哭,眼泪怎样也停不了,之後的好几天,我哭累了就睡,睡醒继续哭,没完没了得让父亲也受不了,费尽唇舌无果後,他束手无策下只好拖着我来到母亲的坟前。”
她神色复杂,继续述说:
“献上祭品後,父亲语重心长地说了一些开解的话,可我一见刻着母亲名讳的石碑,就抱往不放,任他千般劝慰,就是摇头狂哭。他见怎麽也拉不开我,气急之下,索性转身跑掉。等我发现自已孤伶伶地置身寂寥的墓园,顿时更伤心了……我好希望母亲能从天而降,好希望能投身她温暖的怀内,而不是抱着冷冰冰的墓碑,我向天神许下很多愿望,也发了无数的誓言,但等到夜幕深垂,世界仍旧清冷一片……欸,你怎麽了?”
她目露不解,棒起我的脸。
“你真幸运……”
“又来了!”她翻翻白眼,双手左右拉扯我的脸颊。
“嘛,要说有什麽值得庆幸……当我看到母亲墓碑沾满泪痕的样子,心中突有所感,那副情景就彷佛是我的悲伤化做了泪水,污染了母亲的身体一般。就算她早已陷入长眠,却依然浸泡在我任性的眼泪中,无法安息。深深责怪自己的同时,心中的苦闷却蓦然消解。再回想起医院探望时的情景,我终於醒悟到……”
天色渐暗……
“生者必需为亡者感到哀伤,并非怜悯逝者,也不是为她们的离去而悲伤,更不可能是悼念她们,人们为此流下泪水的唯一原因───只有将心中无法承受的负面情感丶万钝重担化成泪水,强推给无法反抗的死者,再从她们遗留下来的音讯容颜中榨取力量,人才能步履轻盈地迈向明天。”
她突然一顿,敛眉眯目,神色在黯淡光线下似有阴霾摇曳:
“从那以後,每当我遇到无法忍受的伤心事,又或者被愤怒丶妒嫉丶仇恨等等负面情绪笼罩,我都会趴在母亲的碑前痛哭一场。随着母亲的遗体被我污染得越来越肮脏污秽,我却能无时无刻保持笑容,积极地面对一切。”
说完,她展开双眸,嫣然一笑。
她还是那副巧笑倩然的模样,贝齿浅露的笑容也非常甜美,但我总觉得那双彩霞流转的月眸中蕴藏着一丝冷意。
不过,将悲伤留给死者吗?
好像在很久以前我也有过类似的经历……嗯,是在父母的葬礼上。
那时候,翠林郁郁丶碧波粼粼的湖山墓园中弥漫着和如画风光不符的凝重气氛,里面泾渭分明的站在两类人。
其中一群人,或庄重西服,或黑裙黄菊,无论男女,无不衣冠楚楚丶风度翩翩,他们是母亲的亲族。
另外,就是一个孤身站在角落处的古稀老人,尽管身上套着件破旧的黑服,寒酸得不时引来浅浅嘲笑,但白发苍苍的身板却挺的笔直,他是父亲仅存的亲族,确切来说……是我的曾祖父。
当时我处於刚能行走的年龄,虽然被绅士淑女们簇拥,但他们投向我的眼神,就如射向老人般冰冷。
但我早就习惯这种自出世时便环绕身旁的恶毒眼神,所以整个葬礼,我只是很好奇地望着位於中央的两个木盒。
一具奢华考究,镶嵌着无数闪钻,一具简单朴素,只有鲜花陪伴。
每个人都满脸凝重地站到它们前,神色肃穆,默祷片刻後,离开时的脚步却隐若轻松了不少。那模样,彷佛他们低下头颅,是在向木箱许下心愿,最终愿望达成,心满意足地离开。
就连白发老人也是如此,即管当他站到中央时,周围蓦然响起一阵阵恶意的窃语,但他恍若无觉,愣愣站在简朴木盒前,衰老的身躯动也不动。久久之後,当他踩着虚浮的脚步蹒跚离开时,沟壑密布的脸上似乎也多出一丝解脱。
这一幕就如着魔般让我入迷,小小的长木盒,却能满足人心各异的愿望,不是很神奇吗?
但直到最後,他们也没有给我许愿的机会。
无论生前,还是死後,我都和父母缘樫一面。
这就是原因吧。
和单纯悲伤的大妈不同,我对父母的感情更为复杂难言,但我既没能将心中的混沌留给黄泉下的他们,也无法从他们的音颜中汲取力量,故而恨意在心底下腐烂发酵,酿出的不是苦酒,而是破坏冲动,这麽想的话,我可以说是坏掉的人。
尽管如此……
“但这麽想的话,活着的人不是很自私吗?”
“别傻了……”
她不屑地轻甩长发,葱指勾起我的下巴:
“人一旦死掉,自然就失却了所有权力,纵然想自私也不被允许。不论发泄在她们身上的是自私自利,还是假惺惺的怀念眷恋,又有何分别?与其借一句句<她也不想我怎样怎样>丶<如果是她的话会怎样怎样>这种无法反驳的谎言做为藉口来合理化自己的行为,我宁愿自私一点,至少,那样显得丑陋的是我……”
她的嗓音越说越细,最後一句时更像是幽幽呓语。轻轻摇头後,她环视夜色下更显荒芜的海滩,突然满脸认真的说:
“你也一样,如果那天我没有撑过去,随你……唔唔唔……”
极其不详的预感萦回心头,我猛地一掌按往她的红唇:
“别说……”
似是看到我不安的表情,她笑着拉开我的手後,还是在我耳边留下了一句淡淡的呢喃:

“我给你自私的权利……”

---


越寫越拖沓-_-
唔,這一段其實一些非常關鍵的信息,不單止前傳,對整個故事都有著至關重要的影響,多費些字數也還好啦。只是,總覺得有點喧賓奪主,畢竟,用一萬字讓男女主角見次面實在太奢侈了。


发表于 2013-1-23 00:07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段虽然有提到母亲的死,如果在举些母亲的日常就更好,毕竟心理学家分析过:男孩子的女朋友一般都是像母亲的性格。
发表于 2013-1-23 18:21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写的还不错,期待楼主的新作,加油啊

评分

参与人数 1轻币 -14 收起 理由
ajohnson1231 -14 灌水,二次警告,请不要再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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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25 21:41 | 显示全部楼层
GC-sawyer4 发表于 2013-1-23 00:07
这段虽然有提到母亲的死,如果在举些母亲的日常就更好,毕竟心理学家分析过:男孩子的女朋友一般都是像母亲 ...

主角和父母的关系有点复杂,文中也说过无论生前,还是死後,他们都没有见面又或者有任何形式的交流。主角对他们的唯一印象都是些嗯……糟糕阴暗丶很复杂的大人关系,因此,实在没有什麽日常事件能够用来衬托。
 楼主| 发表于 2013-1-25 21:43 | 显示全部楼层


似是看到我不安的表情,她笑着拉开我的手後,还是在我耳边留下了一句淡淡的呢喃:

“我给你自私的权利……”

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我深深为之悲哀。
难道有一天,我真的会踏在她的尸首上,独自在这小岛里迎接一个又一个,毫无希望的明天?
……有时候,活着反而是最为残忍的酷刑。
对话至此画下句号,我迷茫无言,而大妈……少女将下巴枕在我的头上後,也变得安静下来。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紧紧相拥,彷佛忘却了时间的流逝。
倘若以理性思维分析现状,自然会发现有许多逼在眉睫的事情亟待我们处理,例如确认如今的地理位置丶收集各类物质丶点燃苒火为救援队标示方向丶埋葬不幸身亡的同伴等等。
这些事情每一件都非常重要,可以说是生死悠关。
为此,我尝试重新搭话:
“天黑了……”
“嗯……”
“……她的尸体怎麽办?”
“明天再想吧……”
“你肚子在叫哟!”
她一口咬在我的锁骨上。
也对,不管问的我,还是答的她,数天前都还是繁嚣文明世界里的小齿轮,如今却身在夜幕下犹若鬼域般的孤岛,谁又能保持理性思考呢?
我突然想起那些被我凑得痛哭流涕後,便龟在家里丶足不出户的可怜虫,他们的心情说不定也和现在的我一样。
虚幻的无力感弥漫全身,不想动弹,不想思考,只想沉入安乐的梦乡,待双目再次张开时,说不定……
枕在少女小得可怜,但又柔软温暖的胸脯上,听着浪涛声以轻缓节的奏谱写出让人昏昏欲睡的安眠曲,我的眼皮渐渐变得沉重,但在迟钝的意识堕入深渊前,一个念头不意掠过心头。
她……为什麽要那麽亲昵地对待我?
她……为什麽要对我说出那番话?
仔细一想,涉及母亲去世的那段话应该是她心底下的私密,不该轻易对素昧平生的人吐露。
当时我被她古灵精怪丶疯疯颠颠的行为所惑,丝毫没有察觉,事後详思,实在颇为蹊跷。
半睡半醒间,我沉溺在疑惑与茫然交织出的迷梦中,直到一阵冰冷寒意在脸颊上粉碎扩散时,答案才姗姗来迟。

我展开双眸……
静谧夜空深邃无际,闪烁繁星争相生辉,让人顿生渺少感的瑰丽星河图在忧伤和安宁交错中深深印进我的眼帘内。
在这幕夺人心神的美景下,少女却令一切都为之黯然失色。
她偏着脸眺望远方,精莹的水珠从线条哀伤的弯弯细眸渗出,缓缓滑过犹自倔强的尖颔,融化成美不可言的宝石落到我的脸上。
随风轻晃的黑发比夜空更为幽深,雾华流淌的眼眸比皓月更为纯洁,空中翻滖的泪水比繁星更为璀璨,绚丽情景,让我的心脏也彷佛停滞不动,良久後才以冲出胸膛的疯狂气势猛地一跃!
刹那风华,如梦似幻。
我的心呯呯乱跳,她的泪珍珠般落下。
……啊啊,原来如此
为什麽刚才想不到呢?
迟钝的其实是我……
呆呆凝视她冷寥的侧脸,我恍然明悟。
她从来没有放下过。
既然深海彼端存在的是魂牵梦萦丶无以割离的人物,那又怎麽可能真的释然丶嫌倦丶解脱?如果可以的话,说不定她将一直盼目下去,只不过,如今当她悲伤得难以承受时,也无法再跪伏在母亲的坟前,以泪水换来救赎。在这座孤岛中,她有的仅仅……是我。
她紧紧拥抱我,并非单为怜悯安慰,而是在渴求温暖。
她死也不肯放开我,是因为彷佛会失去什麽般的恐惧感让她无法松手。
她那些亲昵温柔的举动,不过是在我的身上寻找某些人的影子。
她开朗的笑靥,暖和的怀抱,拯救了堕入深渊的我,但却没有人对同样经历浩劫的她伸出援手。
伴随刀绞般的抽痛,我的心脏绷出肉耳可闻的鼓动声,但她依然偏着头,倔强的嘴角彷佛是在别扭地说“我的悲伤是我的事,与你无关,我才不稀罕小鬼头的关心!”
然而,她削瘦的香肩却在轻轻抖动。
心好痛……
该怎麽办呢……
从来没有人教授过我这种时候需要的知识,一向将人分成能揍和不能揍两种类的我也不可能有类似的经验。
不过,或许真到了紧要关头,知识和经验都会变得毫无意义,人需要的只是遵循本能的嘶吼和心底的渴求。
击岸的浪涛声既似怂恿,又像鼓舞……
我伸出微微颤抖的双手,尽可能轻柔地按在她圆润的肩上。掌心传来一阵让人怦然心动的微温和小动物般怯生生的震动。
我一点点将她的身体扳向自已,过程中她长长的睫毛不停颤动,似玉贝齿彷佛极为不甘般深深陷入下唇。
结果,在我能看清她此时此刻的脸容神情前,她就带着如云秀发和一团香风扑入我的怀内。
有时候,无关乎年龄丶身份丶性别,人就是需要一个温暖的胸怀。
清冷的皓月下,细细的呜咽声渐渐高亢,胸口处传来的湿凉触觉也缓缓扩散,我几番迟疑,双手最终还是用力地环揽在少女平滑柔软的背上,将她温香暖玉般的胴体压进怀内,紧密地彷佛会融成一团。
……刚刚你的拥抱拯救了我,现在该轮到我回报了。
滟涟水波反射繁星银辉,映照在她精莹剔透的脸颊上,展现出玉石般的透彻质感,让我情不自禁地轻轻抚摸,微凉的雪肤传来光滑软嫩的触觉,而柔顺的秀发则在指隙间调皮的游走。
最初只认为是个嚣张招摇的老女人,和那些喜欢搔首弄姿的更年期街市大婶别无二致。
苏醒後,迷惘与消沈纠缠心头,不知如何是好时,少女那坚定笔直,彷佛承受任何重压也不屑弯折分毫的身姿,瞬间便夺走了我的呼吸,也令我无法移目。
在我的注目下,她时而疯癫,时而娇憨,时而温柔,在她的柔软而纤细的双臂下,我第一次感受到蕴藏善意的怀抱比这世上任何事物都要温暖。
我贪恋她的体温,欣羡她的坚强,我自以为是的将她想像成完美无缺丶成熟刚强的强者,并因此自渐形秽,借恶劣的态度掩饰内心。但直至这刻,我才明了到她比任何人都要脆弱,也目睹了她藏在心底最深处,那柔软无助的一面。
俯瞰少女梨花带雨的俏脸,紧拥她小巧玲珑的胴体,感受双臂间彷佛生命脉动般的温热,
啊啊,自已的双手能够抓往什麽……
这麽一想,无法形容的满足感便从心中炽烈燃烧,恍如星星之火,瞬息燎原,无以遏抑。
也就在这一瞬,我想我喜欢上她了。
因为,一波令肌肉紧绷丶呼吸急遽的剧烈冲动自脊椎根处疯狂窜起。过往在这种冲动丶欲望的驱使下,血液沸腾的我会无法自制地破坏丶撕裂丶蹂躏一切脆弱美丽的事物。
但现在不同了……
我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秀丽的脸庞,彷佛她小巧的头颅是易碎瓷器一般。
尽管她是如斯的美丽,如斯的脆弱,但我的冲动,我的渴求不再是破坏,而是……
长长的睫毛随惊讶展开,泪水盈眶的少女因距离太近而显得极不自在,就在疑惑之色刚从她瞳中浮现时,我猛地低下头,在她的神色瞬间凝固的同时,嘴唇狠狠地印在她的红唇上。
她的唇……
很软,很滑,有点冷,也有点湿。
时间彷佛冻结在这一刻,我恍恍惚惚,心中突然想到───

就算开头悲惨绝望的故事,说不定也会有个美丽动人的结局。

然而……
啪!
“色狼!”
啪!
“变态!”
啪!
“去死!”
终归是妄想。


───


磨磨蹭璔,总算写完这一章,剧情的重心微妙的偏移後,我也不知道最後是为了什麽而煽情了。
接下来回归山洞,尽量写得精简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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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5-17 1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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