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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F文库] 【MF文库J】拯救你的最初咒语2【须堂项】【录入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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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5-15 21:2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拯救你的最初咒语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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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须堂项
插画:なごやこーちん
译者:李彦桦





简介:
  辛苦了半天终于拯球世界的“冰结魔导师”琉璃花,因为无法再回到未来,只好留在山根勇治的家中吃闲饭。但是,距离事件之后经过一晚,琉璃花竟然变成了勇治的妹妹!甚至连学校级任老师也称原本的妹妹奈为妹妹一号,琉璃花为妹妹二号!这是改变未来所带来的副作用吗?不但如此,连好朋友田中一海也开始对勇治眉目传情,真是让勇治一个头两个大!为了转移一海等人的注意力,勇治、一海及那奈都拜了琉璃花为师,开始学习魔法……高潮迭起的超级胡闹爱情喜剧第二集揭开序幕! 
作者:须堂项
  1971年出生于东京西部。荣获第1回MF文库J轻小说新人赏评审特别奖奖项,以‘彼女はミサイル’(MF文库J)一作出道。近期作品有‘拯救你的最初咒语’。下定决心好好在IT业界和Web电脑对抗,同时执笔创作。兴趣是电影、线上RPG,以及和猫玩要。时间总是嫌不够。

插画:なごやこーちん
  自称温馨画师。每天温温吞吞地努力着。喜欢猫。现正负责集英社スーパーダッシュ文库‘魔王、始めました’系列全9集和‘我们的蔬菜不够’系列全4集(皆为浅沼广太所著)的插画。http://nagomix.jp/





人物简介:
琉璃花 Rurika
  为了防止世界毁灭,而从未来来到现代的15岁少女。拥有‘冰结魔导师’头衔的魔法师。因为无法再回到未来,所以在勇治家中吃闲饭。
玛罗 Marron
  琉璃花的电子宠物。具备检测因果律变化关系的‘因果搜寻系统’。
山根勇治 Yuuji Yamane
  开朗、有点妄想症的高中二年级学生。因为琉璃花住在自己家中,所以颇有点“齐人之福”的感觉。然而事实上这样不但惹得妹妹那奈心情不好,而且平添许多麻烦,其实并不轻松。
山根那奈 Nana Yamane
  高中二年级。勇治的妹妹,个性活泼完全不怕生。擅长运动。对自己单薄的胸部有些在意,而且对琉璃花有竞争意识。
田中一海 Kazumi Tanaka
  勇治的同班同学。跟勇治从小学就是好朋友。进行着魔法研究。根据琉璃花的说法,这个人将在未来企图毁灭世界。
代田香织 Kaori Daita
  来到一海家中的女仆。据说出身于某个没没无名的乡下小村庄。



CONTENTS

序曲
第一章 因果律的影响
第二章 妹妹们的争执
第三章 魔法入门
第四章 最糟糕的约会
终曲
后记

[ 本帖最后由 Ozzie 于 2008-5-16 09:07 编辑 ]
 楼主| 发表于 2008-5-15 21:36 | 显示全部楼层
序曲

  「那……那是……女……女仆?」
  山根勇治把眼睛眨得飞快。
  一名身穿女仆装,及肩头发随风飘逸的女性﹒两手交叉在胸前﹒站得自挺挺地一动也不动,在河面上缓慢而平稳地顺流而下。
  距离家裡步行五分钟的距离,就到了勇治最喜欢的堤防。今天放学之后,勇治也跟往常一樣直接来到了堤防边,制服也沒換就这麼躺在上面﹒逃避著现实。但是现在﹒这种悠哉的气氛卻被一扫而空了。
  「……怎……怎麼会有这种蠢事?」
  从堤防上往下看这条混浊的河流,河道颇有宽度,从河面到河底少說也应该有两公尺深。但是,这个女仆沒有坐著小船或是竹筏,河川当然也沒有结冻,在逐渐变红的天空下,竟然就这麼稳稳地站立在河面上。
  ——女仆好像往这边看了一眼。
  就在这一瞬间,顺流而下的女仆突然消失了。
  「咦?」
  我到底是作梦还是眼花了?勇治不禁站起身来,揉了揉眼睛。
  但是,河面上已经看不到女仆的身影了。堤防下方的黏土质河岸边…个人都沒有,只有背后的运动场上,打棒球的少年们有朝气的呼喊声,在空气中清晰地回盪著。
  或许是自己太累了吧。不管怎麼想,一个女仆站在河面上从上游流下来,实在是太荒谬的一件事情。
  ——又不是魔法的世界。
  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少年感觉到右肩有些许的疼痛。数目前受的伤,让右手到现在都还沒有恢复握力,也差不多该回家继续接受治疗了。
  「抱歉!能跟你问个路吗?」
  「呜哇啊啊啊!?」
  勇治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一声慵懒而高音调的說话声,吓得从倾斜的堤防上往下栽,就这麼翻了一圈倒在地上,变成一个奇怪的姿势。
  他用手压著疼痛的右肩,迅速地把脸抬起来,看到的卻是白色的內裤。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厚底的淑女鞋以及延伸到丰腴大腿的白色长筒袜,再上去是蓬松的迷你裙。迷你裙下摆花边的裡面,就是散发著成人魅力的白色蕾丝內裤。
  勇治不禁瞪大了双眼,毫无骨气的嘴巴也张得开开,无法将视線从內裤的绉褶上移走。虽然半个月前也发生过类似的状況,而且最后的下场很惨,明明有预感这次一个搞不好可能又会被牵扯进麻烦的事件之中,但是偏偏眼晴就是无法移开。
  「你沒事吧?我只是想问个路。」
  穿著白色內裤的女仆蹲了下来,歪著脑袋审视著勇治的脸。

  「咦?呃……沒事!」
  担心被看穿自己正在偷看內裤的勇治,因为害怕被罵,於是赶紧在地上端正地坐好。害羞得不敢直视女仆的眼睛。
  ——等等,女仆?
  他再抬头确认了一次,她就是刚刚以站立不动的姿势从河上顺流而下的女仆。穿著花边装饰多到不行的黑色连身洋装,胸口低得可以看见山谷,轻飘飘的裙子非常地短,腰上绑著以蕾丝滾边的围裙,头上戴著发箍。及肩的红色长发略带些许的波浪,眼睛虽然是双眼皮但是看起来颇沒精神。胸口掛著项鍊,项鍊上有一颗红宝石。脸上化了淡淡的妆,看起来颇为成熟。
  而且,不知为什麼,让人觉得有一种性感的魅力。
  勇治不禁露出了色老头的表情。
  等等,这不是重点,勇治搖了搖头。这个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呃,请问……妳刚刚是不是从河上游漂下来?像这樣把手交叉在胸前……」
  「是啊!后来我看见你,所以就跳过来了!因为我找不到新任职的家在哪裡,从刚刚就一直到处问人,但是大家都不告诉我。都市的人果然跟传說中一樣冷淡!」
  女仆嘟著嘴,露出很不满的表情說著。
  呃,大家会逃走是理所当然的,勇治心想。从河面到这个堤防上,少說也有几十公尺,她說她一跳就跳了过来?何況这裡虽然也是属於东京都,但卻不属於区內,而是位於西边的郊外地带,有山有河也有牛粪,可以說跟乡下沒什麼两樣,实在不能說是都市。
  虽然女仆的话裡能夠吐槽的部分太多了,但是最让勇治介意的卻是女仆胸口的红宝石项鍊正被夹在丰满的山谷之间。
  「咦?难道我这个打扮……有什麼奇怪的吗?」
  或许是因为意识到勇治的视線,女仆看著自己的肩膀,检查身上的服装。
  「不……沒有啦……妳是……女仆吗?这个衣服真可爱!」
  「谢谢!这个衣服是我自己做的!能夠被称讚,我好开心呢!这还是我第一次穿这件衣服被称讚!你真是个好人!」
  女仆露出灿烂的笑容,把身体挪近勇治。敞开的洋装胸口微微可以看见像是黑色胸罩的边角。越来越兴奋的勇治,鼻孔张得大大的,疯狂吐气。
  「对啊,我是一个女仆,我这次要在一戶姓田中的家裡工作﹒但是我找不到在哪裡。我想应该是在这附近才对﹒你知道在哪裡吗?」
  「田……田中?妳說的是哪一个田中?」
  說到田中这个姓,勇治最先想到的是最近造成自己极大困扰的某个好朋友的脸。可是田中这个姓实在是太平凡了,应该不会真的是自己心裡面想的那个人才对。
  「什麼哪一个田中……就是地球人的田中,人类的田中,日本人的田中啊。农田的田,期中考的中,大家嘴裡的田中,货真价实的田中。」
  「妳这樣田中田中地叫,我也不知道是哪一个啦……这附近可是有很多个田中呢!」
  听勇治这麼一說,女仆吓得身子往后仰,眼睛睜得大大的。嘴角微微颤抖,好像听见什麼令人惊喜的事情。
  「不……不愧是都市!原来有很多位田中吗?」
  「……就算不是都市,应该也有很多位田中吧。」
  「才不呢!我待的那个深山小村庄,连一个姓田中的都沒有呢!」
  「那……那是什麼蛮荒地带啊……?」
  看来是个超级乡下姑娘。可是外表完全看不出来,她身上穿著很新潮的女仆装,实在让人感觉差距很大。何況她又沒有乡下口音
  「原来如此,有很多位田中吗?突然深深地感觉到自己来到都市了!啊,对了!我任职的田中家,有个就读高中二年级的小孩!你也是高中生吧?会不会也认识这个小孩?」
  「我虽然也是高中生,但是高中可是很多间呢!是都立的还是私立的?」
  「连学校也有很多间吗?不愧是都市!田中先生真是太厉害了!」
  女仆拍著手,很满足地点头答道。
  「我想田中先生並不厉害……总之,妳不知道这个田中先生的地址吗?」
  「如果知道的话,就不用问路人了!谁知道田中先生会有那麼多个啊!」
  「那……这下子怎麼办呢……有沒有其他線索?」
  勇治沮丧地摸著额头的伤痕,感觉头越来越疼了。
  「田中一海。」
  「……咦?」
  「嗯,这是田中家的高中生儿子的名字。叫作田中一海。数字的一,海边的海。」
  勇治惊讶得合不拢嘴。住在这附近,年纪与勇治相近的田中一海,应该只有勇治从国小以来的那个好朋友一个人而已。
  「咦?看你的反应,难道你真的认识?」
  「当……当然认识!他是我的好朋友!他家距离这裡走路只要十分钟吧!」
  「真的吗!?太好了!那你能带我去吗?」
  「我……我吗?」
  「对啊,就是你。除了你之外还有別人吗?你不愿意?」
  「呃……沒有啦……好……好吧!我带你去!」
  实在不放心棄之不顾,所以勇治只好乖乖地点了头。虽然他很不想在学校以外的地方跟一海见面,但是只带到家门口的话﹒应该不要紧吧。
  「谢谢!」
  女仆露出高兴的表情,迅速地站了起来,那一瞬间,白色內裤又被看见了一点点。这下子害勇治变得非常狼狈,因为沒办法从正座的姿势站起来了。
  「呵呵,看来牺牲色相挺值得的。如果是平白被看又沒收获的话,就太不划算了呢!」
  「……咦?妳是……故意的?」
  女仆以恶作剧般的微笑与眨眼代替回答。
  这麼說来,她穿的是专门用来给別人看,也就是那种被看了也不会感到害羞的內裤吗?真让人分辨不出来。但是光这麼一想,兴奋度便瞬间降溫了,不过话說回来,美景终究是美景,这麼棒的陷阱不管陷入多少次似乎都不吃亏。勇治一边这麼想,一边慢慢站了起来。
  「……对……对了,请问……」
  「什麼事?」
  如果把她带到一海家之后便說拜拜,实在有点舍不得。好不容易有认识女仆的机会,当然想要跟女仆姊姊变成更亲密的关系,勇治的好色之心又开始不安分了。
  「能……能告诉我名字吗?」
  「田中一海。」
  「咕哇!不……不是那个名字啦……!呃,我叫山根勇治,高中二年级!从出生到现在的十六年间,都一直住在这附近……呃,那妳呢?请问妳的名字是……?」
  鼓起了勇气,勇治带点羞涩地說道。
  「我的名字?……啊!你愿意跟我当朋友吗?」
  「当……当然!如果妳愿意的话!」
  「太好了!我是第一次到都市来,实在有点害怕呢!如果能有一个朋友在旁边听我诉苦,真的是不管谁都好!那我也自我介绍吧!我的名字是代田香织,二十一歲!出身地是某个乡下的山中无名小村!」
  「无……无名小村……?」
  「你叫勇治吗……我好开心哟!你是我第一个朋友!虽然看起来有点色色的,但这种节骨眼也不能挑剔太多了。请多指教哟,勇治!要来找我玩喔!」
  香织伸出双手紧紧握住了勇治的手。
  能夠跟这麼可爱的姊姊变成朋友实在是件让人高兴的事,但是跟这个姊姊的主人一海实在是不想见面。
  话說回来——
  心裡面有一件事情总是无法释怀,於是勇治抱著被认为是头殼坏掉的觉悟提出疑问。
  「……请问……代田小姐……」
  「什麼事?」
  「妳该不会也是那个什麼来著,为了改变历史而从什麼未来世界来的,或者身分是魔导师什麼的吧?啊,沒有啦,因为我刚刚好像看到妳站在河面上从上游漂下来……」
  虽然很害怕她会笑著默认,但是看著她捧腹大笑倒也是挺困扰。
  「这个嘛,就当作秘密吧!互相之间有一点秘密,才会更有吸引力呀!不是吗?」
  香织眨了眨眼說道。
  勇治的脸都綠了。

第一章 因果律的影响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一阵有规律的声响不断从廚房传来。
  勇治睡醒之后,便一直处於忧郁状态。
  溫暖的晨光从窗帘的缝隙透了进来。本来应该会是一个非常清爽的早晨的,但是一想到自己裹了一条毛毯睡在客厅沙发上的理由,就不禁让人想要叹气。不只是右肩,连腰跟脖子都有一点酸痛,最近一直都是这樣的状态,从廚房传来的规律声响一点也不让人觉得舒服。
  「呀啊啊啊啊啊!」
  砰乓砰乓砰乓!巨大的碰撞声与哀嚎声一起从走廊上传来。
  「琉……琉璃花?妳沒事吧?」
  穿著水手服与团裙的那奈,踩著拖鞋啪哒啪哒地从廚房跑向走廊,手上还握著菜刀。
  「早安!那奈!我肚子饿了!呜呜!」
  不小心失足从楼梯上滾下来的琉璃花,一边摸著屁股一边站起身来。
  「真是的,別一大早就害我吓一大跳嘛!沒怎樣吧?」
  「沒怎樣——!肚子饿了!」
  跟在那奈忙碌身影后的琉璃花,手上抓著一只茶色虎斑貓,睡眼惺忪地边揉著眼睛边走进了客厅。顏色明亮的长发平常都绑成马尾,现在卻放了下来。身上穿的是跟那奈借的睡衣,由於尺寸太大,穿起来松垮垮的,只有胸前撐得很挺,隆起的部位左右搖晃。
  勇治偷偷地从毛毯中探出头来,猛盯著眼前这个肯定沒穿胸罩的波浪直瞧,脸上尽是色老头的表情。一大清早,身体的某部位早就是硬邦邦的。
  「琉璃花,帮忙拉开窗帘,然后把那个贪睡鬼叫起床好吗?」
  回到廚房的那奈,用著略带鼻音的声音下达指示。琉璃花伸著懒腰答应,卻沒有走向窗边,而是鼻子不断猛闻,两腳晃呀晃地被廚房的香味吸引过去。
  「不是这边!是客厅的窗帘啦!早饭快好了,妳再等一下嘛!」
  被那奈这麼一說,琉璃花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声「好~」,然后如同要抢先佔位置般把小貓放在餐桌旁自己的位置上后,才擦了擦口水往客厅走去,唰的一声拉开了窗帘。
  「嗯~~真是美好的早晨!今天也要加油哟!」
  伸了伸懒腰,以明亮细柔又带点抖音的声音說完之后,突然好像找到了什麼有趣的东西似的,兴奋地打开窗戶向外眺望。
  「已经有学生上学去了!他们是要去参加社团晨练的吧?学校真好……社团真好……我也好想去喔……」
  她两只腳踏来踏去,嘴裡喃喃自语。一脸羨慕的表情看了一会之后,叹了一口气,把窗戶关上,然后以爱困的眼睛望向勇治睡著的沙发。
  「师父~!早上了,快起床哟~!现在马上起床哟~!不起床的话就沒办法吃早饭!我肚子好饿喔!你不赶快起来我会很难过哟~!好麻烦哟直接用实力让你起床好了~!」
  或许是因为还沒完全清醒吧,琉璃花话才刚說完便迅速弯过手臂,以纤细的手指巧妙地结了印。这时,她的头上出现了一条看起来像是金属球棒的冰雪飞弹。
  「《爆冰飞……》」
  「哇啊啊啊!起来了!我起来了啦!」
  感觉到生命危机的勇治,迅速弹了起来。但是身体的某部位依然是硬邦邦的,睡裤的两腿之间好像搭帐棚一樣被高高撐起。当然,勇治是在脸红心跳的「冰结魔导师」把头上的魔法飞弹发射出去后才察觉这件事的。
  「谁……谁教你那裡『起来』的!师父是变态!好色人渣!去死吧!《爆冰飞弹》!」
  「嘎啊啊啊啊!」
  吃了爆冰飞弹直擊的勇治,跟沙发一起发出轰然巨响,往后方倒了下去。

  ——未来已经改变,二十年后的世界将不再被毀灭。
  半个月以前,勇治只不过是在最爱的堤防上睡觉,卻遭到一名巨乳美少女追杀。原来她是为了改变世界将会毀灭的命运,而从二十年后以《时空移动》的魔法来到现在世界的「冰结魔导师」。那她为什麼要追杀勇治呢?原来在二十年后,魔法已经变成了一般常识,而施展足以让全人类灭亡的可怕禁断魔法《最后的审判》的,就是勇治的好朋友田中一海。一海想要毀灭世界的理由,就是因为勇治背叛了他,使得他对这个世界彻底絕望。
  虽然经过几番波折,但琉璃花总算是达成了任务。
  一名任职於八菱电机,名叫虻川的女人,想要将魔法使用在军事用途上。为了夺取突然出现在一海房间的神秘笔记本,她绑架了勇治的妹妹那奈。但是借由琉璃花的活跃,不但那奈被救了出来,勇治也得以避免在这次事件中伤害一海太深,造成他的絕望。
  ——但是代价是,勇治又多了两个烦恼。
  原本勇治就有一个烦恼。
  烦恼的根源,就是沒有血缘关系的妹妹那奈。
  那奈是勇治的爸爸在勇治小时候再婚对象的小孩,跟勇治的年纪只差三个月。勇治很喜欢这个同时也是同班同学的妹妹那奈。
  不是对家人的喜欢,不是对妹妹的喜欢,而是对異性的喜欢。
  虽然勇治从小就知道自己喜欢那奈,但是就算沒有血缘关系,毕竟还是自己的妹妹,两人实在不可能在一起。何況自己从小在那奈面前就一直沒什麼形象,所以勇治只好尽量克制不去想这件事情。然而自从勇治误以为一海已经向那奈告白並且与那奈开始交往之后,勇治才发觉自己有多麼地喜欢那奈。即使如此,沒有自信的勇治依然不敢告白,勇治感觉那奈正苦笑著暗示自己,我只把你当作一个好哥哥,並不把你当異性看。啊啊,真是令人烦恼啊!
  而他在这个原本之外增加的两个烦恼,其中之一就是必须要照顾琉璃花。
  有一件令人吃惊的事实,那就是这位「冰结魔导师」琉璃花的师父,也就是使用《时空移动》的禁断魔法将她送往过去的人,竟然就是未来的勇治。虽然勇治到现在依然无法置信,但是据說二十年后的勇治被称为「时空的魔导主师」,统率著名为魔法对策部队的政府机关,地位相当崇高。
  由於这樣的未来关系,勇治实在无法对无处可去的琉璃花放手不管,只好把她安顿在家裡。虽然那奈並不喜欢琉璃花,甚至曾经一度将琉璃花赶出家门,但毕竟不能眼睜睜看著十五歲的少女孤苦无依地在河边过日子,再加上琉璃花曾经靠魔法将自己从虻川手中救了出来,所以也只好答应让她住在家裡了。
  然而,想要以人力改变未来而干涉历史的琉璃花,受到了因果律的排挤反应,今天早上又从楼梯上摔了下来。从小事故到有可能致命的大惨剧,一天据說要遭遇五次的不幸,勇治光是跟她在一起,就受到不少波及。右肩会骨折,也是在拯救被厄运袭击的琉璃花时所受的伤。今后她一定还会遇到非常多的不幸,勇治的生活恐怕会被搞得一团乱吧。啊啊,头好痛!真是令人烦恼啊!
  而男一个增加的烦恼,就是好朋友一海。
  一海喜欢勇治。
  当然,田中一海是个男生,所以这件事才让勇治如此苦恼。
  一海似乎从很久以前就把勇治当成恋爱对象来看了,而就在前几天,他像是吃错药一樣,突然想对勇治告白。幸好感觉到生命危险的勇治使尽吃奶力气狂奔而逃,否则只要再迟疑一分钟,十六年的人生中第一次接受的爱情告白就会变成来自一个男生。
  开什麼玩笑。勇治以前一直以为一海喜欢那奈,甚至一度认为把那奈交给他也好,因而对那奈死了心。但后来勇治发现自己错了,一海其实一直在看著勇治,而且是满怀著胸中的火热情意。
  「歹势耶我不能跟你交往因为我喜欢女生不喜欢男生啦!」
  如果能夠如此轻松拒絕一海该多好。但是这麼无情地拒絕他,有可能令他身心受创、精神沮丧、人生挫折、看破红尘、憎恨世界,最后以研究魔法来逃避现实,在二十年后发动让全人类灭亡的《最后的审判》。毕竟一海这个人啊,可是纤细到人家忘记他的生日,他就会难过得关在家裡耍自闭,就算沒有企图毀灭全人类,至少也会搞自杀。啊啊,这下该如何是好呢?真是令人烦恼啊!
  这三个烦恼,让勇治从一大清早就陷入忧郁之中。

  「而且我身为一个认真向学的高中生,每天早上都一定会到学校去,然后在学校一定会遇到一海。啊啊,好想逃到某个遙远的世界去啊!」
  「嗯?你在喃喃自语什麼啊?勇治!」
  走在旁边的那奈,满脸狐疑地望著勇治。
  天气从一大早就好到让人想罵脏话。明明是梅雨季节,卻是一整个暖洋洋的。只有勇治的心情依然阴霾不开。弯腰驼背、沒事就深深叹气的勇治,沿著河边的人行步道缓慢前进。兄妹两人就学的高中,就在距离家裡二十分钟路程的地方。
  「我在說一海啦。那家伙为什麼会喜欢上我呢……明明我们都是男的啊……」
  满脸苦涩的勇治,一边介意著鼻子上的OK繃,一边說道。他脑袋疼得要命,不只是因为这些烦恼的关系,有部分原因是来自於被琉璃花的魔法直擊后脑袋而撞到地板造成的。
  「性別或是生活环境什麼的,並不重要吧……勇治你过去真的都沒察觉到一海的心意吗?」
  「废话,那家伙是男的耶!我可是个正常人!」
  糟糕的是被那奈这麼一說,勇治回想起来才发现过去已经有很多征兆。一海說过的那些话、那些动作、那些表情。勇治摸了摸位於额头与浏海交界处那道长約三公分的伤痕。每次有什麼令勇治困扰或烦恼的事情,他都会不由自主地伸手摸这个伤痕。
  身为烦恼之一的那奈,今天依然十分地亮丽。散发著洗发精香味的黑色短发在风中搖摆,深邃漆黑的眼睛魅力十足,可爱的嘴巴风情万种,白色的肌肤晶莹剔透,嬌细的肩膀让人看了不禁想要一把抱住。唯一可惜的是不像琉璃花那樣波涛洶湧,說得难听一点胸前根本就是飞机场,但是相信今后一定会继续成长的。
  「干嘛啦?勇治!」
  被勇治猛盯著看,那奈不禁红了脸,害羞得用肩膀撞了勇治一下。
  「啊……呃……沒有啦……妳……妳早就知道一海的想法了吗?」
  「你是說一海喜欢你的这件事吗……嗯,早就知道了。」
  「为什麼瞒著不說?应该早点告诉我的嘛!」
  「……因为,如果勇治答应跟他交往的话,人家会很难过嘛!」



























  勇治說完之后,伸手在啜泣的琉璃花头上摸了摸。
  沙……
  突然,琉璃花抱了过来。
  巨大而柔软的胸部,压在勇治身上。一瞬之间,身体的一部分便硬了起来,为了不让琉璃花发现,勇治只好微微把腰向后缩。
  「话是这麼說沒错,但是师父老是骗人……明明說要一直跟人家在一起,每次都一下子就不见人影……」
  琉璃花把脸埋在勇治胸口,用著像蚊子一樣细小的声音說道。
  「妳……妳在說什麼呀!那是二十年后的我吧?妳现在已经是这个世界的人了,跟我是一家人!我哪裡都不会去的!」
  那奈跟琉璃花虽然都跟勇治沒有血缘关系,但都是妹妹,所以当然是一家人。
  「……一家人吗……」
  在嘴裡轻轻复诵之后,琉璃花抬起了头。脸颊泛红,眼睛睜得大大的,用吃惊的表情凝视著勇治。
  「是啊!一家人!」
  勇治如此回答。接著,琉璃花放松了全身力气,露出非常安心的微笑,将细长的双眼闭了起来。
  微厚的嘴唇,就在勇治的眼前。
  琉璃花的这个举动,让勇治的內心受到极大动搖。这个来自未来的巨乳魔导师,现在是想要我做什麼?
  ——该不会是……
  勇治的手掌迟疑著该不该将琉璃花一把抱住,上面流满了汗水。
  仔细想一想,嬌美又丰满的琉璃花,除了性格之外,每一点都是勇治喜好的类型。說真的,实在太可爱了。再抱下去,理性迟早会把持不住,到底该不该有所期待呢?可是这樣子真的好吗?
  忽然,勇治心中闪过那奈的愤怒表情,原本脑海裡规划的家庭计画及各种幻想都因而消失得一干二淨。
  「嗯?妳身上有汗臭味!」
  遇到进退维谷的局面,就会故意去踩地雷,这是勇治的得意伎俩。
  「咦?真……真的吗?」
  琉璃花急忙把勇治推开,在自己身上闻啊闻。或许真的有点汗臭味吧,琉璃花皱起了眉头。
  勇治带著极度憔悴的表情,单膝跪在地上。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大量汗水。
  真是危险啊!意识差点就被慾望支配了!刚刚几乎就要讲出「我喜欢妳」这种话来。如果一讲之后发现到头来根本只是自己会错意的话,接下来的日子就会被她当成笨蛋,而且会被投以異樣的眼光吧!光是想到这一点,就觉得好可怕。
  琉璃花吸了吸鼻子,以手腕擦掉眼淚,瞪著勇治。
  「……果然,师父还是师父!」
  「什……什麼意思?」
  「师父是个迟钝胆小又粗線条的烂人!虽然好色,但是卻懦弱又沒骨气!跟二十年后一点也沒变!原来从二十年前就是这樣的人了!」
  勇治感觉自己好像完全被看穿了。仔细想一想,眼前这个女生可是跟勇治在未来一起生活了十五年,自己所有的花招,想必她都一清二楚。
  「我要回去了!」
  「啊……喔……」
  勇治满脸的不好意思,看著琉璃花带著怒火转身离去。但是勇治的姿势依然是单膝跪在地上,因为如果站起来的话运动裤的某个突起部位会非常明显。
  深呼吸。冷靜下来,统一精神,当然这时的琉璃花完全沒去理会勇治在干嘛,一个人就这麼越走越远,消失在校舍的彼端。
  「呵呵,真是青春啊!见识到好东西了!」
  「呜哇啊啊啊|」
  好不容易冷靜下来的勇治,正打算挺起胸膛的时候,背后突然传出声音,让勇治大吃一惊,勇治吓得跳了起来,往斜前方摔倒。虽然杂草跟泥土降低了冲擊力,但是小石头刺在脸上还是不胜疼痛。
  「是……是谁!?」
  勇治以嘶哑的声音喊叫,脸上因为太过害羞而发红。两手撐在地面上用力把头往后转,发现那裡站了个女仆。
  看起来很爱困的双眼皮眼睛瞇成了一条缝,代田露出暧昧的笑容。嘴上的布已经不见了,袜子也变回白色,鞋子也变成了厚底淑女鞋。但是背在背后的手上提著鼓鼓的超市塑胶袋,袋裡露出长长的长蔥。
  「勇治,你虽然色咪咪的,但卻很被动呢!刚刚气氛明明那麼好,你怎麼不把她推倒?」
  「妳……妳在說什麼呀!?」
  被女佣看见了!被偷窥了!好丟脸啊!勇治站起身来,抱著头两腳在原地跳呀跳。要是被传出去怎麼办?尤其想到如果被一海知道这件事,那可真不妙!
  「哎哟哟……你冷靜点嘛!只要下次好好把握机会就好啦!」
  「什……什麼下次啊啊啊——!为什麼代田小姐会在这裡?妳不是去买菜了吗?」
  「啊!对!我可不是特地来偷窥这场脸红心儿跳的青春爱情剧的!我是来问勇治关於我主人的事情的!不知道为什麼,我总觉得他很讨厌我哩!」
  垂头丧气的代田靠著勇治的身体,两手放在勇治的肩膀上。掛在右手腕上的塑胶袋晃动,长蔥的前端擦过勇治的鼻子。
  「……不过我现在想问另外一件事……」
  「什……什麼事?」
  代田皱起眉头,嘟著嘴巴,两手放在勇治的肩膀上正眼凝视著勇治。长蔥一搖,插在勇治的鼻子上。
  「关於刚刚那位可爱的马尾少女……」
  「妳是說琉璃花?」
  「你……你說她叫琉璃花!?」
  被长蔥搞得很烦的勇治說出了琉璃花的名字。代田听到这个名字,卻惊讶得张大了双眼,搖搖晃晃地往后面退了数步,塑胶袋掉在地上,长蔥跌了出来。
  「……那……那孩子……也叫琉璃花吗……不过仔细想想,毕竟是个菜市场名……」
  「呃……我想这名字並不菜市场……」
  「难道是……她的屁股上有沒有月亮形的胎记?」
  「屁……屁股?我沒看过啦!」
  由於因果律拒絕反应的关系,勇治看过琉璃花全裸的樣子﹒但可惜的是小屁屁倒是还沒拜见过。
  代田把手插在胸前,歪著脑袋咬著嘴唇露出严肃的表情。
  勇治一边擦汗,一边想起了一海說过的话。如果一海的推论是正确的,那被一海老爸雇用的她很有可能是八菱的间谍。看她对琉璃花这个名字有反应,是否表示她正在调查关於魔法的事情?
  可是这个人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个坏人,何況刚刚还被她所救——
  「啊!对了,谢谢妳刚刚救了我们!」
  「……啊?救了你们?你在說啥?」
  「不必掩饰了啦!那太明显了!铁丝网倒下的时候,妳救了网球社的那些女生对吧?谢谢妳!」
  「哎呀呀,果然被勇治看穿了吗?毕竟事出突然,而且我又被那个招式吓了一跳……嗯,我这个人啊,看见有人需要帮助,就无法视而不见,每次都忍不住要出手呢!」
  代田露出羞涩的微笑,抓了抓头。
  这个动作看起来真的不像个坏人,勇治因此安心不少,但现在还不能完全相信她。勇治決定說些话来套套她的口风。
  「师父——!你在哪裡?」
  才刚要开口,校舍一角突然传来琉璃花充满担忧的声音,让勇治的心臟震了一下。要是被琉璃花看见自己跟代田两人独处的话,一定又会被误会了。
  「啊,那我先消失了!」
  「等……等一下!代田小姐!妳跟八菱企业有什麼关系吗?」
  勇治选择直接攤牌,开门见山地问了这樣的问题,勾心斗角实在不是他的长处。
  「八菱?怎麼会问这个?」
  「呃……沒有啦……是我想太多了吗?」
  「嗯——这一点我们以后再慢慢谈吧!掰掰!」
  說完之后,代田便突然从眼前消失了。简直像是从一开始就沒有人一樣,消失得一干二淨。
  「……这……这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捡起掉在地面的长蔥,勇治歪著脑袋苦思。
  「师父!刚刚是不是有人在这裡?」
  勇治吓了一跳,转过头一看,琉璃花正站在稍远处嘟著嘴巴。
  「沒……沒有人啊!我们回家吧!」
  丟下长蔥,勇治以夸张的动作摆手跨步走了出去。
  「……师父怪怪的!」
  虽然背后感觉到琉璃花的眼神像针一樣阵阵刺来,但勇治只能假装沒事一樣。
  话說回来,那个女仆到底又是哪一号人物?有一种预感,似乎麻烦的事情又要接踵而来了。
  勇治脸上的苦恼表情,就好像被人家拿蔥插在鼻孔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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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5-15 21:3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妹妹们的爭执

  ※

  这是十五年后的某一天所发生的事——

  模糊的弦月漂浮在满天的星海中,从河岸吹过来的风让人略感涼意,杂乱的野草在有著平缓斜面的堤防上搖曳著。河岸对面林立著高级公寓,公寓中每…个窗戶透出的灯火都让人觉得很溫暖。
  年幼的少女抱著膝盖坐在堤防上,痴痴地望著眼前的景色。
  每一个灯火都代表一个家庭,裡面有餐桌,有平凡无奇的对话,有让人感到心安的一家团圆。可能会为了看什麼电视节目而爭吵,可能会为了一些雞毛蒜皮小事而大声开罵,可能发脾气,可能鬧别扭,可能有很多的爭执与摩擦,但最后一定都能互相体谅,毕竟是有著血缘关系的家人。
  「真好……」
  少女喃喃自语著。
  她沒见过父亲的脸,沒听过母亲的声音。沒有任何血亲的少女,今天也被班上同学那些沒有恶意的言语所刺伤,少女当下只能笑著敷衍过去。晚上回到了空无一人的家中,感觉到无比地寂寞,於是来到了这个自己最喜欢的堤防边。
  据說少女小时候,就是被丟棄在这个地方。
  这裡是她与母亲之间唯一相连结的场所。
  少女心想,或许我是一个沒人要的孩子吧。虽然不知道背后有什麼理由,但这樣的舍棄行为实在太过残酷。不管生活再怎麼苦,也絕对好过现在的心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堤防上方人行步道的路灯都已熄灭,只剩下淡淡的月色映照著满心惆怅的少女。
  「琉璃花……妳又跑到这裡来了。」
  少女回头一看,眼前站著一个男人。满下巴杂乱胡须,身上的西装皱巴巴的,手指正抚摸著额头上的伤痕。
  「……勇治先生……」
  听到如此见外的称呼方式,男人不禁叹了一口气,在少女的身旁坐下。他揉了揉爱困的眼睛,取出香菸与打火机並点燃,香菸的味道随著风被送了过来。
  男人从小将少女养大,可以說相当於少女的父亲,但是因为工作忙碌,回家时间总是很晚,像今天这个时间就回家是很罕见的事。少女虽然很感谢男人的养育之恩,而且也很喜欢这个溫柔又风趣的男人,但是能夠相处的时间卻越来越少,在少女心中开始觉得,毕竟我只是个外人。少女原本称呼男人为「爸爸」,但是自从发现这个男人与自己沒有血缘关系后,便改口称呼他「勇治先生」。去年男人迈入三十歲的年纪,少女曾考虑要不要改口叫他「叔叔」,但是这麼一来感觉似乎更像外人,那种寂寞感实在让人难耐。
  「对不起,琉璃花。今天是教学参观日,我本来想更早一点回来的……」
  「沒关系,勇治先生工作很忙碌吧?何況……我们又不是亲人。」
  少女转过了头去。
  「別这麼說嘛……」
  「这也是沒办法的事情……谁教我沒有爸爸也沒有妈妈……」
  少女明明知道說这种话会让男人心裡难过,但就是无法克制自己。明明知道說出来只会让悲伤加重,少女依然忍不住对著男人发洩情绪。
  「妳想要个妈妈吗……抱歉,我这个人不太有女人缘……」
  「沒办法,勇治先生有色无胆,一定会单身一辈子的。」
  「真对不起喔,不过有色无胆这句话妳是跟谁学的?」
  「不知道。反正你又不是我爸爸,管我那麼多干嘛。」
  「啊呜……我不夠资格吗?在我的心中,我就是妳爸爸呢!」
  「不是!勇治先生才不是我爸爸!」
  少女的眼淚如同溃堤而下。把脸埋进男人的胸膛裡,用小小的拳头不断敲打。心裡明明知道不管怎麼发脾气,不管怎麼鬧别扭,也不能改变任何事实。但是心中的悲伤、难过与不甘心,让少女无法自己。
  「咕喔喔喔!妳不要鬧了嘛!」
  男人将情绪激动的少女紧紧抱住,站了起来。
  「妳已经十歲了,不可以哭哟!」
  「关你什麼事!反正对你来說,工作比我重要得多!反正你根本不关心我!」
  「沒那回事!我比任何人都要关心妳!比任何人都要在乎妳!」
  「你骗人!你根本都不陪在我身边!」
  「好吧!不然这樣!妳来当我的弟子!」
  「……咦?」
  男人放下少女,在西装上拍了拍,然后挺直了胸膛。少女一边发出啜泣声,一边用疑惑的表情抬头看著男人。
  「或许这都是命运的安排吧!妳的天份很好,来当我的弟子吧!」
  「……弟子?」
  「妳知道我的工作是什麼吧?」
  「嗯……逮捕邪恶魔法师的警察?」
  「我是魔法对策部队的队长,专门处理最近大量增加的魔法犯罪案件。人称年轻的猎犬,『时空的魔导主师』山根勇治,在地下世界可是挺有名气的哟!」
  「因好色而有名吧?」
  「才不是咧!……连这樣都被妳猜到!算了,总之从今天起,妳就是我的弟子!要叫我师父,知道吗?」
  「我也会变成魔法师吗?」
  「沒错!不过『魔法师』这个称号要到第五层级才会被授与,首先要从『修练者』开始。我现在正在寻找有资质的年轻人,本来想等妳升上国中再收妳为徒的,但我想妳现在应该可以胜任了。」
  「当勇治先生的弟子,有什麼好处?」
  「我会让妳转入专门的学校,而我也是学校裡的教官之一。这樣一来,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說一直在一起或许有点夸张,但是至少会比现在要好得多。」
  听勇治这麼說,琉璃花嘟著嘴巴转过身去。
  「怎……怎麼?不喜欢这樣吗?」
  「……那跟现在又有什麼差別?在那间学校裡,一定也只有我是沒有家人的!」
  「我就是妳的家人啊!」
  「……才不是!我们又沒有血缘关系!」
  「就算沒有血缘关系,只要住在一起,就是家人啊!呃……对对,妳想想看,夫妻也沒有血缘关系,但卻是家人,不是吗?只要有爱,就是家人!我可是非常爱妳的!琉璃花!」
  「……咦?」
  发出惊讶的声音,琉璃花转过头来。她满脸通红,头上冒出热气,但是因为天色太暗的关系,勇治沒有察觉。
  琉璃花在脑海中反刍著这两个字眼:「夫妻」与「爱」。換句话說,家人=爱=夫妻。
  琉璃花心想,原来他所說的家人,是这个意思!原来他从以前就想要告诉自己这件事!为什麼自己那麼迟钝,到现在才领悟?
  心中逐渐湧起一股兴奋感,全身在发抖。虽然年纪差很多,但如果是眼前这个男人的话,我愿意!
  「原……原……原来是……原来是这个意思!」
  「嗯,是啊!我是爱著妳的!」
  勇治还沒把后面「妳是我最心爱的女儿」这句话說出口,琉璃花已经跳起来把勇治紧紧抱住。
  「好!我们是家人!約好了喔!」
  琉璃花打从心底感到高兴。终於不再孤独了。只要结为夫妻,就成了真正的家人。只要是夫妻,就可以一直在一起。
  小小的教堂、白鸽、美丽的婚纱。
  叮——当——叮——当——


  1

  穿著睡衣吃完早餐的勇治为了換制服而回到自己的房间裡。但是打开衣櫥,卻看到了一堆莫名其妙的东西,这些怎麼看都不像是自己的衣服。
  如果脑袋的记忆沒出错的话,这裡面应该杂乱地塞满了勇治的衣服才对呀。勇治歪著脑袋思考这是怎麼回事,接著蹲下来拉开抽屜,抽屜裡面也整齐放置著许多过去从沒见过的衣物。勇治露出了色老头的表情。
  往四周看一看,房间裡面一个人都沒有,房门也紧闭著。
  於是勇治用著颤抖的手指,将「那个」拿了起来。
  「……这……这些是什麼时候冒出来的?」
  ——女孩子的內裤。
  勇治仔细观察著眼前这条纯白的女生內裤。拉一拉,确认正反面。接著,不禁发出惊讶与讚叹的声音。好小的內裤。有洗过,並不是新买的。換句话說,这条內裤曾经被某个女生穿在身上。
  视線重新回到抽屜裡。抽屜裡除了整齐排列著五顏六色的女生內裤之外,还有巨大罩杯的胸罩及粗网丝袜。
  勇治感到好兴奋,有种正在犯罪的错觉,让勇治不禁露出猥亵的笑容。
  「勇治!不快点会迟到喔!」
  「呜哇啊啊!」
  门突然被打开,穿著水手服並套著围裙的那余出现在勇治的眼前,让勇治吓得连滾带爬逃到窗戶旁边。
  「……你在干什麼?」
  「啊……呃……沒什麼!什麼事都沒有!」
  满脸狼狈的勇治站起身来,嘴裡忙著敷衍。穿著睡衣的琉璃花也来到了那奈的背后,让勇治更感压力沉重,不禁拿起手上的布把额头的汗擦掉。
  咦……?
  「勇治,那是什麼?」
  发现了異常的那奈,大踏步走进房间裡来,伸手将勇治赶忙要藏起来的白色布块強夺而去。
  女生的內裤。
  「不……不是的!是它自己跑到我的衣櫥裡的!应该是妳洗完之后放错地方了吧?」
  勇治抱著头,尝试进行辩解,但心裡也知道她絕对不可能相信,变态的烙印已无可避免。衣櫥后面有著小学时代老爸买给自己的金属球棒,勇治接下来被那奈拿著这根金属球棒海扁一顿的命运几乎已是笃定之事。
  「……絕对不可能!因为这不是我的內裤!」
  那奈把內裤丟出去,接著以疑惑的表情审视著被打开的衣櫥抽屜。的确,对飞机场的那奈来說,这麼巨大罩杯的胸罩就算再怎麼好面子想撐场面也不可能穿得上身。
  她等等一定会一边拿球棒敲我,一边大喊「变态!这些是去哪裡偷来的!」吧?心中如此预期而心惊胆跳的勇治,卻看见那奈将衣櫥从上到下全部打开来仔细看了一遍。
  「连学校的制服都有……莫非这是……琉璃花的衣服?」
  「什麼?真……真的假的?」
  「我的衣服?」
  琉璃花走进房间裡来,那奈从衣櫥內取出水手服,在琉璃花身上比了一下。琉璃花比那奈矮,看起来像个国中生,但是制服的尺寸卻非常合身。
  「……这是……我的制服?」
  抬头看著那奈,琉璃花的眼中闪耀著光芒。
  「这……这麼說这些內衣也是吗?」
  勇治两手贴地爬回衣櫥旁边,从抽屜裡将一件胸罩取了出来。原来如此,这个F罩杯的胸罩是琉璃花的!可是,为什麼琉璃花的衣服跟內衣会在我的房间衣櫥內呢?不,一个更根本的问题是,这些衣服是什麼时候买的?勇治一边凝视著胸罩,一边思考著。
  「变态!不要碰啦!」
  「嘎啊啊啊!」
  勇治被那奈一腳踹了出去,在地上滾啊滾,最后脑袋撞在牆壁上。而脑袋的冲擊,卻让勇治想到了一件事……
  「我知道了!这也是因果律的融合反应搞的鬼!」
  由於因果律的关系,琉璃花从昨天开始就变成了勇治的妹妹二号。这樣一来,家裡有她的衣服就一点也不奇怪了。如果沒有的话,反而才是件奇怪的事。
  琉璃花正一点一滴,确实地融入这个时代之中。这樣下去,說不定过几天连相本中都会出现琉璃花小时候的模樣。想到这一点,让勇治感到全身发毛。
  「……可是为什麼琉璃花的衣服会出现在勇治房间的衣櫥裡?」
  关起衣櫥的门,那奈发出疑问。
  琉璃花上前打开才刚被关起的衣櫥的门,开心地取出自己的衣服,兴奋地张嘴乱叫。
  「我刚刚不是說了吗?因为因果律融合反应的关系,琉璃花变成了我的妹妹——」
  「我不是问这个!就算出现琉璃花的衣服,为什麼不是出现在我的房间裡,而是出现在勇治的房间裡?这樣看起来,简直像是你们两个人住在同一个房间一樣!」
  这麼說来的确沒错。虽然勇治的房间比那奈的房间要来得大,但这也不能当作琉璃花的衣服出现在这裡的理由。
  「意思是說,这个房间变成了我跟琉璃花的房间?」
  「我絕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太乱来了!」
  咚的一声,那奈伸腳在地板上用力一踏,面目猙狞地看瞪著勇治。
  「又……又不是我的错!是因果律!要就去跟因果律抱怨去!」
  「啊!床也变了!」
  琉璃花抱著衣服跳到床上。仔细一看,原本廉价的铁桿床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木制的双人床,上面还舖著一层厚厚的床垫。琉璃花又惊又喜,开心地在床上跳啊跳。
  勇治想著这些现象接下来所必然会引导出的结论,不禁露出了色咪咪的表情。
  既然是双人床,表示睡在上面的絕对不会是一个人,而会是两个人。再加上琉璃花的衣服跟自己的衣服都被混在自己的衣櫥裡,看来事情已经相当明显了。
  「琉璃花!快下来!」
  勇治这些美丽的幻想被那奈的怒吼声一口气沖散,回过了神来。眼前的气氛似乎非常不妙。
  「这个床跟我原本使用的床很像!我一直都是跟师父一起睡的!」
  满脸笑容的琉璃花完全不在意那奈的怒火,在床上坐了下来,以害羞的眼神抬头看著勇治。
  「那是未来的事吧?未来的勇治是妳的义父,所以在妳小时候跟妳一起睡一点也不奇怪!但是现在情況可不一樣!」
  「沒那回事!师父虽然很忙,很少回家,但是每次回家都会跟我一起睡!所以今天我也要跟师父一起睡!」
  「不行!兄妹絕对不能做这种事!」
  「才不是兄妹呢!我对师父——」
  「等一下!」
  那奈发出高分贝的声音把琉璃花的话打断,接著握紧了拳头,看著琉璃花。
  「咦……?那……那奈?」
  「琉璃花……妳……果然对他……」
  「怎麼了吗?」
  对於琉璃花的疑问,那奈沒有回答。琉璃花把脑袋歪向右边,疑惑地皱起眉头,把脑袋歪向左边,嘟起嘴巴,把脑袋抬起望向天花板,发出「咦咦」的声音,把眼睛闭上,发出「嗯嗯」的声音。接著突然想到了答案,原来那奈对勇治也是这樣的感情,於是鼻子用力喷气,眼睛睜得大大的。
  「啊啊!难……难道那奈也……?」
  那奈脸颊微微泛红,轻轻点了点头。看见那奈的表情,琉璃花的脸也红了。
  这一幕看在勇治的眼裡,卻完全搞不清楚状況。他依然畏畏缩缩地躲在牆腳看著,害怕被卷入这两个互相瞪视的妹妹之间的战爭中。
  「……总之我說不行就是不行!絕对不能一起睡!」
  「我……我不管!我要跟师父一起睡!」
  「不行!勇治!你也說說她嘛!」
  「师父!你觉得呢?」
  「咦……?我……我吗?」
  突然被那奈与琉璃花这麼一问,勇治感到手足无措。
  昨天才跟琉璃花发生那樣的事情,今天就要跟她一起睡,的确让勇治感到兴奋又期待。但是勇治也不是不能理解那奈的心情,毕竟自己的哥哥竟然要被一个昨天才变成妹妹的女生给抢走了。
  「勇治!」
  「师父!」
  两个妹妹节节进逼。
  「有!」
  勇治全身流满汗水,看著两个妹妹。虽然不知道为什麼,但是看目前的情況,似乎被迫要在那奈与琉璃花之间选择一个人。
  ——实在是做不到。
  优柔寡断的勇治,因为沒办法选择任何一方,只好选择故意踩下地雷了。
  「不管了!我要換衣服了!快要迟到了!」
  一边喊,一边迅速地把睡衣脫掉。只要自己脫得只剩一件內裤,就算会遭到金属球棒与冰之飞弹的攻擊,但是再怎麼說两个妹妹应该也会中断爭吵,离开房间吧。只有这一步可以走了,这就是牺牲小我完成大我的精神!
  「等……等等!勇治!大笨蛋!」
  「呀啊啊啊啊!师父是大变态!《爆冰飞弹》!」
  霹雳啪啦轰咚咚!
  勇治的肉体果然挨了金属球棒与冰之飞弹的攻擊。但唯一不在计画之中的是,因为刚刚脫得太快,不小心连內裤也脫掉了。
  全身一丝不掛的勇治,昏倒在地板上。

  从一大早就这麼不顺。该不会是琉璃花的因果律拒絕反应转移到自己身上来了吧?勇治一边这麼想,一边跑在河岸边的人行步道上。玛罗今天依然不知去向。勇治遭到球棒与飞弹直擊的部位隐隐作痛,连右肩也开始痛了起来。
  「別在家裡使用魔法啦!要是勇治死掉怎麼办!」
  跑在勇治右边的那奈說道。
  「那奈使用金属球棒才危险呢!」
  跑在勇治左侧的琉璃花說道,今天琉璃花穿著水手服。
  被两个嘟著嘴的妹妹夹在中间往前跑的勇治,脑袋裡想著有沒有什麼办法可以打破这个僵局,但是什麼点子都想不到。想到的反而是被两个妹妹看见了身体那絕对不能被看见的某部位,一边跑一边害羞得扭来扭去,真是高难度动作。自己恢复意识的时候下半身已经穿著內裤,不知道是哪一个妹妹帮自己穿的?
  好险沒有迟到,三个人在钟声响起的同时跑进了教室裡。
  「咦?一海还沒来吗?」
  勇治旁边的座位空荡荡的。
  「早安,山根,田中好像请假呢。」
  男子网球社社长波田一边爱困地打著哈欠一边說道。
  「真的假的?他怎麼了吗?」
  「讲真的,可能是又跑去帮他老爸的忙了吧。」
  「不,这一点应该絕对不可能……」
  勇治一边擦汗,一边在自己窗边的位置上坐下,琉璃花则坐在勇治后面的位置,而那奈,则坐在旁边空著的一海座位上。
  「……咦?那……那奈……妳怎麼坐这裡?」
  「一海不是请假吗?」
  「是……是沒错啦……」
  拿著点名簿走进来的级任老师,今天依然满脸严肃。真不知他是对生活到底有什麼不满。那奈看见老师走进来,卻依然沒有回到自己的座位。
  起立!敬礼!坐下!
  「嗯?山根妹妹一号!妳干嘛?快回自己的座位!」
  勇治还在那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麼办,级任老师已经說话了。
  「因为一海今天请假,所以今天就由我来监视哥哥!我絕对不会让他在上课中睡觉的!」
  「喔喔!原来如此!真乖,那就拜託妳啰!」
  不愧是优等生,竟然有办法說服这个以顽固出名的级任老师。话說回来,难道我这个人就真的那麼让人不信任吗?想到这一点,勇治脸上的表情不禁抖啊抖。
  「那奈……真有妳的……」
  背后传来琉璃花满怀妒意的声音。

  「勇治!你沒写作业对吧?我的借你,你可以拿去抄沒关系!」
  「师父!如果有什麼不懂的,都可以问我喔!」
  第三节的下课时间,被两个亲切到不自然的妹妹夹在中间的勇治,感觉到全教室的人都在注视著自己,真是丟脸到想要自杀。
  「你还真受欢迎啊!山根!呵呵呵呵……」
  青木带著猥亵的笑容走了过来。勇治眼睛盯著作业,满脸充满了黑線。
  「吵死了!青木!离我远一点啦!」
  「话說回来,那奈!这麼逊的哥哥,到底是哪一点好啊?」
  青木一边說,一边厚脸皮地把手勾在那奈的肩膀上。
  「这不重要吧,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情,妳就別问了。」
  「呵呵……啊!对了,琉璃花!妳昨天后来跷掉了吧?社长很生气呢!不过,毕竟发生了那樣的事情,也不能怪妳。」
  「咦……?啊……嗯……对不起……」
  「青木!琉璃花昨天做了什麼吗?」
  「琉璃花什麼都沒做,是网球场的铁丝网突然自己倒下来了,或许是施工不良吧。昨天搞得雞飞狗跳呢!」
  那奈瞪著琉璃花,一副非常想要說点什麼话的表情。
  「今天要去吗,琉璃花?不过今天会有工人来球场施工,所以只能做妳最讨厌的肌肉训练。」
  「是喔?嗯嗯……要不要去呢……」
  琉璃花沉吟不決,偶尔偷瞄那奈与勇治的表情。
  「也可以去其他社团啦。啊,对了!刚刚跟家庭料理社的社长聊过,她說今天有料理实习呢!妳今天的胃袋表现,可是相当受到期待喔!因为他们每次都做太多,不知道该怎麼处理呢!」
  「家庭料理社?能夠有饭吃吗?怎麼会有这麼棒的社团啊!」
  琉璃花的脸上绽放灿烂的光芒,伸手擦了擦口水。
  根据波田的說法,琉璃花同时参加游泳社、话剧社、田径社跟综合格斗技社。但现在听青木这麼說,似乎琉璃花连家庭料理社都加入了。不过想一想也是很合理的,对这个贪吃鬼来說,家庭料理社是肯定要加入的社团。
  「琉璃花,吃太多会变胖喔。勇治讨厌太胖的妹妹呢!」
  「不用担心!我是不会变胖的体质!」
  「胸部要是继续累积脂肪的话,应该不好走路吧?」
  「才沒那回事呢!」
  两个人互相瞪视,冒出火花。

  勇治眼睛看著桌上的作业,心中卻是烦恼不已。为什麼会装成这樣的局面呢?虽然那奈似乎从一开始就讨厌琉璃花,但当初也不至於如此针锋相对。更何況那奈应该很感谢当初琉璃花以魔法将她从虻川手中救出来才对。
  察觉到自己的心意开始动搖,勇治內心充满了不安。
  自己喜欢的是那奈,这一点即使到现在也依然沒有改变。但是自从昨天发生那樣的事情之后,思绪卻不由自主地受到琉璃花的吸引。
  勇治叹了口气,抬起头来,卻看见青木露出诡異的笑容。
  「呵呵呵呵……山根!真受欢迎啊!禁忌之恋呢!」
  「少……少啰唆!別随便拿別人的事情来胡思乱想啦!快回妳自己的座位去!」
  钟声响起,勇治累攤在椅子上,作业一行也沒抄。

  第三节的下课时间,唯一的安身之地只剩下这裡了。勇治站在男生廁所裡,抬头看著窗外,手指抚摸著额头上的伤痕。今天依然有很多乌鸦在蓝天上飞舞。
  「喔?山根!你在这裡干嘛?」
  波田走了进来,在勇治面前拉开拉鍊。
  「……我不想看你的脏东西!」
  「啊啊,搞错了搞错了!你不回教室去吗?讲真的,你可爱的妹妹们在等著你呢!」
  波田一边转身面向小便斗,一边說道。
  「总觉得不太自在……我要在这裡待到下课时间结束。」
  「讲真的,这樣太可惜了吧?白白浪费了桃花期呢!」
  「什麼桃花期?」
  勇治歪著脑袋发问。
  「你不知道吗?桃花期啊!就是不知道为什麼突然很受女生欢迎的时期!大部分听到的說法是,一个人的一生中会有一次,但也有人說是三次!讲真的,如果不趁这个时期提起勇气去追女生的话,可能会后悔一辈子呢!」
  「什……什麼?有这回事?」
  「你果然沒有察觉!讲真的,听說桃花期最可怕的地方在於很多人当下並沒有发现自己正处於桃花期,而是后来回想的时候才发现的!」
  勇治震惊不已。昨天午休时琉璃花曾說过,自己在二十年后的未来依然是孤家寡人一个。如果错过了现在这个时期,或许真的要过著与女生无缘的一生呢!难道要等到自己快死了的时候,才后悔「早知道当初就提起勇气告白」吗?
  「不过话說回来,毕竟是自己的妹妹,再喜欢也沒有用吧?讲真的,你的桃花期已经註定要白白浪费了呢!」
  「……是……是啊……」
  事实上,並不见得。
  波田並不知道,跟沒有血缘关系的妹妹是可以结婚的,然而勇治自己当然很清楚。根据民法第七百三十四条第一项,继母的女儿依法虽属二等亲属,但与自己无直接血缘关系。故仅为二等姻亲关系,因此在法律上是可以结婚的。勇治把一海告诉自己的这些话,记得一清二楚。虽然学校的功课老是记不住,但是对於自己有兴趣的东西,勇治总是记忆力特別好。
  话說回来,一海似乎說过,那奈也知道这件事情。这麼說来,那奈的那个态度该不会是——
  不过也有可能是自己听错了,得赶快再去跟一海确认一次才行,勇治心想。
  「哇啊!这下惨了!」
  「咦?怎……怎麼了?波田!」
  波田突然在小便斗前发出惨叫声,让满脑子幻想的勇治回过了神来。
  「……尿到裤子上了啦!怎麼办?」
  满脸发窘的波田,出声求救。
  「……谁管你啊!脏鬼!」
  对朋友见死不救,勇治走出了男生廁所。
  走进教室,两个妹妹正在窗边讲话,乍看之下似乎感情不错。勇治靠在门上,茫然地看著这两个人,心中一阵疼痛。
  「要我在两个人之间选一个,我怎麼可能做得到呢……」

  2

  「我要先去一海家一趟才回家!琉璃花,妳去参加社团吧!絕对不准使用魔法喔!那奈,买菜就拜託妳了,今天我想吃高丽菜肉卷!」
  放学前的导师时间才刚结束,勇治向著妹妹们說完这些话后,便站起来飞也似的逃出教室。
  自从在廁所跟波田說完那些话之后,勇治就变得对那奈及琉璃花的一举一动感到特別在意,不管是抓头发的模樣、衣服摩擦的声音、洗发精的香味等等……每一个环节都让勇治掛心不已,虽然是在上课中,他依然满脑子猥亵的幻想,脸上尽是色咪咪的表情,即使被老师点到名也沒有察觉,即使察觉也沒办法站起身来。
  我现在是处於桃花期的状态!
  不知道为什麼,琉璃花喜欢我。不知道为什麼,那奈也喜欢我。大概吧。
  到底是从什麼时候开始的呢?琉璃花的话,应该是在未来的某个契机下喜欢上我的吧。但是那奈呢?她是在什麼时候、在什麼樣的契机下喜欢上我的呢?退一步想,她真的喜欢我吗?该不会是我自作多情吧?我真的那麼受欢迎吗?虽然完全摸不著头绪,但是卻觉得满开心的。
  脑中想著这些事情,满脸堆笑的勇治出了校门朝一海家的方向走去。
  总之得先向一海确认,那奈是否知道民法第七三四条第一项的內容才行。
  ——不对,等等!
  走在河岸边散步用的人行步道上,勇治停下了腳步。
  所谓的桃花期,对象也包含男生吗?
  一海喜欢勇治,这一点是可以确定的。但是这可一点也令人高兴不起来。勇治突然觉得去一海家似乎很危险,开始犹豫了起来。
  虽然家裡应该还有女仆代田在,但是她也有可能刚好出门去了。何況讨厌这个女仆的一海,絕对不可能让代田进入自己的房间,所以勇治跟一海势必会变成两人独处。这樣一来,难保一海不会想把勇治推倒。
  「……受欢迎的男人真辛苦……」
  勇治嘴裡喃喃自语,又自己歪著脑袋觉得这麼讲好像有点怪怪的。总之还是決定向后转,朝自己家裡的方向走去。
  来到了最心爱的堤防边,丟下书包,躺在长满了野草的平缓斜坡上,放松心情,吐了一口气。鼻子裡闻著野草的香味,缓慢流动的河水传来清涼的水声,搭配著徐徐吹来的微风。自己从小时候就喜欢在这裡发呆。只要在这裡,心情就很平靜。害怕被责罵而不敢回家的时候,也常常在这裡打发时间。
  今天也是个好天气,非常适合发呆。
  「勇治,你在这裡干什麼?」
  头顶传来慵懒而高音调的說话声。勇治慢慢坐起身来。回头一看,代田正露出平靜的笑容俯视著勇治。她今天穿的这件女仆装,附蕾丝的白色团裙相当醒目。由於站的位置的关系,迷你裙裡面的风景若隐若现,裙子与白色长筒袜之间的神秘地带,今天也散发著无比的魅力。
  「代……代田小姐……妳去买东西吗?」
  由於代田完全沒有发出一点声响便出现在勇治的身旁,让勇治感到很不可思议。他带著紧张感﹒勉強挤出不自然的笑容。
  「沒有啦,我因为无聊,所以来找你玩呢!毕竟现在我只有你这个朋友而已。而且有些事情想跟你谈一谈。不知道为什麼,主人总是很不喜欢我,完全不跟我讲话。今天他也沒有去学校,关在房间裡不知道在干什麼。这樣子我很难做事哩……」
  垂头丧气的代田,在勇治身旁坐下。
  「哪,勇治。你是主人的朋友吧?他有沒有說过为什麼讨厌我?」
  「他这家伙本来就脾气古怪。体弱多病,看见陌生人又会怕生。能称得上是他朋友的,大概只有我跟那奈吧?」
  勇治並不打算告诉代田,一海是因为认为妳是八菱的间谍所以才讨厌妳的。毕竟一海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勇治小心应对著。
  「喔……或许多花一点时间,就能跟他建立交情了吧……对了,勇治,今天怎麼沒有去社团?」
  「咦?喔……昨天是陪琉璃花去的啦。其实我是回家社社员呢。」
  「是喔……那那个叫琉璃花的女生呢?」
  代田說这句话时一边玩弄著垂在胸前的项鍊坠子,眼望远方。
  她在套我口风了,勇治心想。这裡必须回答得很谨慎才行。
  「她还在学校。今天应该是去家庭料理社吧。」
  「是喔……那个女生是你的女朋友吗?昨天你们气氛不错呢。」
  勇治噗的一声,吓了一大跳。
  「沒……沒沒沒有啦!不是啦!」
  勇治接著红著脸小声呢喃:「现在不是以后就不知道了」。不过由於勇治把头转向一边,代田似乎沒听见后半段。
  「自由真好!青春真好!真令人羨慕啊!好嫉妒喔!」
  代田一边說,一边在堤防上躺了下来。该說是她太无防备之心,还是她太信任勇治呢?这个女生该不会也对我有意思吧?勇治心想。
  「代……代田小姐沒有男朋友吗?」
  勇治鼓起勇气询问。
  「怎麼可能会有。我可是在山裡的乡下生活了十几年呢!」
  「真……真的假的?代田小姐那麼可爱……妳觉得年纪比妳轻的男生,怎……怎麼樣呢?」
  「年纪比我轻的男生?嗯,也不错啊。」
  微润的慵懒眼神,凝视著勇治。嘴裡吐出舌头,在微厚的啟上舔了一下。勇治心跳加速,不禁別过了脸去。
  「哈哈哈哈哈哈!明明是个色胚还那麼纯情!你也真是可爱!」
  「这个……哎哟……呜……」
  虽然看得出来代田只是在戏弄自己,但是依她这个反应似乎也不是全然无意,勇治心想。毕竟自己现在可是桃花期,沒有什麼好害怕的。
  这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似乎在哪裡听过的音乐。勇治左顾右盼,卻见代田从胸口取出了一只手机。手机下方,吊饰拉拉杂杂掛了一大串,叮当作响。代田沒劲地在手机上按了按,看了一下画面后便又阖上。
  「唉,怎麼都沒有一些有趣的事情。」
  「刚刚是什麼不好的消息吗?」
  对於勇治的这个询问,代田沒有回答。不知为何,气氛变得凝重。看来是刚刚的简讯让她的心情变差了。或许是抽獎落选了之类的吧。
  「对了,勇治!要不要陪我去遊乐场散散心?」
  代田坐起身来,露出笑容,双手一拍。
  「咦?代田小姐会打电动吗?」
  「最近不是流行一种女仆角色的卡片对战遊戏吗?那个我很厉害呢!勇治有玩过吗?」
  「遊乐场啊……偶尔会去玩格斗遊戏啦。」
  「你真的是落伍了呢!好!今天姊姊请你打电动!」
  话刚說完,代田便站起来握住勇治的手往前走。手上柔软的触感让勇治心跳不已,一边在心裡向那奈及琉璃花說声对不起。
  堤防距离车站前那间以店名诡異著称的大型遊乐场『青春之门』並不算近,一路上代田叽哩呱啦地說些关於自己的事情。例如她說她从数年前便开始对电动、角色扮演、模型、同人誌展等等领域的东西很有兴趣,早就下定決心如果有机会离开乡下的话一定要好好玩个过瘾。
  代田的这些话让勇治渐渐不再怀疑她是八菱的间谍,反而对她这个人本身开始產生兴趣。
  勇治找机会偷瞄了代田的身体。胸部虽然不像琉璃花那麼大,但也沒像那奈一樣是飞机场,大小可以說是恰好适中,或许可以冠上个美乳的称呼吧。腰很细,屁股很大,穿著白色长筒袜的腿非常细长美丽,实在是一个相当性感的肉体。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穿著女仆装。路上的行人都向她投以好奇的眼光,走在她旁边其实还挺让人觉得不好意思的。
  代田很自然地挽著勇治的手臂,勇治鼻子裡可以闻到成熟大人的香水味。手肘接触著柔软的突起物,让勇治非常兴奋,鼻血都快喷出来了。

  一个小时后,从遊乐场走出来的勇治,卻是精疲力竭。
  虽然在代田的细心教导下尝试玩了这款女仆角色的卡片对战遊戏,但毕竟右手的握力还沒恢复,动作不灵活,加上周围观眾视線所造成的紧张感,让勇治从头到尾脑袋一片空白,输到不能再输。虽然连续玩了好几轮,卻连规则都沒弄懂。
  「真惨啊,勇治……明天我借你攻略本,你要好好研究一下喔!」
  「不……不用了啦……」
  「別灰心嘛!任谁一开始都是一樣很逊的!而且今天的对手一点都沒有稍微放水的意思呢。假日早上人不多,我们到时候再来特训!」
  勇治垂头丧气,走在旁边的代田卻異常热切,频频举手作出打气的动作。拜託饶了我吧,我不想再玩了,勇治心想。
  「好了,那我要回主人家去了。现实生活中的主人,为何如此冷淡无情呢?勇治,明天见哟!」
  「……啊,好。明天见……咦?」
  勇治抬起头来,发现代田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蹤了。
  简直像是从一开始身边就沒有人一樣,有一股空虛感。
  终於从电动的世界获得解放,勇治感觉到異常疲惫,大大叹了一口气,步履蹒跚地往前走。遊乐场这个地方暂时是不会想来了。
  勇治来到了面对大马路人潮眾多的商店街上时,突然吃了一惊,因为从前面的咖啡厅內走出一个熟悉的黑色短发背影。絕对不会错,那是那奈。那奈似乎是刚买完菜要回家吧,手上提著超市的塑胶袋。不过她买完菜会绕去喝咖啡,实在是件稀奇的事情。
  勇治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把身体贴在牆壁上,打算从背后吓她一跳。沒想到,接著又从同一家咖啡厅內走出来一位戴著眼镜,表情严肃的女性。她与那奈肩併肩走在一起,好像在谈论什麼事情。
  「谢谢妳,这些话对我很有用。」
  「別客气。說真的,你们一定要小心哟……」
  勇治偷偷在两人身后跟了一段路。由於人声与车声的喧嚷,让勇治听不清楚两人的对话。那奈听了戴眼镜女性的话之后,似乎表情凝重,频频点头。
  这个女的到底是谁呢?刚刚只稍微瞄到一下她的脸,她似乎戴著一副秀气的眼镜,表情认真严肃。勇治瞪著她那被黑色长裤套装包裹住的嬌小屁股,陷入苦思。以前好像见过这个屁股,但是卻怎麼也想不起来。
  离开商店街后,那奈终於与戴眼镜的女性挥手道別。勇治见状,便以小跑步靠近那奈。
  「喂!那奈!刚刚那个人是谁啊?」
  「勇……勇治?」
  沒想到那奈会吓一大跳的勇治,也跟著吓了一跳。
  「干……干嘛?妳做了什麼坏事吗?该不会是……偷东西被抓了?」
  「不……不是啦!哎哟,吓我一跳!勇治,你从什麼时候跟在后面的?」
  「从妳们走出咖啡厅的时候。」
  勇治与恢复镇定的那奈併肩前行。那奈手上的超市塑胶袋似乎很重,於是勇治便伸手帮她拿。但是右手的握力还沒恢复,所以只能跟书包一起提在左手。
  「嗯,谢谢。你能拿吗?」
  「別担心,刚刚那个人到底是谁啊?该不会是要怂恿妳加入宗教吧?」
  「……不是啦!勇治,你怎麼会在这裡?你不是去一海家了吗?」
  那奈反过来对勇治提出疑问,让勇治感到不知如何措辞。如果明說是跟代田去遊乐场,真不晓得那奈会因忌妒而做出什麼樣的举动。毕竟我现在是桃花期,那奈喜欢我。大概吧。
  「沒有啦,仔细想想也沒啥事,所以我就一个人去了遊乐场。」
  「喔……真难得哩。」
  被那奈斜眼一瞧,勇治冷汗直流。那奈的感觉非常敏銳。
  「等等,怎麼会扯到我这边来!刚刚那个人到底是谁啊?该不会是星探吧?」
  「不是啦!那位小姐名字叫作伊藤!」
  「那个伊藤是谁啊?该不会是——」
  「你別再猜了!她是杂誌记者啦,就是所谓的媒体工作者!」
  「什麼?她来採访妳吗?为什麼?」
  「严格說来不是採访我,而是……一海。她现在正在调查关於八菱电机背后的真相,也就是一海他爸爸所做的那些事情。」
  一听到那奈說起一海他爸爸,勇治大概就猜得到那指的是什麼事情。那个女人想要调查关於魔法研究的详细內容。
  「……真的假的?可是她为什麼会来问妳?」
  「一海今天请假沒来学校,而且他也沒什麼朋友嘛,所以伊藤小姐就跑来採访我了。或许是觉得都是女生比较好讲话吧。不过我也沒办法提供她什麼有用的情报……反倒是从她那边听到很多事情呢!」
  「什麼事情?」
  那奈以非常担心的表情看著勇治。
  「她說……勇治也被八菱的人盯上了呢!」
  「什麼?我……我吗?为什麼?」
  虽然勇治大吃一惊,但是想一想自己的确曾与一海及琉璃花一起板进八菱的工厂遗址,破坏了以战爭用途为目的而被开发的机器人,甚至用究极魔法把建筑物发出了个大洞,会被盯上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根据那奈的說法,伊藤是个自由媒体工作者,由於相信了任职於八菱的善良研究员所爆料的情报,因此开始进行著独自的调查。八菱的工厂遗址遭破坏的事情她也知道,甚至已经查到一海的父亲曾经在那裡进行著相关研究。
  此外,她还知道八菱已经派出了间谍跟在一海身边。
  「……这……这麼說来……」
  「应该指的就是昨天午休的时候,跑来找一海的那个女帮佣吧?」
  「一海也怀疑她是间谍呢……沒想到是真的!」
  那位女仆,直到刚刚都还跟勇治在一起。感觉起来完全不像是八菱的间谍,但沒想到是真的。仔细回想,她刚刚的确试图探听关於琉璃花的事情。
  「我好害怕……」
  那奈以嬌小的肩膀轻轻靠在勇治身上,让勇治心跳不已。走进了被夕阳染红的住宅街后,路上几乎沒什麼行人。
  「应……应该不会怎樣啦!只是被监视而已,应该沒什麼大不了的!」
  「真的吗?勇治笨笨的,說不定很容易就受骗上当了呢!何況那个女生长得又漂亮……」
  「什麼嘛!妳不相信自己的哥哥吗?」
  「……我真的可以信任你吗?」
  那奈抬起头来,深情款款地看著勇治。以纤细的手臂,勾住勇治垂著的右手。
  勇治紧张到不行。
  那奈果然喜欢我,这就是最好的证据吧,如果错过了这个桃花期,我可能会光棍一辈子。虽然现在的谈话內容实在不适合突然告白,但是如果在家裡或是学校的话,由於有琉璃花在的关系,根本很少有机会与那奈独处,如果错过了现在这个机会,說不定再也不会有第二次的机会了。不管怎麼想,都应该把握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将自己的心意說出来才对,但是如果真的顺利告白成功,接下来不就要想个理由拒絕琉璃花?呜呜﹒如果她哭出来该如何是好?
  「勇治?」
  「咕哇!什……什麼事?」
  那奈凝视著勇治,手臂抱得更紧了。如果是平常的勇治的话,一定会故意去踩地雷,說一些「妳真的完全沒胸部耶」之类的话,但今天他选择不再这麼做。
  那奈的双眼微润,让勇治的脑袋几近麻痺状态。
  不能老是逃走,偶尔也应该要进攻。就算壮烈牺牲,也比事后后悔要来得好。說出来吧!告白吧!我从以前就好喜欢妳!
  咕噜。
  勇治吞口口水,下定了決心。
  ——但是,已经太迟了。
  「师——父——!你跑到哪裡去了?」
  「咕哇啊啊啊啊!」
  咚!
  突然从天而降的琉璃花,将勇治压倒在地。真是巧妙的出场时机,简直像是事先算準了一樣。
  那奈看著被琉璃花踩在背上,呈现大字形攤在地上的勇治,深深叹了一口气。
  「痛死我了!琉璃花!我不是說过好几次,不准使用魔法吗?」
  勇治用力坐起身来,瞪著琉璃花。
  「这裡不是学校,所以可以用!师父怎麼会这麼晚回来,亏人家沒去家庭料理社,在家裡等你呢!」
  看著琉璃花低声啜泣,眼光泛红,勇治不禁大受感动。对於自己刚刚才想要背叛这个女孩子,感到无比的罪恶感。
  「对……对不起……」
  「师父是笨蛋!」
  「……是啊,真的是笨蛋。」
  那奈一边說,一边捡拾散落在路上的塑胶袋裡的东西。
  「啊,对不起……我来捡吧!」
  刚刚的想法太天真了,勇治心想。要我在这两个人之中选择一个,毕竟还是做不到。我既不想看见琉璃花哭泣的脸,也不想看见那奈悲伤的模樣。啊啊,真是残酷的桃花期啊!
  勇治搖了搖头,意志消沉。
  「怎麼了喵?勇治!」
  「……玛……玛罗!」
  原本被乌鸦给掳走的茶色虎斑小貓,用两只腳站著,伸手在勇治膝盖上拍了拍。
  「你什麼时候回来的!」
  「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喵!勇治,你好像不太开心喵?」
  「玛罗……男人真是辛苦啊……」
  勇治哭丧著脸,挤出一点声音。
  「……原来如此,是这麼一回事喵。勇治,提起精神来喵!」
  观察敏銳的玛罗轻声安慰勇治,勇治決定晚上要好好跟牠聊聊,彻询牠的意见。虽然,去跟一架机器人讨论恋爱问题实在有点荒谬。
  「啊,对了!那奈!我在家裡的时候,闯进来一个可疑人物呢!」
  琉璃花把购物袋裡的东西捡完之后,突然想起这件事,便說了出来。
  「咦?可疑人物?该不会是小偷吧……?」
  「我用魔法把他冰冻了,现在该怎麼处理呢?他还活著哟!」
  「这樣不行啦,怎麼沒有叫警察?勇治,我们快回家去!」
  「咕……沒,沒错!」
  现在可不是沮丧的时候了,勇治与玛罗跟在那奈与琉璃花身后,人步前奔。

  结果在门前被冰冻的,是久未归家的老爸。

  3

  「嗯,果然还是自己的家最舒服呢!最近家裡沒发生什麼大事吧?」
  勇治以微妙的表情点了点头,又不能老实說「从昨天开始多了一个妹妹」。
  老爸大大刺剌地坐在客厅沙发上,旁边的勇治则满脸紧张,老爸开心地拍了拍勇治的头。老爸的工作似乎是属於人才派遣性质,但勇治跟那奈其实都不清楚他的详细工作內容。自从两个月前老爸便飞往海外进行长期出差,现在离预定返家的日期还早了好几个礼拜,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造成老爸提前返家。
  「……不知道怎麼搞的,我完全想不起来打开门之后我做了什麼,勇治,我是自己走过来沙发上坐下的吗?」
  「当……当然是啊,你老人痴呆了吗?」
  「嗯……真是奇妙……」
  又不能老实說「你刚刚被琉璃花的魔法给冰了起来」。
  「爸爸,你突然回来,我们都吓一跳呢!这次你会待比较久吗?」
  在廚房忙著煮晚餐的那奈,一边向老爸发问,一边偷偷瞄向勇治。察觉到视線的勇治,则向琉璃花看了一眼。琉璃花坐在餐桌椅子上,脸色僵硬,两眼望著腳下,神情羞涩。
  气氛真是诡異。这个家的主人,也就是老爸,不知道认不认为琉璃花是他的女儿?既然因果律的融合反应已经改变了过去,理论上应该会认为琉璃花是女儿才对,但不管怎麼說就是很怪。
  「沒啦,明天又要出差去了,虽然他们說獎金会多给我一点,但实在是太累人了。真想把这个工作辞掉哩!」
  这个满脸胡须,理著平头的大叔,就是琉璃花的新父亲。但是突然要让琉璃花称呼这樣的人为父亲,实在是有点於心不忍。
  「如果马上能再找到工作的话,辞职也沒关系。但你可別当个无业遊民喔。」
  「你真是严苛啊,勇治!我除了现在这份工作之外,哪还有什麼能做的事?」
  「說实话,我不太清楚老爸你的工作哩!你到底是做什麼工作啊?」
  「一种特殊的技术性工作啦,算了算了,今天不想谈工作的事,随便怎樣都好啦。啊啊,如果能夠喝酒的话,真想狠狠地给他喝两瓶!」
  自己的老爸怎麼会是一个这麼懒散的人,勇治不禁感慨,以后自己絕对不能变成这樣的大人。
  「哪,琉璃花!跟勇治他们处得还好吧?」
  突然被问话,让琉璃花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差点跌在地板上。
  「啊……是!我一直很努力!」
  「哈哈哈哈!妳在紧张什麼啊?都这麼久了还不习惯吗?」
  太好了,看来老爸认为琉璃花也是家人,他知道琉璃花是怎麼变成家中一份子的。勇治向著那奈点了点头。
  「老……老爸!有件事情想问你!」
  「干嘛,勇治!要零用钱可沒有!这个月手头有点紧哩!」
  「不是啦!我是要问……琉璃花……是我的妹妹吧?」
  为了慎重起见,这时候还是先做个确认比较好,於是勇治开口如此询问。廚房的那奈吞了一口口水,餐桌旁的琉璃花挺直了腰桿子。
  「你在說什麼啊,勇治!这不是废话吗?你该不会想要欺负我可爱的女儿吧?」
  「不是啦!我只是想要确认一下……关於琉璃花的母亲……」
  「怎麼?为什麼突然问这个……我不是說过了吗?你忘记啦?」
  「那是很久以前說的吧?我……我想要再听一次啦!不行吗?」
  老爸露出困扰的表情,瞇著眼睛看著琉璃花。
  「希望我說吗?琉璃花!」
  「啊……嗯!我也想要听!」
  「是吗?嗯……虽然我实在不太想要再說一次啦……哇喔!」
  看见自己的三个孩子突然都跑到自己眼前整齐坐好,老爸吓了一跳。
  「你们这是干嘛……好吧,那我就說吧!手帕準备好了吗?」
  「別卖关子了啦,老爸!赶快說啦!」
  「好吧!那是大約三四年前的事情……咦,等等,还是五年?咦?还是六年?该不会有十年了吧?勇治,今年是西元几年?」
  「随便啦!赶快說重点!」
  「好啦好啦!真是猴急的家伙。嗯,那是两年前的事情……」
  答案是两年喔?勇治忍住心中的吐槽声。
  「我在河內(越南首都)出差的时候,认识了她……琉璃花的妈妈。等等,还是伦敦?等等……那个应该是爱菲尔铁塔……」
  「……老爸,不认真說的话,那奈会生气喔。」
  「那的确挺可怕的。」
  於是老爸在沙发上端正坐好。
  「嗯,我想起来了。洛杉矶,是洛杉矶!我是在那裡遇到她的,望月小百合。她是一位年轻又漂亮的女性,先生很早就过世了,母女两个人相依为命,据說常常搬来搬去,住过很多地方。由於她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在我认识她的时候,她的状況已经非常差了。」
  「你们是怎麼认识的?」
  「工作上认识的啦。我当时刚好被派到她上班的那个办公室。因为都是日本人,所以一下子就热络了。她在技术层面相当优秀,我工作上好几次都受到她的帮忙。总之就像这樣,有了一些深厚的交情。」
  「……真令人不敢相信!原来爸爸是这麼沒节操的人!」
  被那奈一瞪,老爸赶忙挥手。
  「不……不是啦不是啦!那奈!妳可別误会了!我真正打从心底爱过的女人只有靜香跟真曲子两个人……就是勇治的妈妈跟妳的妈妈!」
  「两个人也是太多了一点吧?」
  「吵死了,勇治!总……总之我跟小百合之间並不是爱情,而是友情啦!我们是工作上的伙伴!」
  「原来我妈妈的名字是……小百合……姓……望月……」
  低著头倾听的琉璃花,轻轻地喃喃自语。明明是因果律随便乱牵的母女关系,琉璃花的表情卻看起来相当认真。
  「……可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想起来就觉得很悲惨……」
  「妈妈……被杀了吗?」
  琉璃花露出悲痛的表情大喊。
  「妳……妳在說什麼啊!琉璃花!妳妈妈是因病过世的啦!因为妳变得无依无靠,所以我就收养了妳!」
  勇治跌在地板上。
  「那……那跟悲惨的事件不就沒啥关系了吗?」
  「哎哟,你別急嘛!所谓悲惨的事件……反正就是发生了…个悲惨的事件啦!后来我跟小百合就变得很要好……我的意思可不是变成男人跟女人的那种关系喔!总之我们互相合作,终於解決了那个事件啦!」
  「什麼嘛,那手帕到底什麼时候才要用?」
  「啊啊!算了算了!话都被你打乱了!我不讲了!结束!那奈,晚餐还沒好吗?」
  「这樣就结束了?你一定有隐瞒什麼吧?」
  「夠了夠了,结束了结束了!肚子好饿!」
  老爸說著便站了起来,将勇治等人往两边推开,走向餐桌。
  对於老爸这樣的說明,勇治並不满意,因为老爸很明显隐瞒了些什麼。那奈的表情看起来也不甚满意。但是现在最麻烦的问题在於琉璃花听完老爸的话之后,竟然一副终於知道自己亲生母亲是谁的表情。
  「妈妈的名字叫……小百合……我叫……望月琉璃花……」
  「……琉璃花!我想妳应该很清楚,刚刚那些话只是因果律的融合反应随便设定出来的故事,事实上妳是五年后才会出生的人。」
  「是……是沒错啦……可是……可是……」
  「喂喂!你们几个!吃饭了!快坐到餐桌上来!」
  老爸一边說,一边拿筷子叮叮当当地敲著饭碗。勇治等人於是都站了起来。
  餐桌上放著美味可口的高丽菜肉卷,但琉璃花卻难得地沒有狼吞虎嚥。

  如此說来,自己对老爸的事情真的完全不了解哩,勇治心想。
  很久沒跟老爸一起洗澡的勇治,受到老爸的邀約,便一起进了浴室,拿毛巾帮老爸刷背。老爸的背上有著大大小小无数的伤痕,勇治从以前就觉得很疑惑,这些伤痕看起来不是刀伤就是枪伤。
  「……老爸,这些伤痕,是年轻的时候留下的吗?」
  「嗯,是啊,背上有那麼多伤,实在是挺丟脸的一件事哩,不过这都是因为工作,我也沒办法。」
  「你到底是做什麼工作啊?什麼时候才打算告诉我们?」
  「等你变成大人就告诉你,当你拋棄处男的那一天。」
  「你說什麼?你这个臭老爸!」
  啪的一声,勇治用力在老爸背上重重一拍。
  「嘎啊啊啊!痛死我了!你这臭小子!」
  全身是泡沫的老爸站起来转身面向勇治,抓住勇治两边腋下,以惊人的力道将勇治提起,丟进浴缸之中。
  「噗啊啊!」
  「想要反抗父亲,你还早十年呢!勇治!哇哈哈哈哈!」
  勇治慌忙从水裡露出脸来,双手把脸上的水抹掉。老爸身高跟勇治差不多,体型又削瘦,但是力气卻非常大,肌肉锻鍊得非常结实,完全不像是一个从事事务性工作的人。
  「老爸!你到底是什麼来头啦!」
  「我是你血脈相连的老爸啦……这些大大小小的事情辛苦你了,勇治。那奈负责家务及家计很辛苦,但我想你过得也不轻松吧?」
  老爸突然露出溫柔的表情,满身泡沫的身体在浴缸边缘坐下。
  「也不辛苦啦,过得挺自由的。」
  勇治脸上一副「都已经过多少年了才来說这种话」的表情。老爸出差长期沒回家也不是最近才有的事情,从勇治上国中开始,老爸便一年只回家数次,事实上早就已经习惯,或者该說早已不再期待老爸回家了。
  「你喜欢那奈对吧?」
  「噗!?」
  勇治在浴缸裡摔了个大跟斗,沉到水裡。接著急忙把头抬出水面,甩动脑袋,水滴四溅。
  「不用隐瞒了啦,老爸早就知道了。虽然是妹妹,但其实也沒有血缘关系,那奈真的长得挺可爱的哩,虽然生起气来很可怕。」
  「……是……是啊……」
  「你心裡面在掛记著琉璃花对吧?你担心如果你跟那奈在一起,她会很寂寞,对吧?」
  「是……是啊……」
  事实上,勇治现在对琉璃花也有一点心动。
  「可以的话,希望你对琉璃花好一点。毕竟她有著不好的回忆。」
  「在洛杉矶到底发生了什麼事?」
  「怎麼?你是真的忘了?咦?还是我从来沒好好跟你說过?」
  「是……是啊!你沒說过!上次你好像也是这樣敷衍过去的!」
  勇治见有机可趁,急忙见缝插针。
  「喔……我怎麼记得只有你,我特別详细說明过。好吧,算了……事实上,小百合是被杀的,而且是在琉璃花的眼前。」
  「……什麼!?」
  「我想你应该早就猜到,我从事的是一份相当危险的工作。小百合也是我们的成员之一,当初她被某个曾经遭我们摧毀的组织的残存份子给盯上,后来她就被杀了。当然,事后我已经帮她报了仇。」
  「真的假的……」
  「母亲在眼前被杀的冲擊,让琉璃花丧失了记忆,有好一段时间连讲话都不会讲了。自从我把她带回日本之后,才恢复正常。但是记忆似乎沒有恢复……等等,现在应该也沒有恢复吧?」
  「咦?呃……应该是沒有恢复吧。」
  「那就好……或许永远都不要恢复比较好,她好像从小就遇到过不少悲惨的事情呢。」
  因悲伤而脸部扭曲的老爸,站起身来沖洗身体,泡沫沿著结实的屁股流下来。
  勇治的脑筋一片混乱。这些明明是因果律随便设定出来的虛假故事,但或许是看见老爸背上那些伤痕的关系,让勇治感觉非常具有真实感,甚至怀疑这些事情是不是真的发生过。至少,比「从二十年后的世界借由魔法之力回到过去」这种情节要让人感觉真实得多。
  过去被強迫改变,所有矛盾都被消除,或许改变未来的行为,正是这麼一回事。
  无论如何,这些话还是別让琉璃花知道得好,勇治心想。
  「对了,你跟那奈接下来有何打算?」
  「……什……什麼有何打算?」
  「我已经跟那奈說过了,沒有血缘关系的兄妹是可以结婚的。」
  「老……老爸告诉过她?民法第七百三十四条第一项!」
  「怎麼,原来你也知道?那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有一天她哭丧著脸问我是不是不能跟哥哥结婚,所以我就跟她說了。我记得好像是从那之后吧,她就改口叫你勇治了。」
  「……原来如此。」
  又知道了一件新內幕。这麼說来,那奈从好几年前就开始喜欢我了,想到这几年那奈一直把心意藏在心底,就让勇治觉得好心疼,胸口非常难过。
  「你那个伤痕还会痛吗?」
  被老爸一提,勇治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的伤痕。
  「沒有啦,已经沒感觉了,只是习惯会去摸而已。」
  「嗯……对你真抱歉……」
  「抱歉什麼?」
  背对著勇治的老爸,並沒有回答这个问题。
  额头这个小时候留下的伤痕,可以說是光荣的伤痕,让勇治颇感骄傲,其实自己还满喜欢的。
  「嗯,该怎麼說呢,我是不反对啦,但是毕竟你们都还小,可別做出什麼太夸张的举动喔。」
  沖洗完毕的老爸,跨进浴缸裡面来。由於浴缸不大,勇治双手抱膝,让出空间给老爸。
  「別……別担心啦!」
  「說的也是,你跟我不一樣,对女人似乎沒啥办法呢!」
  「你說什麼!才沒那回事哩!」
  「哇哈哈哈哈!你还是个小孩子啦!总之无论如何,別议两个妹妹难过喔!」
  老爸的话,让勇治感觉到肩膀上的沉重负担。

  接著,终於到了最麻烦的时间。深夜十一点,就寝的时间。
  勇治虽然还不想睡,但是琉璃花卻嚷著說她困了,老爸则說自己很累,早就回房间呼呼大睡。
  勇治的房间裡,聚集了三个人外加一只貓。
  「……你想怎麼做?勇治。」
  刚洗完澡的那奈坐在地板上,瘪著嘴问道。转头一看琉璃花,她已经躺在双人床上,揉著眼睛一副爱困的模樣。
  仰天躺在地板上的勇治陷入苦思,伸手摸了摸额头的伤痕。勇治的上半身赤裸,身旁画著各式各樣的魔法阵,正在发出淡淡的光芒。玛罗一脸严肃,举起双手贴近勇治那肿起的右肩。带著肉团的小手,朦胧地发著光。
  治疗魔法。乍听之下似乎非常方便,但其实只是让自然治癒的速度加快而已,据說在某些情況下,反而会造成反效果。
  「呼……结束了喵!我想应该已经完全痊癒了喵!」
  「啊,喔。谢谢你,玛罗!」
  魔法阵消失,玛罗放下了手。勇治坐起身来,右手尝试握紧,的确握力已经恢复了。
  「……勇治……」
  「等……等一下啦!」
  赶忙穿起睡衣的勇治,心中烦恼不已。
  刚刚才知道那奈原来从好久以前就喜欢著自己,何況老爸也才刚警告过不准让两个妹妹难过,所以现在最正确的选择,应该是自己一个人去睡客厅沙发才对。但是琉璃花似乎很介意因果律配对给她的母亲已经死亡,一副忧郁的模樣,看起来很沒精神,勇治实在很想陪在她身边,但是如果真的这麼做,等於是背叛了那奈。
  勇治盘腿坐著,两手插在胸前,歪著脑袋苦思,不但那奈的銳利视線让勇治感到疼痛不已,连床上的琉璃花似乎也在注视著自己。
  玛罗这时偷偷爬上勇治的背,把脸从他耳边探了出来。
  「气氛怎麼怪怪的喵,这是怎麼回事喵?」
  声音非常小声,只有勇治听得到。
  「沒……沒有啦……我想在我的房间睡觉……呃……但是好像在客厅沙发睡也不错……」
  这种情況下,說悄悄话实在不太妙,但是又不能以正常的音量将自己內心的话說出来,勇治只好流著冷汗如此說道。本来想先跟玛罗谈谈自己与那奈、琉璃花两人之间的事情的,但因为老爸回来的关系,一时拨不出时间,实在是让勇治懊悔不已。
  「那我大概了解情況了喵……不如这樣喵,三个人一起睡喵!」
  感谢老天!这个絕佳的点子让勇治不禁感动得将玛罗从自己的背上抓起来举高,然后抱在怀裡用脸颊在牠的脸颊上摩擦。
  「玛罗!你太厉害了!谢谢你!」
  「好恶心喵!快住手喵!」
  玛罗一脸似乎真的挺不舒服的表情,於是勇治放下牠,站起身来。
  「好!睡觉吧!那奈,把妳的棉被拿过来!我们三个人都睡在这个房间裡!」
  「……这算什麼?我又不想跟勇治一起睡。」
  「有什麼关系嘛!偶尔一起睡也不错啊!好,我去帮妳拿棉被!」
  「可是我原本是睡床上,所以沒有舖的棉被,只有盖的棉被哩。」
  「地板我来睡就好,妳跟琉璃花一起睡床上吧!」
  那奈以古怪的表情,看著睡在床上的琉璃花。琉璃花抱著枕头,轻轻叹了一口气。
  「真像师父会做的缓兵之计,好吧,我沒意见。」
  「好!就这麼決定!」
  勇治走出房间﹒从那奈的床上抱起她的羽毛被。那奈也走了进来,抱起自己的枕头。
  「勇治,难道我们要永远三个人睡一起吗?」
  「……不……不行吗?」
  「嗯,也不是不行啦……只是有点怪……你希望这樣吗?」
  「我嘛……这个……能跟两个可爱的妹妹一起睡,我觉得很幸福哩!」
  那奈满脸郁闷之情,在勇治的手腕上捏了一把。
  「痛痛痛!妳干什麼啦!」
  「……算了,也罢。但你可別有奇怪的举动喔。」
  「怎……怎麼可能会有!?」
  「真不像个男子汉。」
  那奈鬧起别扭,大踏步走出房间。
  不然妳们到底希望我怎麼樣?勇治在心中大喊。
 楼主| 发表于 2008-5-15 21: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魔法入门

  ※

  那是在那奈快要上小学之前,妈妈还在家裡的时候——

  「救我——!妈妈——!救我——!」
  ——好可怕,果然不应该离开家裡的。
  那奈被一个以前从来沒见过,满脸橫肉的男人抱在怀裡,一边哭喊一边在心裡后悔著。为了不让那奈叫出声音,男人以粗壮的大手粗鲁地压住那奈的脸。冰冷的触感让那奈几乎快要晕倒。
  来到这个城市还不到一年,对於胆小怕生又讨厌在外面遊玩的那奈来說,这裡简直像是異世界一樣令人害怕。
  自己最珍爱的玩偶熊,如今滾落在杂草丛生的地面上。四下无人的空地上,看不到心爱的母亲的身影。
  「混蛋——!把那奈放开!她是我妹妹!」
  活泼外向的少年,如今正抱住了男人的腳。
  刚刚才一度被男人大腳踢开,嘴裡咬破了皮,血丝从嘴角垂下来,少年卻依然带著誓死不休的表情缠住男人不放。
  那奈好恨这个一年前才变成自己哥哥的男生。如果不是他硬拉自已出来玩,就不会遇到这种事情了,为了怕母亲难过,所以不敢跟母亲說,其实那奈好讨厌这个一天到晚要拉自己一起玩的男生,无论如何,她都不想叫他「哥哥」。
  男人不耐烦地在嘴裡发出「啧」的声音,想要把少年甩掉,但是因为自己两手抱著那奈,所以动作不太灵活。男人愤怒地拖著少年往前走,然后用力将他往牆壁踢去。
  但是,少年卻依然沒有放手。他不但沒放手,反而还用力在男人腿上咬了一口。
  「嘎啊啊!可恶……不愧是那个家伙的儿子,真是烦死人了!」
  男人满腔怒火般地咒罵,接著将那奈丟了出去,从怀裡取出了小刀。
  ——刀光一闪!男人的小刀划破了少年的额头。
  狂喷的鲜血让那奈惊恐不已。
  「那奈!趁现在!快逃——!」
  「……咦?」
  「快逃啊——!」
  即使大量鲜血不断流出,少年依然沒有退缩。他一边带著哭声狂吼,一边抓住男人的腳。
  「可別太瞧不起大人了!你这个臭——嘎啊啊!」
  少年瞄準男人的两腿之间奋力跳起,以头槌的方式攻擊男人。一次又一次,沾满鲜血的头撞在男人身上。
  「我要保护妹妹——!」
  那奈一步也不敢移动,这个男生到底在做什麼呢?为什麼他明明流了那麼多的血,卻不打算逃走呢?他不痛吗?他不怕吗?
  听见少年的大吼声,大人们这时都赶到了现场。原本打算掳走那奈的男人,只好使出浑身的力气将少年一拳擊飞,然后仓皇而逃。
  那奈带著满心的恐惧,慢慢接近倒在地上呈大字形的少年。流了那麼多血,该不会死了吧?
  「……勇……勇治?」
  靠近一看,少年卻在笑著。虽然眼角流下了眼淚,满脸是血,少年卻在笑著。
  「那奈,妳真笨,刚刚怎麼沒有逃走?」
  「……为什麼……你要救我?」
  「因为,我已经跟新妈妈打勾勾約好了。我身为哥哥,一定会保护那奈的!」

  那是在那奈才刚满十歲的时候——

  那奈最心爱的妈妈失蹤了。
  有一天出去买东西之后,就突然音讯全无。
  一开始还深信妈妈沒多久就会回家。但是过了一个月之后,那奈便开始担心会不会再也沒办法与妈妈拥抱,再也沒办法听见妈妈的声音,再也沒办法与妈妈手牵手了。过了两个月,那奈终於彻底絕望,她不吃不喝,也不去学校,整天只关在房间裡面不出来。
  那奈的爸爸在她懂事之前便因病去世了。妈妈在那奈五歲的时候再婚,那奈有了一个新爸爸,还有一个跟自己年纪只差三个月的哥哥。但是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只有妈妈而已,这个血脈的羈绊,如今也永远消失了,自己变得好孤独。这个沉重压力,让那奈无法承受。
  「喂——!那奈!一海来了!」
  哥哥走进房间裡面来,满脸尽是笑意,他是为了给那奈打气才勉強挤出笑容的。这种做作的溫柔让那奈觉得很反感,一句话都不說便躲进被窝裡。
  哥哥每天都到房间裡来,拼命跟那奈诉說著那一天在学校发生的事情。那奈明明不想听,哥哥接著又会自顾自地聊起电视节目、聊起漫画。有时哥哥还会邀那奈去散步或是去公园玩,甚至有时还会特地带朋友来家裡,她明明想要一个人独处,哥哥卻完全不了解。对於哥哥的沒神经,那奈感到相当不愉快。
  「那奈……打起精神来吧!」
  跟著哥哥一起走进房间裡面来的,是在小学裡认识的朋友一海。听见一海那平稳的声音,那奈觉得心情轻松了一点,如果是他的话,一定可以理解自己现在的心情吧。
  「……哥哥到外面去,我想跟一海讲话。」
  那奈在棉被裡面如此說。哥哥好像說了什麼故意调侃那奈的话,但是那奈假装沒听见。过一会儿,传来关门的声音。
  「那奈,勇治出去了。这樣好吗?」
  一海的声音在身旁响起,於是那奈从棉被裡探出了头。
  「因为哥哥很烦人嘛。明明年纪跟我只差一点点,卻是个懒散鬼,又老是喜欢摆出一副哥哥的樣子……其实他根本就不了解我的心情!」
  「沒那回事……勇治只是希望那奈能夠打起精神来而已。」
  一海低下头,显露出悲伤的表情。
  这个长得像女生一樣的纤细少年,也在去年因事故而失去了母亲。出席丧礼的时候,他看起来尔直像是个沒有灵魂的躯殼,但是现在已经完全振作起来了。
  那奈坐起身来,握住一海又细又白的手。
  「……我知道,可是我想要一个人独处嘛,不希望他多管閒事……」
  「那奈,妳知道勇治最近都在做些什麼事吗?」
  「咦?什麼事?」
  「勇治他啊,一个人在找寻著你们的妈妈呢!每天都到警察局去,问警察先生有沒有找到妈妈,有沒有找到什麼線索。妳看,还有这个!」
  一海从手提包中,取出一张被揉成一团的图画纸,打开一看,图画纸上画了大大的一张脸。
  带著微笑的黑发女性。
  虽然看起来完全不像,但那奈一眼就瞧出来这是在画谁。
  「……画得真丑……」
  这是妈妈的肖像画。
  上面还写著大大的字:「那奈在等妳回来」。
  「勇治画了好多这樣的画,到处去贴呢!虽然我也有帮他的忙,但是他自己好像常跑到很远的地方去贴,有时因为随便贴在人家的牆壁上,还因此挨罵。虽然那奈的妈妈,也是勇治的妈妈,但我觉得勇治应该是为了那奈才这麼努力的。」
  「为什麼他都沒跟我說……他做了这些事……」
  「我那时候……我母亲过世的时候……勇治也是拼命想要让我打起精神。所以……我本来打算要自杀的,多亏了他,我现在才能活著。」
  「一海……是真的吗……?」
  「嗯,勇治这个人一旦认真起来,是很厉害的,那奈应该也很清楚这一点吧?」
  很清楚,太清楚了。
  那奈流著眼淚,不断点头。

  那是在那奈的妈妈失蹤经过三个月的时候——

  那奈两手插腰,挺著胸膛,一副愤怒的模樣。勇治则满脸漆黑,部分头发被燒得卷了起来,在那奈面前正襟危坐。
  「你到底干了什麼?真是个大笨蛋!」
  「呃……该怎麼解释呢……出了一点小错误……」
  「这叫作一点小错误吗?要是发生什麼不得了的事情该怎麼办!」
  「对……对不起……」
  「真是的!我一不陪在身边,你就什麼都做不好……看来勇治的身边,一定要有像我一樣稳重的人跟著才行!」
  「咦?妳叫我……勇治……?那奈……妳不是都叫我哥哥吗?」
  「嗯?从今天开始,我就只叫你勇治!有意见吗?」
  「呜呜……沒……沒有!」
  那奈满足地点了点头。

  1

  早上起床的时候,老爸已经出门去了。餐桌上放著一张写了「请別找我(开玩笑的啦哈哈)」等字的愚蠢字条。
  昨天,因果律的融合反应让琉璃花多了一个新妈妈,但是卻又设定她已经过世﹒这件事让琉璃花整个晚上看起来都像个遊魂一樣。但是到了今天早上,她已经完全复活,一大早就米粒橫飞、狼吞虎嚥地吃著早餐。看见琉璃花如此惊人的复原力,勇治跟那奈都只能以吃惊来形容。
  「……琉……琉璃花……妳不再烦恼了吗?」
  「嗯?烦恼什麼?」
  「关於妳的母亲的事啊!因果律融合反应任意设定出来的,妳的母亲!」
  那奈露出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說道。
  「嚼嚼嚼嚼……因为我仔细想一想,那又不是我真正的妈妈。我其实是五年之后才会出生的嘛。」
  「……这有需要仔细想一想才能想通吗?」
  「我昨天其实是心情有点复杂而已啦,虽然多了一个妈妈让我很开心,但是这个妈妈也已经死了,让我觉得为什麼我到了这个世界还是孤零零一个人口果然我唯一的家人只有师父!」
  琉璃花一边說,一边站了起来,勇治看她…副要冲过来抱住自己的樣子,一边期待一边又想要闪身躲避,但卻见她只是将自己的烤鲑鱼強夺而去。满心愤怒的勇治,接著看见琉璃花整个人带著椅子往后跌倒,后脑勺撞在地板上,让勇治的心情终於爽了一点。
  今天的学校生活,也是充满了腥风血雨。
  一海今天依然请假,那奈依然坐在一海的座位上。她展现出的溫柔态度,只能以可怕来形容,勇治一被老师点到,那奈就会小声告知答案。便当盒裡更是排满了勇治最爱吃的菜。有时那奈还会帮勇治调整歪掉的领带,殷勤的程度有老妈一般。
  琉璃花也是毫不服输,为了要与那奈竞爭,拼命地想要为勇治做点什麼。但是每一次都被那奈佔了先机,只能落得瞎忙的下场。然而这樣的琉璃花反而让勇治看了好心疼,心中大受感动,事实上效果也絕不逊色。当然,午休时间另当別论,琉璃花依然像平常一樣袭擊勇治的便当,两人展开一场壮烈的爭夺战。
  这一切对勇治来說当然不能說不高兴,但是被两个妹妹追求,卻又不能选择任何一边,即使受到溫柔对待,也不能显露出丝毫色咪咪的态度,而且还要掩饰身体的反应,一整天的学校生活都在忍耐中度过。勇治真的只能用身心俱疲来形容。
  所以跟昨天一樣,放学前的导师时间一结束,勇治便丟下两个妹妹冲出了教室。
  天空好像也在诉說著勇治的心情,乌云密佈,潮湿的空气轻抚脸颊。
  「太受欢迎也是很辛苦哩……」
  垂头丧气的勇治走出了校门口往河边人行步道的方向而去。
  心情好沉重。明天星期六不用上学,如果在家裡也是这樣的状況,理性肯定会崩溃,慾望想必会起义造反。
  勇治停下了腳步,总觉得,就是不想回家。虽然想躺在心爱的堤防上发呆,但可惜似乎快下雨了。
  勇治转身往鬧区的方向走去。他想要是到遊乐场去,說不定可以遇见代田小姐。勇治心裡明明知道,如果那奈从媒体工作者伊藤小姐那裡听来的情报是正确的,那代田小姐其实是八菱派来调查一海与琉璃花的间谍。
  「嗯?」
  混在回家的学生人潮之中,沿著上学的路走到车站附近的勇治,看见一位戴眼镜的女性正倚靠著牆壁,专注地讲著手机。一看就知道,这个人就是昨天跟那奈走在一起的那位名叫伊藤的女性。她掩著嘴巴說话,一副不耐烦的神情。或许是工作上並不顺利吧。
  总觉得之前好像在哪裡见过她,勇治仔细回想,终於想起来了。琉璃花破坏网球社铁丝网的那一天,自己曾经与这个人在校舍后面差点相撞,她那时候在那种地方做什麼呢?
  勇治走过伊藤的身前,两眼忍不住直盯著她看。就在这时,或许是因为情绪激动的关系,伊藤对著地面用力踏了一腳。这个动作造成的震动,让她原本夹在腋下的信封袋掉到地上。
  信封袋上印的那个标誌,飞进了勇治的视線中。
  ——八菱的商标。
  「啊啊!烦死了!」
  怒气沖沖的伊藤,关掉手机蹲下身子。信封袋裡面的东西都洒出来了。裡面包含一张照片,是一个自己非常熟悉的人的脸部特写,让勇治忍不住叫出了声音。
  「啊!」
  「咦?」
  原本急忙要捡起信封袋的伊藤,停下动作抬起头来,小小的眼睛张得大大的,直盯著勇治看。不知为什麼,这位女性给人一种小动物的印象。

  「需……需要帮忙吗?」
  对於勇治的询问,伊藤卻什麼话都沒有說,只是快手快腳地将各种资料放回信封袋裡,迅速站起身来。
  「谢谢。你是山根勇治同学吧?」
  伊藤露出微笑,点头致意。
  「咦?啊……嗯……是啊。」
  「你好,我叫伊藤牧惠,职业是自由媒体工作者。我现在正在调查八菱电机私底下所做的邪恶勾当,你应该有听那奈同学說过我的事吧?」
  这个人讲话跟机关枪一樣,感觉起来严肃又顽固。她用手指敲了敲信封袋上印的八菱商标,勇治因此放下了警戒之心。
  「嗯,那奈只有跟我提起一点点。」
  「是吗……前几天的八菱工厂遗址爆炸事件,你应该知道吧?新闻媒体对外宣称是意外事故,並沒有将细节真相公诸於世,但他们似乎是受到了压力,沒办法写出真正的事实。而我认真地作了调查,包含你们的事情在內——这个事件是你们引起的吧?」
  伊藤的眼镜一闪。
  「沒……沒有啦……那个……」
  勇治犹豫不決,不知道该不该满脸得意地挺起胸膛承认确有其事。如果承认之后,反而被要求赔偿损失,那该怎麼办才好。
  「呵呵,沒事的,你不用紧张啦。我在撰写报导的时候,並不会写出本名,而且我是站在守护你们的立场的。不过,我很好奇,巨大的工厂怎麼会被炸出一个大洞?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麼事?整个经过,你们应该被牵扯在內吧?」
  「那个嘛……呃……不是我做的啦……」
  由於实在是难以解释,勇治完全不知如何措辞。不知道那奈跟她說了多少?如果老实告诉她,是一个从未来回到过去的女孩子施展了究极魔法而造成大爆炸,一定会被她叫救护车送往精神病院吧。
  这时勇治突然感觉好像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转头一看,波田正脸露奸笑走过他的身边。以极细微的声音,轻轻說了一声「桃花期」!
  「那你认得这个人的脸吗?」
  伊藤拿出刚刚信封袋跌落时被勇治看见的那张照片,递到勇治面前。
  「啊!虻川……」
  绑架了那奈,而且让那奈吃尽苦头的女人的照片。勇治板起一张脸,瞪著眼前这张照片。
  「沒错,她是八菱电机股份有限公司的新能源技术开发部部长,虻川美羽音。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头衔。你应该对她很熟悉吧?」
  伊藤收起照片,低著头问道。
  「熟悉,当然熟悉!真是个可怕的超级大坏蛋!虽然胸大屁股也大,身体性感到不行,但是卻有双重人格哩!看她拿鞭子甩来甩去,就知道她一定是S!絕对不会错的,一定是个超级大S!是个女王陛下!」
  勇治被伊藤瞪了一眼,或许一时激动,說得有点过头了吧。
  「……我跟那奈同学約好了要见面,她还在教室裡吗?如果可以的话,你愿不愿意也来一起谈谈?」
  「我吗?我……我有点事要去办啦……」
  那奈說不定已经快来了,勇治开始觉得得赶快逃离这裡才行,如果她跟琉璃花一起出现该如何是好?到时候气氛一定超尴尬。
  「抱歉!我先离开了!」
  勇治微微点头致意,便快步离开。
  「山根勇治同学,下次有机会再聊啰。」
  回头一看,伊藤已经转过了身去,真是个难以捉摸的人,勇治心想。不知为何,勇治特別不会应付这种人。
  混在学生群之中,走到了车站前。一旦想到那奈跟琉璃花,勇治脑中就会充满各种幻想,造成走路上的极度不方便,因此勇治尽量不再去想这件事。
  雨一点一滴地下了起来。
  走进遊乐场『青春之门』后,便朝著店內深处的大型机台方向而去。心中才想著「代田小姐应该不会真的在吧」,卻已经看到人群聚集的中心处,穿著黑色女仆装的代田正专注地在打著女仆遊戏。
  「……看来她真的不是间谍。」
  又或者只是她工作不认真?但天底下也沒听說过有这麼爱摸鱼的间谍。真是一个跟伊藤小姐完全相反类型的人,勇治心想。於是勇治一边苦笑,一边站在代田的背后,看著遊戏画面,心中盘算著要突然叫她一声,让她吓一跳。
  「勇治,我带攻略本来了,等等借你看喔。」
  「呜哇啊!」
  结果反而是代田先說话,让勇治吓了一大跳。这个人该不会背后也长了眼睛吧?
  「耶——!赢了!达成二十连胜!」
  及肩的红色头发晃动,代田边喊边挺起胸部,两手高举,围观的群眾都发出欢呼声。二十连胜……这个人到底在遊乐场泡了几个小时?
  「勇治要玩吗?」
  「我……我不用了啦!妳借我攻略本吧!我研究过之后再玩!」
  「你在說什麼啊!经验比知识更重要!坐吧坐吧,不用客气!」
  「呜呜……」
  代田拉住勇治的手腕,勉強他坐在椅子上。由於手腕被拉住的时候,手肘稍微碰到了代田的胸部,让勇治丧失了逃走的机会。
  「我会好好教你的!把卡片放进去吧!」
  「啊……呃……是这樣子做吗……?」
  勇治慌忙从书包裡把卡片组拿出来,放进机台裡。代田投进一个硬币,遊戏马上开始,连心理準备的时间都沒有。
  代田走到勇治背后,贴著他的身体,两手抓住勇治的手,诱导他的动作,这时的勇治,意识完全集中在背上。那个柔软的触感,让他完全沒办法进行正常的思考,根本无法理解画面上到底是什麼状況。身体的一部分異常僵硬,让勇治不得不让坐姿稍微往前倾。
  「对……对了,一海还好吧?他今天也沒来学校哩!」
  在大庭广眾之下,这个模樣可不雅观,为了转移注意力,勇治如此间道。
  「主人吗……他还是不肯走出房门哩,我把饭菜放在门口,他是有吃一点啦,简直就像是个自闭少年似的。」
  代田一边叹气一边說道,吐出来的气息喷在勇治的脖子上,让勇治更加兴奋,血液冲脑,差点就要流出鼻血。
  「哪,勇治……你是我的朋友吧?」
  突然,代田以充满寂寞的声音轻轻问道。
  「咦?是……是啊……是朋友啊。」
  满脸色咪咪表情的勇治,心裡想著「要超越朋友关系也可以哟」。如果沒办法从两个妹妹之中选择一个,不如干脆喜欢上这个年纪比自己大的女仆小姐似乎也不错。
  「……我的朋友……只有勇治而已,我的亲人都去世了,剩下我孤零零一个。」
  「真……真的假的?」
  或许是因为太兴奋的关系,勇治根本沒有理解代田在說什麼,从紧密接触的身体可以感觉到代田的体溫,抓著搖桿的手掌流满汗水。
  突然,代田的身体与勇治拉开距离。
  「耶——!勇治第一次获胜!」
  不知不觉就赢了。坐在对面机台的人,满脸不服的表情,嘴裡发出「啧」的声音,看来刚刚的对手不是电脑,而是真人哩。
  「谢……谢谢妳!代田小姐!」
  这个谢谢包含很多件事情,勇治满脸色胚樣,「呼——」地吐出了一口气。
  「休息一下吧?」
  代田牵著勇治的手,低著身子走向牆壁边的长椅。喝了代田请的果汁,勇治才终於获得放松,尤其是身体的某部位。
  坐在旁边的代田,嘴裡說的都是一些关於女仆遊戏的事情。什麼卡片特別好用、什麼组合有什麼效果、什麼是稀有卡、什麼是普通卡、搭配性如何……等等,代田兴致勃勃地向勇治說明,但勇治卻只是听得一头雾水。
  「妳真的很喜欢这个遊戏耶!」
  勇治带著微妙的表情如此說道。
  「是啊,我现在正在弥补过去二十一年来的空虛呢!在我出生的那个深山乡下,根本沒有这种娛乐。我现在正在享受自己的人生!我要找回我的青春,工作什麼的反而是其次哩!」
  「哇……身为一个社会人士,說这种话不太好吧?还是应该好好工作才行啦。」
  「……你这麼說也沒错啦……」
  热情似乎一口气被浇熄,代田沮丧地低著头。在玩的时候竟然谈起关於进展不顺的工作,勇治觉得自己真是沒神经。
  「对……对不起……打起精神来嘛。」
  「朋友……真不错……至少现在还是……」
  「什麼?」
  「嗯……对了,勇治,要不要来我家?」
  代田微微侧著头询问,露出开朗的笑容,阴霾一扫而空。
  「咦?」
  「我还想跟你多聊聊,但是这裡太吵鬧了,如何?」
  勇治不禁倒吞一口气,被女性邀約去家裡,对勇治来說当然还是第一次经验。难道……說不定……这也是桃花期的功劳吗?勇治难掩满心的期待。
  「好……好……好啊!当……当然好!」
  「耶——!那我们走吧?」
  代田站起身来,抓住勇治的手。
  「嗯,好……哇啊!」
  代田突然将勇治拉过来抱住,勇治接著感觉好像重力消失了一樣,在转瞬之间便移动到了遊乐场的入口附近,遊乐场的自动门在眼前唰的一声打开。
  刚……刚刚是怎麼回事?简直像是瞬间移动一樣……
  「啊!下雨了……」
  带著笑容的代田牵著勇治的手走到外面,发现正在下著大雨,背后传来自动门关上的声音,遊乐场的喧鬧声小了许多,周围尽是雨声。出口附近由於有屋顶,所以还不会淋湿。
  「代……代田小姐……妳到底是什麼来头?」
  勇治突然觉得好可怕,他甩开代田的手,站著不动。
  仔细想来,这个人从相遇的那一天开始,便充满了神秘。站在河川上顺流而下,然后突然消失,接著又突然出现在身后。平常老是一下子冒出来,一下子不见人影。救了网球社女社员的那一天,她更是穿著奇怪的服装。
  「怎麼了,勇治?为何那种表情?」
  代田满脸疑惑,转头看著勇治。
  「因为……该怎麼說呢……代田小姐真的很奇怪……简直像是魔法师一樣……」
  勇治突然心中一惊。如果代田是八菱所雇用的间谍的话,想必一定与一海老爸所进行的研究有关联,或许接受过开发中的魔法训练。
  这麼說来,一海从昨天便不见人影,该不会已经被——
  「魔法啊……嗯……跟那种东西有点不太一樣啦……或许在你面前施展太多次了吧,因为我当你是朋友嘛。」
  「妳把一海怎麼了……?该……该不会是……被妳关起来了吧?」
  「你說主人?嗯……看来我被怀疑了呢。主人当然在他的房间裡啦,你来我家,刚好可以亲眼确认看看。」
  「妳……妳愿意让我跟一海见面?」
  「老实說,我还真希望你帮我进去看一下呢,要是他已经死在裡面,那就惨了。」
  ——『死』。这个字眼让勇治变得极度敏感,不禁咬紧了牙关。
  「……好……好吧!我跟妳去!」
  这个人果然是敌人吗?既然与开发军事武器的邪恶八菱电机为敌,实在应该更加谨慎一点才对。
  勇治从书包裡拿出折疊伞,带头往前走去。身后的代田拿著水珠花纹、附蕾丝边的雨伞,在手裡转啊转,两个人不发一语,走向一海的家。

  2

  「勇治!你来了!」
  看见露出满面笑容的一海,勇治不禁跪倒在走廊上。
  「咦?勇治,你怎麼了?」
  「……你还敢问我怎麼了!你这家伙,害我那麼担心!为什麼沒来学校!」
  「咦?你在担心我吗……?我好高兴……」
  「不是那个意思——!」
  本来担心一海已经被监禁而死的勇治,含著眼淚跳起身来用力抓住眼前这个好朋友的领口。但是看他两颊泛红,露出充满爱意的表情,勇治又急忙放手。
  什麼嘛。原来代田毕竟不是八菱的间谍,只是个喜欢打电动的奇怪女仆而已,真不应该怀疑她的。勇治左右看了一下,二楼走廊上看不到她的身影。或许刚刚的冷漠对待,已经让自己被她讨厌了也不一定。等等得要好好跟她道个歉才行,勇治心想。
  「总之,快进来吧!」
  「……啊……喔,你最近到底在干嘛?感觉你好像又变瘦了?」
  两个人走进了一海那杀风景的房间。牆壁书柜上排满了艰深难懂的书籍,豪华的桌子上摆著电脑。漫画、电动等等娛乐相关物品一概沒有,可以說是相当无趣的房间。
  「勇治,你猜我在干嘛?」
  勇治在柔软的地毯上坐下,一海也满脸堆笑地坐在旁边……你也坐得太近了吧?勇治急忙移动屁股拉开距离。
  「就……就是不知道才问你啊!连续两天都沒来学校,真是害死我了!」
  「咦?发生什麼事了吗?」
  「……什麼事都沒发生。」
  当然不可能坦白告诉一海,我现在正受到那奈与琉璃花的猛烈追求而大感困扰。一海满脸不安的表情靠近勇治,勇治赶忙把他推开。
  「我的事不是重点!別卖关子了,快告诉我吧!」
  「嗯,我不会隐瞒勇治的!」
  一海迅速站起身来走向书桌前,打开放置在桌上型电脑旁边的笔记型电脑,操作了一阵子。
  「勇治,你瞧瞧这个。」
  满脸兴奋的一海,转动笔记型电脑的画面,然后向勇治招手。
  「嗯?什麼东西?」
  勇治站起来往电脑画面仔细一看,画面上开啟的是文书处理软体,裡面打满了文字。虽然全是一些看不懂的字母排列,但勇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是啥来著?」
  「就是笔记本啊。我那本写满了魔法知识的笔记本,其实在失去笔记本之前,我有抄了一部分下来,共包含了几个咒文。其他的部分,则靠记忆补进去。」
  「真……真的假的?」
  勇治大感惊讶,看著一海的脸。一海露出疼爱不已的表情,轻抚著笔记型电脑。
  「嗯……虽然那本笔记本本身,对我来說也有相当重要的意义……但上次听完勇治的建议之后,我便決定要投入魔法的研究工作了,你再看看这个。」
  一海从抽屜裡取出一疊厚厚的纸张。那是将文书处理软体內的文章列印下来的纸本,以一个大夹子夹住。
  勇治接过那疊纸本,放在桌上翻了翻。电脑的文字容易閱读得多,跟当初密密麻麻的文字像疯子一樣被写在泛黃笔记本上的感觉完全不同,少了一股诡異的气氛,看起来就像一份平凡的资料。有谁看得出来这裡面写的竟是超越人类智慧的魔法理论。
  开头都是些拉丁文或希腊文,但后面终於出现了勇治看得懂的文章。勇治取下夹子,将印著该段文章的纸抽出来。
  「噗哈!魔法咒文怎麼还是那麼有趣!」
  不知道为什麼,魔法咒文中总是大量使用了状声字。根据琉璃花的說法,还是咒文中不可或缺的部分,具有让精灵们心情高兴的效果。
  「仔细想一想,这麼愚蠢的咒文,不知道是怎麼被找出来的。」
  「应该是经过了无数次的尝试错误,最后才演成如今的咒文模樣吧……不知道要花费多少年的光阴,光想就觉得可怕。」
  所谓的魔法,据說是被勇治背叛之后心生絕望的一海,为了毀灭世界而创造出来的。光看眼前这些文章,就可以想像那是一股多強大的执著。多可怕的憎恨,多強烈的怨念。如果琉璃花沒有从未来回到过去,一海不可避免将会如此憎恨著勇治与整个世界。
  拿起下一页,上面写了几个简短的咒文,再拿起下一页,则密密麻麻一整页是一个咒文。
  「喔喔!这个有趣!噗哈哈哈哈哈!这是啥碗糕,你真是天才!」
  「別……別这麼說嘛!我也觉得这些咒文很怪哩!要不是看过琉璃花实际用出来,我还以为一定是哪裡搞错了呢!」
  「这个比琉璃花的究极咒文还有趣哩!」
  「啊!不行!不要记下来!」
  一海赶忙将纸本从勇治手中夺走。
  勇治拥有異常的超強记忆力。虽然学校功课什麼的完全记不住,但是遇到有趣的文章之类,就会被清楚地记在脑海裡。即使是琉璃花那冗长的究极魔法咒文,勇治也是只看了一遍就记得一字不差。
  「……来不及了,我已经记住了。」
  「真……真的?」
  「要唸给你听吗?」
  「不……不行!这上面写的,可是禁断的魔法哩!」
  一海满脸认真的表情,用力挥著手。
  「……真的假的?除了究极魔法之外还有啥禁断魔法?」
  这是更胜於大祕法《藝之幻法》的魔法。魔法的名称是《天普斯‧雷迪欧》。勇治完全猜不出来它到底是什麼樣的魔法。
  「在少数几个禁断咒文之中,又以这个特別厉害呢!它可以让矛盾產生……不,应该說可以让矛盾消失?」
  「你在說什麼啊,我完全听不懂。」
  「听不懂沒关系。总之这个咒文很危险,千万不要唸出来,最好把它忘掉……不过,沒有媒介装置,应该是不要紧吧。使用魔法的时候,必须要有媒介装置,裡面包含一种名叫魔因子的物质。就像琉璃花手腕上的手镯一樣。」
  「原来如此,真可惜啊……咦?」
  放在屁股口袋的手机响了起来。勇治的手机由於数字键坏掉一直沒去修,所以沒办法打出电话或传简讯。但是到目前为止卻不觉得有什麼不方便,实在是挺悲哀的一件事。勇治将折疊式的手机打开一看,萤幕上显示著一个非常熟悉的名字。
  「……是那奈。」
  「那奈?啊,已经这麼晚了!」
  一海望向牆壁上掛著的那个造型复古的时钟,上面指著下午六点。
  按下通话钮,那奈的愤怒之声以猛烈的气势飞洩而出。
  『勇治!这麼晚了,你还在哪裡鬼混!』
  「我……我在一海家啦!他从昨天就沒去学校,我来看看他啦!」
  『真的吗?你昨天也这麼說,结果不是跑到遊乐场去!真可疑……』
  「昨……昨天我还想說应该沒事啦!但是他今天也沒上学,所以我很担心嘛!」
  『一海以前不是也常常连续请假好几天吗?』
  「真的在一海家啦!喂,一海!」
  为了洗刷冤屈,勇治将手机递给一海。
  「喂,那奈。是我。」
  『啊,原来是真的。一海,你身体不舒服吗?』
  「沒有啦,我沒事的,谢谢妳。」
  『……不可以偷跑喔。』
  「咦……我……我知道啦,那奈也不行喔。」
  『我们家可是有琉璃花在——』
  在旁边听著对话內容的勇治,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赶紧把手机从一海手中抢回来。
  「总……总之我现在在一海家啦!」
  『……嗯,我知道了。可是晚餐已经煮好了,你要快点回来喔,琉璃花快要按捺不住了。』
  「呜……」
  勇治感到一阵踌躇,如果乖乖回家的话,一定又会遭受那奈与琉璃花猛烈的爱情攻势。老爸也不在,根本无处可逃。
  「今……今天我想住在一海家,反正明天星期六不用上学。」
  『……你是說真的吗?』
  勇治搅动脑汁,寻找著借口。走离身边脸颊飞红的一海,来到牆壁旁边。
  「呃……因为那个……对对,妳昨天說过的,八菱间谍的事!」
  想到理由了。於是勇治以一海听不见的细小声音說道。
  『嗯,你說的是媒体工作者伊藤小姐告诉我的那些话?』
  「对,就是那个!你们不是說住在一海家帮佣的那个女仆很可疑吗?我也这麼觉得!所以,让一海一个人在家裡太危险了!我今天想要住下来,好好调查一番。」
  『……这樣不是很危险吗?我今天也跟伊藤小姐见了面,她說那个间谍身手了得呢!勇治,可別太逞強喔。』
  「放心吧!我会保护一海的!」
  『……嗯,我知道了。有什麼状況要跟我說喔,琉璃花也在家裡。』
  「好!」
  勇治才刚盖起手机塞回口袋,一海便兴奋地跑过来。
  「勇治!你今天要住在我家吗?」
  「哇……是……是啊。抱歉沒有先问过你,我可以住吗?」
  「当然可以!太欢迎了!我好高兴喔!勇治好久沒住在我家了呢!」
  看见一海笑得灿烂,勇治马上就后悔了。住在这裡,大概也好不到哪裡去。說不定还是所有选项中,最糟糕的一个哩。勇治板起了脸,夹紧了屁股。
  等会儿得跟代田小姐道歉才行。
  不但怀疑她是间谍,还用这个来当作逃避那奈与琉璃花的借口。勇治很想现在就跟她道歉,但是一海家中卻看不到她的身影,只留下美味的晚餐,而且是两人份的。或许,她又回遊乐场去了吧。
  勇治泡在浴缸中,想著这些事情。
  舖满黑色大理石的浴室又宽又广。椭圆形浴缸大到可以游泳,热水奢侈地从狮子造型的水龙头流出,真是豪华到几近荒唐的境界。勇治从小就曾经数次跟一海一起进来洗澡,所以不感讶異。但是如今仔细瞧瞧,真是壮观到让人心情紧张。跟自己家裡那种只要父子两人同时入浴就会拥挤不堪的情況完全不同。
  突然,勇治开始追忆,到底是从什麼时候开始,来一海家玩的频率才渐渐变少的呢?勇治脑海第一个想到的是一海他老爸那张恐怖的脸。勇治还记得小学的时候,不知道是什麼事情惹了他生气,被他在头上重重揍了一拳。
  很少回家的一海老爸是个奇怪的人,勇治已经很久沒见过他了。他的两颊深陷、眼睛佈满血丝,眼神相当神经质,嘴边蓄著胡须,头发杂乱,发色斑白就像个藝术家。永远穿著白色实验服,纤细的手指刁著煙,脑中似乎完全沒有家庭的概念,做事情永远只考虑到自已。一海曾经用著寂寞的表情說道,老爸从来不曾在生日或圣诞节送他礼物。
  天底下真是什麼樣的家人都有,勇治心想。
  勇治的老爸虽然也很少在家,就不顾家这一点来說跟一海老爸是一樣的,但老爸只要待在家裡,卻能让勇治觉得平靜而安心。
  勇治吐出一口气,将下巴以下的身体沉入浴缸中。好舒服,意识开始渐渐模糊了。这樣下去,搞不好会睡著。
  「勇治,你沒回家啊?今天要住在这裡吗?」
  勇治吓得屁股在浴缸裡一滑,整个脑袋沉入热水中。
  「噗哈!」
  慌忙将头伸出水面,用手掌在脸上乱擦,勇治马上就看到这句突然冒出来的說话声是从何而来。勇治惊讶得张大了口。
  「我帮你洗背!」
  代田跪坐在沖洗处,向著勇治招手。红色的头发绑在后面,身上穿著紧贴身体的学校泳装。大小恰到好处的胸部上,贴著一块布,上面写著「3-B 代田」。泳装的背上,不知为何还有一对小翅膀,只有胸前的项鍊坠饰,跟现在的造型完全不搭调。

  「代田小姐……妳……妳那是什麼打扮?」
  「很奇怪吗?我只有这件泳装而已,虽然是角色扮演用的。」
  代田略带害羞地看著自己的身体。
  不是奇怪,是性感过头了。丰腴的大腿、饱满的臀部。光是看了一眼,就让勇治兴奋到不行,根本无法走出浴缸。
  「沒……沒有啦……很……很可爱啊……」
  「真的吗?谢谢!这樣我就有自信了。」
  妳可以更有自信一点,心臟噗通跳的勇治心想道。
  「对了,代田小姐,妳什麼时候进来的?我差点被吓出心臟病。」
  「嗯……你还在怀疑我吗?」
  「沒那回事!一海是自己把自己关在房间裡的!晚餐很好吃!我跟一海一起吃了……呃……我要跟妳道歉,对不起。」
  「真的吗?那就好!」
  代田两手一拍,满脸笑容地站了起来。要是下面被看到可就惨了,勇治急忙把两腿之间遮住,转过身去。但是代田卻将手伸进勇治的腋下,以惊人的力道将他举了起来。
  「妳……妳……妳干什麼!代田小姐!」
  「帮你洗身体啊,这也是女仆的工作,但是主人都不让我做这些事呢!」
  勇治感觉背上传来代田胸部的触感,柔软到让人想喷鼻血。毫无抵抗能力的勇治,就这麼被放在椅子上。她等一下到底会对我做出什麼事呢?女仆真的连这种服务都做吗?勇治用手遮著下腹部,心臟噗通噗通地跳。
  「客人先生,您是第一次光顾我们这种店吗?哈哈!」
  勇治的身后,代田一边开玩笑一边将沐浴乳倒在刷身体用的毛巾上,听到这句话,勇治的理性已经快要飞到九霄云外了。他尝试闭上眼睛,努力想一些艰深的问题,让自己冷靜下来。但是一点效果也沒有,简直是一触即发的状态。
  「啊!看来你很期待我会对你做什麼呢!」
  代田的脸从旁边探出来,又马上缩回去。
  「呜哇啊啊!不……不要看!」
  被看光光了。勇治急忙身体前倾,遮住两腿之间。因为太过害羞,连耳朵都红透了。
  「哈哈哈哈!抱歉抱歉!果然是年轻人呢!不过你可以更有自信一点,若要评分的话,你的大概有中上等级喔!」
  「代……代田小姐……」
  不管怎麼想,这都应该算是在勾引吧。虽然勇治从来沒预期会跟代田小姐在这种地方做出什麼樣的事,但是无论如何再也克制不住了。
  「对了,勇治。你有喜欢的女生吧?」
  听到这句话,让勇治的慾望情绪一口气跌到谷底。
  沒错,我可是有那奈跟琉璃花的!怎麼可以背叛她们呢!让代田刷著背的勇治,脑中想像著那奈如恶鬼一般的愤怒表情,把自己的冲动压抑下来。
  「你跟女生接吻过了吗?初吻!」
  这句话传到勇治耳裡,第一个想到的卻是一海的脸,不想被挖出的可怕记忆似乎又要湧上心头,勇治忙皱著脸猛搖头。
  「……还……还沒……」
  「哈哈哈哈!別害羞嘛!你喜欢的女生……应该就是那个琉璃花吧?」
  「沒……沒啦……那个……除了琉璃花之外……还有一个……」
  「你有两个喜欢的人吗?真花心耶!该不会是……被两个女生追求,不知道要选哪一个?」
  「妳……妳真了解……」
  「害怕破坏现在的关系,对吧?真是青春!勇治,你曾经跟女生两个人单独約会过吗?」
  「沒……沒有……」
  有时候会陪那奈去买菜,不过那不算約会吧。之前是有去过遊乐园跟水族馆,但是一海也在场。
  「你果然不夠积极!不如姊姊来给你上点课吧?」
  代田握住勇治的手臂,把下巴搁在勇治的肩膀上。背后感觉到柔软的触感。勇治的理性,又再次面临崩溃危机。
  「上……上上上……上什麼课……?」
  「恋爱学分!你就把我当作女朋友,练习約会吧!星期天要不要一起去公园?就我们两个人!经验丰富的姊姊,可以解答你的许多疑惑喔!」
  「可……可是代田小姐……妳不是說过,妳沒交过男朋友吗?」
  「呜……这个问题不是重点吧!我是为了勇治你好耶!」
  代田把下巴抬离勇治肩膀,伸手在他背上一拍。
  「痛痛……妳……妳为什麼要为我做这些事?」
  这个女生该不会也在喜欢我吧?毕竟我现在可是桃花期呢!勇治在心裡天真地想著。如果真的是这樣的话,虽說嘴裡說是练习約会,最后說不定会变成假戏真做也不一定。
  「因为是……朋友嘛。」
  代田的声音细得像蚊子一樣。
  「代……代田小姐?」
  勇治觉得不太对劲,於是回头一看,卻见代田小姐露出淡淡的笑容。
  「你考虑看看吧!」
  代田站起身来,转开水龙头往身上沖,沾上泡沫的学校泳装马上被热水濡湿。勇治感觉自己好像看了什麼不该看的东西,於是急忙低头。
  「也……也好,我考虑一下好了……咦?又来了!」
  输给诱惑的勇治才正打算偷瞄,就发现代田已经不见人影了。从莲莲头喷出的热水,洒在大理石地板上。
  虽然已经确定她不是八菱的间谍,但该不会真的是个魔法师吧?勇治满心疑惑。

  3

  微微可以听见,鸟儿啼歌的声音。
  在耀眼的朝阳中张开眼睛的勇治,先在棉被裡伸了个懒腰。今天是星期六,不用上课,所以可以尽情赖床。
  脑袋一片空白,揉了揉眼睛,在溫暖的棉被中把头转了个方向,看见一海的脸就近在眼前,露出幸福的表情,安祥地睡著。天使般的睡相,让一海看起来简直像个女孩子,长长的睫毛,雪白美丽的肌肤,稍长的柔顺秀发掠过脸庞,让他看起来更加可爱。
  湿湿亮亮的,嘴唇,原本已经遗忘的记忆又再度湧上心头。
  ——如果是一海的话,或许也不错。
  闪过这个念头的瞬间,勇治完全清醒了,张大了眼睛,赶忙将脸移开。
  「……我……我到底在想什麼啊!」
  勇治的身上冷汗直流,捏了一下脸颊,确定现在不是在作梦。为了避免吵醒似乎睡得正熟的一海,勇治带著满脑袋的问号,轻轻地、慢慢地从棉被裡爬下床,然后逃离寝室。
  「再……再怎麼說,这也太大胆了吧……」
  脑袋渐渐开始清晰起来。勇治回想著昨天的经过。昨晚洗完澡后,便跟一海一起看电视、上网搜寻一些无聊的东西,大約午夜两点的时候,被一海带到一间空著的客房,躺上床后,柔软的触感实在是太舒服,所以沒多久就睡著了。
  真是太大意了,沒想到他会偷偷跑来睡在我旁边。
  勇治急急忙忙冲下楼,奔进浴室脫衣间。全身脫光站在镜子前面,脸色苍白地凝视著镜中的自己。仔细瞧遍了全身,也沒找到一处吻痕。看来,应该是沒被怎麼樣吧。确认这件事后,勇治才松了一口气。
  由於机会难得,所以勇治又去洗了一次澡,沖个冷水让全身都舒畅起来,然后跳进浴缸裡,二十四小时随时都可以洗澡真是方便。
  噗通一声,勇治把整个脸埋进水裡。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是竟然会认为一海很可爱,实在是无法原谅自己。我是个正常人啊!我喜欢的是女生!我喜欢那奈!我喜欢琉璃花!一海是男生,是我的好朋友!不是恋爱的对象!
  ——如果一海变成女生的话?怎麼可能发生那种事!
  勇治从水中探出头来,猛烈地左右搖晃。

  「早安,勇治。睡得好吗?」
  总觉得连穿两天的制服衬衫有点臭的勇治出了浴室走向客厅,看见代田正拿著一台吸尘器,今天她当然也穿著女仆装。
  「啊,嗯。好睡到差点失身……对了,代田小姐,昨天洗完澡之后妳到哪裡去了?昨晚妳好像不在哩。」
  「当然是去『青春之门』啰!那裡可以消除压力,让人神清气爽哩!」
  代田小姐一边开心地說著,一边带著发出呼呼声的吸尘器移动到隔壁房间。看来这个人的脑袋裡面,只有电动跟角色扮演两樣东西。
  勇治完全不想回到一海睡著的三楼,所以便打开客厅的大型电浆电视,把整个人埋进沙发裡。按了一阵子遙控器,转到一台有線电视的动画频道。勇治愣愣地看著,画面中一只经过机械改造的黑貓正拿著格林机枪疯狂扫射。
  勇治脑袋裡想的都是关於一海的事情。他明明是个男人,为什麼会喜欢上我呢?明明有那奈,还有代田小姐这麼可爱的女生在周遭。难道曾经发生过什麼事,让他再也不信任女生吗?勇治用力回想,但是卻什麼也想不到。
  ——如果一海是女生的话,不知道会怎樣?
  「早安,勇治。」
  「哇啊啊!早……早……早安!今天天气真好!」
  背后突然响起一海的声音,勇治差点吓得从沙发上跌下来。回头一看,嬌柔的一海穿著宽松的睡衣,正如同孩子一般用手揉著眼睛,柔顺的秀发、柔软的白色肌肤。在溫柔的朝阳照射下,看起来好耀眼。
  「勇治,原来你先起来了,我都沒发现呢。」
  「啊……是啊……因为我看你睡得很熟……」
  「嗯,很久沒睡得那麼好了,最近一直在做魔法的研究……」
  看起来依然一脸困意的一海,露出溫馨的笑容,在勇治的身边坐下,将膝盖抬到沙发上靠拢。
  然后一海轻轻地,将头倚靠在勇治的右肩上。
  「一……一……一海……」
  「什麼事?啊,对了,我今天想请琉璃花过来一趟。」
  「咦?为……为什麼?」
  「我想要让自己能夠使用魔法。」
  勇治一瞬间沒办法理解一海这句话的意思,只能张著嘴巴发愣。
  「想要使用魔法,必须要先经过一个仪式。虽然我知道仪式的方法,但是需要魔宝石,也就是琉璃花的那个手镯。」
  「为……为什麼突然想这麼做?」
  「……因为……勇治喜欢的是女生,不是吗?」
  一海将脸埋在膝盖裡,露出寂寞的表情。
  「那又怎樣?这跟魔法有什麼关系?」
  「昨天晚上上网的时候,你不是也一直叫我找成人网站吗?那种网站都有很多病毒或木马程式,害我花了好多功夫在保护我的电脑呢,女生真的那麼好吗?你真的那麼喜欢女生?」
  「你……你在說什麼废话!身为男人,这是理所当然的吧!」
  昨天晚上,勇治为了不让一海產生什麼奇怪的念头,因此卯起劲来用各种关键字来寻找色情网站,沒想到这件事会让一海如此介意。
  「正常男人,都会喜欢学校泳装,或是女仆之类的吗?」
  「这……这个嘛……」
  因为代田小姐给勇治的印象太強烈,因此勇治下意识地尽是搜寻这种特殊癖好的照片,真丟脸。打死也不能告诉一海,自己是在找类似代田小姐的女生。
  「咦?主人您起床了!要吃早餐吗?」
  代田提著吸尘器走进客厅,勇治吓得差点跳起来。
  「不吃!」
  一海突然板起了脸,別过头去。
  「不多吃一点东西的话,会营养失调而昏倒的喔!多少喝碗汤嘛!」
  「勇治要吃吗?」
  「我?我……我嘛……肚子有点饿耶……」
  「好,那我去做早饭!」
  代田开心地挽起袖子,走向廚房。
  「对了,一海,你还在怀疑代田小姐是八菱的间谍吗?」
  「咦?什麼怀疑不怀疑的,她根本就是啊,她可是受我父亲的雇用才来我家的,肯定不会错。不过,她似乎沒有很认真在工作哩,常常不见人影,不知道都跑到哪裡去了。」
  「她是去遊乐场啦。这个人不是间谍!虽然有点怪,有点不太正常,但她只是个喜欢打电动的姊姊而已。」
  为了洗刷代田的嫌疑,让她好做事,勇治如此說道。但结果是自掘坟墓,因为一海的脸色马上大变。
  「勇治……你怎麼会知道?」
  「咦?呃……我只是在遊乐场……」
  「难道,你跟她很要好吗?」
  「事实上……最近变成朋友了啦……」
  一海俊俏的脸庞变得扭曲,冷漠地拉开距离,站起身来。
  「……勇治,你太花心了,真是让人丝毫大意不得!」
  勇治实在很想說,你才让我丝毫大意不得,但现在的气氛可不适合讲这句话。面对好朋友的突然发怒,勇治只能手足无措。
  「主人!蛋想要怎麼吃?煎一面?煎两面?还是打散?」
  从廚房传来代田悠哉的声音,一海卻朝她狠狠瞪了一眼。
  「行动得快一点才行……我不吃早餐了!你们自己吃吧!」
  丟下这句话,一海便大踏步走出了客厅。看著他的背影,勇治连跟他說句话都不敢。
  「咦?主人呢?」
  代田手裡拿著平底锅,走进客厅来。
  「呃……我好像惹他生气了……」
  「喔……主人的脾气真难捉摸。算了,也罢。那,勇治,你要把两人份都吃掉喔,我今天要去参加一场角色扮演大会,挺忙的哩!」
  「角……角色扮演大会?」
  她该不会想在大眾面前穿著学校泳装走来走去吧?光是这樣想,勇治便又开始慾望攻心了起来。
  「欢迎妳们,那奈、琉璃花。」
  穿著单薄连帽T恤及牛仔裤的那奈及绑著马尾,正在大打哈欠的琉璃花,被一海带著笑容迎接进房间裡。
  看见一海身上穿著白色实验衣,那奈皱起眉头,戳了戳勇治的手臂。
  「勇治!一海想干什麼?」
  「我才想问,为什麼连妳都来了?」
  「嗯,因为让琉璃花一个人来,我不放心嘛。不知道她又会闯出什麼祸。」
  的确,說得也有道理,虽然因果律的拒絕反应已经消失,但依然丝毫大意不得。
  「咦?琉璃花!玛罗呢?」
  琉璃花穿著从来沒见过的蓝色上衣与格纹的迷你裙,大概是出现在衣柜中的衣服吧。但是手上卻沒有抱著玛罗。
  「嗯……牠从昨天就沒有回家……等牠回来一定要好好处罰牠!」
  很有可能是又被乌鸦法布尼尔给绑架了吧,跟琉璃花不同,玛罗的噩运依然每天持续著。
  「琉璃花,今天请妳过来,是有件事想要拜託妳。」
  「喔……什麼事?」
  看著站在书桌前的一海,琉璃花边揉眼睛边回答。
  「我想请身为魔导师的妳收我为徒,琉璃花,妳能夠答应吗?」
  一海果然是认真的,站在勇治身边的那奈惊讶得发出叫声,但是琉璃花卻反而一脸茫然,完全沒有反应。她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眼睛往左右两边乱看了一阵之后才又回到一海身上,接著微微侧著头,把手指放在嘴边开始思考。
  「喔……收你当弟子吗……」
  「嗯……是啊……」
  「魔法的弟子吗?」
  「可以吗?我希望妳能夠教我魔法。我想当琉璃花的弟子。」
  「……什麼呷田中一海要当我的弟子!?」
  太慢了,妳的反应也太慢了吧。
  琉璃花整个人跳起来,身体往后退,露出一副要咬人的表情瞪著一海。嘴裡发出呼呼的声音,简直像是只生气的貓。
  「我絕对不要!我要用力拒絕!」
  不只是一海,连勇治也沒想到她会拒絕,所以两个人都吃了一惊。
  「为什麼?琉璃花!」
  「因为,田中一海可是至尊者哩!虽然现在莫名其妙大家和平相处,但至尊者毕竟还是敌人耶!」
  勇治完全忘了这回事。至尊者在二十年后将企图毀灭世界,琉璃花的伙伴为了阻止他而战,死伤惨重,她会怨恨一海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咦?我是琉璃花的敌人……什麼意思?」
  一海带著满脸的疑惑,望向勇治。
  真糟糕,要是被一海知道真相,他一定会非常难过。勇治抓著琉璃花的肩膀拉向一旁,背对著一海。
  「喂!琉璃花!妳在說什麼傻话?未来不是已经改变了吗?」
  为了不让一海听见,勇治在琉璃花耳边叫道。
  「可……可是……他是至尊者耶……」
  「妳听好,琉璃花!如果这件事妳撒手不管的话,一海的研究就会被中断。这樣一来,未来就不会有魔法的存在,妳就沒办法使用魔法了!所以,妳一定要把魔法传授给一海才行!」
  勇治绞尽脑汁,想出一套听起来很合理的理由。
  「啊!这麼說来也沒错!如果变成那樣的话就惨了!」
  「所以妳要帮助他!这件事只有妳做得到!这都是为了未来,知道吗?」
  「了解!」
  「很好!那我也要顺便加入!这下子妳变成自己师父的师父了哟!」
  勇治放开琉璃花的肩膀,以一海也听得见的声音說道。
  「……咦?师父也要加入吗?」
  琉璃花嘴巴张得大大的。
  一时被說服而答应了勇治,但总觉得事情好像朝奇怪的方向发展。如果玛罗在的话,不知道会不会阻止这件事。
  「咦?勇治?」
  「只有你学会使用魔法的话,太不公平了!我也对魔法有兴趣!而且我已经记住两个咒文了呢!」
  这才是勇治真正的內心想法,魔法这种东西真有趣,学起来应该沒有坏处。
  「等……等一下!你们太狡猾了!我也要参加!」
  那奈生气地打断三人的对话。
  「真……真的假的?妳不必了吧?」
  「我讨厌被当成局外人!我也要学魔法!」
  「……这下不得了,我突然多了三个弟子哩!」
  语气略带兴奋的琉璃花,脸上的表情神采奕奕。
  「琉璃花,妳愿意收我们当弟子吗?」
  「好!我可是很严格的喔!」
  「谢谢妳!那大家跟我来吧!」
  穿著白色实验服的一海转身跨步走了出去。
  「咦?要去哪裡?」
  「秘密的研究室。」
  一海的眼神,闪耀著诡異的光芒。

  4

  这裡是地下室。
  从二楼的密门,走下阴暗狭窄的楼梯,可以直接抵达地下室的秘密房间。勇治等人过去根本不知道有这个秘密房间,都吃了一惊。
  空间非常宽广,但沒有窗戶。不明用途的机械设施摆得到处都是,地上爬满缆線。从高高的天花板上垂下厚重的布帘,将房间分隔成了几个区域。
  「……这裡……真吓人……」
  勇治惊讶得說不出话,那奈与琉璃花也瞪大了眼睛,在房间裡左顾右盼。
  「这裡原本是我父亲的研究室。在被八菱收买以前,他总是在这裡进行各种研究。当然,沒一项是好研究。」
  一海以不屑的语气說道,他将手中的笔记型电脑放在桌上,打开萤幕,操作著键盘。
  一海的老爸到底是多可怕的狠角色?勇治心想。除了宽广豪华的住宅之外,竟然还拥有这种秘密的地下研究室。机械设施看起来也都非常专业,想必很难轻易弄到手。
  「对了,你老爸有跟你联络了吗?」
  「沒有,或许也被琉璃花的究极魔法所波及,跟虻川一起掛了吧。」
  「你……你这麼說也太……」
  「我开玩笑的啦,不过,我不想见到他。」
  听起来不像是开玩笑。一海带著冷酷的表情,操作著机械按钮。
  沉重的轰隆声响起,似乎有机器被啟动了。注视著监控仪器的一海,看起来跟自己所认识的一海完全不同,让勇治感到些许迷惘。
  「琉璃花,別碰机器喔。」
  「啊……是!」
  看见琉璃花偷偷伸手想要触摸机械装置,勇治赶忙制止。要是弄坏地下室这些看起来很贵的机器的话,那可就惨了,不知道要赔多少钱才夠。
  一海拉开房间深处的布帘,邀请大家过去,勇治等人对看了一眼,便陆续走进那个被布帘分隔而成的区域中。
  那裡看起来有点像是个会议室。有个大铁桌,以及一些铁椅,旁边还放置著白板。
  「我现在发一些讲义,大家看一下。」
  确认大家都坐下之后,一海将一疊厚厚的资料在桌上分给每个人。勇治拿起来随手翻閱,A4尺寸的纸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这些都是从一海的笔记本中节錄下来的。第一页还有目錄,第一阶段『寻找师父並作出承诺』,第二阶段『入门仪式』,第三阶段『最初的咒文』,修行似乎总共有十二阶段。
  「这些原本是拉丁文,是我翻译过来的,裡面还包含魔法阵及结印的方式,印似乎是以九字真言,也就是所谓『临兵者皆阵列在前』的破魔之印为基础来作变化的,所以可以說是日洋折衷,融会了各方手法。」
  一边說,一海一边以纤细的手指敏捷地结印让大家看。琉璃花在使用魔法的时候,也摆出过相同的手势。
  「你怎……怎麼会有这些资料?这不是魔法的入门书吗?」
  她翻开讲义看了两眼,琉璃花惊讶地站起身来问道。
  「咦?对了,我好像沒跟妳說过关於笔记本的事。」
  「师父!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琉璃花把脸贴近勇治大喊,口水喷在勇治脸上。
  「喂喂!太近了太近了!」
  「勇治,琉璃花不知道关於我的笔记本的事吗?」
  「我不……不知道从何說起,结果就沒有告诉她……」
  琉璃花一副要咬人的表情把脸湊向勇治,勇治忙伸手将她的脸推开,琉璃花的脸被压得变形卻还是节节进逼。
  「怎麼沒有跟我說!这是怎麼一回事,师父!」
  「也沒有跟我說。看来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呢。」
  那奈嘟著嘴,用手抵著下巴,把脸转向一边。
  「不是那麼一回事啦!琉璃花!妳先冷靜下来!」
  「怎麼冷靜得下来!」
  「就是给我冷靜下来——!」
  勇治站起来用力狂吼,琉璃花才终於安份了。摆出一副鬧脾气的表情,一屁股坐了下来。
  「真是的!嗯,该从什麼地方說起呢……」
  「我来說吧……毕竟这本笔记本,曾经给那奈及琉璃花添了很大的麻烦。」
  一海坐在铁椅上,以沉重的口吻开口說道。
  「大約是半个月以前吧。那本破破烂烂的笔记本,突然出现在我房间裡……」

  那一天下著雷雨。半夜才一个人从八菱的研究机构回到家中的一海,看见一本笔记本突然跌落在房间的正中央。
  那是一本A4尺寸的笔记本,厚度是由数本装订而成。一海满怀恐惧地将笔记本拿起来一看,脏污黝黑的封面上竟然写著田中一海的名字。裡面的內容更确实是一海本人的笔跡,而且是如同疯子一般以密密麻麻的文字将內页整个填得满满的。前半部是拉丁文或希腊文,稍具知识的一海,拿著字典开始认真地閱读起来。
  雷声轰隆作响。
  这本笔记本,竟是一本魔导书。裡面详细描述著利用魔因子来施展魔法的方法。
  一海感到全身颤抖不已,最近这一阵子,他与父亲的研究主题,就是关於魔因子。
  数个月前一海在偶然中发现了一种神秘物质,他们将此物质命名为魔因子。一海与父亲在研究之中发现,只要能夠顺利精炼出这种物质,就可以创造出超越物理法则的神秘能量。
  根据笔记本中的记载,魔因子是一种可以引导出沉睡於人们灵魂中的魔力的物质。单单只有魔因子是沒有意义的,还需要借助各种精灵及恶魔的力量,与人们所拥有的魔力相互反应,才可以產生巨大的能量。
  笔记本中还画了各式各樣五芒星及六芒星的图,並說明这些方阵就是魔法阵。那是一种磁场,以魔法所画出,而且可以引导出魔法之力。在施展高等级魔法的时候,这是不可或缺的一环。
  笔记的后半部是与精灵及恶魔订定契約的方法,以及经过无数错误尝试之后才找出来的咒文。全部都是以日文写成,而且数量並非一种或两种,而是依照各个属性的分类,总共罗列了数百种的咒文。
  接下来数天的时间,一海都关在房间裡研究这本笔记本。研究这些以自己的笔跡所写成的魔法理论。
  真是令人不敢相信。但是,实在让人很想实验看看。
  於是一海前往八菱的研究机构,将笔记本的事告诉父亲。父亲对此事嗤之以鼻,认为一海說的这些话都是他自己编出来的荒谬幻想。但是一海坚持不肯放棄。
  这个时候﹒尝试由魔因子中抽取出能量的实验装置已经完成了。这个装置被设置在八菱的研究机构內,是一个全长約五公尺,散发著蓝白色光芒的巨大水晶体。水晶体的下方並设有各式各樣的装置,以大大小小的缆線连结其他机器。
  一海的父亲找来一名研究员。一海本来想要自己亲身尝试,但是父亲不允许。
  想到这件事,即使是现在,一海依然感到极度后悔。
  研究员拿著笔记本,在装置面前詠唱了咒文。他唸的是GLACIALIS项目中的一条发动魔法的咒文。空气非常凝重,巨大水晶体產生了激烈反应。
  下一个瞬间,他的下半身遭到冰冻,手上的笔记本跌落在地,失去了意识。
  其他的研究员慌张地想要把他救出来,然而一旦靠近他,身体就会產生不明的切割伤。
  一股神秘的力量,在他的周围流窜。

  「……这是魔力失控了。因为沒有与精灵订定契約,卻以咒文将精灵召喚了出来,才会发生这种结果!」
  琉璃花握著拳头,愤怒地說道。
  一海沮丧地低著头。
  「是的。结果虽然在一个小时后顺利将他救出,但是他的下半身已经完全冻伤了……虽然不至於有性命之忧,但是伤势非常严重……」
  「真的假的……」
  勇治抖了一下。只要搞错顺序,就会发生如此不可挽回的悲剧,而自己竟然是以那麼随便的心态想要学会使用魔法。
  「后来,我把笔记本拿回来,关在家裡不出门。也曾经跟勇治商量过,勇治叫我把笔记本丟掉,但是我做不到……我感觉自己简直像是被附身了。这是我自己写出来的魔导书,就像是我的分身一樣,我好爱它。」
  「那本笔记本现在在哪裡?」
  琉璃花猛地站起身来,椅子翻倒在地。
  「……已经被毀了。妳当初施展究极魔法的时候,它在虻川的手上。所以,想必是被卷入魔法之中而被销毀了吧。」
  「这……这樣子啊……嗯……」
  「怎麼,琉璃花?妳在介意什麼事情吗?」
  「我很想亲眼看看这本笔记本。现在手上这些列印出来的资料,內容虽然並非不正确,但是稍微旧了点,再加上田中一海刚刚說的那段来历,所以我怀疑……」
  「怀……怀疑什麼?」
  「我曾经跟师父稍微提起过一点,或许你已经不记得了吧,但是对我们来說,这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
  「什……什麼事?」
  「就是关於〈一海文书〉的事。」
  「……那是什麼东西来著?」
  琉璃花以看著笨蛋的眼神看著勇治,缩著肩膀叹了一口气。
  「这是未来发生的事。我们魔法对策部队最根本的任务,就是对抗那些为了寻找〈一海文书〉而从全世界聚集到东京来的神秘宗教集团及犯罪集团。传說〈一海文书〉被藏在东京的某处,我们也在找这本书。」
  「这本〈一海文书〉就是那本笔记本吗?」
  「我曾经在任务中见过这本书几次。但是它彷彿拥有自己的意志,是一本被施予了神秘魔法的魔导书,所以或许我看到的只是幻象也不一定……但总之〈一海文书〉应该是一本又厚又破烂的笔记本沒错。」
  「咦?琉璃花,为什麼那些坏人要寻找我的笔记本?」
  一海把身体前倾提出问题。
  「〈一海文书〉是田中一海所亲手写下的最強魔导书。田中一海是至尊者,同时也是魔法的创始者,书上记载了所有魔法的咒文。包含所有究极魔法及禁断魔法。人们相信,只要拿到这本书,就可以得到与田中一海相等的力量。」
  那本诡異的笔记本竟然是这麼重要的东西,勇治打从心底不敢置信。
  「未来的我这麼有名吗?」
  琉璃花表情一沉,似乎想对一海說出什麼话来,勇治急忙抱住她的腰,把她拉近身边。
  「对,对!我昨天不是說过吗?你在未来可是超级名人哩!因为你是第一个发现魔法的伟大博士啊!」
  「……就这樣吗?」
  「对!就这樣!」
  一海满脸怀疑地点点头。絕对不能让一海知道真相。絕对不能让他知道,他是尝试想要毀灭世界的大坏蛋。
  「……勇治,你要抱著琉璃花到什麼时候?」
  「哇哇!」
  被旁边满脸不悅的那奈一說,勇治急忙把琉璃花放开。
  「这麼說来,〈一海文书〉已经不存在了?」
  琉璃花语带不满地說道。
  「嗯,虽然我有抄了一些,但可惜不是全部,这些列印下来的资料,就是其中一部分。」
  「真是太可惜了……我好想亲手把〈一海文书〉给燒掉……」
  看来琉璃花对这本书有相当多的感触吧,她的全身在发抖。
  「不过,总比被坏人拿去利用要好得多吧?毀了其实也好。」
  「是啊,如果被我父亲拿到的话,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琉璃花看看勇治的脸,又看看一海的脸,似乎想要讲些什麼,但是又忍了下来。她将翻倒的椅子扶正,一屁股坐了下来,两只腳晃啊晃。
  「我明白了,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入门仪式吧!」
  「这麼快?」
  「我们到这裡来的目的不就是这个吗?」
  「嗯,是啊。琉璃花,我们需要什麼东西呢?」
  「只要有強烈的意念就夠了。」
  一边說,琉璃花一边站起身来。这家伙从刚刚就一下子站起来一下子坐下去,真是忙碌啊,勇治心想。
  「请看著你们手上的讲义。仔细听好喔,第一阶段是『寻找师父並作出承诺』。这个阶段只要有著想要使用魔法的強烈意志以及一颗相信魔法存在的心,並找到一位值得自己尊敬的师父,就可以过关。換句话說,这个阶段你们已经通过了,沒问题吧?」
  「『尊敬』这一点应该沒过关吧?」
  琉璃花以銳利的眼神瞪著勇治。
  「现在就尊敬我!立刻!」
  「真为难啊……能再等我二十年吗?」
  「……勇治……」
  一海以认真的表情看著勇治,勇治伸了伸舌头。这个贪吃鬼兼贪睡鬼的琉璃花是要怎樣让人尊敬?但是这时候跟大家唱反调,仪式就进行不下去了,所以勇治只好屈服。
  「我知道了,琉璃花师父,我尊敬妳!」
  「很好!接下来我们进入第二阶段『入门仪式』。只要通过这个阶段,就可以获得『修练者』的称号。简单地說,就是一种加入仪式吧。师父将魔法能量注入弟子体內,诱发出沉睡於灵魂中的魔力。附带一提,大部分的人在这个阶段都会因失败而被排除掉。」
  「等……等一下!这个仪式该不会有危险吧?」
  「沒什麼危险。会失败是因为这些人与生俱来的魔力太微弱的关系。师父跟田中一海的魔力非常惊人,这一点我相当清楚,所以絕对不会有任何问题。另外,魔力有属性之分,如果不知道属性就沒办法顺利诱发出魔力。有时候会因为找不出属性而造成仪式失败。但师父的属性我很清楚,而田中一海的属性相当有名,所以也沒有问题。只有那奈的属性还不清楚,所以要先找出她的属性。」
  「属性吗……琉璃花的属性是『冰』吧?」
  「沒错,师父是『时空』,田中一海是『无』。你们两个人都不是精灵属性,而是独一无二的特殊属性。」
  「我的属性是『无』吗……虽然不是很能理解,但总觉得是一种好可怕的属性……」
  歪著脑袋,一海露出复杂的表情。
  「沒错,那是一种可以支配所有属性的可怕属性!」
  「好……好啦好啦!继续下一步吧!接下来要怎麼做?」
  害怕琉璃花說出什麼不该說的话,勇治赶忙催促。
  「好,接下来我们开始进行仪式。正常状況下必须一点一点地将魔力诱发出来,所以大約要花费半年的时间。」
  「这麼久?」
  「大部分的情況是因为不了解能夠诱发出来的魔力上限有多少。可是我知道你们两个人的魔力絕对在我的魔力之上,所以可以一口气加速进行。」
  「喔?真是贴心哩。」
  「虽然多少有一点危险,但应该不要紧的。好,那我现在要开始画魔法阵了!田中一海先生……不,一海!带我们去一个比较宽敞的地方!」
  受到琉璃花的命令,一海迅速跳起来立正站好。
  「是!琉璃花师父!请问……如果把这张桌子移开的话空间夠大吗?」
  「这樣的范围应该夠大了吧。好,师父……不,勇治!一海!立刻把桌子移开!」
  「是是是,师父大人。」
  「给我动作快一点!」
  琉璃花往勇治屁股上用力踢了一腳。
  「好痛!真是会虐待人的师父哩!」
  「承让承让!」
  一海說可以把桌子推到布帘的另一边去,所以两个人便使出力气推动那张沉重的铁制大桌子。由於一海的力气非常小,所以几乎是靠勇治一个人的力量在推,那奈在旁边帮忙把布帘拉起来,而琉璃花则一副自己是师父的臭屁模樣,在会议室裡大剌剌站著完全不帮忙。
  「对了,一海。为什麼你会突然想要让自己能使用魔法?」
  搬完之后,那奈抓著一海的白色实验服问道。
  「咦?嗯……因为我觉得,已经沒有时间了……」
  一海一副难以措辞的表情看著勇治。勇治看见一海在看他,歪著脑袋摸不著头绪。
  「跟勇治有关系吗?」
  「以……以后再告诉妳吧!总之,我想使用某种魔法!」
  說完这句话,一海便迅速逃进布帘的另一边。
  叫这家伙不知道在玩什麼把戏。他想使用的魔法到底是什麼呢?」
  「……勇治,昨天晚上是不是发生了什麼事?」
  走向那奈身边的勇治被那奈瞪了一眼,勇治赶忙用力挥手。在同一个床上睡觉,应该跟这件事沒有关系吧?
  「什……什麼都沒发生啦!」
  「真的吗?那……到底是为什麼呢?难道跟那个间谍有关吗?」
  「喔,间谍那件事啊?那是误会一场啦。」
  「误会一场?什麼意思?」
  「代田小姐不是间谍,我已经确认过了。」
  「……代田小姐?你怎麼会知道她的名字?你是怎麼确认的?」
  那奈的表情瞬间一沉。如果告诉她自己跟代田已经成了朋友,而且还一起在遊乐场打电动,她一定会像一海一樣產生过度联想吧,所以勇治決定敷衍过去。
  「总……总之代田小姐虽然有点奇怪,但卻是一个普通的女仆啦!」
  「真可疑……伊藤小姐猜得果然沒错,勇治絕对是被骗了!」
  面对如此銳利如刀的视線,真的有办法敷衍得过去吗?媒体工作者伊藤小姐到底跟那奈說了什麼?
  「勇治!你还在拖拖拉拉什麼!」
  从布帘的另一边传来琉璃花的声音。
  「好啦!现在立刻过去!」
  心想这下得救了的勇治,硬拉著那奈的手走过去。
  「等一下……勇治!我们的话还沒谈完呢!」
  「等……等等再谈吧!现在重要的是魔法仪式啦!不过,妳真的想当魔法师吗?好像有点危险哩!何況师父又是那个琉璃花!」
  「嗯……因为我不想让自己的条件变得不利……」
  那奈嘟著嘴說道。勇治完全不敢问她到底是什麼条件会变得不利。
  穿过布帘,看见一海跟琉璃花正在等著两人,由於桌子跟白板都被移开了,所以空间变得非常大。
  「人到齐了,很好。接著请你们三个人在中间排排站好。」
  三个人慢吞吞地走向指定的位置站好,琉璃花则站在三人前面。
  「现在我们要进行第二阶段的『入门仪式』……呃……你们等我一下……」
  琉璃花突然拿起原本夹在腋下的讲义,开始认真地閱读起来。勇治失望得缩著肩膀,无比的不安湧上心头。
  「……喂喂,师父,妳该不会是第一次执行仪式吧?」
  「才不是呢!我有接受过仪式啦!」
  「意思是說亲自执行是第一次吗!?」
  「不要啰哩啰唆的!我有接受过仪式,大概知道怎麼做啦!」
  琉璃花自信满满地說著,然后把讲义放在腳边,挥动手臂,结起一些看起来相当困难的印。手臂每一次挥动,巨大的胸部便开始波涛洶湧,实在让人很难不介意。
  「仪式要开始了!」
  叮——!
  勇治等人的腳下出现一个以蓝色火焰描绘成的魔法阵。看都沒看过的文字围绕著三个人。
  「一般来說为了避免危险,不会一口气就把魔力全部诱发出来,而是会一点一点慢慢诱发。但是,我知道师父跟田中一海的魔力是相当強大的,所以我的做法会有一点硬来!」
  琉璃花带著严肃的表情开始詠唱咒文。这时候,勇治突然想到那奈。
  「等一下!琉璃花!那奈怎麼办?妳不是不知道那奈的魔力有多少吗?」
  「啊……不过,我想应该不要紧……大概……」
  「大概?妳刚刚不是还說,不知道属性就无法诱发,所以要先调查她的魔法属性吗?」
  那奈露出不安的表情,抱住勇治的手臂,勇治突然开始害怕起来。连琉璃花的脸,也变得苍白。
  「喂!琉璃花!立刻停止!」
  「琉璃花!先暂停吧!」
  「啊啊啊……咒文唸到一半,仪式沒办法暂停啦!」
  「那就想点办法——!」
  「呜哇啊啊啊——!」
  就在琉璃花哭出来的瞬间——

  一海家被移为平地。
 楼主| 发表于 2008-5-15 21:4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最糟糕的約会

   ※

  时间回溯到前一天夜裡——

  习惯了黑暗的眼睛,正看著勇治安祥的睡相。规律的呼吸,如同小溪的潺潺流水一般洗涤著听觉。一海感觉如同在母亲体內一般的舒服而溫暖,鼻子裡闻著的尽是勇治身上微微的体味。
  轻轻地,将手放在勇治的脖子上。
  一海开始啜泣。
  为什麼我是个男生?为什麼勇治是个男生?如果我们是以不同的性別生下来,就不会有那麼多的痛苦了,他一定会接纳我的。
  一海很清楚勇治在躲著自己,一海很清楚勇治无法接受同性之间的爱。但是一海內心的感情卻已经压抑不住,每一天都在持续膨胀,已经无法隐瞒了。希望能夠让他接受,希望能夠从痛苦中获得解放。
  「我的人生中,只有勇治而已……」
  一海以嘶哑的声音轻轻說道,将手伸了回来。勇治有了些许的反应,皱著眉头翻过了身,背对著勇治。一种勇治已经离我而去的错觉,让一海紧紧咬住了嘴唇。
  —想起来,小时候的回忆。
  在小学一年级第三学期这个微妙的时间点,一海搬到了现在的家。由於一海极度怕生,加上体弱多病,因此很难交到朋友。自从大家知道一海家很有钱之后,虽然也曾经有几个班上同学以一海朋友自居,但是当时的一海父亲还在自己家裡面做著研究,这些同学都被一海父亲那如恶鬼般的模樣及残暴的举动吓得哭丧著脸逃走。从此关於一海的恶意謠言被传开,虽然沒有让一海因此被欺负,卻让他从此被同学彻底忽视,那是多麼令人难以忍受的事情。
  升上二年级,班级调动之后,一海遇见了勇治,他就坐在一海的隔壁。虽然勇治的个性不会上来勾勾搭搭装熟,但卻是一个粗線条又爱起鬨的人,一海一开始不太善於与他相处。
  因为勇治常常忘记带课本,所以一海只好跟他併桌,把课本分他看。这个是什麼意思、那个我忘记了……一海每天都要回答勇治问的一大堆问题,久而久之,反而成了一海去学校的乐趣。
  但是这个时期,两个人的关系还称不上是朋友,只是普通的同班同学而已,只是刚好坐在隔壁而已,勇治另外还有许多其他朋友。
  下课时间,看著在教室外遊玩的勇治,一海在烦恼著。自己为什麼会变成这樣?自己絕对沒有办法打进这群人的圈子之中。甚至不敢跟他们說话,因为一定又会因父亲的关系而被讨厌,虽然寂寞得让人想要放声大哭,但是卻一点办法也沒有。
  「听說你家老爸是个很可怕的人口是真的吗?」
  有一天,勇治的眼神闪耀著好奇心的光芒如此间道。一海一开始犹豫不決,但是后来因为拗不过勇治的要求,只好答应让他跟妹妹那奈两个人来家裡玩。
  不知道勇治是怎麼查到的,他竟然知道这一天是一海的生日。勇治偷偷地企划了一场生日宴会。但是结果卻被一海的父亲发现,会场被破坏,勇治也被揍了一顿。一海对於这个可以毫不留情痛打別人家小孩的父亲感到无比絕望,但是勇治卻很坚強,一点也不退缩,拼命抵抗到了最后一刻。虽然后来因为小孩子的力气毕竟敌不过大人,存下零用钱所买来的蛋糕被踏扁,拿来当礼物的模型玩具也被砸烂,但是一海的心裡卻很感动。因为第一次有人为他做这樣的事。
  「我们是朋友,这有什麼好奇怪的!」
  勇治笑著这麼說。一海如今依然忘不了他当时的表情。
  ——朋友。
  勇治是一海第一个朋友。
  母亲被父亲杀死的时候,勇治也一直陪在一海的身边。那是小学三年级时候的事。虽然一海不断想赶勇治回去,告诉他自己想要独处,但是勇治卻动也不动。就算說一些伤人的话来罵他,就算歇斯底里地发脾气,勇治依然动也不动。勇治甚至陪一海沒去学校。就算是去廁所,勇治也是跟在旁边。有时候勇治会在半夜把一海带到堤防边,說是要散散心,然后两个人並肩坐著,呆呆地看著夜空。什麼话都沒有說,什麼问题都沒有问,但是,这樣的行为卻让一海好感动。
  其实,一海原本打算杀死父亲之后,自己再自杀。
  溫柔的母亲原本是父亲的助手,但是因为身体虛弱,常常住院疗养。有时候身体状況较好,出了院,就会俐落地动手整理起家中的庭院。那时候的庭院,不像现在这樣杂草丛生,而是非常明亮且舒适,一海也非常喜欢。
  但是父亲卻杀了这麼溫柔的母亲。虽然表面上对外宣称是场意外事故,但其实是将母亲利用在不人道的实验上,就这麼杀了她。为了复仇而从父亲房间偷出来的手枪,现在依然藏在书桌抽屜的深处。
  结果,借著勇治无言的安慰,一海打消了复仇之心,重新振作了起来。
  「我们是朋友,这有什麼好奇怪的!」
  一海问勇治,为什麼你会为我做这些事?而这个时候的勇治依然只是笑著如此說道。
  ——朋友。
  这一句话,重重压在一海的胸口上。
  決定性的事件,是发生在小学六年级的秋天。
  ——那是一个冲擊甚大的事件。
  世界,都因此改变了。
  这件事,勇治已经遗忘了。想必已经不想再去回忆了。但是一海卻絕对不会忘记。那个触感、那个心中萌生的感情。
  勇治、勇治、勇治、勇治、勇治、勇治、勇治、勇治、勇治……
  一海察觉到自己喜欢上了勇治,而且是朋友以上的感情。一海感到痛苦、烦恼与苦闷,沒有出口的迷宮,永远无法被理解的思念。
  小学的五年之间,如同奇蹟似的,两个人一直是同班同学。直到升上当地的国中之后,才与勇治被编到不同班级。这时的一海,每天都过得很忧郁。班上同学有很多个性好的人,女生也常常红著脸主动跑来跟一海讲话,但一海总是无法对他们打开心胸。自然而然地,一海开始被孤立,越来越多时间是一个人眺望著窗外,每次隔著窗戶看到勇治在操场上体育课,一海就会感到胸口发热。
  这个时期,一海开始为失去妻子的父亲担任助手的工作。虽然无法原谅父亲,心中依然相当恨他,但做研究总比去学校好得多。而且,一海想要借此对勇治死心。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研究上,就可以暂时地不再去思念勇治。
  ——但是,最后还是压抑不住了。
  数天前,勇治說了一些不像他应该会說的话,深深刺伤了那奈。一海在安慰那奈的过程中,得知了她也喜欢勇治。原本以为她是勇治的妹妹,所以对她毫不提防的一海,如今才知道原来她很清楚沒有血缘关系的兄妹是可以结婚的。那奈也看穿了一海喜欢勇治,笑著自嘲說,我们一樣前途坎坷,应该算是「同伴」吧,甚至跟一海約好「不可以一个人偷跑」。
  不对!我们根本不一樣!
  太不公平了!这对我压倒性不利!因为,那奈毕竟是女生,而勇治喜欢的是女生。这一切,一海早就已经领悟,沒时间了,不能再拖延下去。如果不快点行动,勇治一定会被抢走。
  一海拥有唯一的一项武器。
  ——魔法。
  虽然目前还只是提供了一种可能性,但卻是一海的唯一优势。
  让一海想到这个主意的,不是別人,就是勇治本人。如果他沒有建议一海继续研究魔法,一海甚至不会知道有那个咒文的存在。
  「再忍耐一下。再忍耐一下就好了。明天把琉璃花叫来,请她诱发我的魔力,我们就可以——」
  那个咒文,一海已经唸过好多遍,深深记在脑海中了。印的结法、魔法阵的施法都已熟记,那个咒文不需要与精灵缔结契約,只要有強烈的意志,应该就可以成功施展。
  「再忍耐一下,勇治!所有的问题,都将获得解決——」
  接著,一海进入了梦乡。
  就在勇治的体溫包围中。

  1

  全身感到不对劲,身体麻麻的。
  会不会是因为琉璃花诱发魔力的仪式失败所造成的影响呢?虽然琉璃花說不会有后遗症,但是她說的话又能有几分可信度?
  不过,现在的勇治沒心思烦恼这些事情。
  「……会……会不会很挤?一海。」
  「不会,这樣很好。」
  脖子上感觉到一海的呼吸,让勇治几乎快要晕倒。如果可以的话真想逃走。
  时间是夜晚,地点是勇治的房间。双人床上,勇治与一海並肩而眠。
  为什麼会演变成这种局面呢?这就要怪琉璃花了,她诱发魔力的仪式失败造成爆炸,几乎跟当初炸掉八菱工厂遗址时的爆炸规模相同,把一海家的房子轰出了一个大洞。
  沒有人受伤已经是个奇蹟了。但是房子不可能再住人,对於琉璃花闯下的这个祸深怀罪恶感的勇治,不禁脫口而出「在你家修好之前,就住在我家吧」这句话。后来讨论要睡哪裡的时候,勇治更自己傻傻地提出了「既然都是男生,一海就跟我一起睡吧」这樣的提案。
  虽然是自作自受,但是如果琉璃花沒有闯下那樣的祸,就不会演变成这种局面了。把责任都推给琉璃花的勇治,咬牙切齿地瞪著牆壁。这道牆壁的对面就是那奈的房间。琉璃花现在应该在那奈狭窄的床上睡得正熟吧。祝妳睡得滾下床著涼得感冒!
  「琉璃花好像很难过呢,沒什麼精神。」
  一海在床上翻动著身体,一边轻轻說道。
  「让她继续难过吧,再怎麼說也得让她反省一下。那奈差一点就被她害惨了呢……话說回来,结果你家变成了牺牲品,真是抱歉。」
  「別介意,列印出来的资料沒事就好,而且……」
  「什麼?」
  勇治往一海脸上瞄了一眼,发现一海细细长长的双眼皮眼睛正带著满满情意,勇治急忙把脸別开。
  「……身体觉得有点麻麻的,这是不是魔力已经被诱发出来的关系?那个仪式某种程度上应该算是成功了吧?」
  「咦?你也是吗?我也觉得有点麻麻的呢!」
  「果然……第二阶段的『入门仪式』已经成功了!」
  真的成功了吗?勇治沒什麼深刻的感觉。而且,就算魔力已经被诱发,接下来还得学习那些复杂印的结法,而且还必须与精灵订定契約才行。
  「对了,勇治,你喜欢什麼樣的女生?」
  「咕啊!你……你干嘛突然问这个?」
  「有点想要知道嘛……勇治喜欢的是女生吧?」
  「那还用說!」
  我跟你可不一樣,我是正常男人!勇治本来想要这麼說,但是卻沒有說出口。勇治的心裡非常清楚,一海是一个非常纤细容易受伤害的人。
  去年曾经发生过,勇治不小心将果汁翻倒在一海借给他的书上。沒想到一海竟然抱著书难过了三天三夜,真的是纤细到难以令人相信的地步。事后勇治问一海,为什麼这麼重视这本书,一海则回答这是数年前某次一海生日时,由那奈所挑选、勇治亲手交到一海手上的生日礼物,勇治自己则完全不记得这件事了。
  「你喜欢像那奈那樣的女生吗?还是像琉璃花那樣,身材嬌小但胸部很大的女生?或者是像代田小姐那樣,身材性感的女生?」
  「嗯……胸部能夠大一点当然是最好啦……长长的头发,高雅的气质,眼角稍微上扬……等等,你问这些干嘛?」
  「嗯,沒什麼啦。」
  一海說完,便翻过身去。看见…海以背面向自己,勇治终於觉得稍微轻松一点。
  就这樣,时间一分一秒经过,时钟的秒针的声音,在安靜的空间中回盪。睡在隔壁的一海,还是发出细细的打呼声。
  睡不著,而且如果真的睡著,真不知道会被一海怎麼樣。
  在棉被中烦恼半天之后,勇治终於忍不住了,他慢慢坐起身来。
  「小便……」
  装作一副已经睡得迷糊的模樣,故意用手揉著根本不爱困的眼睛,搖搖晃晃地从床上爬下来。一海完全沒反应,看来是真的睡著了吧。勇治慢慢走出房间,靜靜关上房门之后,才大大地叹了一口气。
  怎麼办?明明很想睡卻睡不著,明天可是很重要的約会日呢。
  沒错,勇治明天要跟代田約会。
  想到她穿学校泳装的模樣,勇治脸上就完全是色咪咪的表情,鼻孔张得大大的。
  代田是在晚餐后的时间与勇治联络的,而且是在那奈刚好带著琉璃花去洗澡,一海刚好去廁所的絕佳时机打了勇治的手机,邀请勇治明天去遊乐园約会。修恋爱学分,而且还說这是两个人的秘密,这点让勇治乐不可支。
  因为出门参加角色扮演大会而不在家的代田,沒有被卷入爆炸之中,但是因为房子被炸掉了,沒有棲身之处,所以据說会暂时住在车站前的商务旅馆。
  勇治心想,明天是重要的約会,今天晚上一定要好好补充睡眠,为明天作準备才行。但是依照现在的情況,明天一定会睡眠不足、眼睛像貓熊一樣去见代田。这一点,无论如何都必须想办法避免。
  勇治把身体靠在门上,开始思考如何解決。
  想到一个方法了。就继续假装睡得迷糊,然后走到楼下客厅的沙发上去睡吧!当然如果当著一海的面老实說出「躺在你旁边我沒办法安心睡觉」的话,一海一定会受伤,所以就用「最近都是睡在客厅沙发,所以一时弄错又跑去沙发睡了」这樣的借口吧。勇治一边在脑袋裡想著怎麼解释,一边走下阴暗的楼梯。
  「勇治?」
  「呜哇!」
  突然从楼梯下方传来声音,勇治吓得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接著整个人瘫坐在踏阶上。
  「那……那奈?」
  虽然太过阴暗看不清楚,但是靠轮廓及声音判断应该是那奈。
  「嗯……这麼晚了,你要去哪裡?」
  「沒……沒有啦……我要去廁所!妳呢?」
  「我也是去廁所……你一个人吗?」
  「什麼……那还用說吗?」
  「嗯,那就好。」
  勇治听见金属球棒在走廊地板摩擦的声音,心中一惊。在狭窄的楼梯中央与那奈交错而过的时候,勇治感觉那奈手上好像拿著金属球棒。但勇治忍著什麼话都沒有问。
  那奈走上二楼之后,便站著不动。
  「……你该不会是……跟某个人約好在楼下碰面吧?」
  喀啦(金属球棒又在地板上摩擦)。
  「妳……妳在說什麼啊!我只是去上廁所啦!」
  「琉璃花心情很忧郁,我以为你要去安慰她。」
  「怎麼可能三更半夜做那种事情……」
  反正一到明天早上,她一定又是精神百倍了,基本上这家伙的脑袋是乐观到不行的。
  「勇治……」
  「干……干嘛?」
  「……我相信你。」
  那奈以冷冷的声音說完之后,便走回自己的房间。既然說相信我,又为什麼要带著金属球棒?勇治战战兢兢地逃下楼梯,跳上客厅的沙发。
  仔细想来还真可怕,现在睡在这个家裡面的所有人都喜欢我,桃花期真的是太猛了,勇治心想。
  不知代田小姐又是如何?既然邀我去約会,该不会也在喜欢我吧?不过,她曾說过我是她的朋友,而且她虽然会跟我有一些亲密的肢体接触,甚至会做出一些诱惑的动作,但是感觉好像又跟喜欢不太一樣。
  但无论如何,勇治依然因罪恶感而胸口发疼。
  瞒著那奈、琉璃花与一海去跟其他女生见面,这应该算是一种背叛行为吧?
  ——我到底该选择谁才好呢?
  再怎麼想破了头,也想不出解答。既不想看见那奈哭泣,也不想看见琉璃花难过。而且,又不能让一海陷入絕望,如此一来不就等於谁都不能选?
  越想越忧郁,明明未来已经改变,但是二十年后我依然孤家寡人的机率卻还是很高。
  就看明天了,明天,跟代田小姐商量看看吧。这场約会、这个恋爱学分,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作的吗?虽然恋爱方面代田小姐看起来也不太靠得住,但或许能给我一些啟发。想著想著,勇治逐渐进入梦乡。
  「……懦弱!」
  「……看来还会纠缠一段时间……」
  「……再忍耐一下子……」
  从不同的三个地方发出来的轻声细语,当然沒有一句传入勇治的耳中。

  2

  「今天真是約会的好日子啊……」
  「有……有吗?」
  从一大早就滴滴答答地下著小雨。咖啡厅玻璃窗被雨淋湿,模糊成一片。隔著桌子坐在对面的代田以手抵著下巴,一副提不起劲的模樣,转头看著窗戶外的景象。
  「……请问……妳是不是生气了?因为一海家被炸掉……」
  一个不小心在咖啡中加了太多砂糖的勇治,一边喝著这杯咖啡口味的砂糖水,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咦?啊,沒有啦。不过从角色扮演大会回来卻发现无家可归了,的确吓了一大跳。」
  「真的非常抱歉!」
  勇治代替琉璃花低头致歉。虽然跟代田解释的說法是做料理的时候不小心引发瓦斯爆炸,但再怎麼夸张也不应该严重到把整个家炸掉,想必代田现在心裡一定觉得很可疑吧。
  「沒关系啦,住旅馆的钱可以申请补助。我比较在意的是主人还好吧?家被炸掉,他有沒有很难过?」
  「……呃,似乎也不怎麼难过。」
  听代田提起一海的事,勇治的脸沉了下去。昨晚他问的那些问题,不知道有什麼含意?勇治有股不好的预感。
  话說回来,真沒想到自己可以在沒人察觉的情況下顺利偷溜出来,勇治心想。早上洗了个澡之后,回到自己的房间想要拿替換的衣服,卻发现一海竟然不是躺在床上,而是趴在桌上睡著。为了不吵醒他,勇治安靜地从衣櫥內取出衣服之后,便匆忙走出房间,到客厅才換上。接著在餐桌上留下一张便条纸,上面简单写著「我出门一下,请別找我(开玩笑的啦哈哈)」等字,便早早出了家门。
  印象中过去从来沒有瞒著那奈溜出门过,勇治虽然勉強自己不要想太多,但是依然因罪恶感而胸口苦闷。
  「嗯……时间差不多了,到遊乐园去吧!」
  打开手机看了一眼之后,代田站起身来說道。勇治也随她站了起来。
  走出车站前的咖啡厅,在蒙蒙细雨中呈现灰色的摩天轮马上映入眼帘。
  代田付钱买了票,两个人走进遊乐园中,听不见遊客的欢乐之声,园內非常安靜,云霄飞车之类刺激型的遊乐设施几乎都暂停运转,只有一看就让人觉得很无聊的设施勉強还维持正常运作。当然,遊客也稀稀落落。
  穿著黑色女仆装的代田走在前面,拿著水珠花纹、附蕾丝边的雨伞,在手裡转啊转。勇治则拿著塑胶雨伞,愣愣地看著代田的屁股,跟在后面。
  「代田小姐,要不要找个遊乐设施坐坐?一直走也沒意思吧?」
  「也……也对!那我们去坐吧!」
  出乎意料之外地,代田小姐露出无比开朗的笑容,让勇治微感诧異,她的樣子真的怪怪的。从声音就听得出来虽然装得很有精神的樣子,但卻带著一股莫名的空洞感。
  该不会是因为第一次約会,让她很紧张吧?
  「那我们坐那个!『海盜船』!」
  「那个暂停运转﹒」
  「那不然坐那个!『魔法飞毯』!」
  「那个也暂停运转。」
  「既然如此,就那个吧!『惊叫飞车』!」
  「……下雨天那个如果还正常运转,应该不太妙吧?」
  特地买了一路玩到底的入场券,如今卻一点意义也沒有。甚至让人觉得在这种状況下竟然沒有休园,简直是恶意骗钱。
  「好吧!不然就那个吧!」
  代田一边說,一边伸手往前一指。她所指的方向,是一座鬼屋型遊乐设施。以血色的油漆弯弯曲曲地写著『阴森恐惧之馆』的黑色小屋,完全不见遊客光顾。
  「好是好啦……可是代田小姐,妳不会害怕吗?」
  「完全不会怕!反正是假的嘛!」
  「……被妳这麼一說就完全沒气氛了……好吧,我们进去吧。」
  他们一起往前走去,此时代田轻轻勾起勇治的手臂,勇治觉得很不好意思,红著脸低头不语。今天的代田小姐似乎比平常更加刻意地化了妆,而且身上擦的香水闻起来也非常甜美。
  走进『阴森恐惧之馆』中,耳边传来惊悚的音乐与虛假的尖叫声。阴暗的走道上,有各式各樣的机关袭擊两人,但勇治的心思完全只放在手臂上传来的阵阵体溫与触感,根本沒空觉得可怕。瞄了一眼代田的脸,卻发现她的表情非常僵硬。
  看来她很紧张,勇治心想。虽然說是要让我修恋爱学分,但代田小姐从小在偏远山村长大,根本沒跟男生交往过,像这樣的約会想必也是第一次的经验吧,一定不会错的,真是太可爱了。我身为男人,这时候应该要引导她才对,年龄的差距不是问题,我必须要让她见识到男人可靠的一面。
  於是勇治装出最酷的表情,握住代田的手。
  「代田小姐,妳不要紧吧?」
  「咦?啊,嗯。好像还是有点怕怕的,或许我不适合玩这种设施吧……」
  「原来如此。別担心,有我陪在妳身边!」
  原来她是在害怕啊!毕竟是个女孩子嘛!勇治一边想,一边领著代田前进,身负起护卫的工作。
  今天就暂时忘记那奈、琉璃花与一海的事情吧!代田小姐为了我而特地化妆打扮来到遊乐园,一定要让这次約会成功才不枉她的一番心意,我们一定要创造出一些美好的回忆。
  脑袋这麼一想,这个黑暗阴森的空间,似乎也开始变成了玫瑰色。从井裡突然跳出身穿冥服的幽灵?笑著跟他点点头。头上掉下来一具屍体?送他一个飞吻。从土裡冒出一只殭屍抓住自己的腳?给他一个害羞的微笑。沒两下的时间,两个人便走到了出口。
  「嗯,其实完全不可怕哩!」
  「咦?已经结束了?」
  「妳怕得把眼睛闭上了吗?代田小姐真是胆小哩!」
  勇治牵著发愣的代田,走出门外。如同反映了勇治的心情一般,雨已经停了。连乌鸦都似乎非常高兴,嘎嘎地叫著。
  「喔喔!太幸运了!刺激型的设施說不定马上就开始运转了!我们接下来去坐那个吧!」
  「咦?啊……嗯。」
  脸上稍微带著迷惘神情的代田,被勇治带著,坐上了只会一直旋转的『咖啡杯』。接著借来透明的雨衣,在『急速水道』痛快享受水滴飞溅的快感。然后驾驶速度缓慢的『碰碰车』,撞个过瘾。骑在『旋转木马』那造型写实的木马上,进入童话故事的国度。最后搭乘终於重新开始运转的『惊叫飞车』,在红色的轨道上体验垂直落下的感觉,尽情大声惊叫。
  代田原本僵硬的表情逐渐放松,勇治感到非常高兴。这才是遊乐园,这才是約会。之前对那奈及琉璃花的罪恶感所造成的苦闷,如今完全消失。勇治的脑中,现在只剩下享乐两个字。牵手、勾手臂、拥抱……身体的接触,让他的情绪更加高昂。
  在被綠色植物围绕的休息区稍事休息。虽然天空依然阴沉,空气依然闷湿,但勇治的心中卻是睛空万里。
  「呼!真是太好玩了!」
  「是啊!我是第一次来遊乐园,沒想到这些设施做得那麼有趣!原来不是靠自己的力量,而是被机器強制载著移动的话,还是挺可怕的呢!」
  「太好了,代田小姐。妳终於恢复精神了。」
  勇治一边将从小卖店买来的冰淇淋递给代田,一边如此說道。坐在长椅上的代田听到这句话,脸色马上又阴暗起来,糟糕,真是失言,难得刚刚气氛那麼好。
  「……代田小姐,妳遇到了什麼不愉快的事吗?愿不愿意跟我谈谈?」
  勇治在长椅上坐下,等著代田的回话。代田拿著冰淇淋,低头不语。
  气氛真凝重。如果是男朋友的话,这时候应该怎麼做才好呢?讲些有趣的笑话?天真地跟她玩鬧?还是厚脸皮地对她做一些肢体上的亲密接触?
  「嗯……我总觉得我不太适合现在这个工作。当初在乡下的时候,原本是认为只要能夠进入都市,不管什麼樣的工作都沒关系……」
  代田终於打破沉默开口說话,她指的应该是女仆的工作吧。的确,毕竟一海完全不信任她,甚至还把她当作间谍。
  等等,该不会琉璃花的魔法把房子给炸了,害她沒有地方可住,才是她沒有精神的主要原因吧?虽然嘴巴上說沒什麼,但說不定自己的房间裡有很重要的私人物品。从乡下带出来的回忆,恐怕全部都已毀於一旦,要不然﹒就是事先做好的角色扮演服装全部都被燒掉了。
  自家人所闯下的祸,让勇治感觉到无比罪恶感。有股非常想要下跪道歉的冲动。
  「啊……呃……该說什麼好呢……对不起!」
  两膝併拢,端正地坐在长椅上,然后低头鞠躬道歉。
  「……为什麼勇治要跟我道歉?这是我的工作呀。」
  「话是这麼說沒错……」
  冰淇淋一口也沒吃,代田轻轻叹息。
  「啊啊——烦死了!我受夠了,干脆回乡下去吧!」
  「妳……妳別冲动!不要这麼說嘛,相信过一阵子就会时来运转的!真的,真的!哈哈哈哈!」
  为了让代田提起精神,勇治拼命从脑袋挤出一些中听的话。
  「……勇治……」
  代田依然低著头,只将视線移向勇治。
  「什……什麼事?」
  「你该不会……早就明白一切了吧?」
  「我明白,我都明白!如果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请尽管說吧!」
  往胸膛上一拍,勇治用力挤出帅气的表情。回家之后,得好好开导一海才行。顺便,还要好好教训琉璃花。
  「……谢谢你,勇治。我好开心。」
  代田抬起头来,露出松了一口气的模樣,微微地笑了。
  「心情稍微轻松一点了。想来也是,如果还不明白的话,那真最太奇怪了呢。」
  代田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哈哈地笑了两声,勇治受到影响,也笑出声来。
  「是啊!怎麼可能不明白!」
  「那就別想那麼多了!今天就好好玩一玩吧!」
  「嗯!好好玩一玩吧!」
  感觉不错。看来我在她心中的地位再次顺利获得提升,而且关系越来越亲近了。两个人之间不再有隐瞒,能夠互相說出真心话。
  勇治一边吃冰淇淋,一边抬头往天空看,那个设施,就矗立在勇治的眼前。
  接下来去坐那个吧!时机成熟了!终於到了坐那个的时候了!
  ——摩天轮。
  两人独处的狭窄空间,在那裡面,不管发生什麼事都不奇怪。那浮在空中的包廂之中,到底有什麼樣的好事在等著我呢?
  回头往代田瞄了一眼,代田正伸出舌头舔著冰淇淋,那模樣真是充满了性暗示。红红的嘴唇,看起来好放荡;细长的双眼皮与陶醉的眼神,看起来好猥亵。
  咕噜。
  勇治兴奋得吞了口口水。再也等不及了。勇治的呼吸跟马一樣粗重,迅速站起身来。
  「好!代田小姐!接下来我们去——咕啊啊啊啊啊!」
  霹雳啪啦咚!
  「勇……勇治?」
  勇治突然感觉到侧面头部受到巨大撞擊,整个人飞了出去,在地面翻滾了非常远的距离,然后整个身体撞在四角形的铁制垃圾桶上,再也爬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麼事?一瞬间勇治完全无法理解,只知道侧面头部、背部与肩膀異常疼痛。
  「师父这个花心大骗子!」
  听见这个声音,勇治立刻坐起身来。
  休息区后面的草坪上,写了「禁止践踏」的小木牌旁边的树后面,站著淚眼汪汪,两肩气得发抖的琉璃花。琉璃花的身边,更站著全身散发愤怒火焰的那奈。
  不知为何,那奈难得地戴著耳环,穿著短牛仔外套及牛仔裙,甚至还稍稍化了妆。琉璃花也穿著可爱的麻质连身洋装及桃红色的毛织罩衫,腳上並穿著白色的淑女鞋。

  「琉璃花?那奈?为……为什麼?」
  勇治已经因惊讶与恐惧而忘记了疼痛,两腳完全站不起来,坐在地上猛往身后倒退爬。为什麼她们会在这裡?这是梦吗?还是幻觉?难道被跟蹤了?从什麼时候?什麼地方?一直都被监视著?真的假的?哇啊啊怎麼办才好?勇治慌张地把手指塞在嘴裡,全身冷汗直流,两腳抖个不停。
  「今天早上,伊藤小姐告诉我的……勇治……你被这个人骗了!」
  不是白日梦,也不是幻觉。那奈推开琉璃花,走了出来,以憎恨的眼神瞪著代田。
  「这个人确实是八菱的间谍!她的目的是要诱惑你,让你无法违抗她,完全听她的命令行事!勇治,你快醒醒吧!」
  「沒错!她一定是间谍!师父是个好色的大废柴,马上就上了她的当!」
  如同要逃离两人身旁一般,代田往勇治这边跑来。以充满力量的手抓住勇治的手腕,将搖搖晃晃正要站起来的勇治扶住。
  「……勇治,对不起。既然什麼都被知道了,那一切都已经沒有意义。不过有一件事,我无论如何都要再次确认,可以吗?」
  代田以異常严肃的表情說道。
  「喔……?」
  勇治这裡的「喔」只是反问的语气,但是代田卻当他已经答应,於是点了点头。
  「快点离开师父身边!不然的话,我就把师父跟妳一起用魔法炸成灰!」
  「等……等一下!琉璃花!不准在公眾场所使用魔法!」
  这裡跟魔法已经普及的二十年后可不一樣。坐在其他长椅上的情侶及家族,正在笑嘻嘻地欣赏这场爱情鬧剧。
  「勇治!总之你快过来!」
  「师父!不想死的话,就离远一点!」
  完全动弹不得。这就是所谓的两面不是人吗?虽然很想向她们证明代田不是间谍,但是如果被她们质问为什麼会跟代田两个人单独来遊乐园,那可就百口莫辩了。就算說是来跟代田谈谈爱情上的烦恼,也沒有人会相信。如果只是被揍或是被冰起来还好,但如果她们哭出来,那勇治实在真不知道该怎麼办才好。
  忽然,代田走离勇治的身旁。
  「勇治已经相信我了!妳们不管說得再多,他都听不进去了!勇治已经是我的人了!」
  代田面向琉璃花,以满脸坚定的表情,突然发出宣战声明。勇治吓得眼珠子差点飞出来,赶紧挥动双手,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我跟他之间已经沒有任何阻碍了!很多事情我们都做过了!甚至还一起洗过澡!勇治已经转大人了!」
  「代……代田小姐……!」
  这个女仆到底在讲什麼鬼话?虽然一起洗过澡是事实,但那时候妳不是穿著角色扮演用的学校泳装吗?而且我可还沒有转大人哩!勇治心裡拼命反驳,但是嘴上一个字都說不出来。
  「师……师父?」
  「不可能……勇治!你老实跟我說的话,我答应你不生气!」
  嘴裡說著不生气的那奈,从掛在肩膀上的皮包中取出一根伸缩式的警棍,表情猙狞得像恶鬼。
  「师父这个大笨蛋!大雪啊,寒冰啊,释放你们的灵气吧!哔西哔西哔咻、巴巴哔咻!混沌的魔力啊!白夜之国的女王啊!依据我们的契約,赐予我力量吧!喀叽喀叽喀叽喀叽喀啾!」
  琉璃花完全不给人辩解的机会。大大的眼睛含著眼淚,嘴裡迅速地詠唱咒文,双手敏捷地结印,画出魔法阵,手镯上的宝石开始绽放光芒。
  「等……等一下!琉……琉璃花——!」
  勇治的声音在发抖,如果自己记得沒错,这个咒文就是在八菱的工厂遗址将战斗用的机器人试作机一擊轰成废铁的可怕王级精灵魔法。
  「冻结他吧!《冰风暴》!」
  在琉璃花充满回音的声音中,咒文已经被完成。強烈的雹冰风暴伴随著轰隆声,由她的手腕射出。
  「喝!《猛烈‧精灵雾散之术》!」
  乒砰!
  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发生了,琉璃花的魔法在眾人眼前被吹散。
  代田站在已经等著领死的勇治的前面,两腳併拢,挺起胸膛,双手在胸前结著印。垂掛在她胸口的坠饰,释放著红色光芒。
  「咦?为……为什麼?妳……妳难道……也会使用魔法?」
  琉璃花瞪大了双眼,惊讶地說道。
  「……果然,这就是原本应该已经失传的祕术……不,还不能肯定……」
  代田压低著嗓子說著,並往前走了一步。
  代田的嘴上不知何时绑起了一块黑布,两手戴著黑色手套,原本的白色长筒袜也变成了黑色,腳上更穿著黑色足袋,而身上的女仆装……还是女仆装。真是莫名其妙的模樣。
  「棲息於大气的精灵啊!根据我们的契約,保护我的肉体吧!哔哔波巴西~!《真空之盾》!」
  感觉到杀气的琉璃花,由於气势被夺,赶紧唱起了风之魔法。椭圆形的魔法护盾在琉璃花的眼前张开。
  「我不会交出勇治阁下的!若想得到他,便与我一战!」
  这个女仆到底是什麼来历?为什麼会用这种半调子文言文說话?勇治阁下是啥碗糕?她刚刚是不是还喊了一声「喝」?为什麼女仆装还是女仆装?脑袋一片混乱的勇治,只能紧紧抱著四角形的垃圾桶。
  被銳利的眼神一瞪,琉璃花也摆出战斗姿势。身为二十年后魔法对策部队的成员之一,她看得出来,代田的战意是认真的,而且,这个人很強。
  光芒一闪!被《真空之盾》弹开的铁制暗器,插在地面上。
  闪耀著黑色锋芒,又细又薄的暗器——飞刀。
  「哼!飞刀果然不管用吗?既然如此,只好祭出我族代代祕传的忍术《猛烈红虎忍法》来奉陪了……这一招可不比妳的忍法逊色!」
  不是魔法,而是忍法?这个女人,难道是个忍者?明明穿著女仆装,卻不是女仆?女仆忍者?女仆忍者是啥碗糕?躲在垃圾桶后面的勇治,內心不断吐槽。
  「那奈,请离我远一点。」
  「琉……琉璃花……妳真的要跟她打吗?在这种地方……」
  看见琉璃花跟代田两个人都是满脸认真的表情,那奈手足无措地环顾四周。休息区广场上,还有很多其他的遊客。
  「我会尽量不把外人牵连进来的,请快找个地方躲起来。」
  「……好吧,可是,千万別太逞強喔。」
  「別担心,我可是『冰结的魔导师』哩!」
  看著琉璃花那满脸自信的笑容,那奈依然心中充满不安。那奈心裡很清楚,虽然琉璃花的魔法很強,但是脑袋卻少一根筋。
  「我要上了!《冰雪铁鎚》!」
  那奈的担心果然沒错。琉璃花根本沒在管身边的其他遊客,只顾著朝代田放出魔法。冰之铁鎚带著隆隆之声被发射出去,乍看之下似乎命中了代田,但是代田卻如同雾一般地消失了。失去目标的冰之铁鎚,打在勇治怀中抱著的铁制垃圾桶上。勇治因冲拳力而被弹飞,在地上翻滾了两三圈。
  「咦?幻……幻影?」
  琉璃花的声音微微发震。
  「太天真了!喝!《猛烈‧豪雨之术》!」
  声音从天空上传来。天空突然出现几道的闪电,带著震耳的雷鸣轰向琉璃花。
  「《冰雪炸裂》!呀啊啊啊啊!」
  琉璃花急忙使出冰雪攻擊魔法想要将雷擊的威力抵销,但是雷擊並沒有完全被弹开,划过了琉璃花的身体。琉璃花被強大的力量撞得飞了出去,倒在草坪上,但是她马上在地上翻了两圈之后又迅速站起。
  琉璃花的毛织罩衫被扯破,麻质连身洋装的裙摆也被燒焦。这些看在勇治的眼裡……
  真是心惊胆跳。
  抬头一看,在高高的天上,阴沉沉的灰色天空之中,挺著胸膛,两手插在胸前的代田,身影看起来非常地小。领空被入侵的乌鸦们,发出责难的声音。
  走在旁边的一对母女,看见代田浮在天空上,惊讶得停下腳步,张大了嘴巴。小女孩手中的气球松脫,搖搖摆摆地往天上飘去。
  不断上升的气球,突然消失。
  哒的一声,代田从空中降落至地面,将手上的气球交还给小女孩。
  「谢……谢谢姊姊……」
  「很危险,要离远一点哟!」
  代田溫柔地笑著說完之后,便又消失不见。下一个瞬间,响亮的拍手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看来这些遊客把这场超乎现实想像的魔法之战当作是一场表演了,真不愧是遊乐园。
  「琉璃花!妳的忍法只有这种程度吗?看来修行还不夠!」
  浮在空中的代田大喊,原本愣愣地瞧著刚刚那段小插曲的琉璃花,脸色再度变得严肃。
  「哼!空中战我也不会输的!暴风啊,冰雪啊,释放你们的灵气吧!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砰!棲息於大气的的精灵啊!潛藏於冰床的精灵啊!依据我们的契約,聚集在我的手中吧!啾鲁啾鲁嘟砰亡!《冰风暴飞行》!」
  手指迅速移动,在空中画出两道魔法的纹印,接著麻质的连身洋装被风吹得翻腾摆动,琉璃花已经飞上了天空,勇治敏捷地从地上爬起,偷看她的白色內裤。
  「真是的,代田小姐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一樣是进行空中战,琉璃花的內裤被勇治一览无遗,但代田的裙子明明很短,卻完全看不见內裤,真是太高明的技巧了。勇治在完全不相关的事情上燃起衷心的佩服。
  忙碌的勇治,完全沒察觉那奈正拿著警棍大踏步地走过来。
  啪砰!
  「嘎啊啊啊!」
  那奈拿著警棍以棒球下投法的姿势砸向勇治的下顎,勇治的身体被打得猛往后仰,翻倒在地上。
  「勇治!是真的吗?你真的……跟那个女人一起洗澡了?」
  那奈抓起勇治的领口,带著可怕的杀气狠狠地瞪著他,勇治甚至沒空感觉到疼痛。
  「妳……妳从什麼时候……有这根警棍的……」
  「这是伊藤小姐說是为了防范未然而借给我的!沒想到会在这种地方派上用场!」
  真是多管閒事,这不是让她如虎添翼吗?
  「你說啊!是真的吗?」
  「是……是真的……」
  虽然其他部分都是假的,但一起洗澡卻是真的,所以勇治一时不察竟然說了老实话。忙著摀住嘴巴,但是已经太迟了。
  那奈的脸色变得铁青,完蛋了,她要逞兇了。勇治害怕得快要尿失禁。
  但是沒想到那奈卻松了手,放开勇治。
  勇治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那奈站在他眼前,低头不语。
  「那……那奈……?」
  「……算了,我原谅你。」
  那奈板著脸,看著勇治說道。
  「你只是被骗了而已……所以不管你做了什麼事,我都原谅你……虽然很不甘心,但是我原谅你!只要……你赶快清醒!」
  警棍当的一声,跌落在地,那奈两手摀住脸,转过了头去。
  ——她哭了。
  我竟然深深地伤害了她,罪恶感让勇治感觉胸口有如刀割。
  抬头往上一看,乌鸦四散而飞的灰色天空中,琉璃花与代田正在交战。摩天轮的顶端冒出火花,观景台的一角遭到冰冻;雷声齐呜,雹冰狂落;有时是倾盆大雨,有时是火焰冲天;有时突来的強风,把『惊叫飞车』的红色轨道吹得搖搖晃晃。聚集在休息区的遊客们,手裡拿著雨伞遮蔽冰雪与雨水,一边大声叫好。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为什麼会让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呢?什麼桃花期嘛,我到底在想什麼。勇治的表情痛苦得扭曲,紧咬嘴唇,双手握拳。
  这时突然咚的一声,一大块冰块掉落在勇治与那奈两人之间,勇治吓得微微尖叫一声,往后跌倒。慌忙坐起身来一看,原来那冰块竟是结成冰的玛罗跟一只乌鸦,要不要把这也算在我头上呢?勇治歪著脑袋犹豫不決。
  「呀啊啊啊啊!」
  琉璃花带著惨叫声旋转下坠。虽然已经以风雪魔法減轻了重力加速度的冲擊力道,琉璃花还是狠狠地摔落在柏油路面上,原本绑著马尾的头发散了开来,麻质连身洋装上尽是燒焦的痕跡。
  「琉……琉璃花——!」
  勇治边喊边站起身来。刚刚应该阻止她们的。这种沒有意义的战斗,根本不应该发生。
  琉璃花慌忙想要再站起来应战。代田两手交抱在胸前﹒降落在她眼前不远处,她也並非毫发无伤。女仆装撕破多处,红色头发的发尾也结冰了。
  「我的《猛烈红虎忍法》是号称阳忍术最強的祕传忍法,妳对上我竟然能撐到现在,实在了得。但是看来也到此为止了!」
  「我……我还沒有输呢!我还拥有一招唯独获得『魔导师』称号的人才能施展得出的究极魔法!」
  「……喔?那我也要使出究极奧义来跟妳一较高下了!」

  在周围聚集的遊客围观之下,两个人互相瞪视。如此紧张的压迫感,让勇治根本无法上前靠近她们。
  代田以眼睛几乎跟不上的速度画出九字之印,嘴裡喃喃地唸起咒文。胸口的项鍊坠饰发出红光,代田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
  琉璃花也结了好几个看起来似乎非常困难的印,两手毫不停歇。手镯上的宝石猛烈放出刺眼的光芒,腳下出现一个以蓝色火焰描绘而成的魔法阵,见都沒见过的奇妙文字,在琉璃花的身边舞动。
  「青色的魔光啊,潛藏魔力的宝玉啊,倾听我的呼喚吧!以魔力祝福之名,涤淨我的灵魂吧!鲁里拉鲁里鲁里,格格格格喀奇!格格喀奇!极尽汝之魔力……
  守护我的灵魂吧!巴奇喀奇!啦啦啦啦啦。鲁鲁里啦啦。里里鲁里拉。无限的魔力啊,以你最強的白雾紧紧包围我吧!我在此履行契約!打开最強秘法之钥,解放所有魔力!咚咚咚咯叽,咚哔咻!究!极!詠!唱!洪水啊,大雪啊,寒冰啊,释放你们的灵气吧。巴咻咻巴咻咻咻,巴咻咻砰!超越万物万象之……呃……打破省钱的什麼障壁……呃……与什麼豬骨头来著的保溫瓶融合……呃……。让正在午休的真实……呃……力量?呃……接著是在哪裡甦醒什麼东西来著……呃……?」
  冷汗直流的琉璃花,一副走投无路的模樣,慌张地左顾右盼,一瞄见站在那奈身后吓得合不拢嘴的勇治,马上露出欲哭无淚的表情哀嚎。
  「……师……师父!我忘记咒文了!怎……怎麼办?」
  「妳是白痴吗——!」
  看来琉璃花的笨,跟因果律的拒絕反应完全沒关系。她腳下的魔法阵开始扭曲变形,围绕著她舞动的文字化成了肮脏的黑色,伴随著一阵如同惨叫声般的可怕低鸣。
  糟糕!魔法失去控制了——
  勇治急忙往前一跳。
  就算赌上自己的性命,也要保护这个人!
  ——下一瞬间……
  淒絕的爆炸声中,巨大的力量化成了一股螺旋状的柱子冲向阴暗的天空。
  在耀眼的光線与冲擊力道下,勇治的身体像断線的风箏一樣飞起。但是唯有怀中抱著的这个女孩,絕对不能放手。
  ——那奈。
  只有那奈,非救不可,只有那奈,是我最重要的人。
  果然我还是最喜欢那奈,这一刻,勇治有了深切的体认。
  「……勇治?」
  倒在地上的勇治,以身体保护著那奈。勇治的双眼,凝视著那奈哭红的眼睛。
  「妳……妳不要紧吧?那奈……」
  「嗯……勇治呢?」
  「不用担心我……那奈……只要妳沒事就好。只有妳……我……」
  「勇治?不……不行!你不能死啊!」
  「呜咕!」
  勇治一时透不过气来,把身体从那奈的上方移开,仰天倒在地上。
  阴郁的天空被发出了一个洞,明亮的太阳光从洞中射出。这如梦似幻的景象讽勇治看得著迷,我马上就要飞到那个洞的另外一边去了吧……等等一定会有可爱的巨乳天使下来接我……
  「啊……琉璃花……」
  听见那奈轻轻唸著琉璃花的名字,勇治急忙坐起身来。
  「琉璃花——!」
  一道如同聚光灯般的圆形光芒从天空倾洩而下,照亮著倒在地面上的琉璃花。
  而代田则站在她的身边。
  「我在千钧一发之际切換了忍法。靠著我的《猛烈‧精灵雾散之术》,这孩子周围的术式威力应该都被化解掉了,她只是昏倒而已,並沒有大碍。」
  似乎已经用尽力量的代田虛弱得跪了下来,取下嘴边的黑布露出微笑。虽然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但看来是她救了琉璃花。
  「……勇治……你自己不要紧吧?」
  那奈满脸担忧之色,一边啜泣一边摸著勇治的背。
  「咦?不……不要紧……」
  除了手肘磨破皮之外,沒有其他外伤。刚刚是因为被那奈大喊一声你不能死,所以勇治才以为自己真的快掛了。
  「勇治!这……这是怎麼一回事喵……?」
  滾啊滾,玛罗滾了过来。刚刚的冲擊力,让牠身上的冰块破掉了。往牠滾来的方向一看,那只冰冻乌鸦正发出充满恨意的鸣叫声高飞而去。
  「呃……该怎麼解释呢……」
  突然,周围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掌声。
  定眼瞧瞧四周,原来勇治等人已经被遊客层层包围了,这些遊客都以为琉璃花与代田刚刚的战斗是一场表演,甚至有人拿著照相机啪啦啪啦地猛拍。
  「呜哇!看来事情不好收拾了……代田小姐,我们快逃走吧!琉璃花就拜託妳了!」
  「咦——?你真会使喚人哩,勇治。」
  代田一边說,一边敏捷地挥动手臂,似乎有什麼东西,从她的指间飞出。
  「呀啊啊!」
  背后传来惨叫声。勇治吃了一惊,急忙回头。树后面,一个戴眼镜的女性应声而倒。额头上肿了一个大包,看来已经失去意识。在她的身边地上,是一把飞刀。如果是以刀尖射出的话,势必会狠狠插在她的额头上,所以代田应该是以刀柄的方向射出去的。
  「伊……伊藤小姐?」
  那奈发出吃惊的叫声。仔细看看脸,勇治也认出来了。这不就是那个說自己在调查八菱电机的媒体工作者吗?
  「勇治,这个人就拜託你负责了。虽然你已经明白一切,但我还是想彻头彻尾跟你把话讲清楚,我在车站前等你。」
  「咦?代……代田小姐?」
  回头一看,代田已不见蹤影,连琉璃花也消失了。
  「勇……勇治……现在该怎麼办?」
  「……还能怎麼办,逃吧!」
  勇治站起来朝观眾敬个礼,跑进草坪将昏倒的伊藤背在背上,然后跟抱著玛罗的那奈一起狂奔而逃。
  「对了,一海呢?他沒有一起来?」
  「一海?他說什麼要统一精神,所以要我们先走……我也不清楚。」
  「统一什麼精神?嗯……也罢,幸好他沒来。」
  跑著跑著,那奈露出了充满幸福的笑容。

  3

  天空开始放晴。原本充满湿气的风,似乎已吹到了別的地方。
  除了遊乐园之外什麼都沒有的车站周边,行人稀稀落落。勇治等人在两栋冷清的综合公寓之间,太阳光照射不到的阴暗角落处会合。
  失去意识的琉璃花与伊藤被放在地上,两人肩併肩,背部靠著牆腳。那奈原本抱著的玛罗被放在琉璃花身边。因为代田在场,所以牠必须假装自己只是个布偶。
  勇治擦了擦额头浮现的汗水,衬衫黏在身上,感觉很不舒服。
  接下来,代田到底想要做什麼呢?
  「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妳想把伊藤小姐怎麼樣!」
  那奈首先发难质问代田。代田不知从何时开始,身上已经換回了原本的漂亮女仆装。
  「与其由我来讲,不如让她亲自說明会更有說服力吧,反正我已经要被开除了,沒差。」
  代田說著,便蹲了下来,抓住伊藤的两肩,将气灌入她的体內。下一秒,伊藤便张开了眼睛,将原本滑下来的眼镜推回原位,以充满疑惑的表情看著勇治等人。
  「……伊藤小姐?」
  那奈与伊藤四目相交。伊藤似乎觉得不知如何应对,急忙移开视線,低头不语。
  「这……这是……怎麼回事?」
  「我最怕麻烦了,能请伊藤小姐代我向他们說明吗?」
  代田单膝跪在伊藤面前,瞇著眼睛說道。
  「說明?說……說明什麼?妳……妳在說什麼啊?」
  「把所有的事情都一五一十說出来吧。这份工作,我已经不做了。反正我本来就不适合这麼阴暗卑鄙的工作,而且我最关心的事情,刚刚已经确认过了。」
  伊藤吓得张大了嘴,脑袋裡反刍著代田說的这些话。
  「……妳……妳在讲什麼啊?我……我完全听不懂!那奈小姐……这个人脑袋有问题!妳一定不会相信她說的话吧?」
  伊藤勉強挤出笑容,想向那奈求救。但是这一招看来並沒有收到效果。
  「伊藤小姐……」
  满脸怀疑的那奈,带著僵硬的笑容往后退了半步。
  「伊藤小姐,作战已经失败了。」
  「什麼……代……代田!妳……!」
  陷入歇斯底里的伊藤露出猙狞的表情,掙扎地想要站起来。代田抓住伊藤的肩膀,把她压回地面。
  「呀啊啊!妳干什麼……妳想反抗我?开什麼玩笑!妳怎麼能做这种事!忍者应该要对雇主絕对忠诚才对吧!」
  「很可惜,那不符合我的个性,或许我沒资格当忍者吧。」
  「太……太过分了……妳这个背叛者!一天到晚偷溜出去打混摸鱼,害我的计画多了许多麻烦不說,现在又要反抗我?这可是违反契約!把钱还给我!」
  伊藤神经质地猛推眼镜,嘴裡像机关枪一樣大声斥责。
  「真啰唆……麻烦死了,干脆来硬的好了,对不起了,伊藤小姐。」
  代田迅速将手伸进胸口,取出一个小小的针筒,毫不迟疑地往伊藤的脖子上插了下去。伊藤轻轻发出「呀啊」的惨叫声后,头便立刻垂了下来,再也不发一语。
  「哇啊!代……代田小姐,妳做了什麼?」
  「这是忍法《坦诚相见》之术。是一种強烈的自白剂,一想到它的制作原料,就让人尽量不想使用它呢。」
  勇治脸上充满黑線,使用针筒还能算是忍术吗?
  「……这麼說来,代田小姐真的是忍者吗?不是女仆?」
  「是啊,我是忍者。不过现代的忍者其实有点类似派遣性质的特殊调查员,阶级也不是分上忍中忍下忍,而是分课长、主任跟小职员,我这一族在忍者中又算是相当異类的一群……」
  看著似乎睡得正香甜的琉璃花,代田說道。
  继魔法之后,又冒出来忍法?
  第一次在堤防边见到她的时候,她站在河上顺流而下,想必就是使用了忍法。平常一下子出现一下子消失,应该也不是魔法而是忍法。话說回来,天底下怎麼会有喜欢玩角色扮演的忍者?难道这也属於易容术的范畴吗?
  「……那伊藤小姐到底知道些什麼事情?」
  那奈深深叹了一口气。
  「她什麼都知道,因为雇用我的人,就是她。」
  「什麼?代……代田小姐……妳不是被一海的老爸雇用的吗?」
  「那只是名义上。而且在这个人背后,应该就是主人的父亲在掌控一切吧,我在面试的时候也见过他一次面。」
  「真……真的假的……这麼說这个叫伊藤的女人……」
  「沒错,她是八菱的人,是主人父亲的部下。」
  「原来被骗的人,是我……」
  那奈惊讶得几乎要忘记呼吸,差点摔倒。勇治赶紧扶住她。
  「那我们开始吧。伊藤小姐,请妳說明当初交代我的任务內容。」
  代田說完,弹了一下手指头。伊藤恍惚地抬起头来,僵硬地开口說话。动作就像机器人一樣,看起来挺可怕的。
  「是,代田香织是一名忍者,精通代田家两大祕传忍法之一的《猛烈红虎忍法》。代田家一族在忍者之村中属於非常特殊的異类,他们擅长於超自然的战斗用忍法。这种忍法与魔法非常类似,实在是相当好的研究对象……虽然查出有这些忍者的存在,但是別說是与他们联络,我们连他们的棲身之地在哪裡都不知道。后来,我们终於获得了一个情报,《猛烈红虎忍法》的传承者代田源藏去世,继承了祕传忍法的孙女代田香织正透过忍者同业公会在寻找工作。我们马上向该公会施压,成功地雇用了她。面试是由我跟田中博士执行的,但是我们对她的背景早已知道得比履历表上所写的更加详细。这些情报都是从忍者同业公会裡窃取出来的。代田香织的父亲早逝,母亲带著妹妹失蹤。从小代田香织便在深山中与祖父住在一起,以后继者的身分被养大成人。因为这樣的关系,她沒有朋友。二十一歲,女性,单身。脑袋裡装了一大堆宅男的兴趣,真不晓得这些知识是去哪裡学来的。或许就因为这樣所以二十一年来沒交过男朋友。身为女忍者竟然还是处女……」
  原来她还是个处女,躲在那奈背后的勇治偷偷地红了脸,接著马上被那奈赏了一个拐子,闷哼不已。
  「夠了夠了!別再說我的事情了!說任务內容吧!」
  「是,任务內容是对山根勇治进行色诱,让他跟对他有好感的山根琉璃花、山根那奈、田中一海三人感情出现裂缝,互相猜疑,上演一场丑陋荒唐的爱恨情仇肥皂剧,你来我往,搞三捻七,翻天覆地,乱七八糟,人际关系彻底被破坏……呵呵呵呵呵呵……」
  「什麼?妳……妳为什麼要做这种事?」
  勇治不禁叫了出来。
  「是,这都是……为了报仇。」
  「报仇?报谁的仇啊?」
  「……虻川美羽音。」
  一个令眾人意外的名字。八菱电机的虻川。为了夺取一海的笔记本而绑架了那奈的坏蛋。当初在八菱工厂遗址被琉璃花的究极魔法话得生死不明的女人。
  「美羽音姊姊……」
  伊藤轻轻取出手机,打开折疊的盖子,萤幕上出现的竟然是虻川带著微笑的照片。伊藤陶醉地看著照片,接著脸部渐渐变得扭曲。
  「……我絕对不原谅害姊姊受重伤的山根勇治与山根琉璃花!絕对不原谅!这两个人让姊姊吃尽苦头,我一定要报仇!我好恨、好恨、好恨、好恨、好恨!要杀了他们很简单,但我不打算那麼做!我要让他们陷入失望、絕望、后悔、遗憾、失意、悔恨、自棄、憎恶、敌意、杀意与怨念的漩涡之中!呵呵呵呵……可是代田这家伙比预期要不中用得多,不但任性,而且似乎常常跑去遊乐场摸鱼,所以我只好亲自下海执行计画。山根那奈很简单就被我唬得一愣一愣的,后来透过山根那奈,也成功掌控了山根琉璃花,虽然比预定计画慢了许多,但后来代田终於成功地诱惑了山根勇治。如此便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於是我安排一场約会,只要让山根那奈与山根琉璃花当场抓到勇治出轨,计谋就成功了!背叛、說谎、人际关系的崩溃……呵呵呵呵……接下来只要依照田中博士的指令,拉拢山根琉璃花,将她骗进研究室就行了!代田的忍法也相当具有研究价值,我要对她进行人体实验,将她的身体切成碎片!到时候,姊姊一定会称讚我的!姊姊一定会溫柔地对我笑,一定会更爱我的!用她那激烈的鞭子……」
  啪!
  怒火中燒的勇治还沒动手,那奈已经动手了,強烈的巴掌,不断打在伊藤的脸上,一次又一次,眼镜飞了出去,手机掉到地上。或许是因为自白剂的关系吧,伊藤的双眼依然朦胧地凝视前方,不带丝毫感情。
  「……太过分了!为什麼……为什麼要做这种事!」
  「那奈……」
  那奈流下眼淚,勇治抱著她的肩膀,将她拉离伊藤的身边。伊藤的两颊不自然地高高肿起,但不会有人同情她。
  「……原来是为了私人恩怨,后半段我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我差点就要被当作实验材料了吗?」
  代田皱起眉头,脑袋微倾,由下往上看著勇治說道。
  「是……是啊。因为代田小姐的……忍法?看起来实在太像魔法的关系。一海的老爸在八菱就是进行军事用途的魔法研究。」
  「魔法?对了……这孩子也曾经把忍法說成是魔法……」
  代田溫柔地抚摸著琉璃花的头。
  「琉璃花使用的确实是魔法,是真正的魔法。」
  虽然說出来人家也不见得相信,但勇治还是诚实以告。
  「不,这孩子使用的,也是忍法。而且是我们一族中,与祕传忍术《猛烈红虎忍法》共享盛名的《猛烈青龙忍法》。」
  代田带著苦笑,抬头看著勇治。
  咦?
  「……妳說什麼?」
  勇治转头看向躺在琉璃花身边的玛罗,玛罗满脸无奈地轻轻搖头。沒错,怎麼可能有这种事,勇治心想。
  「这就是证据。这孩子的屁股上,应该有月亮型的胎记。」
  代田伸出手来,将琉璃花身上那燒焦的连身洋装的下摆一口气掀起,然后又毫不犹豫地将已经被大家看光光的白色內裤往下一拉。
  那圆圆鼓起,看起来非常柔软的屁股上——
  真的有月亮型的胎记!

  「喔喔喔!沒想到在这种地方竟然有胎……嘎啊啊!」
  看琉璃花的屁股看得入迷的男治,脸颊被那奈用力扯起。那奈擦了擦眼淚,蹲下来把琉璃花的內裤重新穿好,洋装下摆重新盖回来。
  「琉璃花說过,这个胎记是从小就有的,她非常介意呢……妳怎麼会知道胎记的事?」
  仔细想想,那奈常常跟琉璃花一起洗澡,所以知道胎记的事也很正常。
  「……这个胎记,只是让我更加肯定自己沒弄错而已。单单是靠名字、年龄与刚刚这孩子所施展的《猛烈青龙忍法》,我就已经确定她是谁了。」
  代田轻轻抚摸著琉璃花手镯上的青色宝石。
  「她这颗费石叫作『青龙』,而我这颗叫作『赤虎』。」
  代田胸口的项鍊坠饰上,的确镶了一颗红色宝石。
  「妳……妳认识琉璃花?」
  面对那奈的提问,代田笑著点头。
  怎麼可能会有这种事?琉璃花可是来自於二十年后的未来世界,怎麼可能在现代的世界裡有认识的人?勇治的心中原本充满质疑,但是接著马上想到一件事。
  因果律的融合反应。
  琉璃花正在逐渐地融入这个世界之中。她变成自己的妹妹,也是因为这樣,这麼說来——

  「她是我妹妹。」

  代田看著琉璃花,流露出满脸的疼爱之情,轻轻地說道。
  呃……
  妹妹?琉璃花是代目的妹妹?不管怎麼說,这也太扯了吧?琉璃花的旧姓又不是代田,而是望月哩!但是既然代田知道琉璃花身上的胎记,看来也不是在說谎。这麼說来,难道老爸讲的那段故事都是骗我们这些小孩子的鬼话?洛杉矶的悲剧,也是瞎掰出来的?勇治已经完全无法判断了,脑中一片混乱。
  「等……等一下!琉璃花是我们的妹妹!虽然母亲不同……对了!琉璃花的母亲姓望月!跟妳的姓不一樣,怎麼会是妳妹妹呢?」
  「我也不知道详细的前因后果……九年前,我父亲因任务失败而被杀,母亲带著年幼的妹妹离开了忍者之村。那时候,她将施展《猛烈青龙忍法》的必要道具,我们一族代代相传的祕宝『青龙』也带走了……母亲的名字叫作小百合,旧姓是望月。后来我听到传闻,母亲已经死在外国了,但我相信妹妹一定还活著。我那时候下定決心,如果有机会出村,一定要找寻妹妹。不过,沒想到这麼快就让我找到了……我在学校看见这孩子施展了类似祕传忍法的招数,便吓了一跳,向勇治询问她的名字,知道她叫琉璃花。何況刚刚的一战,她使用的确实是《猛烈青龙忍法》,再加上屁股上的胎记……这真是命运的安排啊……」
  代田感触良深地一边說,一边抚摸琉璃花的头。勇治与那奈听了之后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该說什麼,但是,这麼一来似乎所有的疑点都可以获得解释。
  ——连魔法都已经融入了现代世界之中!
  因果律的融合反应真是太可怕了!
  不是魔法,而是忍法,这麼荒唐的设定真是让人想昏倒。但总而言之琉璃花似乎跟眼前这个女仆忍者真的变成有血缘关系了。
  因果律的融合反应扩张到了这个地步,甚至已经开始让人怀疑,琉璃花真的是从二十年后的世界来的吗?勇治转头看向琉璃花来自於未来世界的最后铁証,茶色虎斑貓模樣的机器魔法使仆玛罗。玛罗嘴巴张得大大的,似乎已经吓得失去了思考能力,这家伙或许有一天也会被融入某个情节之中吧。
  「总而言之,事情就是这樣啦!」
  代田站了起来。
  她轻飘骚地来到勇治的眼前,在勇治的额头上一吻。
  啾。
  「谢谢你的帮忙,勇治。」
  「……咦?啊……呃……」
  勇治的右半边脸笑得很开心,左半边脸卻哭得很悽惨。为何他会做出这麼高难度的表情呢?因为在展现著优雅微笑的代田身后,如恶鬼般猙狞的那奈正散发出黑色的怒火瞪视著他。
  「啊,山根那奈小姐,妳哥哥是清白的。我沒有很认真勾引他,所以什麼事都沒做过。」
  代田以轻巧的腳步转过身来,朝著那奈說道。
  「……咦?这跟……跟我有什麼关系……」
  那奈愣了一下,害羞得红了脸,把头转向一边。
  「呵呵呵,真好,真青春啊——」
  看起来心情非常舒畅的代田,伸了个懒腰。表情非常清爽,似乎已经拋开了所有烦恼。
  「好了,我也该消失了。伊藤小姐就让她继续躺在这裡吧,反正忍法《坦诚相见》之术的副作用,会让她把这几天的记忆都忘得一干二淨。」
  这麼可怕的话,女仆忍者卻是若无其事地說了出口。說完之后,便迈步而行。
  「代……代田小姐要去哪裡?」
  朝著代田的背影,勇治问道。
  「即使是现代,忍者的戒律依然是存在的。背叛了雇主,等於是背叛了忍者之村,现在我已经是个逃亡忍者,他们可能会派人来追杀我。」
  「真……真的假的?」
  「別担心,我可是很強的。」
  代田朝勇治眨了眨眼睛,接著——
  消失无蹤。
  如同从一开始就沒有人站在那裡一般,如同作了一场梦一般,消失得干干淨淨。
  潮湿的风,吹过眾人的身旁。
  「……她不把琉璃花带走吗?」
  那奈来到勇治的身边說道。
  「嗯?喔……应该是打算交给我们照顾吧。」
  好不容易见到了亲生的妹妹,卻沒有跟琉璃花相认便离去,或许她只要确认妹妹还活著,就感到安心了吧。
  不知为什麼,总觉得再也见不到代田小姐了,勇治內心感到些许寂寞。
  「嗯,该怎麼說呢,代田小姐真是个奇怪的人。」
  「是啊,真是奇怪的人。」
  勇治轻轻握住那奈的手。
  看见那奈绽放出耀眼的笑容,勇治也随之展顏欢笑。

  4

  「勇治!我找到你了!」
  勇治背起失去意识的琉璃花,与那奈正打算丟下伊藤回家的时候,从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呼喚声,声音听起来非常兴奋。
  勇治愣了一下,回头一看,一海气喘噓噓地站在眼前,而且脸上尽是笑意。
  一海的身上披著一件不知道去哪裡弄来的黑色斗篷,看起来相当诡異,真不知道他的脑袋在想什麼。这裡是综合公寓之间的缝隙,阳光照射不到。一海背光而立,看起来简直像个魔导师或是预言者什麼的。
  勇治与抱著玛罗的那奈对看了一眼。
  「一……一海!你怎麼找到这裡的?而且……你怎麼会打扮成这樣?」
  总觉得气氛不太对劲,勇治笑得很僵硬。
  「一海,你穿这樣不会热吗?」
  一海沒有回答那奈的问题,甚至沒有向她瞧一眼,只是痴痴地凝视著勇治。
  「……勇治,你一定会高兴的!」
  一海深深吸了一口气,让呼吸恢复平顺。
  「高……高兴什麼啊?」
  「勇治!你再也不用烦恼了!所有的问题都解決了!」
  一海平时很少情绪如此激动,看来他现在真的非常开心。勇治心中湧起一股极度不好的预感,脸色变得很难看。在一海的气势压迫下,勇治不禁往后退了一步,沒想到卻让背在背上的琉璃花一脑袋撞在牆壁上。
  「呀啊啊!」
  「啊!抱……抱歉,琉璃花!」
  勇治把琉璃花放下地来,抚摸了一下她的后脑勺。琉璃花虽然因为撞到头的关系而醒来,但是意识似乎依然处於朦胧状态,嘴裡还在喃喃說著梦话。
  「琉璃花,这个借我一下。」
  一海靜靜地走过来,在琉璃花面前蹲下,把她手上那个镶有青色宝石的手镯取了下来。睡得迷糊的琉璃花完全沒有抗拒。
  「一……一海!你……你想干什麼?」
  「勇治,你喜欢的是女生,对吧?沒关系,我能体谅!毕竟这才是正常的!」
  「你……你在說什麼啊?」
  一海挺胸站了起来。勇治看著一海的眼神,威觉到一阵強烈的危机感。
  「男生跟女生在一起﹒才是正常的,勇治也是觉得这樣比较好吧?」
  「你……你从刚刚就在胡說八道什麼啊?我完全听不仅啦!」
  「——你马上就懂了,仪式已经成功了!」
  一海将琉璃花的手镯放在额头上,嘴裡开始唸唸有词。
  吱吱——
  一海的腳底下,出现了一个以蓝色火焰描绘而成的魔法阵,见都沒见过的图形与文字从他腳底延伸而出,将勇治也围了起来。
  「一……一海!这是……魔法?」
  「是啊,那奈。我就是使用魔法,才查到勇治在这裡的……幸好代田小姐不在,我还沒有学会攻擊魔法呢。」
  魔法?仪式成功了?一海說的是琉璃花当初把他家炸掉的那个仪式吗?这麼說,一海能夠使用魔法了?
  一海挥动手臂,敏捷地结起印来,跟琉璃花施展魔法时的模樣大同小異。魔法阵与一海的动作相呼应,开始放出诡異的光芒。
  这确实是魔法,不是什麼忍法。这是一海所发现,所研究出来的魔法,那个印、那个魔法阵,都是为了施展魔法而存在的。
  但是,一海到底打算施展什麼魔法呢?
  「喵!那……那个魔法阵是……变化属性的究极魔法喵!」
  玛罗张口大喊。
  变化属性?变化?变化什麼?
  ——难道是……
  勇治心中想到一种可能性,不禁大吃一惊。
  一海该不会是想把自己变成女生吧?
  沒错!一定是这樣!一海最近一定都在计画这件事!他拜琉璃花为师就是为了这个魔法!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海这家伙,到底在想什麼啊!就算以魔法把自己变成了女生,难道我就会开开心心地跟他在一起吗?这跟变性手术有什麼不同?只是方法不一樣而已!他的心还是男生!一海还是一海啊!他变成了女孩子,我也不可能喜欢上变成女孩子的一海啊!
  ……虽然,如果是一海的话,应该可以变成一个很可爱的女生吧。
  一海慢慢把眼睛闭上,张开嘴巴。魔宝石发出耀眼的光芒,腳底下的魔法阵中飞出青色的光粒子,排成螺旋状不断延伸,将他的身体完全包覆。
  接著,一海开始詠唱了!
  勇治把手指塞在嘴裡,慌张得不知如何是好。应该冲上去阻止他吗?但是,如果像上次那个仪式一樣发生大爆炸怎麼办?这裡可是街上,而且琉璃花跟那奈很有可能被卷入爆炸之中。
  啊啊!到底该怎麼办才好?
  「朦胧的紫色魔光啊,潛藏魔力的宝玉啊,倾听我的呼喚吧!以魔力祝福之名,涤淨我的灵魂吧!卡鲁里拉里拉里!麻扭麻扭扭姆!哔鲁哔鲁鲁!极尽汝之魔力,守护我的灵魂吧!咚打嘶卡咚咚!拉拉拉拉拉!鲁鲁里拉拉!里里鲁里拉!无限的魔力啊,以浑沌的黑暗紧紧包围我吧!我在此履行契約!打开最強秘法之钥,解放所有魔力!哈扭哈扭扭拉鲁!喵喵喵喵!究!极!詠!唱!纪錄现实世界的主啊,因果律果的漩涡啊,宇宙意识的无量壽光啊,遵从第四指的引导,赋予我改窜的权力吧!咚多罗多罗多罗多多罗!安多罗多罗多罗安多罗哔!来来来来来来来,你好我好大家好!天加那慢加那天加那慢加那!小哥您最近心情好吗能不能请您帮点小忙呀不知道您是不是愿意赏脸真是非常抱歉啦感恩感恩!天加那慢加那天加那慢加那!別臭著一张脸嘛拜託不要把我赶出去啊求求您看在我这麼可怜的份上请您高抬贵手拜託您等等那位大屁股的伯母想干嘛她应该不行吧这樣太勉強了啦我希望小哥您能夠亲自出马啦真的拜託您了!天加那慢加那天加那慢加那!可以吗可以吗真的可以吗您真的愿意帮我这个忙吗真的是太谢谢您了我感动得快哭了这个大恩大德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真的真的真是太谢谢了那我们就马上开始吧小哥您準备好了吗!天加那慢加那天加那慢加那!那我们就上吧上吧上吧上吧!天加那慢加那天加那慢加那!鸟毛鸟毛黑鸟黑鸟!咕鸟咕咕滋!咕滋咕咕滋咿咿卡雞!终於說服成功了开始更新描绘於螺旋记号中的情报!脑中印象与实际印象的转換!变化变形变換变異变质变移变动变幻变色变容变转转化转变改变物理形状流转!毛里毛里姆雞!毛里姆雞!佛鲁佛鲁姆他姆他!扭扭巴滋!咕扭巴滋!因果律与肉体的再组成!《佛鲁马‧姆塔提欧》!」

  魔法完成!
  ——一海要变成女生了!?
  勇治才刚这麼想……
  砰!
  眼前突然白茫茫的一片。
  「哇啊啊啊!」
  接著產生了如同爆炸一般的冲擊力。在刺眼的光線中,勇治被推得脑袋撞上牆壁,然后疊在琉璃花身上,脸颊上突然感觉到一阵柔软的触感。
  「呀啊啊啊啊!你……你干什麼!」
  回复意识的琉璃花,赶紧用手把勇治的脸推开,缩起了身子。
  「呜哇!琉璃花……抱歉!」
  勇治慌张地把身体移开,妳误会了!这是不可抗力的意外事故!完全不是我的错!但是勇治这些辩解的话都还沒說出口,卻看见琉璃花瞪大了眼愣在那边。
  「……你……你是哪位?」
  「妳在讲什麼啊,琉璃花——」
  勇治心中一惊。背上渗出了大量的汗水。
  自己的声音,怎麼听起来怪怪的。
  ——我以前的声音是这樣子的吗?
  「……一……一海!你……你做了什麼?你对我……做了什麼?」
  勇治一边发抖一边转过头来。
  站在眼前的一海,脸上尽是满意的表情,不管怎麼看,一海依然是个男生。
  ——不会吧?
  一海走上前来,递给勇治一面攜带用的小镜子。
  映照在镜子裡的是——

  与原本的勇治面貌略带三分神似,但是身材亭亭玉立,胸前波涛洶湧的女生。
 楼主| 发表于 2008-5-15 21:45 | 显示全部楼层
终曲

  「一海!快把勇治恢复原状!」
  「那……那怎麼行!我可是费了很多功夫才成功的……」
  「这樣的师父好恶心!恶心到看不下去了!」
  「沒那回事!勇治很可爱的!」
  「那樣根本就不是勇治了!」
  一海被五花大绑,放在客厅沙发上。怒不可遏的那奈与琉璃花围在一海的身旁,以高角度瞪视著一海。
  变成了大胸部可爱少女的勇治则坐在餐桌椅子上,茫茫然地看著这三个人,完全处於虛脫状态。松垮垮的衬衫与牛仔裤,也沒想到要去換下来。
  老天为何如此对我?难道是因为未来的我将琉璃花送往过去,所以让我被命运之神与因果律讨厌了吗?
  「喂!勇治!你在干什麼!下流!」
  「哇啊!沒……沒有啦……」
  勇治下意识地摸著自己的巨大胸部,但是摸起来一点也不开心。柔顺的秀发、软玉般的肌肤,虽然完全符合自己的喜好,但是一旦变成了自己的身体,卻一点也让人兴奋不起来。
  那奈与琉璃花的严词拷问再度展开。勇治也摸著额头上的伤痕,思考著要如何說服一海。但是什麼好方法都想不出来,只有一次又一次的叹息,一海的个性也是以顽固出名的。
  这时,廚房窗戶上咚咚响了两声,回头一看,毛玻璃上有个茶色影子。
  「哇啊!玛罗!你怎麼了?」
  打开窗戶,混身脏污的玛罗冲了进来,脸上带著九死一生的表情。搞不清楚这是怎麼一回事的勇治向窗外一张,隔壁邻居家的屋顶上竟然停著黑座历一大群眼神凶恶的乌鸦。
  勇治轻轻惊叫一声,急忙把窗戶关上。
  「得救了!谢谢你,勇治!」
  玛罗紧紧抱住勇治。
  「好可怕的乌鸦军团!话說回来,你什麼时候又被乌鸦绑架了?」
  「我是在从遊乐园回来的路上被绑架的喵……而且……我还知道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喵……一切都是因果律的融合反应造成的喵!喵——!喵喵——!」
  「你……你冷靜点!玛罗!」
  勇治将情绪激动的玛罗夹在胸前双峰之间让牠冷靜下来,然后把牠放在餐桌上。
  脸色阴郁的玛罗开始向勇治說明一切。原来玛罗的宿敌,也就是乌鸦法布尼尔,竟然是一架机器人!而且,还是某个企图想要颠覆世界的疯狂科学家的手下!玛罗本身也是那个疯狂科学家所制造出的机器人,但是在被施予脑部改造之前逃了出来!
  「……这是什麼荒唐剧情?因果律的融合反应,也太乱来了一点吧?」
  「这樣一来,连我也融入这个世界了喵……」
  「原来如此……看来你的日子也不好过哩……」
  「喵……勇治,你还在心情沮丧喵?提起精神来喵。」
  「现在,那奈跟琉璃花正在說服一海……」
  转头往客厅一看,那奈与琉璃花正在用毫不留情的声音对一海破口大罵。但是一海卻完全不为所动,嘴唇紧闭,強自忍耐著。
  「话說回来,一海果然很厉害,竟然能在这麼短的时间內就学会究极魔法喵!一般人是做不到的喵!虽然变化的魔法不需要事先与精灵订定契約,但是在詠唱过程中必须与魔界订定契約,一般来說是需要经过长时间的修练才能夠完全学会的喵!沒想到一海竟然能夠这麼快就成功施展究极魔法喵!」
  「这些都不重要啦!重要的是赶快让我变回男儿之身吧!」
  「……勇治,你听了可別难过喵。那是不可能的喵。」
  玛罗以悲伤的表情說道。
  「……什麼?你刚刚說什麼?玛罗……」
  勇治怀疑自己有沒有听错,脸色明显变得僵硬。
  「一海所施展的魔法,並不是普通的变化魔法,而是究极魔法《佛鲁马‧姆塔提欧》喵。这个魔法连因果律都可以改写,是一个非常強大的魔法喵。換句话說,它並不只是改变你的肉体,而是改写历史,让你从一开始就是个女生喵,而且这个魔法的效力是不能重复的,就算再使用一次相同的究极魔法,也沒办法让你恢复原状喵……」
  「你……你說什麼?真的假的?」
  大吃一惊的勇治从椅子上跌落,几乎要吓得昏倒。原本心中选预期应该很快就可以恢复原状,看来自己太天真了。
  勇治的脸颊,流下了两行清淚。
  再见了,小弟弟,以后请多指教,小妹妹。
  「如果是未来的勇治,还可以借由施展时空的禁断魔法《天普斯‧雷迪欧》来让时间倒转喵……不过这麼做也有问题喵……」
  餐桌上的玛罗如此喃喃自语。但是一个字都沒有传到躺在地板上的勇治耳裡。
  「你很奇怪耶!为什麼要把师父变成女生!你对师父到底有什麼怨恨!」
  完全是状況外的琉璃花,还在以这种话质疑一海。
  「呃……琉璃花……其实一海他……」
  那奈还沒說完,一海已经开口了:
  「勇治是我的一切!我不想跟他只当朋友……我喜欢他!我爱他!我要永远跟他在一起!」
  ——爱的告白。
  勇治躺在地板上,吓得头往后仰。
  这句一辈子都不想听见的话,终究还是从一海口中說了出来。
  「你……你說什麼?难道你是个GAY?」
  「随便妳怎麼說……性別对我不重要!但是因为勇治很介意,所以我让他变成女生……我就是想要得到勇治!除了勇治之外我谁都不要!」
  勇治满脸僵硬地站了起来。躺在沙发上的一海扭动身体,望向勇治。他那充满恳求的表情上,完全看不见害羞的影子。
  「……你真的那麼喜欢勇治?」
  那奈似乎开始有点同情一海,以痛苦的表情說道。
  「嗯,喜欢。非常喜欢……被勇治亲吻的触感,现在依然还残留著哩!」
  一海的这句话,让空气冻结。
  什麼?一海說了什麼?
  ——亲吻?
  他是說亲吻吗?
  「咦?呃……我应该是听错了吧?他說的应该不是那个吧?」
  「……一……一海!你……你刚刚說什麼?」
  笑得僵硬的琉璃花与那奈,以茫然的眼神望著勇治。
  「勇治亲过我……虽然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一海红著脸,害羞地說道。
  这一瞬间,原本已经下定決心不再想起的记忆,再度湧上勇治的心头。
  那是大約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勇治在河边捡到一本色情书刊,拿到一海家去看。看著看著,勇治心中的慾火越来越高涨,在旁边皱著眉头的一海的嘴唇,在此时勇治的眼中觉得好可口。於是勇治以「我们应该要先练习一下」为借口,硬是強吻了一海。
  沒错,我的初吻对象,就是一海!
  啊啊!我怎麼会做出这种事!勇治不禁感到全身发抖。一时冲动所犯下的愚蠢行为,年轻气盛所犯下的荒唐错误,好想立刻回到过去,对当时的自己狠狠赏两个拳头。
  「……师……师父!他說的……是真的吗?」
  琉璃花的声音在发抖。
  「……勇治!是这樣吗?真的是这樣吗?」
  那奈的声音虛弱无力。
  餐桌上的玛罗,默默地往后退,除了一海之外,沒有人敢与勇治视線相交。
  勇治身上汗水淋漓,虽然想要开口撇清,但是嘴巴开开合合,卻一句话都讲不出来。因为是事实,所以无法立刻否认。
  「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已经确定,自己喜欢勇治了!我爱你,勇治!所以,求求你接纳我吧!」
  「你……你在說什麼鬼话——!」
  勇治终於以嘶哑的嗓子挤出一句话来。
  在自己所喜欢的两个女生面前,自己不能被人知道的过去、那个被深深尘封的荒唐往事,竟然被揭露了出来。勇治感觉脸上在燃燒,脑浆在沸腾。好害羞,好丟脸,好想挖一个洞跳进去。
  「师父这个大骗子!你不是說过……要跟我结婚吗?」
  这次轮到琉璃花口出惊人之语。
  一海两眼张得大大的,狠狠瞪著琉璃花,那奈握起拳头,紧咬嘴唇。整个客厅弥漫一股沉重无比的空气。
  但是勇治完全不记得自己有說过这种话,一个连跟喜欢的女生告白的勇气都沒有的男生,怎麼可能說什麼要跟谁结婚,脑袋裡想都沒想过,一定是什麼地方搞错了。勇治虽然很想如此质问琉璃花,但是因为太过震惊,声音又出不来了。
  「……琉璃花,勇治真的跟妳說过这种话?」
  那奈低著头,以阴沉的声音问道。她的身体在发抖。
  「对呀!师父真的說了!他还說,他很爱我呢!」

  琉璃花红著脸,嘟起嘴巴,胸前双峰晃啊晃。
  「琉……琉璃花……他是……什麼时候跟妳說这些话的?」
  「……什……什麼时候說的並不重要吧!总之,师父說过他爱我的!他还說过要跟我变成一家人!现在卻……呜呜……师父是大变态!花心大萝卜!沒想到师父竟然是个GAY!」
  琉璃花一避哭喊,一边跑出了客厅,玛罗急忙追了上去。
  那奈不知道脑袋裡下了什麼決定,竟然开始解开一海身上的绳索。
  「原来如此……只有我,什麼都沒有……原来我们只是单纯的兄妹……我真像个傻瓜……」
  「……啊……喂……那奈……?」
  勇治搖搖晃晃地走向那奈。
  不对!不是这樣的!妳完全误会了!跟一海接吻,只是个意外事故!跟琉璃花說要结婚什麼的,更是沒那回事!如果不赶快解释清楚的话,事情就无法挽回了!我喜欢的是妳啊,那奈!
  「勇治!」
  一海平靜地站在勇治眼前,挡住勇治的去路。
  他张开双手,脸上勉強挤出笑容,等著勇治走过来,眼角还带著淚光。
  「不用担心!我不会因为你的花心而生气的!」
  一海的背后,那奈重重踩著地板,大踏步走出客厅。
  呃……
  还是怎麼一回事?
  为什麼会演变到这个局面?
  我明明放棄了琉璃花而选择了那奈,为什麼最后会是一海中獎?
  「……等……等一下……啊啊——!」
  「勇治!我爱你!」
  勇治被一海紧紧抱住。
  「啊啊啊啊!为什麼会变成这樣——!」
  ——就在这时。
  勇治的肉体,產生了剧烈的筋挛现象。
  「咕啊啊……一……一海……等等……一海!嘎啊啊啊!」
  霹啪霹啪霹啪。
  响起一阵骨头摩擦的可怕声音。全身每一个角落都產生剧烈的疼痛。视線开始朦胧,鼻子无法呼吸,喉咙一阵呕吐感,两腳无法站立。这是身体对一海的抗拒反应吗?也沒有必要排斥到这种地步吧?但下一瞬间﹒勇治已经疼痛到连思考的能力都沒有了。
  「……勇治?你怎麼了?勇治!」
  一海著急的声音,听起来好遙远。勇治整个人倒在地上,痛得不断翻滾,嘴裡开始冒出泡沫。
  「哇啊啊!勇治!你振作点!勇治!」
  「一海?发生什麼事了?」
  听见一海的哀嚎声,那奈与琉璃花急忙又跑回来,从走廊上往客厅探头查看。
  「那……那奈!一海他……」
  看见一海身旁的勇治两眼翻白,全身激烈筋挛,那奈与琉璃花都吓得忘记了呼吸。
  「……你这个残酷邪恶的至尊者!你对师父做了什麼事!」
  琉璃花将手上的玛罗奋力丟出,飕飕有声。一海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了玛罗,但是卻避不开来势洶洶的琉璃花朝自己背上踢来的一腳飞踢。
  「好痛!妳……妳误会了!琉璃花!我什麼都沒做啦!」
  「你骗人!你这个強盜!我不会原谅你的!呜呜!」
  又哭又叫的琉璃花,以熟练的动作坐在仰天而躺的一海身上,像鬧脾气的小孩子一樣两手如同连珠炮般地往一海身上招呼。
  「咕啊!妳……妳冷靜点!琉璃……哇啊……琉璃……呜呜……那奈……快……快来救我!」
  站在旁边的那奈皱起眉头,把手伸向全身扭曲筋挛的勇治。
  「勇治……到……到底发生什麼事了?」
  就在那奈即将以颤抖的手指,触碰到勇治的那一瞬间。
  ——阵闪光!勇治的身体,放射出青白色的光芒!
  「呀啊啊!」
  「怎……怎麼回事?」
  「勇……勇治?」
  光芒实在太过刺眼,一海等人都伸手遮住眼睛。
  很快地,光芒便迅速收缩。只剩下如同薄雾般的微弱光芒,包覆著勇治。
  「……咕喔?怎……怎麼了?」
  勇治俐落地站起身来,简直好像什麼事都沒发生过一樣。
  疼痛已经完全消失了。不知为什麼,总觉得心情非常舒畅,感觉跟刚刚不太一樣,勇治脑筋一转,赶紧朝自己胸口摸了摸。說不定,自己已经变回原来的模樣了。
  但是很可惜,又大又软的胸部依然存在,衣服也还是松垮垮的,勇治沮丧地垂著肩膀叹了一口气。
  「……什麼嘛,害我期待一下……咦?」
  勇治看了看自己的四周。陪自己身边的那奈、在玻璃桌旁边地上卷著身体趴著的一海、以及坐在一海身上正抬起拳头的琉璃花。
  三个人都张开了大口,凝视著勇治,一动也不动。
  「干……干嘛?你们怎麼了——」
  尖叫,三个人所发出的刺耳惨叫声,几乎撼动整个家。
  声音之巨大,几乎要让勇治耳內鼓膜破裂。架子上的东西都掉了下来,灰尘纷纷从天花板跌落。
  「呀啊啊啊啊!勇治——!勇治——!」
  「怎……怎麼会这樣!为……为什麼?到底是为什麼!」
  「我不要——!师父——!师父好恶心——!」
  「吵……吵死了——!你们在叫什麼啊……咦?等等……」
  勇治歪著脑袋苦思。身上並沒有不对劲的感觉。但是沒有不对劲的感觉,才正是最不对劲的一件事。
  琉璃花流著眼淚步步后退,那奈避开了视線,一海如同虛脫一般动也不动。
  「……怎……怎麼了?喂喂!到底怎麼了?现在又是怎麼一回事?」
  「看来一海的魔法並不完全喵……魔法失败了喵!」
  爬上沙发的玛罗,以几乎要哭出来的声音說道。
  「玛罗!你告诉我!我到底又怎麼了?」
  「我說不出口!我实在說不出口!」
  玛罗剧烈地搖头拒絕。
  一海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来,低著头走向勇治,从口袋取出小镜子,无力地递给勇治。
  勇治看也不看,粗鲁地将小镜子一把抓起,然后转过了身体,吞了口口水。
  变化魔法失败了?
  这麼說……难道是……不……不会吧?
  勇治战战兢兢地张眼往小镜子內一瞧。
  镜子上映照出来的是——
  只有脸变回男生模樣的勇治。
  「嘎啊啊啊啊!这是什麼碗糕——!」
  勇治将小镜子丟了出去。沒有不对劲的感觉,是因为自己的声音已经变回男生的声音了。明明是男人的脸,身材卻嬌小可爱,还有大胸部,再怎麼說,这也太扯了。太荒唐,太残酷。神啊,如果这是一场恶梦﹒拜託赶快让我醒来!
  「……沒关系!別担心!即使勇治变成这樣,我也不会介意!」
  一海以下定決心的表情喊道。
  「你不介意我介意——!这樣教我怎麼活下去——!」
  「既然如此,我干脆杀了师父,然后再自杀!花心鬼本来就该死!」
  「但是我也不想死——!」
  「玛罗!一海的魔法真的失败了吗?难道……勇治会一直维持这个模樣?」
  那奈一边问,一边被自己口中說出的这个令人絕望的下场吓得难以呼吸。
  「我……我也不知道喵!以前从来沒有听过这种事喵!」
  「求求你们饶了我吧!喂,一海!快想点办法啊!」
  「……对不起,勇治。我也不知道该怎麼办。沒想到会变成这樣……」
  「真的假的?都怪你啦!明明才刚学魔法,就要学人家施展什麼究极魔法……嘎啊啊啊啊!」
  霹啪霹啪霹啪。
  再次响起一阵骨头摩擦的可怕声音。全身每一个角落都產生剧烈的疼痛。视線开始朦胧,鼻子无法呼吸,喉咙一阵呕吐感,弓起了身子,全身开始筋挛。
  強烈闪光之后,光芒收缩,在淡淡的薄雾之中,勇治俐落地坐起身来。
  「呀啊啊啊啊!勇治——!勇治——!」
  「怎……怎麼会这樣!为……为什麼?到底是为什麼!」
  「我不要——!师父——!师父好恶心—〡!」
  听见三人可怕的惨叫声,勇治心中一惊,急忙爬过去将掉在地板上的小镜子捡起,确认自己的模樣。
  镜子上映照出来的,竟然是身体是男生但脸是女生的勇治。
  「嘎啊啊啊啊!这是什麼碗糕——!」
  勇治再次将小镜子丟了出去,虽然情況比刚刚要好一点,但还是无法令人接受,太恶心了。
  「喂!一海!这到底是怎麼……嘎啊啊啊!」
  霹啪群啪霹啪。再次响起骨头摩擦的可怕声音。弓起了身子,全身开始筋挛。迅速射出闪光,迅速收缩,接著又是一阵惨叫声。
  拿起小镜子一看,这次右半边是女生,左半避是男生。
  「嘎啊啊啊啊!这是什麼碗……嘎啊啊啊啊!」
  霹啪霹啪霹啪、闪光、惨叫。
  这次是女生但是卻长著胡子跟腳毛。昏倒。
  霹啪霹啪霹啪、闪光、惨叫。
  这次是男生,但是该有的东西卻沒有,而且声音是女生,昏倒。
  霹啪霹啪霹啪、闪光,惨叫已经叫不出来了。
  这次变成完美的男生,但是高兴的时间沒几秒,马上又霹啪霹啪霹啪、闪光。这次是女生,但是卻有不该有的东西,昏倒。
  骨头摩擦、弓起身子筋挛、发出闪光、变身、拿小镜子确认自己的模樣、昏倒……勇治这一连串的重复动作,让那奈等人都看傻了眼。
  「……玛罗,勇治这个情況要忙到什麼时候?」
  那奈以嘶哑的声音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喵!至尊者以強大魔力施展出的究极魔法失去控制,跟一般的情況不能相提並论喵!我们什麼忙都帮不上喵!」
  「对……对不起!勇治……我怎麼会做出这种事……」
  …海跪在地上,两手遮著脸开始啜泣。
  霹啪霹啪霹啪、闪光、确认。
  「谁……谁来阻止我……嘎啊啊啊!」
  霹啪霹啪霹啪、闪光、确认、昏倒。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霹啪霹啪霹啪、闪光、确认、昏倒。
  勇治变身的间隔时间,逐渐变得越来越短。
  「……看来应该快结束了喵?」
  玛罗在嘴裡喃喃自语,此时那奈猛地站起身来。
  「勇治!加油啊!」
  「咦?那奈,妳是說加油什麼?」
  对勇治的愚蠢模樣已经稍感厌烦的琉璃花,露出疑惑的表情看著那奈。
  「你们沒发现吗?勇治的变身,每几次就有一次会变回正常的男生,只要给他加油打气,相信他最后一次变身一定会变回正常男生的!」
  「喵!这也不是不可能喵!」
  「原来如此!师父!加油!」
  琉璃花也站起身来,高举双手为勇治加油。
  「一海!你也来帮忙加油!」
  「……咦?可是我……」
  「別犹豫不決了!要是勇治变成了四不像,他可是会忧郁一辈子的!」
  「……我……我明白了!」
  霹啪霹啪霹啪、闪光、确认、昏倒。三个人加一只貓高声大喊,流著汗水,挥动双手为勇治加油。然而每个人的心中,卻各自有著不一樣的想法,期待著不一樣的未来。
  ——闪光。
  这一次的青白色光芒不但異常強烈,而且持续时间非常长。看来终於到了最后一次变身。那奈等人一边用手遮住双眼,一边吞著口水,屏息以待。
  「加油!勇治!」
  「勇治!加油!」
  「师父!你一定要变回原状!」
  「……不……不知道结果如何喵?」
  闪耀著刺眼光辉的勇治跳了起来,发出如同以指甲在黑板上面摩擦般的恶心声音,接著一声沖天巨响,爆炸。
  轰隆!

  乌鸦在鸣叫。
  早晨的教室,如同平时一般喧鬧。窗外是蓝色的天空,潮湿而溫暖的风,吹拂著窗帘。
  勇治精疲力竭地倒在窗边自己的座位上,光是走来学校,几乎就已耗尽他所有体力。
  虽然平安无事地变回了男子之身,但是烦恼一件都沒解決,想逃也无处可逃。在这个地球上,或许已经沒有一个能夠让勇治的內心获得放松的地方。
  「来,勇治!第一堂课是数学,如果有不懂的,尽量问我沒关系!」
  坐在旁边的一海,先声夺人展开攻势。把自己的桌子与勇治的桌子靠在一起,整个身体往勇治这边贴过来。
  「师父!走路上学辛苦了!我帮师父抓龙!」
  坐在后面的琉璃花,从后面将勇治一把抱住。
  「勇治!今天的便当,有你最喜欢的高丽菜肉卷喔!」
  原本坐在靠走廊的座位上的那奈也黏了上来。
  竞爭意识強烈的两个妹妹及一个好朋友,不管是在家裡、在街上、还是在学校中,都毫不留情地对勇治步步进逼。
  头好痛,一海喜欢上勇治,是因为勇治亲了他。琉璃花喜欢上勇治﹒是因为勇治說过要跟她结婚,这些都是勇治自己惹出来的麻烦。所以虽然勇治喜欢的是那奈,卻沒办法断然拒絕另外两个人口或者应该說,想拒絕也拒絕不了。
  「呵呵呵呵呵呵!你真是受欢迎啊,山根!」
  「真可怕的桃花期!讲真的,你的桃花期已经註定要白白浪费了呢!」
  青木猥亵地笑著。波田则垂头丧气。
  「……少啰唆!你们別管我啦!」
  快要虛脫的勇治望向窗外,看见玛罗背上长了钢铁翅膀,正在使用雷射砲擊退乌鸦群。
  只能期待船到桥头自然直了,勇治心想。接下来,一海与琉璃花的魔法不知道又会惹出什麼樣的麻烦事,自己不知道又要面临什麼樣的登天难题,但是,不能再有任何一次的错误抉择。至少,絕对不能再让她们感到难过。
  我喜欢那奈,只要将这份心意深深地刻在心中,总有一天所有的事情都会迎刃而解的。勇治相信,不,应该說勇治心中如此期望,求你帮帮忙吧,因果律大老爷。
  教室的门喀啦喀啦地被拉开,级任老师走了进来。今天的他依然满脸严肃。
  但是级任老师身后卻跟著一个拥有性感肉体,自己曾经见过的女性。
  「……咕喔喔!妳……妳怎麼会在这裡?」
  勇治惊讶得站起来大叫。
  「吵什麼吵,山根!怎麼,你们认识吗?这位是新来的代田老师,从今天开始她将担任这个班的副级任老师!」
  代田的头发染成了黑色,身上穿的竟然不是女仆装而是贴身的套装。她朝勇治眨了眨眼睛。
  「从今天起,请多指教!」
  「……真……真的假的?」

  崭新的未来,如今揭开序幕。

       完
后记

  大家好,我是须堂项。
  呼,终於完成了第二集。这部作品虽然花了我半年的时间,但是自己觉得还挺满意的。
  回想起来,自从出道到现在也已经过了一年。
  真是光阴似箭啊,感觉一年好像一眨眼就过去了,虽然也累积了一些经验,但是需要学习的东西依然相当地多,完全还是个生涩待磨的新人哩,如果想要提升自己的等级,就必须咬紧牙关拼上老命用力给他不断地写下去,只有写,才能储存经验值。从脑髓中拼命挤出创意,手上毫不停歇地写,才能披荊斩棘开出一条路来。这就是身为作家为了存活下来所势必要玩的一场生存遊戏。但是这条荊棘之路並不孤独。就算迷路、就算无路可走,一定也会有某个人,或是某樣东西,为自己带来灵慼。所以只要找出这些灵感,以自己的风格加以调理就行了。就好像在吃黑暗火锅一樣。就算筷子夹起的是沾满味增的袜子,也要满怀感谢地吃下。
  总而言之,多亏各位的福,原本设定为目标的第五本小說完成了。下一个目标是,十本。真希望能夠一口气顺利突破。

  这一次,责任编辑与编辑长给了我相当多的建议,在无数的错误尝试中帮了我不少忙,真是给两位添麻烦了。两位给了我相当多思考的空间,也让我学到了很多。真是非常戚谢。今后我也会继续加油的。
  为这本小說画了超可爱插图的なごやこーちん老师,在此亦致上感谢之意。
  最后是要感谢閱读了这本小說的您,不知道您是否满意这本小說呢?今后也请继续支持指教!

  各位,我们下部作品再见了!

                  二00六年 九月 须堂项
发表于 2008-5-15 21:50 | 显示全部楼层
真快啊,我才刚看完1,这么快就出2了啊
发表于 2008-5-15 22:10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出第二卷啦啊,还以为一卷完结的
发表于 2008-5-15 22:24 | 显示全部楼层
没想到第二卷这么快就出来了,而且还是一下子就入完的,谢谢分享.
发表于 2008-5-15 22:37 | 显示全部楼层
才刚看完第1卷 第2卷这么快就录完拉      话说田中一海居然是同志~
发表于 2008-5-15 22:44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怎么可能一卷完 ,一卷结尾的时候爆了那么大的一个雷。
发表于 2008-5-15 22:45 | 显示全部楼层
O大辛苦了,
一次放出比较痛快
感谢录入,感谢扫图
ps:未来人,妹妹(无血缘),青梅竹马(男),看看接下来还会有什么角色吧
发表于 2008-5-15 22:46 | 显示全部楼层
還是O叔最高!!
很好奇錄入組的收員要求是不是改了...
錄入速度......
如需幫助OCR可pm我...
繁簡都可以,
我可以義務幫忙
发表于 2008-5-15 22:46 | 显示全部楼层
前几天才出了第一卷   现在第二卷就跟的出来了   好快啊
发表于 2008-5-15 22:46 | 显示全部楼层
好快的速度啊。。。这个小说的第一卷不错。。这么快就有第二了。。辛苦了
发表于 2008-5-15 22:50 | 显示全部楼层
啊啊~非常感谢哦
辛苦了 恩
不过没想到还有后续,看了第一本就以为完了
发表于 2008-5-16 00:22 | 显示全部楼层
恶搞笑,特别是最后那段,超搞笑的 这剧情设定太有创意了
发表于 2008-5-16 01:38 | 显示全部楼层
[s:01]只是大概看下的话, 这个还真是挺有趣,但是那个插画。。。
发表于 2008-5-16 06:4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卷还是满有趣的,感谢楼主录入了
发表于 2008-5-16 11:44 | 显示全部楼层
真的是很有爱的作品那,一海同学真的很阴啊,在大家都以为他要把自己变成女孩子的时候,把男猪变成了女孩子,好狠毒的绝户计啊,可惜后来失败了,不然接下来会更欢乐的吧,就像女生爱女生里面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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