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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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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 【口胡向】 病栋 (上半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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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20 15:1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这里没有人。你不该待在这里。”
    临别时,她轻抚我的脖子,如此说到。
   
    左脚上是厚厚的一层石膏,右手臂则被绷带和护具固定在胸前。睡觉连翻身都不是很方便,这就是我的现状。拜酒宴的高度数白酒所赐,我整个人迷迷糊糊的。估计是醉驾,然后出了车祸。等醒过来时就已经在这里了。
    主治医师说危险期已经过了,让我好好休息。
    虽然不会很疼,但行动起来也很不方便,想要好好休息,但是连翻个身都有些困难。所谓自作孽,不可活,大概就是指我这类人。
    最初,不清楚是药剂里加了镇静剂还是我的身体刚恢复精神不大好,除了护士来打针、换药和医生来视察的时候,其他时间我都睡着。偶尔,拔针的时候会清醒一下,睁开眼看看。打针的和拔针的还有换药的似乎一直是同一个人。难道医院里有专属护士这一说?只是,看到她浅浅的一笑之后,我又昏昏沉沉的睡下去,直到第二天早上,她和医生一起造访,把我叫醒。
    这么昏昏沉沉地过了几天,我醒着的时间开始渐渐多了,而医生来的次数也渐渐少了,唯一不变的是护士小姐每天都会准时过来给我打针拔针还有换药。
    有一天,医生似乎就这么不来了。
    “今天感觉如何?”护士一边解开我手上的纱布一边问。虽说看着我,但她的手并没有停下来,动作十分娴熟。在想想之前打针的时候,她也从来都是一针见血,如此精湛的技术,完全与她的年龄或者说年轻的相貌不相符。
    “怎么了?不舒服么?”她突然把脸凑近了。
    “呃...没什么...这两天感觉还好。”我略微别过脸。她是个很有魅力的可爱的女孩子。但是,透出黑框眼镜的她的目光,隐隐的让人觉得有些害怕。
    食肉系....
    “这样么。”她把身子收回去,并将头发捋至耳后。“有什么不舒服就告诉我。”
    “哦,医生呢?不来么?”
    她一边把换下的脏了的纱布团好,放在托盘上,一边说:“医生说,你的情况目前已经稳定了,只要按时用药等着出院就可以了。”
    于是他就不来了?
    “有什么事,就按床头的护士铃。”
    “嗯...”
    “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好的,谢谢。”
    就这样,护士小姐离开了房间,并带上门。
    我还是头一次开始打量我所居住的病房。一共是6个床位,但如今却只有我一个人住。可以说是异常的宽敞。墙壁和天花板都被刷成了白色,地板是木色的木质地板,也即是这房间中唯一的亮色部分了。每一张床铺的右侧,都放置了一个木质的床头柜,当然,现在也只有我床头的那个是在使用着的——柜子上面放着打点滴的登记牌。挂吊瓶的架子也只有我的床头才有。 我稍稍挪动屁股,侧过身子,用还能活动的左手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但是,里面空空的。我试着上下抖抖抽屉,但也没什么东西掉出来。至于抽屉下边,拉门后面的空间中也是空空如也。
    我的东西,什么也没见到。
    怀揣着这种空落落的感觉,我只能合上眼。虽然睡不着,但是除了躺下来闭目养神之外,似乎也没啥可做的。
   
    “您睡着了吗?”护士小姐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她那清秀的面庞,但是,自她眼神里流露出的骇人的光芒较之前更为露骨。露骨到让我一下子惊坐起来,而她则被我的动作吓了一跳。
    “哇——”
    “对不起...”再一看,刚才的凶光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不解。
    “请问,又到打针的时间了吗?”
     听了我的话,她噗哧一声笑了:“你是睡糊涂了吗!今天你是打过点滴了吧!”
    “那为什么...”
    “没事我就不能来么?”
    “啊!?”
    看着惊讶而又有些狼狈的我,她笑开了。
    “我说着玩的~”
    “......”
    “主要是给你送饭的,病人的伙食哦。”说着,她把托盘架在病床两边的扶手上。至于托盘上是什么——
    “一只手能吃吗?还是要我来喂你呢?”
    “我自己来好了。”
    “那好,吃完后就按护士铃吧,我会来收的。”
    “好的。”
    当我想起要向她问起,我的随身财物的事情的时候,她已经走出去了。
    再次按护士铃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入院的第一餐,有饭有菜,味道不错,就是价格希望别太坑爹就好。
    “味道如何?”
    “很好吃。”
    “这里的三餐算是本院的名产。”
    护士收拾餐具的动作也十分麻利,光看这个,她去餐厅当服务生也该绰绰有余了。
    “还有什么要帮忙的?没有我就回去了。”
    “呃...我的衣物...随身物品...”
    护士想了想,说了一声等等,便反身出门。过了一会儿,她拿过来一个有些破旧的背包——不必说,那是我的东西。
    “这个包是随你一起入院的,进来后就就基本没动了。”
    “谢谢。”
    “还有什么要帮忙的?”
    “没了,你忙你的去吧。”一边说,我一边打开背包。当时,拣进来的东西就是钱包和手机,还有一件雨衣。打开包,东西都还在。要说有什么问题,就是手机被弄坏了——估计是我被撞飞的时候压坏的。这样子,就不能和家里联系了...不对...医院和交警大概会帮联系一下。但病房似乎又没有访客到来过的迹象。也许是还在观察期,所以谢绝会客?虽然想着用护士站的电话打回去,但碍于左脚的伤势,也没办法走。毕竟不是能让人代劳的事情呢...明天再想想办法。
    入夜,护士又过来一次,帮熄灯。趁着她过来时,我叫住她。
    “怎么了?”她走到我床边。
    “你们这里有电话不?”
    “有的。你要用?”
    我点点头。
    “是现在用吗?”
    我愣了愣,再次点头。护士二话没说,把我床右侧的护甲放下来,然后,从床底抽出一根Y字型拐杖递给我,等我勉强站好后,她在旁边一边扶着,一边给我带路。
    头一次走出病房。走道的灯光并不太亮,仅仅能让人看清路。大概是这样,空旷的走廊让人觉得分外诡异。而远处,稍微亮堂的地方,便是护士站了。
    本来不长的一段路,因为脚步不方便,加上用不好拐杖的缘故,我走起来异常困难。亏得有护士小姐陪在身边,不然真不晓得要摔多少次。而护士小姐,每次在我步伐不稳时,都会在一旁轻轻将我扶住,待我自己站起来,如此往复了好多次,她却没显出任何不快。与其说是温柔,不如说是成熟吧。
    人不可貌相啊...貌似年幼,但心智却很成熟。
    “你...今年多大?”
    “小弟,你不晓得随便问别人年龄是很没礼貌的事吗?尤其是女孩子。”
    没想到这个问题,竟然能让她娇颜微怒——原来她也有这样的一面呐...
    “抱歉,只是有点好奇...”至于好奇什么,你懂的。
    护士站里,只有另外一个护士在值班。她走过去,和另外那个护士聊了几句,便把我领进休息室。
    “我要去查房了,有什么问题你就叫外面的护士。”也许年龄的问题伤着她了,她的语气不如之前的温和(或者说我想多了?)。而我,则悻悻地点点头。
    打电话回家,第一句话该说什么,这是我在短暂的拨号时间内所思考的课题。
    我已经没事了——会说这种话的人,如果不是扯淡那就是混蛋。我既不属于前者,也不属于后者。
    你们还好吗——如果关心他们(父母、亲友)的话,至少也能不必让他们担心。但这次的事情,明摆着打破了这一点。
    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现在,脑子里一片混沌。平日里对于通电话一事我并不积极,即便是和亲友联系我也尽可能以短信代之。现在可真的尝到苦头了。该说什么呢?我抬起头四处乱看,自然看见的是休息室外值班护士的身影。
    一个人都没有的过道里,就她一人,怪冷清的——她忽然回过头,朝我皱皱眉头——被盯着看的确很不舒服。我低下头,按下最后一个数字键。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嘟嘟”声一起一落,而我的心情也随之变得激动。不就是打个电话么...打电话回家而已..有什么可激动的呢...
    但是,我的心跳的很快。砰砰的声音清楚地传入耳中。我深吸一口气,但身子却更为明显的随着强劲的心跳声而颤抖。
    我该说什么...我要说什么...或许...对面已经要拿起电话了?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嘟嘟声由一起一落,开始变得连贯。四声一个周期,在听筒中回响。我缓缓将听筒拿离耳边,轻扣在话机上。心跳声渐渐已经听不见了。身体的颤抖也止住了。但深吸一口气,胸口仍能感觉到一丝颤动。同时还要一点失望——没人接听,或许他们正好不在家。也有可能是懒得接,或者是没办法?算了,他们的情况不是我能想象的。
    等心情平复下来,我拄着拐杖走出休息室。
    “电话打完了?”值班的护士转头问道。
    “嗯,他们不在。”我老实地说。也许是想博得同情也说不定?
    那位护士听罢,只是面不改色的告诉我可以明天再来。
    “自己能走回去么?”
    “不可能走不回去吧!”虽说能像之前一样确实也不错,不过值班的时候我还是别做出添麻烦的举动才对。
    “唔,很好很好。”隔着柜台,她站起来,伸出手摸摸我的头——而我,则被她这不明所以的举动吓了一跳。
    “那么,晚安咯~”说完,她又坐下来,头也不抬,继续自己的工作。
__________________
    “和家人交谈的感想如何?”
    感想...又不是看小说或者电视电影。不过,如果问我没能和家人交谈的感想,多少还能说上点吧。虽说心情已经平静下来,但终归有的不快。潜意识里觉得护士小姐和我非亲非故,或者说实话也没啥大不了的,所以我直接向她摊牌了。
    “他们不在家。”
    说的时候,心情还真是烦到极点,不过说出来后,心里多少又好受点。
    “呃?”护士小姐愣了一下。
    “抱歉,我要睡了。”说完,我固定好左脚,拉上被子,“晚安。”
    “嗯,晚安。”护士小姐说完,走出去,并顺便帮我关了灯。
    走廊的灯光透过门上的玻璃射进来,虽然改变不了房间昏暗的事实,但却让我无比的烦躁。虽然因为左脚的关系不能再床上滚来滚去,但尝试了所有可能的卧姿而仍不能入睡之后,我将这原因归咎于走廊上的灯光。就这样,这一夜,我失眠了。直至天空微亮,我才在半梦半醒中,见到了我的父母,家人。大家都在对我笑。
    梦境里,看到的是日常生活中的一景。我——作为家族的一员,和家里人快乐的聊天。到底是说的什么——然后,一直坐在身边的老妹突然按住我的左手——或者说,死死地钳住...这小妮子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力气来着?然后,她掏出一根银色的钉子。
    “哥,好好看着哦~”她将握着钉子的手高高扬起——喂...这是哪门子的玩笑啊!疼痛感瞬间传遍全身。
    “哇!!!”我猛地坐起来,立刻又被护士小姐按住。
    “别乱动。针头刚刚扎进去的。”
    “哦...哦...”左手手臂上,扎着输液用的针头,沿着针头后的输液管看去,点滴瓶里,药业正一滴一滴地滴下来。
    至于手腕的部分的皮肤,已经变得通红。是多大的力气啊。
    “刚才怕你乱动,所以用力握住了。现在没事了。”
    “啊...谢谢...”
    “不客气。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护士,也很忙啊。
    然后,今天,和昨天一样,也很安静。护士小姐也在和昨天差不多的时间里来送饭还有换药。日子一如既往的单调。起初,在她帮我换药时,我都会尽可能的和她说话,但是渐渐的,能说的话变少了。想问的事也变少了。每晚都会去打个电话,但都是无意义的嘟嘟声。久了,我也懒得再过去叨扰了。
    至于护士小姐,最终和她也只剩下日常性的问答话语。唯一不变的,就是她的笑容和问候以及充斥身边的无聊。至于她的笑容...我看不出是职业性的还是发自真心的。不过并不让人觉得讨厌。
    要说有什么好事的话,大概是右手渐渐恢复了,能够活动了。而当右手终于不需要再绑绷带的时候,我也腻烦得够呛了。整天待在病房里面,却没有发霉生虫,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我要出去走走。留下这张字条之后,我便拄着拐杖独自溜出住院部的大门。蓝天!白云!久违了——才怪...外面是一片阴霾,过不久就该下雨了。
    真不是个好天气...说回来,住院之前...似乎出事那天,也是这个天气呢?上路的时候,好像还下雨来着...对了...酒宴之后又喝酒的话...哈哈,好像不光我自作孽,老天似乎也不容我呢...哈哈——才这么想的时候,转头竟然看见了一块...墓地?
    而且是西式的墓地,绿茵地,上面是一排排整齐排列的石碑,貌似有一定的年头了,有些还是做成了十字架加个圈的样式。呃...医院该有这种配置么?话说,这是什么医院啊。我抬起头,但大门上只有住院部三个大大的红字。兴许晚上还会亮起灯来吧。找个时间来确认一下。
    啪嗒——啪嗒——
    一滴两滴的水珠滴在我的脸上。无需确认,我径直走进住院部大楼中。再一回首,屋外已是瓢泼大雨。老天似乎难得发泄一次,雨下的意外的大,不一会儿,门外的地面上便起来积水。
    当然,因为这场雨,我得以在被查房之前回到病房。收起桌上的字条,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待在床上。
    “你出去过?”这是护士小姐来查房时所说的第一句话。
    “好厉害,这都被你发现了。”
    “有脚印。下次把鞋子弄干净点,不然拖地的阿姨会觉得很麻烦的。”
    “哦,知道了。”
    而后,她又做了惯例的询问。因为是每天的必修课,当她问了第一个问题之后,我便一气呵成,对她接下来要问的问题也一并做了回答。
    “大概就这些情况了。”
    “嗯嗯,没什么大问题。然后,附加一个问题。”
    “说。”
    “你觉得整天待在病房里面很无聊吗?”
    “是的。不然我今天也不会出去。”
    “那好,以后——就这个时间可以吗?”
    我大概懂得她要说什么了。
    “这个时点,我陪你出去走走,当作复健。”
    “嗯,谢谢。”
    她离开后,我小心地摸下床,确认了她所说的脚印——那是在平常不过的鞋印,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或许护士小姐是个直觉很强的女人?

    第二天,天气不错。她如约出现在我的病房里。而我,拄着拐杖,又在她的搀扶之下,走到了住院部大门。走的是和昨天一样的路,不同的一点,就是今天有人陪着我。她应该对医院内部的地形比较熟悉吧。在她的带领下,我来到了一个花园。那里,有许多穿着和我一样的病号服的人。我和他们并不认识,而一旁的护士小姐却微笑着和他们点头示意。
    “要休息一下吗?还是再走走呢?”
    老实说,花园并不大,但因为久疏锻炼的缘故,刚刚走两下,我的身体已经有点虚了。
    “那...坐一下吧。”听了我的话,护士小姐便将我扶到不远处的一条长椅上,待我坐下后,她便坐我旁边。
    静下来看看,这座花园还真是欧式的...也不尽然,但是...怎么说,和我脑海里浮现的关于花园一词的印象完全吻合了。
    大小合适的喷水池,只是在那之上的并不是圣母像或是十字架。水池本体,并不是纯白的,而是用带点碧色的青玉之类的材质。
    入口处,有一个竹子搭的拱门,牵牛花的缠绕茎布满于其上。翠绿的轮廓分明的大门,被牵牛花点缀着。看上去意外的有生气。沿着门口,是一条石板铺的小路。其后无数岔路的其中一条,正正通向我所坐的长椅的所在之处。
    而岔路之间,被青草布满——零星的小白花点缀其中...
    “很漂亮的花园啊——”
    “啊啊——”
    当我转过头,护士小姐正静静的看着眼前的风景——看得出神了。
    “果然,是个能让人心情变好的地方,对吧?”她突然转头,微笑地和我对视——看着那张笑脸,我不禁别过头。那如同圣母般的面庞,令我无法直视——一时之间慌了神。
    “是...是呢。”
    “这里啊,算是本医院的一处名胜吧。”
    名胜?不会太夸大了?
    “你应该也注意到了吧?我们这里,病人不多的——是,作为疗养所之类的存在的医院的住院部——”
    “入住的病人,大都是在ICU走过鬼门关呐——就是说,是你的同类哦。”
    同类。她是这么说的,虽然内心多少有点起伏,不过,当我看到她的脸时,又恢复了平静。
    “这样的家伙呢——即便醒来,也难保内心不会留下阴影——所以——”
    她故意拉长音,似乎期待我的回答。也或者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而故意强调,不过,我选择相信前者。于是,接着她的话,我说:“为了让病人有个好的环境来治愈心伤,回复精神么?”
    “对对,你觉得如何呢?不错吧?”
    “嗯...确实吧...”
    “不过啊——”她头一次用如此消沉的语气说道:“最近来的人,可是变得越来越少了。不知道是该高兴呢,还是该伤心。”
    身为医护工作者,说这种话不要紧么?她的话令我着实的吃了一惊。与其说是内容上,倒不如说是认识上。这种天然呆的言论,竟然会从一个成熟的人嘴里说出来...
    “怎么了?突然用这种看着奇珍异兽的眼神看着我。”
    她的直觉还真是意外的好,还是说,我的眼神真的这么明显就把我的内心出卖了?不过也没太大的问题,对于她,这个倒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或者说,是否糊弄过去影响都不大。
    好吧,直球就好。
    “啊...因为没想到你会问这种问题。”
    “不奇怪吧,我嘛...也会有觉得无聊想发牢骚的时候啊。”
    “倒是。”
    普通人,自然有难耐寂寞的时候,我之前不也无聊到差点疯掉么...
    “真是个煞风景的问题呢——”她小声嘟哝着。大概这样就是她所谓的发牢骚了吧,不过于我而言,多少觉得是自己失言的错。
    “不过,我也提个煞风景的话题,这样大家就扯平了——”再一次小声嘟哝之后,她开始了例行提问。身体怎么样,感觉怎么样这些。当我回答完,时候也不早了。
    原本在花园里的人,也纷纷往病房方向走去。
    “那么,我们也走吧。”她一边说,一边将我扶起。
    原来医院也有这么美丽的夕阳么...沐浴在金色阳光下的她,滔滔不绝地向我说起这间医院的事情——而我,如铁器碰上磁石般,一刻也不愿将目光从她身上移走。

    锄地的声音,铲土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及其细微,但是十分有规律的声响。听起来相当...不烦人。
    看来,做这件事的是个老手。权且当作是安眠曲吧。
    睡不着——
    还是睡不着——
    伤势缓和以后,身子可以勉强的翻动了。本来应该更加有助于入睡才是,但从刚才可是,无论我怎么翻,怎么扭,都还是睡不着。看天色,不晓得是一点还是两点?也有可能更晚?
    幽闭的空间中,对于时间的体感貌似变得迟钝了。不过,由于之前的工作时间过于弹性,我也不大在意时间问题。
    按照医院的条例,没有禁止病人夜间外出——唔,反正我只是出去转转,又不会出去,总的来说还在监管范围内。大不了就是被护士小姐说一顿。
    “病人在夜晚不允许外出哦。”
    护士小姐在后方扯住了我空出的右手。无论我怎么扭,右手都移动不了丝毫。那究竟是多大的力气?还是因为我的右手刚恢复所以有些弱气?只是,抓着我右手的那只手,现在,正在颤抖。
    哇!用不用这么吓人呢!护士小姐的眼睛,在黑暗中,竟反射着白光。不管怎么看都很不科学——意外的吓人。
    不得已,只好乖乖回去了。
    次日一早,她过来的时候,还专门强调了夜间不能离开病房一事。
    “为什么不能?”
    “如果你在外面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能出什么事?相比之下,外面的事影响更大吧?
     三更半夜的,难道是挖坟么?哈哈——
    “你说什么?”
    “就说外面,晚上很吵嘛...难道真的再挖坟?”
    我重复了一遍自己自认幽默脱口而出的冷笑话,确实起了效果。
    护士小姐微笑着,用比冰山还冷的语气说道:“你说的...是真的?”
    “你说呢?”我回以微笑。若我猜的不错,她准是怕了。不过可惜,在我全然不知的情况下,一切的一切已经大错特错了。
    “今晚你千万别出房门,明白吗?抓你回来这种事我不想再干第二次。”
    护士小姐很怕走夜路~我轻笑着回应道:“知道了,知道了。”
    仔细一看,护士小姐的表情显得过于凝重了,凝重的让我想笑——可爱,或者说楚楚可怜。真的。
    于是,在护士小姐的颜艺杀必死之下,我觉得今晚还是乖乖睡觉好了。谁知天不留人睡。今晚的情况更加令人火大。一开始是铲地的声音,再之后是狗叫,狂吠的那种。还有人哇啦哇啦地大声叫骂。至于讲的是哪国鸟语我听不清楚。
    好吵。
    不过我还是有乖乖的呆在病房上。不想,就算这样,都还有人来搅。
    啪啪啪——
    不晓得是什么鸟在搞玻璃。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当我烦躁的睁开眼,眼前竟还是一片黑。记得,床头有开关的。我伸过手,啪的一声,房间亮了。窗外是黑乎乎的一片——还在蠕动...始终面带微笑潜行到我身边的混沌...
    好恶心——我是说真的——
    有或者说,我实在害怕——无数的蝙蝠,不断敲打着我的窗户,甚至...有的还在爬动。
    窗户整个发出“啪啪啪”的悲鸣,仿佛被蝙蝠上的已经虚脱了...
    嘎——
    异常清脆的声响,在啪啪啪的钝音中传出——玻璃,似乎要撑不住了。
    纵使我没有密集恐惧症这种奇葩的心理疾病,但是如果这么多蝙蝠一下之冲进来——
    蝙蝠是不吸人血的,貌似看的某本书上这么说过。唔,这样的话...果然还是不妙!
    灯火通明之时,蝙蝠却没见退散。我翻下床,找出拐杖。嘎嘎嘎的锐音越来越频繁,我已经不敢回头。稍稍开门,走道里没啥动静。
    嘎——嘭——
    哗啦啦啦~
    嘣——!!!
    满分的动作!
    在我出门的瞬间,蝙蝠便破窗而入。我连滚带翻地冲进走廊,顺便用拐杖把门带上了。房门连续发出几声闷响——估计撞傻了几只蝙蝠吧。
    因为房门是贴地的设计,我不担心蝙蝠会从地下钻出来。不过,大半夜的,哪来这么多蝙蝠呢?难不成,是墓地闹鬼么?虽然答应了护士小姐晚上不乱跑的,但现在,被逼出房门了。
    选项一  在医院内四处逛逛
    选项二  暂时在长椅上休息
    虽然想选第一项。但是突然遇上这么一票子蝙蝠——虽不是胆小之人——也实在是受惊得够呛的,精神上算是被逼到极限的我,就这么躺在长椅上,把伤腿架好,将手杖放到一边——如此,便随着意识陷入混沌中。

    呐老哥,遇到奇怪的事情的时候呢,就什么都不做会比较好哦。
    没有这么多为什么啊...反正听我的就对了。
    我是说,如果遇到的话啊...
    反正你自己看呗...

    那是狼的头。正在俯视着我。微弱的灯光下,轮廓依稀可见。那双幽绿的眸子注定它不是善类。这家医院,为什么会有狼呢?先是蝙蝠再是狼么?
    遇到奇怪的事情的时候呢,就什么都不做会比较好哦——
    但是我却立刻起身,迎上去,咬住它的脖子。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保护自己脖子的办法。或许身子会被利爪撕的不成样子?
    腥甜的气味在我嘴里扩散。我渐渐站起身,将它往墙上推去。
    这个体格——是人。
    意外柔软的皮肤。隐约的香气。还有——压在它身上的手心里那柔软的触感——女人?
    “啊——”她发出一声微弱的娇喘...怎么?有快感么?
    血液的流速似乎也变快了。我感觉到了,嘴角的湿濡感逐渐加重,带着体温的液体,撑在这生命的温度与厚重。她无力地推着我。呼吸越来越急促。而我,更加疯狂地索求着这份厚重。
   
    “让我——”她发出微弱的声音...
    但那声音,就像催化剂一样。咬住她的脖子,我一口撕下她皮肤——血的腥香传入鼻腔里。
    “让我...试一下...自己的鲜血...”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捧着我的脸,将我的脸端近,用嘴衔住我口中曾经是自己皮肤的部分。
    “这就是...我的血呢...”她收回双手,小心捧着滴下的血液,接着,捧回自己嘴边,小口舔食着。

    黑暗中,她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纯白的护士服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意识中断的时候,我便倒在这一片血泊中。只不过,不是我的血。

    次日,护士小姐还是照常来到我的病房,脖子上缠着洁白的纱布,嘴唇上毫无血色,脸上是病态的惨白。那样子,或许套病号服会比护士服更合适吧。
    她勉强对我露出微笑。而我,却无法直视——明明是加害的那一方,却对受害方感到恐惧。
    她到底是什么?
    我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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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背景是我喜欢的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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