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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校] [初校][森冈浩之][星界の战旗][第1卷][羁绊的形式][简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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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4-22 17:4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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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对者 chenlunn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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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淡竹葉 于 2008-8-11 01:1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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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22 17:5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章 亚普提克星系
他很专注的检阅着自己刚获得的新领土。虽然自己对空气中的这股刺鼻甜味并不是很喜欢,但只要习惯之后也就没什么。他在这块领地上绕了整整一圈。看来这里似乎没有任何敌人的样子。
他抬起头来望着一道闸门,刚才自己就是从这里出发的。虽然他看不懂门上那块牌子的文字,不过那里确实是写着‘海德伯爵城馆:帝国中最小不隆咚的贵族城馆。
他端正的坐在门前,并盼望那扇门能够马上开启。因为自己一路睡到刚刚才醒的关系,被关在门外也是不得已的。
然而,那扇门却没有任何开启的迹象。
他敲了那道闸门好几次,甚至还大声抗议了起来,可是它就是不开启。看来那个同居人似乎是不在房里的样子。没办法,他只好再开始巡逻着自己的领土。在这里,他发现到好几处非常棒的小空间,不论是哪个地方都能让自己躲在里面悠闲的睡个午觉。
短短的体毛、粗壮的四肢与身体、看起来稍微大一号的头、圆圆的脸颊──不论从那个角度看过去,他都是一只出身自名门的亚维猫。
亚维猫的最大特征,就是它们身上多采多姿的毛色与斑纹。而在亚维语中也有许多词汇是用来表现猫身上毛皮的模样。如果要用亚维语来说的话,他是一只“库提罗瓦尔”。也就是说,在他覆盖全身的褐色毛皮上,有许多条黑色的斑纹平行排列着。
虽然他的母亲有一条漂亮的树枝状短尾,但因为父亲的尾巴并不是那样的关系,所以他拥有一条长长的尾巴。而此刻的他正竖着那条长尾,并悠然自得的以一名银河霸主的姿态开始漫步了起来。
当他的种族被人类称为“亚维猫”时,已经是距离今天约一千五百年以前的事了。
他的祖先,是曾经在地球的某座弧状列岛上居住的家猫。当人们前往群星之海的时候,这些家猫也理所当然的被他们带在身边,并在许多 行星上定居了下来。
后来在某颗行星上,这些家猫和一群青发并拥有空识知觉,同时还是在人为的条件下被创造出来的人类种族──也就是亚维人碰面了。在某种意义下,这次的碰面也可以称得上是“再度相逢”。之所以这么说的原因是,创造这些亚维人的人类故乡也跟这些猫一样,都是来自于同一座弧状列岛。
十几只猫的主人很快就将它们送给了亚维人。
虽然当时的亚维人都住在一艘巨大的都市船内,而且也只能在宇宙空间中四处流浪,不过对这些猫而言,这里却是它们无话可说的绝佳狩猎场。毕竟对一艘有史以来人类所建造的最大星际宇宙船来说,打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有许多老鼠在那里出没了。当然,亚维人也曾经试过许多彻底歼灭害虫以及有害兽类的方法,而其中最常被使用的就是让所有人都撤退到船外,并将船内的空气全部抽离干净。不过这个最简便 的方法一来太过劳师动众,二来也会产生许多的副作用。再说,不论这一招已经用了多少,只要亚维人和地上世界有所交流,那些老鼠还 是会找机会跑到船里并躲在船内的每一个角落。后来亚维人便下了一个结论,可以利用猫的本能来严格限制那些讨厌偷渡客的数量,这么作才称得上是最优雅的办法。而这个结论也没有花上他们太多时间。即使在亚维人获得突破光速障壁的方法,并建立一个强大星际帝国的今天,他们之间的友谊仍旧没有任何动摇的迹象。当亚维人将某座新的建筑物建造完成之后,他们甚至会故意在里头养几只老鼠来让猫咪打发无聊的时间。当然,并不是每位亚维人都会这么作就是了。
虽然亚维人也会饲养猫以外的动物,但最受欢迎的宠物还是这种小型的肉食兽类。毕竟就猫的生活方式而言,它们本身就习惯于在饲主的一定距离之外进行活动,而这也是亚维人最欣赏的一点。
当然对猫而言,它们并没有所谓‘饲主’的概念。而在他的认知里,那个和自己在同一个房间里作息的人类也只不过是一个“同居人”而已。
大致说来,他还蛮喜欢这个同居人的。不过那个同居人有时候也会忘了帮自己准备食物。正如他的工作就是负责在外敌环伺下守护自己的领土一样,帮自己准备食物也应该是那个同居人的义务才对。但毕竟他是一只心胸开阔的猫,这个小缺点多少还是可以原谅的。如果要说那个同居人有什么缺点是他不能忍受的话,大概就是在自己的美丽毛皮上弄出许多泡泡,最后还用热水淋在他身体上的行为了吧。只有这点是绝对无法原谅的。但即使如此,只要和那个同居人在一起,他就会觉得很安心;如果对方还能用手指搔弄着自己脖子的话,他就会觉得更舒服了。直到最近,因为他终于能够事先嗅出同居人要在自己身上制造泡泡的征兆,所以他的生活也就过的更加舒适。只要他开始认真的躲起来,以那个同居人的迟钝脑袋是不可能会找得到自己的。
一处蛊惑般的空隙正敞开入口招呼着他,看来在那处洞穴中,似乎会有老鼠躲在里面的样子。在优雅的行进下,他补身钻进洞里,并在狭小的空间中匍匐前进。结果老鼠没找到,倒是来到了一处广阔的空间里。虽说这里很“广阔”,但毕竟那是以一只猫的标准来做评价的。
有一个人类在这里,她正坐在位于这处空间中央的某张椅子上。虽然她并不是自己的同居人,不过身上却有一股熟悉的香气。
于是他发出撒娇的声音,并用自己的身体在那个人类的脚边摩挲了起来。
“迪亚荷?”在他朦胧的理解中,从那个人类口中发出来的声音似乎就是自己的名字。
他发现后颈的毛皮突然被对方抓住了。一瞬间回想起小猫时代自己被母亲叼着走路的他,连忙将手脚垂了下来。
“虽然已经三年不见,你还是一样没什么节操呢。”那个人类瞪着他的脸说道。
虽然总觉得自己好像被这句话侮辱到,不过迪亚荷已经不管那么多了。当他在那个人类的膝头上蜷成一团之后,马上就闭上眼皮去寻找先前就一直来迎接自己的睡魔了。
在昏昏沉沉了好一段时间以后,迪亚荷突然听见提供自己膝盖的人类发出了声音,他连忙竖起耳朵倾听着。
“津特,你的猫在这里。”
“津特”这两个字正是同居人的名字。于是迪亚荷抬起头来,果然同居人就站在他的跟前。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拉菲尔。”
“反正在轮值任务中的我闲着也是闲着。”那个被叫作拉菲尔的人类以忧心忡忡的表情回应着。“不过对于你的没常识这点,我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我们现在可是要去战场,你还把这只猫带过来,难道不觉得它很可怜吗?”
“没问题啦。如果真的需要全员撤退的话,我会负责把迪亚荷带走的。”
“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拉菲尔的语气非常刺耳。“再说我也不指望这件事。这里不但没有能让它谈情说爱的对象,甚至连一只老鼠也没有,所以我才会 说它很可怜。”
“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嘛,毕竟目前可以称得上是我的家的地方,也只剩那间 ‘巴斯罗伊魯’号上的翔室寝室而已啊。”
“你只要事先将它寄放在一个人的家里就行了,不是吗?”
“可是,我这么作也不违反军纪啊。”
“有常识的人类都不会这么做。”拉菲尔斩钉截铁地说。“总觉得你这样会让舰内气氛无法严肃起来。”
“但是,以前的亚维人可是连自己的小孩都带到战斗舰上来喔。”
“在那段无法将日常生活与战斗区别开来的年代里,是这样没错。”拉菲尔以辩解般的语气说明起来。“不过,我们现在已经不会那么作了……还有……”
“我知道了啦。我会找机会让它回到拉克法卡尔去的。”津特终于认输了。“可是,我还是想不出有什么地方可以让我寄放的耶。那些在主计修技馆里认识的朋友,现在都已经在战场上了。”
“如果你想让它待在我的王宫里,请一开始就明说好吗?”拉菲尔用逗弄般的口吻对津特说。
“太好了,其实我是真的想这把它寄放在你家里的。”
说着说着,两人之间的话题焦点突然就转到了如何再一次将自己的后颈毛皮抓住的事情上来。因为难得的安眠被打扰的关系,他不禁发出抗议的叫喊。
“过来吧,迪亚荷。”同居人一面说着,一面将迪亚荷抱在自己的胸前。
他一直不能理解同居人的这项举动。明明像‘过来吧’之类的词汇应该是期待自己能够自主行动的话语,可是对方却总是在强迫他行动之后才说这句话,一点都没有事先征求自己同意与否的意思。
“看来你的伯母以乎不希望你待在这里喔。”虽然津特好像是在对迪亚荷说,可是他的视线却很明显的没在看这只猫。
“傻瓜。”被这句话讽刺到的拉菲尔不仅反唇相讥起来。
虽然迪亚荷自己是不可能会知道这件事,不过他和拉菲尔都是在同一座轨道城馆,也就是克琉布王宫中诞生的。在迪亚荷的家族中,从他的祖母荷利亚那一代开始就已经居住在那里了。而且当拉菲尔还年幼的时候,甚至还一度相信荷利亚就是她遗传上的母亲。虽然那是拉菲尔的父亲当时编造的谎言──-当然这位临时编出谎言的当事人宣称那只不过是一个‘无伤大雅’的小谎,不过因为听信这个谎言的人当时还年幼的关系,所以这句话曾经对她的心灵造成了莫大的伤害──-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么迪亚荷也就是她的外甥了。
“看来你终于可以回到三年不见的故乡了,高不高兴啊,迪亚荷?”同居人说。
老实说,就算自己被问到高不高兴这个问题,迪亚荷也已经完全没有关于克琉布王宫的记忆了。但如果是曾经和同居人一起居住过的主计修技馆学生宿舍的话,连里头的一砖一瓦他可都熟悉的很。
反正不论自己接下来要去哪里,只要当地有够棒的小空间他就不会有怨言。如果那边还能够有几只够肥的老鼠让自己抓的话,那就更棒了。
迪亚荷在同居人的怀里熟睡起来,并开始作起了一路追逐着一大群老鼠的美梦。
亚普提克恒星是一颗在宇宙中相当常见的黄色星球,有十二颗行星环绕着它进行公转运动。其中第三行星的环境虽然适宜人居,但上面的人口却只有不到一亿人的程度。虽然亚普提克星系目前是隶属于“人类统合体”,但如果以平面宇宙的观点而言,只要从亚普提克门出发并再走五千天里,就会进人现在正处于官方所谓“交战状态”下的敌国,也就是‘亚维人类帝国’的势力范围。看来它还真是处在一个可以充份体验紧张感的位置上。不过,因为在“人类统合体”境内能够体验相同紧张感的垦系实在是太多的关系,因此军方并没有在此驻留任何舰队,唯一存在的防卫兵力只有位于“门”附近的一处轨道要塞而已。当亚维人的舰队对这里展开攻击时,虽然要塞官兵的浴血奋战过程确实是值得拿来大书特书,但在亚维舰队的压倒性火力下,这座要塞还是被彻底破坏了。在轨道要塞的零星残骸终于飘散到亚普提克3行星的卫星轨道之后,星系首相马克利特?塔拉斯才想到要与敌舰队的指挥官进行对话。
“……因此,我有必要在此向您表明我们的决心。而且这绝对不是仅止于我个人的决心而已,我也有义务代表亚普提克星系的全体居民向您表示相同的意见。确实我国与贵国之间目前是处于交战状态,因此我们也没有立场向诸位抗议你们侵略本星系的行为。但正因为如此,背负这项艰难辛苦的责任更是身为‘人类统合体’一员的我们被赋予的高贵义务,而且我们也很乐意完成这项责任,所以我也必须在此表达这份因为喜悦而产生的感动之情……”
亚普提克星系首的演说,响遍了亚维舰队的旗舰,也就是巡察舰“拉尔舒卡伍号”上的司令座舰桥。
而聆听这位首相演说的总司令拥有一头苍炎色的秀发。只见她用那对赤红色的眼瞳热心的凝视着塔拉斯的立体影像,而焦躁的心清则仅透过不断敲着座椅扶手的指尖流露出来。
没想到她竟然能忍耐那么久──参谋长克法迪斯千翔长不禁大吃一惊,因为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长官竟然会拥有‘忍耐’的概念。
“……当然,光凭本星系一己之力是不可能解除贵国的封锁;不过,我们的和平维持军目前也尚未面临败北的结局;再说,我们还有这个地上世界!”说到这里,首相用力的举起了他的拳头。“假如你们这群亚维人胆敢降临到地上世界的话,我们绝对会让你们看到不一样的军力;而且我们也会通过每一场战争的考验,直到和平维持军将诸位的舰队驱逐出去为止。诸位是绝对不可统治得到这个行星的地表的!”
首相深深吸了一口气,并向总司令露出灿烂的微笑。
“那就请您加油吧。”只见那双妖艳的红唇,竟然对首相吐露出由衷的鼓励言语。
塔拉斯不禁露出困惑的表情,当他正准开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总司令就已经将通讯切断了。
“虽然这么说有点辜负了首相阁下这番充满热情的话语,可是他说的话真的是好无聊哦。”舰队总司令史波茹?茹隆?塞克帕特?雷特帕纽大公爵?佩妮茉提督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参谋长,当我在听演说的时候,状况有没有任何变化?”
“亚普提克3行星的空间领域已被完全控制,”克法迪斯报告着。“而在亚普提克恒星周围的反物质燃料工厂部份,也有百分之七十九的数量已经接收完毕;另外我方机动反物质燃料工厂的装设进度已达预定数量的百分之六十二,而且预定设置在亚普提克4行星的物质燃料暨推进剂采收基地也已在既定航线上行进了O?一七的行程。虽然物质燃料暨推进剂采收基地的设置进度是最慢的,不过也将在约二百一十八小时之后……”
“也就是说,一切都照预定进度进行没错吧?”史波茹打断了参谋长的报告。
“是的。”
“这个时候呢,你只要向我报告‘没有变化’就行了。难道你不觉得自己应该要学习一下如何用简洁的句子进行报告的方法吗?”
“我明白了,以后我会注意的。”克法迪斯心不甘情不愿的点了一下头。
“你还真是一个很无趣的人耶,参谋长。”史波茹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你到底是看上我那一点才会把我留在这里的啊?克法迪斯不禁在心中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同时他也开始在脑中草拟着一份转任申请书的内容来了。
当然,他并不期待自己会真的提出这份转任申请书。
就星界军的传统而言,长官是无权搁置部下的转任申请的。毕竟一名无心服勤的翔士只会对整个单位造成伤害;而且当军方对一位指挥官进行评价时,能否确实掌握部下的向心力也是一项相当重要的判标准。
不过,在这段跟随史波茹的三年时间里,克法迪斯发现了一件惊人的事实。那就是史波茹到目前为止还从来没有用真正恶意的态度对待过自己。如果她真的收下了自己的转任申请书,那么这位司令就绝对会用恶意的眼光来对待自己了。虽然转任的要求到最后一定会获得实现,但什么时候会实现也只有人事局才知道。而从表明希望开始到真正实现为止的这段时间里会发生什么事,克法迪斯可就完全无法想象了。
“通讯参谋,我要和‘戴克斯法’进行通讯。”史波茹下达了指示。
侦察分舰队“戴克斯法” 司令罗谢修准提督的影像,很快就在司令座的面前出现了。
“司令,出发准备进行的如何?”
“非常完美,总司令。”罗谢修简短的回答着。
“很好。”史波茹先朝克法迪斯那里瞥了一眼,似乎要他以这位司令为榜样,然后才点了点头。“你现在就出发吧。”
“是!”罗谢修向总司令致上军礼。“侦察分舰队‘戴克斯法’,现在就照既定计划进行米斯凯尔星系方面的侦察任务!”
当史波茹又一次无言的点了点头之后,罗谢修的影像就消失了。
“通讯参谋,准备派遣联络舰到总司令殿下那边去。”
“是。”通讯参谋抬起头来望着史波茹。“请问您有什么特别的报告需要传达吗?”
“不需要。”史波茹摇了摇头。“一切都太顺利了,真的是好无聊喔。”
“侦察分舰队‘戴克斯法’的全舰拔锚动作已确认!”探查参谋传来了报告。
帝国历九五五年,“亚维人类帝国” 的星界军从亚普提克星系开始正式展开了一系列的大反攻。
三年前,包括“人类统合体”、“扩大阿尔康特共和国”、“人民主权星系联合体”在内的“三国联合”军,强行通过构成“亚维人类帝国”的八王国其中之一,也就是依利修王国境内的两个“门”并对帝国展开了侵略行动。起身迎击敌军侵略的帝国虽然获得了一时的胜利,但依利修王国的绝大部份领域仍旧沦陷于敌人之手,而且帝国也一直未能收复这块领土。
在这场最初的战役中,不论是帝国军或是联合军都遭到了沉重的打击。也因为这样,在这三年的时间里两军都无力发起大规模的军事行动,顶多也只能在彼此的势力圈边界附近进行强力侦察时激起数场小型的战斗而已。
同时,这三年也是两军进行舰队重建以及情报搜集的季节。透过对被俘虏的敌舰思考结晶进行内容分析以及其它的方式,帝国一直希望能找出依利修王国境内被敌军突破的两处缺口,也就是凯修一九三门与瑞英八八二门所对应的通常宇宙位置。 包括三个与帝国敌对的星际国家以及宣告中立的“哈尼亚联邦”在内的星际国家,都同时并存于从“中心领域”到“第七环”之间的“天川门群”领域内;而除了依利修王国以外,其它隶属于帝国的诸王国则散布在这些垦际国家领土间的区域中。
后来他们发现,不论是凯修一九三门或是瑞八八二门都被运送到可通往介于修尔格塞德王国与拉瑞斯王国之间平面宇宙领域的星系中。而统治该处平面宇宙领域的星际国家正是“人类统合体”。
于是,军令本部便计划将这块领域与“三国联合”之间的联系彻底切断。
首先,从修尔格塞德王国境内的华斯凯斯伯国进军,并依序攻击亚普提克、米斯凯尔等星系以建立这主补给线,并对主补给线周边的星系展开压制以构筑主防卫线;而这次作战的最终目标,则是将这条回廊打通到位于拉瑞斯王国境内的威列公国,并在最后对这块已经孤立起来的平面宇宙领域展开收缩包围网的工作。
而这场作战的名称,就叫做‘幻炎’。
兹将参与这场作战的部队,也就是‘幻炎’舰队的编组方式列表如下:
总司令 亚布里艾尔帝国元帅(皇太子?巴尔凯王)
参谋长 甘还希星界军元帅(帝国公爵)
先行侦察部队(幻炎第一舰队)
总司令 史波茹提督(雷特帕纽大公爵)
参谋长 克法迪斯千翔长(一等勋爵士)
右方攻略部队(幻炎第二舰队)
总司令 鲁列夫大提督(帝国侯爵)
参谋长 特利尔准提督(谢兹列组男爵)
中央攻略部队(幻炎第三舰队)
总司令 亚布里艾尔帝国元帅(兼任)
参谋长 甘乃希星界军元帅(兼任)
左方攻略部队(幻炎第四舰队)
总司令 柯特波妮大提督(帝国侯爵?公女)
参谋长 谢斯卡斯准提督(帝国男爵)
后方补给部队(幻炎第五舰队)
总司令 列凯夫星界军元帅(帝国公爵)
参谋长 基伊提督(葛布公爵公子)
为了进行这次的作战,帝国方面一共投入了总数为一百五十个分舰队的超大 型兵力。这还不包括在大后方待命并暂时附属在练习舰队之下的未编组战斗舰艇,而他们的数量也相当于七十个分舰队。
帝国星界军这回终于主动展开攻击了。
“总司令,星系首相阁下要求再度与您对话。”通讯参谋传来了报告。
“难道他还有什么事吗?”史波茹那对苍炎色的眉毛皱了起来。“我可不想再听他继续痴人说梦下去了。”
“也许这回他并不想痴人说梦呢?”克法迪斯提出了一个可能性。
“如果不是的话,那他又会说什么?”她侧着头思索了一阵子:“好吧,参谋长,你就听听看他想说什么吧。我啊,现在可忙得很。”
“我明白了。”克法迪斯只好转身对通讯参谋下达命令:“将通讯转送到我的终端手环上来。”
星系首相的立体影像随即从他的终端手环中浮现出来。
“首相阁下,”克法迪斯先向对方打了声招呼。“虽然很抱歉,但因为总司令公务繁忙的关系,我将代表她来聆听您的指教。”
“您是?”星系首相皱起眉头并以狐疑的眼神问道。
“我是担任本舰队参谋长的克法迪斯。”他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是吗,那正好。”没想到塔拉斯的脸色竟然放松了下来。“在我向总司令阁下再度对话之前,有件事一定要先请您确认一下。”
“请问是什么事呢?”
“其实从刚才开始,我就一直很担心贵舰的机械翻译是不是出了问题。”
“就实际的情况而言,我并不这么认为。”克法迪斯相当诧异。“再说我们先前也确实听懂了阁下所陈述的内容。毕竟我们之所以要透过机械翻译进行通讯,正是为了要求得一个最公平的对话方式。”
“不可能!” 露出嫌恶表情的首相斩钉截铁的说。“我可是很明确的向诸位表示本星系彻底抗战的决心了!”
“是的,我的耳朵也确实听见了同样的话语。”当克法迪斯做出回应之后,星系首相的表情突然变成一副没自信的模样。
“那么……,大概就是我们这边的机械故障了吧。总觉得诸位的总司令阁下好像对我说了一句充满鼓励性质的言语。”
“她的确是这么说的。”他再度向首相做出了保证。
“这样啊……”塔拉斯开始不知所措起来了。“这个……在我们的常识中,这似乎是一件值得困惑的事情啊。明明我们已经向敌军表明了抗战的意志,可是敌军的指挥官竟然还反过来鼓励我们?”
“我能理解您的心情。”克法迪斯用力的点了点头,他不禁对这位初次见面的地上人产生了同病相怜的感觉。
“先前我早已觉悟到会有像今天这样的日子来,所以也已经尽量去深入理解有关亚维文化的种种内容了……可是照刚才的情况看来,我似乎还钻研的不够深的样子。”
开什么玩笑!──克法迪斯不禁忿忿不平了起来。对方该不会将史波茹误以为是一位标准的亚维人了吧?
“虽然我不明白阁下是怎么认定我们这个种族的,不过即使是亚维人也各自拥有不同的个性。如果是我的话,阁下就不可能会听得见鼓励的言语了,再说大部份的亚维人也根本没想过要去鼓励谁作什么事。”
“也就是说……,”首相的眼睛突然散发出光辉。“那位总司令阁下其实是……,虽然这么说很失礼,但她的个性是不是偶尔会出现脱离常轨的部份呢?”
“请您注意自己的用词。”看来你实在是太小看她了啊。克法迪斯一面在心里如此想着,一面以责备的语气对首相提出指正。“我是总司令底下的一名忠实部下,而且以我的职位而言,我随时可以将重大的资讯直接转达至长官耳中。”
“啊,抱歉。不过如果是您的话,又会怎么回应我的声明呢?”
克法迪斯当场毫不犹豫的回答着:“我会这么说:‘只要您满意的活,随便您怎么做都行’。”
塔拉斯垂下他的肩膀,并咋了一下舌头。“您这么说,我会很困扰的。”
“怎么说呢?”
“您知道什么是选举吧?”
“我是拥有这方面的知识,不知你这么说的意思是?”克法迪斯困惑了起来。
“既然这样就好说了。”塔拉斯的立体影像向前倾了过来。“一般而言,一名敢于挑战暴虐倾略者的领导者是一定会受到选民爱戴的。哎呀,希望我称呼诸位为暴虐侵略者这件事不会影响到您的心情。而且,当初我那么说也只不过是想在选民心中留下深刻印象而已,绝对没有更深一层的意图。”
“关于你这要怎么称呼我们的问题,这点我完全不想干涉。”克法迪斯已经明显感受到自己已经面临一个对方不讲道理的情况了。“不过,敢问首相阁下到底对我们有什么样的期待?”
“也就是说呢,我已经表明了彻底抗战的意思。”
“是的。”克法迪斯谨慎的点了点头。不过打从以前开始,这份谨慎也从来没派上用场过。
“所以我希望诸位也能对本星系提出投降劝告啦!”
“这样啊……”虽然听起来并不是完全没道理,不过他还是觉得敌人开口要求我方提出投降劝告这种事有点怪怪的。“您知道吗,在投降劝告被拒绝的状况下,我们也会被迫做出某种程度的军事行动以作为回应。虽然最后我们还是会向你们的星系发表投降劝告,但因为我们的舰队还有要事在身,所以也并不打算对这个地上世界展开压制工作。希望您能明白我刚才所说的这些话的意思。”
“我当然明白。”塔拉斯用力的点了点头。“不过我希望您也能明白这个星系的问题。当敌舰已经来到我们头上时,如果身为首相的我还不采取任何对策的话,我这边可就很难向选民清楚交代了。”
“所以呢,您的问题到底是什么?”
首相突然瞪大双眼,并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当然是在下届选举的时候,我方会处在一个非常不利的态势下!”
“原来如此。”一心希望能早点从首相的纠缠中解放的克法迪斯,随口向对方回应着。
“所以啦,我希望诸位能够给我一个机会,尽快发表一份态度强硬的投降劝告以回应我的抗战声明,而到时候我也会以顾念市民性命的姿态含泪接受诸位的投降劝告。这么一来,选民那边我就交代得过去了。”
“您所谓的‘态度强硬’是指?”克法迪斯机械性的回应着。
“这个么,希望诸位能够以明确的语句,而非暗示的方式宣称要对我们的都市采取非人道的攻击行动;如果能够在宣言中加上几个歧视性言辞的话,那就更棒了。比 方说,像‘土猪’或者是‘泥龟’之类的。”
“您说什么?”在听到这两个自己所不熟悉的词汇之后,克法迪斯不禁反问了回去。
“土猪和泥龟。”塔拉斯又重复说了一遍。“当然啦,我相信亚维人自己应该也有许多叫骂地上人的词句,所以位就算使用那些言辞也无所谓,只不过我还是衷心希贵舰能够用一些比较容易理解的表现方式。虽然我的选民绝对不是一群愚笨的人,但因为文化不同的关系,诸位的委婉说词他们不见得能完全听懂。”
“很不幸,我们的种族并不认为以直截了当的表现方式骂人是一件优雅的举动……”当克法迪斯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才突然想到要以正经的态度来答复对方的问题。“请等一下,首相阁下。我军对贵星系的下届选举结果完全不关心,因此请原谅我们无法协助您这样的要求。”
“可是除了我们以外,这个星系的政治责任也没有任何人可以承担得起啊!”塔拉斯大声的指责了起来。
“既然!这样的话,您就更不需要去担心了。”克法迪斯出这言安慰着。“就算我们不加以干涉,相信贵星系的选民也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如果有投票权的选民都是您这样的聪明人就好了。”露出忧虑色的首相摇了摇头。“但很不幸的是,我们亲爱的反对党候选人和他的支持者怎么样就是无法理解这件再清楚也不过的事实……”
“总而言之,我们不会发表任何投降劝告。”克法迪斯不再跟他罗嗦了。如果继续讨论这个问题下去,只怕自己真的会答应塔拉斯的要求。
“难道没有任何可以商量的空间吗?”塔拉斯恳求了起来。
“我真的很遗憾。”当克法迪斯用这句话打发了那位死缠不放的首相之后,他就切断了通讯。从终端手环面前抬起头来的他,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结果呢?”史波茹马上就发问了。“首相阁下到底对你说了什么?”
克法迪斯向她一五一十的报告着。
“哇啊。”史波茹的脸上浮现出兴趣的神色。“首相阁下这回还要比他刚才所说的话来得有趣呢。”
克法迪斯的脑中突然窜出一幅令人战栗的光景。那是一名星界军翔士一面用诸如 ‘土猪’或是‘泥龟’这类从未见过,甚至不可能实际存在于宇宙中的动物名称来叫骂敌人,一面反复向对方施加这种幼稚威胁的画面。不过他也相信,就算史波茹真的答应了首相的要求,这位司令也不可能会亲自做出这样的举动;当然,她也应该不至于会叫某个人代劳才对。
“可是实在是太遗憾了,看来那位阁下似乎将说话的顺序弄反了。我最讨厌有人骗我了,如果一开始首相就坦白说出他内心真正打算的话,那么我多少还是会帮他一点忙的嘛。”
听到史波茹这番抱怨之后,克法迪斯才放心的垂下了他的肩膀。
“再说,”史波茹偏着头说道。“总司令殿下很快就会亲自莅临这里,投降劝告可得要交给那位大人来亲自发表才行,毕竟殿下最喜欢在这种场合中粉墨登场了。不知道你是否听过那位大人要求海德伯国,这么说也不对,毕竟那时候那边还不是伯国,反正就是要求那个星系放弃主权时所发表的演说内容呢?”
“很遗憾,但我没听过。”克法迪斯摇摇头说:
“以一名亚布里艾尔家的人而言,殿下的演说真是精彩;虽然语气上是稍嫌这高压了些,却非常有效果。不过如果是我的话,我倒是有自信能够上他说得更优雅一点哦。”
克法迪斯一面倾听史波茹的话语,一面将视线无意识的移到那面挂在司令座舰桥后方的雷特帕纽大公爵家纹章旗上。在那面与“史波茹之红瞳”齐名的“金色鸦”纹章上有一行文字,而那行文字是这样的:‘只能干大公爵当然很不满,但像皇帝那样的粗野工作还是由亚布里艾尔来当最合适,我的大名是史波茹!’
“当那位阁下就地上世界人民的蔑称举例说明时,他用了什么样的词汇呢?”史波茹问道。
“土猪和泥龟。”克法迪斯回答了。
“土猪和泥龟呀……”史波茹将两只手臂交叉在胸前并低头沉思了起来,然而她的嘴角却微微露出了笑容。“虽然用词上是粗俗了些,不过听起来倒还蛮有新鲜感的。”
拜托你不要真的喜欢上这种表现方式好吗?──克法迪斯不禁在心中暗自祈求了起来。
跟绝大部份的亚维人一样,克法迪斯也是不信仰宗教的。这时候他却突然觉得,如果现在的自己能有一个可以祈求的对象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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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22 17:5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突击舰“巴斯洛伊尔号”

突击舰“巴斯罗伊魯号”舰长亚布里艾尔?尼?杜布斯克?帕留纽子爵?拉菲尔十翔长闭上了眼睛,并专心将注意力集中在她的空识知觉上。目前,“巴斯罗伊魯号”已经在舰外形成了一颗军舰时空泡,并朝着前方直线突击过去。
“距时空融合还有十秒。八、七、六、……”先任翔士索巴修前卫翔士的声音响了起来。
“巴斯罗伊魯号”周围的时空目前还没有特别的变化。
但很快的,一团泡沫开始在球形时空泡内层表面的某个角落激烈沸腾了起来。这是时空融合的前兆。
拉菲尔轻轻动了动套在控制笼手中的左手手指,而“巴斯罗伊魯号” 的主引擎也在这个动作的连动下全力咆哮起来。 在加速的同时,时空泡也开始进行自转运动。“……三、二、一、时空融合。”索巴修冷静的报告着。
拉菲尔感知到时空泡表面出现了一处巨大的洞孔,而对方的突击舰应该就在那处洞孔的对面。
来了!──拉菲尔启动了姿势控制喷射口,突击舰也在同时横向滑行了起来。
一道反质子的洪流穿透了刚才“巴斯罗伊魯号”还停留的空间,虽然它近距离掠过了突击舰的舰体,但舰上的防御磁场还是成功将它弹开了。
在不期待会命中的心态下,拉菲尔发射了手上的反质子炮。即使没有命中,但这炮击还是发挥了牵制的作用。为了回避拉菲尔的攻势,对手躲到了“巴斯罗伊魯号”的右下方位置。而“巴斯罗伊魯号”见机不可失,立刻将舰体下沉并与对方舰侧保持平行。
“凝集光炮,全力发射!”拉菲尔下达了这命令。
身兼通讯士与炮术土两职的次席翔士爱克琉雅列翼翔士操作着可动连射式凝集光炮,并开始向对方进行攻击。
当然对方也展开了反击。
然而,光凭突击舰上凝集光炮的贫弱火力,是不足以将对方的舰艇一举击沉的。
于是拉菲尔改变了舰体姿势。她打算将舰首正面对准对手的侧腹,并用一发反质子炮来为对方送葬。
可是对手的动向已经比她快了一步。
当突击舰的姿势控制还没来得及完成时,一道反质子流已经朝舰首前方斜向袭击了过来。
拉菲尔试图做出回避动作。不过已经太迟了。
“反质子炮已遭破坏!”担任监督的山姆森军区列翼翔士传来了报告。“引擎出力下降,O?九、O?八、O?七、持续下降中!防御磁场产生装置也丧失作用!”
“第七区域有大气外泄现象,从目前的O?六三气压持续下降。已无乘员反应,立刻对该区进行隔离封锁。”担任书记的林主计列翼翔士也报告着。“隔离封锁完毕,第七区域已经放弃,并同时对相邻区域开始增压。”
拉菲尔咬住了下唇。在主力武器反质子炮他已经被破坏的情况下,目前的突击舰也等于丧失了反击的能力。
再这样下去,舰上的乘员也只能束手无策的静待对方给自己发动致命的攻击而已。
“进行时空分离!”拉菲尔只好采用了逃离这种状况的唯一手段。“快点!”
“不行,来不及了!”索巴修说道。
虽然她下意识握紧了拳头,但控制笼手已经没有任何反应了。
在最后的一击这命中舰体的瞬间,舰桥上的灯光也全部昏暗了下来。
“本舰已遭击沉,本舰已遭击沉,……”一道机械语音冷冷的传来了报告。
“舰上有任何异状吗?”拉菲尔试图以冷静的语气询问着。
“到目前为止,是没有任何异常。”舰上机械设备的总负责人山姆森回答道:
“现在正继续检查中。”
“是吗,交给你了。”拉菲尔无力的回应了过去。
“舰长,有通讯。”艾克琉难说道。
“显示出来吧。”在下达命令的同时,拉菲尔也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在拉菲尔的面前,出现了一名紫蓝色头发翔士的立体影像。
“你的战法不好也不坏幄,亚布里艾尔十翔长。”他开口了。
他的名字叫柯特凯尔百翔长,是隶属于练习舰队的评审委员之一。
先前实施例行航行的“巴斯罗伊魯号”,已经从拉克法卡尔来到了提贝鲁汉镇守府,而这次例行航行的最后任务就是刚才的那场模拟对战。
当然,在模拟对战中是不可能会用上真正的反阳子炮,顶多只是用一道弱凝集光稍微应酬一下而已。
亚维人对自己的造船技术有绝对的自信。但毕竟星际宇宙船,尤其是战斗可说是集高度精密技术于一身的结晶,不论造船技术再怎么益求精,总是难免会出现几艘不良品。
例行航行的其中一项目的,就是希望能够借此早期发现舰艇的缺陷,并在找出缺陷之后尽可能的加以修理。因此在战斗的例行航行中,一定会有一项任务是要它们去实际操演战斗的过程。除此之外,实行模拟战斗还有另外一项重大的意义。那就是剔除不适合担任舰长的星界军翔士。
一般而言,帝国以外的星际国家军队在进行战斗时都会将操舵的工作直接交给舰上的思考结晶来处理。但因为亚维人原本就是为了要在宇宙空间中操纵船只而被创造的种族,所以他们也从没想过要将最需要细腻操作的战斗行为委任给机械。在一艘突击舰上,通常是由舰长本人亲自操舵并负实操纵舰上的主力武器,也就是反质子炮。换句话说,突击舰所有乘员的生命全都掌握在舰长的控制笼手中。
当然,如果一名舰长在模拟战斗时就被发现到操舰技巧过于拙劣的话,那么他(她)一定会被长官从原来的职位上更换下来。虽然对亚维人而言,被认定操舵技巧不合格可说是一项严重的屈辱,但即使他们当不上突击舰长,身为一名翔士的人还是有很多职位可以选择的。
其实,有关舰长资质的测验早在模拟战斗前就已经实施了好几次。不过在船舰安全的问题上,亚维人确实要比其他人类有过度敏感的倾向。为了判定舰长的资质,星界军在练习舰队下设置了数名评审委员。而每一位评审委员都是经验丰富的翔土,新手舰长根本就无法与其抗衡。
但即使是这样,面对转瞬间就遭对方击沉的事实,拉菲尔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看来你似乎很强烈的希望能将每一场战斗都化为华丽的行动。不过呢,我想如果你的运气够好的话,也许你就可以在战场上活到最后一刻吧。我会祝你和你的部下们好运的。”说完这句话之后,柯特凯尔百翔长俐落的致上军礼,随后就消失了。
然而拉菲尔还是呆呆的望着刚才百翔长的影像曾经存在过的空间。
“舰长?”索巴修叫唤着。
“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拉菲尔说。“我……,去休息一下。”
目送着拉菲尔难得一见的垂肩离去背影,林?苏努?洛克?海德伯爵?津特不禁在心里如此想着──看来这次打击对她的影响还真大啊。虽然“巴斯罗伊魯号”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战争经验,但它在星界军中却非常的有名。至于为什么会那么有名的原因,则是因为舰内设置了两座贵族城馆的缘故。其中一座是帕留纽子爵城馆,也就是舰长本人的寝室;另外一座则是津特的海德伯爵城。对身为皇族的拉菲尔而言,她在帝都拉克法卡尔的克琉布王宫内早已拥有广大的居住空间。不过,对没有邦国也没有驻帝都城馆的海德伯爵家来说,在这艘突击舰内的某间狭小翔士寝室可就是津特不折不扣的唯一居所了。
当津特回过神来之后,他发现在舰桥上的全体乘员都朝自己这里凝视了过来。可能是自己想太多的关系吧,总觉得他们的眼好像在期待些什么的样子。
虽然说是“全体乘员”,但也不过只有三个人而已。津特先将视线转到索巴修前卫翔士的身上。虽然亚维人的不老特性让他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但索巴修实际的年龄早已超过了五十岁。而到了这个年纪之所以还是前卫翔士的原因,则是由于他将漫长的岁月全都奉献在商业贸易上的缘故。据说索巴修还是一位非常有钱的大富豪。
接着他便转头望着爱克琉雅列翼翔士。这位拥有一头柔顺天空色秀发的女子虽然比津特大两岁,但以他还未脱离地上世界模式的外貌认知而言,对方看起来似乎才刚满十五岁的样子。不过因为爱克琉雅平常的举止应对相当沉静的关系,偶尔也会让津特产生她比实际年龄还要大上一点的错觉。
最后他也进了山姆森军匠列翼翔士一眼。光从这个名字就看得出来,这名男子并不是天生的亚维人;换句话说,他也是地上世界出身的人。从担任从士开始一路升迁到现在这个职位的山姆森,如今也已经快四十岁了。
津特再度回头看着索巴修,并露出虚弱的微笑:“请问,有什么事吗?”
一阵盛大的叹息声传进了津特的耳中。是山姆森发出来的。“先任翔士,需要我向这位年轻人提示一下他现在该尽的责任吗?”
“拜托你了。”索巴修露出了平稳的笑容。“虽然我也可以用本舰的次席指挥官身份下达命令,但我毕竟不希望强制他去执行如此危险的任务。”
“知道了。” 山姆森一把搂住了津特的肩膀。“来吧,主计列翼翔士。”
“嗯?”
“刚才那场模拟战斗已经严重伤害了舰长的自心,这点你知道吧。”
“各位该不会是对舰长的战斗技术感到不安吧?”津特试图帮拉菲尔辩解。“可是柯特凯尔百翔长的实战经验相当丰富,而且相较之下舰长也才刚拥有这艘舰艇不久……”
“这些事我们当然都清楚啦,伯爵阁下。” 山姆森打断了津特的发言。
“请你不要用这个称号来叫我。” 津特提出了抗议。因为他在还没来得及习惯伯爵公子这个身份之前称号就又晋升一级的关系,所以目前他也并没有从困惑的心态当中离出来。
“好吧,林主计列翼翔士。总而言之,我们在心里并没有对在舰长底下作战这件事抱持任何不安的想法,只不过,我们也不认为跟随在亚布里艾尔十翔长的身边就是绝对安全的保证。但是,就算我们和其他舰长共事也难免会遇到类似的状况。再说,我们的舰长其实技术也没有那么糟糕,至少我个人是这么认为的,或者应该说是努力这么认为才对。到目前为止,我说的话你应该都还听得懂吧。”
“我完全明白。”津特点了点头。
“所以,我们希望舰长能够用稍微开朗一点的心情来作战,总觉得这样的话我们活下来的机率应该就会高一点。当然啦,根据我个人的评估,那位公主大人应该还不至于会开朗到自信过头的程度才对。”
“你的意思是,如果舰长的心情陷入低潮的话,就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吗?”
“倒也还不至于会到很危险的程度,”山姆森摇了摇头。“只是生存机率确实会因为这样而下降一点点吧。不过,这可是人命关天的机率,不是可以拿来开玩笑的。老实说,那怕只有一点点也好,提高生存机率对人类来说应该是一种理所当然的欲望吧?”
“是的。”
“所以啦,现在就是你出场的时候了。”
“我出场的时候?”津特刻意做出惊讶的表情。“我能作什么呢?”
“你真的要我明说吗?”
“你该不会是想叫我去帮助她恢复自信吧?”虽然津特强自镇定,但疑念还是不小心从他的语气中流露出来。
“如果你能作到这一点的话就更好了。”
“我最没自信作到的就是这一点啊!”
“所以啦,我并不期待你能作到这个地步。你就随便找话题跟她聊一聊吧,不然听她发发牢骚也不坏。你觉得如何?”
“发牢骚?”脑中浮现出‘发牢骚的拉菲尔’这幅异常心象图案的津特,不禁向后倒退了好几步。
“嗯,如果是那位舰长的话,我想她应该是不会发牢骚的。毕竟她可是亚布里艾尔家族的人。” 山姆森当即收回了自己的意见。“不过,我还是认为跟她聊一聊这个点子不错,尤其在她的心清陷入低潮时最有效了。”
“可是,为什么……”原本津特是想说“一定要现在去呢?”,但他中途就紧急改口了。“一定要我去呢?”
在这艘舰上能够和拉菲尔随意聊天的人只有自己而已,津特对这件事有相当的自信。不过,他对要不要让其他人知道自己和她之间有超越长官与部下的关系这点还是很犹豫。
“难道你真的要我说得那么白吗?” 山姆森的嘴角略略歪斜了起来。“喂,我问你,如果舰长心情不好的话,你会怎么作?”
“这个嘛,当然是尽可能的去安慰她啊。”津特回答。
“先任翔士,”山姆森换了一位询问的对象。“如果是你的话又会怎么作?”
“我会突然想到有要紧事得马上去作,”索巴修当场就回答出上一句,而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思索之后,他才又加上了下一句。“然后就尽可能的远远躲开。”
“你听到了吧,这才是一个有常识的人类会采取的行动啊。可是对于这个问题,你却回答说要安慰她。”
“这样啊……” 虽然津特嘴里是说要安慰她,但其实他并不希望替自己找麻烦。就算是对津特而言,心情不好的拉菲尔也不太算得上是一个可以聊得很开心的谈话对象。更何况,他总觉得这些同僚似乎也太好管闲事了一点。“我觉得你可能是想太多了喔。”他将心中的想法明确的说了出来。“舰长看起来应该是一位可以照顾自己的人,而且如果让她知道自己还要让部下来担心的话,我看她才会真的对我们发脾气吧?”
“比起垂头丧气的亚布里艾尔来,我倒觉得愤怒到发狂的亚布里艾尔给人的感觉还比较自然。”
“这么说也没错。”虽然津特谨慎的同意山姆森的看法,但他还是希望能从对方口中听到最能证实自己不祥预感的真心话。“只是,如果我们刻意跑去正面迎接这股愤怒的锋头而让自己陷入不利立场的话,总觉得会这样作的人才比较不自然吧?”
“原来如此……”山姆森沉思了起来。
“总之舰长打从以前开始,只要感觉到自己被别人当成小孩子看待的话,就会有点神经质起来。”津特进一步说明着。“如果让她发现自己竟然还需要我们来保证的话,我就真的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了。”
“嗯,如果是关于舰长性格这方面的问题,你确实是比我们都还要清楚。毕竟我们可从来没和舰长一起冒险过,而且也不是在她的钦点下才来这艘舰艇服勤,更没有从舰长那里收下一只猫的经验。最重要的关键是,我们还真不敢直接称呼舰长的名讳……”
“你们已经都知道了吗!?”津特无意间高声惊叫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应该没有在这些同僚面前做出和拉菲尔太过亲近的言行举止才对。
“难道你一直都没发觉吗?”看来山姆森似乎比他还要更惊讶。“光是我自己就已经听到你直呼舰长名讳好几次了。而且舰长似乎也不怎么在意,反倒给人一种被你这么叫是很理所当然的感觉喔。”
“我就听过三次。”爱克琉雅也指摘了起来。
津特不禁满脸通红,虽然自己已经尽量在这方面留心应对,但他的注意力似乎还是会有偶尔散漫下来的时候。
“别担心啦,列翼翔士。对于你和舰长之间的个人友情发展,我们是不可能会去刻意破坏的。毕竟大家都还有自己的工作要忙,而且我们也不会因为嫉妒就找机会来虐待你一下的。”
“呃,我并不是在担心这个……”
“所以啦,你就安心到舰长的房间里去吧。”
“是……”虽然津特接受了山姆森的请求,但他还是觉得不太对劲。“请等一下,所以我才说你们是想太多了啊!再说我也没有任何借口,如果这时候我跑到舰长室去舰长的话,她一定会起疑心的。毕竟刚才舰长已经说她要去‘休息’了。”
“当然有借口,而且很正当。”爱克琉雅指着舰内图说道。
一个猫形记号正在舰长的寝室里闪着,而那个记号的讯号来源就是装在津特所饲养的猫颈环上的发讯器。
“谢谢你喔,迪亚荷。”津特不禁哭笑不得了起来。
拉菲尔呆呆的望着迪亚荷。 那只猫则在桌子上来回翻滚着。当她轻轻搔弄着猫的喉咙时,迪亚荷很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也罢,就算输了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拉菲尔如此安慰着自己。如果她真的连经验丰富的评审委员都能击败的活,那才是一件该替星界军的战力担忧的大事。
但即使这样,还是一点也不有趣。
“你难道不会有烦恼吗?”拉菲尔对迪亚荷问道。当然,她是不可能会从对方的口中听到答案的。
据说如果一只猫会用它的背在地面上……虽然就现在的情况而言是桌子上──摩擦的话,这个动作就是它感到焦躁不安的最佳证明。迪亚荷可能是因为在这里找不到任何猎物而觉得不满吧。
“拉菲尔,方便吗?”室外通讯机传来了津特的声音。“迪亚荷好像又来打扰你的样子。”
拉菲尔无言的在终端手环上输入开门的指示。
她转头望向门口,津特正露出一副微微胆怯的笑容站在那里。
“嗨。”津特笨拙的举起一只手来向她打了声招呼。
“我可没什么事需要你来担心喔。”拉菲尔先发制人了。
“担心?”津特故意装出了一到惊讶的表情。“担心什么?” 这下子自己反倒不能明着对他发脾气了。
“既然你不担心的话,那就算了。”
迪亚荷向它的饲主露出一副冷淡的表情,并大大的张嘴打了一声呵欠。
“你别那么不欢迎我嘛,迪亚荷。”津特哭笑不得的对迪亚荷说道。
之后,两人有一段时间都默然不语,而迪亚荷则开始热心的整理着它身上的毛。
“津特……”拉菲尔终于开口了。
“什么事?”
“今天的晚餐是什么?”
“我还以为你会问什么呢。”津特愣了一下。“这种问题只要去查一下思考结晶网不就知道了吗?”
“话是没错,但看你一直傻站在那里不说话,我的心就无法静下来。”
“原来如此。”津特点了点头,随后就低下头来看着他手上的终端手环。“今晚的主菜是香烤羔羊肉,还需要我报告其它的副菜吗?”
“不,不用了。”因为继续谈论有关晚餐的事情也没什么意义的关系,拉菲尔还是回到了正题上来。“如果你有什么事情想说的话,就直接说出来如何?”
“老实说,连我也不明白要跟你说些什么耶。”津特将另一张椅子拉到了自己的身边。“我可以坐下来吗?”
“随便你。”
“谢谢。”津特将椅子反过来并坐在上面,他的下巴则直接靠到了椅背上。“其实我是想跟你聊聊有关刚刚那场模拟战斗的事情……”
“如果都是一些我早就知道的事,那就别说了。”拉当尔提出了警告。“比方说输给柯特凯尔百翔长是件理所当然的事,或是对新手舰长而言也算是一次不坏的经验之类的。”
“我才不会说呢。只是我觉得,你在他人面前还是不要显出心情低落的模样会比较好。”
“心情低落?我?”拉菲尔对这句话相当意外。
“至少大家好似都是这么认为的。对一个普通的人类来说,他们会党得如果看到亚布里艾尔家的人心情低落,就等于是有不好的事即将要发生的前兆。”
“你也这么认为吗?”
“是还不至于啦。毕竟我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时常看到公主殿下虽然忍住泪水还是心情低落的样子了。”
“闭嘴,津特。”
“你刚才明明跟我说过,如果我闭嘴的话你的心可就静不下来了。”
“就算我叫你闭嘴,你也不可能会把嘴乖乖闭上不是?”拉菲尔不甘示弱的回应着。
“这么说也是没错啦。”津特搔了搔他的头。“不过还是让我们把话题转回来吧。其实我并不是不能理解大家不安的理由。毕竟如果只是因为在模拟战斗中败给一位本来就不可能赢的对手就能让你的心情那么低落的话,那么在实战中输了的话你又不知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我觉得大家只要一想到这件事,心里多少还是会有点担心的。”
“这点是不会有问题的,到时我会负责指挥退舰程序到最后一刻。”
“当然啦,大家并不是怀疑你的指挥能力。”津特安慰着拉菲尔。“他们只是有点担心而已。”
“老是说大家,大家的,你自己又是怎么想?难道你也会很不安吗?”
“也不会。因为我觉得你是可以把该或不该垂头丧气的时机分得很清楚的人,至少三年前的你就作得到这一点,而且我相信你这个优点应该是不会变的。”
“嗯,这点是不会有问题。”拉菲尔重复了同样的话:“过一段时间没见,你反而越来越了不起了。”
“请你说我很‘靠得住’好吗?”津特微笑了起来。“如果我才这样就被你说很了不起的话,那就表示你好像不太习惯服输的样子耶。就像是一只坚硬且尖锐的小刀一样,如果真的要用它来切割更硬的东西,我想那把小刀会在被弄弯之前就会‘啪哒’一声先断成两截吧。下次你如果能坦率一点认输的话,大家应该就会对你另眼相看。”
“傻瓜。”
“那么,我也该走了。”津特站起身来,并朝桌上看了过去。当他把还在桌面上自得其乐的迪亚荷抱起来时,那只猫发出了一阵抗议的叫喊。
“你该不会自以为可以当我的保护者吧?”拉菲尔说道。
“我看起来像是那样吗?”
“嗯,总觉得很不愉快。”
“这还真是一个严重的误解啊。”津特一面诡异的笑着,一面继续说道:“这里可是真空的空间,也是你们这些天生亚维人的故乡喔。对于一个可怜的地上世界出身者来说,我也只能相信你并一直跟在你的身边而已。”
“还是老样子,你的话听起来总觉得没什么真实感。”
“别用爪子抓我啦,迪亚荷。”津特的注意力跑到猫身上去了。“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我可是会很悲伤的喔,拉菲尔。毕竟我不论在什么时候都是很认真的。那我就先走罗,待会见。”
看着津特的背影,拉菲尔突然有股想叫住他的冲动。
“什么事?”感觉到拉菲尔心意的津特回过了头来。
“不,没什么事。”她摇了摇头。
虽然津特露出了意外的表情,但他还是默默的离开了舰长室。
其实拉菲尔当时是想这么说的──三年前,我们彼此都有想成为对方保护者的打算;但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想法还真是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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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渥贝鲁涅镇守府

“刚才您说,没有打算对我们发出投降劝告?”亚普提克星系首相塔拉斯似乎受 到了相当大的打击。
“是的,至少目前是没有这个打算。”身兼“亚维人类帝国”皇太子与帝国舰队总司令,同时也担任攻略舰队总指挥职务的亚布里艾尔?尼?拉姆萨尔?巴尔凯王? 杜萨纽帝国元帅很明确的说着。“就算现在要求诸位投降,我们也无利可图。”
在史波茹提督的第一舰队之后,由他所亲自率领的主力舰队也来到了亚普提克星系。而星系首相的通讯要求,也在稍后传到了主力舰队的旗舰“桑卡伍号”巡察舰上。
“换句话说,诸位只打算对我们的行星实施封锁罗?”
“似乎是这样没错。我们将会完全封闭您的行星地表上方高度三百威斯达诸以上的空间;不过,我们也不会对诸位在限制高度以下的交通活动进行任何阻碍。当然我军还是会对任何敌对行动采取适当的对应措施,但我们并没有干扰诸位日常生活的打算。”
“可是……”塔拉斯追问着。“亚普提克见是一颗工业行星,行星上的食粮并不足以自给自足。虽然我没必要向您报告本行星的粮食储备数量,但我相信,迟早在我们行星内部一定会出现因为饥饿而死的人。”
“我当然不希望你们的社会因为被封锁的缘故而陷入饥荒,但事实上我也不认为这是我们的责任。在此我希望您能明白一点,即使我军不提出投降劝告,但也不代表我们就不接受贵星系的投降。因为我军还会在此短暂停留一段时间,所以不论您何时要投降也全都悉听尊便。”
“从殿下的话语中听起来,”塔拉斯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总觉得您对我们的 行星似乎是毫不关心的样子。”
“老实说,是这样没错。”杜萨纽轻轻的点头说道。“我们对贵星系抱持关心的地方,也只有距离恒星较近的‘门’以及亚普提克4行星的氢气与水资源而已。”
“这对我们而言还真是一项重大的屈辱啊!”塔拉斯不禁放声大喊了起来。
“希望我这么说不会让您的心情不快。”杜萨纽以安慰的语气说着。
“会让我的心情愉快是不可能的。”
“这真是遗憾。”虽然心中完全没有任何遗憾,但皇太子还是如此说道。“在本次作战告段落之后,假使贵星系还在我军的控制之下,而且贵星系也尚未向我军投降的话,我还是会正式向您提出投降劝告的。”
“听到这句话以后,我就放心了──我是不是该这么说才对呢?”塔拉斯讽刺的说着,他的嘴角也歪斜了起来。
虽然杜萨纽保持风度并装出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但他还是劝慰着首相并向对方暗示自己不会不提出投降劝告,也不会不接受对方投降的立场。“另外还有一件事也必须向您说明,我们并不希望您的行星陷人无秩序状态。毕竟就算是用最保守的话来说,我军要恢复地上世界的秩序也需要费一番工夫。因此我还是很盼望您能在行星陷入无政府状态之前向我们投降。”
“我倒还宁愿劳驾诸位亲自干涉本行星的内政。就算在这之前这副残躯会先被愤怒暴徒手上的凶器刺中,我可是一点也不在乎的喔!”
杜萨纽再度充耳不闻了起来。
“那么,殿下。”塔拉斯说。“光是能明白诸位的想法这点,这次的会面就算是相当有意义。接下来我们这边会针对您的意见进行讨论的。”
“祝您好运,首相阁下。”杜萨纽站起身来向首相微微鞠躬,随后塔拉斯的影像就消失了。
在影像消失的一瞬间,有关亚普提克3行星的事情也跟着在皇太子的思绪中消逝了。对杜萨纽而言,有数百颗星星等着他去征服,他当然不可能会对其中一个地上世界的事务太过执着。
设置在“桑卡伍号”上的司令座舰桥,原本是用来储放机动时空爆雷的场所。为了要统御这支庞大的舰队,一个足够大的空间是绝对必要的。
数十位幕僚目前正在司令座舰桥上忙碌的工作着。
在杜萨纽的司令座背后,有三面旗帜正以夸张的姿态大幅飘动着。位于最上方的旗帜是帝国纹章旗“八颈龙”;而在左下方的则是巴尔凯王家的纹章旗,虽然这面旗的图案与帝国旗完全一模一样,但它的底色却是代表尼?拉姆萨尔王家的红色;至于右下方那面描绘着一团青色火焰的旗,正是幻炎舰队的纹章旗。
杜萨纽俯视着在司令座舰桥地板上展开的那幅平面宇宙。
亚普提克、米斯凯尔、米欧弗兰迪雅、达尔玛普、韦恩布鲁──目前已经有五个星系成为帝国的暂定领土。
不过,正式的战斗倒是还没有遇上。
杜萨纽并不认为敌军的行动有任何卑鄙之处,换作是亚维人大概也会有同样的行动。毕竟对一个星际国家而言,要在冗长的势力图边界上布署足够的兵力是不可能的,即使是为了监视与警戒的需求,光是在各星系设置必要的最小部队就已经是它的最大极限了。
就算是‘其个性,傲慢且无谋’的亚维人,当他们采取一项可能会被评为不考虑后果的行动时,也是有一套届于自己的理由的。然而明明有逃跑的机会却还要向不可能从中取胜的对手挑战,这种行为对星界军而言可就找不到属于自己的理由了。
“目前的战况还真是祥和啊。”杜萨纽喃喃自语着。
也许敌方已经在敌势力圈的某个深处集结了舰队,而这个舰队的规模足以对抗杜萨纽麾下的所有舰队。
决定幻炎作战能否以最理想的形态达成的关键,就是时间。只要能够在敌方还来不及集结足够的兵力之前就抢先打通这道回廊,那么亚维帝国就能够在最少的牺牲下达成最完美的战略目标。
当然从丰富的实战经验中,星界军也早已学到了‘任何作战都无法以最理想的形态达成’的道理。因此,幻炎舰队也早就事先策划了几套敌军在战争初期就展开反击时的对应剧本。
然而,目前敌方却仍然没有任何反击的迹象。
“为什么您不提出投降劝告呢?”参谋长甘乃希?卫夫?史特维玛?琪佩尔星界军元帅问道。
当她站立时,总是保持着直立不动的姿态,如今她也只将自己的脸转过来面向杜萨纽。在那亚维般的美貌上浮现出不以为然的神情,那头藤绿色的秀发则宛如波浪般的垂在她的两肩上。
“虽然这番话很难启齿,但这次的战局是随时都有可能流动的。”杜萨纽回答道。“或许‘人类统合体’很快就会收复这个星系,如果那时候亚普提克星系已经在草率的决定下委身于帝国领土当中,我想那些人应该也会感到颜面无光才对,因此我并不认为有急的必要。”
“您的意思是,您事先已经考虑到对方的情况,所以才不提出投降劝告吗?”
“是的。”杜萨纽点了点头。
“您真温柔。”甘还希的语气流露出怀疑的气息。
“对我们而言,温柔是有必要的。”
“其实您是嫌受降仪式和编入帝国领土的手续太麻烦,所以才会这么说吧?”甘乃希看穿了皇太子的心思。
被她猜对了。
尽管帝国到目前为止已经征服了相当多的地上世界,但将一个有人居住的星系纳人领土的情况并不是那么常见。而在领主正式决定之前,管理新成为帝国领土星系的责任通常都会落在负责接受投降书的指挥官头上。而目前在这里的最高指挥官正是杜萨纽本人。
当然对杜萨纽而言,他大可将这份工作交给下级部属去执行,而且有资格代表他的人也不在少数。但问题是,这位皇太子还是得先下达交代下级部执行的命令。
根据参谋长的认知,当初就是为了要让这位总司令不会嫌这类琐事太麻烦,所以才会有第五舰队,也才会让列凯夫星界军元帅上战场的。
“进一步来说,您似乎是希望首相阁下自己提出投降声明的样子。”
她的这个意见和杜萨纽是完全一致的。
“不愧是我们的总司令殿下。”甘乃希继续说着。“总是不顺从他人的希望,又总是对他人不希望的事情给予允诺。”
“这只不过是个毫无罪过的兴趣罢了。”杜萨纽说明道:“再说,战局随时会流动这点也的确是事实。毕竟下面星球上的那些人会做出最后的决定,所以我认为投降劝告提出与否应该不会是太大的问题。”
“我并没有责难您的意思。”她回应道。“我只是重新体认到殿下性格难以揣测的一面而已。”
“原来如此。”
“当然之前我已经有多次重新体认的经验,而且我相信之后也一定还会有许多类似的机会。”
“我认为应该没必要继续重新确认下去吧?”杜萨纽确认着参谋长的想法。
“我当然是没有这个必要。”甘乃希用她那对与秀颜色相同的眼珠凝视着总司令。
“那你的意思是,我就有这个必要罗?”杜萨纽再度确认了一遍。参谋长无言的仁立着,似乎是觉得自己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的必要。
“我们俩一定要让这件事成为永远的秘密喔,参谋长。”杜萨纽回过头来并悄悄环视着正在舰桥周围服勤中的幕僚身影。
“哪一件事呢?”
“就是总司令和参谋长处不来的事啊。我相这这件事如果传了出去,应该还是会对全军的士气造成影响吧?”
“但我倒认为,我们之间再也没有比现在还要处得来了哦?”
在帝国境内,以镇守府为名的星系总共有八个,而渥贝鲁涅镇守府则是其中之一。它是一个以黄色矮星为中心的星系。
这个星系拥有一颗名为鲁鲁凯斯的有人行星,而镇守府则将它开辟为土兵专用的休想场所。由于这颗行星的地形种类相当丰富的关系,星界军也在地表上提供了种类齐全且相当健康的娱乐设施,而且在行星的地表上也随处可见由不属于星界军的人所提供的不怎么健康的娱乐场所。
然而,会下去利用这颗行星的娱乐资源的人绝大部份都是地上世界出身的从士,翔士则很少有前往鲁鲁凯斯行星享受的例子;即使有少数翔士会去那里轻松一下,他们也都是地上世界出身的人;至于那些天生的亚维人则是绝对不可能会将他们的足迹踏在鲁鲁凯斯行星的大地上的。
亚维人专用的娱乐设施则设置在鲁鲁凯斯行星的卫星轨道上这其中无重力庭园对这些诞生自拉克法卡尔的人们而言,更是一种维持他们身心健全的必要设备。虽然这项设施的作用本来只是为了发展幼儿的空识知觉,但对已经成年的亚维人来说,能够在充满空气的无重力空间里尽情邀游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当然,环绕在鲁鲁凯斯行星的卫星轨道上的设施并不只有娱乐设备而已。这里也有许多身为一个镇守府该有的──其实包括鲁鲁凯斯行星上的在内,所有的娱乐设施都是由军方所管辖的──军事设施。而且无数通过“提贝鲁涅门”来到镇守府的舰艇,也都会先被鲁鲁凯斯的行星重力所吸引。
目前鲁鲁凯斯行星的卫星轨道上可说是一片拥挤。所有尚未组组的新舰艇都在此地集合,并等候军方将它们编组成一支支的舰队。
每天都有一支新战队编组完成,每周也都有一支分舰队在此诞生。而它们很快就会向战场奔去,其中一部份舰艇大概就永远无法再回到这里来了吧。
突击舰“巴斯罗伊魯号”,目前就在这些等待编组的舰艇群当中。
津特一面把玩着手上的玻璃杯,一面抬头望着上方。那片绿油油的鲁鲁凯斯行星大地,如今正满布在津特上空的天花板上。
“喔喔,真是一片令人憧憬的青色大地啊!” 山姆森向头上那颗行星举起了盛满麦酒的玻璃杯。嘴里还以夸张的语气这么说着。
拉菲尔舰长和索巴修先任翔土已经到镇守府本部去领取所属命令书了。而从士们目前也都应该在鲁鲁凯斯行星上享受着短暂休假的最后愉快时光。
剩下来的三个人,也就是虽然年龄兵科都不尽相同但军阶同样都是列翼翔士的津特、山姆森、爱克琉雅则来到一处公园里打发时间。虽然他们并没有非得要一起行动不可的必要,但三人还是在一张圆桌上坐了下来,并吸饮着手中的饮料。对他们而言,出征前的最后休假还剩下大约三小时左右。
这间公园设置在镇守府本部内,而且还位于这座巨大建筑物的正上方;而头上那面透明的天花板,正好可以让人在休息的同时也能求取心中的短暂宁静。
“其实山姆森先生也可以下去行星上玩啊。”津特开口了。
“这可不行。”山姆森说。
“为什么?”
“那颗行星可是禁止翔士进入的地方。”山姆森说明了起来。“难得那些从士可以拥有一座只属于他们的乐园,如果这时候突然有一个身系红色腰带的翔土大人闯进去的话,他们可是会很扫兴的哦。当我还是一个从士的时候,就曾经告诉那些搞不清楚状况的翔士们那个世界上的规矩不知道多少回了,现在我怎么好意思自己带头破坏这个规矩呢?”
“这样啊。”津特叹了一口气。“那就是说,连我也不能下去罗?”
“像你这种连爵位都有的翔土如果也要闯进去的话,我看扫兴的效果一定会更惊人喔。算了,如果你是为了要累积什么人生经验才想去那里闯闯看的话,我可是不会拦你啊。”
“多谢你的关心。”津特连忙打断了山姆森的话语。“这一类的经验我已经累积得够多了。”
“这个嘛,你的遭遇还真是值得同情啊。”
“真的是这样没错。”一想起那段曾经在戴尔库图行星上体验过的悲惨经验,津特的眉头就忍不住皱了起来。
“不过还是自然的环境最棒了,虽然在宇宙船里还是可以大口喝酒,但那边可就无法感受到大自然的美丽了。有些时候,我还真有点后悔自己成为翔士呢。” 山姆森也感叹了起来。
“那你为什么还要成为亚维人呢?”津特问道。
“亚维人?我吗?如果你开这种玩笑的话,我可是会很困扰的。这只是我表面的模样而已,自从我以翔士的阶级获得了士族的身份之后,我才必须要偶尔干点亚维人该作的事。其实我还希望能赶快退役,然后回故乡去经营农场,那才是我内心真正的愿望。”
“亚维人”除了是一个种族的名称以外,同时也是一个用来指称身份的名词。也就是说,包括皇族、贵族、土族在内的人都统称为“亚维人”。像山姆森这样在星界军基层中奋斗的地上人,只要他们晋升到翔士的阶级,也就会被帝国自动编人士族的名录中并成为亚维人的一员。
“那你又为什么会加入星界军呢?”
“都是因为年轻时不懂事的关系啊。”山姆森耸了耸肩。“当我还年轻的时候,曾经很想飞上宇宙来看看;可是等到真的飞上来之后,我就发现这个梦想其实并不怎么有趣了。再说,就算我知道如何维修所有星际宇宙船的机械装置,在地上世界里我还是不会有一展长才的机会,不是吗?所以啦,我后来就打算让自己尽可能的爬上翔士这个位子,然后再用这段时间所累积下来的退休金买个小小的农园来养老,这些可都是事先就计算好的喔。”
“那你应该很快就要退休了吧?”津特的语气中充满了遗憾。
其实津特真的很喜欢这位大叔。虽然他和山姆森的年龄差距很大,但待在这位同样是地上世界出身者的大叔身边多少也让津特能够放松自己的心情。对即使过了十年还是对自己身为亚维贵族这件事没什么真实感的津特而言,山姆森可说是天上突然掉下来的亚维好朋友。
“也没那么快啦。”山姆森摇摇头说道。“根据我的计算,如果先把到目前为止的薪水和到目前为止的退休金加总起来的话,我只要再参加三次的实战就能将钱通通凑齐了。但现在我还差两次。虽然我是还不至于会去主动创造参加实战的机会,但我多少对自己的原则还是很执着的。”说到这里,他稍微停顿了一下。“再说,我的故乡父老们对帝国还蛮欣赏的,所以我也不认为替帝国作战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
“这样啊。”虽然有许多地上世界对帝国的统治抱持着毫不关心的态度,但津特压根就没听说过还有欢迎帝国的地上世界。“为什么呢?”
“你问我为什么?”虽然山姆森稍微考虑了一下,但他最后还是决定回答津特的问题。“我的故乡是一个叫做米德格拉特的星球,如果要用亚维人帮我们取的名字来说的话,它又叫做里涅伯国的达克佛行星。不晓得你有没有听说过?”
“很遗憾,但我是没有听说过。”津特摇了摇头。
“是吗,我还真是失望啊。虽然它确实是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地上世界,但这个星球可是有一段历史的压,毕竟它知道平面宇宙航行技术的时间可要比帝国早多了。不过因为故乡那些人原本就喜欢躲在自己的星球上过生活,所以你会不知道也是很正常的事。”
“你的故乡是一个比帝国还要古老的星际国家吗?”山姆森的话越来越让津特感到意外了,没想到在这座银河中竟然会有被征服还那么高兴的地上世界存在。
“才不是什么星际国家呢,只能统治一个星系的国家那有资格被人称作是星际国家啊。”山姆森订正了津特的用词。“而这一点也就是一切问题的根源了。也就是说,虽然我们曾经在一个星系内的一颗行星上过了一段时间的幸福日子,可是等到我们注意到的时候,这个星球也早已被‘亚维人类帝国’和‘人类统合体’的势力圈包夹起来了。毕竟单星系国家在当时的宇宙中就已经算是非常稀有的存在,也不对,那时候我们甚至还以为自己是唯一的单星系国家呢。不过我记得,你的故乡好像本来也是一个不为人知的单星系国家的样子。”
“是的。”津特点了点头。
津特的故乡是一个在奇妙的因缘际会下成为帝国领地的地上世界,但其实在十年以前,它还是一个孤立于人类社会之外的垦系。
“总而言之,那是一个非常糟糕的状况,没想到我们竟然没赶上凡是星系都会成为星际国家一部份的大流行。在这里我要特别为这两个大国的名誉郑重声明,它们当时可都没有对我们显露出非常明显的野心;但只要学过人类社会历史的人都知道,这种绅士风度只要过一个晚上就会烟消云散。所以啦,我的叔叔伯伯们其实是很现实的;既然迟早都会被并吞,倒不如抢先它们一步,事先就决定好自己即将要归属的国家。”
“没想到他们竟然会那么干脆……”
“是没错。虽然我们光荣的故乡并没有什么波澜万丈的历史,但他们觉得能够有机会作个干脆的决定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毕竟后来在我们的历史教科书上,有一半的内容可都跟这个决定有关。”
“可是,为什么你们会决定要投向帝国呢?”
“这个嘛……”虽然山姆森似乎是欲言又止,但他最后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因为我们的饮食生活是有那么一点奇怪,每个不知道的人刚听到时好像都会吓一跳的样子。当我们还是一个独方国家的时候,统合体那边曾经派出许多活动家到我们星球来,并试着说服我的叔叔伯伯们能够改变一下饮食习惯;现在回想起来,这件事应该就是最重要的关键了。亚维人当时从来没对这件事有过任何意见,至少在我们的面前就从来没提起过。只要我们的饮食文化能够保留下来,就算他们在暗地里把我们美丽的米德格拉特叫成什么达克佛的,那也是一件可以原谅的小缺点。”
“你们吃什么呢?”爱克琉雅突然插话进来了。
山姆森稍微沉思了一会,但他最后还是用力的耸了耸肩膀。“别说了,就当它是个秘密吧。当我刚进入星界军的时候曾经提到过故乡的饮食生活,结果我的好多朋友就这么不见了。”
“我并不是你的朋友。”爱克琉雅说。
山姆森朝津特忑出了惊讶的表情。“亚维人说话都是这么直接了当的吗?”
“我想,这点山姆森先生你应该比我还要清楚吧。”津特微笑了起来。“再怎么说,我和亚维人相处到现在也才不过三年而已喔。”
“我侮辱到你了?”爱克琉雅扬起了她一边的天空色眉毛。
“怎么会!”山姆森连忙摇摇手说。
之后,三人就默不做声了好一阵子。
在这间公园的地板上铺了一大片草皮,周围稀稀疏疏的种植了几株笔直的树木,地上则到处都有松鼠跑来跑去。
津特在他的脚边摆了一只笼子,而一只松鼠则用它那好奇的眼神盯着那只笼子猛看。突然,那只笼子开始激烈摇晃了起来。
“我才不会放你出来呢,迪亚荷。”津特对笼子说道。“这里的松鼠可不是你的猎物。”
没想这到笼子竟然摇晃的更加激烈,而受到惊吓的松鼠也就逃得无形无踪了。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津特斩钉截铁的说着。
“猫,是你带过来的?”爱克琉雅问道。
“没办法嘛,我总不能让它还留在‘巴斯罗伊魯号’上吧。”津特说。“那里又没有人。”
“你的猫,很喜欢休假吗?”
“大概吧。因为之前我帮它申请到了一间里面有很多老鼠的猫用宿舍。”
“太好了。”爱克琉雅脱口说出她的感想,感觉上她似乎是真的很高兴的样子。
“可是,舰长命今我将迪亚荷送回拉克法卡尔,所以我得要在这里和它告别了。”
“真遗憾。那只猫,我还蛮喜欢的。以猫的标准而言,它真的是一只好猫。”
“请你别当着迪亚荷的面说这种话啦,它可是会骄傲起来的。”
“我没见过那只猫不会的。”
“这还真是非常棒的意见啊。” 山姆森管猫的话题作了总结。
过了一段时间以后,拉菲尔和索巴修踏着草皮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三人的面前。看到山姆森和爱克琉雅起身敬礼的模样,津特也慌慌张张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所用舰队已经决定了。”拉菲尔向三人传达了这个消息。“本舰将隶属于突击分舰队‘拉图修’第一0五八突击战队的第一突击队,十二小时后就拔锚启程。”
“这还真是突然啊。”山姆森皱起了他的眉头。
“我也这么认为,但这也是训练的一环。”
目前内部已空无一人的“巴斯罗伊魯号”正在鲁鲁凯斯行星的卫星轨道上沉眠乱虽说只要乘员的休假结束,他们自然会陆续回到舰上,但要在十二小时内装载完所有的必需物资实在是件很困难的事。毕竟半天的时间只要一眨眼就会过去了。
“然后呢?”爱克琉雅问道。即使是面对长官,她仍然只用最少的语句和对方交谈。
“可能会被派到某个不知名的星系吧。”索巴修回答着。
爱克琉雅向先任翔士投以询问的眼神。
“其实我们也不清楚。”索巴修微笑着说。“长官似乎是要我们对下一个目的地满怀期待的样子。”
爱克琉雅静静的点了点头。
“休假时间还剩下二小时十八分。”拉菲尔任了一眼终端手环后说道。“不过,还是希望各位能立刻进行准备工作。有谁要提出任何异议?”
没有人提出任何异议。毕竟才不过要多忙两小时,再说大家在这段期间的休假里应该也已经充份休息过了。
“那么,爱克琉雅列翼翔士,立刻准备备用的短艇,我们会先回舰上去。”爱克琉向长官致上军礼,随后便转身离去。
“跟我来!”拉菲尔对剩下的部下们命令者。
津特提起了脚边的笼子。
这时,这位年轻舰长的眼睛突然眯了起来。“那是什么?”
“啊!”津特虽然在心中对自己的糊涂暗暗叫苦,但他还是回答了舰长的问题。
“这就是舰长也熟知的那只猫。”
“我不是命令你将迪亚荷送回拉克法卡尔吗?”拉菲尔在语气中流露出相当严重的责难气息。
“我本来以为还有时间……”津特技自己辩解着。“我马上就帮它进行寄送手续。”
“没时间了。”拉菲尔严肃的训斥着津特。“不得已,也让它一起上舰吧。不过,下次你一定要找机会将它送回去。”
真是的──津特不禁在心里叹息了起来──总觉得这根本不像是翔士之间应该有的对话,更何况目前还是在即将要进行作战的前夕呢。
“是,我一定会遵守命令。”津特向舰长做出了保
当他们前往镇守府本部附宇宙港的途中时,拉菲尔突然对津特悄声说道:“你知道我们突击队司令的名字吗?”
“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嘛。”津特也小声的回应着。
“我们的司令是阿特斯琉雅百翔长。”
“阿特斯琉雅?”津特们过头思索着。“我总觉得好像在那里听过这个名字耶?”
“你真的很迟钝。”拉菲尔愣住了。“她就是菲布达百男爵的妹妹,但现在这位百翔长已经是男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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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22 17:5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初  阵

之后,这支新编成的突击分舰队“拉图修”就展开了为期三个月的共同训练,而它也在训练中逐渐蜕变为一支精锐的战斗部队。
另一方面,幻炎作战的进度依然是非常顺利的进行着,顺利到连星界军的首脑官员都觉得不太对劲。虽然偶尔会遭遇零星的小战斗,但“人类统合体”却几乎没有任何坚决抵抗的动作。
难道是因为敌军真的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或者他们其实是在等待给予帝国致命一击的时机?——不论是军令本部或是幻炎舰队司令部,都无法对这个问题做出明确的判断。
不过对拉菲尔而言,最上层官员的苦恼其实都跟她无缘。虽然她的确是帝国的公主,而且将来也许会真的成为皇帝;但现在的拉菲尔也只不过是一名平凡的突击舰舰长,所以她也没有担心整体战局的立场。
然而还有别的事情让拉菲尔深感苦恼。其中最主要的当然是有关她的直属长官,也就是阿特斯琉雅百翔长的事。
拉菲尔与斐布达胥男爵家曾经有过一段小小的缘分。
但这并不是什么好缘分。老实说,自从拉菲尔杀害对方家族的当家之后,她和男爵家的关系就实在是好不到哪里去。
是的,杀害前任斐布达胥男爵,也就是百翔长的兄长克罗华尔的人不是别人,就是拉菲尔本人。
当然,那时候拉菲尔确实有非常正当的理由。在当时那种分秒必争的状况下自己却被那个男爵限制行动;为了切断所有的束缚而杀害克罗华尔也是拉菲尔那个时候的惟一想法。
不过到目前为止,百翔长的态度大抵上而言都还蛮公事公办的,而她对那段过去的往事也完全只字不提。
算了,反正想再多也没有用——拉菲尔很快就做出了结论。
说真的,她并没有与阿特斯琉雅建立交情的打算;再说,直到现在她还是不认为自己要对百翔长兄长的死有任何愧疚之意。既然如此,阿特斯琉雅那公事公办的态度对拉菲尔而言反倒是一件值得感谢的事。
在训练结束之后,突击分舰队“拉图修”便来到了亚普提克星系,目前这支分舰队正停留在该星系上执行哨戒勤务。
休憩设施和机动船坞也在同时于亚普提克Ⅲ行星的卫星轨道上设置起来,看来垦界军已经将亚普提克星系建设成一座颇具规模的后方基地。
虽然星系政府目前仍然没有宣告投降,不过待在卫星轨道上的星界军人却一点也不在乎。只有贸易商人才会需要一颗有人居住的行星,至于星界军则只要有几座悬浮于宇宙空间中的设施就会很满意了。
尽管在地上世界出身的从士里,还是会有渴望尽快回到土地芳香的人存在。但基于士兵闯进刚取得控制权不久的地上世界会产生许多无谓争端的理由,只要对方尚未表明投降的意愿,星界军也不可能准许士兵随意降落在行星上。
当突击舰“巴斯罗伊魯号”结束了在亚普提克门周边平面宇宙部分的哨戒任务之后,它便停泊在其中一座休憩设施,也就是机动酒保街“达库鲁”的码头内。而半数以上的乘员也纷纷上那座酒保街去轻松一下。
现在还留守在舰上的翔士,就只有拉菲尔与爱克琉雅列翼翔士而已了。
爱克琉雅正在舰桥的某个角落里和迪亚荷玩了起来。
虽说这个问题还不到令自己头痛的程度,但这只猫也是让拉菲尔烦恼的原因之一。从她来到舰上的第一天开始,迪亚荷就已经篡夺了自己的地位,仿佛它才是真正的舰长。可是看这只猫作威作福的模样久了之后,拉菲尔自己反倒无法判断将它送回拉克法卡尔的命令是不是最正确的决定了。
没想到自己竟然会为了要不要将一只猫送回去而烦恼——拉菲尔不禁苦笑起采,这未免也和自己先前在心中所描绘的战场生活差太多了。
“舰长,有要事禀告。”爱克琉雅突然站起身来,并露出严肃的表情。
“什么事?”
“关于这只猫的事。”爱克琉雅将迪亚荷抱到了她的面前。
“难道你也希望让迪亚荷留在舰上?”虽然津特并没有明说,但拉菲尔可以感觉得到,其实他并不希望让迪亚荷离开这里;而爱克琉雅似乎也很喜欢有只猫待在自己的身边;更麻烦的是,如果硬是要目己说出是否喜欢这只猫的话,其实拉菲尔和这两位翔士的意见是完全一样的。
“先前,我已经就让它继续留在‘巴斯罗伊魯号’上以及送他回拉克法卡尔两种情况下的死亡机率作了一番对照。”
“所以呢?”拉菲尔无意间流露出厌烦的语气。就算不继续听下去,她也早就知道爱克琉雅的结论会是什么了。
“在陈述结论之前,请让我向舰长进行说明。”一幅平面影像出现在爱克琉雅与拉菲尔之间,各式各样的图表则在影像上面漫天飞舞着。
在拉菲尔的印象里,这位次席翔士应该是一位非常沉默寡言的女性。没想到跟前的爱克琉雅竟然会对自己滔滔不决的说明起来,她也只好心不在焉的呆望着对方了。
算了,就当作是打发时间也好——拉菲尔看开了。
“你是林主计列翼翔士吗?”背后突然响起了一个人的声音。
津特吓得将刚才还咬在嘴里的一根玉蜀黍掉在地上,并转过头去张望了起来。
阿特斯琉雅百翔长就站在那里。那头闪着金属色泽的青发和她的兄长完全—样,尾端则是扎成了一束小马尾,而那对宛如豹眼一般的黄玉色眼眸,则直朝津特这边来回打量着。
这里是机动酒保街“达库鲁”的中央通道,或者应该这么说,其实这里才是真正的“达库鲁”所在地。
机动酒保街“达库鲁”的内部是一条细长的管状通道,而这根管子的正中央是一条可供往来的访问者5移动的步道,在步道左右并列着许多商店,步道区的上方及下方区域则开辟为服务人员专用的通道以及商品专用的运输道路,至于仓库之类的空间则设置于管内最外缘的上下水道区中。
因为它的重力来源并非向心力,而是来自于重力控制装置的关系,所以当初设计这座酒保街的人并不认为有将它建造成环状的必要。实际上,环绕在亚普提克Ⅲ行星的卫星轨道上的“达库鲁”看起来就很像是一条被随手丢弃在宇宙中的粗绳,而巡察舰和突击舰则像是挂在这条粗绳上的小铃当。
“阿特斯琉雅百翔长——”津特慌乱的向对方敬礼。
“我已经从父亲那边听到许多关于你的事喔。”光从对方的语气听来,津特还是无法猜透对方的心情。
津特与阿特斯琉雅之间有相当复杂的人际关系。她的父亲和津特有很深厚的情谊,虽然两人之间的年龄差距很大,但相信百翔长的父亲应该会接受津特用“友人”这个名词来称呼他才对。
但是,津特与阿特斯琉雅的兄长,也就是已故斐布达胥男爵之间的关系可就……虽然津特在整件事情上并没有扮演任何积极角色的意思——如果要用最公正的话来说,他从头到尾根本是处于无能为力的状态——不过他也要为已故男爵的死担负一部分的责任。
“是的!”津特用力挺直了身体并紧张的说:“先前承蒙您的父亲多方照顾了!”
“你的身体不要那么僵硬好吗?”阿特斯琉雅露出了微笑。“如果你以为我是为了哥哥的事情而来的话,请你尽管放心。”
“这样啊……我真的可以放心吗?”津特不停的眨着他的眼睛。
“老实说,自己的哥哥被杀害并不是一件值得愉快的事。”
“说、说的也是。”
“不过,毕竟所谓的兄妹之情本来就是一种很淡薄的缘分。其实我也不赞成他对待父亲的方式,再怎么说也不能将自己的父亲囚禁起来嘛。”
由于两人一直站在步道正中央的关系,往来的翔士与从士们只好一面露出困惑的表情一面侧身通过。
“再说,我们也不能算是一对感情融洽的好兄妹哦。”阿特斯琉雅继续说着。
“可是,这个,该怎么说呢……”津特开始手足无措了起来。“总而言之,对于您兄长的遭遇我真的感到很遗憾。”
“是啊,是很遗憾。”阿特斯琉雅突然伸出手指只住额头沉思了起来。“但问题就出在爵位上了。”
“什么?”
“我想你也很清楚,斐布达臂可是个很乡下的地方,就算我想去拜访邻近的城馆也要花上好几天。我从小时候开始就非常讨厌那个地方了,只要一想到自己得要在那种地方住一辈子,就会忍不住开始毛骨悚然起来。”
“这样啊……”
“当我的哥哥继承爵位的时候,我真的是松了好大一口气,这么说绝对不夸张哦。那时我还以为自己终于能在拉克法卡尔玩—辈子呢。不过,托你那位公主大人的福,我难得拟好的人生计划就这么被她破坏了。”
“对不……”津特差点就要反射性的向对方道歉,但他还是及时将这句话收了回去。“这个……很抱歉,但如果您刚才所指的人是我们舰长的话,舰长可不是我的那位公主大人喔。”
“请别在意,我刚才只不过是加了一点文学性的修辞而已。”
“这样啊……”津特终于鼓起勇气说出心中的疑虑。“这个,果然直到今天您还是不原谅我们……”
“根据我从父亲那里听来的一些事,我本来对你的印象还是一位稍微聪明一点的好青年哦。”阿特斯琉雅扬起了一边眉毛,并对津特投以责难的眼神。
“真是非常抱歉。”津特低下了头来。
“如果我真的恨你们,我才不会随便将心里的恨意公开给你们知道呢。”她耸了耸肩。“毕竟我可是有利用自己的地位去公报私仇的立场哦。如果我真的恨你们的话,我早就在默默等待机会向两位报仇了。”
“原来如此。”津特慎重的点了点头。“可是,您不是因为爵位而对我们……”
“啊,其实也不是什么多严重的事。后来当我仔细想过以后,才发现成为贵族的当家还真是一件舒服的事,就算那块领地再怎么寒酸,能够统治它的感觉还是很令人愉快的。我还曾想过要仿效哥哥的作法,到各处去收一大堆美男子来当我的家臣呢。不过,那也是这场战争结束以后的事了。”
“这……还真是一个很好的想法呢。”因为津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所以他只好用最保守的话回应着。
“总而言之,你就跟你那位公主大人说吧。我并没有恨她,就算我因为这样被迫接受了爵位,也早就当它是命运的安排而看开了。”
“为什么您不自己亲口跟她说呢?”
当津特提出这个问题之后,阿特斯琉雅那充满光泽的眉毛突然皱了起来。“因为她是一个很难相处的人呀。”
“很难相处?”
“是的,毕竟她可是亚布里艾尔家的公主嘛。虽然在工作上是还不至于会这样,但私人的事情我就无法很轻松的向她开口了。”
“原来是这样啊。”津特不禁叹了一口气。
人生真是不公平,明明有许多人都是津特觉得很难相处的对象,但会认为津特很难相处的人似乎都不在这座银河里的样子。
“你一定要代我转达哦。”阿特斯琉雅又强调了一遍。
“是。”津特无力的点头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警报声突然在整个“达库鲁”中响了起来。
“什么事?”阿特斯琉雅立刻看着自己的终端手环。
周围的翔士与从士们也都一起盯住了他们的左手腕。不知道为什么,津特突然觉得这样的场景十分滑稽。
但他还是举起左手并注视着自己的终端手环。
“发文者:突击力舰队‘拉图修’、受文者:全体军士。不明巡察舰级时空泡六个,从韦恩布鲁门方面飞来,判定应为敌军之威力侦察。所有待命乘员立即回到各自岗位。”
“哎呀,糟糕。”阿特斯琉雅并没有再多看津特一眼,只听到一阵高亢的脚步声响了起来,然后她就一个人快步离去了。当警报声开始响起来的时候,爱克琉雅的说明仍然没有结束的迹象。
“有话待会再说,现在……”当拉菲尔正打算下达命令时,平面影像上的图表已经出现变化了。
现在出现的是舰内全体乘员名簿,在各乘员姓名栏旁边的状态栏则标上了‘舰内’或是数字等记号;其中外出乘员旁边的数字代表他们将会在几分钟后回到舰上。对现在的拉菲尔而言,这确实是她最希望掌握的资讯。
“预计全体乘员将在十二分三十七秒后集合完毕。”爱克琉雅以不带感情的声调报告着。
“注意,这里是舰长。”拉菲尔发出了舰内广播。“还留在舰上的乘员立刻在十分钟内回到各自岗位上。”
当拉菲尔下达这道命令之后,平面影像上的乘员名簿也在同时转变成拔锚作业程序表,表格上的各项目则分别以红或蓝的文字颜色条列出来。
“蓝色项目代表可立即进行的程序。”爱克琉雅自言自语般的说着。
没想到她还蛮机灵的──拉菲尔对这位平常沉默寡言的次席翔士有了新的评价。
当拉菲尔逐一对目前可进行的程序下达指令时,兴奋与欢喜的情绪也在她的心中逐渐翻涌起来。
这就是她的第一次战斗。
在上酒保街的翔士当中,最先回到舰桥的是山姆森。他的手里还紧握着一颗小药丸。
当山姆森在监督席上坐定位子之后,他马上把那颗药丸丢进了嘴里。
“哇噢,感觉好恶心。”只见他皱起眉头,并自言自语了起来。“我最受不了这种酒醒时的感觉了。”
看来他刚才一定喝了不少酒,所以才借用药力将酒精从血液里代谢掉。
因为负责舰内机械装置的山姆森终于就位的关系,“巴斯罗伊魯号”终于能够进行出击准备了。
只见山姆森用力的甩了甩自己的头两三次,随后便开始掌握自己部下的行动。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索巴修也悄悄的来到了舰桥,并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而最后一个到的人就是津特。
“太慢了,津特。”拉菲尔开口了。
“抱歉,啊,对不起,舰长。”
包括从士在内的全体乘员都回到了舰上,比预定时间快了九十二秒。
“很好,全舰外出入口关闭。”拉菲尔下达了命令。
舰桥很快就恢复了活力。
“准备切断暨收容联系通道。”
“准备完毕。”
“前方姿势控制喷射口,以最小推力喷射。”
“喷射开始……,喷射中。”
“切断联系通道!”
突击舰“巴斯罗伊魯号”离开了机动酒保街“达库鲁”的码头。
“舰长,有通讯。”爱克琉雅传来了报告。
“注意,这里是司令。”阿特斯琉雅百翔长的立体影像出现了。“正式命令已经下来了。我们将负责捕捉不明时空泡群,并在确认对方为敌军之后,将它们彻底歼灭。集合地点的坐标会先传送过去,各舰收到之后立刻以最大速度尽速至指定坐标集合。还有谁有任何问题?”
虽然司令是这么说,但似乎没有任何突击舰提出问题的样子。
“很好。”突击队司令的朱红色双后再度开启。“相信诸位当中应该有许多人是从现在开始才要经历第一次的实的体验,其实我自己也是第一次。那些不明时空泡群很有可能就是敌军,他们应该是来对我们进行强行威力侦察任务的。真是的,韦恩布鲁的部队到底在作什么呢?算了,反正我们本来就不该对那些警戒部队有过多的期待。但话说回来,我也不得不承认敌方的行为确实是相当的勇敢,”说到这里,阿特斯琉雅突然行了一个军礼。“就让我们向这群勇者献上最适合的欢迎仪式吧!”
说完,阿特斯琉雅的影像便以保持敬礼的姿态消失在荧幕的画面上。
在突击舰之类的小型舰中,一般而言通常宇宙中的操舵工作是由舰长来担任。这时候拉菲尔先把头环的接触缨连上了舰长席的端子,并将空视知觉切换到舰外模式;而设置在“巴斯罗伊魯号”船壳上的无数感知器则将接收到的舰外资讯传进了她的脑中。
她将左手套进了控制笼手内。
借由姿势控制喷射口,她先变更了舰首的方向,并以宛如微风一般的低温喷射与“达库鲁”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
四周的舰艇也摆出了相同的发射态势,因此拉菲尔也必须和这些战舰保持一定的距离。
已经有几艘舰艇冲到前方并开始加速了。
拉菲尔也用她的空识知觉确认集合地点的位置。亚普提克门就在附近。舰首也依照控制笼手的指示朝向集合地点的预定位置。
“主引擎点火!”拉菲尔下达了命令。
她可以从座椅上感受到那阵由物质与反物质相互吞噬所产生的震动。左手的五指开始弯成了全力加速的形状。
在拉菲尔的空识知觉中,细长的“达库鲁”酒保街正和亚普提克3行星一起被远远抛到了后方去。
“来吧,要赛跑罗!”山姆森捻指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声响,由他所倾注心力整备的机械装置也顺畅的运转着。
她可以感受到原本还在前方的空间迅速前后方飞去。
这种感觉是很难用言语来形容的。在四周散开的僚舰一齐以高速向后退却,其中甚至还包括了先行出击的舰艇在内。这是因为“巴斯罗伊魯号”正以全力加速的姿态在它们的后方追赶的关系。
而那些被拉菲尔抛诸脑后的舰艇,也立即加速跟了上来。
这时候,拉菲尔不禁为自己生来即为亚维人这件事表达由衷的感谢。
前方已经可以看到一艘加速性能较差的巨大战列舰影了。如果再继续前进下去的话,两舰一定会对撞的。
于是她微微动了一下手指以修正航向。
“巴斯罗伊魯号”也在下个瞬间从战列舰的外壳旁边掠了过去。
“舰长,战列舰‘琉姆索夫号’的通讯。”爱克琉雅传来了报告。“对方抗议本舰违反安全基准规则。”
哦,原来这艘战列舰叫“琉姆索夫号”啊一一这是拉菲尔心中唯一的感想。
“对方要求与舰长直接通讯。”
“我很忙,”拉菲尔当场回答道。“告诉对方我不接。再说,这次作战本来就没有战列舰的出场机会。”
当爱克琉雅依照舰长指示对战列舰做出口应之后,只见她一面用意味深长的神情紧盯着眼前的通讯画面,一面小声的哺哺自语着:“生气了,生气了。”
而在次席翔士还在专心听取对方的抱怨时,“巴斯罗伊魯号” 已经疾行到战列舰的前方位置上了。于是拉菲尔先将航向调整为原来的方向,接下来她就让引擎火焰直接前后方“琉姆索夫号”的舰首喷出,并朝前方全力加速而去。
“先任翔士,”拉菲尔向索巴修问道。“前方还有本队所属的舰艇吗?”
“只有一艘,舰长。”这是索巴修的回答。
“是那一艘舰艇?”
“向导突击舰‘加姆洛伊魯号’。”
向导突击舰其实就是一支突击队的旗舰,也就是说,那是阿特斯琉雅司令所乘坐的舰艇。
“距离呢?”
“约二谢达诸。”
“看来最先抵达目的地的荣耀得让给百翔长了。”拉菲尔轻轻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因为突击舰彼此性能相同的关系,先出发的舰艇当然就能先抵达目的地。换句话说,“加姆洛伊魯号”应该就是队中最先完成拔锚动作的突击现了。
老实说,自己是有点不甘心。
“巴斯罗伊魯号”终于来到预定开始减速的空间点了。
在亚维人的大脑皮质中有一处称为“航法区”的区域,一切轨道计算工作都在该处区域内无意识的进行着。
因此,与其说拉菲尔知道何时才是减速的时机,还不如说这是她在完全无意识的情况下所做出的直觉反应还比较恰当。
她先将引擎喷射暂时中止,然后再让舰首方向调头沉转一百八十度,之后又重新启动引擎并令它全力喷射出火焰。
这时,其它舰的引擎火焰光芒也在舰首前方陆陆续续的绽放起来。
它们看起来就像是一道以“达库鲁”为源头并朝亚普提克门疾冲而下的瀑布,不过在这道瀑布当中的每一条湍流却都拥有非常强大的破坏力。
各舰舰尾的引擎排气汇集在一起之后,便在真空中形成了一团浓密且高温的雾气。
“舰长,”爱克琉雅报告着。“已收到集合讯号。”
“将它反应在空识知觉中。”拉菲尔下达了指示。
在那群已经聚集在亚普提克门的舰艇中,有一艘突击舰正对外传送着规律的讯号。它应该就是向导突击舰“加姆洛伊魯号”了。
“舰长,加姆洛伊魯号’传来通讯。”爱克琉雅说。
“将通讯显示出来。”
“原来最先抵达的人是亚布里艾尔十翔长啊。”阿特斯琉雅百翔长以不可思议的语气如此说着。“在全舰集合完毕之前,继续在原地待命。”
“是!”在拉菲尔敬礼之后,百翔长的影像就消失了。
在这段时间里,六艘突击舰也已经全部集合完毕。这六艘舰艇组成了一个圆阵,并等待分舰队司令部下达进一步的命令。
“已收到事前说明的通讯。”爱克琉雅说。“现在就将它投影在平面宇宙图上。”
舰桥地板上随即出现了一幅以亚普提克门为中心的平面宇宙图。拉菲尔则仔细观看了起来。
在平面宇宙图的立体影像中,亚普提克门的形状就像是一个凹陷的螺旋状洼地,而“洼地”在平面宇宙图中所代表的意义,则是该处的时空粒子浓度相当稀薄的意思。
而环绕在“门”周围的青色光点群则是进行哨戒任务当中的我方舰艇。
在这群青色光点的外侧是一片广大且平坦的平面宇宙(当然,平坦所代表的含义就是时空粒子浓度几乎没有任何变化),而在平面宇宙图的一角则有六颗以黄色光点代表的时空泡群,并且还排成了一条直线。
黄色光点的附近浮现出一栏说明文字,它的内容是这样的:‘这组不明时空泡群极可能为敌军,质量是巡察舰级。目的应为对韦恩布鲁暨亚普提克方面的我军势力进行侦察及掌握。’
“真近啊。”拉菲尔脱口说出了心中的感想。
一条虚线从黄色光点群的位置延伸了出来,那应该就是对方的航向。如果让对方继续航行下去的话,他们可就会掠过亚普提克门并扬长而去了。
“看来我们如果不认真起来的话,可就无法达成作战目的了。”索巴修将他的两只手臂交叉了起来。
“那不正好?我们赶快过去解决它们吧。”山姆森说道。“我自己最珍爱的酒瓶还留在酒馆那边呢。啊,那燃液的曲线……!我还剩很多酒没喝完呢。”
“听您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大家要不要喝点什么呢?”津特提出了他的意见。
就在这个时候,迪亚荷突然轻巧的跃上舰长的膝头,并盘起身子撒娇了起来。舰内也在一瞬间笼罩着一股紧张感。
“津特!”虽然自己曾经下定决心,绝对不在部下面前称呼主计列翼翔士的个人名,但拉菲尔还是将它给抛到脑后了。“我确实是想喝点什么,但在这之前先将你的猫安置一下如何?另外,我要一杯桃果汁。”
“您要一杯热的桃果汁,然后还要切一片柠檬放在果汁上面是吗,舰长?”津特站起身来,并顺手将猫笼提在自己的手中。
“你马上就让自己的立场变差了。”爱克琉雅抓住并提起了迪亚荷的后颈,并以略带责备的语气向它说着。“难道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吗?拉克法卡尔可是很远的哦。”
“它可是我的猫耶?”津特也用略带不满的声调回应着,并从爱克琉雅手上将猫接了过来。
“你在嫉妒?”爱克琉雅凝视着津特的双眼。“对了,我要红茶。冰的,而且要加苹果香味。”
“知道了。”津特将迪亚荷塞进了猫笼里。
当猫笼的门被关上时,迪亚荷发出了一声虚弱的叫声。
“请问舰长,能否准许我喝一杯含酒精的饮料呢?”山姆森问道。
“你刚才应该是对我说了一句玩笑话吧,监督?”拉菲尔以温和的口吻确认着。
“当然,舰长。虽然我是想缓和一下舰桥的气氛,但这句话似乎并不怎么好笑的样子。”说完这句话以后,山姆森便回头以哀伤的表情望着津特:“不必准备我的份喔,小弟弟。”
“知道了,不过,请你不要叫我小弟弟好吗?”
“如果你能把不包含那只猫在内的三角关系处理好的话,我就不会再叫你小弟弟啦。”
“还是请你叫我小弟弟吧。”津特很干脆的回应着。
不过拉菲尔还是注意到,津特在说这句话之前曾经先回头瞥了爱克琉雅与自己一眼。虽然她并不是很明白他这个动作的意义,但不知为何心里就是觉得很不满。
“话给我一杯绿茶。”索巴修也开口了。“记得舰上应该还有约尼伯国出产的茶叶,另外请帮我加大里的砂糖。”
“我明白了。”津特开始在控制桌上输入指示。
当大家吸饮着手中的饮料,而山姆森则挂念着那只还留在“达库鲁”那里的酒瓶时,向导突击舰终于传来一道通讯。
“本舰已经收到了来自分舰队司令部的指示。”阿特斯琉雅的影像说明了起来。
“既定时间一到,全舰立刻进人平面宇宙。现在就将本队的预定进入时刻传送过去,一旦进入平面宇宙之后立刻集合在本舰后方,并采取单列纵阵。”
在拉菲尔面前的战斗指挥桌一角正显示着亚普提克驻留部队的标准时间,而在标准时间的下方如今出现了一行新的时刻,那就是进人平面宇宙的预定时刻。
“听好,”阿特斯琉雅露出了凝重的表情。“我们的目的是要将这群不明时空泡完全捕捉并彻底歼灭。只要让任何一艘联络艇逃走,这场战斗我们就输了。相信大家应该都很明白,在第一次的战斗中就吃败仗可是一件很没有面子的事。还有谁有任何问题?……很好,我们就在平面宇宙中再见吧!”
这时候,用于先行部队的舰艇已经进入亚普提克门了。
不过距离“巴斯罗伊魯号”正式出击的时刻还有一段时间。当然,如果不以全力加速的状态前进的话,就算现在出发也无所谓。
然而拉菲尔还是希望自己能以全力加速的姿态冲进“门”内,毕竟现在已经是战斗前的最后一刻了。
看来其它舰艇的舰长也都抱持着与她相同的心思,它们都在“门”的附近四处徘徊着。
时间终于到了。
“很好,出击了!”拉菲尔可以感受到心中那份高昂的情绪。套在控制笼手里的手掌紧紧握出了全力加速的形状。
突击舰“巴斯罗伊魯号”的主引擎怒吼了起来。
僚舰也在同时一齐喷出巨大的引擎火焰。
“监督,准备启动时空泡产生装置。”
“是!”
前方就是亚普提克门了。在她的空识知觉里,那四散发着磷光的球体正逐渐扩增它的存在感。
“产生时空泡!”拉菲尔下达了命令。
“时空泡产生装置,没有异常。”山姆森的语气跟刚才完全不同,非常的认真。
“确认产生时空泡。”
“距通过‘门’还有一分钟。”索巴修也传来了报告。
“在通过前三十秒时开始读秒。”拉菲尔依照既定程序下达命令。读秒终于开始了。
“……五、四、三、二、一,进入平面宇宙。”索巴修说道。
“立刻确认向导突击舰的位置。”
当舰艇从通常宇宙进入“门”之后,会从“门”的那一个位置出现在平面宇宙上完全只能看运气。换句话说,如果以拉菲尔现在的所在位置为基准的话,她已经事先预测到阿特斯琉雅百翔长的乘舰可能会从“门”圆周上的另外一侧出现的情况了。
幸好,“加姆洛伊魯号”出现在平面宇宙的位置离自己并不远,两舰之间的距离大概只有“门”外侧周长的三分之一左右。  
“加姆洛伊魯号”规律的将舰外时空泡在移动状态与停止状态之间作反覆切换,这个动作是为了方便让速度较慢的麾下突击舰能够尽快集合在它的身边。
“追随过去!”拉菲尔命令着。
负责操纵时空泡的人并不是她,而是索巴修先任翔士。
“是。”索巴修变更了时空泡的移动方向,并采取完全移动状态。其它僚舰陆续接近向导突击舰的模样,也在平面宇宙图中一览无遗的显示了出来。
敌人在那里?──拉菲尔的视线在平面宇宙图中搜寻了起来。
六颗还在远方的不明时空泡──它们几乎已经可以确定是敌军了──此时已经展开了分散的动作。
看来对方似乎也很希望能够将搜集到的情报带回自军的阵营,那怕最后只有一艘舰艇回去也行。他们所能按集到的我军情报,相信都应该只是一些诸如迎击舰艇的数量,或是展开作战态势的反应时间之类的片断资料。不过,正如一位地质学者能够单凭一块岩石就正确推测出行星环境一样,如果敌军的情报分析机构够优秀的话,他们一定也能从这些资料推断出星界军的全貌。
确实是一项足以向对方致上敬意的勇敢行为──拉菲尔如此想着──既然这样,就算赌上星界军的名誉,她也绝对不能让任何一艘敌舰回到自军阵营去!虽然她心里是这么想,但现在的拉菲尔也只不过是一分突击舰长,能作的事情也很有限。她顶多只能一面跟在向导突击舰的后方,一面期待发射反质子炮的机会能够降到自己的身上来而已。
第一突击队麾下的六艘舰艇终于集合完毕了。当它们按照顺序排成一列之后,“加姆洛伊魯号”便以完全移动状态向前航行了起来。
当然,“巴斯罗伊魯号”也在向导突击舰的后方紧紧跟随着。它是单列纵阵中的第三艘舰艇。
第一突击队终于和更大的作战单位──第一0五八突击战队会合了。而在会合的同时,星界军的攻势也慢慢的朝敌方冲过去。
敌舰连忙将航向调头,并试图远离亚普提克门。
为了压制敌军的动向,第一0五八突击战队立刻向左右展开其两翼。
这时,从不明时空泡的内部开始分离出八个小质量的时空泡。
“加姆洛伊魯号’传来泡间通讯。”爱克琉雅说道。“立刻进行时空融合。”
拉菲尔轻轻的朝索巴修的方向点头示意。
她很快就明白司令的意思,因为那些分离出来的时空泡应该就是机动时空爆雷。
机动时空爆雷,又可简称为“机雷”──在这种本身具有时空泡产生装置,又能在平面宇宙中自在行动的反物质炸弹的威胁下,突击舰几乎没有任何招架的本钱,顶多就只能以采取集合阵形的态势来巩固防备的能力而已。
第一突击队的六艘舰艇随即融合在同一颗时空泡之中。
“我想应该不用再对各位说明目前的状况吧?”随着电磁波通讯的恢复,阿斯琉雅百翔长的影像也出现在荧幕画面上。“总之先遇进眼前的危机再说,各用立刻进行资讯连结。”
来自“加姆洛伊魯号”的指令陆续流进了拉菲尔的空识知觉里,只见她再度套上控制笼手,并操纵“巴斯罗伊魯号”前往司令所指定的战斗位置。
另外一方面,她的双眼依然直视着那幅平面宇宙图,只见疑似机雷的时空泡正直线朝这里逼近过来。看来她第一次实战的对手,应该就是这些不会思考的机用了。
“准备发射反质子炮!”
“安全装置已经解除。”索巴修说。“准备完毕。”
“连射式凝集光炮那边如何?”拉菲尔询问着爱克琉雅。
只见次席翔士露出了奇妙的表情,看来她已经将可动地控制的准备程序执行完毕了。
“距时空融合预定时刻还有二十秒。”索巴修开始倒数计时了起来。
拉菲尔的空识知觉已经感知到时空泡内层表面的起泡反应。看样子来自敌方的时空粒子已经住人这颗时空泡,换句话说,两颗时空泡合为一体的时刻也即将到来了。
“五、四、三、二、一,时空融合。”索巴修传来了报告。
一处洞口在前方突然开启,并逐渐的扩大它的口径。拉菲尔可以感知到有物体存在于那处洞口的深处。
“确认为‘人类统合体’的机动时空爆雷。”在索巴修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平面宇宙图上的所有黄色光点也一瞬间转变成代表敌军的红色亮点。
拉菲尔闭上眼睛,并将注意力集中在空识知觉上。当她将右手食指扣上了反质子炮的扳机之后,便微微动着左手指让“巴斯罗伊魯号”的舰首正面迎向机用。
“各舰,发射──!”阿特斯琉雅的命令传到了她的耳中。
由于反质子炮发射时所产生的反作用力相较起突击舰的质量来可说是微不足道的关系,因此拉菲尔在发射的瞬间并没有感受到任何可称得上是冲击的力量。
六道反质子流朝着机雷的方向直奔而去。
敌方的机雷也立即陷人于反质子流的漩涡当中,并在下一个瞬间尽数四散。
虽然这是一个不怎么令人尽兴的结局,但整场战斗却并不因此而结束;相反的,正式的战斗是从现在才要开始。
“第一份工作已经结束了,解除时空融合吧。”阿特斯琉雅说。
当星界军的突击舰部队还忙着防御机雷的攻击时,敌军的巡察舰已经掠过尚未展开完成的包围网,并已经航行一段相当长的距离了。
敌方发动机雷攻击的另一个目的其实也和质量有很大的关系。因为机雷就算被击碎,残骸还是会留在各突击舰的时空泡内部;又由于时空泡的速度仅与其质量有关,所以决定舰艇在平面宇宙中速度的唯一因素就是泡内所有物质的质量。
重整态势并再度组成单列纵阵的第一突击队,开始对敌舰进行追逐战。就算构成机雷的物质加重了时空泡的负担,突击舰的速度还是比巡察舰快。
当拉菲尔的视线重新回到平面宇宙图时,已经有四支突击舰队向敌舰所在位置追了过去。
“跟那个时候好像喔。” 目前手上无事可作的津特走到拉菲尔的身旁并在她的耳中声说道。“只不过这次我们的立场好像倒反过来了。”
“嗯。”拉菲尔点了点头。
她和津特当年曾经在一艘名叫“哥斯罗斯号”的巡察舰上待过,不过“哥斯罗斯号”最后却在落单的情况下被敌方突击舰包围而爆炸沉没。
然而,这些疑似巡察舰的敌舰如今则是要正面迎接一场远比“哥斯罗斯号”的处境还要艰困的战争。
“不过,这也不代表我们就能高枕无忧。毕竟本队可是率先冲向战场的舰艇,如果能毫发无伤就算奇迹,就算全灭也没什么好奇怪。”
“你还是一点也没变耶。”津特露出了虚弱的微笑。“其实,……从刚才开始我就害怕的不得了。”
拉菲尔在确认四周没有人竖起耳朵来偷听之后,才对津特说道:“老实说,我也很害怕。”
当自己成功通过一场战斗的考验之后,心中那份高昂的情绪也跟着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悄悄盘据在心头的冰冷恐惧。
而且,拉菲尔的心里还浮现出一股疑念──难道阿特斯琉雅百翔长打算就这么直接冲过去?
虽然仅凭六艘突击舰就想正面挑战巡察舰的动作的确称得上是一种勇敢的行为,但它同时也有资格被称为是一项无谋的举动。
这位司令会不会正好是一名无能的指挥官?
但就算这个问题的答案是肯定的,她还是无力去改变什么,顶多也只能透过泡间通讯向长官陈述自己的意见而已。
实在是太不方便了──拉菲尔不禁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即使她得要执行一项过于草率的命令,却连事前提出抱怨的机会也没有。
“听到你这句话以后,我就安心多了。”津特的笑容突然灿烂了起来。
“为什么我说自己很害怕,你反倒会安心起来?”
“这个嘛,为什么会这样呢?”津特耸了耸他的肩膀。“可能是因为如果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害怕而发抖个不停的话,总觉得这样子好像不太公平吧?”
“我认为这里应该没有人不感到恐惧才对,”说到这里,拉菲尔突然将视线停留在迪亚荷的笼子上。“唯一例外的大概就只有那只猫而已。”
“除了帮它清洗身体的时候,迪亚荷一直都是勇敢无比的。”津特也表示赞成。
在突击舰“巴斯罗伊魯号”的翔土里,只有山姆森军匠列翼翔士有过实战经验。
他曾经参加过三年前的史卡雷修门冲会战。
但就算是这样的山姆森,如今的他也收起了平常开阔的表情,并专注的朝前方控制桌上的某一点凝视着。
“距时空融合预定时刻还有十二分。”索巴修传来了报告。
索巴修的表情不论何时一直都是一副镇定的模样。
当然爱克琉雅的表情也是一样。不论何时,拉菲尔就是无法从这位次席翔士的神色看出她的内心想法。
当拉菲尔注意到舰桥内的紧迫感正不断升高的时候,她的心情也跟着再度高昂了起来。
然而,内心的恐惧并不会因为这样就完全消失,因为她很快就察觉到自己的嘴唇正不停的饭抖。于是拉菲尔开始紧抿着双唇,好不容易才将颤抖的情况勉强压制下来。
在最前方航行的“加姆洛伊魯号”突然放慢了速度。也许这位司令的心情也和拉菲尔一样,所以才打算借由放缓脚步的方式等其它突击队跟上来吧;或者这个举动也可能是战队司令部先前曾经对阿特斯琉雅所下达的指示之一。
“时空融合预定时刻已有所变动。”索巴修很快就传来了报告。
“好险,”津特的表情看来似乎是松了一口气。“我本来还以为得要靠这六艘突击舰冲过去呢。”
第四突击队也已经跟上来了。当我方的数量终于增加为十二艘之后,“加姆洛伊尔号”又再度将时空泡切换为完全移动状态。
十二艘突击舰采取了二列纵队的阵形,并继续追逐着位于前方的敌方巡察舰级时空泡。
“距时空融合还有十分。”
也就是说,自己无能为力的时间还有十分钟。拉菲尔只好从战斗指挥桌前站起身来,并以两臂交叉在胸前的姿势瞪着那幅平面宇宙图。
其它地方已经开始进行战斗了。
有几颗小型突击舰时空泡开始对一颗敌时空泡展开包围。只见那颗质量增加的敌时空泡在下个瞬间就突然消失,随即又分裂出数颗小型的我方时空泡来。
这不禁让拉菲尔回想起小时候曾经看过的某处地上世界的记录影像资料,她的眉头也忍不住皱了起来。因为这让她联想到一群敏捷的肉食兽正撕咬其猎物肉体的场景。
如今这处领域简直就成了亚维人的狩猎场。
而拉菲尔的“巴斯罗伊魯号”则像是一头猎犬,正朝着眼前的敌舰步步进退而去。
“敌时空泡分离。”索巴修传来了报告。
正如先任翔士所言,又有四颗质量的时空泡朝这里过来了。
难道敌方还有存量?──拉菲尔轻轻的乍了一下舌头。
它们绝对是机雷没错。看敌方已经将自己的命运托付给最后的希望,所以才会将剩下的机雷一起投射出来。
“队司令有无任何指示?”她向爱克琉雅询问着。
“还没有任何……”话才说到一半爱克琉雅就立刻改口说道。“司令部传来泡间通讯,以个舰为单位应战。”
“是吗。”拉菲尔点了点头。
现在已经不像上回一样可以有充分的时间等待时空融合的时机了。
突击现对机雷的防御能力是很薄弱的,能否生还完全要靠运气来决定。
拉菲尔集中心神在空识知觉上,并准备随时迎向与机雷进行时空融合的那一刻。
就在这个时候,她才察觉到旁边那个人影还伫立在自己的身旁:“津特,回到你的位置上去。”
身为书记的津特在进行战斗时最主要的工作就是负责维持舰内的环境。也就是说,当船舰受到损伤时总是有某个区域会因此产生大气外泄的现象,而他的职务就是负责撤离还留在这类区域内的成员,并封锁该处以防止其它区域受到牵连而产生气压下降的现象。
换句话说,除非这艘舰艇受损,否则津特的战斗岗位可说是全舰最闲的地方。
津特耸了耸肩。“如果本舰被机雷直接命中的话,不知道到时候我这位书记还有没有工作可以作?”
这么说也没错──拉菲尔如此想着。
如果这艘突击舰被机雷直接命中的话,大概全体乘员从此都不必再作任何工作了,因为“巴斯罗伊魯号”到时早就被蒸发到不留痕迹了。
“随便你。不过你可得站稳一点,我可不希望你倒在我身上。到时如果你妨碍我操作的话,我可是会生气的。”
“我会注意的。”说完这句话之后,津特便摆出副舰长的架势并站在拉菲尔的斜后方。
“疑似机雷的时空泡正在逐渐逼近。”索巴修说。
红色的光点正朝代表第一突击队的青色光点串逼近过来。
只见其中一颗红色光点先是横掠过带头的青色光点──也就是“加姆洛伊魯号”,随后又平行擦过了后方的光点,如今它正与“巴斯罗伊魯号”并排在一起。拉菲尔可以听得见津特倒抽一口气的声音。
不过,这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接下来敌方机雷便朝“巴斯罗伊魯号”的后方继续推进。
当她以为红色光点即将要掠过所有青色光点的时候,它们突然急速转向,并直接朝队伍中最后一艘突击风的时空泡疾奔过去。
“敌机雷与‘基德洛伊魯号’进行时空融合。”
“基德洛伊魯号”就是最后一艘突击舰的名宇。
两颗光点先是纠缠在一起,随后它们就转变成一个代表“敌我方交战中”的紫色光点。
不过,这颗光点最后还是恢复成暗色,看来那艘突击舰还是从机雷的攻击中生还下来了。
“‘基德洛伊魯号’脱队了。”京巴修说道。
由于加上机雷质量的沉重负担,“塞德洛伊魯号”的时空泡也因此变重了不少。就算该舰采取完全移动状态,也已经无法跟上其它舰艇的速度了。
然而,阿特斯琉雅百翔长并没有放缓速度的打算,依旧以完全移动状态继续朝敌舰追去。
在剩下来的机雷当中,其中一枚正强而有力的袭向第四突击队中的第五号舰艇。
然而那艘突击舰并没有“基德洛伊魯号”一样的幸运,因为那颗紫色的光点在转瞬间就消失在平面宇宙图上了。
如果第一颗机雷当初更早进行转向的话,或许“巴斯罗伊魯号”也会遭遇到同样的命运。
第四突击队当然也没有缓下速度来,它依旧与第一突击队保持并驾齐驱的状态,并一起追逐着眼前的猎物。而在这两支突击队的后方也有数艘突击舰尾随了过来。
“距时空融合还有七分。”索巴修将修正后的时间报告了出来。看来我方正确实的一步步逼近敌舰。
“十对一吗……”津特哨响自语了起来。“看起来还不坏嘛。”
“敌舰也越来越像当时的‘哥斯罗斯号’了。”拉菲尔也轻声回应着。
“那么,我们好像是不赢不行了。”
“你真的很没常识。”拉菲尔愣住了。“谁会愿意去打一场输了也无所谓的战争?”
津特耸了耸肩,并说:“你这么说也没错啦。”
“距时空融合还有六分。”索巴修冷静的声音响遍了整座舰桥。
“该是你就战斗位置的时候了。”拉菲尔向津特说道。“既然对手是巡察舰,你也就有上场的机会不是?”
“说的也是。”津特回到了他的书记席上。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心中那股恐惧感已经完全消失了。
那个人该不会是为了让自己安心才刻意走到自己身旁来的吧?──拉菲尔转头望着津特。
不过这个疑问很快就被她从脑中挥开了──那个人应该还不至于会细心到这个程度才对。
然而她也不得不承认,光是和津特你一句我一句的交谈就能消除自己心中的那份恐惧。这的确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事实。
现在,拉菲尔终于能将所有的干劲全贯注在眼前即将逼近的战斗中了。
“巴斯罗伊魯号”正逐渐拉近与红色光点之间的距离。
“距离与本舰的时空融合还有一分。”索巴修的声调B#没有任何变化。“距离与向导突击舰的时空融合还有三十二秒。”
“爱克琉雅,在时空融合的同时与‘加姆洛伊魯号’进行资讯连结。”
“知道。”次席翔士简短的回答着。
“加姆洛伊魯号”正偕同第四突击队的向导舰贴上了那颗红色光点。最前锋的两艘向导突击舰终于和敌舰进行时空融合了。
“距时空融合还有十七秒。”先任翔士开始倒数计时了。“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时空融合。”
一艘巡察舰的巨大身影冲进了拉菲尔的空识知觉中。
先前已经完成时空融合的数艘巡察舰,此时也已在该艘敌舰的四周展开了包围网,此外她还感知到一团正破碎四散中的残骸,看来应该是某艘突击舰迎向最终结局之后的遗迹。
难道是“加姆洛伊魯号”?──虽然拉菲尔在一瞬间闪过了这样的疑问,但她随后就明白这不是事实,因为本舰与向导突击舰的资讯连结并没有中断。
“欢迎来到灼热的战场,亚布里艾尔十翔长!”阿特斯琉雅向拉菲尔表示欢迎之意。“立刻到既定的位置上去!”
巡察舰也以舰上可动式凝集光炮迎击了过来。虽然被凝集光击中不至于会对突击舰造成严重的打击,但多少还是会使舰体产生一定程度的损伤。
当拉菲尔用空识知觉确认战斗位置之后,便操纵“巴斯罗伊魯号” 并使其横向移动,随后又将舰首朝向那艘敌方的巡查舰。
她扣下了反质子炮的扳机。
只见一道由身为这个宇宙的构成物质之镜像物所组成的洪流,正以企图与对手共同化为能源的态势尽数倾注于敌舰的舰体上。
虽然大部份的反质子都被敌舰的防御磁场弹开了,但还是有一小部分成功贯穿了舰壳,并掀起一场小型的爆炸。
这时候拉菲尔也来到了“加姆伊洛尔号”指定的空间点。而在下个瞬间,她也再度送出第二道反质子流。
敌舰也在同时发射了电磁投射炮。只见一艘隶属于第四突击队的舰艇顿时化为一团电浆,而二十名乘员的生命也在瞬间内彻底消失了。
“呜!”拉菲尔的眉头不禁紧皱了起来。
来自巡察舰的凝集光也击中了“巴斯罗伊魯号”。不过就算对小型的突击舰而言,一道凝集光也还不至于会造成相当大的伤害。
“损害如何!?”虽然明知道即使保持沉默也还是会有报告传过来,但拉菲尔还是按捺不住这股发问的冲动。不管怎么说,这可是她的舰艇所受到的第一次伤害。
“第十四号仓库出现破洞!”津特说。“不过没关系,本来第十四号仓库就是无人区域,而且也从未对该区进行增压过。”
“怎么可以说没关系呢!” 山姆森抱怨了起来。“那里可是储藏了许多贵重的替换零件。虽然我很希望那些东西都能平安无事,……”
“反正马上就会有补给了嘛。”津特安慰着。
“我们可是会因此浪费掉那些连一次都没派上用场过的零件喔。” 山姆森以受到心灵创伤般的语气回应着津特。“它们的痛苦和辛酸,难道你都不了解吗?”
他们该不会是借由这些听来无聊的对话,来驱除心中的恐惧感吧──这是拉菲尔的直觉。
有四发电磁投射炮朝赫尔斯罗伊鲁接近!
这时,巡察舰的姿势控制喷射口突然全力喷出,并急速展开调头动作。她发现敌舰的舰首正往自己这里转了过来。
“巴斯罗伊魯号”也在下个瞬间被敌舰的电磁投射炮炮口瞄准了。
“‘巴斯罗伊魯号’,准许你暂时撤离!”阿特斯琉雅那急促的声音也在耳边响起了。
“时空分离!”拉菲尔叫喊着。“快点!”
“是!”
在索巴修试图进行时空分离的同时,拉菲尔也不间断的重复扣下手中的板机。核融合飞弹终于发射了,一共有四枚。
其中一枚虽然被反质子的激流击中而爆炸,但其他三枚仍旧朝这里直奔过来。
爱克琉雅虽然也以可动式凝集光炮迎战,但似乎没有任何效果。
来不及了吗?——拉菲尔突然睁大了先前基于将精神集中在空识知觉上的理由而一直紧闭着的双眼。
不过,时空分离还是在飞弹命中“巴斯罗伊魯号”前的最后一刻执行成功了。
汗水正在拉菲尔那淡淡的小麦色肌肤上涔涔流下,而她也在无意识中将一绺紧贴在前额的深青色秀发拔了上去。
“刚才真是好险啊。”索巴修依然是以一派轻松的语气如此说着。
“嗯。”拉菲尔点了点头。
当她将视线移到平面宇宙图上的时候;后续的突击队已经追赶上来,并陆续与战场上的敌舰进行时空融合。
看来已经没有自己的出场机会了——在安下心来的同时,拉菲尔也感到一丝遗憾。
“再度进行时空融合!”然而她还是如此向全舰宣告着。毕竟长官仅准许“巴斯罗伊魯号”“暂时撤离”,并没有下达撤退至后方的指示。
“知道了。”索巴修的手指开始在控制桌上轻快的飞舞着。
不过山姆森却露出了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拉菲尔似乎能够从他的内心深处听到这句嘀咕——其实交给其他的友军来处理就行了啊。
“巴斯罗伊魯号”再度冲进了战争的庭园。
由于内部同时存在着十几个时空泡产生装置的关系,这颗时空泡已经开始扭曲变形了起来。
敌军巡察舰已经在这个独立宇宙的正中央发出了临死前的量后哀嚎。虽然它的防御磁场已遭破坏,也完全无法变动其舰体姿势,但位于舰首与舰尾的电磁投射炮依然是毫不间断的咆哮着。
“看起来好像是我们正在对它进行林迟处死的样子,”一直凝视着舰外影像中敌舰垂死挣扎模样的津特突然自言自语了起来。“我并不是很喜欢这样的战斗方式。”
“谈论喜欢或讨厌并不恰当。”爱克琉雅以责备的语气说着。
“突击舰的威力毕竟不足,”拉菲尔也开口了。“在面对大型舰的对手时,我们也只能采取这样的战法。”
“我知这,舰长。”津特关掉了舰外影像,并专心监视舰内环境的状况。
而感受到这场战斗即将迎向最后结局的拉菲尔,还是舍不得让手指从扳机中离开。——反正结局已定,不如就用最后一击替它划下句点。
于是拉菲尔一面找寻给予巡察舰致命打击的机会。一面朝对方接近过去。
“虽然我必须对你重回战场的勇气说一声抱歉,”阿特斯琉雅的声音突然传进了她的耳中。“但我已经下令全舰撤离了哦,‘巴斯罗伊魯号’。同时也感谢其他舰艇的辛劳,尽快进行时空分离吧。”
“为什么?”拉菲尔不禁脱口问道。“只差一步,我们就能击沉它了!”
“我明白。不过,这是战队司令部的命令。长官已经部署了战列舰部队,似乎打算用发射机雷的方式来对敌舰执行最后一击的样子。”百翔长也迅速的说明着。
——既然如此,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时空分离!”拉菲尔只好下达了命令。
战队司令部的判断应该是正确的。就算对方很快就会迎向完全破坏的命运,但在这之前,我方也一定会牺牲一至两艘的突击舰。
既然如此,那么以机动时空爆雷收拾残局不但可以使损害降到最低,而且在战术运用上也相当聪明。——那么,难道突击舰的任务就只是单纯的伴住敌人脚步而已?
虽然拉菲尔并非觉得这样的结论很有趣,但目前的她还是无力去改变什么。
当时空分离执行完毕之后,她开始眺望着那幅平面宇宙图。只见无数从布阵于后方的战列舰部队分离出来的轻质量时空泡排成了数列,并朝着敌时空泡陆续直扑了过去。
“这未免也太夸张了。”山姆森用空虚的声调喃喃自语着。
当机雷群与敌舰进行融合之后,时空泡也在下一个瞬间完全消灭了。不过拉菲尔却只能在一旁静静观看着这段仅在平面宇宙图中上演的短短结局而已。
总觉得先前的一切辛苦都在这个时刻完全遭到了否定。
但不论如何,拉菲尔的第一次战斗还是平安的结束了。
“大家要不要喝点什么呢?”津特提出了他的意见。 “我们来举杯庆祝吧!”
拉菲尔:“举杯庆祝?可我们又没有任何战果……”
津特(轻笑):“不是为了那个目的。是为了庆祝初次出征大家都平安无事啊!”
拉菲尔(恢复了微笑):“说的也是……”
索巴修:“这主意不错。”
山姆森:“小弟弟,你挺细心的嘛。”
津特:“不过,就是不能喝有酒精的饮料。”
(大家都笑了起来)
(从笼子里的角度看,迪亚荷迪亚荷正在挣扎着要出去。爱克琉雅打开了笼子)
津特的内心独白:
总而言之,我们的巴斯罗伊鲁,在没有出现任何人员伤亡的情况下,圆满地完成初次出征的任务。
而我非常希望…那才是此役的最大战果……
(镜头转向第三舰队)
可是就在那个时候,我们只在角落战斗的时候。总司令部则决定结束按兵不动的时期,终于要采取激烈的行动了。
(通讯)
坦:以亚鲁迪克为首,遭到人类统合体强行侦察的星系,已经有五个了。
(镜头:正在无重力室里休息的杜萨纽总司令)
杜萨纽:结论是不可能把他们全部击退是吧?
坦:是的。统计起来的话,让近乎半数的敌舰逃掉了。恐怕让他们带回去不少的情报吧……
杜萨纽: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强行侦察则有如一把双刃剑,我们不是也得到了……能正确推测对方战力的情报吗?
坦:您说的没错,根据通讯参谋部的分析,敌军兵力最低有180支,而最多有200支舰队。
杜萨纽(微有些吃惊):这样啊……
杜萨纽(心语):这么一来是我们失策了……
(杜萨纽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杜萨纽:请让我们再好好研究一下,我马上就到舰桥去。
坦:了解!
(通讯结束)
杜萨纽的内心独白:
想不到敌军这么快就准备重新和我们交手了。
为的是能明确推测出我星界军的行进方向,要不是那样的话就更容易打败了。
因为敌军在这方面,有充裕的准备预先埋伏下强大的兵力……
总之……
(镜头:无重力休息室的门打开,杜萨纽走出来)
该做的只有一件事…………
津特的内心独白:
巴斯罗伊鲁的战斗,不过是全部作战计划的一小部分。
才刚结束初次出征的我们,正打算暂时休息一会儿时,(镜头:茫茫宇宙和远处的“门”) “幻炎作战”却又进入另一个新的阶段了……
 楼主| 发表于 2008-4-22 17:5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吊唁的晚餐

幻炎舰队的核心,也就是第三舰队,如今已经在德梅特尔星系的上空夸示其威武的军容。
而同时拥有“亚维人类帝国”皇太子及巴尔凯王的身份,并身兼帝国舰队总司令与幻炎舰队总司令的杜萨纽,目前则是在享受着漂浮的乐趣。
在幻炎舰队总旗舰“桑卡伍号”上有一处总司令专用的无重力庭园。虽说这处“庭园”是一个只要塞进十个人就会感到拥挤的狭小空间,但在星界军中能够在有限的舰艇环境内享有一处私人用无重力空间的人也就只有杜萨纽而已。身为一位强大星际帝国的后继者,帝国当然也赋予他许多小小的特权,这只不过是其中的一项而已。
不论如何,对一名至维人而言,在不受重力的束缚下浮游于空中所带给他们的安适感,可说是任何事物都无法取代的。
不过杜萨纽在无重力庭园中并不只是享受美好的休息时光而已,一幅平面宇宙图如今就在他的眼前。
遭受敌舰渗透的星界军阵地并不只有亚普提克门而已,至少到现在为止,已经有五个星系成为敌军强行侦察的对象。
然而星界军并未能成功击破所有的敌舰。如果以来犯敌军总数计算的话,大概有将近一半的敌舰成功逃逸,同时也应该有相当多的情报为敌方所知悉了。
但是,敌方这次的强行侦察行动可说是一把两面刃。正如我方的部署状况或多或少已经被敌方所掌握,星界军也能从敌方投入侦察的舰艇数量正确的推测出敌军的具体兵力──至少通信参谋部是抱持着这样的看法。
根据他们的推算结果,敌军兵力至少应该有一百八十支分舰队;如果将高估的数字也列人考量的话,敌军应该已经投人相当于两百支分舰队的兵力以迎战星界军的攻势。
──这还真是一个意料之外的发展啊。
杜萨纽的嘴角不禁泛起一丝苦笑。
进一步而言,根据军令本部的判断,那些在敌国势力边界线附近担任警戒或是训练的舰艇只不过是敌方总兵力的一小部份──换句话说,不论是帝国军或是“三国联合”军,它们在可攻击战力或是可迎击战力上的数量都是势均力敌的。 相较于主动攻击的一方可以集中战力在任何希望的战略区域,被动迎击的一方可就无法如此随心所欲了。一旦遭受到对手的侵略,他们也必须要立刻组成舰队并全力攻击才行。即使被动迎击的一方事先就已经编组了一支迎击舰队,光是在编组的过程中就一定会花上不少时间;更何况就算是基于快速反应的理由而命令各星系驻军对主动攻击方采取年垦的迎击行动,其结果也不过就是成为各个击破战法下的牺牲对象而已。
既然如此,谁能率先采取攻击行动,谁就能在这场战争中占尽优势。不论敌军是打算重整军力之后再来诱歼,或是犯下逐次投入部份兵力的愚蠢错误,先行采取主动攻势的星界军也都能牢牢掌握这场战争的主导权。
正因为如此,当初杜萨纽才会选择全力攻势并进军敌国的领土。不过……
──看来敌方也已经看穿了我军的战略,或者是说,联合军并没有看穿星界军的战略,但他们难道已经打算要孤注一掷了?
从敌军的反应速度中可以看得出来,他们早已准确价出星界军会在何处发动攻势。换句话说,敌军可能事先就在这一带埋伏下可以机动运用的舰队。
虽然还有另外一个可能性是自己不大愿意去想象的,但或许“三国联合”的战力已经远远超过军令本部的预测也说不定。
──总而言之,现在该作的只有一件事……
杜萨纽以亚维人特有的姿势让自己的双足往地板上飘落。随着他的双脚逐渐接近并碰触到地板,庭园中的人工重力也跟着缓慢增加到完全恢复为止。
当人工重力完全恢复之后,杜萨纽的军靴也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声响。随着那头藏蓝色秀发与只有帝国元帅才能拥有的紫色长氅在空中飘扬,杜萨纽也缓缓的走上了司令座舰桥。
站在舰桥上的幕僚们则致上军礼来迎接这位总司令。
“您已经作好决断了吗?”参谋长甘洒希代表幕僚群向杜萨纽问道。
“敌军亦非易与之辈。”不过杜萨纽却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他们还真是选中了一个最糟糕的时期来发动攻势。”
“确实没错。”甘洒希点了点头。
杜萨纽要作的决断,其实就是在继续向前推进与管时中断攻略作战并倾全力击灭敌军之间做出一个选择。
但假设敌方发动攻势的时间能够稍微与这段时期错开的话,其实这位总司令也就不需要亲自做出决断了。
如果敌军能够早一点进行反击的话,幻炎舰队就会自动将歼灭敌舰队列为第一目标。一旦星界军在亚普提克门方面的战线被敌军攻陷而断绝与本国之间的联系,幻炎舰队也就只能静待败北命运的来临。
相反的,如果敌军发动攻势的时间略迟的话,幻炎舰队仍然会依照既定计划将打通作战列为最优先的事项。只要修尔格塞德王国与拉瑞斯王国之间的回廊开辟完成,就算主补给航线被敌军截断也不至于使星界军陷人孤立,甚至还可以随着战况的推移而回军以两面挟击的态势消灭敌舰队。
然而,在现在这个时间点上应该以何种作战为优先,这个问题的答案可就非常微妙了。
目前担任先锋的史波茹提督正率领其麾下的幻炎第一舰队在前方冲锋陷阵,只要再攻下三个有人星系,她就能够抵达位于回廊另一端的帝国领土。然而如果现在就紧急将史波茹提督召回的话,在最坏的状况下,她还是有可能来不及赶上这场重要的战斗。
“歼灭敌军舰队吧。”杜萨组在司令座上坐了下来。“我们毕竟是为了这个目的才来的。”
“您的意思是,我们今后的行动准则将要切换到幻炎第十八号作战去吗?”甘洒希向杜萨纽确认着。
目前舰队的行动是以幻炎第一号作战为基准。由于它是在敌军完全没有任何反击动作的假设下所拟出来的作战方案,因此并没有绝对不能变更的必要。
“第十八号作战的内容,应该是以亚普提克门方面为主战场吧?”
“是的。”
一幅平面宇宙图浮现在杜萨纽的眼前,上面分别标示出各舰队的目前所在位二以及预定移动日程等资料。
“很好,我不需要再作任何附加说明,立刻以这套作战方案为基准对各舰队下达指令。”
“其实还有另外一件事需要您的决断,”甘洒希说。“您打算派谁负责米斯凯尔与亚普提克星系方面的防卫任务呢?”
在杜萨纽之下其实还有十二位副司令,每一位都各自拥有包括参谋长在内的幕僚群,并分别率领一支涵括巡察舰与联络舰在内的本部战队。万一杜萨纽的司令部遭遇任何不测时,他们就会依照序列接下指挥整个幻炎舰队的任务。
不过这些副司令在这次作战中还有更重要的任务,那就是率领一支由司令部所临时缩成的舰队参与作战。
毕竟每位副司令其实都已经各自拥有一个具体而微的司令部,只要再加上数支分舰队或是独立战队,他们随时都能在一个舰队司令部里发号施令。
总而言之,杜萨纽必须从这十二位副司令当中挑选两位分别前往米斯凯尔与亚普提克星系,并就近统率驻扎于该处的部队才行。
“我当然明白。”杜萨纽在甘还希的面前轻轻点着头。“米斯凯尔星系就交给穆鲁史法提督;而亚普提克星系方面则让毕博史提督来负责吧。”
“我对穆鲁史法提督并没有意见.”甘洒希突然露骨的皱起了眉头。“但您打算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那一对兄弟吗?”
“哦,难道你不喜欢他们?”
“我并不是因这个人感情的理由才质疑他们,”甘洒希耸起她的肩膀说道。“我质疑的是他们的能力。”
“当初我会提拔毕博史提督为副司令就是因为对方确实有能力,所以不会有问题的。”
“但如果有问题的话,我军的战线可是会全面崩溃的。”
“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呢?”杜萨纽吊起他的眼珠看着甘洒希。
“毕博史提督并没有任何的实战经验。”
“实战经验是必须要去累积的,我认为现在正是最好的机会。”
“这可不是演习呀!”甘洒希更加不满了。
“对我们而言,拥有实战经验的指挥官是多多益善。”一阵轻轻的笑声从杜萨纽的嘴边流泻了出来。“我认为你应该要对他们两位更有信心一点。毕竟我们亚布里艾尔家族也希望能够照自己的意思来妥善运用全帝国,更何况我还是从这个家族中被选拔出来的后继者。”
“您说的一点也没错。”甘乃希也表示同意。“只不过每当我在殿下身边服务时,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忘记这一点,这还真是一件非常奇妙的事呢。”
毕博史家族是亚维根源二十九氏族当中的一个家系。
在他们的祖先里,其中一位曾经对平面宇宙航行技术的建立上有非常大的贡献,此外这个家族也以代代都有优秀的科学家以及卓越的技术人才而著称于世,同时在这个家族的历史上所洋溢的华丽疯狂色彩,甚至连亚布里艾尔家族也要甘拜下风。
虽然毕博史?亚隆?涅雷姆?公子?涅雷斯提督只是这个家族当中的旁系子孙,不过他还是无法挣脱毕博史一族的华丽疯狂束缚,这点也是曾经与他共事过的同僚一致公认的看法。
但这毕竟只是一种偏见而已──至少提雷斯本人是这么认为的──而且老实说,再也没有人比我自己还要具备健全的常识了;有时我反倒会觉得自己总会过度拘泥于常识这点可能是个大问题呢。
当涅雷斯站在休息室里打发时间时,他看到参谋长正朝自己这边走了过来。堇色的卷发,白银色的眼政,乳白色的皮肤,因为轮廓深而多阴影的美貌──参谋长毕博史?亚隆?涅雷姆?公子?涅菲千翔长在外貌上与涅雷斯几乎是一模一样。
其实光从他们两个人的名字上就可以看得出来,这绝对不是偶然。也就是说,这两位兄弟其实拥有完全一样的遗传基因。
对完全以人工方式控制子女基因的亚维人而言,同卵双胞胎可说是非常稀有的存在,因为很少会有血亲会认为同时养育一对拥有相同遗传基因的孩子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而当初涅雷斯与涅菲的母亲之所以会生下并养育这一对同卵双胞胎,据说最大的理由就是看在这个稀有的份上。
然而,尽管他们两人的年龄完全相同──事实上,他们两人的出生时刻正如上句所育,连一秒都不差──但涅雷斯的军阶还是比他的兄弟要高一级,这是因为涅菲的恋爱经验要比他来得丰富的缘故。
不过,如果要由涅菲来对自己的兄弟下评论的话,他会说涅雷斯只不过是因为对一段不可能的恋情太过执着,所以在军阶上才会比自己高一级。
“涅雷斯,” 涅菲向他的兄弟露出了谜样的笑容。“命令已经下来了。”
“是一项非常有名誉的命令吗?”
“也许吧。”涅菲在附近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来,两只手肘搁在桌上,并交握着两手托住了他那华丽的下颚。“长官要我们负责亚普提克方面的防卫任务。”
“那还真是一件重要的工作啊。”
其实主战场很有可能就在亚普提克或是米斯凯尔两星系的其中之一,而这样的揣测涅雷斯也早就听说过了。
“不会有问题的,”涅菲鼓励着他的兄弟。“你绝对可以完成这项使命。就算你做出脱离常轨的思考,到时我也会将你拉回来的。”
“正好相反吧。”涅雷斯对这句话感到不满。“我还希望你能不要用那些不认真的建议让我丢脸呢。”
“你该不会当真以为自己是一个很有常识的人吧,涅雷斯?”
“难道我这么想也错了吗,涅菲?”
“没有自觉就是你最大的坏习惯。”
“没有自觉的人应该是你才对吧。”尽管在毕博史家族中只有他才是最有常识的人这点可说是一件再清楚也不过的事实,但涅雷斯还是无法理解为什么家族中不论是谁都宜称他们自己才拥有最多的常识。
“我认为你还是干脆一点,承认这件事实吧。”涅菲反唇相讥了起来。“一个有常识的人类会做出那种事情来吗?”
“那种事情?”
当涅雷斯反问回去之后,涅菲突然就陷入一阵沉思。
“什么嘛。”涅雷斯安心了。“明明你就不清楚,还好意思随口说出‘那种事情’来。”
“不是的,我正在想要提哪一件‘那种事情’对你才有最大的杀伤力。”涅菲缓缓的抬起了头来。“想到了,就用那件事吧。”
涅雷斯将他的脸撇到了一边去。“没必要勉强自己想出来啊,捏菲。”
“勉强想出来?这你就错了,涅雷斯。要忘掉它才是一件很勉强的事啊。”
“那你就说出来好让我当作参考吧。你刚才到底想到了那一件事呢,涅菲?”
当涅雷斯和他的兄弟进行交谈时,他习惯频繁的叫唤对方的名字;如果不这么作的话,他就会因为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涅雷斯还是涅菲而产生不愉快的感觉;而涅雷斯相信涅菲也是基于同样的理由才会叫唤自己的名字。不过涅菲反倒认为,就算产生了“自己是涅雷斯”的错觉,那应该也是一种很有趣的体验。
“就拿上回演习前的那次作战会议来说吧。当时你不是陈述了一大篇冗长的‘对战争而言,爱情是必要的!’演说吗?不知你是否还记得那时候在会场上所有出席者的表情呢?”
“我可不认为自己说错话了喔,涅菲。我无法忍受在战争中只要能取得胜利就好的论调,热情的心对战争而言也是有必要的。”
“这不太像是一个很有常识的意见。毕竟战争只有胜负之分,只要能够在战场上取得胜利就行了。”
“但就算是战胜,在方法上也还是要顾及到艺术的层面。难道你不这么认为吗,涅菲?”
两人开始互相瞪眼了起来。
“总而言之,请你进行出击前的准备吧。”过了一段时间以后,涅雷斯才开口说道。“我可不能一直在这里陪你聊一些漫无边际的话题。”
“难得能从你的口中听到一句非常有常识的意见,涅雷斯。”涅菲站起了身来。
“也请你赶快到司令座舰桥吧。难得我们能够拔锚远行,如果这时候身为总司令的人还不在场的话可就不成体统了。”
“我明白。”
一小时之后,以毕博史提督所乘坐的“史卡尔卡伍号”为旗舰的本部战队便通过德梅特尔门进入平面宇宙。
“林主计列翼翔士。”当留在舰桥上的爱克琉雅对津特发出通讯时,后者正躺在自己的寝室里休息当中。
“什么事?”津特对那个只有真人十分之一高度的爱克琉雅立体形像问道。
“猫还好吗?”
津特回过头去看着自己的床铺,迪亚荷正伸直了身体并侧躺在那里熟睡着。光从它睡觉的姿势看来,现在的迪亚荷简直就像是一条有毛的蛇。
“嗯,它现在可是好得很。不过你是特地来问这个问题的吗?”
“不是,你有一则来自舰外的通讯。”
“这样啊。”难得自己也会遇到这种事情。“是谁要找我呢?”
“司令。现在就转过去。”
“百翔长要找我!?请你等一下!”
当津特还处在狼狈不堪的状态时,爱克琉雅的影像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幅等身大的阿特斯流雅立体像。
津特连忙将自己凌乱不堪的衣服整理妥当,之后才向司令致上军礼。
“早安,林主计列翼翔士。”阿特斯琉雅开口说道。“不知道你可不可以将自己的影像显示在我面前呢?”
经对方这么一提醒,津特才注意到原来司令从刚才并没有亲眼目睹自己手忙脚乱的模样。
“早安,百翔长。我马上就来。”在重新确认自己的衣服不再散乱之后,津特才开启了自己的立体形象。
“你的身体不要那么僵硬好吗?这只不过是一个私人性质的通讯而已。”
“这样啊。”就算对方要自己的身体不僵硬,他也不可能就此放松下来。姑且不论阶级上的差距,光是过去那段往事就足以让津特难以和这位司令轻松交谈。
“那么,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呢?”
“我想招待你和亚布里艾尔十翔长。我已经预约了‘三小岩餐厅’,那里可是全‘达库鲁’最高级的料理店,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对了,虽然我很想找一间适合招待子爵殿下与伯爵阁下的餐厅,但毕竟这里是战地,所以还请你们两位多多包涵罗。我也先去那里试吃过了,不愧是公认最高级的料理店,虽然多少是有一点  之气,不过味道倒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糟糕。嗯,虽然就我个人的口味而言,是有几道菜稍嫌甜一点,不过也还不至于到无法忍受的程度,如果你们两位喜欢甜食的话就无所谓。而且……”
“请等一下,”津特打断了她的话语。“您想招待我们?”
“是的,我确实是想招待两位。”阿特斯琉雅点头说道。“希望你和亚布里艾尔十翔长能够大驾光临。”
自从那次对前来强行侦察的敌军巡察观展开迎击行动后,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
结果,除了还是让两艘敌舰成功逃遁之外,第一突击队上也折损了一艘突击舰。
而且大家都可以想象得到,“三国联合”即将要对帝国展开正式的反击了。
可是在这种状况下,这位百翔长竟然还……?
“您想招待我们啊……”津特又重复说了一次同样的话。“为什么呢?”
“我只是想邀请你和亚布里艾尔十翔长一起来吃顿饭而已,你们应该不至于会不来赏光吧?”
“您找我们该不会是……为了前一代男爵阁下的事吧?”
“是呀。”阿特斯琉雅很高兴的点了一下头。“如果用我个人的主观时间为准的话,明天就是我哥哥的生日。虽然没办法招待到他本人,但我还是希望能够找一些曾和我哥哥有过缘分的人开一场小小的生日宴会。”
如果本人真的能够出席的话,她也就不必连我都要找去开宴会了。再说,这该不会是某种形式的复仇吧?特在内心暗自烦恼了起来。
“这个,老实说就算是缘分,我们与您的兄长似乎并不怎么……,那个……”津特结结巴巴的说着。
“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呀。在这个星系里认识我哥哥的人也就只有我和你们而已。还是说,你打算忍心让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陪他过生日吗?”
“我当然没有这个意思啦。”
可是总觉得似乎没有庆祝的必要耶,毕竟要过生日的人都已经过世了──虽然津特心里是这么想,不过他还是没说出口。
“是吗?那么,我还有一件事情想拜托你。”
“什么?”
“希望你能够代我向亚布里艾尔十翔长,不对,帕留纽子爵殿下转达她也受邀的事情。当然啦,在道理上本来我应该是要亲口邀请她才对,不过你也知道的,这只是一场私人性质的宴会而已。不论如何我就是……”
“我明白了。”津特用力的点着头。因为他知道拉菲尔有可能会婉拒对方的邀请,那么他当然也就有借口脱身了。“我一定会转达……”
“对了,就算子爵殿下抗拒了,你也一定要来哦。”
没想到阿特斯琉雅竟然先发制人了。“如果你让我取消了好不容易才预约到的位置,我可是会感到很屈辱的。”
“这样啊。”津特不停的眨着自己的眼睛。
一想到自己可能得和那位菲布达否男爵的妹妹“两人”一起用餐──津特就觉得这绝对会是一件无法想象的恐怖状况。
“我,我当然会去。”津特只好在违背自己良心的情况下答应下来了,然而他还是在内心里对自己的懦弱暗自叫苦。难道自己就是无法改掉立刻迎合他人意思的坏毛病吗?总有一天这个坏毛病一定会纠缠自己一辈子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津特很快就改变了自己的想去──说不定自己可能已经对这个坏毛病习惯成自然了,只不过自觉症状一直都没有发作而已。
“请你一定要跟她说清楚,这只是一场私人性质的宴会哦。”阿特斯琉雅微笑了起来。“那就拜托你罗。”
我根本没有和克罗华尔前任男爵直接碰过面啊──当津特终于在觉到这件事实时,已经是这段通讯刚结束的时候了。
令津特感到意外的是,拉菲尔竟然很干脆的接受了百翔长的邀请。
“可是,我们是要去庆祝那个男爵的生日耶。”津特又强调了一次,因为他总觉得拉菲尔一定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现在已经是前任男爵了。”拉菲尔说。
“说得也是。”一提到“前任男爵”,津特的脑中就会不自觉的浮现出克罗华尔的父亲,也就是那位老人的身影。“总而言之,你为什么会想要帮一个曾经敌对过的人过生日呢?”
只见拉菲尔转过眼来看着津特,那眼神以乎是在责备他很没有常识的样子。
“是为了赎罪吗?”当津特说出这句话之后,拉菲尔的眼神就更加尖锐了。
“那,到底是为什么?”
“帮一名已经过世的人过生日是有特殊意义的。”
“是为了要吊唁死者吗?”
“意思上稍微有点不同。”只见拉菲尔一面陷入沉思,一面慎重选择自己的用词。“如果一个人死了以后,没有任何人会记得自己,也没有任何人因为自己不在人世而感到寂寞,那个人不是会很痛苦吗,不是会很悲伤吗?”
“大概吧。”津特谨慎的同意拉菲尔的看法。没想到“痛苦”、“悲伤”之类的词汇竟然会从拉菲尔的唇边出来,这还真是一件崭新的体验。
“所以,我们才会想要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尽量去参加庆祝死者生日的集会;这样一来,我们才会觉得即使自己不在人世,也一定会有人还记得自己。”
“原来是这样啊。”津特将两手交叉在后脑勺上发呆了起来。
虽然这十年来,一直有人提醒自己是一名亚维贵族,而且最近这三年也实际和亚维人一起过了一段时间的生活。但即使是这样,他对这个种族的一切还是有许多地方并不很了解。
“算了,反正如果是我的话,不论死了多少年,大概也没有人会因为我的死而感到悲伤吧……”
这时,津特突然发现到拉菲尔正用一副奇妙的眼神里视着自己,而他也将自己疑惑的心情透过眼回望着她。
不过,拉菲尔并没有开口回答津特的疑问。
第二天,两人便来到了机动酒保街。因为拉菲尔并不想让“巴斯罗伊魯号”直接停靠在“达库鲁”,于是她就和津特改搭乘短艇前往酒保衔。
光是从阿特斯琉雅都得要事先预约这点就看得出来,“三小岩餐厅”确实是一家高级的料理店,而且店里还有人类的店员,连帮两人开店门的动作都是由人类来完成的。
──真不愧是兄妹啊。这不禁让津特回想起克罗华尔前任男爵的嗜好。记得那位已故的男爵也很喜欢让人类来服侍自己,而且如果不这么作的话他似乎就会不满足的样子。
当两人来到店里时,只见亚普提克恒星的光芒照遍了店内的每个角落,地板上还铺满了青翠的草皮。
一名打扮成宫中侍从模样的店员殷勤的前来迎接,并引导两人来到了一处包厢前面。
“帕留纽子爵殿下与海德伯爵阁下已经到了!”当包厢的门自动开启之后,那名店员便叫喊起来。
由于阿特斯琉雅百翔长一再强调这是一场‘私人的招待’,因此两人并没有穿着军服出席。
拉菲尔穿着一件绿色的衬衣和一套薄桃色的长衣,头上则戴着一顶公主的头环。
而津特自己则是一件浓绿色的衬衣外加一套白色长衣,当然他所载的头环也不会是列翼翔士的那一顶,而是一只伯爵专用的华丽头环。
因为津特平常很少在公开场合中穿戴成这副模样的关系,所以现在的他怎么样就是无法静下心来。
这间包厢的天花板上有一庙六角形的大窗子,而来自恒星的光芒则透过亚普提克3行星的反射倾注于这窗户的下方。
阿特斯流雅已经在包厢里等待一段时间了。当她看到两人的时候,立刻站起来并向他们致上宫廷式的敬礼;当然,现在她身上穿的也是一套男爵的礼服。
“感谢你的招待,男爵阁下。”拉菲尔停下脚步并向对方回礼。
“也向你致上我的感谢之意。”津特也模仿着拉菲尔的动作。
“特意让两位为了我的已故兄长前来,我在此代表哥哥向两位致上诚挚的谢意,殿下、阁下。”阿特斯琉雅的语气不再是平常百翔长惯用的命令口吻,现在她的口气可说是相当殷勤。
当拉菲尔在餐桌前就位,而津特也跟着坐下来之后,阿特斯琉雅才别身坐在座椅上。
“我想,还是请两位放松一点会比较好。”阿特斯琉雅开口了。“请你们忘掉星界军的阶级吧。当然,也请两位容许我忘掉宫中序列哦。所有的餐点都已经事先点好了,我想你们应该不会在意吧?”
两人都点了点头。
只见阿特斯琉雅做出了一个津特无法理解的手势,随后就有三名榜者走进包厢,并在三人面摆上了食器,接下来这些传者就分别在三只紫水晶制的玉杯中注入了苹果酒。
“敬我哥哥一杯。”阿特斯琉雅举起了她的酒杯。
接受招待的两人也跟着无它的举起酒杯来。
“我哥哥的遗骸,现在应该还在前往银河中心的路上惯性航行中吧。”当阿特斯琉雅正要将玉杯端到自己的唇边时,她突然开门见山的说了起来。“虽然我也曾经想过许多回收的方法,但到头来还是得要将遗骸再送到宇宙空间去,所以回不回收也就没有差别了。只不过当我开启了哥哥的遗书之后,他的遗言还是要我们将他的遗骨送到银河外面去。算了,反正人都已经死了,你们也就不用太过在意了。”
“我很同情令兄的处境、”拉菲尔说。
津特偷偷转头望向拉菲尔,看来连她也是一副不太自在的模样。
“没关系的,殿下,反正连航线也是我哥哥自己挑选的。再说,他的灵枢还是那艘‘菲布达胥淑女号’,我想再也没有任何一具灵枢的价格要比它还高了吧。”说到这里,阿特斯琉雅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老实说,我一直很不喜欢那艘船的名称,以前我还一直以为船名是为了我而取的,没想到他竟然说不是。”
“那么,那艘船的名字到底是为了谁而取的呢?”津特发问了。但他并不是因为感到兴趣而提问题,只是想向阿特斯琉雅表明自己确实在专注倾听着对方的话语而已。
“谁知道?”阿特斯琉雅耸了耸肩。“可能是某个未曾谋面的恋人吧?不过我还是不喜欢这种将宇宙船视为自己的恋人,并驾驶它在宇宙中邀游的行为就是了。再说,也许他真的太过执着了,总以为一个亚维人就一定要将在宇宙空间中飞行当作是自己最大的兴趣。可怜的哥哥,看来身为亚维人这件事还真的给他带来了相当沉重的负担。”
“原来如此。”津特觉得自己开始对已故男爵有一点亲近的感受。
这时,阿特斯琉雅突然朝津特这里瞥了一眼。“仔细想想,我真的觉得我们三人的组合还蛮奇妙的,就像是……”说到这里,她突然住口不说了。
“请你不用太顾虑我们,”津特不禁露出了诡异的微笑,因为他知道百翔长的想法应该和自己是一样的。“就像是进化过程中的活教材对吧?”
拉菲尔是亚维各族中最具传统历史的家族后裔;阿特斯琉雅则是遗传上的第一代亚维人;而津特虽然拥有亚维人的身份,但他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地上人,不过从他的子女那一代开始,津特的后代就会拥有亚维人的遗传体质了。
“你错了,津特。”拉菲尔说。“我们并不是进化的人类,只不过是将遗传基因特殊化而已,而这么作也是为了让我们更像群星的眷属。”
“没错。”阿特斯琉雅也表示同意。“用人工方式是不可能达成进化的,毕竟人类不可能创造出比人类还要优秀的物种,而且神明也不可能会是人制造出来的嘛。”
“我们只不过比先多了一种知觉器官,而且寿命也比较长一点,只是这样而已。”拉菲尔接口说明了起来。
──可是我觉得,光是这样就已经很了不起了耶。津特耸了耸存在于自己心中的那对肩膀,不过他并没有开口多说什么。
第一道餐点终于送来了。
“这是……”拉菲尔试吃一口之后,便向阿特斯琉雅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是不是不合您的口呢,殿下?”
“不,不是这样的。不过,这道菜……”
津特也伸出筷子夹菜并送到自己的口中。虽然味道还是亚维式的清淡口,不过他最近已经能够分辨出这些清淡日之间的微妙差异。虽然菜肴形状看起来像是一片树叶,但这道菜应该是一道由贝类所制成的冷盘,而且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难吃。
“这道菜怎么了吗?”津特向公主问道。
“这道餐点与当时菲布达管男爵招待我的那一道一模一样。”
“啊,原来您是指这件事呀?”阿特斯琉雅点了点头。“我的确是将哥哥招待殿下时所上的菜肴在这里再次呈现出来,毕竟城中记录里还留了一份当时所有菜单的内容。所以呢,有什么不对劲吗?”
“不,没什么,我只是稍微惊讶了一下。”拉菲尔伸出筷子夹起了前菜。“我在接受你的兄长招待时,中途就退席了……”
“这为我就不清楚了。”阿特斯琉雅再度举起她的酒杯。“不过既然这样,两位这回就更应该陪我到最后一刻了。虽然口味上不至于完全相同,但至少菜单内容应该和当时是一模一样的。因为我不知道哥哥那时候是用什么样的菜单招待殿下与阁下……”
“我当时并没有和令兄同席共餐哦。”津特忍不住脱口说道:“那时候,我是与前任男爵阁下,也就是百翔长的父亲大人一起用餐的。”
“这我就更不清楚了。”虽然阿特斯流雅露出惊讶的表情,但随后她就扬起嘴角浮起了讽刺般的微笑。“也就是说,当时哥哥在餐桌上招待的人就只有殿下而已罗?这还真像是那个人会有的作风呢。”
“请问,”拉菲尔终于下定决心提出了这个问题。“你心里的真正想法到底是什么?难道你到现在还恨我们?”
“殿下,”阿特斯琉雅的语气突然重了起来。“我们男爵家族的历史虽然短浅,但我也是有自尊心的。如果我招待两位的目的只是为了要表达自己心中恨意的话,将来我的子孙又该怎么向众人夸起他们的祖先呢?”
“说的也是。”拉菲尔露出了羞愧的表情。“原谅我,我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其实我和哥哥之间也是有很多很美的回忆。”阿特斯流雅又回到了原来的语气。“当然了,这些回忆都是我还很小的时候发生过的事。不过自从我们长大以后,我和哥哥就疏远起来,连面都难得见上一回了。”
下一进餐点也送上来了,那是一碗海龟。
“我哥哥最喜欢这一道菜了。”阿特斯琉雅轻轻饮着碗内的羹汤。
“不过,当时令兄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食欲。”拉菲尔说。
“是吗?”阿特斯琉雅偏着头思索了一会。“可能是因为紧张的关系吧。他只要一紧张起来,马上就没什么食欲了。所以每当他心里有所隐瞒时,我们也都能从这点马上看出来,谁叫他连眼前的美食都不去碰一下呢?”
“原来是这样。”
“请问……”津特也加入了谈话。“令兄他喜欢吃什么呢?”
“这个嘛,”阿特斯琉雅的眉间突然出现了几道细纹。“从小时候开始,我哥哥就很爱吃渍梨子了。没想到那么甜的东西他竟然还吃得下去,这一点我还真的是挺佩服他的。不过我想长大以后他的兴趣应该就会有所改变才对。嗯,这家餐厅的菜肴还蛮甜的,也许我哥哥会喜欢。”
光是想象克罗华尔前任男爵以一副非常高兴的表情把甜水果当点心猛吃的模样,就足以让津特也跟着失去食欲了。
“如果要说我哥哥最喜欢什么的话,那大概就是狗吧。”
“咦?”津特大吃一惊。
“我的意思是他最喜欢的宠物哦。看来你可能是因为有过一段复杂经历的关系,所以才会对我的哥哥产生一种文化上的偏见吧?”阿特斯琉雅一面望着津特的双眼,
一面纠正对方的误解。“不过,我哥哥也养过猫。可能是因为他相信只有养猫才像是一个亚维人的关系吧。你也养过猫吗,伯爵阁下?”
“我现在就有养一只哦,它还是殿下的外甥呢。”
“你真的很烦耶。”虽然拉菲尔的声调还是很平稳,不过津特已经听出其中危险的味道了。
“哎呀哎呀,”阿特斯琉雅来回看着两人的表情说道。“总觉得这好像是一句我听不太懂的笑话呢。算了,没关系。”
接下来阿特斯琉雅就开始一个人唱独脚戏了,只见她继续滔滔不绝的述说着已故兄长的回忆。
而拉菲尔的表情看起来也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津特心想,百翔长的饶舌个性应该是来自于她父亲的遗传没错。
然而,他也确实从这场宴会中体验到吊唁亡者的一种另类形式。
当所有的菜肴都上过之后,三人便举酒谈笑了一段时间──虽然话是这么说,但绝大部份的话题都是由阿特斯琉雅主动带起来的。
过了两小时之后,津特与拉菲尔才离开了机动酒保街“达库鲁”。
“看来连你也有手足无措的时候呢。”在短艇的操纵室中,津特对拉菲尔这么说。
“吊唁死者并不是我的专长。”拉菲尔也承认了。
“其实当时我和男爵之间的对话,也只不过是透过通讯打了一声招呼而已。老实说那样也算是一种‘对话’吗,我并不是很值耶。”
“我跟他之间的对话也没有特别亲密到那里去。”虽然拉菲尔脱下了长衣,不过她并没有立即换上军服,还是穿着那件绿色衬衣操纵短艇。“不过,这是为了要缅怀已故的死者,所以它也是一种义务。”
“义务啊……,如果我死后知道大家都是因为义务才来缅怀自己的话,我倒还宁愿他们把我忘了,这样也比较轻松。”
“这并不是对死者的义务,而是对还活在世上的人的义务。”
“原来如此。”虽然津特试以自己的想弄懂这句话的意思,但最后他还是无法理解。
不管怎么说,毕竟当自己被后人缅怀时早就已经死了,不论对方缅怀自己的内容是什么,那也都已经不重要了──津特是这么想的。
当短艇穿过那群环绕在亚普提克3行星的卫星轨道上的舰艇后,“巴斯罗伊魯号”也就近在眼前了。
留守在舰桥上的索巴修立刻进行诱导工作,而拉菲尔也将短艇停靠在突击舰内。当津特正准备要回到寝室的时候,他在走廊上遇到了山姆森。
“哦!宴会的菜色如何啊?”
“菜色是普普通通啦,”津特并不想触及当时晚餐上的气氛。“只不过味道就是清淡了一点。”
“你说的一点也没错。亚维人的菜不但口清淡而且还很单调,光这两点就够让我头痛的了。”
“单调?”津特开始不停的眨起眼来,其实他觉得亚维料理的种类已经够多了。
如果要论单调的话,津特故乡行星上的马汀料理才称得上是最单调的菜色。毕竟从小的时候开始,他每天吃的都是炸过的培养白鱼,而且如果硬要举出副菜是什么的话,也一定是炸过的马铃薯。
“是啊,是很单调。对一群银河的霸主来说,我并不认为他们的菜色有多丰富。” 山姆森点头说道。“虽然我并不是一个专业的厨师,但我至少能做出一千到两千种以上的菜,而故乡那里的人也都有这样的手艺。当然罗,那也是因为大部份的材料只有在故乡当地才有的关系。”
“喂,”津特突然想起了某件事。“如果是山姆森先生的话,你会喜欢狗还是猫呢?”
“两样我都很喜欢。不过如果硬是要比较的话,我应该会喜欢猫吧。”
“那就是,”津特鼓起全身所有的勇气问道。“您所谓‘奇怪饮食生活’的真面目吗?”
“这只是其中的一小部份啦。”山姆森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微笑,并拍了拍津特的肩膀。“别担心,我还不至于会馈到对朋友饲养的动物伸出魔掌,所以你那只猫咪绝对是安全的,至少我自己可以打包票。不过呢,你以后可别让它再跑到舰桥上来,毕竟那里有太多精密的机械装置,而猫毛可是会对那些精密机械造成不良影响的。如果我的机械因为你那只猫咪乱拔毛的关系而无法颀畅运转的话,我可能会突然想好好吃一顿‘卢提蒙德’哦。”
“卢提蒙德?”虽然听起来应该是一道菜的名字,但津特还是不知道山姆森想说什么。
“这道菜的作法就是烹煮某种动物的肉,我可是已经有二十年不曾大块朵颐一番了。”
“十二支分舰队啊……”涅雷斯眺望着眼前的一张舰队编组表并喃喃自语起来。七支突击分舰队,二支侦察分舰队与二支补给分舰队,再加上一支打击分舰队,这就是即将配置于涅雷斯麾下的亚普提克防卫舰队全兵力。
“这个数量不是刚刚好吗,涅雷斯?”涅菲说。“请看。”
两人目前所在的地方,就是如今正航向亚普提克门的巡察舰“史卡尔卡伍号” 的司令座舰桥上。由于身为参谋长的涅菲自愿担任值勤幕僚的关系,现在司令座舰桥上的人也变只有毕博史兄弟而已。
舰桥中央原本只显示着一张编组表,这时另外一幅图表也从它的旁边浮现出来,而在那幅图表上还绘着两条相交的折线。
“如果超过十二支分舰队的话,不但事前所累积的物资存量会有所不足,而且舰队行动也会受限。再说,我们也不可能在这里展开过于庞大的兵力。”
“这是在我军将敌人封锁在‘门’内的状况下所作的假设吧?”涅雷斯看着他兄弟的脸庞问道。
“难道你不是这么打算的吗?”
“我当然是这么打算。”涅雷斯勉勉强强的承认着。”不过,迫于形势的战法总是会今人感到不愉快,涅菲。”
“那么也许我们应该要对是否在平面宇宙中迎击一事作个检讨。在最低限度下,我们可能要和相当于一百五十支分舰队的敌军势力交战,我不认为有任何增援部队能够承受如此汹涌的军力,涅雷斯。”
“我明白。”
“既然这样……”
“我已经说过我明白了,涅菲。”
“我是因为已经习惯的关系所以无所谓,但你这种态度并不是很好,涅雷斯。”
“除了你以外,我可不会对任何人用这种态度说话,涅菲。”
“我应该要感到光荣吗?”
“也许吧。”
正当涅菲以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摇着他的头的时候,“史卡尔卡伍号”的舰长传来了一道舰内通讯。
根据舰长的报告,“史卡尔卡伍号” 即将要通过亚普提克门。
“将舰外影像显示出来吧,涅菲。”
“这种事你可以自己来吧。”
“军队中的阶级是绝对要遵守的”
“我明白了,涅雷斯。”当涅菲微微挥动他的手臂后,司令座舰桥的墙壁与天花板也一同透明了起来。正确来说,投影舰外影像的过程其实也同将司令座桥的内壁透明化差不了多少。
目前舰外是一片灰色,而这也是在平面宇宙中移动时,时空泡内层表面的颜色。
“全体人员注意,距通过亚普提克门还有一分钟。”舰内广播报告着即将抵达目的地的消息。
而倒数计时也在稍后开始了。“……、五、队三、二、一,进入通常宇宙。”只见那片朦胧的灰色在转瞬间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天群星的光辉。
亚曾提克3行星就在正前方,而亚普提克恒星则在其后方若隐若现,并出发出强列的光芒。另外,数艘星界军的舰艇刚在亚普提克工行星的卫星轨道上环绕着。
“请看,那里就是我们两人的战场。”涅菲以陶醉的语气向涅雷斯介绍着。
“通常空间战啊……你不会觉得稍嫌堕落了点吗?毕竟我们可是拥有在平面宇宙中奔驰的力量。”
“你在说什么傻活,涅雷斯,这可是通常空间战啊。对我们这些群星的眷属而言,这才是最能够发挥我们真正价值的战法。想想看,这么大规模的通常空间战……你不觉得很有艺术气息吗?”
“只要能够在战场上取得胜利就行了,这不是你曾经告诉过我的话吗?”
“就战争的结果而言,如果它的艺术性质足够的话也是一件无可厚非的事。不还,我可不会一开始就将艺术当成整场战争的目,亲爱的兄弟。毕竟我和你是不一样的,我可是一位很有常识的人。”
“如果你是一位很有常识的人,那我倒还宁愿一辈子都不要和你的‘常识’扯上关系呢,涅菲。”
 楼主| 发表于 2008-4-22 17:5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 决战前夕

幻炎舰队的主力部队正陆续在达尔玛普星系中进行集结动作。只要驻守在这里,不论敌军发动攻势的目标是米斯凯尔星系或亚普提克星系,星界军都能迅速做出最具弹性的应战措施。
“敌军主力已经侵入韦恩布鲁星系了吗?”在幻炎舰队总旗舰“桑卡伍号”的司令座舰桥上,杜萨纽正眺望着前方那幅平面宇宙图。因为不久前才刚从睡梦中清醒的关系,他的精神状态看起来还蛮恍惚的。
虽然韦思布鲁星系曾经一度为星界军占领,但在敌军展开正式攻击行动之后,幻炎舰队也立刻将驻军从该处撤守,因此该星系可说是在不流血的状况下被敌军夺回。但由于这个撤守行动本来就在预料之中的关系,因此司令部也没有因为这样而感到任何挫折。
“既然敌军已经来到韦思布鲁星系,那就表示亚普提克星系应该就是他们的主要目标了。”杜萨纽压下了差点涌上来的一阵呵欠,并转身对甘酒希参谋长如此说道。
“很有可能。”甘洒希也表示同意。
“舰队的集结状况如何?” 当杜萨纽提出这个问题之后,平面宇宙图上立刻出现了数个代表分舰队的记号。
“大致上都照预定计划行动。虽然有几支分舰队的行动速度稍为迟缓了些,但也还在预测的范围内。”
比预定抵达时间稍迟的部队在平面宇宙上是以黄色记号来代表。正如甘洒希所言,平面宇宙图上几乎看不到多少黄色记号。
“也就是说,集结预定时刻应该就不需要去变更了。”杜萨纽看着左手腕上的终端手环。“还有五十四小时吗?”
“是的。”
“那么,敌军的兵力状况又如何?”
由于目前敌我之间的距离已大幅拉近的关系,彼此也都能很清楚的互相侦察到对方的战力布置。相信当杜萨纽还在睡眠的时候,幕僚们应该就已经掌握到敌军的更详细情报才对。
“相当于一百七十支分舰队左右,误差则在十五支分舰队以内。”甘洒希立刻回答着。
“似乎比先前所预测的还要少一点。”他以略带责备的口吻确认着。
“这是因为其中巡察舰的比率较原先的预测值要高的关系。”
“哦?”杜萨纽伸手抚摸着他那尖锐且线条分明的下颚,并看着敌舰队的编组推测图。原来如此,巡察舰的比率确实比平常要高出甚多。“看来他们的确从先前的战争中学到教训了。”
三年前,帝国星界军与三国联合舰队曾经有过一场激烈的大战。虽然就成功达成防卫拉克法卡尔的目的而言星界军是战胜了,不过战斗本身的结局却是两败俱伤的。自从那次战役以来,两军都在舰队的重建工作上倾注了相当多的心血。看来敌军以乎也从中找到了灵感,所以才会将舰队重整的重心放在巡察舰上吧。
“与其以多数突击舰集体攻击,还不如用巡察舰进行攻坚来得有效。这会不会就是敌军的看法呢?”参谋长也跟着偏过头来望向那张敌舰队编组图。
“也许敌军正是如此判断的。毕竟我军当中也有相当多巡察舰的信奉者,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大势所起吧。”
“可是……”甘洒希沉思了起来。“虽然我军的突击舰在这二百年来从未遭遇到任何不利的状况,但在这段时间里,我们的战争技术却几乎没有任何进步。”
“你说的这二百年,其实也正是帝国从未与势力对等的敌人交战的时期。在这段时间里,比较强大的敌人就只有夏夏音联邦而已。然而,即使是夏夏音联邦,其国力也还不到帝国的四分之一;再加上那个国家即使已将其国力反应在它的战力上,但还是出现了一些让我军有机可乘的致命缺陷。不过,这次的战争已经和以往与实力远逊于我们的对手进行战斗时有所不同了。”
“那么您的意思是,难道我们星界军也要跟着去抄袭敌人从战争中所学到的教训?”
“我不清楚。”杜萨纽很干脆的回答着。“敌军的判断当然不见得正确,不过,光从前阵子我军对敌方的强行侦察展开迎击的过程就可以看出来,让突击舰前去迎击巡察舰确实是一项很残忍的作战行动。看来今后如果要能够和以巡察舰为主力的对手进行战斗的话,也许突击舰就派不上用场了。”
“换句话说,目前我们的战力对这场战争而言其实是不适当的吗?”
“这个嘛,”杜萨纽轻声笑了出来。“如果你想抱怨的话,等我们回到帝都拉克法卡尔之后再说吧。目前我们也只能就手上现有的战力作最大程度的运用了。”
“但这样一来,我们能否胜利就变得很微妙了。”
“这种事打从一开始我就很清楚,因此接下来也就得看毕博史提督的努力了。”
“需要将米斯凯尔方面的舰艇调过去支援吗?”甘洒希提出了她的建议。
“毕博史提督应该尚未提出增援要求吧。”杜萨纽摇手否定着。“既然如此就不需要了。或许敌军会出人意表的进攻米斯凯尔星系,而我们也不能将这个可能性加以排除。所以,即使亚普提克星系会成为主战场,我们也不能让米斯凯尔方面的防卫力量薄弱下来。再说,在这种时期擅自进行舰队移动可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这点我当然明白,不过……”甘洒希并没有让步的意思。
“难道让毕博史提督执行任务比擅自进行舰队移动更让你不安吗?”杜萨纽露出了笑容。“的确,那个家族的人总是很容易就会冒出一些奇特的想法,不过他们的战术却是相当坚实的,至少涅雷斯先生就是如此。此外,他的身边也还有许多优秀的参谋。”
“可是就连率领这些优秀参谋的人,也是华博史一族的成员呀!”
“看来,你对毕博史家族的成员似乎都很不信任的样子。”杜萨纽微微露出了惊讶的脸色。“你该不会是基于某种私人的经验,才会提出这样的建言吧?”
“我不认为有回答这个问题的必要。”甘酒希冷冷的说。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不过……该不会这种私人的经验与其中一位本人有关吧?”
“我说过了,我没有回答的必要。”
“原来如此。”杜萨纽不停的眨着他的双眼。“那……是与那一位有关呢?是总司令,还是参谋长?”
“我说过了,我、没有、回答的、必要!”甘洒希一字一句的强调起来。
“原来如此。”杜萨纽用力的点了点头。“接下来,我会在寝室里待一阵子,因为我还有些事非思索一下不可。如果有任何要事,就立刻通知我。”
“殿下!”甘洒希的语气听起来相当的不好。“请问您到底要回寝室去思索什么事呢?”
“不告诉你。”杜萨纽尽情体验心中的胜利快感。
“你说我军的推进剂有所不足?”涅雷斯又问了一句。
由于敌军已经攻下韦恩布鲁星系的关系,于是亚普提克防卫舰队便在旗舰“史卡尔卡伍号”的司令座舰桥上召开一场作战会议以因应这个变局。
“是的,目前充足率已经低到百分之七十以下。”补给参谋向总司令报告着。
“而这是因为我军必须要在这个星系进行通常空间战的关系。”
“原来是这样啊。”涅雷斯将他的上半身靠到了椅背上。
一般而言,舰艇在从事通常宇宙航行时会比在进行平面宇宙航行的时候更需要消耗大量的推进剂,但即使如此,所谓的推进剂其实也不过只是水而已。也就是说,目前防卫舰队是处于缺水的状态。虽然亚普提克4行星可以作为水的供给来源,但因为运输能力受到限制的关系,整个防卫舰队仍然没有办法积蓄足够的水资源。
对目前的亚普提克防卫舰队而言,水资源不足可说是最大的问题。除了作战能力确定会因此受限之外,如果没有妥善处理这个问题的话,它甚至还会成为舰队的最大败北原因。
涅雷斯稍微思索了一下,但很快他就做出了一个自认为非常棒的结论:“如果只是缺水的话,有个地方不是有好多水可以让我们利用吗!”
“在哪里?”涅菲以一副狐疑的眼神望着涅雷斯问道。
“就在那里啊!”涅雷斯挥出指挥杖,并指向那颗显示在作战室墙上的亚普提克3行星。“它不正是一颗含有丰富水资源的行星吗!没什么好紧张的,我也已经充份考虑到行星气象变化的问题了,稍微从那颗行星上取一点水应该是没什么关系的。我们只要立刻去同领民政府交涉……”
“才没有这种东西呢。”涅菲冷静的提出了反驳。
“没有?没有什么?”涅雷斯当场愣住了。
“根本就没有领民政府。亚普提克星系政府目前尚未投降,换句话说,你所看到的那颗星球目前也还是属于敌国的行星,至少对方是这么认为的。”
“尚未投降?”涅雷斯又回过头去凝视着那用行星。“你说他们尚未投降?”
“就是这样。”当涅菲说出这句话之后,其他参谋也跟着一齐话点头。
“这还真让我感到惊讶……”
“我最感到惊讶的事情是,涅雷斯,你这位总司令竟然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一点。”
“因为我从来没想过地上世界的政治状况会和我们的战斗扯上关系。”涅雷斯开始辩解了起来。“等一下,那我们现在到底是在防卫什么?难道是帮敌国的行星去抵抗敌军的攻击?”
“所以我才会说你的思考脱离常轨啊,涅雷斯。”涅菲出言责备着。“我们防卫的目标当然是亚普提克门,这不是常识吗?”
“你这么说倒也是没错。”虽然很遗憾,但这位兄弟的意见多少还是有几分道理。
“总而言之,如果我们要从那个地上世界取水的话,这种行动就已经可以称得上是一种掠夺的行为了。”涅菲下了结论。
在亚维人的认知里,存在于任何人造空间里的物体都是用于全体亚维种族的财产;但相对的,他们也认为地上世界的天然资源是属于地上人的财富,因此亚维人并不喜欢去从事这种无端掠夺地上人财产的举动。
“掠夺……”然而对涅雷斯而言,这两个字听起来却是那么的诱人。“涅菲,星界军已经有多少年没有从事掠夺的行为呢?”
“你真的打算要从事掠夺的行为吗,涅雷斯?”涅菲的眉头皱了起来。
“是的。你不觉得这么作很有艺术气息吗?”
“我并不这么觉得。”涅菲当场作山了回答。
“但是,涅菲,对我们而言推进剂不足的确是最现实的问题。为了能够赢得胜利,这么作也是情有可原的。”
“你这么说倒也是没错。”参谋长将两臂交叉在胸前并开始沉思了起来。“毕竟战争也的确只有胜负之分。”
“我没说错吧,”涅雷斯开始热情的猛点头起来了。“我们现在就去执行掠夺任务吧!”
“也好,为了求胜我们也只好不择手段。我们这就去掠夺水资源吧。”涅菲终于被说服了。
就在这时,司令座现桥内突然响起了一阵咳嗽声,而发出声音的人正是负责解决舰队技术方面问题的机械参谋。
“怎么了?”涅雷斯觉得自己的情绪开始不愉快起来了。
“你到底打算怎么作?”
“怎么作……”被这句话问倒的总司令当场沉激了下来。
“亚普提克3行星的海洋不但被一层厚重的大气层包围着,而且还是在重力井底之下。我认为从那里取水上来并不是一件很有效率的事,倒不如透过平面宇宙从本国方面取得水的补给还比较实际。”
“但即使这样,我们的水资源还是会不足啊!”涅雷斯提出了反论。
“就算我军真的从行星上取得水源,结果也还是一样的。”
“我也赞成他的意见。”补给参谋也表示赞同。
亚维人的船舰并不能直接冲入大气层,如果要说有例外情况的话,也只有小型的往返艇以及空挺舰队专用的强袭运输舰而已。
但以往返艇有限的空间不可能装载多少水,再说在亚普提克星系的星界军连一艘强袭运输舰也没有。
“如果您愿意下达命令的话,要不要让我比较一下调派强袭运输舰以及从本国运送推进剂过来的优缺点给您作个参考呢?”补给参谋说道。
“不了,这倒还用不着你来提醒。”涅雷斯连忙左右摇动自己的头。“不过,总觉得我们还是可以在不降落到大气层底部的情况下完成取水的任务,比方说我们可以回收空气中的水蒸气……”
“舰队内并没有这样的设备。”补给参谋说。
“这个嘛,如果我们有足够时间的话,或许可以利用手边现有的材料来试试看,但是能否来得及在这次战争中派上用场就很微妙了。”机械参谋说道。
“你说的足够时间是多久?”
“大约需要一年。”
“我明白了,我明白啦!我会尽量忍耐的。”涅雷斯只好放弃他的掠夺计划。
“到头来我才发现,原来星界军很少从事掠夺行动并不是完全没理由的……”涅菲也咬住了他的下唇。
“但我还是觉得很遗憾,”还没从这件事中学到教训的涅雷斯起身眺望着那瞩行星的影像。“明明它就近在自己的眼前,我无法对它采取任何行动。”
“这类经验对你而言并不算什么很稀奇的事啊,涅雷斯。”涅菲似乎是从提雷斯那句话中联想到了某件事,只见他突然笑了出来。
“我又不像你,涅菲。”
“说的也是,毕竟你就是那种不亲自采取行动就不知道后果严重性的人啊。算了,还是请你回来认真的参与作战会议吧。”
“说的也是。”你给我记住,涅菲……虽然涅雷斯在心里咬牙切齿,但他还是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了下来。“那么,就让我来向各位提出我的作战计划吧。如果有任何意见请当场提出来。”
他将事前就准备好的作战部署图容入思考结晶,只见作战会议室内的长桌上很快就出现了一幅亚普提克3行星的立体影像,而在它的卫星轨道上则环绕着另一颗放出群光的球体,那就是亚普提克门。
由一群红色光点所组成的球壳很快就覆盖住亚普提克门。
“这些是机动时空爆雷,它们将从事先就布于完毕的战列舰中释出。当然,原先就积存在运输舰上的机自随时可以作补充之用。”
另一群橙色的光点则开始覆盖着那层红色球壳,直到完全覆盖住为止。“这些则是突击舰与护卫舰,而我将在它们的外侧部署……”
一颗颗黄色光点开始出现在作战部署图上。比起那些密集到几乎快将下层影像完全覆盖住的红色与橙色光点来,这群黄色的光点看起来似乎是各自独立的模样,而代表突击舰的那一层橙色球壳在黄色光点群中就特别的醒目。
“这些巡察舰。至于旗舰的预定部署位置则是在这里。”
在这些黄色光点群中,最靠近恒星的那一颗光点开始闪烁了起来。最后,几颗紫色光点开始散布在代表巡察舰的黄色球壳上,但紫色光点就远比黄色光点还要来得稀疏了。
“这些就是战列舰。”
“没想到你竟然会思考出如此坚实的作战计划,”涅菲不禁感叹了起来。“我甚至可以用‘平凡’这两个字来形容它。”
“谢谢你。”涅雷斯微笑着。“那么就让我向各位进一步说明作战程序。”
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光点在一瞬间从作战部署图上消失了。因为只有这么作才能让在场的人看清楚下面的每一层影像,尤其是代表突击舰群的球壳,它几乎快把机雷那一层给完全覆盖住了。
原本被四层球壳完全覆盖住的亚普提克门表面开始闪烁起来,而在下一个瞬间,所有的红色光点突然都被亚普提克门完全吸了进去。
“在敌军进入通常宇宙之前的那一瞬间,我们就将所有的机雷一齐送进‘门’里去。”
这时候,原本位于最外侧的紫色光点也不再维持球形阵,并朝行星内地的方向开始移动。但在下个瞬间它们突然停住不动,随即又回到原来的部署位置上去。
“在机雷的管制工作结束之后,原本我是打算让完成任务的战列舰从战线上撤离,但是在推进剂不足的状况下,我也无法多作奢求。战列舰就继续围在原处,并扮演推进剂补给舰的角色吧。”
橙色与黄色的光点开始集结成无数条近似红色的细丝,并朝着亚普提克门内部延伸进去。
“接下来就是巡察舰与突击舰的工作了,我们要将任何冒出头来的敌人全力歼灭,总之就是不能让他们进入通常宇宙,以上就是我的作战方针。我认为这个战法不但最合理,同时也能将我方的损害压制在最小程度之下。主力部队抵达本星系的时间最多只需要七十二小时,在这之前我们一定要死守现有的阵地。”涅雷斯一口气说完结论之后,便来回环视着参谋们的脸。“有任何异议吗?”
“我认为应该是没有。”涅菲代表所有的参谋回答着。“嗯,还真是一个平凡的战法,我想这次的防卫作战应该能顺利进行才对。”
“真的是太棒了。”机械参谋也大表同意。“总觉得这根本不像是毕博史家族会想出来的战法。”
这对双胞胎马上就朝机械参谋的脸上瞪了过去。
不过率先放过这位参谋的人是涅菲。只见他将视线移到他的兄弟脸上之后便说:
“细节就交给我们来处理吧,请你先完成一名总司令份内的工作再说。”
“难道你嫌我碍手碍脚?”涅雷斯皱起了他的眉头。
“是的。”涅菲很干脆的点起头来。“难得你提出了那么坚实的战法,就趁你的头脑还没想到其它奇怪的点子以前,快去将事务性的工作解决掉吧。”
“你这是什么话?”涅雷斯朝站在门边待命的副官那里瞥了一眼,但他很快就回过了头来。“不过你说的话确实是很有道理。为什么我要成为一名指挥官啊,有时候我还真是会对这支小东西感到怨恨呢。”说着说着,他突然把玩着自己手上的指挥杖起来了。
“那是因为你不适合担任参谋的关系啊,涅雷斯。”
“你还不是一样,涅菲。但如果要说你和我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你除了不适合担任参谋之外,也同样不适合当一位指挥官。”说到这里,涅雷斯就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了。“我就照你的吩咐,去完成一名指挥官该尽的义务吧。虽然你也许会觉得我罗唆,但你可别将我的作战计划弄得乱七八糟。”
不过涅菲已经完全不去注意他的兄弟在说些什么了,现在的他正和部下们一起集中心神在草拟一份有关执行细节的纲要当中。
而察觉到一阵奇妙疏离感的涅雷斯,则只好和副官一起离开了作战会议室。
隶属于第一0五八突击战队第一突击队的五艘舰艇,如今正彼此通过联络管互相连结。这六支联络管以放射状的姿态与合舰连结,不过其中一支联络管的尽头却是空无一物,因为在先前那场迎击战中遭到击沉的“鲁兹洛伊魯号”已经不在那里了。
此刻,拉菲尔正从“巴斯罗伊魯号”的气闸室跃入联络管中。身为在群星狭缝间生存的种族一员,如今她正以这个种族所独有的优美动作朝联络管的深处飞去。耳边不断传来“呼呼”的风声,她那头深青色的秀发也随风飘逸着。
当她逐渐靠近联络管的中心时,突然改变了原先的飞行姿态,并用手按住了某处管壁上的转弯部份以减缓自己的速度。
联络管的中心是一处六角形的空间,而拉菲尔也在那里巧遇了“基德洛伊魯号”的舰长贝卡尔十翔长。
“嗨,殿下。”贝卡尔随口向她打了声招呼。
拉菲尔向对方致上了军礼。“我只不过是一名十翔长,如果你能不用‘殿下’来称呼我的话,我会很感谢你。”
“没什么不好嘛。毕竟对我们这些士族来说,能够用对等的立场和殿下等级的人物交谈的机会也是不多的。”
“那就随便你。”
和津特在被大家以‘伯爵阁下’称呼时的感想有所不同,拉菲尔并不会觉得被他人称呼为‘殿下’有任何不适应的感觉,毕竟打从拉菲尔诞生的那一刻起,周遭的人都是用这两个字来称呼她的。不过,如果‘殿下’两个字是从同僚的口中说出来的话,她就会觉得自己在对方的评价中,并没有独当一面的能力。
“上回我的表现还真是让大家看笑话了呢。”贝卡尔开始攀谈了起来。
“那只不过是你的运气不好而已。”对方大概是指先前迎战巡察舰时,因为遭到敌军机雷时空融合而不得已脱队的事吧──拉菲尔一面想着一面做出了回应。“既然你的舰艇没有被破坏,那就应该不会有人对你的战技抱持疑问才对。”
“这个嘛,您这么说也是没错啦。”贝卡尔搔了搔自己的浓蓝色头发之后,又继续说着。“如果今后我还是接二连三的运气不好的话,大概大家还是会对我的战技产生疑问吧。看来下次我一定要多注意一点才行。”
“如果我们继续停在这里不走的话,不是会迟到吗?”拉菲尔向对方催促着。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就径自飞进了通往“加姆洛伊魯号” 的联络管中。
“呜呜!”留在原地的贝卡尔露出了感动的表情。“没想到帝国的公主竟然会邀请我一起走,这还真是一辈子难得碰上一回的好经验呢!”
拉菲尔立刻就来到“加姆洛伊魯号” 的气闸室中,而贝卡尔也几乎在同一时间抵达了。
虽然她并不是很想和对方共同行动,但拉菲尔还是很自然的和贝卡尔并肩走在舰通道上。
两人正要去参加第一突击队的舰长会议。虽说是舰长会议,但在这场如此大规模的舰队战中,身为军队最基层的突击队并不需要对作战方式去作多么深入的评估讨论。再说,在这次的战争确定要以通常空间战的方式来进行的情况下,各舰艇在作战时本来就可以随时保持资讯连结的状态。
换句话说,舰长会议的本质其实只不过是星界军中的一种传统仪式。
其实向导突击舰并没有比一般的突击舰要大上多少,如果硬要说两者间有什么不同的话,大概就只有前者的舰长是一名身兼突击队司令的百翔长,以及舰上会多配置一名参谋及一名副官而已了。
因此,它在有限的空间中并没有任何多余的场所可以开辟为专用的会让室。
所以舰长们也就只好在翔士食堂里集合了。
当拉菲尔进人食堂时,另外两位舰长早就已经在那里等候了。
当她和其他的同僚在食堂中等待一段时间之后,戴着片翼头环的阿特斯琉雅也进来了,而参谋与副官则是在百期长的身后跟随着。
所有舰长随即一齐起立向百翔长敬礼。
阿特斯琉雅也立刻回礼,并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了下来。当她确定所有的部下都跟着坐定位之后才开口说话。
“本队不会有新的补充兵员过来。”她直接跳过了开场白并切入正题。“算了,反正这也是早就已经预料得到的事。看来我们今后得要一面满怀幸福的心情,一面以现有人力进行作战了。”
也就是说,即使先前在迎击敌军巡察舰的过程中损失一艘舰艇,补充兵员也来不及赶上这场战争了。
接下来,在餐桌上浮现出了亚普提克3行星与亚普提克门的立体影像。
“我们被分配到的地方就在这里。”在亚普提克门附近出成了一颗光点,而这颗光点则隔着“门”与亚普提克3行星遥遥相对。
“长官交给我们的使命非常单纯明快。一句话,就是要全力歼灭眼前出现的敌人。”
“确实是很单纯明快。” 贝卡尔开口了。“不过,我们到底要全力歼灭敌人多久呢?该不会真得要‘永远的’将任何冒出头来的敌人彻底歼灭下去吧?”
“我们最多需要死守七十二小时。”阿特斯琉雅回答道。“至少防卫舰队司令部是这么说的。虽然他们没办法提出任何保证,但我们目前也只能相信长官的判断了。如果各位再继续追问下去的话,我可是会很困扰的,毕竟不管怎么说,我也只不过是名突击队司令而已。”
“原来如此。”贝卡尔的表情虽然还有所不满,但他最后还是保持沉默。
就算真的追问下去,大概也不会得到任何答案──拉菲尔如此想着。即便上级司令部的预测是错的,事后再来抱怨也是于事无补。
“还有谁有任何问题?”阿特斯琉雅偏着头问道。
拉菲尔发现她的目光正朝自己这里望过来。可能是自己多心了吧,司令的目光看起来是那么的柔和。
“很好。在这场战争中,如果让任何一艘敌舰穿过‘门’进入通常宇宙的话就是我们输了。不过我们也只能在自己被分派到的位子上死守,没必要去考虑其它部队所负责的战斗区域。虽然这项任务听起来是很轻松,但相信各位多少还是会有些不安。我想今后在你们之中应该会有人不断的升官,最后成为一位能够指挥大舰队的人物吧?但就算立场有所改变,我还是希望你们不要忘了现在的心情哦。”
“百翔长您自己,”拉菲尔不禁脱口问道。“难道不希望成为能够指挥大舰队的人物?”
“我?”阿特斯琉雅的嘴角泛起了一丝微笑。“我的话就免了,十翔长。对我来说,光是那块贫乏的领地就足以构成我沉重的负担了,所以我才不想要什么舰队指挥权呢。皇族与贵族不一样的地方呢,就是在于我们可以拥有这种任性的权利。对了,还有一件事我一定要提,对皇族而言领地只不过是他们的慰藉品;但对我们这些贵族来说,领地可就是生活的全部哦。”
百翔长刚才这一番话,该不会就是冲着我来的吧──拉菲尔在心中浮出了这样的疑问。
“好了,把那东西拿上来吧。”阿特斯流雅向副官使了个眼色。
副官连忙从设立于食堂橱上,看起来像是装饰品的橱柜中取出一只瓶子,并小心翼翼的将它捧在手中,而餐桌上也在同时自动升起了五支玉杯上来。当司令从副官手中接过瓶子以后,她就亲手将舰长们的杯子一一倒满。
一阵苹果酒独有的酸甜香气很快就弥漫在食堂中。
阿特斯琉雅最后才将自己的玉杯斟满。随后她便举起杯来,而所有的舰长也跟着做出同样的动作。
“我预留了一半在酒瓶中,”阿特斯琉雅在看过餐桌上的酒瓶之后,便向众人说道。“剩下来的另一半就等战斗之后再享用吧。如果到时候我们五人没能齐聚一堂的话,这瓶酒可就喝不完了。敬祝我们能够喝完这瓶酒,干杯!”
虽然拉菲尔并不是很喜欢苹果酒,但她还是将玉杯内的液体一饮而尽。
“那么,相信各位应该还有要事得忙。所以仪式到此结束,解散!”
山姆森正独自一个人在“巴斯罗伊魯号”的翔士食堂里喝酒,而他现在喝的是一瓶原料是来自于玉蜀黍的蒸馏酒,这种充满野趣的芳香正是他最喜爱的感觉。整面食堂的墙壁都成了舰外影像的显示幕,无数舰艇正以群星为背景在墙上巡游着。对山姆森而言,他甚至没办法分辨出距离较远的舰艇和群星有什么不同。虽然这幅景象看起来应该是非常壮观,但他早就已经看到烦了。
“你躲在这里喝酒吗?”突然,索巴修的声音在他的耳旁响了起来。
“原来是先任翔士啊。” 山姆森抬起头来,并举起手上的酒杯给索巴修看。“我暂时是不太想继续喝下去啦,至少现在的我是这么想的。”
“这还真是件坏习惯。”索巴修在军匠列翼翔士的对面坐了下来。“能替我倒一杯吗?”
“你刚才不是说,这是件坏习惯……?”山姆森惊讶的说。
“那又如何?”索巴修似乎觉得山姆森的反应很难理解。“我最喜欢的就是坏习惯了。”
“你这句话,我喜欢!”山姆森呵呵笑了起来,并在先任翔土的杯中倒满了酒。
“谢谢你。”索巴修一口一口的吸饮着。
“听说天生的亚维人不可能会喝醉,这是真的吗?”
“如果是微醉的话倒是会有。”索巴修说。“不过,我们是不可能会烂醉如泥的,毕竟我们的遗传基因也不会容许我们作到这一点,但如果是将酒精直接注射进血管的话就又另当别论了……。嗯,也许在烂醉之前就会先产生急性酒精中毒的现象吧。总而言之,光用嘴来喝酒是不可能会让我们醉到失态的程度的。”
“敬遗传基因工程的胜利一杯!”山姆森再度举起了酒杯。“不过我还是觉得,这种体质对你们来说应该算是某种不知名的诅咒,毕竟你总是会有想要忘掉某些事情的时候吧。”
“这时候我就会先服下一颗安眠药,然后再去好好睡一觉就行了。”
“是喔,这还真是个健全的想法啊。”
“我们亚维人本来就是一个健全的种族。”
“不过,有大半以上的人类并不是这么想。”
“我们也不可能会一直在意自己能否满足所有人的期待。”
“原来亚维人还会对他人的期待那么在意,这倒是我孤陋寡闻了,我从来就不知道有这回事。”
“是啊,其实连我也不是很清楚。”索巴修承认了山姆森的说法。“不过,我倒是无法明确的否认这点就是了。话又说回来,总觉得你今天好像特别爱找碴。”
“这个嘛,还不都是因为先任翔士从来没看过喝醉时的我的关系。”
“但我总觉得好像时常看到你喝醉的样子?”
“那只不过是稍微喝点小酒而已,那点酒怎么可能会让我醉起来呢。”
“原来如此。”索巴修以认真的表情说。“换句话说,我现在看到的就是喝醉时的你。”
“毕竟这已经是我的第二瓶了。”山姆森一面说着,一面举起那瓶只剩下三分之一的酒并摇晃了起来。
“平常你都会喝那么多吗?”
“也不会,现在的我只不过是在满足自己一年一度的奢望而已。平常的话,我都是会喝到微醉的程度就打住了。”
“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马上就会有十倍于我方的敌军攻过来了,你不觉得这是一件一生难得碰上一回的体验吗?”
“确实没错。”索巴修也表示赞成。“但如果这种经验太过频繁的话,我们的一生可是会长不起来的。”
“你说的对极了。”
索巴修很快就喝光手上的那杯酒,并毫不迟疑的拿着空杯伸到了山姆森的面前。山姆森虽然对剩下不多的酒有点舍不得,他还是将蒸馏酒注入了对方的杯中。
“等到这场战争结束之后,你就来我家里挑一样最喜欢的东西当纪念品吧。”索巴修微笑了起来,看来他现在的心情已经反映在自己的脸上。
“这还真是感激不尽啊。听说先任翔士是一位大富豪,既然这样的话我可是不会客气的。”
“我认为这样的流言未免太夸大了。不过,你确实是不用客气。”
“你这么说我就更期待了,总觉得我要的东西可能会成为自己的传家之宝,所以到时候我可是会真的找出一样足以让先任翔土倾家荡产的东西来。”
“哦?”索巴修自言满满的一口喝干了才刚倒满的酒。“听你这么一说,连我也跟着期待起来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觉得,将自己的酒倒进他入杯中是一件愉快的事呢。”山姆森以幸福的心情将对方的酒杯倒满,同时也帮自己斟满了一杯。“让我们换个话题吧。先任翔士,你觉得我们的舰长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索巴修突然用力扬起了一只眉毛。
“哎呀呀,我差点忘了亚维人不会醉这件事了。”
“如果你不拿醉酒这件事当借口,而且愿意将接下来的谈话当成我们之间秘密的话,我也不会从自己的口中透露半点风声。”
“那么,希望你能将这段话当成我们之间的秘密。老实说,最近我总觉得自己的精神状态不太稳定,毕竟我们可是有位只有十九岁的舰长啊。”
“你认为问题是出在她太年轻吗?就一名突击舰的舰长而言,我并不认为她太年轻,毕竟一名突击舰长最需要的就是敏锐的反射神经。我反倒觉得自己宁愿去担任处理平面宇宙航行之类复杂程序的辅助角色,像突击舰长这样的职位还是交给小孩子们来做会比较好。当然了,将小孩子送上战场这件事毕竟还是会牵涉到一些伦理的问题。”
“没啦,我才不是担心她的能力问题呢。只不过,我在星界军中服勤到现在也已经有二十年的光阴了,但有时候我还是会突然想起来,当我刚刚踏进星界军时,那位舰长可是还待在人工子宫里没生出来。”
索巴修愣住了。过了一段时间以后,他才开始缓缓的摇起头来:“抱歉,列翼翔士,看来我似乎是无法理解你的问题。”
“没关系啦,这只不过是酒醉后的戏言罢了。”虽然山姆森已经察觉到自己已经开始口齿不清起来,但他怎么样就是无法调整过来。
“只不过,如果你要我对舰长是否适材适所这一点下判的话,我自己也是有意见的。”
“喔?”山姆森从餐桌上抬起了他的头来。
“老实说,我对舰长真的是有一点失望,毕竟有太多各式各样传说的内容都是以亚布里艾尔家族为中心了。但令我感到意外的是,舰长竟然是一位非常压抑的人。”
“压抑?她那样也算压抑?”
“是远比我所想象的还要压抑,总觉得那位小姐似乎认为她是被放到了一个不适合自己的地方。我想,她大概是还不习惯现在这种得要接受长官命令的立上场吧。如果舰长能拥有更大裁量权的话,我认为她一定会果断的采取单独行动。”
“原来是被放到了一个不适合自己的地方啊。这么说来,那个小弟弟好像也曾经提到过类似的话。”山姆森想起了津特,那位书记似乎也对自己身为伯爵的立场感到困惑的样子。“如果要追根究底的话,我最近的感觉说不定也跟‘被放到一个不适合自己的地方’有关。当我还是从土的时候,身边的人都是一群地上世界出身的老幼男女,而且他们也都拥有各自不同的个性;但等到我来到舰桥之后,周遭的人却总是一群年轻的亚维人。虽然先任翔士的年纪应该是比我大才对,可是你看起来却是一副小鬼头的样子。啊,抱歉,刚才我不小心说溜了嘴。而且呢,其中唯一地上世界出身的人,也还是一个年纪轻轻就当上伯爵的阁下。不管怎么说,我总觉得……”
索巴修突然对山姆森露出了奇妙的眼神。
而山姆森也立刻察觉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竟然开始用故乡的语言说起话来了。
“抱歉。”他连忙向索巴修道歉起来。
“没关系,我不会在意,只不过如果你硬要我对刚才那段话做出回应的话,我可就很头痛了。”
“确实没错。”山姆森笑了起来,其实连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到底是那根筋突然不对劲。
“列翼翔士,如果要睡的话,回到你自己的寝室去会比较好。”在逐渐跃肪的意识里,他似乎听见了索巴修这样的声音。
“如果你把猫带到舰桥上来的话,山姆森的心情就会很不好了。”津特向爱克琉雅提出了委婉的抗议。
目前担任舰桥轮值翔士的爱克琉雅,正如往常一般的逗弄着迪亚荷。
老实说,就算迪亚荷现在的饲主已经变成眼前这位拥有一头天空色秀发的列翼翔士,津特也不会因为这样就特别在意。但如果真的因为爱克琉雅的关系而让自己被山姆森责骂的话,那对他来说就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了。
“为什么,监督会生气?”爱克琉雅一面搔弄着猫的喉咙一面问道。
“因为他说猫的毛会对精密机械造成不良影响……”
“那是迷信。”爱克琉雅用这四个字轻松打断了津特的话。“其实人类的毛也一样,所以,这里的机械装置都有适当的防范对策。”
“我也是这么想。但是对山姆森先生来说,这件事似乎会对他的名誉造成问题耶。”津特开始推测了起来。“我猜,也许他这么说是不希望自己所负责的机械装置被人用他认为太过粗鲁的方式来对待吧?”
“监督的名誉和我的快乐,”爱克琉雅以近似唱歌的声调替这段话加上了拍子。 “哪一个重要我当然明白。”
“算了,我是觉得无所谓啦。不过到时候还是请你自己去跟他说明,就是那个,你把猫带到舰桥上的理由。”
“如果他问了再说。”爱克琉雅简短的回答着。
看来自己是不可能和她达成更进一步的约定了──津特只好放弃。
“话又说回来了,你好像真的很喜欢猫耶。”
“我讨厌猫。”
“咦?为什么?”津特当场愣住了。
“我家养了很多猫,所以,猫的小孩也很多。不过,人类的小孩就我一个,因此,我常被欺负。”
“你说被欺负是指,被猫欺负?”
“不然还会有谁欺负我?”
“那,你为什么会这么在意我的猫呢?”
“因为它是你的猫。”爱克琉雅突然偏着头,并朝津特释放出欲言又止的视线。
“?”
“如果这么说,你会高兴吗?”
“大概吧。”津特不禁苦笑了起来。这应该就是爱克琉雅个人的笑话风格吧,至少这么想比较不会让自己伤脑筋。“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关心耶。”
“因为你会老。”爱克琉雅冒出一句令他大感意外的回答。
“你说什么?”
“会老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那对平常很少透露出表情的眼睛,如今正向津特闪烁着天真无邪的好奇目光。
你这个问题还真是残酷啊──虽然津特自以为已经发现到亚维人令人意外的一面,但他马上又修正了自己的想法──不对,其实也并不怎么今人意外。毕竟亚维人偶尔也是会有这么没神经的时候的。
“这个嘛,我并不是很清楚。不管怎么说,我离真正的年老还是有一段时间的。”
“是吗。”虽然爱克琉雅应该是很失望,但津特还是无法从她的脸上看出任何表情的变化。“那,我去问监督。”
“只有这件事你千万不能作。毕竟关于这方面的问题,山姆森先生的立场可是很微妙的。”津特很认真的出言制止了起来。
当杜萨纽在他专用的无重力庭园内渡过了大约三小时的时光之后,便到舰桥上来露个脸。
幕僚们还是在舰桥上忙碌的工作着。为了要配合正在第三舰队前方频繁进出的星界军部队的行动,此刻他们正不眠不休的忙着进行舰队的重新编组以及补给预定排程的筹划工作。
而参谋长甘洒希则交叉着两只手站在舰桥中央,并监督身为她部下的参谋们的工作进度。
“我刚才稍微思索了一下,”杜萨纽对甘洒希说道,但他很快就察觉到这位参谋长瞬间浮现出一副充满警戒感的表情。“别紧张,我并没有去思考你与毕博史兄弟的其中一位之间究竟是有什么样的暖昧关系。”
“那真是太好了。那么,请问您刚才在思索些什么?”
“我们能否将第一舰队的兵力稍加增强一下?”
“第一舰队?您的意思是,要将巡察舰以超越目前以上的规模集中在单一舰队上吗?”
“是的。”杜萨纽点头说道。其实他先前在无重力庭园里并不是完全无所事事,这位总司令不但眺望着一张舰队编组表,同时也在心中思索着能从各舰队中抽调出多少支本质上即为巡察舰部队的侦察分舰队。“我认为应该还能够再抽调出十二支分舰队。”
“十三支分舰队就是最大极限了。”甘洒希当场加以订正。
“看来我似乎是有所遗漏了。”杜萨纽耸了耸他的肩膀。“话说回来,你以乎已经对这项方案加以检讨过的样子。”
“负责检讨的人并不是我,而是这些参谋们。”
“当然是这样没错。那,你应该也比较过将舰队编组变更前后的有利与不利之处吧。”
“由于敌军的编组方式、战法、以及其它不确定要素太多的关系,目前我们还无法对此进行比较。简单来说,我们完全无法确认极端集中巡察舰战力的方案是否为一项正确的决定。”
“那么,就算我现在下令增强第一舰队的战力,你也应该不会反对吧。”
“当然不会。”甘洒希专注的盯着这位总司令的双眸起来了。“但是,如果您打算增强第一舰队战力的话,我在此也要提出一项建言。”
“是什么样的建言?”
“我们必须要更换第一舰队的总司令。”
“佩妮茱小姐有何不妥?”杜萨纽平时就很习惯直接称呼第一舰队总司令史波茹提督的个人名了。
“如果将预定增强的战力并人史波茹提督目前所指挥的第一舰队,那么她可就要统率二十五支分舰队了,这还是在剔除补给分舰队的情况下所作的统计。虽然我对史波茹提督的能力并没有特别的疑问,但就军阶而言她并不适合统率如此庞大规模的舰队。我认为还是应该要派遣一位拥有大提督军阶的人……”
“既然你对她的能力没有疑问,那我们当然可以让她继续统率第一舰队。再说,如果我们现在就更换该队的司令部,你们的工作也会因此而增加不少吧。”
“很感谢你这的关心,但目前第一舰队的司令部在规模上也不足以控制战力增强后的舰队数量。”
“总是有办法可想。我认为不论是十二支或二十五支分舰队,在本质上并没有什么不同。”
“殿下。”甘洒希的态度突然郑重了起来。
“什么事?”杜萨纽也立刻作好心理准备,因为他知道每当这位参谋长突然对自己毕恭毕敬起来时,多半都不是什么好兆头。
“不论是上回毕博史提督的事也好,这回史波茹提督的事也罢,难道殿下您对根源贵族抱持着某种特殊的感情?”如今甘洒希的语气已经完全只能用“质问”两个字来形容了。
“话可是有分该说与不该说的!”杜萨纽也开始认真的发怒起来了。“姑且不论我对根源贵族能力有过度期待倾向的误解,难道你还当真认为我会对史波茹家族的一族之长有不当重用的意思?”
甘洒希不停的眨着她的双眼。“我确实是这么想过。”
如果有人详读帝国历史的话,那么他就会发现亚布里艾尔与史波茹这两个家族之间的关系可说是非常的恶劣,其恶劣的程度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一种传统,甚至还有一些亚维人相信,这两个家族的成员早就已经将对彼此的反感深深的雕琢在子孙的遗传基因之中。
“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兴趣其实还没有错乱到这种地步。我认为让佩妮茱小姐执掌第一舰队的指挥权是最合理的,这就是唯一的理由。再说我也敢跟你打赌,佩妮茱小姐一定不会喜欢自己接下来所要担负的责任。”
“是的。”甘洒希勉勉强强的点了一下头。
“既然你已经明白了,那就帮我联络一下佩妮茱小姐。”
“我明白了。”
第一舰队的旗舰“拉尔舒卡伍号” 目前已经进入达尔玛普星系,换句话说两舰之间现在已经可以透过电磁波来进行即时通讯。不过虽然说是“即时通讯”,由于距离的关系多少还是会产生约0.1秒的误差,但倒还不至于在对话上造成什么阻碍。
直到史波茹的立体影像出现为止,杜萨纽在舰桥上等了将近十分钟。当她好不容易出现在通讯线上时,那头总是编成一条发辫的苍炎色秀发却整个松垂了下来。
“哦,佩妮茱小姐,你换型了吗?”杜萨不禁吃了一惊。
“才没有。”史波茹以一副无精打采的语气回答着。“我刚才正想回去休息呢,殿下。”
“这还真是非常的抱歉。”虽然杜萨纽在心中暗自偷笑着,但他还是随口向史波茹道歉。
“没关系。不论在什么时候,能够听到殿下的呼唤就是一件至高无上的喜悦。”史波茹困惑的心情全都写在她的脸上。“那么,您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杜萨纽简明扼要的传达了增强第一舰队战力的决定及其理由。
“原来如此。”史波茹做出了平日非常少见的沉思动作。“也就是说,我的舰队很有可能要去正面迎战优势的敌军巡察舰部队了?”
如果敌军也采用巡察舰的集中运用战术,那么他们的舰队规模就应该会林驾于第一舰队之上。换句话说,杜萨纽就是打算让史彼茹的舰队去正面迎向敌方的箭矢尖端。
“是有这种可能性。”他肯定了史波茹的说法。
“我觉得只有蹂躏弱小的敌人,才是我那些可爱的舰艇的真正使命哦!”
“这就要看敌军的规模是否能满足您的期望了。”
“我总觉得让巡察舰部队相互残杀实在是一件很粗野的事,难道司令部的作战计划没办法尽量避免这一点吗?”
“我已经很努力了。不过,与其以优雅的姿态败北,我宁愿去选择粗野的方式来赢取胜利。”
“反正您就是打算让我去从事亚布里艾尔家族的工作就是了。”虽然史波茹一度短暂的回避了皇太子的视线,但在下一个瞬间,她却以锐利的眼神向杜萨纽这里瞪了过来。“殿下您还真是一位坏心眼的人,那我就先失陪了。”
当史波茹致上军礼之后,她的立体影像也就消失了。
然而杜萨纽的心情却一直无法平静下来。总觉得似乎有某件深刻的烦恼未能解决的他,忍不住转过头去望着站在自己身旁的甘洒希。
“佩妮茱小姐刚才说我是‘坏心眼的人’……” 坐在司令座上的杜萨纽抬起头来看着参谋长的脸,并问道:“我是否能将这句话解释成赞美呢?”
“这种问题就请您别来问我了。”甘洒希耸起肩膀并用力撇过头去,看来这个动作已经充分表达她完全不想和这个问题扯上任何关系的态度。
另外一方面,史波茹则是在第一队旗舰,巡察舰“拉尔舒卡伍号” 的司令座舰桥上以不满的表情轻咬着小指上的关节。“总觉得只要跟那位殿下谈话,我的精神状态就会不稳定起来。”
听到她的叹气声之后,克法迪斯不禁大感意外──原来你还是会有精神状态不稳定的时候啊?
“明明亚布里艾尔家族唯一的优点就是严肃认真,”史波茹抱怨着。“可是那位大人却是目前那个家族中唯一缺乏这种自觉的人,如果下次我不好好捉弄回去的话,我才不甘心呢!”,”
“我认为皇族大人物的存在理由,再怎么说也应该不像是为了让史波茹家族的大人物来捉弄才对吧?”克法迪斯谨慎的陈述着。
“哇啊,参谋长。”史波茹似乎是打从心底对这句话感到意外。“你会这么说就表示你还没掌握到整件事的重点哦。”
 楼主| 发表于 2008-4-22 17:5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 防卫战
       
“距敌军队预测侵入时刻还有六小时,全舰拔锚!”来自于防卫舰队司令部的命令,向全舰队传达了决战时刻已近的讯息。
“切除联络管!”拉斐费尔也立即下达了命令。
“切除联络管。”山姆森开始进行操作。原先将第一突击队紧密连结在一起的六支联络管被同时舍弃了。
“主引擎点火!”
突击舰“巴斯罗伊魯号”开始进行调整舰首位置的动作。
“拔锚!”拉菲尔让自己套在控制笼手内的左手做出微妙的动作,而突击舰也开始展开一段稳定的加速航程。
目前她还未抵达被分配到的战斗位置。由于“门”本身几乎没有任何重力场的关系,就算星界军的舰艇企图包围亚普提克门,也必须要考虑到亚普提克3行星重力与离心力之间的平衡。为了能够在亚普提克门附近将位置固定下来,任何舰艇都必须要一直不断让引擎喷射出火焰;换句话说,过早抵达战斗位置只会白白消耗推进剂的存量而已。
“巴斯罗伊魯号”来到了亚普提克门的自转轨道,并暂时停止了加速。
“全体总动员状态解除。”拉菲尔下达了指示。“各乘员依轮值表交互休息与进食。”翔士们起身向舰长敬礼,并陆续离开舰桥。
一般而言,舰桥轮值人员是飞翔科翔士的专属义务。由于进入紧急状态时需要能立即操舰的人员来应变的关系,如果当时轮值的人不是飞翔科翔土的话就没有任何意义了。而在“巴斯罗伊魯号”上,交替担任舰桥轮值勤务的乘员就是拉菲尔、索巴修、以及爱克琉雅这三名翔士。
从现在开始有一小时半是拉菲尔的轮值时间,之后她则拥有三小时的休息,然后全舰就会进入全体总动员状态以迎向战斗的到来。
不过,津特还是在舰桥上留下来了。
“舰长,您需要喝点什么吗?” 津特装出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并向她询问着。
“嗯,我需要。”拉菲尔点了点头。
“如果你需要一个人静一静的话告诉我,我没有要打扰你值勤的意思。”
“如果你想留下来的话就尽管留,我可是不会在意的。”虽然心里多少是有些高兴,但拉菲尔还是尽量避免将这份心情表现在脸上──至少她是这么想的。
虽然拉菲尔没有特别指定,但津特还是送上了一杯上面浮着柠檬片的温热桃果汁,而他自己也拿了一杯冰咖啡在手上。
“能够显示一下舰外影像吗?”
“嗯。”拉菲尔照作了。
不论是前后上下左右──所有的方位都挤满了星界军的舰艇,几乎连前方亚普提克门的磷光都快要看不见了。
“没想到自己竟然能亲眼目睹这样的光景,”津特似乎有很深的感慨。“这在我小时候根本就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
“我倒是想象了不知有多少次。因为我从出生开始就注定要进入星界军,所以我事先就已经预想过自己站在战场上的样子,只不过我从没想到自己会以突击舰的舰长身份来到这里。算了,反正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戴上双翼头环的。”
“你的未来还很长啊,以后你一定会遇到这样的机会的。”
“说的也是。”拉菲尔突然想到了一个话题。“津特,你小时候的梦想又是什么?”
津特用力的耸了耸肩。“当帝国来到我们的星系时,就算用标准历来计算我也才只有十岁,以能够明确设计自己将来的年龄来说,这样的年纪未免也大年轻了吧,不过那时候我确实是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来到宇宙就是了。”
“这样啊,看来你当时似乎有许多种不同选择权的样子。”
“应该是吧,不过在那颗行星上这样的选择权并没有你所想象的那么多就是了。啊,我想起来了,当我知道已经死去的母亲以前曾经是一位矿山技师时,也曾经想过要让自己也成为一位矿山技师,但我那时候却完全不知道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职业。”
“那到底是什么样的职业?”
“谁知道?即使到今天我还是不清楚。反正现在不管怎么说我都不可能会成为矿山技师了,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用啊。”
“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拉菲尔问道。“我是说,当你发现自己不知道将来会变成什么样的人时,你的心清会怎么样?”
“大概会不安吧。” 津特说。“也许是因为未来我可能得为了生活而找一份自己会觉得很无聊的工作,但也有可能是因为原先自己所憧憬的工作直到真正去从事时才发觉它很无聊。老实说,十岁的我是不可能会去想那么多的。不过当我发现自己已经成为一名帝国贵族时,说实在我还真松了一口气,虽然那并不是由我自己去开辟出来的,但至少还是有一条人生之路可以让我走。”
“那么,我的状况就比你轻松了。不管有趣或无聊,我的目标也就只有当上皇帝而已。”
“你果然还是希望让自己成为皇帝吗?”
“我并不是特别想当,其实我反倒希望能搭乘贸易船去从事商业交易。但毕竟皇帝是我们亚布里艾尔一族的家传事业,所以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再说等到我从王座上退位之后,还是可以去从事贸易的工作。”
“家传事业啊……有时候我还真是觉得你们的生活方式很单纯呢。”
“你也是亚维人啊。” 因为拉菲尔不知道‘生活方式很单纯’究竟是称赞还是贬低的话,所以她只好用这句指摘来做为回应。
“我知道啦,拉菲尔。”津特毫不在意的变更了话题。“如果这次作战成功的话,那么海德伯国被帝国再征服也就是不久以后的事了?”
“如果你的领地被收复的话,你打算作什么?”
“作什么好呢?”津特露出了不知该如何是好的表情。“老实说,我真的不太想和故乡的人碰面耶。如果可以的话,我还真希望能找个人代替我的伯爵位子。”
“你只要聘用一位代官就行了。”
“这么说也是没错啦……,不过这样的话,总觉得好像跟逃避没两样,再说我也没有什么理由。”
“在军中服役不就是最正当的理由?”
“原来如此。如果我不继续把剩下来的十年兵役服完的话,也就不能成为一名正式的伯爵了。”
说到这里,津特突然想到了某件事,只见他的双眼开始发亮起来。“对了,我们要不要来交换领地呢?你就去当海德伯爵,而我就去帕留纽子爵领地种蔷薇吧。”
拉菲尔当场楞住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办得到?”
“不行吗。”不过津特并没有因为这样就感到遗憾。“我本来还以为这是一个好点子呢。算了,反正‘蔷薇之国子爵’的称号也不适合我这种人就是了。”
“你还是死心吧,爵位是义务。”
“如果有人想要的话,我还真想免费让给他呢。”
“伯爵之位是你家专属的身份,所以也不能转让出去。”
“真是的,看来我家得要永这被这个爵位绑住了。不过如果不是因为我家现在就只有我一个人的话,就算是堂兄弟也好,我也很想要把爵位硬塞给他们呢。”
“你只要继续留在星界军,或是搭乘贸易船就行了。其实也有许多诸侯并不喜欢窝在领地里,所以他们通常都会这么作。”
“啊,原来是这样啊,那就这么办吧。”虽然津特一度露出了开郎的表情,但他的脸色很快又阴暗了下来。“不过如果我这么作,故乡的人可能会对我这个卑鄙小人嗤之以鼻吧。”
“任何决定都有优点与缺点,但选择的人是你自己。”拉菲尔冷淡的说。
“谢谢你这番充满教育意义的话。还好嘛,原本我以为成为亚维贵族以后人生就已经注定要这么走下去了,现在看来还蛮有趣的嘛。”
“贵族偶然也是会觉得人生很无趣的。”拉菲尔将两手交叉在自己的后脑勺上。
“对我们亚维人而言,如果没有经验过三种生活方式的话就不能算是一位独当一面的成人。我和你现在也才正要开始体验第一种生活方式而已,就算一直烦恼未来的事也是于是无补。”
“我才没有一直烦恼未来的事呢。”津特露出了意外的表情并皱起眉头。“不提这件事了,三种生活方式是那三种呢?有两种我是可以想这像得到啦,身为翔士的生活方式和身为商人的生活方式,另外还有一种是什么?”
“你不知道吗?”虽然已经没有三年前那么严重了,但拉菲尔有时还是会对津特的无知程度感到惊讶。
“是啊,我不知道。”
“这可是最重要的生活方式。”
“所以啦,到底是什么?”
“身为血亲的生活方式。”
率先来到既定战斗位置的单位是不具生命的机雷。当战列舰部队缓缓的推进到亚普提克门附近时,它们就一齐将舰上满载的机雷发射出去,而这些被射出的机雷也在惯性的作用下抵达既定的战斗位置。当机电接近各自的待命点时,它们就自动以逆喷射的方式在原地停止。
接下来这些机雷就会度过一段短暂的沉眠时间。虽然它们的姿势控制喷射口偶尔还是会喷发引擎火焰,但喷射时间也不会太长,仿佛就像是睡眠时的呼吸一样。之后,质量大幅减轻的战列舰群就开始进行向后退却的动作。
在机雷的后方,群聚在一起的突击舰部队则将它们的反质子炮炮口对准了‘门’;而舰体宛如针眼一般的卫舰部队则分散于突击舰之间,并交错移动着它们身上的可动式凝集光炮群。
最后,巡察舰部队则是在与最前线有一段距离的空间中停驻下来。
“战斗部署完毕,距敌军舰队预测到达时刻还有三十分。”
当涅雷斯听见参谋所传来的报告之后,这位亚普提克防卫舰队的总司令便低头俯视着地板上的平面宇宙。
当然,一个在通常宇宙里的人是不可能会看透平面宇宙内的情况。不过复数以上的联络舰正来回穿梭在亚普提克门的两面,并陆续传来了最新的情报。
大致上敌军舰队是采取了菱形的阵形,并直接朝亚普提克门疾冲过来。而在与敌军有一段相当遥远距离的达尔玛普门方面,则可以看见我方的主力舰队。
“看来我们应该是能够抵挡五十小时了。”涅雷斯的心情非常的乐观。
“不过,敌军也很清楚我们的想法。”站在身旁的涅菲凑到他的耳边悄声说着。
“他们可是会像燎原之火般的攻过来的。”
“如果他们不这么作的话,事情就不有趣了。”
“战争可不是为了你的兴趣而存在。”涅菲责备着。
“我并没有特别想让战争变得很有趣的意思。”涅雷斯提出了反驳。“就结果而言只要够有趣,不就是一件无可厚非的事吗。”
“是吗?”这位拥有相同遗传基因的参谋长露出了狐疑的眼神。
“这还用说。既然这关系到部下的性命,那我也就不可能将作战目的扭曲到只为了自己个人的乐趣。如果你担心的就是这件事,这就是我的回答。”
“当然,我担心的就是这件事。希望你能够不要忘记自己刚才说过的话,这也是为了让我们家族的评价不再继续低落下去。”说到这里,涅菲突然想了一会,随即开口订正了自己的用词。“不对,或许应该说是‘不再继续往上提升’才对。”
“不用担心,我和毕博史家族的华丽疯狂性格是完全无缘的。想到今后我即将能渡过一段平庸至极的人生,我就无法克制心中的那份喜悦。”
“原来拥有提督称号并掌握舰队指挥权就是所谓‘平庸至极’的人生啊?”涅菲嘲弄了起来。“也许你的看法是这样没错,但我不认为我们家族的宿疾在发作时会事先出现任何症状。”
“既然这样,你就别再继续说这种让我不安的话了。”涅雷斯瞪着他那位兄弟的脸。“不然毕博史家族的疯狂历史可是会增添一段新的插曲。”
“没关系,有我在你身边。必要时就算得当场刺杀你,我也会阻止这段插曲的发生给你看。”
“我越来越不安了。虽说你刺杀我是无所谓,但至少我希望你能给一个连他人都可以接受的理由来吧。”
“联络舰‘柯斯露露号’传来通讯,”通讯参谋插话进来了。“敌军已分离出多数疑似机雷的时空泡。”
“当我们还在这里讲废话时,敌军已经先发制人了啊。” 涅雷斯咋了一下舌头。以最新的情报为基准,在平面宇宙图上的敌军舰队前方也出现无数光点。
“到达预定时间呢?”
“还有七分。”
“需要采取雷对雷攻击吗?”
“也只能这么作了,我可不想见到单方面挨打的情况。”
“这还真是个坚实的意见,涅雷斯。”
“谢谢你喔。”涅雷斯将视线转向通讯参谋并说:“将全部机雷射入‘门’中,就这么通告全舰队吧!”
虽然拉菲尔正用空识知觉掌握周围的状况,不过她还是显示出了舰外影像。其实视觉还是有空识知觉所不及的优点,其中最大的优点就是她能通过前者感知到不同的色彩。
前方的机雷群正以并肩排列的姿态飘浮在空间中。突然它们一齐发出了炽热的白光,而光源则来自于这些机雷的引擎火焰。
“终于开始了……”她可以听见山姆森的喃喃自语声。
拉菲尔让视线在战况速报上快速扫过了一遍,目前距敌军舰队真正侵入的时刻还有一段时间。
机雷开始逐一冲入“门”的内部。
当原先密集到几乎完全覆盖住亚普提克门的机雷完全消失之后,拉菲尔突然觉得自己陷入一种无防备的状态。
──其实自己本来就没什么防备。
她将这种感觉尽量的压抑下去。不论前方是否有机雷飘浮,突击舰装甲的薄弱依然是一件不变的事实。
拉菲尔甚至不知道平面宇宙那里所发生的事情,顶多只能靠想象而已。
敌我双方的机雷现在应该正进行激烈的碰撞运动,但要将全部的敌机雷破坏大概是一件不可能的任务吧。
一定会有部份敌机雷冲到自己的面前来才对。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
她将视线转到套在控制定手中的左手上,这五根手指正掌握着二十条人命。
战斗前的紧张感压迫着拉菲尔的全身。虽然这种感觉还不至于让她感到不愉快,不过如果过于严重的话很可能会让自己因此丧失性命。
为了不让舰桥上的翔士察觉到自己的感受,她以深呼吸的方式让心情平静下来。
“敌先行机雷群,侵入预测时刻已到。” 索巴修传来了报告。
下个瞬间,亚普提克门突然沸腾了起来。
大量机雷开始从‘门” 的表面蜂拥而出,看起来就像是一种惹人厌的生物正在进行分裂生殖。
“战斗开始!”拉菲尔这声号令也许是刻意用来喊给自己听的。
一枚机雷朝正面袭来。
拉菲尔锁定了这枚机雷,井准备扣下反质子炮的扳机。
然而,在下个瞬间,机雷竟然四分五裂了。
原本拉菲尔还以为僚舰已先将它破坏,但她很快就知道不是这么一回事。因为四分五裂后的‘碎片’竟开始加速起来了。
看来那应该是一种多弹头型的机雷,而且每一枚弹头都各自拥有其推进力。
拉菲尔一面咬紧牙关,一面扣下扳机。其中一枚弹头被摧毁了。
看来其它僚舰也各自完成份内的工作、这些弹头终于成为真正的碎片并漂散在四周。然而这些碎片对突击舰这种小型且装甲薄的舰艇也是一种危害,因为两者间相对速度相当高的关系,一旦彼此冲撞就有可能对突击舰造成致命伤。
拉菲尔瞬间闪过了一块差点要擦撞到舰体的较大碎片。
虽然只是浪费了一点时间,但“巴斯罗伊魯号”马上又被另一批弹头包围了。当她察觉到这件事时,一枚弹头已经来到舰侧,而且也没有将舰首转向的时间了。
“爱克琉雅!”她高声提醒着正在控制连射式凝集光炮的次席翔士。
不过似乎是没这个必要,当拉菲尔高声叫喊时,由“巴斯罗伊魯号” 的可动式凝集光炮所射出来的光束已经贯穿了那枚弹头。
一阵对消灭之后的爆炸在极近距离内发生了。
“右舷装甲板受损,第四、第十一、第十五区域出现破洞。”津特报告着。
“啊,第七区域也是。”
“乘员的情况呢?”拉菲尔问道。
“目前应该是不要紧。” 津特正一一监视着除了舰桥上翔士以外的乘员,也就是 所有从士的行动状态。因为目前在战斗中的关系,所以全体从士应该都已经穿上了增压服。
拉菲尔放心的呼出了一口气。
“船壳温度上升中。” 山姆森说。“边也不用担心,我很快就能压制下来。”
内藏于弹头中的反质子看来已经和构成船壳的原子产生反应,不过大部份的反质子应该都已经被防御磁场弹开了才对。
“‘巴斯罗伊魯号’,还健在吗?”她听见了阿特斯琉雅的声音。
拉菲尔循声望去,在战斗指挥桌一角出现一尊约十达诸高度的立体影像,但这影像只有上半身而已。
“我还能战斗。”她向半透明的阿特斯琉雅影像回应着。
“很好。” 影像消失了。
百翔长除了是司令之外,同时也是一名舰长;她当然也要操纵舰艇战斗,所以并没有多余的对话时间。
“第二波,来了。”爱克琉雅说。
拉菲尔重新把精神集中到空识知觉上。
由巡察所释放的核融合飞弹正从后方朝自己逼近过来。但这些核融合飞弹立刻就追过了“巴斯罗伊魯号”,并袭向前方的机雷群。
当拉菲尔自己也成功摧毁一枚尚未来得及分裂的机雷后,她的心情才稍微好一点。
大量碎片开始在亚普提克门附近漂散着。在亚普提克m行星强大重力的牵引下,这些灼热的碎片开始在“门” 的前后排成一条长长的行列。也许这些碎片今后会在亚普提克3行星周围形成一道圆环,并使这颗行星更具特色也说不定。
“第三波,来了。”爱克琉雅说。
其实这时说第二波或第三波已经没有意义,因为敌方机雷几乎是毫不间断的蜂拥而出。
而且机雷的密度也非比寻常,看来先前两波只是我方雷对雷攻击下的幸存者,之后的敌方机雷可就不会再遇到任何阻碍了。
换句话说,这场战斗只会更加艰苦,也绝对轻松不起来。
拉菲尔扣下了扳机。
“敌军到底拥有多少机雷?”涅雷斯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看来敌军似乎并不想保留这些机雷到与我军主力部队交战时才用的样子。”涅菲将他的两只手臂交叉在胸前。“就算他们打算击溃我们并完全掌拉亚普提克星系,这些机雷也应该是必要的武器才对。”
“我们要不要派人去指导敌军呢?”
“如果能的话我还真想这么作,难道他们真的在暗地里盘算些什么吗?”敌军的兵力是我方的十倍,因此星界军早就已经对承受激烈的压制性机雷攻击有了觉悟。然而,这样的机雷攻击规模却远担过事前的想象。
敌方真的打算投下所有的机雷以控制亚普提克门吗?他们又不是不知道星界军的主力部队即将接近这个星系的事实。
涅雷斯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论敌方在盘算些什么,我们也一定要守住。将巡察舰上的机雷释放出来吧。”
“那不是原本要保留到追击战时才用吗,涅雷斯?”
“如果我们在这里输的话就不会有追击战了,涅菲。”
“没想到你竟然会做出这么令人惊讶的严肃思考。”
“没想到你竟然会赞同这么理所当然的想法,这才比较今人惊讶。”
“就算我们两人一起惊讶也是于事无补吧?”
“虽然对这句话很不满,但我还是赞同你的意见。传达指示给所有巡察舰,立刻展开雷对雷攻击。”
“不过,突击舰又该怎么处理呢?如果让它们继续迎载敌军机雷攻击的话,我会有点于心不忍的。”
“没办法。如果敌军的突击舰部队冲进来,我们还是得仰赖它们的力量。”
“但是,现在我们似乎是束手无策。”
“派护卫舰去支援它们吧。”
“咦?”
“一支突击队旁边就跟着一支护卫队,编组方式就交由各分舰队司令部来处理。”
“嗯,相当坚实。”
“我知道。没时间了,快去。”
当涅菲正准备迈步传达指示时,他的脚步马上又停了下来。
“怎么了?”涅雷斯望着他的双胞胎兄弟。只见涅菲正将他的视线倾注于战况图上。
“看来我们已经晚了一步,涅雷斯。”
涅雷斯也跟着注视那幅战况图,他发现位于“门”周围的突击舰部队数量正急速的减少当中,仿佛就像是一根根梳齿从梳子上被拔下来一样。
“怎么可能!究竟出了什么事?”
“是新武器!” 负责汇整舰队情报的通讯参谋报告着。
“新武器?” 涅雷斯的眉间浮出了数条皱纹。“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不过,通讯参谋当然不是在开玩笑。
无数碎片飘浮在“巴斯罗伊魯号” 的周围,以它们浓密的程度来看,光是要避免与碎片对撞就是一件很吃力的事。
为了回避这些障碍物,拉菲尔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但她也只能作到在目标正好来到舰首方向时扣下自己手中的扳机而已。
其中一块碎片正漂浮在“巴斯罗伊魯号”的右后方,其实也不对,如果以碎片来形容的话它的形状又太过于完整,但拉菲尔事先却完全没注意到它的存在;就算注意到,她大概也只会认定那不过是因为同时失去控制与推进装置而丧失功能的普通机雷弹头而已。
但那枚弹头却在转瞬间复活了。
“爱克琉雅,四一七!”拉菲尔对射击方向做出概略性的指示。
这枚诈死的弹头如今正朝这边偷袭过来,但在千钧一发之际,那位沉默寡言的次席翔土的手指还是来得及做出反应。
由于弹头被破坏的场所距离舰体非常近的关系,一阵反物质骤雨开始轰击向“巴斯洛伊魯号”。虽然大半都被防御磁场化解了,但还是未能将所有的反物质全都挡下。
突击舰“巴斯罗伊魯号” 开始产生激烈的震动,这股冲击甚至连舰内的人工重力都未能完全吸收。
“舰尾装甲板发生龟裂!” 山姆森传来了报告。
但即使是如此重大的报告,拉菲尔也已经没有分神去听的闲暇了。
因为从沉眠中苏醒的弹头并不只有这一枚,在“巴斯罗伊魯号”周围还有三枚弹头同时喷出气体,并一起向这边进袭而来。
拉菲尔让突击舰急速调头,并射出一道反物质洪流挡住其中一枚弹头的行动。
爱克琉雅所操纵的连射式凝集光炮也不断射出光束,并逐一收拾掉另外两枚机雷弹头。
真是一位优秀的炮手──拉菲尔不禁对这位次席翔士的能力赞叹起来。
“‘基德洛伊魯号’被击沉了!”索巴修说。
原本还在“巴斯罗伊魯号”左舷方向飞翔中的突击舰“基德洛伊魯号”,此时其舰体已经被拦腰折成了两段,而反物质燃料也因此从被拆的部份泄漏出来;在下个瞬间,“基德洛伊魯号”立时化成一团膨胀中的电浆块。
看来应该是不可能有任何人生还了──拉菲尔在脑海中回想起“基德洛伊魯号”舰长贝卡尔的脸庞,并紧紧咬住了下唇──到头来,大家还是没机会对他的能力产生疑问。
不遇,现在的自己也没时间去同情或哀悼,因为还有沉眠中的弹头正陆续在附近苏醒过来。
“爱克琉雅,击毁任何疑似弹头的物体,就算它没有处在加速状态也无所谓!”
“是。”爱克琉雅用力的点了点头。“不过,光处理加速中的弹头就忙不完了。”
“原来如此,是这样的新武器啊。”涅雷斯以近似呻吟的语气如此说着。
敌军所投入的武器其实并不是什么全新的发明,如果能在星界军还习惯于在通常宇宙中作战时所保留下来的武器目录中搜寻的话,应该就可以找到类似的武器资料。
具体说来,这种武器的运作原理就是先让机雷分裂,并使分裂后的弹头暂时休眠,经过一段固定时间之后就会自动苏醒并就近袭向敌舰──不过目前防卫舰队所面对的弹头并不能完全与涅雷斯的印象相提并论就是了。
在平面宇宙中使用这种武器是毫无意义的。虽然显界军也有多弹头机动时空爆雷,不过就算让这些机雷在时空泡的有限空间中休眠,敌方还是能够轻易将这些休眠中的时空泡摧毁,所以它在平面宇宙中并不具任何优势。然而,这种武器如果在广大的通常宇宙中被大量使用的话,那么星界军很快就会陷入非常不利的状态。
“该怎么办呢,涅雷斯?”
“我才想问你呢,难道你就没有任何对策吗,涅菲?”在和身为自己双胞胎兄弟的参谋长对话同时,涅雷斯也让自己的头脑快速运转着。“总之,先让突击舰后退,并叫护卫舰前进;同时传达指示给各护卫舰部队,将任何可疑物体彻底收拾掉;另外别让突击舰部队后退太远,如果敌舰这时候冲进来,这回可就得轮到护卫舰部队遭殃了。”
“我知道了。真是平凡。”
“你的赞美词每次听起来都是那么简短。另外,能否统整各舰借报,并分析出敌军弹头的详细资料?”
“你的意思是?”涅菲疑惑的皱起眉头。
“我想找出能够判断分裂后的弹头是否确定已被摧毁的方法。那些尚未被摧毁且向未加速的弹头,现在一定在某处埋伏并等待时机,我想提回全舰队注意这类弹头的存在。能够将这项分析工作交给旗舰内的思考结晶来处理吗?”
“我想需要处理的资讯量应该会非常庞大吧,不过确实值得一试,我会向负责相关事宜的参谋询问其可行性。还有其它指示吗?”
“没有,快将刚才的指示传达下去。”
“我知道了。”涅菲将长衣一翻,并离开涅雷斯朝部下们的方向走去。
涅雷斯作了一个深呼吸,他发觉自己的心情已经开始焦躁不安起来。
与其勉强自己继续忍耐下去,倒不如干脆──他的心中突然浮现出这样的想法──冲入平面宇宙,并孤注一掷去正面挑战敌军舰队吧!
不能这么作!──涅雷斯用力的摇了摇头。
就算是孤注一掷,如果现在自己真的率舰出击的话,一定会被敌军彻底歼灭。
难道毕博史家族的华丽疯狂冲动已经开始影响到自己了?──涅雷斯不禁打了一阵冷颤。
托护卫舰部队前来支援的福,拉斐尔稍微轻松了一点。
 楼主| 发表于 2008-4-22 17:5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章 羁绊的形式

看来总算是赶上了──杜萨纽凝视着眼前的战况。
负责固守右翼的柯特波妮大提督舰队已经进军到韦恩布鲁与亚普提克两星系之间,如此一来敌军与后方之间的联系就会被切断了。
至于位在左翼的鲁列夫大提督舰队则是展开将米斯凯尔门复于其下的伞状阵形,而这把伞的顶端则朝亚普提克门的方向突刺过去。
“这样一来米斯凯尔方面就不会有后顾之忧了。立刻传令让该处的防卫舰队从地窖中出来,”杜萨纽向甘洒希下达了命令。“从命令抵达该处的时刻起,米斯凯尔防卫舰队就立即改称为幻炎第十七舰队。”
“我知道了。”甘洒希致上了军礼。
杜萨纽亲自统率的主力舰队目前正朝亚普提克门的方向进军,同时还有六支小型舰队紧随在主力舰队的四周共同行动,而这六支游击部队也分别被编上了幼炎第十一舰队到幻炎第十六舰队的名称。为了让司令部在指挥上能够更具弹性,规模较小的舰队在战场中也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而在主力舰队的正后方,则是战力增强后的第一舰队。在敌我距离已经如此接近的状况下,虽然第一舰队本来的任务应该是先行侦察,但如今亦不再具有这样的意义。对杜萨纽而言,现在的第一舰队就是他手中的最精锐部队。
杜萨纽端正的坐在司令座上,然而他的视线如今却仍倾注在那颗代表亚普提克门的光点上──杜比斯先生的公主应该就在那里,而且海德伯爵,也就是那个年轻人也应该和她共乘在同一艘舰上,希望那两位能够尽可能的平安生还。如果那两位的死讯传到自己耳朵里,自己大概就有一段时间会睡得不太安稳了。
突击舰“巴斯罗伊魯号”在来到由工作舰所设置的临时船坞之后,立刻就展开了
受损装甲的更换作业;当更换作业告一段落后它又与临时成为推进剂补给舰的某艘战列舰进行接驳,并让后者替舰上的推进剂槽加满了水。
在这段时间里,最忙碌的人应该就是身为监督的山姆森了。
在“巴斯罗伊魯号”上服勤的从士几乎都是他的部属,而且因为包括翔士在内的二十名乘员中有十二名都是监督直属部下的关系,所以有一半以上的乘员都是在他的指挥下做事。
其实控制一艘舰艇的行动并不需要那么多人手,不过负责进行机械检查与维修工作的监督部需要这么多人力。一旦战斗行动告一段落,监督部的人员就得要迎向他们最忙碌的季节。
此外,身为书记的津特也有很多事情要忙。
在突击舰的人员编制里,书记底下分别设置了司厨、经理、卫生等三名从士。司厨从士目前正在进行平常的例行工作;而卫生从士则因为舰上无人负伤的关系而很幸运的无事可作;不过经理从士和她的长官则必须要立刻确认舰内替换零件与消耗品的存量,同时也需要处理许多繁杂的事务。
看来即使是星界军,也不可能自外于“军队就是一个巨大官僚机构”的法则。相较之下,三名飞翔科翔士现在看起来就很闲了。
特别是先任翔士索巴修,从刚才还在战斗中的时候开始就几乎无事可作。虽然他必须要负责像操纵时空泡之类的重要工作,但在先前的通常空间战里却完全派不上用场,因此也难怪他现在会向舰长提出让自己暂代操舰与指挥任务的要求。
同时他也向舰长提出建言,希望因为战斗而疲惫不堪的舰长能够稍事休息。舰长采纳了索巴修的建议,并指示疲劳程度与自己不相上下──虽然从对方的表情上还是看不出来──的次席翔士也离开舰桥去休息。
除了天生就拥有帝国公主的名号之外,拉菲尔其实还有许多令人羡慕的特技,而其中之一就是随时随地都可以立刻熟睡的能力。
目前她就在自己的寝室里睡着。虽然在距离“巴斯罗伊魯号” 不过五十谢达诸的地方依然进行激烈的战斗,但因为宇宙战本来就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静寂的关系,所以她的安眠也就很幸运的没受到任何干扰。
然而打扰拉菲尔睡眠的却不是爆炸声,而是由一只胆小的猫所发出来的叫喊声。
“是迪亚荷吗?”拉菲尔在枕头上转动着自己的头,并朝声音的源头望了过去。她在换气口上看到了猫的身影。虽然大气循环系统平常不可能会让它钻进去,不过目前山姆森的部下正到处将各系统的栅门开启以进行维修,所以才会让这只猫有机可乘。
“我现在就放你出来,你就在那里稍等一下。”拉菲尔从床铺上下来。她一面用手梳理着睡乱的头,一面走向换气口的下方,并松开了固定在换气口上的栅门。
迪亚荷立刻从通气口上轻巧的跳下来,并在地板上安心的洗着它的脸。
“你可别到处乱跑。” 拉菲尔对它提出了警告。“等到全员撤退时,说不定你就会因为这样而被大家留在这里了。”
虽然这是很难得的忠告,但迪亚荷似乎是无法理解的样子。
“算了,反正我也希望不会真的遇到需要全员撤退的状况。”拉菲尔抱起了那只猫。“你认为我在战争结束之前还能继续保有这艘突击舰吗?”
迪亚荷发出了一阵充满信心的叫声。
“是吗。”虽然拉菲尔的表情暂时缓和了下来,但她很快就从那只猫的脸上看到了饲主的影子。“总觉得你说的话一点信用也没有。”
“这回轮到核融合飞弹有所不足了吗?”涅雷斯抱头苦思了起来。
“没想到我们竟然会有弹药用尽的时候。”涅菲一派轻松的语气如此说着。
由于敌方对机雷攻击非常执着的关系,防卫防队甚至用上了巡察舰的电磁投射炮来破坏这些机雷,结果就是让电磁投射炮专用的核融合飞弹在敌舰还未现身之前就已经快要耗尽了。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难道你就拿不出任何办法来吗?”涅雷斯转头看着参谋长问道。
“大概也只能尽量节省着用了。”
“你要我对舰队下令减少飞弹的发射数量吗?真是屈辱。”
“我倒认为让巡察舰因为弹药用尽而白白丧命才比较屈辱,难道你不这么觉得吗?”
“我知道了。从现在起,禁止电磁投射炮使用在机雷目标上。”
“这样一来,护卫舰的负担可就会加重不少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一旦敌舰侵入这个星系,护卫舰部队也就没有任何上场的机会,到时候让它们好好休息就是了。”
“说的也是。” 涅菲抬起头来望着上空并轻轻搔着自己的鼻头,看来他似乎正以自己的方式思索着某些事情。
“总司令!”通讯参谋朝涅雷斯叫唤着。“有多数敌舰已经通过‘门’了!”
“立刻叫护卫舰部队撤退!”
“真是的,怎么连敌军那边也弹药用尽了呢?”涅菲说。
“这种‘弹药用尽’的意义可不一样,敌军那边可是还保有许多核融合飞弹。”
“我当然知道,涅雷斯。不过有时候,我还是希望能够让自己的心情稍微乐观一点。毕竟从昨天开始,我就一直很难找到这样的机会。”
“大家期待已久的格斗战时间终于到了!” 阿特斯琉雅迅速流畅的发表着她的出击宣言。“先前我们的对手,都是诸如机雷或是巡察舰这种无聊的东西,我想大家应该都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吧?这回的对手可是突击舰,如果有人出击时给我落后的话,我会将这种举动视为对我个人的侮辱哦!”
为了将心脏的快速跳动声压制下来,拉菲尔用力作了一次深呼吸。而此刻她内心的想法是,不知要到何时自己才能以完全平静的心情去面对即将到来的战斗。
她将注意力集中在空识知觉上。
四周依旧飘浮着无数的残骸,当然其中也有假装已经被摧毁,其实却等待时机袭向猎物的机雷弹头。然而透过刚才从旗舰上所收到的资讯,现在星界军已经能够判断何者是休眠中的弹头,而且爱克琉雅目前也专注的用连射式凝集光炮去逐一清除它们当中。
她将注意力转到更大的目标上。
有数艘舰艇正从前方的亚普提克门直接朝这里逼近过来,不过它们并非敌舰,而是撤退中的我方护卫舰。
而敌方突击舰则在护卫舰群的后方追赶着。
目前已经减少到仅存四艘突击舰的第一突击队,也在第一时间内冲进了护卫舰以及敌舰之间。
敌舰有六艘,虽然很不利但也没办法。
“集中攻击第六号舰!”阿特斯琉雅的指示传来了。
向导突击舰“加姆洛伊魯号”上的思考结晶已经替敌舰加上了暂定编号,而第六号舰目前则位于敌舰群的最左翼。
“超越它之后,就立刻通转;而下一个目标则是第一号舰,明白吗?”
“知道了。”拉菲尔简短的回应着。
第一突击队的四艘舰艇以并肩的姿态相互靠拢,并同时锁定了攻击目标。
察觉到我方企图的敌舰群也立刻变更阵列,并采取以第六号舰为中心的密集队形。
“发射──!”阿特斯琉雅发出了号令。
拉菲尔也用力扣住了扳机。
在四道反质子流的集中攻击下,一艘敌军突击舰在转瞬间就爆炸沉没了。
前方随即产生了一团高温且浓密的气体,敌舰也解除密集队形以避开这团气体的侵袭。
然而,以“巴斯罗伊魯号” 为首的亚维舰群却无视气体的存在,各自冲进了这团气体内部。
“船壳温度急速上升!” 山姆森说。“目前依然上升中,随时有装甲熔化的危险!”
“想办法去解决它!”拉菲尔随口说出一道非常概略的命令。
“叫我想办法……”虽然山姆森一面摇头一面抱怨,但他很快就抓起了舰内通讯机,并开始对部下传达一连串指示。
在此同时,拉菲尔将姿势控制喷射口的威力发挥到最大极限,并改变了舰体的方向。
“巴斯罗伊魯号” 的舰首已经捕捉到正迅速远离中的目标敌舰舰尾。
虽然拉菲尔并不期望在这种距离之下会有什么样的攻击效果,但她还是毫不犹豫的扣下扳机。
而在下个瞬间,敌舰也将舰体调头回来了。
“哦,看来敌方也打算回头发动攻击了,各位可不能输给他们!下个目标是第一号舰!” 阿特斯琉雅说。
虽然双方都让主引擎的出力发挥到最大极限,但因为先前的相对速度还未能来得及降低的关系,两军舰艇的距离依然持续在拉大当中。
这让拉菲尔突然想起小时候曾经玩过的一种游戏。
那是一种两人在无重力空间中所玩的游戏,规则也很简单。两个人的右手都拿一根棒子,并将一条弹性绳的两端绑两人的左手腕上;之后两人便在空间中将自己的脚掌站在对方脚掌上并同时弯曲膝盖,接下来就各自用力向前方飞跃,当然两人就会因此而拉开距离。因为绑在两人手施上的绳索有弹性的关系,它会不断伸展直到成为一直线为止;不过一旦超越了弹性绳的最大伸展长度,两名对战者就会在弹力的作用下逐渐拉近距离。一开始虽然相对速度并不快,但随着两人速度的逐渐增大,等到彼此擦肩而过时相对速度就会很惊人,谁能在这一瞬间击落对方手中的棒子谁就是胜利的一方。
虽然拉菲尔并不知道游戏名称的由来,这种游戏就叫做‘马上竞赛’。   
其实当时并不觉得这种游戏有趣在那里,但现在看来自己好像又回到马上竞赛场的样子──拉菲尔觉得,自己似乎是发现到马上竞赛的真面目了。
就像是两方之间那条弹性绳被拉扯到极限一样,敌我双方的距离也终于固定了下来。然而,在下个瞬间两方的距离又开始逐渐拉近,最初的相对速度虽然缓慢,但敌我双方距离缩短的速度已逐渐加快中。
敌军也采取了密集队形。
“这次超越敌舰之后,我们一定要让两方的数量相等!” 阿特斯琉雅说。“如果到时两方数量还无法相等的话,我们就尽速逃走;如果到时我们不需要逃走的话,下一个目标就是第三号舰!”
拉菲尔用力点了点头。司令的指示是正确的,虽然马上竞赛是一种单打独斗的游戏,不过单打独斗的方式并不适合在目前这种突击舰之间的战斗上使用。再说不论在何种战争中,数量较少的一方会屈居于下风是一种真理,更何况在格斗战的状况下,上面那句话还需要再加上一个‘压倒性’的副词。
因为先前采取先发制人攻势的关系,原本四对六的形势已经稍微扭转成四对五。如果两方都开始认真战斗的话,光是要维持现在的比例就已经是最大极限;万一形势转变成三对五的话,第一突击队根本就没有任何胜算。
敌舰逐渐逼近到自己的眼前。
“发射──!”
拉菲尔下意识的咬紧牙关,并发射了反质子炮。
她的空识知觉可以感知到敌舰部份船壳粉碎的情况,但在同时她也感受到“加姆洛伊魯号”的装甲从舰体上被剥离出来了。
──难道是两败俱伤?
一股冷气从拉菲尔的背上迅速窜起。
“我没问题!”听到阿特斯琉雅这句话之后,拉菲尔才放下心来。“命令变更,攻击第一号舰!”
拉菲尔体内毕竟流的是亚布里艾尔家族的刚猛之血,能够继续战斗这件事不禁让她的内心充满喜悦。
她再度将舰首调头回去。
敌舰群也将舰首调转过来,不过第一号舰却继续并消失在亚普提克门的另一头,
看来该舰的受损情况要比我方想象的还严重。
“命令再变更!”拉菲尔注意到阿特斯琉雅似乎是一面舔着嘴唇一面说话。“我们还是将目标锁定在第三号舰上。要知道,我们帝国星界军不可能会败在相同数量的敌军手上,更何况是我的突击队!”
更何况是我的突击舰!──拉菲尔在心中对司令的话作了修正。
然而,在这次激烈的战斗中,不论敌我都未能击毁对方的舰艇。
为了迎向第四回合的战斗,拉菲尔调整舰首方向,并将目标再度锁定在第三号舰上。
她与敌舰之间的距离逐渐拉近。
拉菲尔在扣住扳机的手指上微微出力。就在这时候,她突然感知到所有敌舰的舰首已经瞄准了自己的舰艇。
难道他们打算攻击我!?──血液冲上了拉菲尔的脑部。
“全员准备抵抗冲击!”拉菲尔一面大喊着,一面启动姿势控制喷射口让舰体横移,当然她也没忘了扣下手中的扳机。
几乎在同一时刻,一阵灼热感在她的空识知觉器官中窜过,侦测到负荷过重状况的头环也紧急中断了输出功能。
“呜!”拉菲尔从头环上用力捂住了自己的空识知觉器官,不过幸好这股疼痛持续的时间并不是很长。
然而,当头环的输出功能恢复之后,她还是感受不到舰外的状况。看来所有装设在船壳上的侦测机械装置群都已经完全损坏了。
各式各样的警告声也在同一时间响了起来,告知异状发生的红色光芒开始染遍了整个舰桥。
“连射式凝集光炮,不能用。”这是爱克琉雅的报告。
“船壳温度急速上升中!再继续下去船壳一定会熔化!” 山姆森从座位上起身报告着。“请准许抛弃装甲板!”
“从第三到第十七区域,以及一号通道的气密性都已经完全丧失;破洞无数;三人死亡,五人负伤;第二十三区域发生爆炸;自动消防装置无法启动;三号通道的气温也不断上升!”津特严肃的看着拉菲尔。“这种情况真的很糟,拉菲尔!”
“快去救出负伤者!”一时茫然的拉菲尔也从舰长席上起身。“监督,准许你采取一切行动,只要是你认为最适当的措施都可以!”
“虽然很感谢您的好意,但看来我这边也是无计可施了。”虽然山姆森这么说,但他还是回头忙着下达指示。
“亚布里艾尔十翔长,贵舰状况如何?”阿特斯琉雅传来了通讯。
拉菲尔在环视着翔士们的脸庞之后,便咬住了下唇:“请准许我从战线撤离,百翔长。”
“准许你从战线撤离,‘巴斯罗伊魯号’。虽然很遗憾,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真的是很遗憾。”拉菲尔切断了通讯。
由于侦测机械装置群的机能已经完全丧失,因此现在她也不可能会知道舰外的状况为何。虽然拉菲尔还是很想了解敌舰的情况,但目前已经有太多事情需要自己去处理了。
“监督,能够修好这艘舰艇吗?”拉菲尔问道。
“看样子是不可能了,光是延长它的临终时间我就已经尽力了。虽说如果能抛弃反物质燃料槽的话是能将舰体保全下来……,可是现在用自动的方式已经行下通了,而且用手动的话人数又……,可恶!那家伙已经死了吗!” 山姆森用拳头重击了自己的控制桌。
拉菲尔的内心也因为自责而感到相当痛苦,虽然她早就觉悟到会有部下因为自己的关系而死去,但她还是没料到这种感受会让自己的心情那么痛苦。她甚至觉得,这种悔恨的感觉远比当初获知“哥斯罗斯号”遭到击沉的消息时还要强烈。
“不得已了,”拉菲尔垂下了她的肩膀。“全员撤退吧。”
翔士们随即起身向她致上军礼。
“短艇方面应该是没有状况吧?” 拉菲尔确认着。
“目前应该是没有受到损害。” 山姆森点了点头。
“先任翔士,”她面向索巴修说道。“立刻准备发射短艇,书记则负责指挥所有乘员的移乘工作。”
拉菲尔按下了位于战斗指挥桌一角的红色操作钮。那是一颗启动全员撤退警钟声的操作钮,如果可以的话,其实她真的很希望一辈子都不要按下它。
一阵非常不祥的声音在舰内响起。
“注意,这里是舰长。”拉菲尔向舰内发出了广播。“所有乘员暂时解除任务,并立刻放弃战斗位置,尽速抵达短艇甲板。”
在舰内广播结束之后,拉菲尔轻抚着眼前的战斗指挥桌。
──“巴斯罗伊魯号”,看来我也只能让你有个短暂的一生了,原谅我。
“爱克琉雅列翼翔士,”津特叫住了次席翔士。“可以请你帮我照顾一下我的猫吗?它就在我的房间里,而且还在笼子里关得好好的。”
爱克琉雅向拉菲尔露出了请求许可的眼神。
在拉菲尔点头同意之后,爱克琉雅也向猫的饲主点了点头。
“太好了。”津特这才伸手抄起增压头盔并迅速离开舰桥。
“那么,我就去进行短艇的发射准备工作。”索巴修也以一如往常的姿态朝短艇甲板的方向前进。
“看来这里也已经没有我能作的事了。”山姆森说。“我能去帮林列翼翔士的忙吗?毕竟受伤的人可都是我的部下。”
“我说过了,你可以采取你认为最适当的措施。”
“说的也是,那我就先告退了。”
在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舰桥上,拉菲尔伸手取下了舰章旗,并将它折叠起来;随后她又从战斗指挥桌上抽出了一枚记忆片。在那枚记忆片里,记录了“巴斯罗伊魯号”从建造完成开始到目前为止所储存的一切资料。
一阵激烈的冲击突然传来,差点让拉菲尔的重心失去平衡。看来舰内又有某处发生爆炸了。
──原来如此,看样子这艘突击舰真的没剩下多少时间了。
拉菲尔当然不是在怀疑山姆森的话。只是,实际感受到这艘舰艇寿命将尽的她,也终于决定要尽速前往短艇甲板了。
她套上了增压手套,并抱起了增压头盔。因为星界军的军服本身就有一定程度气密性的关系,所以短时间在真空环境下应该还不碍事。
当拉菲尔正要走出舰桥闸门时,她突然停下了脚步。只见她向后转身,并向舰桥致上军礼。
“看来将敌军防堵在‘门’边的作战已经是失败了。”涅菲交叉着两只手臂并看着眼前的战况图。
“别说得好像一副不关你自己的事一样,”涅雷斯冷冷的说。“这场作战可也是跟你有关。”
“镇静一点,涅雷斯。我当然知道,毕竟这是我们两人的作战。”
“不过敌军也相当没有常识,竟然发射了那么多的机雷过来。”一切失败的原因都在于敌军的机雷攻击远比先前所预料的还要猛烈且持久,因此就算防卫舰队目前正对敌舰的入侵展开迎击行动,战线也已经无法保持原有的完整状态。
结果到头来敌军舰队不但成功侵入亚普提克星系,而且还更进一步切断了星界军已经破碎不堪的防卫网。
这时司令座舰桥上突然响起一阵警告声,地板也在同时开始震动起来,而这股震动则是来自于电磁投射炮发射时所产生的反作用力。
看来连旗舰“史卡尔卡伍号”也不得不直接参与战斗了。
“先别提敌军有没有常识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呢,涅雷斯?要后退……的话看来是不太可能了。”
“这是当然的。”
由于亚普提克门防卫舰队将战场限定于“门”周围并在该处投下全体兵力的关系,敌军在一时之间也充分展开所有的战力。如果防卫舰队就此撤退的话,之后也就是白白给予敌军整理阵形的时间而已。
就目前战况而言,唯一对星界军有利的地方也就只有任何舰艇从平面宇宙航行至通常宇宙时,仅能凭机率论来确定其会从“门”的某处出现的物理法则而已了。
从平面宇宙转移到通常宇宙来的敌舰非常分散。这更好给予了处于劣势的星界军一个绝佳的狙击机会。虽然在先前的防御机雷战中已经让星界军损失了相当数量的舰艇,但他们也成功给予了敌方损害数量以上的打击。
然而,敌军仍然接二连三地不断从“门”中蜂涌而出。如果说现在的敌军是一股不停从“门”内激涌出来的水泉,那么亚普提克防卫舰队正是围堵这股水流的堤防。虽然这道堤防的厚度实在很薄弱,然而一旦溃堤的话,这股泉水一定会在瞬间成为一波袭卷全星系的大洪水。
“难道我们得要在这里坐以待毙吗,涅菲?”
“我本来还很期待你会突然散发疯狂的气息呢。”
“虽然很不幸,但我和疯狂的气息毕竟是不合的。”说到这里,涅雷斯突然翻起了长衣,并站起身来准备离开舰桥。
“你要去那里,涅雷斯?”涅菲终于注意到他的举动了。
“我要去泡澡。”
“你要去泡澡?”
“我是说,我要去入浴。毕竟我的身上已经流了许多汗,再说总司令就算让自己疲劳到极点也不会是一件好事,现在不正是应该让自己好好休息的时间吗?你也找个适当的机会休息一下吧。”
“这个嘛,你这么说也是有道理……,不过你到底明不明白现在的状况呢?目前这艘舰艇已经进入战斗状态,我们都不知道它何时会被击沉,如果你是在人浴时战死的话,就算用最客气的话来说也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涅雷斯。虽然我知道你现在需要休息,但至少你总可以回寝室去小睡片刻吧?”
“如果有人指责我是一个让部下白白牺牲的人,这对我而言当然是一件莫大的耻辱。但既然你不是这么指责我的话,那就请你让我自己选择一个死亡场所吧。”
“难道浴缸就是你所选择的死亡场所吗?”
在前往短艇甲板的通道上,拉菲尔察觉到舰内 的人工重力正在消失当中。由于太过突然的关系,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朝斜前方飞了上去。
当然,对身为空间种族的亚维人而言,重力消失是不足以让他们感到惊慌的。拉菲尔伸出右手拍击天花板,并借势朝前方飞翔。因为这种行动反而比步行要快的关系,她反倒开始感谢起人工重力的消失来。
不过,她也更深刻的感受到这艘突击舰即将濒临死亡的事实。
通道上的照明也熄灭了。
拉菲尔开始依赖空识知觉并继续在通道的空间中前进。
索巴修正在短艇甲板上等待着。这艘短艇灯火通明,似乎正强烈主张着它在濒临死亡的突击舰中的存在感。
“全员都搭上短艇了吗?”拉菲尔询问着。
“这个,林主计列翼翔士还没有过来。”
“那个人到底在作什么?”拉菲尔皱起了眉头。在此同时,她也察觉到索巴修的手上还拿着一顶增压头盔。
“因为受伤的帕维留亚从士长还留在舰内的关系,林主计列翼翔士就赶过去救从士长,结果根据我这边的监看结果,他似乎是出事了。因为增压头盔故障的关系,我目前无法掌握他的状况与所在位置,只知道他大概在第一区域附近,”说到这里,索巴修突然难得出现了欲言又止的表情。“这是在他还活着的状况下所作的推测。”
在增压头盔内部有一只紧急专用的通讯机,对目前正处于紧急状况下的“巴斯罗伊鲁号” 而言,它正是掌握所有乘员所在位置的重要工具。
“那么,帕维留亚从士长在那里?”
“他已经独自搭乘逃生舱离开本舰了。”
所谓逃生舱,其实只是一种不具任何动力的宇宙之筏。虽然其内部当然有气密性,但舱内的生命维持系统顶多只能运转二十四小时,而且里头也仅有极少量的食物以及药品而已。因为它的最大优点就是不占空间,所以在突击舰内部有数十个地方可以找到这样的逃生舱。当乘员来不及前往短艇甲板时,他们就可以搭乘逃生舱并紧急离开舰上。
然而对土兵们而言,用逃生舱离开舰艇可说是他们最不希望去体会的一种经验。
看来帕维留亚一定很着急,毕竟自己所搭乘的舰艇随时都有可能爆炸沉没,他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件情非得已的事。
“我明白了。书记就由我来负责救援,你则以艇指挥的身份负责发射短艇,并将从士长回收至短艇内。”
“可是……”索巴修的目光流露出抗议的神色。
“这是舰长命令,先任翔士。”拉菲尔不理会对方的抗议,并以半抢夺的方式从对方手中接过了增压头盔,还将自己手上的舰章旗与航行日志硬塞到索巴修的手里。
“这些东西就交给你了。”
“不得已了。”索巴修向舰长行礼起来。“舰长,您是一位出色的突击舰长,我只希望您能明白我现在的心情。”
“我向你致上感谢之意。”拉菲尔也回以敬礼。“那么,我的部下也交给你了。”
“当然,毕竟他们也是我的部下。”
“舰长!” 山姆森的脸从一艘短艇的门边冒了出来。“本舰最多只能再撑五分钟,事实上,就算它随时爆炸沉没也不会让人意外。如果再过五分钟还是没能找到那位小弟弟的话……,虽然我知道您会很难过,但还是请您放弃吧!”
“就是这么一回事。”索巴修也点了点头,并接口说道。“请您一定要平安无事,我并不希望以后被人指责是一个第一次上战场就舍弃舰长独自逃生的先任翔士。”
“这还用说,我也不希望让自己死在这种地方。你只要将我们的逃生舱好好回收起来就行了。”
“当然,我一定会成功回收的。”
现在最让自己感到生气的,应该就是怎么会连遇到这种倒霉状况的原因都搞不清楚这件事吧。
津特将自己的两只手臂交叉在胸前,并瞪着那顶已经出现裂痕的头盔。
先前为了寻找帕维留亚从士长的下落,津特朝一号通道的深处前进着。虽说是寻找从士长的下落,但借由对方身上发出的讯号,津特还是能正确掌握到帕维国亚的所在位置,所以他并不怎么担心。
一号通道的大部份空间都已经陷入真空状态。因为气密闸门已经自动将通道隔离的关系,津特得先开启一道又一道的闸门才能继续前进。
每道闸门在向上开启之后马上又会自动落下,如果不这么作的话,舰内很快就会在疏于注意的状况下产生大气外泄的现象。虽然帕维留亚头上应该还戴着增压头盔,但假使他的军服有裂缝的话,大概也没办法在真空的环境下撑上多久。
当他开启了第一区域的闸门时,意外也就这么发生了。
一道宛如正拳一般的冲力突然重重的击向津特。
在无重力的状态下,津特的身体不禁在空间中打转了起来,最后还撞到了通道旁的墙壁上。如果当时舰内的人工重力还存在的话,他的脖子早就已经当场折断了。
虽然津特在一瞬间意识模糊了起来,但他还是勉强保有足以思考的能力。
──刚才我是撞到什么东西了?
他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之后,便做出了以下的推测。
刚才自己大概是撞到了某块飘浮在空气中的碎片吧。当津特开启了隔离尚残留大气的区域以及真空状态区域的闸门时,空气便从前者不断流向后者,而这股气体外泄的压力也让碎片随着空气一起飞了出来,而他的增压头盔也就很不幸的被它割出一道裂痕来了。
──没想到那块碎片飞出来的速度竟然会这么快啊。
能够在坚固的军用增压头盔上划出一道裂痕,那就表示它一定具有相当大的动量,绝对不只是在空气中缓慢的漂浮着而已。
但不论如何增压头盔都已经失去它的功用,这是个不折不扣的既成事实。
我的人生还真是幸运不断啊──津特总觉得自己每次都会遇上非常稀奇古怪的意外,这时候他突然由衷希望自己能够有一个平静无波的人生来了。
原本增压头盔上的透明面罩是可以将来自终端手环的资讯显示出来,但这项功能现在也已经不能使用了。
不过他还是知道从士长的大略位置。如果对方没有任意行动的话,现在应该就在眼前这道闸门的对面。
津特开启了这道闸门。
因为前方气压较高的关系,一道气流突然朝自己的方向吹了过来。
虽然津特连忙摆出了护身动作以防止不明物体再度飞来,但他很快就发现这不过是伎人忧天而已。
──算了,反正就算我摆出防身动作也没什么用。
“帕维留亚从士长,你在那里?”
没有人回答。
这里的空间并不大,虽然四周飘浮着各式各样的物体,而且空气也很污浊,但如果有人的话自己一定能看得见。
津特环视着四周,并注意到一团看起来就像是血雾一般的红色雾气,当他朝那团雾气中较浓密的地方张望过去之后,才发现那是一处通往逃生舱的搭乘入口。
当逃生舱从舰上被发射出去之后,搭乘入口的闸门与真空之间就不再有任何物体相隔。因此为了防止有人在惊慌过度之下误将闸门再度开启──当然,任何人面对需要使用逃生舱的状况时,要他们不惊慌过度都很难──,每个搭乘口在有人使用过之后都会自动关闭并上锁,同时也会在入口上方显示出‘严禁开启’的文字。
而在这个搭乘入口的上方也显示出‘严禁开启’的红色字样。
换句话说,目前这里不但没有人,也没有逃生舱,而这两件事背后所代表的含义也就再清楚不过了。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津特不禁喃喃自语了起来。
──真像我自己会作的事。虽然偶尔我也想过过英雄的瘾,但到头来总是会让自己白费力气,看来自己还是不要勉强去作不习惯的事会比较好。现在问题来了,目前这艘舰上所有的逃生舱都已经被发射到真空的空间里去了。
津特继续以悔恨的心情瞪着那顶已经出现裂痕的头盔。
干脆孤注一掷,戴着这顶增压头盔飞到真空中去试试看吧──!津特在心里如此想着。虽然头盔上是出现了裂痕,但也还不至于到完全损坏的程度;即使空气会从裂缝中不断外泄也没办法,总比完全不戴头盔要好一点吧?
津特在空中盘起了双腿。果然还是不能将自己的生命赌在这顶损坏的增压头盔上。
为了找出可以离开舰上的替代方案,津特开始屈指计算了起来。首先没有逃生舱,而且也没有增压头盔,最近的逃生舱搭乘人口和这里中间还隔着一条长度约有五千达诸的真空空间,更糟的是这艘舰艇马上就要爆炸了……
津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记得小时候,自己曾经从祖母那里听过一个童话故事,故事内容好像是在讲一个魔王会突然出现并达成人类的三个愿望。如果那个魔王现在就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话,我一定要请它许我一个平凡的人生。
总而言之,目前该作的事情只有一个,先用终端手环与其他人联络再说。
搞不好自己还会因为这样而把人家拖下水呢──津特突然踌躇了起来。
如果现在向外求援的话,一定有人会赶到这里来;可是这艘舰艇就算随时爆炸沉没也不会让人意外,所以自己很有可能会因为这样而把一条特意赶来帮助自己的生命也一起带上天堂去。
然而,这个问题并没有困扰津特太久──我刚刚不是才领悟到自己不要勉强去作不习惯的事吗?
如果增压头盔还完好无损的话,现在就能透过它和外界联络了。但如今还是先把增压手套脱掉一点点并将终端手环露出来再说。
当津特正准备要脱掉手套时,背后的闸门突然在无预警的状况下开启了。
虽然事后每当他想到这里时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感到恐惧,但实际上津特在当时连恐惧的时间也没有。可能是因为太过惊讶的关系,在那一瞬间他的脑袋几乎停止了思考。
津特以盘腿的姿势朝闸门的方向疾速飞去。
他在闸门口那里看到了一个人影。只见对方紧抓着门边,似乎在抵抗这股强烈的风力。
当津特正要从那个人影的下方通过时,他的胸口突然隐隐传来一阵疼痛。
但现在疼痛已经根本不算什么,因为周围的空气正开始急速稀薄起来,他甚至连努力求生的意愿也没有了。
津特突然察觉到自己的头被套上了某样东西,当他听见戴上增压头盔时那令人信赖的声响之后,装置在增压头盔里的大气瓶也在同一瞬间释放出新鲜的空气。由于周围气压急速上升的关系,一阵尖锐的声音也刺进了他的耳中。津特作了几次深呼吸,好不容易才慢慢弄清楚情况。
那个人影就是拉菲尔。刚才她先用双脚夹住了津特的身体,并将手从门边放开,然后两人就以这样的姿势顺着气流的方向飘浮。等到拉菲尔转身抱住津特的上半身之后,她便用力将增压头盔套到津特头上并完成着装动作。
“你没事吧,津特?”拉菲尔的声音在自己的新增压头盔里响了起来。
“到刚才为止我是一直都没事啦,”津特的头脑还是昏昏沉沉的。“不过现在我就没有自信了。”
“傻瓜,难道你认为我不来会比较好?”
“怎么可能。谢谢你,如果你不来的话我可能就死定了。”
“快走,没时间了。”
津特与拉菲尔开始并肩在无重力的通道上飞翔着。不过和早在学步之前就已经先学会无重力游泳的拉菲尔相比,津特的飞翔姿态就有些笨拙,有时还需要她的帮助才能继续前进。
“看来你和真空还真是有缘分。”当两人看见一处逃生舱的搭乘入口时,拉菲尔又开口了。
“别闹了,我才不喜欢真空呢。毕竟对我这种地上世界出身的人而言,虽然这种说法是有点迷信,但我还是相信真空真的会对自己健康造成不良影响。”
“我记得你先前曾经提过,自己死了之后会不会有人还记得你并感到悲伤。”拉菲尔突然换了一个话题。
“嗯?对啊!”津特随口回应着,看来她似乎是指与阿特斯琉雅共进晚餐前两人之间的对话。
“我就会为你而悲伤。”那对漆黑的眼眸正从透明面罩中放射出真挚的光彩。
“这样还不够吗?”
“洗澡水舒不舒服啊?” 当涅雷斯回到司令座舰桥时,涅菲以讽刺的口吻如此说着。
“还不错,不过电磁投射炮齐射时洗澡水会溅出来这点是蛮讨厌的。”他坦率的说。“话说回来,状况有没有任何变化?”
“除了敌军已经开始撤退之外,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看来主力舰队已经快到这里来了。”
“你说什么!?”涅雷斯大吃一惊。“这么重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向我报告?”
“从小时候开始,如果有人在你入浴时来烦你的话,你不是马上就会心情不好吗?”
“那是当别人毫无理由的来烦我时我才会心情不好,但如果有重大报告的话又是另当别论。请你分清楚这两种状况的差异,涅菲。’”
“我会注意的。”涅菲耸了耸肩。“不过就算我向你提出报告,当时你还不是什么事也作不了。”
“只有身为总司令的我才能判断当时我能作什么事。就算是你,也不能擅自侵犯我的职权。”
“总觉得你对我似乎比对其他人都还要严厉,涅雷斯。”
“这种事一点也不重要!”涅雷斯迅速从腰带上拔出了指挥杖。“立刻进行追击战!”
“哎,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这么说。”涅菲抱住了他的头。“所以我才不想向你提出报告。”
“你说什么?”
“我们的舰队已经是千疮百孔,就算你要它们去追击,也只会落到被敌军打回来的下场。”
“怎么可能……”涅雷斯一面辩解一面环视着参谋们的表情。而他们似乎都很明显的认为自己身上终于出现了毕博史家族的华丽疯狂影子。
“我明白了,这回算你赢,涅菲。”
“这种事情也能计较输赢吗?总而言之,现在我们应该先重整舰队,接下来就专心期盼主力舰队能够替我们赢得最后的胜利。”
“看来我们也只能这么作了。”涅雷斯垂下了他的肩膀。
“你在说什么傻话,这可是一件非常吃重的工作。不过真正执行工作的人也还是我们这群参谋就是了。对了,涅雷斯。”
“怎么了?”
“你现在可以再回到浴缸里去泡一次澡。”
虽然津特毫无理由的希望它能够比克拉斯维尔行星的灵枢飞弹要好一点,但现在看来搭乘逃生舱的感觉远比他先前所想象的还要糟。
在固体燃料的短时间燃烧下,这艘逃生舱终于从濒临死亡的突击舰内部发射出去。在发射的那一瞬间,加速度值甚至达到了二十个标准重力。
津特屈膝坐在逃生舱的居住区底部并忍受加速时的痛苦。由于居住区底部多了一层由弹性材料所制成的软垫,因此他的体重也在这张软垫上得到了缓冲。在加速度达到最大值的那一瞬间,津特的身体甚至整个沉进了膨胀至腰部的弹性材料软垫内,不过他还是听得见体内骨头嘎嘎作响的声音。
虽然眼前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但与津特正面相对的拉菲尔应该也和自己一样缩着身体以承受这股暂时性的巨大重力。
当加速结束之后,那弹性材料软垫也逐渐朝底部摊平,这时津特的身体突然开始向上飘浮了起来,他连忙在黑暗的空间中拼命挣扎,好不容易才让不断向上漂浮的身动作停了下来。
“你!活着吗,津特?”当津特听到拉菲尔的这句话时,他已经分不清居住区的底部和天花板究竟在那里了。
虽说这里是居住区,但其实它只不过是一个直径一百达诸,高五百达诸的大圆筒;虽然理论上这里的最大乘员数是五名,但津特还是很难想象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塞进五个人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光景。尤其当他回想起刚发射时的那一瞬间之后,更是觉得就算让这里待上两个人也还嫌太多。
“总算是活下来了,”为了确认自己有没有骨折,津特甩了甩自己的手脚,幸好是没什么事。
居住区的灯光亮了起来,柔和的光线也洒遍了整个圆筒内部。
“太好了,看来这里要比灵枢飞弹来得容易住人多了。”津特深深吸了一口气。三年前,他曾经在一连串无可奈何的因缘际会下搭上了一枚内部完全没有任何照明的灵枢飞弹。
“不过,这里只能住二十四小时。”
“我想索巴修先生会在这之前把我们救起来的。”
“这还用说!”
“你在生气什么呢?”
“我才没生气!”
可能是因为在实际感受到自己暂时脱离险境之后,那股原本还一直找不到宣泄口的丧舰之怒也瞬间爆发出来的关系,拉菲尔现在的心情非常不好。
然而津特却微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拉菲尔不悦的皱起眉头。
“没什么啦,只是觉得看到你生气的样子以后,我就突然安心了不少。为什么会这样呢?”
当拉菲尔正要开口回应时,一阵宛如鸟啼的信号声忽然响起。这阵由低至高逐渐尖锐起来的声音,正是代表前来救援的短艇已经朝逃生舱接近中的信号。
当两人平安无事的移乘到短艇上时,已经是“巴斯罗伊魯号”爆炸沉没之后十二分钟的事了。
 楼主| 发表于 2008-4-22 17:5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 亚普提克门会战

“他们终于愿意放弃了。”杜萨纽轻轻吐出了一口气,并持续凝视着平面宇宙图。
敌军原先包围并进攻亚普提克门的作战行动终于出现了明显的变化。
看样子敌军应该是真心打算要夺回亚普提克星系。只要他们能够掌握亚普提克门的控制权,那么星界军的作战也就不得不以撤退告终;倘若幻炎舰队硬是要采取强行攻坚的战术,也只会在战斗初期就陷入于非常不利的立场。毕竟目前位于“门”外侧的敌军与整个幻炎舰队在数量上是旗鼓相当的。
然而,毕博史提督却成功的在“门” 内侧阻止了敌军侵入通常宇宙的攻势。看来敌军也只能在亚普提克门外与幻炎舰队展开最后决战了。但即使如此,星界军在这场决战中也不见得就完全占了上风。这场战役到最后非常有可能以重演三年前拉克法卡尔防卫战的结局收场,换句话说,敌我双方到头来还是会两败俱伤。然而这次的战斗如果真是以不分胜负作结的话,帝国在战略上就算是彻底失败了。
──这种结局是一定要去尽量避免的。
这就是杜萨纽内心的想法。在他的价值观当中,两次作战皆以不分胜负收场可说是最令他引以为耻的事。毕竟自从帝国建军以来,星界军至高无上的作战目标一向就是将敌舰队尽数歼灭。
目前在平面宇宙中的星界军正分别从三个方向对“三国联合”军进行包抄。右方是柯特波妮大提督的第四舰队、左方是鲁列夫大提督的第二舰队。至于中央则是由杜萨纽所亲自统率的第三舰队,其阵形规模也是三个舰队之最。
即便敌军继续按兵不动,相信这场战役也会在一小时内正式展开。
当然,“三国联合”舰队也不可能在此束手待毙。
“这还真是令人意外。”当杜萨纽见识到敌军逐渐成形的阵势后,他的嘴角泛起了一丝微笑。
“是什么事让您这么惊讶呢,殿下?”甘洒希问道。
“这就是敌军的挑战书,难道你不这么认为吗?”
“我并不这么认为。”甘洒希完全不感兴趣的说。“敌军只不过采取了中央突破的阵形而已。”
敌舰队明显摆出了密集队形,其两翼不但没有向外伸展,反而紧紧收了起来。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中央突破阵形。如果我们顺势让敌方突破的话,相信我军的损害也会降低不少,干脆让所有舰艇从即将被突破的位置让出路来算了。如此一来,不但我军可以不战而胜,同时亚普提克星系也会成为帝国的领土,说不定连米斯凯尔星系也都能因此而获得保全。”
“您真的打算这么作吗?”甘洒希的眉头皱了起来。
“怎么会。身为亚布里艾尔家族一份子的我亲自统率如此庞大的舰队,结果却只是为了前来征服一两个边境星系,这种事又有什么好骄傲的?我只不过认为,敌军已经将决战与否的最终决定权交付在我方的手中而已。”
“会不会是您多心了?”参谋长的语气充满了猜疑的味道。
“不论我是否多心,决战选择权目前确实是掌握在我们的手中。”杜萨纽回头过来正面注视着甘洒希的美貌:“我们就进行决战吧。没问题吧?”
“如果我反对的话,您应该就会当场解除我的职务吧?”
“怎么会。你可是一位非常难得的优秀参谋长,我怎么可能会解除你的职务。我只不过会对你的意见充耳不闻而已。”
“我早就认为您已经在这么做了。”甘洒希点了点头。“我没有任何反对的意见,正如您所言,我们就是为了歼灭敌军舰队才会到这里来的。”
“很好。第三舰队继续维持既有阵形;第二及第四舰队采取密集队形,并从敌军舰队的侧面或背后展开攻击;第一舰队则在前方打头阵;游击部队继续待命,并视敌军的攻势逐一投人。虽然上述指示稍嫌粗略了点,但在敌军尚未准备完成的情况下,我也只能暂时如此对应立刻召开会议并讨论其可行性。”
“我明白了。”甘洒希致上军礼,随即转身准备离去。
“对了,我还有一件事想先确认一下。”杜萨纽突然叫住了参谋长。
“请问是什么事呢?“甘洒希回过头来并以充满紧张的表情问道。
“到底是那一位?”杜萨纽也很认真的提出了这样的问题。“曾经和你有过某种关系的人到底是那一位?是涅雷斯先生呢?还是涅菲先生?”
“总司令,”克法迪斯向史波茹报告着。“第一舰队的部署已经告一段落。”
“真是辛苦你了。”史波茹慵懒的半躺在那张加装豪华顶蓬的司令座上,并以缺乏热情的声调回应着。
看来她对这场战役提不起劲来的事实可说是非常明显。
“讨厌啦,实在是太不优雅了。”史波茹又追加了几句抱怨。
她所指挥的第一舰队目前已经在主力部队的第三舰队前方完成部署,同时也与敌军逐渐拉近距离。再过不到十分钟,第一舰队就会面正式的战斗了。由于两军距离已经相当接近的关系,对手的阵形编组方式也已经一览无遗。大致上敌军是采取了椭圆形的阵形,并将椭圆长轴朝向星界军,至于敌方的巡察舰部队则环绕在椭圆的圆周上以保护内部的非巡察舰部队。
而第一标队目前的战术目标,就是要将那圈圆周切断,并使椭圆内部的柔软部份暴露出来。
“虽然这么说你会感到意外,但我最喜欢的就是欺负弱小了。”那对赤红色的眼瞳在她那细长的双眼中移动起来,而史波茹就这么一面进眼看着参谋长一面说起话来了。
我到底该怎么想才会“感到意外”啊──他不禁为这种问题烦恼了起来。
“蹂躏弱小的突击舰与战列舰才是侦察分使队的精华哦。你不这么认为吗,参谋长?”
“这个……我认为这应该只是您的兴趣而已吧。”克法迪斯暖昧的回答着。
“哎呀,参谋长。”史波茹的语气就像是少女一般的天真无邪。“在这座银河里有那一件事会比我的兴趣还重要呢?”
总司令刚才一定是在开玩笑──克法迪斯努力的将想法调整到这个方向上来。
“没想到我竟然得率领二十五支侦察分舰队去和敌军以蛮力互斗,如果我们在数量上压倒人家的话还没话说,可是实际上根本就不是这样,敌军可是占优势的哦。”
“但是,总司令。” 克法迪斯试图提出反驳。“在这种状况下,您难道还有其他的作战方式吗?”
“如果是我的话,我根本就会去避免进行这场战斗,”史波茹说。“而且我还会将舰队左右散开并让出一条路。这样一来,我们就能够继续掌握亚普提克星系,不过敌军也可能会在附近的某个‘门’建立他们的根据地就是了。”
“您打算要进行长期战吗?”
“是啊。让巡察舰部队相互残杀实在是太不优雅了。”史波茹托着脸颊,并以“你何必多此一问” 的表情凝视着参谋长。
我想这应该也只是您的兴趣问题吧──虽然克法迪斯在心里如此想着,但他还是找了一个代替心中真正意见的场面话:“但这么一来,您不就没有进行蹂躏战的机会了?”
“我可没说长期战是我的理想哦,我只不过是认为那总比现在这种状况要好一点而已。”
“原来如此。”克法迪斯只好将史波茹的看法单纯视为一种意见。
“好啦,光在这里一直抱怨也没用。”。史波茹用手背轻掩一声呵欠后,便从司令座上站起身来。“参谋长,传达指示给全分舰队。补给战队留在原处,仅以侦察战队出击,并下令全舰准备进行通常空间战。至于时空泡则以半个战队为标准单位。”
“是!不过……是半个战队单位的时空泡吗?”
“是呀。太快冲出去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吧?”
“我明白了。”在我方兵力处于劣势的状况下,第一舰队的确是不能过于冒进,毕竟这么作也只会白白耗损巡察舰而已。
“接下来,‘克琉达斯’、‘比尔佳’、‘肯格夫’、‘丹瑞罗尔’、‘费尔杜妮’、‘塞德’、‘特拉里斯图’等分舰队则以阻碍敌舰前进为第一要务。”
克法迪斯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就算不用看舰队编组表,他也知道总司令刚才列举的每一支分舰在第一舰队的后方。
“那其它的分舰队呢?”
“我现在才正要说呢。”史波茹在一瞬间扬起双眉并露出不愉快的表情。“其它分舰队则寻找时机侵入敌军内部,并尽量避免与敌军巡察舰交战,就算对方前来叫阵也不能易还手,如果不幸被敌舰时空融合的话,就立刻放弃战斗并全速朝后方转进。总之,我们要穿过敌军的巡察舰部队,一口气深入敌阵并全力扫荡他们!”
“原来如此。”克法迪斯终于明白总司令的意思,看来不论如何她就是想要进行蹂躏战就是了。
“旗舰时空泡的前进就是全标队出击的暗号,听清楚了吗?”
“知道了,我这就去通知麾下各分舰队。”
克法迪斯向总司令致上军礼,而史波茹则以轻轻点头代替回答。
数艘联络艇也立刻从第一舰队的旗标“拉尔舒卡伍号” 的时空泡分离出来,并迅速航向各分舰队以传达司令部的指示。
“大家应该都已经收到指示了吧?” 当史波茹收到了联络艇已与最后方的“塞德”分舰队旗舰时空融合的报告后,她便将两臂交叉在胸前,并将视线紧盯在那幅平面宇宙图上。“传达指示给各舰舰长,时空泡呈完全移动状态,航向O-O。”说完这句话之后,她突然将头向旁边一撇,并轻轻叹了一口气。“不过我还是提不起什么劲来耶。”
包围着旗舰“拉尔舒卡伍号”与另外两艘艇的时空泡开始前进,而第一舰队也在同一时间正式向前进军。它的舰队阵形与敌军完全一样是椭圆形,不过这颗椭圆比敌军那颗要小上许多。
“我方开始展开机雷战了!”探查参谋传来了报告。
隶属于第十三舰队的战列舰也开始将机雷射向敌军舰队。
“我才不期待它会有多少效果呢。”史波茹喃喃自语着。
“疑似敌军护卫舰部队的时空泡群已开始撤退!”
原本还在椭圆形的敌军本阵前方展开的时空泡群,这时已经分朝左右退避并让出一条路来给第一舰队通行,而我方的机雷也趁隙侵入了敌阵内部。
虽然敌军巡察标原先是以单标时空泡的方式进军,但为了因应第一舰队以十二艘舰艇为一个时空泡单位的行军模式,它们也开始进行时空融合。结果每一颗对空泡内部都有十二艘舰艇,距离也持续在缩短当中。
“距敌军舰队先头部队的距离还有十、九、八。……”探查参谋开始倒数计时起来“……二、一,正式交战!”
在平面宇宙中,代表第一队的小椭圆已经和那颗较大的椭圆形逐渐相交,看起来就像是两颗巨大的时空泡正进行时空融合。
“啊啊,不要啦,我都听到‘喀吱咯吱’的声音了。”史波茹很不偷快的起了她那对苍炎色的双眉。“那可是我可爱的舰艇们受伤的声音,也是我重要的部下们死亡的声音哦。我实在是喜欢不起来啦。”
“现在也只有先习惯而已吧……” 克法迪斯安慰着这位总司令。
“说的也是,参谋长。”史波茹一面看着平面宇宙图一面说。“这确实是个很实际的意见。”
原本位于左后方的我军舰艇突然分离成单标时空泡并迎向敌军,当它们与敌猛进行强制性的时空融合之后,便展开行动以防御军对旗舰的攻势。这些跟随在本部战队后方并守卫旗舰的猛艇,正是史波茹以前曾经亲自统率过的侦察分舰队“弗杜妮”。
而原先位于第一队外缘的时空泡,则在与敌军进行时空融合后因为速度放缓的关系逐一从小椭圆脱落,而第一舰队也因此以宛如冰柱融化的姿态逐渐纤细了起来。不过,它仍然确实斩了敌军的椭圆阵并继续深入敌方中枢。
另一方面,激烈的战斗也在那第一艘队中脱落的时空泡内部展开。在一个个狭小的宇宙中,这些拥有将行星化为熔石块能力的巡察舰正三艘为一组的方式与敌舰进行肉搏战。
顺利获胜的部队立刻就从内含敌舰残骸与受损己方舰艇的时空泡中分离出来.并暂时成为单舰时空泡。随后它们又在上级司令部的指示下再度以三为单位编组为一颗时空泡并回到战线上。由于它们不断从小椭圆后方进入其中心的关系,原本逐渐融化中的冰柱又重新增加了厚度。
当然,其中也有遭敌舰摧毁的我方时空泡。虽然敌军在击沉我方艇后也企图回归战线,但在第三舰队的战列与突击部队的集中攻击下,大部份敌舰都未能达成它们的期望。
为了让战斗朝有利于己的方向进行,敌军也试从战斗中的时空泡内将部队调回敌阵中心,但在第一舰队本体的强行侵入下,这项战术在执行上并不是很顺利。
这就是单纯以巡察作为防御用途的“三国联合”军,与将巡察舰用在攻击上的星界军在战术上的最大差异。
“已经突破敌军巡察舰部队!”探查参谋说。
“传达指示给本部战队与‘弗杜妮’、‘史克妮’,”史波茹在这场战役中第一次拔出她的指挥杖来。“全舰准备进行机雷战。在机雷全数分离之后,全舰也立刻分离为单应时空泡!”
她看起来还真是兴奋啊──克法迪斯在心里如此想着。
刚才那副不愉快的表情现在看来简直就像是假的一样。
本部战队与两支侦察分舰队一齐将机雷射向敌阵。
第一队与敌军交战至今已经过了一小时,而史波茹的舰队也成功的击碎了敌阵的坚硬外壳──也就是巡察舰部队。在左右两翼的支援下,位于中央的侦察分舰队正烦扰着敌军队的中央区域。
为了不让自身惨遭蹂躏,敌军也将原本位于外侧的巡察舰部队调回到中央区域,并试折断这支已经刺入敌阵并以第一队为名的枪矛,然而这个举动也同时替第三舰队带来了趁虚而入的机会。
不过星界军并没有因为这样就占尽优势。随处都可以见到敌我双方进行混战,而且像这种因为两军战成一团而产生的混沌领域就有十多个。
“幸好敌军已经用尽了所有机雷,这应该算是另一件好事吧?”杜萨纽说。
自从亚普提克星系被敌军包围以来,防卫队与第三舰队之间的联络也就因此而断了,不过后者先前也已经观测到敌军内部有发射大量机雷的现象。
“我想是因为军对压制亚普提克星系相当有自信的关系吧。” 甘洒希说。
杜萨纽明白她的意思。一旦敌军攻陷亚普提克星系并在该处固守,有没有机雷对往后的战局也已经没有多大的影响。而星界军在失去韦恩布鲁、亚普提克两个据点之后,也就只好垂头丧气的从“人类统合体”的领土中撤退了。
就算星界军重整旗鼓并再度挥军攻略,敌军也能有充份的时间去补充机雷舰队艇。
“我想应该不只是这样而已,”杜萨纽说。“说不定敌军也对增加巡察舰比例的新编组方式相当有自信。相信对他们而言,战列舰的有无根本就不构成任何问题。”
“也许您的看法是对的。”甘洒希并没有提出任何反驳,她似乎是觉得反正分析的工作可以等到战后再来进行的样子。
在杜萨纽与参谋长进行对话的同时,他的视线依然在战况上来回移动着。
“传令给突击分舰队‘穆德特’,立刻从战线撤离。它的损害已经太过严重了。”杜萨纽对通讯参谋说道。“‘柯纳谢尔’与‘加利柯修’也一样。”
“这样子我们就已经有十一支分舰队从战线撤离了。”甘洒希的眉间蒙上了一层阴影。“虽然我早就已经有觉悟了,但这样的受损程度果然还是很严重。”
“是很严重。”虽然杜萨纽随口回应着,但因为对方似乎是在指责自己指挥不力的关系,他的内心并不是很愉快。
“哎呀。” 但相反的,甘洒希露出了愉快的表情。“殿下其实已经是指挥有方了哦,毕竟您可是让我军在劣势的状况下还能战到这个地步的人呢。”   
“谢谢你。” 杜萨纽的心情越来越不愉快了。“如果那两支舰队能够赶来的话,战况也就会好上许多。那两位现在究竟是在作什么呢?”
他所指的“那两支舰队”,其实就是鲁列夫大提督的第二舰队与柯特波妮大提督的第四舰队。由于距离的关系,这两支舰队目前尚未赶抵战场。根据现行的预定时间表,第二舰队将于五十分后抵达战场,而第四舰队则将在第二舰队抵达后二十分与敌军遭遇。
虽然这两支舰队的规模较小,就算加总起来在数量上也不及杜萨纽亲自统率的第三舰队。不过在敌我双方都已经陷入混乱的战场上,这两支还保有秩序的舰队。只要一加入就可以发挥它们的力量。
“您怎么可以说‘那两位现在究竟是在作什么呢?’。”甘乃希以责备的语气说着。“至少我认为,那两位已经在物理法则所容许的范围内全速向这里进军了。”
“有时我还真是憎恨这样的物理法则啊。”这是杜萨纽的真心话。
“殿下,”甘乃希突然罕见的发出少女一般的吃吃笑声。“身为一名忠实的参谋长,如果我对您刚才那段发言也充耳不闻的话应该是没问题吧?”
“当然。”杜萨纽苦着一张脸说。“虽然我不知道你忠实的对象是谁,不过我很感谢你能这么作。很遗憾让你听了一段毫无意义的埋怨。”
“当然。”甘乃希露出了夸耀胜利的表情并点着头说。
杜萨纽假装自己没注意到参谋长的表情,并将指挥杖指向战况上的某一点说。
“在这边投入第十四舰队吧,这里的战线已经薄弱下来了。”
“明白了,我会马上刻派出联络艇。”
“另外,尽速对已经撤退的分舰队进行重整,并将它们重编为具有正规战力的分舰队。”
“不过我们没办法编出多少分舰队来,毕竟这些分舰队的战力都已经耗的差不多了。”
“我明白,但即使是一支分舰队也是贵重的战力。”
“知道了,我也没有任何异议。”
“那么,就尽速将它们……,啊,这里也不行了。”
敌军在某处局部领域中势如破竹了起来,而位于该处的数支分舰队已经面临全数歼灭的命运。
杜萨纽只好深深吸一口气,并准备说出下一个需要撤返到后方的分舰队名。
“等一下,我会不会冲得太快了一点呀?”
看到史波茹偏着头凝着战况的模样,克法迪斯不禁大吃一惊。没想到竟然会在这场战斗中亲眼目睹总司令难以捉摸的另外一面,原来连史波茹提督也有会反省的时候啊。
目前第一舰队司令部能够直接掌往行动的队除了本部战队之外,就只有“弗杜妮”、“史克妮”等两支分舰队以及跟随在一旁的数支战队而已。在平面宇宙中可以使用的联络手段非常有限,要不就是派出联络舰艇传达命令,不然就是借由时空粒子来进行泡间通讯。然而,泡间通讯除了有效通讯距离非常短之外,它所能传递的讯息也极有限。一旦麾下舰艇散开到某种程度,司令部要统一指挥它们就是一项不可能的任务。
幸好司令部还能根据质量波的分布情形来大致掌握整体的战况。
第一舰队目前已经完全深入敌军舰队的中央,并逐渐朝敌阵后方继续推进。其它与司令部暂时失去联络的部队也都各自形成了单舰时空泡。不论它们先前是成功击退敌军突击的攻势或是退自越过敌舰,现在也都陆陆续续的汇集在本部战队的左右。
“看样子……要不要稍微休息一下?”史波茹将身子沉进了司令座内,并瞥过眼来询问参谋长的意见。
“我认为这是一个贤明的决定。” 克法迪斯回答着。
“说的也是,那就这么办吧。” 史波茹用单手手背撑住了她的下额。“传达指示给各舰舰长,将时空泡切换成停止状态。但如果舰长认为有继续战斗的必要时,就准他们以移动状态继续行动。”
“我明白了。”
从平面宇宙图上看来,第一舰队就像是一个逐渐侵蚀敌军抵队内部的病巢。随着史波茹麾下的巡察舰继续汇集,这个病巢的规模也逐渐增大起来。史波茹默默的远眺着平面宇宙上的战况。
克法迫斯也追随史波茹的视线眺望起来,因此他也很自然的看到了一团逐渐接近战场的舰队群。那正是幻炎第二舰队。
“第二舰队已与敌军交战中。”探查参课传来了报告。
“休息,结束!”史波茹再度发表了开战宣言。
“传达指示给各舰舰长,单舰时空泡,呈完全移动状态,航向二七O,发出讯号:‘跟着我来!’连续发讯。”说到这里,她回头看着参谋长并露出妖艳的笑容。“这下子我终于可以开开心心的去欺负弱小了。”
我可是一点也不开心──克法迪斯好不容易才将差点要脱口说出的真心话又吞了回去。
当史波茹用力扬起下颚时,克法迪斯的直觉也在同一瞬间猜到了她接下来打算要说的话。
然而,他却无力将这句话阻止下来。现在的他顶多只能以亚维人的耐性紧握拳头,并准备承受接下来将从总司令的双唇中释放出来的冲击。
“好啦,让我们给那群土猪与泥龟的舰队补上最后一击吧!”
“胜负终于分晓了。”杜萨纽轻抚着他的下额说道。
“应该没错。”甘乃希也表示同意。
在第二舰队之后,第四舰队也开始与敌军交手了。目前敌军射队的阵形已经称不上是椭圆形,反而还比较像是一只正在作垂死挣扎的形单细胞生物。至于其它从敌军抵队分裂出来的小规模部队也很快就遇上了第十一至第十七游击联队的袭击,并在转瞬间成为星界军炮火下的亡魂。
虽然一开始两军几乎是势均力敌,但如今星界军已经可以为占尽压倒性优势一事而扬眉吐气。
但即使敌军的动向看起来毫无定见,但他们似乎还保有某种程度的冲劲。目前已经有一些刚从星界军包围网中挣出来的敌军监艇,正朝着某个固定方向迅速撤离当中。
“看样子敌军是打算逃到韦思布鲁星系,”甘乃希说。“或者是逃亡到更后方的领域去。”
“如果他们逃到韦恩布鲁星系,对我军而言就是一件好事。当然,倘若他们穿越该星系并撤退到更后方领域的话,那更是再好不过。毕竟我们也得让相当数量的敌军舰艇彻底丧失战意才行。”
杜萨纽认为,从敌军对撤退时机有所误算的那一刻起,这场战役的胜负就已经决定了。如果亚普提克星系在主力舰队抵达之前就沦陷的话,幻炎舰队当然会迎向败北的命运。就算敌军不决一死战而撤退至诸如韦思布鲁之类的星系,星界军也必须要被迫面对下来的一连串艰苦战役。
其实打从一开始──杜萨纽在心中自嘲了起来──这场战役就已经是非常艰苦了。
“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办呢?如果您能够指示一条概略性方针的话,我们会非常感谢您的。”
“当敌军进入韦恩布鲁星系之后就派出战列舰执行封锁任务,因此我希望你能够另行选出适任的打击分舰队。另外,除了已经确定占领的亚普提克、米斯凯尔、达尔玛普等星系之外,我们还必须要攻占尼欧波尔以及玛尔斯库提这两个星系。”
“换句话说,您打算对敌军的残存舰队进行包围吗?”
尼欧波尔与玛尔斯库提其实也是“人类统合体”的领土中较接近天川门群中央的“门”。换句话说,只要控制住这两个“门”,敌军也就等于被五个由星界军所掌控的“门”完全围困起来。
“这项任务就尽速交由第五舰队去执行吧。此外;在封锁韦恩布鲁门的同时,也让新舰艇在该处进行例行训练。”
韦思布鲁星系内唯一的有人行星韦思布鲁IV其实是一颗农业行星。换句话说,这颗行星几乎没有任何维修舰艇的能力。当然因为敌军舰队中也有工作舰编制的关系,即使他们具备紧急修理能力也不会太令人诧异,但如果舰艇严重受损的话也只能忍痛放弃。而且该处不但没有机动时空爆雷之类的消耗品供给能力,甚至也不可能让敌舰进行反物质燃料的补给作业。到头来,敌军也只能在投降、自我毁灭、以及自杀式攻击当中选择一条路来走而已。
就杜萨纽的观点而言,如果敌军舰队上的官兵能够就此放弃战斗,并在该处的地上世界中以农业劳工的身份度过余生的话,那就是一件再好也不过的事了。
“当第五舰队完成任务之后,我们也将再度执行打通作战。我想一个月应当是十分足够吧?”
“虽然在尚未讨论的情况下无法做出明确的答复,但我认为应该是差不了多少。”
有大半的敌军残存舰队已经成功突破星界军的包围圈了。
“对逃亡的敌军就改以机雷进行攻击。虽然我并不期待它会有多少效果,但总比完全按兵不动要好,而且我也不希望到这个时候还得要赌上我军士兵的生命前往追击。”
“我也有同感。”甘乃希点了点头。
“那现在就只剩下一件重大的问题了。”
“是什么样的问题呢?”
这件事情可就跟你有关了,就是关于究竟是涅雷斯先生。还是涅菲先生的事。到底是那一位?”
“殿下!”参谋长用力耸起了肩膀,并怒目瞪这位帝国的皇太子。
“该不会……”杜萨纽战战兢兢的说着。“那两位都跟你有过某种关系吧?”
甘乃希的眼更加尖锐了。
“或者是……”他不禁为自己的想法打了阵寒颤。“连你也不知道是与那一位有关系吗?”
“殿下,我已经算将自己的后半生奉献给星界军。”甘乃希以跟她的眼完全不同的平静语气如此说着。
“如果有人对你忠诚的献身行为有所怀疑的话就尽管带到这里来,我会当众纠正他的错误思想。”杜萨纽主动将这项责任担负了下来。
“而且,我对帝室也一直抱持着敬爱之心。”
“很高兴能听到你这句话。”
“所以,我实在是很难开口向身为星界军帝国元帅、以及帝国皇太子的殿下您说出这样的话。”
“什么话?”
“请给我闭嘴!”
 楼主| 发表于 2008-4-22 18: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 受降仪式

“投降?是谁要投降?”涅雷斯不停眨着他的双眼问道。
“当然是亚普提克星系政府。”捏菲说。
“亚普提克星系政府……”他终于想起来了。“是喔,原来他们还没有向我军投降啊?”
“你果然是忘了。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
“原来如此,亚普提克星系政府终于决定要向我们投降了。”
“目前他们是还没有正式投降,不过我们刚才也已经监看到地上世界的转播,想看吗?”
“好啊,我最喜欢看那些总是会出现古怪想法的地上世界节目了。”涅雷斯弯身在司令座上坐了下来。
当涅菲在终端手环上进行操作之后,一个四方形的虚拟窗也在司令座前显示出来,而在窗里出现的则是一名年事已高的地上人男性。
“各位星系市民们。”他的声音被翻成了亚维语。“我,亚普提克星系首相马克利特?塔拉斯已经做出了一项从政生涯当中最沉痛的决定,但因为这项决定已经获得全体阁僚与议员同意的关系,所以我并不因此而感到遗憾。正如各位市民所知,帝国军先前曾经以高压的姿态要求我们政府接受他们的投降劝告……”
“等一下!”在涅雷斯中途开口的同时,星系首相的影像也暂时停止在画面上,而他则对自己的兄弟提出了这样的问题。“什么投降劝告?是你提出的吗?”
“我没有。”涅菲摇了摇头说。 “我才不认为你不会忘记自己曾经作过这么愚蠢的要求呢。毕竟这种举动才是毕博史家族该有的作风,涅雷斯。”
被涅菲这么一说,连涅雷斯也丧失了自信。只见他开始搜寻终端手环上的日志,并确定自己确实没有提出并要求对方接受投降劝告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没错,我绝对没有提出过投降劝告。”
“这我当然明白了,涅雷斯。”在一旁呆呆看着他确认日志的涅菲,突然以奇妙的柔和语气说了起来。“没有人会怀疑你的说法。嗯,要不要继续播放下去呢?”
“当然好,拜托你了。”
首相的影像再度有了动作。“另一方面,‘人类统合体’为了拯救我们,也派遣舰队来到了我们的星系。”
“原来那些舰队是要来拯救地上世界人民的啊?”涅雷斯喃喃自语着,不过这回他并没有阻止影像播放的意思。“那……我们还真是过意不去。”
“然而,虽然拯救我们的舰队奋战不懈,但他们还是在今天被帝国军击退,我真的是感到非常遗憾。根据地表上的观测报告,我军已经明显受到相当大的损害。各位市民……”首相流下了感伤的眼泪。“其实继续请求统合体政府救援本星系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他能怎么作?!在星界军已经将‘门’控制住的状况下,他要采取何种手段才能和统合体首都取得联络?”虽然涅雷斯提出了疑问,没有人去带理他。
“可是在这座银河中,还有更多星系需要统合体去完成母国的义务!我们的星系固然宝贵,但我们更不希望统合体为了解放一个星系而牺牲更多的舰队,我们只能盼望人类统合体能够为各位市民取得最后的胜利。因此我,亚普提克星系首相马克利特?塔拉斯在迫于无奈的情况下做出了向亚维帝国投降的抉择。各位市民,这只不遇是一时的苦难而已,相信我们一定会克服种种艰苦困难的磨练并迎向光明的未来。”
“如果他那么讨厌投降的话大可不向我们屈服啊。”涅雷斯轻轻咬着食指尾端的关节。“我们要不要派人去告诉他们,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所谓投降劝告这回事呢?”
“该怎么说呢,难道你不认为首相阁下有说谎的可能性吗?”
“说谎,是这样的吗?”
“我认为可能性很高。虽然我们并没有那颗行星的详细情报,但我军已经占领这个星系一个月了,就算它在经济上濒崩溃边缘也不令人诧异,而且我想他们已经面临必要物资反乏的窘境,所以就算对方希望能加人帝国的经济圈,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好惊讶。既然如此,那么刚才的投降宣言对这个星系而言就是一项聪明的决定,毕竟“三国联合”暂时不可能卷土重来,所以首相阁下在行星经济真正开始崩溃之前就举双手投降可说是最符合理论的手段。”
“原来如此,你这样说我就懂了。”涅雷斯认同了涅菲的分析。
“跟你打赌吧,星系政府很快就会向我军递交降书了。”
“因为我的看法跟你相同,所以这个赌局不成立。”
“这还真是遗憾。”
“不过涅菲,到时候我们又该派谁去受降呢?”
听到这个问题之后,涅菲的眼睛不禁睁圆了起来。“这还用问啊?”
“要派谁?难不成我得要亲自去?”
“不然你以为还会有谁要去?”
“比方说,派你去受降如何?”涅雷斯以期待的语气如此说着。
“别闹了,涅雷斯。你就尽管以总司令的身份差遣我这位参谋长去受降吧,到时地上世界的民心可是会变差的。因为他们会觉得自己被轻视了。”
“你还会在意地上世界人民的感情?没想到你竟然会在意他人的情绪,这还真是件难能可贵的事。”
“虽然我并不在乎地上世界人民对我们亚维人的观感,但只要一想起我的耳朵将会听到许多嫌恶的意见,我就会很在意。再说我完全不熟悉首相阁下这个人,如果对方以一副带有品头论足意味的嫌恶态度来迎接我的话,我可是会感到不安的。”
“说的也是。”涅雷斯以一副同情的眼看着他的参谋长。“毕竟我们毕博史一族本来就不适合待在诸如仪式之类的沉闷场所,而且你又有毕博史家族的典型性格。”  
“既然你对自己没有毕博史家族的典型性格这么有自信的话,那么你大可堂堂正正的去参加受降仪式啊?”  
涅雷斯不禁打了一阵冷战。老实说与其去参加受降仪式,他倒还宁愿被大家认定自己有毕博史家族的典型性格,不过他也很清楚涅菲的主张是正确的。
过了一段时间以后,涅雷斯终于想到一个好点子。“遇到这种事情时,我们只要派一位宫廷序列较高的人过去不就行了?总比拘泥于星界军的阶级要好多了。再说那怕只有一个也好,这个舰队里总是会有比我的序列还要高的贵族存在吧。”
涅菲的眼睛又睁圆了起来。
看到自己兄弟这副表情的涅雷斯不禁兴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虽然毕博史是一个颇具传统的大族,但涅雷斯与涅菲的亚隆?涅雷姆家族只是它的旁支,他们不但没能从血亲手上继承一块领地,而且这个家族的人也仅有代表帝国创建之前就存在的贵族姓称号亚隆,以及公子或公女这种比一等勋爵士还要高一级的最下级爵位而已。
不过,身为提督的涅雷斯其实还是拥有帝国伯爵的称号。虽然这是一个仅限一代且无法拥有领地的爵位,但只要涅雷斯还活着同时也不轻易沾惹不祥丑闻的话,那么他在宫中就会一直受到伯爵规格的礼遇。
也就是说,如果亚普提克防卫舰队中没有人拥有高于伯爵以上的爵位,那么涅雷斯也就是整个联队里宫中序列最前面的人,而且伯爵在星界军里已经算是一种非常稀有的存在。
“难道没有吗?”涅雷斯战战兢兢的问着。
“你不用担心,我只不过按照惯例对你一无所知的本领愣了一下而已。”
“哪,你的意思就是有罗?”涅雷斯高兴到连自己被当成傻瓜这件事都忘了。
“是的。有一位不仅是贵族同时也是一名皇族的人物,那就是帕留纽子爵殿下。此外还有一位伯爵,那就是海德伯爵阁下。”
“海德伯爵?”涅雷斯对这个名字似乎有一点印象。“啊,我想起来了。我记得他应该就是那位和帕留纽子爵殿下一起镇压地上世界的青年吧?”
“‘镇压’这个词,似乎在意义上和我知道的内容有一段差距。”
“不管怎么说,毕竟当时的子爵殿下可是仅靠一支凝集光枪就镇压了整个地上世界啊。”
“我说涅雷斯啊,出问题的到底是你的情报来源?还是你的记忆力?你说的话已经离事实越来越远了,更何况你这些话还是在思考结晶里已经有详细记录的情况下说的。”
“是不是事实本来就不重要,反正一句话就是要不完全正确才比较有趣。”
“虽然你这么说也没错……,不对,就是因为你这种态度才会让我们家族的评价变差的。”
“话又说回来了,没想到这么有名的人竟然会在我的指挥之下啊。” 涅雷斯完全没有在听。
“如果你那一天有空的话,”涅菲以恳求的语气说着。“能不能指导我如何才能对自己的舰队这么无知的秘诀呢?”
“就算知道了又如何?难不成你要我将子爵殿下的舰艇部署在安全的地方,同时还小心翼翼的呵护她,不让她受伤?”
“没想到你竟然会有这么恐怖的想法,涅雷斯。”
“我没说错吧?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不过如果让那个家族的人认为自己被人安排到离危险的不适当场所,他们的感情束缚可是会自动完全解除的,就算不完全解除也会濒临解除的边缘。毕竟那个家族的人似乎是认定亲临险境是一种理所当然的权利,所以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我也只能一视同仁的指挥他们与其它诉蜒而已。对了,那位殿下的阶级与乘舰呢?”
“阶级的话我记得应该是十翔长没错。”涅菲终于不再仰头望着天花板,只见他低下头来操作自己的终端手环。“果然是十翔长,她曾经是突击舰‘巴斯罗伊魯号’的舰长。”
“‘曾经’是又是什么意思?”
“‘巴斯罗伊魯号’已经爆炸沉没了。不过殿下本人倒是毫发无伤,没问题的,请她出任帝国代表不会有任何不便之处。”
“那就这么决定了。不过突击舰长的部下应该是不多,所以事务方面只好派司令部的人员去协助了。”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嗯,受降会场与受降仪式后的庆宴会就交给司令部去处理吧。”
“当然,这点你就不用担心,尽管交给我们来处理就是了。不过我需要你那位副官的帮忙,可以借他的时间一用吗?”
“可以啊,我会亲自去跟他说。嗯,等一下。”
“怎么了?”
“就是关于受降仪式后那场庆宴会的事。”
“那又怎么了?”
“这个嘛,增加一个有人星系对我们而言应该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不过星系政府的人多半不会这么想,所以我不知道用庆宴会这个名称是否恰当。”
“麻烦的工作就由我和副官去进行,帝国代表则交由殿下来担任,至于副代表一职也已经确定让海德伯爵阁下来执行了。所以,涅雷斯。”
“什么事,涅菲?”
“这点小事就交给你来想吧。”
突击舰“巴斯罗伊魯号” 的短艇先和治疗舰“卡尔谢号”进行接驳,并将艇上的负伤者移乘到“卡尔谢号”上。之后这艘短艇就朝被星界军指定为丧舰乘员休养宿舍的机动酒保街“达库鲁”前进。
其实短艇里的乘客用座椅不过就是一张上面铺着一层弹性材料的陶瓷结晶板,同时还附有一条安全带的装置而已。不过在短艇加速时,它正好是一张婚用的床铺;就算在无重力状态下,乘员不论是躺或坐或站在上面其实也无所谓。
拉菲尔现在正躺在最前方的座椅上,而短艇这时也已将艇尾朝向“达库鲁”,并进行减速的动作。
在一阵短暂冲击过后,加速就完全停止了。看来索巴修操纵短艇的手法确实是很优秀。
当重力完全消失之后,拉菲尔立刻解开了安全带,而飘浮在空间中的她则使用终端手环向司令部报告自己已经抵达休养宿舍的消息。等到她报告结束并抬起头来的时候,拉菲尔才注意到所有幸存乘员都朝自己这边注目了过来。
“全体从士,准许你们下艇,大家辛苦了。根据舰长权限,我将批准各位二十四小时的休假,至于休假结束后我会再另行通知集合场所,所以你们就在这段时间内好好休息吧。”在拉菲尔说完这段话以后,艇内响起了一阵无力的欢呼。大家除了都很疲累之外,还有许多人在这场战役中失去了朋友,毕竟在突击舰这种小舰艇中是不可能会有人从头到尾都被大家所遗忘的。
“翔士则暂时待命。”拉菲尔追加了一项指示。
这群翔士一面目送从士们下艇,一面聚集到拉菲尔的身边来。
“我还不能准许你们休假。”拉菲尔说道。
“这还真是遗憾啊。” 山姆森说。
“不过,目前你们手边也没有任何任务,所以我准许你们可以自由行动。但是,我随时都会下达紧急集合的指示,到时候我会立刻通知你们。”
“算了,反正这也没有什么不好。”山姆森耸了耸肩,并转头对索巴修说道:
“怎么样,先任翔士,要不要去喝一杯庆祝我们的生还啊?”
“这是个好主意,列翼翔士。”索巴修露出了微笑。“不过,这回你可别睡着了,我可不想用力撬开你的嘴并塞一颗醒酒药进去了。”
“没问题的啦。”
两人就这么离开短艇了。
这么说来──拉菲尔突然想到一件事──记得阿特斯琉雅百翔长剩下来的苹果酒,好像应该是不可能喝得完的样子。算了,无所谓,反正自己对苹果酒并不是特别喜欢。
爱克琉雅在津特面前举起了一只笼子。“要带过去吗?它看起来有点运动不足。”
在那只笼子里的动物不用说,当然是迪亚荷。
“啊,好啊。”津特微微的苦笑着。“真是抱歉,毕竟我是个缺点很多的饲主。”
“自己跟猫说。”
“不用了,反正它也是一只缺点很多的猫,所以彼此彼此啦。”
“是吗。”
爱克琉雅转身向拉菲尔敬礼,随后她也下了短艇。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呢,拉菲尔?”津特问道。
“我还没决定。”拉菲尔摇了摇头。“你又有什么打算?”
“有什么打算啊?” 当津特偏着头正要思索时,他的身体突然缓慢的在空中打转了起来,等到他好不容易抓住座椅并撑住自己身体之后,才说:“我能有这个荣幸与您一起用餐吗,殿下?”
“感谢你的好意,但我的肚子并不饿。”
“那也就没办法了。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这并不是件值得你去困扰的事,你可以自己个人去吃饭。”
“老实说,我的肚子也没有那么饿啦。”
“那你又为什么要找我一起去吃饭?”拉菲尔完全不明白津特的意图。
“感谢你的关心,不过刚才我是一时冲动才说会出那些话的。”津特以叹息的口吻说着。
就在这个时候,两人的终端手环突然响起了代表收到讯息的短暂“哗”声。
拉菲尔连忙开启这封刚收到不久的通讯文件。她浏览过一遍后,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帝国副代表!”津特也在一旁大叫起来,看来也看过通讯文件的内容了。“为什么这种任务会轮到我……”
“没办法,这是命令。”虽然拉菲尔也不喜欢这个任务,但她并没有表达异议的立场。
简单来说,长官已经下令拉菲尔与津特分别以帝国代表及副代表的身份去接受亚普提克星系的投降。
“可是,我只是一个主计列翼翔士而已耶。这么大的职位……”
“你同时也是一位伯爵啊。”拉菲尔指出了津特的语病。
“原来如此,看来这就是各式各样绑在爵位上的束缚的其中之一了。”津特再度读着那段内容简短的通讯文件。“不过,该怎么办呢,这下子我不就得要以伯爵的身份出席吗?”
“当然了。”拉菲尔纳闷了起来,因为她不明白津特的问题在那里。
“我的衣服和伯爵头环已经和‘巴斯罗伊魯号’一起变成星际残骸了,所以我觉得这应该算是一件蛮严重的问题吧?”
“说的也是……”
拉菲尔其实也没有将公主的服饰带到战场来。虽然在帝都拉法卡尔的克琉布王宫中,这一类的衣服与装饰品多到需要用一艘小型船船舱才装得下,不过她没有去将它们取回来的时间,毕竟受降典礼在三天后就要举行了。
衣服倒还好,因为“达库鲁”有几家服饰店的关系,所以她应该能在那里发现类似的服装,或许连装饰品也可以在服饰店中找到。但问题就在于公主头环了,即使在拉克法卡尔,公主头环也是一种非卖品。
“津特,看样子你得要忙起来了,毕竟你可是我的书记。”
“我真高兴啊。”津特哭笑不得的说。“这下子我不必再为该怎么打发休息时间而操心了。”
实际上对两人而言,这三天可说是一段非常忙碌的时间。
为了要与司令部临时设立的受降典礼筹备委员会讨论相关事宜,他们必需要穿上贵族的全副装束出席才行。
对津特来说,他的头环问题一下子就轻松解决了。因为他的头环其实只是一顶不具任何功能的装饰品,而且在他随身戴着的终端手环上也有海德伯爵头环的设计图资料,只要将它委托给工作舰上的相关设备来制作,半天以后就会有人将崭新的头环交到他的手中。
当然,镶在这只头环上的合成宝石其实是用质地不那么精致的材料所制成的;但因为津特很少戴过伯爵头环的关系,所以即使负责制作头环的人拼命用充满歉意的口气向他辩解,他倒是一点也不在意。
但对拉菲尔而言,这些与皇族装束有关的服饰可就让她很头痛了。
以她的观点来说,“达库鲁”服装店的衣服其实只是一种以随时都会成为战场中的电浆块为前提而制成的仿冒品;所以到头来,拉菲尔还是得委托人替她特别缝制一套长衣。至于衬衣的部份她则是直接以军服来代替;反正长衣会覆盖住她的阶级章,对方也就不可能会知道拉菲尔的军阶只不过是相当于“人类统合体”的‘少尉’而已。
不过公主头环才是最令她头痛的事。和没有空识知觉的津特不同,拉菲尔的头环可是假造不得;换句话说,它必须要具备个人用电波侦测器的功能,而且除了要将侦测器装置在头环上以外,还必须要在周围雕上细致的花纹。这项作业对亚普提克防卫舰队的工作舰而言可说是一件沉重的负担。另外每一只头环都需要针对个人的需求做出必要的调整,但这件工作也必须要花上一段时间才能完成。所以到头来,工作舰只好以直接在拉菲尔的军用头环周围雕上纹饰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当然头环上的宝石也是由宝石工匠细心合成出来的;虽然它和精雕细琢的真宝石比起来就跟玻璃珠差不多,但这位公主也只好暂时忍耐一下了。典礼会场则设在运输舰“琉姆瑟斯号” 内部。原本用来装载机雷的船舱此刻铺上了一片薄薄的合成石地板,而墙壁与天花板也加上了壮丽的装饰。但因为一切作业都是由司令部直辖的作业班进行的关系,所以这件事就跟两人没什么关系了。
虽然还有一件工程也与两人无关,不过它却是最让司令部头痛的事,那就是关于‘纸’的问题。
除了一些特别需要维系文化的理由之外,人类社会其实早就已经不再利用纸来做为记录用的媒体,当然亚维人也不例外。然而基于形式上的需求,而且这还是一份异文化之间的协定,纸在受降典礼中就是一种不可或缺的存在了。
理论上,为了能在接受敌对星系投降的场合中派上用场,在防卫舰队的旗舰“史卡尔卡伍号” 内部应该是会有预先准备的纸才对。不过主计科似乎是忘了事先将这在纸储备起来,甚至在需要它派上用场时也没人去注意到缺纸的问题。
司令部立刻指示药剂科进行纸张的制造作业。虽然长官是认为药剂科翔士应当是最接近造纸专家的人,但对后者而言这项任务却是一种困扰。
反正最多也不过就是几张纸而已──当他们做出这个判断之后,马上就从思考结晶网中调出相关的技术资讯,并破坏舰内稀少的木制品以取得原料,最后终于在典礼当天早上交出了十六张纸来。
在筹备典礼的这一段时间里,负责指挥前“巴斯罗伊魯号”乘员的人是先任翔士索巴修。但在没有舰艇又不需要去协助典礼筹备工作的状况下,他所下达的指示就是延长所有乘员的临时休假时间而已。
至于山姆森则是不停的大口喝酒,而爱克琉雅也继续和迪亚荷培养更亲呢的关系。
受降典礼的日子终于到来了。
“没想到竟然会那么的壮观。”在环视过会场后,津特不禁脱口说出心中的感想。
就一支临时成军的舰队花了三天时间所筹备出来的会场而言,眼前这片空间已经足以给人一种正式的感觉。地板上是一片玛瑙状的花纹,中央则放置了一张厚重的木制方桌;星界军翔士与星系政府高官则分列于会场左右,而地上世界的记者群也聚集在场中的某个角落;至于本来应该是这场典礼主角之二的毕博史双胞胎兄弟,则以非常不显眼的姿态站在翔士群里头。
一幅巨大的帝国旗与另一幅应该是星系政府旗的旗帜从天花板上悬垂了下来。
“这是当然的。”拉菲尔说。“虽然这种典礼对我们而言不过是日常的例行公事,但对地上世界来说可是一项重大的历史事件。”
“日常的例行公事啊。”
帝国确实是拥有超过一千五百个以上的有人星系,其中虽然有半数以上是由亚维人独立开发的星系,但被征服的群星也不在少数。所以对亚维人而言,到目前为止接受星系投降的场合应该是数也数不清了吧。
然而,对出身自一颗被征服行星的津特来说,他的心情还是有点复杂。更复杂的是,那个星系现在还是津特的采邑。
“亚普提克星系首相,马克利特,塔拉斯阁下!”舰队副官放声大喊了起来。
一名年事已高的男性也在同一时间从津特的对面走进了会场。
“亚普提克星系评议会议长萨普,瑞克费斯特阁下、以及亚普提克最高法官会议议长优娜?法吉尔丝阁下!”在副官叫唤名字的同时,星系政府的高官也陆续走到方桌的前面来。
接下来就轮到帝国这边的代表了。
“‘亚维人类帝国’代表,亚布里艾尔?尼?杜布雷斯克?帕留纽子爵,拉菲尔殿下!”
当副官的召唤被翻译成“人类统合体” 的官方语言后,星系政府那边的人立刻掀起一阵骚动,他们大概是没料到会有一位拥有‘殿下’称号的人出面受降吧。其中有好几个人露出了满足的表情,甚至还有人看起来就是一副引以为豪的样子。拉菲尔向后扬起长衣下摆,并缓缓朝方桌那里走了过去。
“亚维人类帝国副代表,林?苏努?洛克?海德伯爵,津特阁下!”当津特的名字被点到之后,骚动的声音就更大了。
但这回他们可就不是为了连伯爵阁下也出面受降一事而感动,保证是因为亲眼目赌一个地上世界出身的年轻人竟然会是帝国贵族的关系而饱受冲击吧。
不过津特早就习惯这种反应了,他甚至还油然生出一股怀念的心情。
双方代表终于在方桌两侧对望了起来。
津特从长衣里掏出一巷文件并将它朝左右两边展开。“谨以帝国副代表的身份向诸位宣读投降条件。”
以塔拉斯为首的星系代表正津津有味的朝津特这里看过来,但相信他们感兴趣的绝对不会是帝国的投降条件。
津特无视这些代表的目光,并将这卷文书摊开在自己的眼前。这份他必须要宣读的文件内容其实非常简短:“亚普提克星系应将原先委予‘人类统合体’的一切主权尽数委让给‘亚维人类帝国,此后亦当以帝国治下邦国一员的身份遵守帝国的法律。”
当津特宣读完投降条件后,便将这巷文书连同一枚储存帝国法的记忆片放置在星系首相的面前。
其实帝国法的条文事先就已经送到了星系政府官员的手里,而条文内容中当然也列举了邦国的义务,包括禁止星际航行、领民代表的就职需要领主的承认、以及设立星界军的募集事务所等等。
当津特结束他的份内工作之后,拉菲尔也取出一卷文件来:“在此特别声明,假使帝国提出超越法定范围的要求,领民政府也同时拥有否决的权利。”
拉菲尔将这巷文件摊开在她眼前的桌面上,并取出了一支笔。
“如果没问题的话,请您在降书上签名。”津特催促着塔拉斯。
“好。”塔拉斯点着头,并取出一支颇具古典风味的钢笔在自己的降书上签名。
拉菲尔在确认对方的动作后,也在自己的文件上署名,最后还加了一笔线条美丽的花押。
双方互相交换了手上的文件。
“虽然这绝对不是我们的本意,但总之还是希望双方能够在这里建立新的关系。”塔拉斯向拉菲尔伸出了他的手掌来。
拉菲尔却明显的露出一副困惑的表情。
“首相阁下,”津特开口了。“感谢您的好意,但亚维人并没有握手的习惯。”
“是这样啊。”碰了一鼻子灰的首相只好将手又缩了回去。
“虽然我明白诸位的心情并不喜悦,但还是欢迎诸位归属于帝国。”拉菲尔微微抵着头说道。“我们会尽速派遣领主或代官前来这处邦国,在这之前,就由我这位帕留纽子爵来担任诸位的代理领主,没问题吧?”
其实就算是问领民“没问题吧?”,帝国也不可能会接受领民的反对意见。换句话说,她的询问不过只是一种形式而已。
“那么,我将以代理领主的身份对领民代表进行承认。诸位希望以何人为代表?”
“我就是被选出来的领民代表。”塔拉斯说。
“您会以具体行动的方式达成脱离帝国而独立的目的吗?”拉菲尔再度询问着,但这也只不过是一种必要的形式。
“不会,我顶多也只会在心里幻想一下而已。”塔拉斯回答了。“难道这样也不行吗?”
“也不会,我并没有干涉您心中想法的意思。”拉菲尔以严肃的口吻宣告了起来。“我在此正式承认您为领民代表。”
就这样,“人类统合体” 的亚普提克星系政府从此消灭,而“亚维人类帝国”的亚普提克伯国也在这场典礼之后正式成立。

[ 本帖最后由 chenlunno1 于 2008-4-22 18:0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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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前往新的战场

混沌之都、龙之颈根、八门之都、帝国的摇篮、不落之城、爱之都、故乡──它们都是帝都拉克卡尔的别名。而这座都市其实是由无数共同环绕亚布里艾尔恒星的人工行星群所组成的。
而帝宫的轨道则位于所有人工行星群的最内侧。
帝官的前身是一艘巨大的都市船,在那艘船上曾经住进了当时所有的亚维人,其人口规模甚至一度达到了一千万以上的数量。 如今帝宫的体积已经比以往要更为巨大。虽然就体积的大小而言,是有几座轨道要塞比帝官还要庞大,但它们都是透过直接将小行星加以改造的方式而建成的;如果单就人类亲手打造的物体而论,帝官就是全银河中最大的人工建筑物。帝宫之所以需要如此庞大的容积,其实是在于它除了是皇帝的住所之外,同时也是将帝国中央的政治机能集中起来的政治中枢。以宰相府、统帅府为首的重要帝国机关都设置在帝官的内部。而且唯一准许非帝国人居住于帝都拉克法卡尔的场所也设正在帝宫里。虽然曾经有十七个国家的外交官在该处设立公馆并执行使节的任务,但如今也只剩下一国还在这里继续办公。然而对绝大部份的帝国人而言,这种状况并不会让他们觉得有任何孤寂感。
“您要离任了吗?”帝国宰相席德国亚 波尔治 席德 席兹抬起了头来。
“是的,毕竟我的任期也已经届满了。” 目前唯一还与帝国维持外交关系的国家──“哈尼亚联邦”的大使古严点头说。“另外,我还希望宰相阁下能代我向皇帝陛下致上离任前的问候。”
“这当然没问题。”席德留亚回答着。“但是,以后我可能就会很寂寞了。”
“能听到您这么说是我无上的光荣。”
古严一直使用他的机械翻译与宰相对答。由于他脸上总是毫无表情的关系,单凭机械语音并无法揣度出这位大使的内心。
“不过在这最后的时刻,能否请您将那副像聋子一样的机械取下来呢?”席德留亚露出了微笑。“其实我早就知道大使您完全听得懂亚维语的事实了。”
古严的一贯表情被打破了。只见他的嘴角撇起了笑容,似乎正为这件已被看穿的恶作剧而自豪。
“说的也是。” 他爽快的取下机械翻译,并开始以流畅的亚维语说起话来,结果反倒让激将成功的席德留亚心里产生一种被对方设计的感觉。“说真话,这具机械有一个我一直无法忍受的缺点,有时我也会兴起一股想要破坏它的冲动。”
“您所谓‘无法忍受的缺点是’?”席德留亚愣了一会之后才向古严询问着。
“不论说话的人是谁,我从机械翻译中听到的都是那位下堂妻的声音。”
“其实您是可以随时更换语音的。”
“该怎么说才好呢,如果我一天没听到那位罗唆内人的声音,我的心境就会感到异常不安。”古严再度掀起了嘴角,这回他的表情就是一到很容易去亲近的模样了。“我只要一想到皇帝陛下与帝国显贵都是用内人的声音与自己对话,就会觉得这真是一件奇妙的事。”
“也许吧。”席德留亚暖昧的同意着。“对了,您打算何时离任呢?”
“不晓得,也许我得先等到新任大使赴任之后才能离去吧。所以,其实我稍后还是有机会向陛下致上问候,但如果能让你私底下将这件讯息传达至陛下耳中的话,那就是我莫大的荣幸。”
“我明白了。今天之内我一定会向陛下禀告这件讯息。”宰相中断了他手边的工作并站起身来。“怎么样?如果方便的话要不要陪我一块散散心呢?我应该还没有向您介绍过宰相府专用庭园的风光吧?”
古严的眼神突然锐利起来,似乎是在推量这位帝国宰相的真意,但这道目光也在下个瞬间就消失了:“我很乐意接爱您的邀请。”
“那真是太好了。”席德留亚对正在另一间办公室等候的秘书传达了如下的讯息:“我们要去欣赏庭园的杜鹃花。”
其实这个讯息是一句密语,它代表的意思是“叫闲杂人等远离庭园”。
席德留亚先请古严走上移动坛,随后两人便朝庭园前进。宰相府在帝宫内所占的面积可说是相当广大,如果以移动坛缓慢前进的速度来计算,光是要通过府内长廊就需要花五分钟的时间。
“我可以提出一个私人性质的问题吗?” 古严在移动坛上问道。
“当然可以,请问有何指教?”
“宰相阁下您当初为什么会成为帝国的官僚呢?”
席德留亚的出身地是亚法雷修伯国境内一处被称为“谢博”的地上世界。换句话说,这位宰相并不是一名天生的亚维人。
当然,如今已成为帝国宰相的他也同时获得了贵族的待遇;而且只要他辞官归隐,帝国也会分封这位宰相一块领地。虽然宰相有一个儿子与一个女儿,不过他的子女也早已成为彻头彻尾的青发美形空间种族了。
然而,当这位宰相察觉到自己的头发已经由黑转白,而且连静脉也开始在手背上浮现出来时,他才真正体会到自己并不是一个天生亚维人的事实。
“我的故乡其实是一个有点乏味的社会,所以当我还年轻的时候就一直期盼自己能飞上宇宙来。不过我那时完全没打算要成为一名士兵,因为翔士对地上世界出身者而言可说是一道窄门,而且更令人在意的是,没有空识知觉器官的我是不可能成为飞翔科翔土的。不过,如果是官僚的话我就有机会了。因为对这群天生就拥有青发的人类来说,官僚是一种毫无怨力可言的职位,所以整个官僚体系几乎都是地上世界出身者的天下。”
“原来如此。听起来您的意思似乎是为了要达成少年时代的梦想,我没说错吧?”
“现在看起来似乎是已经达成了没错,”席德留亚露出了自嘲般的苦笑。“但是,梦想毕意只有在‘想’的时候才有趣;一旦实现了它,我个人就觉得这个梦其实并不怎么有趣了。当然,这只不过是我个人的感想罢了。现在我的梦想已经完全投注于那块辞官后就会受封的领地上;虽然很有可能只是块男爵领地,不过我希望能以更为显著的功绩来换取一块子爵领地;即使我很清楚在自己有生之年是无法亲眼目睹一颗绿色的行星,但难道您不觉得靠自己的力量培育一颗行星确实有资格成为一种退休后的雅兴吗?”
根据帝国的规定,男爵领地与子爵领地相同之处就在于两者境内不会有任何适宜人居的行星;不过如果是子爵领地的话,境内就至少会有一颗加以改造之后就适宜人居的行星。
“我倒是觉得您的兴趣已经很伟大了,阁下。”“哈尼亚联邦” 的大使点了点头。
此时,这条两旁陈列着庄重雕饰却空无一人的狭长通道突然在两人眼前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处相当宽广的空间。
在宰相府庭园的中央有一处喷水池,四周是一大片草地,各式各样的花朵则在以几何学形式分布的花坛上互相争奇斗艳。
“我们到了,大使。”席德国亚将移动坛停在一张长椅的旁边。
“真是太美了。”古严以一副真诚不客套的口吻赞美着庭园的风景。“不过,总觉得这样的风景并不像亚维人的风格。”
“据说这是几代之前某位宰相的兴趣。”席德留亚解释着。“正如我先前所言,官僚体系中多半都是地上世界出身者,即使在历代宰相里也甚少出现拥有一头青发的人。”
“原来如此。这种庭园在我的故乡里也非常罕见,但话又说回来,或许亚维人似乎只认为大自然是一种美丽且温和的环境;对像我这种来自一颗时常为洪水所苦的行星的人而言,有时候实在是无法接受亚维人这样的观点。”
“没这回事。”席德留亚当场否定大使的看法。“其实亚维人也是会受到自然环境的威胁,只不过‘自然环境的猛烈威胁’会让他们直觉联想到恒星表面的爆炸现象而已,或许这就是他们与我们这些在地上世界土生土长的人在观念上的根本差异吧。”
“但我认为恒星表面的爆炸现象似乎并不常见。”
“就我们的观念而言确实是如此。”席德留亚向大使做出了“请坐”的手势。
“然而,亚维人不但统治诸多星球,同时也亲身奔驰于群星之间;如果您忘记这一点的话我可是会很困扰的。虽然就地上世界的历史而言,恒星发生不寻常状况的记录确实是难得一见,不过对他们来说,那才是随时都可能迫在眉睫的危机。”
“怎么说呢?” 当古严坐在长椅上之后,便偏着头开始思索了起来。“宰相阁下您也是亚维人吧?总觉得您陈述的前提似乎已经认定自己不是亚维人的样子。”
席德留亚露出了一丝苦笑,不过他并未开口回答对方的问题。因为他似乎认为大使已经明白自己的难言之隐。
而古严也立刻提供了支持宰相想法的有力证据,因为他也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帝国宰相在大使的身边坐了下来。
“方便的话,我想继续探讨刚才的问题。”古严说。
“嗯,当然可以。”
“刚才我听到的是阁下的个人理由,不过,我还是认为您应该有更深一层的理由才对。不如您是否愿意解开我心中的迷惑?”
“您所谓更深一层的理由是?”
“如今阁下已经站上了维持帝国的官僚机构顶点,而且您在这个职位上应当也投注了相当多的心力。可是帝国却只愿意赐予阁下一个无人居住的星系以慰您所投注的心力,老实说我并不是很能认同这样的作法。”
“真不愧是大使先生。”席德留亚干笑了起来。
“那么您愿意以具体回应的方式来表达对我个人的赞美吗?”
“如果是三年前曾经与贵国结为同盟的那几位前任大使,我想刚才的回答就足以满足他们的需求了。就他们的观点而言,只有以眼见为凭的报酬为动机才会驱使我去侍奉毫无理念的帝国,再说我也确实能从无人居住的星系中获取财富。”
“您的动机真的仅止于获取财富?”古严的表情恢复到平常使用机械翻译时的冷漠状态。
“其实我刚才那么说不过是为了回避这个问题而已。不然这样吧,这个理由不知能否让您满意?”
席德留亚很认真的凝视着对方的脸庞。“因为帝国是唯一能将一头名为‘近代’的暴龙禁钢于地上世界的存在。”
“我并不是很能理解您的意思……”
“真的是这样吗?不对,轻易怀疑他人并不是一件好事。但还请阁下谅解,我并不打算对此作更详细的说明;因为我是一个非常务实的人,所以我也很清楚自己不适合去对星际国家的存在意义做出有系统的评论。但我可以这么说,虽然‘诺瓦希玻利亚条约机构诸国’的人总是企图缩小帝政与民主制这两种政治体制间的差异,但他们却没想到自己已经在帝国与其它国家之间掘出一道巨大的深渊。”
“虽然阁下说您非常务实,但我反倒认为您这番话在表现上相当具有文学素养。”古严说。“请容我对一件事加以修正,阁下。虽然刚才您特别加上了‘其它国家’一词,但我们‘哈尼亚联邦’如今依然是‘诺瓦希淇利亚条约机构’的一份子,只不过这回我国暂时保留与其它值得尊敬的同盟诸国共同行动的立场而已。”
“这点我当然明白,大使先生。不过贵国的毛色还是与其它诸国略有不同,因此偶尔我也会不小心忘掉了大使先生既有的立场。”
“‘毛色略有不同’的意思是?”
“请忘掉这句话吧,大使先生。”席德留亚将视线从古严的脸上移开,并远眺着眼前那片争相绽放着绚烂花朵的兰花。“或许我还不够务实,竟然连这种抽象的形容词都说出来了。”
“事实上您这句话并不会让我感到不愉快。”大使摇摇手说。毕竟我们联邦确实是以其成立上的历史在宇宙中大放异彩的。”
其实不只是帝国,大部份的星际国家或多或少都有并吞他国的经验,但“哈尼亚联邦”却没有强行统合他国的历史。“哈尼亚联邦”的前身,其实就是人类史上第一个发现平面宇宙航行法的苏美星系。苏美人利用平面宇宙航行法在许多无人星系内进行殖民工作以扩大其势力;同时也派遣大量移民前往人口稀少的星系,并在当地居民的多数同意下将这类星系收缩为联邦的一员。虽然有人认为这种先移民后收缩的方式是一种难脱侵略嫌疑的手段,但“哈尼亚联邦”从未以军事压力或军事同盟等方式扩大其势力田却是件历史的事实。
“好了,还是请阁下告诉我,您邀我到这处使国来的真正理由吧?”古严直接切人正回。
“那有什么真正的理由,”席德留亚装傻了。“我只不是因为平常很少能与大使先生进行私人性质的交谈,所以才想要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而已。”
“即使这位大使即将离任?”
“我还不至于对工作抱持一面倒的热情,所以您的意思到底是什么呢?”
“看来您是打算要我亲口说出来的样子。”古严露出了一丝苦笑。“也好,我知道贵国一直很注意我们联邦的动向,并企图试探‘哈尼亚联邦’是否至今依然忠实于‘诺瓦希淇利亚条约’。说得更具体些,贵国似乎已经认定我们联邦其实正暗中等待最能给予帝国迎头痛击的参战机会。”
“在政治上,我们本来就必须要事先作好最坏的打算,虽然很遗憾,但这点还请您谅解。不过我还是无法理解您刚才那番话与我们的散心有任何关联,就算我询问您这一类问题,大使先生也不见得会坦率回答。”
“就算我真的回答,宰相阁下也不可能会完全相信。”古严反击了回去。“不过您还是可以从我的语气中找到蛛丝马迹,并推敲出我们联邦目前的立场。”
“怎么会。”席德留亚抚摸着自己的脸。“虽然各国的情况不尽相同,但在这个帝国中官僚光是处理日常业务就已经忙不完了,而且诸如某国动向之类的重大事件也没有我们置旋的余地。”
“您过谦了。虽然我不过只是一介大使,也不可能会知道多重要的情报;但您如果能从我的语气中判出中央对我个人的待遇,多少还是会对您有点帮助。难道不是吗?”
“大使先生才过谦了,我很清楚您的地位其实是与贵国阁僚同等级的。”席德留亚只回应了这句话。
“这就是您的过大评价了。也罢,就贵国的重要性而言,我们联邦就算派遣阁僚级的使节也是应孩的,但我的地位可没那么高。”
“别这么说,我才不信呢。”虽然席德留亚使用了半开玩笑的语气,但这也许是他在这次对谈中唯一说过的真心话。“不过,就算您自认地位没那么高,如果我还要强加否定的话反倒是一件失礼的举动。那么,就让我从现在开始也向大使先生提出私人性质的问题,可以吗?”
“当然没问题。”
“请容忍我用明知很失礼但却很直接的话语来表现。当这场战争最后是以帝国的胜利作结时,贵国将会是唯一残存下来的国家,而且相较起帝国而言更是压倒性的弱势。在这种状况下,敢问贵国在政策上会有什么样的考量?也许大使先生会嫌我这番话是多管闲事,不过独自与帝国对峙的可能性应该多少会让贵国感到不安且戒惧吧?”
“哎呀哎呀,这些话听起来真的很难说是一种私人性质的问题喔。”
“不至于吧,我不过是想请教大使先生的个人意见,所以我认为这确实是私人性质的问题。”
“原来您想询问我个人的意见啊。”古严虽然将两臂交叉在胸前,但他也只是故作沉思的姿态而已。“还是别说了,毕竟我也从来没对这个问题特别考虑过,所以实在很难回答您这番突然的询问。”
“您没对这个问题特别考虑过?”席德留亚也故意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是的。虽然这句话您已经听腻了,但我不过只是一介大使,就算去认真思考一个国家的结局也没有任何意义。所以我并没有什么个人的意见,但我倒是可以向您介绍某种意见。”
“喔?”宰相眯着眼并露出津津有味的表情。
“我想您应该也很清楚,我们是借由殖民的方式获取了相当多的行星。但获取行星并不是我们的目的,而是结果;也就是说,为了能让我们在人口增加后依然能继续确保足够的生活空间,我们联邦才会不断从事行星可居住化的开发工作。结果,我们就在不知不觉中统治了相当数量的星系。”
“原来如此。”
“一言以蔽之,我们联邦其实就像是一个以亲子关系相结盟的巨大家族,而这种亲子关系则是以苏美星系为顶点。对一颗刚开始进行殖民工作的行星而言,它绝对需要其它物资丰饶行星的援助,而且它也无法独力维持自身的安全。基于各式各样的理由,苏美人的子孙建立这个名为‘哈尼亚联邦’的国家其实只是一种极为自然的趋势。不过如果回顾这段历史的话,是有一些人会产生一个家族是否真的有必要去掌握统一大权的疑问。总之重点是,如果人口增加的话,我们只要再创造一个新的生活空间就行了。”
“这番话确实是蛮耐人寻味的。”
“另外一方面,即使到今天我们还是会在习惯上将自己认定为苏美人。其实苏美人有一套独特的理论,虽然还不至于成为一种生活习惯,但这套理论如今依然存在于‘哈尼亚联邦’的各个角落。当然我们并不会因为自己的理论被别人挑战而有所反感,不过这个理论其实也就是我们的价值观。具体说来,我们希望尽可能的拥有一个只有苏美人的地上世界;进一步而言,我们更希望这样的地上世界将来还能够不断增加。当然增加并不是我们的目的,而是结果。如果这种愿望能够实现的话,是否必须要建立一个苏美人的星际国家也就不那么重要。”
“这……真是一个相当干脆的意见。”
“请您别误会,这并不是我的意见。从头到尾,我也只不过是在陈述某种意见而已。”
“不过,我想诸如‘人类统合体’之类的国家应该不可能会去实现这样的愿望。”
“确实如此。”古严用力的点着头。“在那个国家里,要移民去那里完全是属于个人的自由,就连星系政府也没有否决的权利。而在这件事情上,‘扩大阿尔康特共和国’与‘人民主权星系联合体’也都采取同样的立场。就我所知,赋予星系政府移民选择权的国家目前也只有一个。”
“领民政府。”席德留亚订正了古严的说法。“这个‘目前也只有一个’的星际国家,在用语上可是以‘领民政府’一词来指称您所谓的星系政府。”
“这么说也没错。”古严交挂着手掌并托住自己的下领。“总而言之,如果这项要件能够获得满足的话,是否拥有属于自己的星际国家也就不那么重要,而且是有不少人抱持这样的看法。”
“‘原来如此。假使帝国灭亡的话,贵国还是会依照既定的政策走下去’就算帝国获胜,贵国也不会去轻率挑战一个更为强大的帝国。我这样说应该是没错吧?”
“如果将这个意见加以引申的话是可以做出您这样的推论,但我想不用说您也很明白,对这个意见感到不快的人也不在少数,而且还不仅止于反对的层次而已,甚至也有人不容许这个意见存在于我们联邦中。”
“毕竟不论在那个国家,总会有人是被特别优待的既得利益者啊。”
“就是这么一回事。所以,中央确实有可能暗中等待最能给予帝国迎头痛击的机会,但不过只是一介大使的我不可能会知道太多。然而,请不要责备我们联邦的立场,因为我们目前还留在‘诺瓦希淇利亚条约机构’里,所以我们联邦几乎不可能去协助帝国获取胜利;但是,我们现在也不会去协助帝国迎向败北的命运,这点还希望您有充份的认知。我们只不过是在一旁静观其变而已。”古严站起了身来。“好了,宰相阁下。我不忍心再继续耽误阁下的实贵时间。但不幸的是,因为我不知道出口在那里,所以如果您可以召唤侍从替我引路的话,我会很感激您的。”
“就让我送您到宰相府的玄关为止吧。”
“这未免也太……”
“请不要客气,这是我表达感谢心情的一种方式。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自己从头到尾都被您这番漂亮的谎言给蒙蔽就是了。”
半个月之后,拉菲尔终于从亚普提克伯国的代理领主身份中被解放出来了。虽然代理领主的职务其实也只有承认马克利特,塔拉斯在领民政府中的地位而已,但因为这个头衔让自己有一段时间无法离开亚普提克星系,同时也不能回到星界军的作战任务上的关系,所以她对自己能够卸下代理领主一职这件事非常的高兴。
目前亚普提克伯爵的称号暂时是由拉玛珠皇帝来承担,同时一位经验丰富的代官也已经被派遣到这个星系以执行实务性质的工作。
在代官抵达这个星系的同时,拉菲尔立刻就奔向前往渥贝鲁涅镇守府的联络舰,而曾经担任过“副代理领主”这个暧昧职务的津特也跟在她的身边,此外连迪亚荷也跟他们搭上同一艘舰艇。
当拉菲尔他们离开亚普提克星系的时候,敌军舰队依然在韦恩布鲁星系中顽强的抵抗着。但绝大部份的人都已经认定他们迟早都会投降或者是自我毁灭,因为星界军已经成功压制了周边的“门”,同时也不断增强兵力并聚缩韦思布鲁方面敌军舰队的生存空间。
相信打通作战很快就会重新展开,而敌军也应该已经没有任何阻止星界军攻势的战力了。
一艘艘新舰艇正不断的被送进渥贝鲁涅镇守府里来。
只有帝都拉克法卡尔才拥有具备建造星际宇宙船能力的设施,当然,所有的军舰也都是在拉克法卡尔打造完成的。
依照星界军的本来惯例,所有乘员都必须要在帝都拉克法卡尔登舰,并随舰踏上一段例行航行的旅程。
不过一旦到了战时,过度拘泥于形式就不是一件好事,因此镇守府就必须要负责进行被破坏舰艇的补充作业。而帝都方面则仅派驻少数国航乘员在大型舰上,并以运输船装载小型舰,之后就直接将这些舰艇送到镇守府的手上来。
拉菲尔正在刚通过程贝鲁涅门的联络舰“波尔露露号” 的谈话室里眺望着舰外影像。
她看到了一组向周围伸出了无数管子的球体──那就是混贝鲁涅工厂。而工厂四周则有数艘巨大的运输舰在附近停留。
虽然镇守府的附属工厂并不具有造船能力,但它却拥有相当优良的维修能力。看来拉菲尔即将要搭乘的新突击舰就是在那里接受最终检查作业的。
“看来我终于可以把迪亚荷寄放到克琉布王宫里去了。”津特开口了。
迪亚荷正趴在谈话室里的长椅上睡觉,不过目前也只有两个人和一只猫待在谈话室里,因为这艘联络艇本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要护送津特与拉菲尔两人到镇守府里来。
“虽然大家都觉得它是一只可爱的猫,”津特开始评论着自己所饲养的猫。“可是重点是它从头到尾就是一副没有于劲的样子;虽然它在我要帮它洗澡的时候就特别活泼,可是在其它时间里它都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是吗,原来如此。”拉菲尔发现了一件新的事实。“虽然我知道迪亚荷和你很像,但我就是不知道到底是像在那里。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别逗我了,”津特皱起了眉头。“我只不过是随时都能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而已。”
“那你又该如何解释迪亚荷的心情不是这样呢?再说你到底是怎店分辨懒洋洋和心增平静的不同的?光从行动上来看根本就没办法去区别出来不是?”
“至少我才不曾在洗澡用爪子抓人呢。”
当津特说出‘洗澡’两字时,那只猫的耳朵突然竖上了起来,似乎在警戒着什么。
“看来它也只听得懂这两个字。” 津特耸了耸肩。“如果我现在朝它那边走近一步的话,它一定会全力狂奔给我看。”
“还是别这么作比较好。如果伤到舰内设备,等一下我们就得要听舰长训话了。”
“我才不会呢。逃亡中的迪亚荷可是很凶暴的,虽然它的身体很小,可是它毕竟还是一头猛兽啊。”
“是吗?那么,这点它就和你不一样了。因为就算是逃亡中的你,也还是一副没什么紧张感的表情。”对拉菲尔而言,这句话并没有嘲弄的意思;她只不过是将自己的推测直接陈述出来而已。
“感谢你这句正确的评价。”津特闷闷的说出这句话之后,便别身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的看着舰外。
显示在谈话室墙上的工厂影像开始逐渐变大了起来,看样子这艘艇很快就要与工厂进行接驳作业了。
“该准备走了。”津特提起了猫笼,并朝迪亚荷睡觉的那张长椅走近过去。
“没问题吧?”拉菲尔很担心。
“你是说那件事吗?”津特刻意不提‘洗澡’这两个字。“我想它应该早就忘了,所以大概是没问题吧。这只猫真的很喜欢待在笼子里,就算我不去抓它也没关系。”
正如津特所言,虽然他只不过是打开猫笼的门,迪亚荷马上就钻进了笼子里。
“哦,看来你的猫个性还真是奇怪。迪亚荷的兄弟姐妹可都是很讨厌笼子的。”
“我想可能是因为它已经习惯的关系,毕竟你家那边也没必要把猫关进笼子里吧?”
“说的也是。”在拉菲尔的家──也就是内部居住空间可客五万人生活的人工行星,克琉布王官里,猫都是随处放养的。
“反正这只猫很快就会把我忘掉了。”津特露出了寂寞的微笑。
“我们不能期待连猫都还会记得自己。”
“这倒是个好说法。”
“接驳作业已经结束,”舰内广播声打了两人的谈话。“请乘客立即准离舰。”
“那么,我们也该走了,津特。”拉菲尔站起身来。在“波尔露露号”上的翔士目送下,两人离开了联络舰。
拉菲尔利用自己在移动坛上前进的时间将终端手环接上了工厂的思考结晶网,这个动作是为了要接收新舰艇的资讯。虽然先前她多少已经知道一点,但现在还是有必要去了解最新的相关资讯。
新突击舰的乘员基本上没有多大改变,不过在从士部份因为有死亡的人、需要长期疗养的负伤者、以及除队之后回故乡的人员的关系,所以有一批新乘员已经替补了他们的位置。然而,翔士部份仍然是原来的熟面孔。
所有乘员目前都已经集合完毕,舰艇的最终调整以及燃料、必需品的装载作业也结束了,目前这艘突击舰已经处在随时可以出击的状态下。
在拉菲尔确认过舰艇状态之后,她突然注意到津特手上还是提着那只猫笼。
“你该不会是忘记要将迪亚荷寄放在我家吧?”拉菲尔忍不住以责备的口吻质问起来。因为她看到津特在输入移动坛的目的地时,毫不犹豫的指示移动坛直接前往新舰艇所在的第一二七船坞,当然她对自己的质问语气也就毫不掩饰了。
“爱克琉雅列翼翔士,”津特说:“她应该会很希望能和迪亚荷说声再见,所以请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偷偷摸摸的把迪亚荷留在舰上。”
“偷偷摸摸的话还得了?你一定要将它寄送回去。”
“好的。”点完头之后的津特突然笑出声来。“仔细想想,自从搭上‘巴斯罗伊魯号’以来,我和你之间的对立都是跟猫有关。没想到即使在战争的时候也能进行这样的对话,我们还真是和平啊。”
“和平的人只有你而已。而且说到这个对立,一开始主张要留迪亚荷在舰上的人不就是你吗?”
“被你这么一提醒,好像是这样没错耶。”津特搔了搔他棕色的头发。“算了,虽然我还有一些话想说,不过我觉得自已还是要对战争稍微认真一点才对。”
“傻瓜。”
“说到这里,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关于新舰种的传言?”
“嗯。”
为了汲取这场战争的教训,据说军令本部已经决定增加一个新舰种,甚至也有人说舰政本部已经就新舰种的造型进行设计作业。
“应该是重突击舰吧?”津特说。
“我听到的说法是轻巡察舰。”
“那应该就是正好介于两者之间的舰艇咯,为什么要设计出这种半调子的舰种来呢?”
其实真正半调子的舰艇应该是突击舰才对——拉菲尔突然在心中浮现这样的看法,也许星界军已经决定不让突击舰在往后的战争中出场也说不定。
“但不论怎么说,真正面对新舰种的时间还久得很,目前自己还是必须要以突击舰参加战斗。”
“不过,你刚才为什么会提出那句‘说到这里’的问题来?”拉菲尔问道。
“嗯?啊,我只是在想如果是大一点的舰艇,那我应该就可以在上面养猫了……”
“傻瓜。”拉菲尔又骂了津特一次。
移动坛终于来到了船坞前面。
船坞里是一处无重力的环境,拉菲尔的新舰艇被许多管子牵引住,并飘浮在船坞内部的空间中。
船坞入口与突击舰之间则有数条钢索相连,每一条钢索上都附有移动把手。
拉菲尔握住移动把手并按下操作钮,而她的身体很快就被拉上空中,途中她放开了移动把手,并藉由惯性朝前方飞翔了一段距离;之后她变换身体的方向,并用军靴轻触钢索以减缓速度。
虽然对已熟悉无重力的亚维人而言并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举动,不过地上世界出身的人如果随便模仿的话,可是很容易受伤的。
可能是因为明白这个道理的关系吧,津特直到抵达舰艇之前都一直握住那支移动把手。
索巴修正在开放的气闸室门口迎接两人的到来。
“欢迎您回来,舰长。”索巴修以微笑的表情致上敬礼。“林列翼翔士也工作辛苦了,不过经理从士为了等你回来已经等得快不耐烦了。”
“其实就算我不在,她还是可以将工作处理得很好的。”
“是的,其实经理从士也说过同样的话。不过她似乎是有些事情非需要书记承认不可的样子,所以你接下来可就有很多工作要做了……那么,舰长,请到这里来,监督与次席翔士正在舰桥内等您。”
“辛苦你了,先任翔士。”拉菲尔点了点头,并藉着低头的机会顺势吸了一口新突击舰的空气。
由于这艘突击舰继承了“巴斯罗伊魯号”的名字,再加上它是同型舰的关系,她觉得“巴斯罗伊魯号”似乎又在自己的跟前复活了。
当她进入舰桥时,山姆森军匠翔士与爱克琉雅列翼翔士立刻起身迎接。
“先任翔士,把旗拿出来。”
“是的,舰长,我现在就还给您。”索巴修将一只箱子捧到拉菲尔的面前。
当她打开箱子之后,“巴斯罗伊魯号”的致意旗也呈现在眼前。那面旗帜是拉菲尔在“巴斯罗伊魯号”爆炸沉没的前夕紧急抢救出来的。
她在舰长席的后方挂上了那面以细腰蜂为图案的致意旗。
这一次我一定会好好战斗。
她一面向这面旗敬礼,一面在心底暗自向它发下誓愿。
拉菲尔转身看着自己的部下们。“今后就拜托你们了。”
四名翔士一齐向她致上军礼。
“那么,立刻进行出港准备!”在拉菲尔下达指示之后,翔士们随即朝门口的方向前进。
“猫呢?”拉菲尔听到了爱克琉雅的询问声,不过后者应该不是询问猫的所在地,因为次席翔士的视线正紧盯着津特手上的那只笼子。
“这回我可不能把迪亚荷带在身边了,”津特说。“所以我们也要暂时跟他分开一阵子。如果可以的话,你就陪它一起玩一会儿吧。”
爱克琉雅的面容看起来很悲伤,而这也是拉菲尔第一次见识到这位次席翔士显露出这么丰富的表情。
“其实是因为有人很强烈的提出带猫上战场是不对的意见啦。”津特不时朝拉菲尔这边瞥眼过来,并向爱克琉雅拼命解释着。
“你打算要我当坏人吗?”面对津特那种将一切责任都推到她身上来的态度,拉菲尔的眼睛不禁眯了起来。
“怎么会呢,”津特来回看着两位亚维少女,并露出了暖昧的微笑。“可是,这个……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克琉布王宫里有许多庭园,不遇迪亚荷最喜欢的还是这间到处都是石块的庭院。
除了有很多狭窄的小空间之外,他更觉得在这里找不到其他猫的势力范围是一件很棒的事。其实猫的势力范围是一个不可侵犯的空间,就算是自己的兄弟姐妹闯进来也一样。
这一天,迪亚荷也和往常一样填饱了肚子,并奋力攀爬着眼前这座岩山。
这处岩石庭苑的结构是由半球形的屋顶以及平面的地板所组成,而屋顶总是会背向亚布里艾尔恒星,所以不论在什么时候都会有满天的星星遍布在天花板上。
迪亚荷在岩石山顶上站稳了脚跟。
那对流白色的大眼睛则眺望着星空。
其实猫是一种无情的生物,他们很快就会忘掉以前的事情。虽然迪亚荷也难免有这种倾向,但他还不至于会把所有的事完全忘记。
迪亚荷想起了在突击舰“巴斯罗伊魯号”上曾经度过的每一个日子。
最先在他脑海中浮现的是那个天空色头发少女的脸庞。总觉得她对迪亚荷实在是照顾过头了,这件事也曾经令他烦恼好一阵子。可是当她梳理自己身上皮毛的时候,从指尖上所传来的触感却是那么甜美,甚至让他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相反的,那个身上有一股熟悉香气的深青发少女和迪亚荷之间的相处就很自然,自然到她几乎完全把自己当成是一阵拂而过的风。不过只要待在她的身边,迪亚荷就会觉得不安和恐怖就会被抛到最远的地方去,而且直到现在他还是这么想。
迪亚荷让思绪奔驰在“巴斯罗伊魯”号上的人类之间,最后它终于想到了那个同居人。  
那个看起来实在是有点靠不住的同居人,现在有没有一个人在好好地努力工作啊?  
我真的很担心他。  
看来迪亚荷很关心那个同居人。不过对猫族来说,他们很快就会对“思考”这件事感到厌烦。
迪亚荷将两只前脚并拢并向前伸展,同时还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


星 界 の 战 旗 Ⅰ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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