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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F文库] 拯救你的最初咒语[第1卷][须堂项][录入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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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4-21 21:5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拯救你的最初咒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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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须堂 项 
1971年东京西部出生。荣获第1回M「文库J轻小說新人赏评审特別獎獎项,以『彼女はミサイル』(MJ文库J)一作出道。下定決心好好在IT业界和Web电脑对抗,同时执笔创作。兴趣是看电影,線上RPG,和貓玩耍。时间总是嫌不级。近期作品有『彼女はミサイル3』。

插画:なごやこーちん 
自称なごみ画师。每天溫溫吞吞的努力当中,喜欢和貓有关的任何事物。现正负责集英社スーパーダッシュ文库『魔王、始めました』系列全9集和『ぼくたちには野菜が足りない』系列全4集(皆为浅沼广太所著)的插画。
http://nago.neko.ne.jp/

译者:赖薰风


简介:
  「你是福山高中二年级,学号十九号的山根勇治对吧!杀了你,我也会死!!」──在放学途中的堤防上,一名可爱的少女(当然,我从沒看过她)忽然杀了过来。但是……气势十足的她卻随著水花滾落至河川裡了。这女孩,我真的一点印象都沒有。抱著疑问回到家后,少女竟然又浑身湿透地出现在2楼的窗戶!被妹妹发现的我立刻被当成了诱拐少女的罪犯。自称琉璃花的少女說世界将因我而毀灭!所以要我乖乖送死!拜託,我哪有这麼天大的本事啊!……谜樣少女引起一连串惊涛骇浪的魔法物语!


登场人物:
琉璃花 Rurika
  为了防止世界毀灭,而从未来来到现代的15歲少女。強调自己是厉害的冰系魔法师,实际上又是如何!?因为因果循环定律的拒絕反应,运气老是很差。
玛罗 Marron
  琉璃花的电子宠物。动作像只貓,会說人话。
山根勇治 Yuuji Yamane
  父亲独自在外工作,继母失蹤。虽然如此仍不以为意,是个开朗、有点妄想症的高中二年级学生。內心有点在意妹妹那奈,但身为兄长只好时时压抑克制自己。
山根那奈 Nana Yamano
  高中二年级。勇治的妹妹,比哥哥晚了三个月出生。毫不怕生,个性相当活泼。擅长运动。对自己单薄的胸部有些在意。
田中一海 Kazumi Tanaka
  和勇治同年级的同学,从小学开始就一直是勇治的好朋友。父亲是有名的学者。常常面无表情,甚少开口。情绪容易陷入低潮,个性敏感。成绩优秀,常常帮忙父亲。




CONTENTS
序曲
第一章 魔法少女
第二章 告白
第三章 预知梦
第四章 藝之幻法
终曲
后记


序曲

  「杀了你,然后我也会跟著去死!」

  「……啊?」
  睡倒在堤防上的山根勇治忽然听到一股吶喊,顿时一头雾水。
  她就站在自己的头顶旁边。
  这名嬌小的少女发出这樣危险的宣言。
  由下往上望去,先是迷你裙,然后是一对巨乳,再上去是细长的大眼睛和稍厚的嘴唇。她的拳头顶在腰间,以沈重、有所觉悟的严肃表情往下盯著勇治。
  「呃……妳是不是认错人了?」
  「沒有错。你是福山高中二年级,学号十九号的山根勇治!」
  悅耳的声音。声调偏高且纤细,又带点颤抖。是勇治喜欢的声音。
  ——可是!
  勇治的脸颊流下了一条汗水。
  这少女是谁呀?
  她知道高中的学号,所以应该是认识的人才对。勇治试著在记忆中搜寻这号人物,但是沒有。勇治的记忆力在唸书时毫无功用,但对有兴趣的事物絕对是发挥得淋漓尽致。比如說,只唸过一次落语的壽限无,就絕对不可能背的起来。但看过一次的面孔,卻絕对不会忘记,尤其是可爱的女孩子。(※註:落语类似中国的单口相声,壽限无是十分有名的落语段子,全文有五百七十个字。)
  可是,这张脸孔的确沒有丝毫印象。
  勇治的心噗通噗通地跳动。
  脸也开始泛红。
  勇治缩紧了人中,傻楞楞地开著嘴。
  因为躺在堤防上的他可以将少女的裙底风光窥视的一清二楚。
  他知道,身体某一部份开始渐渐出现了反应。
  「我再說一次。杀了你,然后我也会跟著去死!」
  少女睜大了眼睛,忽然开口。
  「呜喔!对不起!」
  勇治终於感受到少女的杀气,缩了身子赶紧站了起来。他以为自己偷看內裤的下流行为被发现了,显得狼狈不已。
  勇治往后退一步。他伸出一只手臂保持安全距离,弯著身子。
  少女的身高大約到勇治的胸前。可能是国中生吧?白色的衬衫和迷你裙,浅色的头发绑著马尾。身材纤细的小个子,胸前壮观。

  「总、总之,我们好好谈一谈吧?有什麼事都可以好好商量,是不是?」
  「沒有必要。你现在就得死!」
  「等、等一下!是妳的错吧!谁叫妳站在那裡,当然被看光光了!这个角度叫我不想看也难啊!」
  「你在說什麼?我听不懂。」
  少女的表情一转,皱眉歪著头。
  「啊、啊?那为什麼?」
  「沒有为什麼。你现在就得死。」
  「……啊?」
  「杀了你,我也会跟著去死!」
  少女挺著胸,非常果断地說。
  乌鸦嘎地一声叫了起来。
  勇治躺在他最喜欢的堤防上眺望著被夕阳染成金黃色的天空。从家裡走路到这裡只需五分钟。像这樣窝在堤防上是他每天放学后必做的功课。
  樱花已经散去,黃金週也结束了。此时应该已经进入梅雨季节,但河床的空气还是很刺骨,湿冷阴郁的风吹拂著勇治的脸颊。
  河堤上延伸著一条散步用的人行步道。刚购物回来的欧巴桑们就站在路上閒话家常。低俗的笑声传进勇治的耳裡。
  在这樣的背景音乐下,
  勇治感到极为困惑。
  明明是初次见面,这名少女卻忽然抓著他一起寻死。
  我该怎麼办?
  先从朋友开始做起吧!
  「好、好吧!我来自我介绍好了。我叫山根勇治,今年十六歲。高中二年级。放学就回家,沒有参加社团。血型o型,沒有特別的兴趣。特技是超強记忆力,但唸书是例外。十六年来一直沒有女朋友,所以这十六年一直在征求女朋友。当然也沒有男朋友了,而且我也不需要男朋友。」
  勇治滔滔不絕地說著,边觉得自己說了一堆瞎话。怎樣都行,逗笑眼前这名少女才是当务之急。如此一来,多多少少可以消除少女求死的念头:应该可以奏效吧?拜託妳打消念头!请妳別送死!殉情?我还想多活六十年啊!
  「我知道。你是个白癡加超级大色狼,而且是个沒用的家伙。」
  「妳、妳也太沒礼貌了吧!竟然对初次见面的人…!」
  勇治像被說出心头之痛似地,胸口抽痛了一下。
  「废话少說!你该有所觉悟了!再见了,我的青春!」
  少女极为认真地說,右手猛一指向勇治。她的右手手腕戴著镶有蓝色宝石的手镯。
  「大雪啊!寒冰啊!请听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啪!
  喀隆喀隆喀隆!
  砰!
  啪沙!
  「……啊?」
  勇治哑口无言。
  太出乎意料,勇治一时无法掌握状況。
  少女的右手指向勇治的同时,
  腳边一滑跌了一跤,
  然后在堤防上一阵翻滾后,
  掉进了河裡,
  被河水沖走了。
  呃…
  「……搞、搞什麼东西啊啊啊啊啊啊!」
  勇治回过神后,慌张地追了过去。他跑下堤防,沿著黏土层的河岸,往下游方向奔驰。
  被夕阳染成红色的河水似乎冷得吓人。河床高度約有两公尺吧?水流速度不快,但十分混浊。偶尔还有小型摩托车的屍体。
  勇治慌了,不知该如何是好。若有个什麼万一,自己一定第一个被怀疑。在步道上眼尖的欧巴桑们,对这种状況絕对是加油添醋,无中生有。「我看到了!是他把她推下去的!真是太过份了!爱恨纠葛,最后卻死不成!男的竟然活下来,真是太烂了!这个烂男人,告他!给他死刑!」
  別开玩笑了。我可不想以少年A的代号登上报章杂誌或电视的头条!
  忽然间,少女的马尾浮出了水面。
  「找到了!我立刻就来救妳!」
  要登上头条的话,英雄救美是最好的了。搞不好还有獎金可以拿呢。在学校还可大出风头,異性缘铁定攀升。
  勇治循著被河水沖走的马尾头,跳进了河裡。
  砰!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咕溜咕溜咕溜i!
  指尖先传来一阵剧痛,随后勇治的头似乎撞到什麼坚硬的物体。原来他竟然滑倒了。
  到底发生了什麼事?勇治一时无法会意过来,只觉得手指和头痛的要命。
  然后一阵寒意。
  「……河川怎麼结冰了?」
  他起身查看,发现河水竟然结冰了。
  沒错,河川已经冻结成一条冰棒。
  河流被厚厚的一层冰霜覆盖,连人站在上面都不会塌陷。
  不可能。就算是寒流来袭的严冬,这条河流也从未结冰啊。
  勇治在冰上跌跌撞撞地勉強站稳,看看四周。结冰的范围只在方圆十几公尺內。冰面不似溜冰场那般平滑,倒像是在流水的状态下瞬间结冻似的,还保持著水流的形状。
  「到、到底发生了什麼事……」
  啪喀喀喀砰!
  勇治被一阵巨响吓到,双腳一滑又跌坐在冰上。
  「又、又怎麼了?」
  结冻的河川开了一个洞。
  冰的碎片如雨点般飞溅。
  少女从洞裡唰地一声飞了出来。
  「呜喔?」
  她在空中翻转身子一圈,搖晃著壮观的胸部,然后漂亮地著地。如杂耍团般精彩的演出,让勇治忘我地抿著嘴。
  少女转向勇治,将双手插在腰间、挺直了身子,挑战意味极为浓厚。
  但是全身湿透的她,双腳卻是不住地在颤抖。
  「今、今今今今今天就、就、就先饶了你!不、不过,下、下下下下次再见面的时候,就就就就就就就就是你的死期!」
  少女用尽全身的力气怒吼著。
  就在那一瞬间。
  砰!
  从球场飞来的棒球精準地擊中少女的侧边脑袋,少女一阵搖晃便倒了下去。
  「……啊?」
  落地的棒球在冰上转啊转。
  嗯…
  勇治在滑溜的冰面上匍匐前进,慢慢接近少女。
  再用手指戳了戳她丰满的面颊。
  少女的眼神一片朦胧,似乎正眼冒金星。
  看来真的是晕过去了。
  嗯…
  「……到底怎麼回事啊!」
  勇治抱著头,朝著天空吶喊。

[ 本帖最后由 Ozzie 于 2008-4-21 23:0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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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魔法少女

  1

  「那女孩到底想干嘛……?」
  勇治丟下昏倒在冰上的少女,飞也似地逃回家裡。
  被打昏了固然可怜,但能不管就不管了。
  勇治关上大门后立刻上锁,连鍊条都掛上。
  她总不会追到这裡来吧?那女孩不知道会干出什麼好事,勇治有这种可怕的预感。他可以感觉到这女人疯了。
  勇治的肩膀随著呼吸急促的上下摆动。他擦掉额头的汗水。
  「嗯?啊,你回来啦,勇治~」
  妹妹那奈从客厅探出了头,用有些沙哑的鼻音說。
  黑眼珠加上大大的眼睛,上扬的嘴角一看就讨人欢心。乌黑耀眼的短发轻轻地搖晃著。那奈刚从学校回来,所以身上穿的还是水手服。
  勇治心头一慌。
  「怎麼了?一副喘不过气来的樣子。」
  「沒、沒有啦。沒事。嗯,沒事!真的沒事!」
  忘掉吧。这樣最好。躺在河堤边沒事忽然出现一名巨乳少女,然后被迫一起寻死…鬼才相信这樣的话。
  勇治想著,下意识地用手指摸摸额头上的伤痕。
  伤口在发根和额头的交界点,約三公分长。这是他的习惯。有什麼烦恼时,勇治的手总是往额头移动。
  当然,身为妹妹的那奈也清楚这一点。
  「怎麼了?有事可以一起讨论啊?」
  「沒事啦!啊,肚子饿了。今天晚饭吃什麼?」
  勇治急忙脫鞋踏上走廊,侧身闪过一脸狐疑的那奈进入客厅。书包和制服外套一扔,将整个人丟进沙发裡。
  「今天吃味增青花鱼。现在要煮了。」
  那奈担心地望著勇治回答。
  母亲不在,家裡大小事都由她处理。家事和学业都兼顾得很好。
  「喔,是吗。我口渴了,有可乐还是什麼饮料吗?」
  「喝茶好吗?我泡了乌龙茶。」
  「好啊。只要是冰的都可以。」
  勇治确认那奈迷你裙下的白皙光滑双腿走向廚房后,重重吐了一口气。
  他瘫在沙发上。
  还是家裡好,令人安心。
  冷靜下来后,勇治的脑海浮现了被丟在河川的少女的身影。长的那麼可爱,卻是个怪人。
  刚才的一切该不会只是一场白日梦吧?
  就算发生什麼天大的事,她也用不著见一个砍一个吧?仔细回想,刚刚发生的事情变得有点不切实际起来。少女忽然掉进河裡,河川结冻,然后一颗棒球擊中她的脑袋。
  少女是不是有很大的压力?勇治歪著头,发出了喀喀声响。
  那对丰满的胸部,是梦吗?真是美妙的尺寸。Ecup?也许有Fcup。脸孔看起来虽然有点孩子气,但是从胸部的大小来看,搞不好已经是高中生了。
  勇治叹了一口气。不知不觉间,脸部表情渐渐松弛下来,一副邋遢樣。
  喀哒。
  那奈将冰乌龙茶放在沙发前的桌上。
  「谢、谢了!」
  勇治猛然睜开眼,慌张地恢复神色。
  「……勇治,你有事瞒我?」
  那奈在勇治面前毫不避讳。她将双手环抱在膝上,弯著身子。胸前的水手服微微透出裡面的胸部。胸部稍微平了点,是她外貌的唯一缺点。勇治心裡这麼想。
  勇治一阵胡思乱想,身体的某部分有了反应。他折起双腳蹲在沙发上,企图掩盖胯下的东西。
  「沒、沒有啊!沒、沒事啦,妳走开啦!」
  勇治慌张地說,移开了视線。
  「骗人,我知道你有事。不准你瞒我!」
  那奈伸出双手,手指不断地扭动著。
  「我沒什麼事瞒著妳啦!」
  「那为什麼不敢看我?」
  那奈不怀好意地一笑,忽然抱住勇治,在他腰间使出搔痒攻势。
  「哇哈哈!住、住手!妳!饶、饶了我吧!」
  「勇治!快招吧!」
  「对、对不起啦!我、我知道了!原、原谅我吧,那奈大人!」
  简直是拷问。这和搔痒攻势无关。柔软的肉体接触,洗发精的香味,还有小恶魔般的笑容。那奈本身就是个残酷的刑具。
  「好,說吧。快老实招来。」
  那奈解除对勇治的拷问后,跪坐在沙发上。歪著头等待勇治回答。
  「……嗯!」
  勇治陷入极大的危机。妹妹可爱的动作,已经要让他失去所有理智。
  「沒事啦啊啊啊啊啊啊啊!」
  勇治如脫韁野马般逃了出去。
  他沒有自信把持的住,只能逃的老远。
  「等一下、勇治!你沒晚饭吃了!」
  勇治砰砰砰地跑上楼,后面传来妹妹的声音。他头也不回地冲进房间。
  啪哒地关上门,跌坐在门前。
  冷靜啊!勇治不断地深呼吸。
  可怕,这攻擊真是太可怕了。
  有时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存心要调侃自己。那奈总是肆无忌惮地忽然抱住自己,或是洗完澡时只围著一条毛巾到处走动。夏天则是只穿著內衣裤。
  就算感情再怎麼好,这樣也太超过了。勇治心裡想著。虽然是兄妹,但彼此已经是发育成熟的高中生了。勇治正处於思春期,不可能麻木不仁。
  勇治的父亲在勇治小时候再婚,那奈则是继母的女儿。
  也就是說,他们毫无血缘关系。
  那奈刚来到这个家的模樣,勇治还记得很清楚。她哭丧著脸,紧紧抱著小熊娃娃,一直黏著母亲不放。
  那时的那奈是个标準乖宝宝,畏畏缩缩的。一个人什麼也不会。
  两人的生日虽然只差三个月,勇治仍极力表现出一副好哥哥的模樣,实际上卻是累个半死。那奈对他的称呼从「勇治~」变成「哥哥!」时,勇治心裡是雀跃万分。
  那奈变得能干懂事,是从继母失蹤后开始的事情。
  继母失蹤,是在两个人满十歲的那一年秋天。那奈失去了唯一拥有血缘关系的母亲。
  不知是否因责任感驱使,那奈开始打理家裡的一切。
  那奈见勇治越来越邋遢不管事,对好哥哥应有的典范和期望自然幻灭。管家婆的德性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
  叫人时不再溫柔,成了「勇治」!真是十分遗憾。
  勇治一直给那奈添了不少麻烦。那奈原本可以进入水準更好的学校,卻为了就近料理家事,而选择了就读当地的高中。
  父亲老是出差,家裡从以前就常常是两个人。最近也因为长驻於国外,到下个月前都不会回家。父亲的工作是人力派遣性质,常常四处奔波。但自己並不清楚父亲的工作內容,只觉得忙碌和薪水不成比例。
  虽然沒有血缘关系,卻是无可取代的妹妹。是最重要的家人。
  拚命这麼压抑自己,也是有极限的。
  他曾经想,吓她一次如何?
  「妳再不听话,我就要吃掉妳喔!嘎喔!!」
  意识到自己流露出似豺狼般的神情,勇治张牙舞爪地演起独角戏。
  然后下一秒,立刻就厌恶起自己来了。
  「……真是白癡。」
  如果能和那奈在一起,不知道有多幸福?虽然胸前平坦,但乖巧认真,成绩优秀,懂得照顾別人,廚藝一流,又会做家事…
  不不不!
  勇治用力搖了搖脑袋。
  就算沒有血缘关系,那奈还是自己的妹妹。怎能和妹妹谈恋爱呢?
  更何況,那奈喜欢的人是——
  喀啦!
  忽然传来窗戶打开的声音。
  「找到你了。高中二年级的山根勇治!」
  有点耳熟、颇为特殊的话调。勇治听到这个声音,吓得往后退,…头撞在门上。
  「好痛!……呜喔喔喔?」
  窗戶被打开了,巨乳少女就站在那裡。
  在堤防遇见的一心寻死的马尾少女。被棒球打中,晕过去的少女。她浑身湿透,脑袋旁边还肿了一大包。
  少女喘著气,一脸坚定地慢慢走进房间。细长的大眼瞪著勇治。
  这一切果然不是白日梦。
  她是真的要我的命。
  而且,还追到家裡来。她怎麼知道我住哪裡?在哪裡问到的?是谁策划的阴谋?再說,这裡是二楼,她怎麼爬上来的?她怎麼知道这裡就是我的房间?
  「妳、妳到底想干嘛啦!我要告妳非法入侵民宅喔!」
  「无所谓!杀了你,我也会跟著去死!」
  「妳到底想怎麼樣啦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行,根本无法沟通。
  勇治站起来,夺门而出。
  「啊!等一下,你这个废人!不长进的家伙!」
  「我是哪裡对不起妳啊啊啊啊啊啊!」
  「问问你自己吧!沒出息的废物!」
  勇治发出砰砰砰的声音冲下阶梯跳进走廊,回头一看。少女带著一副有著必死觉悟的淒厉表情,也从二楼跑了下来。
  「呜喔喔!真、真讚!」
  勇治看见一对大奶左右剧烈晃动,也不顾自身安危,自顾自地讚叹起来。
  「什、什麼事?怎麼了,勇治?」
  那奈焦急的面孔从客厅探了出来。她穿著围裙,手持平底锅。
  「呜喔!我也不知道啊!这家伙她i!」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巨乳少女腳一滑屁股一跌,从阶梯上惊天动地的滾了下来。她倒在走廊上,內裤看得一清二楚。
  大概是因为靴子湿透了,再加上全速冲下阶梯,才会滑倒吧。
  少女因过度疼痛无法出声,不发一语地躺在地上。
  呃~
  勇治有些犹豫。是该伸手将她扶起来呢?还是摸摸她似乎相当柔软的浑圆屁股?可以的话,用脸磨蹭一下是最好的了。
  咕嘟!
  勇治凝视著少女的臀部,吞了吞口水。
  「……勇治,这女孩是谁?」
  那奈极为不悅地询问。勇治立刻回过神来。
  「啊?我不认识啊!說什麼杀了我,她也要去死…」
  勇治移开视線,故意望著天花板。
  「喔i刚刚就觉得你怪怪的,原来是因为她。」
  「是啊。我只不过像往常一樣睡在河堤边……」
  「勇治。」
  勇治感到那奈的杀气,赶紧缩了身子。
  啪茲~
  那奈如电流般的尖銳眼神直直地射向勇治。
  她已经不是刚刚那个可爱的那奈了。此时的她,已经变成张牙舞爪的虎姑婆。勇治见气氛不妙,打了一个冷颤。

  「你对她做了什麼?」
  「啊?沒有啊,就跟妳說我……」
  勇治不由得狼狈了起来。
  一览无遗的白色內裤和晃动的巨乳在勇治脑海裡一闪而过。明明沒做任何坏事,卻不知为何產生了一股罪恶感,顿时哑口无言。
  那奈似乎是误会了,但此时的勇治卻无法多做解释。
  「勇治是大笨蛋!下流!」
  铿!
  那奈的平底锅整个打在勇治的脸上。
  鼻血缓缓滴了下来。
  「呜喔!……不是啦,妳…!」
  「大色狼!恋童癖!罪大恶极!我不会饶了你的!」
  生气的那奈像恶鬼般毫不留情。她随心所欲地挥著平底锅,猛追著抱头乱窜的勇治一阵乱打。
  「好痛!那奈,会死人的!我会被妳打死啦!」
  「死了最好!你这个大笨蛋!沒想到你竟然瞒著我偷带女孩子进来!你这个叛徒!」
  「不、不是啦!是她自己跑进来的!救、救人啊啊啊啊啊啊!」
  再这樣下去,真的会被宰了。勇治沒命的爬进廚房。鼻血一滴滴地落在地板上。
  勇治站起来,隔著餐桌和那奈对峙著。
  紧握著平底锅的那奈,已经成了头上长角的厉鬼。
  今天怎麼这麼多人要我的命?勇治这麼想著。災厄之日,自己犯了女沖。
  「妳、妳冷靜点啊那奈!不是这樣啦,妳误会了!」
  「你还想狡辩?你还是不是男人啊!」
  「不是啦啊啊啊啊啊!是误会!我真的不认识她!」
  「想撇清关系?像你这种不负责任的男人,最烂了!」
  「我该怎麼說妳才会相信嘛!拜託妳冷靜一点!」
  勇治豁出去了,他吼著。
  两人瞪著彼此,一阵沈默。
  那奈抓著平底锅的手更紧了。
  「对不起。拜託妳听我說好吗?」
  勇治认真地调正了身体,低了头。然后偷偷窥视那奈的脸色。
  「……嗯,你给我好好說清楚。」
  那奈叹了一口气。诚意终於传达到了,勇治如释重负。
  「平底锅可以交给我吗?」
  「不行,等一下也许用的到。」
  那奈将平底锅放在身旁,坐在椅子上。
  看来她还是不太相信自己。勇治无奈,只好拉了椅子坐著。他将桌上的面纸揉成长条状,塞进鼻孔。
  自己该坐在她对面吗?那奈銳利的眼神让人无法正视。勇治就像被母亲斥责的孩子般垂头丧气。
  一阵凝重的沈默。
  嗯!
  怎麼会变成这樣?
  勇治下意识地摸摸额头的伤痕。
  怎麼办?连自己都一头雾水了,该怎麼解释?
  但又非說明不可。只是那奈会相信吗?不,只要說出口了,那奈应该就能理解。那奈不会这麼不讲理又冷血。只要慎重其事地告诉她一切,一定会懂的。就算是难以置信的疯言疯语。
  元兇就躺在眼前。就算把她弄醒,这女人八成又会开始发疯。亢奋状态中的人,不可能冷靜下来和你說些什麼。真是沒用的家伙。勇治这麼想著。
  是不是该将她绑起来比较安全?不,干脆将她丟出家门算了。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
  「勇治!你不想說吗?」
  那奈开了口,勇治还是低头僵直著身子。
  「沒、沒有啦。不是啦……其实我也搞不太清楚状況。」
  「嗯,好吧。那我问,你回答。」
  那奈轻叹一口气,冷靜地說。
  「喔!拜託妳了!」
  真是茫茫大海中抓到一块浮木,得救了。QA的话,多多少少答得出来。況且自己根本沒有做任何坏事。
  勇治终於抬起了头。但那奈仍用严厉的眼神瞪著,他不禁拉著椅子往后挪了一步。
  「她叫什麼名字?」
  「我、我不知道。」
  「你们认识多久了?在哪裡认识的?」
  「三十分钟前吧?就在我最喜欢的堤防边。」
  「你们是什麼关系?」
  「毫无关系…吧?」
  嘎!
  椅子发出了可怕的声响。
  「她为什麼全身湿透?」
  「……她、她掉到河裡了。」
  「为什麼会掉下去?」
  「啊,可能是滑倒了吧?」
  「然后呢?」
  「嗯!她忽然从河裡飞出来,然后被棒球打中,昏了过去。」
  「……她为什麼在我们家裡?」
  「她、她忽然从我房间的窗戶闯进来——」
  嘎嘎!
  椅子又发出了更骇人的声音。
  「也就是說,三十分钟前一个可爱的女孩子滑倒跌进河裡,然后被棒球敲昏,你就趁机把她带回来,就从你房间的窗戶,对不对!」
  反应剧烈的那奈站了起来。
  「为、为什麼变成这樣啊!我的房间在二楼,要怎麼把她弄进来?」
  勇治不住地颤抖。
  「只能这樣解释了不是吗!大变态!女人的公敌!」
  「山根勇治!你觉悟吧!」
  化作厉鬼的那奈一把抬起椅子,正要砸向勇治的那一瞬间,一股声音忽然传了过来。
  少女倚著牆壁走进廚房。可能是过於疼痛,她的眼眶浮现著淚光,然后一只手摸著屁股。
  「杀了你,我也要去死!」
  「等、等一下!妳解释清楚啊!妳为什麼一定要杀我?」
  这是消除那奈误会的大好机会。只要让少女說清楚讲明白,自己就不会被怀疑了。不然再这樣扯下去,迟早得带著遗憾上西天。
  「大雪啊,寒冰啊啊!」
  喀铿!
  啪沙。
  勇治和那奈张著嘴,呆站在原地。
  廚房碗柜上的陶锅,不知为何在少女說话的同时从头顶砸了下来。
  少女的脑袋吃了一记,又昏了过去。
  唔~
  「……喂,勇治。这女生怎麼搞的?」
  「……不知道。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她真的很衰。」

  迫於情势,只好等待少女恢复意识。两兄妹決定让少女待在家裡。那奈替她換掉湿透的衣服,然后让她躺在勇治的床上。
  房间让给了少女,勇治只好睡客厅沙发。
  顺道一提,这一天的晚饭只有冷掉的白饭和醬菜。

  2

  结果,到了早上,少女还是沒醒过来。
  沒办法,只好让她继续睡。兄妹两人比平常早一点出了门。
  走路到他们就读的高中約需二十分钟。朝著河岸步道往上游方向,右手边的运动场连接至公园,对面则是老旧的水泥校舍。
  並排一起走著的那奈,一脸不悅的說:
  「那女孩上课怎麼办?她是哪个学校的?」
  「就跟妳說我不知道了。我连她叫什麼名字都不晓得……」
  「真的吗?」
  「相信我好吗?我是受害者耶。」
  「无法相信。別靠近我,下流的家伙。」
  「……妳!」
  那奈冷淡地哼了一声,別过脸去,然后逃避似地快步向前走。她从昨天就是这个樣子,可爱的两片嘴唇成了扁嘴。
  虽然如此,那奈还是将少女照顾的妥妥贴贴的。她換了冰枕,然后将食物放在托盘上。勇治认为她根本不必这麼好心。再說,她为少女準备的餐点是勇治今天的便当,所以勇治今天得特地绕到便利商店买午餐。
  原本怡人的清晨阳光,卻在此时变的刺眼不已。
  勇治再次向那奈說明昨天在堤防发生的事情。以十分诚恳的态度,好好地再說了一次。
  但是,突然被迫杀,让河川结冰,还破冰而出,那奈觉得这一切太不可能,尤其是出自勇治的口中,要相信这麼荒谬的事的确很难。
  连勇治自己都搞不懂到底发生了什麼事。
  勇治打了一个大呵欠伸展身子。那奈狠狠一瞪,他立刻慌张的掩住嘴。
  「管她怎麼樣,反正今天一定要请她走人。」
  「啊?……可是她会乖乖出去吗?」
  「你把她赶出去!然后你也不用回家了!」
  「……饶了我吧!」
  勇治头顶一片乌云笼罩。我不想回家了。他这麼想。

  两人一起进了教室,勇治和心情欠佳的妹妹分开后,便一屁股坐上最后面的靠窗特別座位上。那奈一副什麼事都沒发生的樣子,在走廊边的位子上和同学打招呼。
  得想办法讨她欢心才行。看她那个樣子,今晚搞不好又得吃冷饭了。可是那名少女愿意好好和他沟通吗?
  也许自己不知不觉会被杀了?勇治认真的想著。
  ——不可能。一点可能性都沒有。一定是认错人或是弄错什麼了。
  勇治趴在桌上,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好久不见啦,勇治。还好吗?」
  听见亲切的招呼声,勇治抬起了头。一对有著双眼皮的细长眼睛正对著他微笑。
  「喔喔,一海!一个礼拜不见了!」
  勇治看见许久沒碰头的好朋友,似乎得到救赎般,开心得不得了。
  田中一海的肌肤如病人般白皙,身材苗条瘦长,浅色细致的头发被吹拂著。他靜靜地坐在勇治旁边的位子上。
  「我不在,是不是很寂寞?」
  「你說什麼鬼话啊。寂寞的人是你吧?」
  「嗯,我真的好寂寞,寂寞的快死了。一个礼拜真是漫长。」
  「哈哈哈哈哈!你是兔子吗?」
  一海以令人极为安心的笑脸望著大笑的勇治。
  「你和那奈还好吧?」
  「嗯?嗯~我们发生了很多事……」
  「发、发生什麼事?不行喔,勇治。怎麼可以惹那奈伤心呢,哥哥不可以这樣喔!」
  「才、才不是这樣!一海,你是不是很累啊?亏你还是个美少年勒。」
  仔细一看,一海的眼袋有了黑眼圈。
  「哈哈哈……发生了一些事情嘛。我和我爸吵架了。」
  一海苦笑著回答。
  勇治顿时担心了起来。一海的父亲是个伟大的科学家,而他正在帮忙父亲研究次世代能源。请假一个礼拜,可见研究有多麼忙碌。
  也许是这所高中校风开放,颇为重视学生自由,或是上面施压的缘故,学校常允许他频繁请假。真是令人羨慕。看来只要成绩优秀,什麼事都好商量。
  但也因为如此,此类拥有特別待遇的学生总是被拒於千里之外。对他抱有好感的女学生也总是躲在暗处偷偷欣赏。如果一海多多拓展人际关系,一定大受欢迎。实在很可惜。勇治自顾自地这麼想著。
  「因为研究和爸爸吵架吗?」
  「嗯。我也是发生了很多事……男人的嫉妒心真是丑陋。」
  「这、这是什麼意思?」
  一海扭曲著脸,耸了肩。
  勇治将身子往前倾,想再问清楚一点时,那奈忽然插了进来。今天早上那张欠扁的表情到哪去了?那奈此时露出一脸天使般的笑容。
  「一个礼拜沒看到你了,一海!你还好吗?」
  「啊,早啊,那奈。谢谢妳,我很好。」
  在旁人看来,简直是俊男美女的絕配。他们似乎有一种抗拒平凡的力量,叫人无法介入。勇治见插不上话,退了退身子。
  两人都品学兼优,简直叫人无话可說。在教室看到这两人时,勇治总是不住地叹气。
  勇治和一海已经认识很久了,也就是所谓的儿时玩伴。
  最近的一海相当忙碌,两人沒时间一起玩乐。以前他们三人常常玩鬧在一起。洋娃娃啦,电动玩具对打啦。有时想玩的东西不一樣时,勇治和那奈总是吵著要一海和自己作伴,结果通常都是那奈得到了一海。
  当继母失蹤的时候,最努力安慰那奈的人就是一海。
  ——一海喜欢那奈。
  不知从何时开始,自己有了这樣的想法。
  勇治有种吃败仗的的感觉。
  钟声响起,早上的课程结束。
  勇治瘫倒在桌上。
  忘了写作业被唸,上课打瞌睡也被唸,被点名回答问题、答不出来也被唸。悽惨的早上。
  勇治虽然拥有惊人的记忆力,卻常常忘记和课业相关的事情。背历史等等之类的也相当不在行。看来,他的记忆力只对有兴趣的事物才能发生功效。
  平时的午餐都是那奈亲手制作的美味便当。就算有什麼讨厌的事,只要吃到她的便当,心情多少都会开朗些。但今天卻让给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少女,所以勇治沒有美味便当可以享用。
  勇治取出包包裡的塑胶袋,拿出在便利商店买好的午餐和饮料。
  看看那奈,她和几个同班同学围著桌子,一起开心地打开便当盒。正眼都不瞧勇治。
  「喂,勇治。要不要去別的地方吃饭?」
  勇治趴在桌上,对那奈投以怨恨的眼神。一海手上也提著塑胶袋,低头扭捏地提议。
  「嗯?好啊,要去哪裡?」
  「……我有事找你商量。」
  「什、什麼?」
  该不会是那奈的事吧?勇治进入戒备状态。
  一海这家伙!终於要告白了是吗?如果真是如此,我能保持冷靜吗?勇治內心这麼想著。
「身为她的大哥,我絕对不能允许!」搞不好自己会这麼脫口而出。「先打倒我再說吧!」不,也许会先这麼說,然后赏他一拳也說不定。勇治沒自信控制得了自己。
  「……是我和爸爸吵架的原因。你可以听我說吗?」
  一海用手指比了比腋下夹著的厚纸袋說。
  勇治松了一口气。
  「什麼啊,原来是这回事。好!我们去屋顶吧!」
  勇治說完站了起来。这种事情,听一百遍都行。
  「嗯。」
  勇治和一海一起走出教室。
  中午休息时间,屋顶是开放的。阳光充足的VIP座位早已被其他学生佔据。他们聚在一起休息,在攤开的便当面前嬉鬧著,好不热鬧。
  一海不愿被人看见,所以两人走向水塔后面。这裡照不到阳光,有些寒意,沒有其他人影。
  勇治坐在围牆边的水管上,从塑胶袋取出可乐餅面包,大口的咀嚼起来。一海坐在勇治旁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先吃饭吧,一海。吃完再說吧?」
  「嗯……我沒食慾。」
  「你就是这樣,才会瘦得跟皮包骨一樣。看你的腰细得都快断掉了。快吃啦!」
  「哈哈哈~是啊。」
  一海說完,从塑胶袋取出了饭团。他的塑胶袋裡只有这一樣食物。这家伙还是吃这麼少,真受不了。
  「勇治,你今天怎麼不是便当?真是稀奇。有什麼事吗?」
  「嗯……我被罵了。」
  「你们真的在吵架啊?不行喔,赶快和好吧!」
  「很难解释啦!」
  「你应该保护她才对啊。」
  「你說什麼啊,她比我強上数百倍耶。」
  「不是吧……我看是你太迟钝了。」
  一海有点不高兴的低头說。勇治本想反驳,但觉得这个话题似乎不会有什麼结论,於是作罢。
  两人沈默了一阵子,闷头吃著自己的午饭。
  勇治很快就吃完了,一海卻是慢条斯理。吃完可乐餅面包后,勇治继续吞下饭团和波罗面包。此时一海总算吃完他的饭团。
  一海有著长睫毛的双眼望著地面,发起了呆。看见他美丽的侧脸,就算是有长年交情的勇治,都会忍不住心动。
  「你要找我商量什麼事?」
  勇治用吸管啜著盒装牛奶,做了开场白。
  「嗯,嗯……就是这个。」
  一海小心翼翼地从纸袋取出一本笔记本。
  那是一本流露出诡異气氛的笔记本。
  漆黑的封皮已经破烂不堪,似乎轻轻一碰就会被诅咒似的。
  纸质比一般的A4影印纸稍厚,由几本冊子拼装而成。封面似乎写著什麼文字,但因严重污损,而无法辨识。
  「哇……这是啥?」
  「看看內容吧?」
  一海一脸正经,边望著勇治的脸边将笔记本递出去。勇治觉得不太对劲,犹豫了一下。但还沒尝试就先退缩,实在不像个男子汉。勇治无可奈何,接过了笔记本。
  笔记本非常紮实,沉甸甸的。
  封面的文字难以区別,但有一行文字可以辨识。
  「嗯?这是你的吗?」
  上面似乎用罗马拼音写成田中一海四个字。
  一海沈默了。一脸阴沈地凝视著笔记本。
  勇治感到背脊的寒意越来越強烈。
  战战兢兢地翻开笔记本。
  泛黃的纸张上写满了偏激扭曲的文字。这不是日文。
  虽然有拼音,卻不是英文。可是笔跡似出自於一海之手。
  「看不懂啦。这是哪一国文字?」
  「拉丁语。一开始写著的COGITO ERGO SUM,是笛卡儿的『我思故我在』。部分则使用希腊语描述。」
  「喔喔!你什麼时候学会拉丁语了?」
  「是查出来的。但还沒有完全了解。」
  「斯別拉达,欧母尼司,佛陆茲那,夫连度,耶司多……完全看不懂。」
  勇治继续翻了几页,沒有一页看的懂。
  陆续翻下去后,一张图映入眼帘。
  「这是什麼图?」
  「……魔法阵。五芒星和六芒星。」
  一海絮絮叨叨地唸著。勇治又打了个冷颤。
  「魔法阵……喂喂,一海。看了这笔记本该不会被诅咒吧?」
  「从某方面来說也许是。继续翻下去吧。」
  一海的眼神十分认真。像是被什麼附身似地,一直睨视著笔记本。
  虽然感到诡異,但勇治还是继续往后翻。
  「对犹太神学或神秘主义有兴趣的人,看到这樣的东西八成会高兴的笑出来吧。一堆奇奇怪怪的文字……」
  勇治的手指抖动了一下。
  无法解读的拉丁语和各式各樣的魔法阵。一长串无法理解的数据和暗红色的污垢及焦黑的痕跡,十分醒目。其中有几页因破损只剩下一半。
  笔跡的力道越来越強烈。文字逐渐变大,似墨水任意飞舞於纸上。
  令人毛骨悚然。让自己起了雞皮疙瘩。
  「……嗯?这、这是什麼?」
  忽然出现了一串日文。
  一团被粗暴地划掉的痕跡。前一页则用大大的文字写著奇妙的文章。
  文章奇妙的地方不是文法,而是字句本身。似乎是某种诗歌或咒文,但很明显的又不是。
  不过勇治觉得相当有趣。
  开头写著ARS MAGNA。勇治不了解其中的意义。
  「这、这是什麼笑话吗?」
  「嗯、嗯……真的很奇怪。」
  「奇怪?我看是好笑吧!鲁里拉鲁里鲁里,格格格格喀奇…?乱七八糟嘛。噗哈哈哈!!」
  勇治不禁唸出这串字句。前面写了一堆正经八百的文章和图樣,后面卻接著一串滑稽的绕口令,不让人笑破肚皮才怪。
  勇治很不正经地继续往后翻著笔记本,目光停留在写著GLACIALIS的地方。
  他拚命地忍著笑意,读完上面的日文后盖上笔记本,交还给一海。
  勇治闭上眼睛,然后煞有介事地高举双手。
  「呃~青色的魔光啊,潛藏魔力的宝玉啊,倾听我的呼喚吧!以魔力祝福之名,涤淨我的灵魂吧!鲁里拉鲁里鲁里,格格格格喀奇!格格喀奇!极尽汝之魔力,守护我的灵魂吧!巴奇喀奇!啦啦啦啦啦!鲁鲁里啦啦——超白癡的~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将刚刚记下来的莫名文字唸了一遍。对於这种有趣的文章,勇治展现了惊人的记忆力。只要看过一次,便可鲜明的记忆在脑海裡。
  勇治抱著肚子狂笑。一转头,卻发现一海铁青著脸。
  「嗯?你怎麼啦?」
  「……你、你沒事吗?勇治,你沒事吧?沒有怎麼樣吗?」
  「什麼怎麼樣?你在說什麼啊?你才沒事吧?」
  勇治睜大了眼问著。
  「沒事……你还是一樣厉害耶,一下子就全部记住了。让我想起你小学时,只要看过一次就能记得般若心经全文。」
  「是啊,唸起来的音节很有趣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啥的。虽然对唸书一点帮助都沒有。」
  「真不可思议。你从以前就是这樣。」
  「好,继续唸完刚刚的咒文吧!呃~无限的魔力啊,以你最強的白雾紧紧包围我吧!我在此履行契約——」
  「好、好了!別唸了!」
  一海冲上来,用手掩住勇治的嘴。原本想继续鬧下去的勇治见他一脸认真的表情,便缄了口。
  「很危险耶。爸爸的部下就是因为这个咒文受了重伤……」
  「笑到肠子打结了吗?」
  「才、才不是!他真的受了重伤…全身都冻伤了……」
  「……真、真的假的?」
  勇治一阵错愕。既然如此,干嘛给他看这些危险的东西?已经记得的內容,不可能再忘记。不,倒不如說,因为在意,更无法忘记——喀喀喀喀喀~比奇那比那~
  「那时周围还有其他研究中的装置……反、反正!」
  一海将一只手放在勇治肩上,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就是因为这本笔记本,我和我爸吵架了。我不想交还笔记本,所以……」
  一海很悲伤地望著笔记本。
  「这是你写的?」
  「嗯。笔跡鑑定的结果是如此……可是我不记得写过这樣的东西。拉丁语我才刚学沒多久,我看不懂,也不可能写得出来。」
  「我、我不懂耶?怎麼回事?」
  「是啊,我也不懂……」
  聪明的一海都一头雾水,更別說是勇治了。勇治呆著脸,搔了搔头。
  「那!你在哪裡拿到这笔记本的?」
  一海慢慢抬起头望著勇治。放在肩头上的手抓的更紧了。
  几近絕望的阴郁表情。勇治起了雞皮疙瘩。
  「——掉在地上的。」
  「掉、掉在哪裡?」
  「我的房间裡……」
  呃~
  勇治肩头一松,恍然大悟。
  这家伙什麼时候开始会說冷笑话了?
  「……该回教室啦。天气越来越冷了,你的笑话也是。」
  「勇、勇治!是真的,请你相信我!」
  「要我相信什麼?那笔记本,你以为是什麼?」
  「啊?……这是——」
  一海忽然紧闭著嘴唇不语。
  勇治极力压抑著,等他开口。
  「——魔导书。」
  勇治用力拍了一海的脑袋。
  「好啦,回去吧!」
  「等、等一下啦,勇治!」
  勇治非常后悔记下了这麼无聊的东西。

  平安下课后,勇治终於松了一口气。
  早上发下来最不擅长的数学考试卷位於及格边缘。还好沒有不及格。
  中午从屋顶回到教室后,上课时和休息时间也是,一海一直想說些什麼。
  但勇治均不以理会。
  就算是魔导书,他又能如何?怎麼会对这种奇怪的东西產生兴趣呢?该不会是最近小說和漫画看太多了吧?又不是小学生了。
  「一海,回家吧?」
  提著书包的那奈笑著走过来。「勇治!回家吧!」那奈总是这麼对他說,但今天的她只望著一海。态度明显不同。
  「啊、嗯……勇治?」
  「是啊!快回家吧!」
  勇治有点不高兴了。他急急忙忙地收拾东西,推著欲言又止的一海的背。一行人一起走出教室。
  「喂,一海。明天能来上课吗?」
  「嗯……除非他的想法改变。」
  「是吗。你爸看起来真的很恐怖耶。有这麼爱发脾气的家人,真的很辛苦呢~噗哇!」
  那奈的书包重重打在勇治的肚子上。
  「沒、沒事吧?勇治!」
  「呜、呜喔!沒事沒事!」
  一海出了教室后,心情似乎已经好转一些。但回到家后应该不会更轻松才是。
  有一个暴躁的家人,真的会很辛苦。
  「对了,一海!礼拜六你有空吗?要不要一起出去玩?」
  「嗯、嗯……可是我有些事要处理。」
  勇治一听,很担心地望著一海。一定是中午休息时间那本笔记本的缘故。勇治无可奈何地想著。
  一海是认真的吗?真的这麼烦恼吗?他希望我怎麼做?魔法这种东西根本就不存在,他要我这樣說服他吗?別傻了。
  那篇奇怪的咒文还残存在勇治的脑海裡。他拚命地想忘记,卻怎樣也挥之不去。反而是今天教的数学公式早已忘得一干二淨了。
  三人穿过楼梯口后前往校门。那奈紧紧巴著一海不放,勇治则在两人身后踱步跟著。
  那奈提议一起去博物馆。一海嘴巴上說好,还是请示了勇治的脸色。
  勇治觉得乏味。听到两个优等生的对话,就感觉自己是不同世界的人。上了高中之后,这种情形就越来越多了。
  走出校门,三人循著通往河川的小路。
  然后,勇治发现站在对面的女人。
  真是极品。勇治不禁发出了讚叹。
  雪白的肌肤和大红色的口红,染成金色的头发末稍烫成微微的卷度。似要燃燒起来的火红套装将她的美好身段衬托的完美无瑕。
  尤其是那一对胸部。快要爆出来的丰胸。
  「喂、喂,一海!一个超级美女耶!呜喔!」
  话还沒說完,那奈的书包又重擊在勇治的腹部。
  「妳干嘛一直打我啦!」
  「……你那双贼眼在看哪裡?下流。」
  「妳~自己胸部这麼小,还嫉妒人家!」
  「什麼!……大色狼,变态!大坏蛋!很丟脸耶,你不要乱說好吗!」
  「好、好兇喔……喂,一海你看!这就是女人的本性~」
  勇治說著,然后躲到一海的背后。
  一海抱著书包,一脸嫌恶。
  「你看啦!一海不想理你了!」
  「才不会呢。这是身为男人的正常反应。对吧,一海?」
  「……我们走吧。」
  一海以极为沈重的表情抱著书包,向前走去。
  勇治和那奈面面相觑。太古怪了。这不是平常的一海。
  「喂、喂,一海。怎麼啦?」
  「……沒事。」
  火红套装的女人蹬著高跟鞋,扭著性感的小蛮腰和丰胸走了过来。
  「一海!」
  女人叫住一海。嬌滴滴的成熟女性声音。
  「什麼事?……怎麼特地跑到这裡来?」
  「我非得来这裡找你不可啊~你的父亲很不高兴喔!」
  「请妳回去……我应该已经拒絕过了。」
  勇治和那奈不了解他们的对话。紧张的气氛让他们无法插话。和一海父亲的研究有关系吗?还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恋情?
  「不行喔!你怎麼可以将这麼精彩的研究佔为己有呢?」
  「是你们想佔为己有吧?我絕对不会让我们的研究內容被用来做坏事。」
  「呵呵呵呵!你们的研究?不对吧!」
  女人以貓般的酥软语调說著。她湊近一海的耳边,耳语了一番。
  一海的表情骤变。他恨恨地瞪著红套装女人。
  「呵呵呵呵~你的表情好可爱,跟女孩子一樣呢~」
  女人对一海丟下这麼一句话后,将视線投向勇治和那奈。润泽的红唇一笑,嘴角流露出邪恶的气息。
  「希望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再见了。呵呵呵呵~」
  她对一海这麼說,然后扭著小蛮腰离去。


  「这、这女人是谁啊?」
  勇治目送完美妙摆动著的双臀后,靠近一海询问。
  「……忘掉这一切吧。你们最好別牵扯进来。」
  「我会担心的。一海,她究竟对你說了什麼?」
  「沒事……我先走了。掰掰,勇治!」
  一海语毕,便抱著书包飞奔离去。

  3

  刚刚的性感女神到底是何方神圣?那腰身,那美腿,还有那对胸部。她和一海是什麼关系?难道說?不会吧。
  勇治在一路上胡思乱想后,终於到了家门口。
  他和那奈在中途便分开各自回家。她要去附近的超市买菜。虽然问过她,昨天不是才去过吗?但今天的蔬菜似乎特价,所以她还是跑去抢购了。那奈年纪轻轻的,已经俨然是个家庭主妇。
  ——不,恐怕不是这樣。她骗人。
  那奈去找一海了。
  在一起这麼久,他很了解。那奈一定很担心一海。
  想到这,勇治的胸口一紧。
  他決定不再继续想下去。
  「……啊啊!对、对了!」
  脫了鞋,勇治忽然想起一件事。忧郁以极快的速度袭上心头。
  谜樣的少女。
  素昧平生的少女忽然出现放话,要一起寻死,而且还追到家裡来。拥有一对巨乳的少女,那莫名其妙的麻烦制造者,现在正躺在勇治二楼的房间裡。
  勇治放轻腳步跨上走廊,她也许还睡死著。他小心翼翼地尽量不发出声音,轻轻走上了阶梯。希望她已经离开了。
  然后来到自己的房间前面。
  咕嘟。
  额头滴下了汗水,他嚥了嚥口水。被汗水濡湿的手握上了门把,一转,再提心吊胆地将脸湊近屋內。
  「发现敌人!」
  咻喀!
  一把叉子刺进了勇治旁边的牆壁。
  「哇啊啊啊啊啊!危险!」
  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整个身子贴在走廊上的牆壁。脑袋砰地…声撞个正著。
  什、什麼?怎麼会有叉子飞出来?
  勇治吓得浑身发抖,然后用腳尖拨开了门。看见在熟悉的房间裡的铁床上站著一个穿著T恤和运动裤的少女,手裡还握著汤匙。
  「啊!你是高中二年级的山根勇治!」
  「是、是!我是山根勇治!饶、饶了我吧!」
  「为什麼?」
  「……呃,我正值青春美好的16歲,时间还早,也还想谈恋爱…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要求驳回!你的壽命只剩下十秒!杀了你,我也会死!」
  「就、就跟妳說了!我根本搞不清楚这是怎麼一回事!至少也說明一下状況吧!」
  她真的想杀了自己。但就算如此,总不能死的不明不白吧!
  咕!
  忽然,不知从哪裡传来一阵令人尴尬的声音。
  「……好吧。要說明可以,不过有一个条件。」
  「……什、什麼条件?」
  少女涨红了脸,移开了视線。
  什麼?她想要什麼?钱吗?要一亿元的话,我们家可沒有这麼多钱。
  「……这、这个很好吃!再来一碗!」
  砰!
  勇治坐在地上,一阵瘫软。
  少女手指比著托盘上的饭团,那是那奈早上做好的。原本该是勇治便当配菜的香肠和煎蛋,也一起成了少女的食物。
  「……知、知道了。我去廚房弄些食物过来。」
  他慢吞吞地站起来,走向廚房。冰箱应该还有一些食物。白饭应该有多煮一些才是。
  我到底在干嘛?勇治一边这麼想,一边捏起了饭团。然后将冷冻雞块用微波炉加热,又倒了一杯牛奶。将所有的食物都装盘后,捧著托盘上了二楼。
  爬楼梯时,勇治心中的怒火渐渐燃燒起来。为什麼他得要伺候这个女人?应该像个男人一樣,边怒吼边撵她出去才对啊。这麼一来,那奈回来后便会对他刮目相看了。
  不,等等。反正情势都这麼糟糕了,应该要找机会报仇。
  勇治的眼睛沒有错过精彩的画面。
  那两颗…胸前的那两粒突出物。
  少女现在身上穿著那奈的T恤。昨天湿透的衣服已经让那奈脫下来,丟进洗衣机。当然,內衣裤也是。
  总而言之,少女絕对沒穿內衣裤!
  勇治浮现邪恶的笑容,擦掉嘴角边的口水。视觉強暴,然后慢慢地调戏她。他想要看个过瘾!嗯,決定了。
  勇治站在房间前面,深呼吸一口。
  「呵呵呵呵~觉悟吧,妳这诱人犯罪的危险女人!」
  他碎碎唸著,同时粗暴地打开房门。
  「我拿来了!……什、什麼!」
  怎麼会这樣?
  勇治面对突如其来的景象,差点打翻了手上的托盘。
  少女已经換回了原来的衣物。白色衬衫,迷你裙和及膝袜。和堤防相遇时一樣的衣服。內衣裤当然也穿好了。
  这麼說来,昨天洗好的衣服的确已经用烘衣机烘干了。那奈这笨蛋,多管閒事!勇治突然觉得很呕,不停地跺腳。
  「啊!谢谢!」
  少女抢走勇治手中的托盘,放在桌上后便迅速地吃了起来。
  她以惊人的气势大口啃著饭团。从旁边可以清楚看到一对巨乳随著节奏而晃动。真是美妙的画面。勇治边想,边抿著唇细细欣赏美景。
  「吃饱了!真的很好吃!」
  少女双手合十行了礼,然后面向勇治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看见她炫目的可爱笑脸,勇治不禁移开视線。
  「沒、沒什麼啦。都是吃剩的东西。真的那麼好吃吗?」
  「是啊!我第一次吃到这麼美味的大餐!」
  「大、大餐?饭团和冷冻食品叫大餐?」
  「能吃到白饭就像作梦一樣。我通常只吃面包和营养药剂。」
  「白、白饭……妳过著什麼樣的生活啊?」
  「啊啊,来到这裡实在是太好了!我沒有遗憾了!可以放心的死了!」
  「呜喔?等、等一下!妳还是說清楚吧?我们不是讲好了吗?」
  勇治抬起了身子。少女的手紧握著刀叉。
  「啊,对喔。真麻烦。反正你都要死了,就省略吧?」
  「不可以省略!给我說清楚讲明白!」
  「了解。約定就是約定,不可以不遵守。嗯~那我先自我介绍好了。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吧?」
  「……当然不知道。」
  少女坐正了身子,勇治也跟著跪坐在床上。谈到正经事时,勇治总是会下意识地跪坐。这是被那奈责备后养成的习惯。
  「我叫琉璃花。」
  「嗯,姓什麼?」
  「一个要死的人,沒有必要知道这麼多。你知道我叫琉璃花就好了。」
  「是、是喔……几歲?」
  「反正你都要死了,我几歲跟你也沒关系吧。不过算了,我前一阵子满十五歲。」
  「十、十五歲?」
  少女身材算是嬌小,不像十五歲啊,竟然和自己差沒几歲。勇治有些吃惊。要发育成这麼壮观的胸部,果然还是得花上十五年。
  「怎麼了?」
  琉璃花一脸疑惑地问。
  「沒事沒事沒事!继续吧!妳从哪裡来的?」
  「我来自二十年后的未来。」
  呃~
  ……未来?
  二十年后?
  「二十年后,世界即将灭亡。」
  ……啊?
  即将灭亡?
  「各国纷纷面临亡国危机,人口骤減。我们所属的国家魔法对策部队虽然死命抵抗,但情势还是越演越烈,无法挽回。」
  ……啥?
  魔法对策部队?
  「我告诉你吧,世界灭亡的原因,就是出在你身上!从今天开始的十天內,就会发生关键性的事件!你会背叛田中一海!」
  ……啊啊啊啊啊啊啊?
  听起来太不实际了吧!勇治顿时慌了手腳。
  「等、等一下!为什麼会扯上一海?妳脑袋真的有问题吧?是中了什麼毒吗?」
  琉璃花激动地继续发表高论,然后轻快地跳上桌子。
  「被你背叛的田中一海企图毀掉世界。我为了改变那絕望悲惨的世界,所以来到二十年前的世界。你毀了世界,所以我自愿成为夺你性命的刺客!我实在太伟大了!」
  「妳說什麼鬼啊!太夸张了吧啊啊啊啊啊啊!」
  勇治也从床上跳起来,以不输琉璃花的气势大声怒吼著。
  「夸张的是你!觉悟吧!乖乖送死!」
  「谁要乖乖受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妳以为我会相信这种鬼话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些都是事实喔,喵~!」
  一个奇特的声音响起。
  勇治停止了动作。
  缓缓转过身去打开窗戶,一只茶色的虎斑貓站在那儿。
  牠正搖晃著细长的尾巴。
  看起来像一只拥有圆滾滾眼珠子的小貓,但整体来說又稍嫌扁了些。夸张的是,牠用两只腳站著,前腳还像人一樣在胸前交叉著。
  而且,小貓竟然会讲日语。
  「哇~玛罗!我好想你i!」
  「哇~琉璃花!人家来到这裡后,忽然从天桥掉下来,然后掉进卡车裡,不知道被载到哪裡去了說!吓死我了喵~!」
  琉璃花一把抱起小貓,不断地用脸互相磨蹭,然后转起了圈子。人类和小貓的热淚,随著转圈圈的向心力飞舞於空中。
  「玛罗~!」
  「琉璃花~!」
  勇治呆呆地看著人貓相会的感人场景。
  呃~
  用两只腳站著,还会說人话的貓。
  ……这是梦吗?
  不可能吧。
  和从来自未来的巨乳刺客一樣不可思议。
  勇治眼前一阵晕眩,几乎站不住腳。这个世界什麼时候变成这樣了?
  「好~!赶快执行任务吧!杀了山根勇治!」
  「0K!喵!」
  「……等等等等等等一下~!妳还沒解释清楚啊啊啊啊啊!」
  情势不但沒有好转,反而更加令人摸不著头绪。非现实状況接二连三发生,勇治的头脑已经开始麻痺。这是什麼跟什麼?他该相信谁?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別这麼兴奋喵!镇定一点喵~」
  「你从刚刚就一直叫个不停,还像个大人吗?」
  琉璃花一屁股坐在床上,将那只像茶色虎斑貓的东西放在膝盖上。
  「这、这……」
  「玛罗是我的电子助手兼宠物。就像恶魔仆人一樣。在我可以独立之前,师父将牠送给了我。之后我们天天都在一起喔。玛罗身上有师父的魔力,我被牠救了好几次呢。」
  「对啊,喵~」
  「机、机器人?……真是前卫~」
  的确,这麼說来,感觉是有点像机器人。
  「啊,对了。我只說到一半。」
  「对、对啊!快說吧!我怎麼会背叛一海?然后一海怎麼毀掉世界的?」
  「因为魔法。」

  ……啊?
  喂喂喂~现在又換魔法出来了?既然是未来,应该是像玛罗之类的机器人或雷射武器吧?怎麼会是魔法?
  勇治心裡虽这麼想,但因过於吃惊,一句话都說不出口。
  琉璃花将手镯上的大颗青色宝石湊近勇治,让他看个清楚。
  「这叫魔宝石。形状因人而異,可变成手镯或项鍊,或是戒指。这是魔力的根源。玛罗的动力也来自魔宝石。」
  「而发现魔宝石含有的魔因子,进而独自发展出所有魔法的伟大人物,就是田中一海喵~」
  「什、什麼!」
  「故事有点长,你好好听著。」
  少女的表情非常认真。勇治不得不跪坐在床上。
  一海在数年后,发现了称为魔因子的未知物质。
  眾人的灵魂裡沈潛这股不为人知的魔力,而魔因子能引发出这种能源。
  他不只发现了魔因子,连使用这股魔力並发挥各种功用的各种法则及魔法,也出自日中一海之手。
  田中一海独自发掘能具现所有魔法的封印及咒文,统整魔法体系,创造出第一至第十三阶段的魔法修练方法,並设定了九种称号。堪称世界级的丰功伟业。
  他赋予自己最高的称号——至尊者。
  至尊者身旁常伴九名魔导主师。魔导主师仅次於至尊者,精通所有的精灵魔法,也熟悉究极魔法及禁断魔法。最初的九人为了与其他魔导主师有所区別,被称为九先师。
  至尊者从不避讳魔法的存在。
  世界为之震撼。
  魔法不再是神秘主义下的產物,成为现实的魔法如传染病般迅速地扩展至全世界。只要有才能,都可经过不断的修练学得魔法。
  任谁都想学得这般了不起的力量。至尊者和魔导主师毫不吝惜地开放所有关於魔法的知识。
  魔法无视物理法则,讪笑科学家的无能,挞伐並撼动了宗教界。
  想当然尔,魔法引发了激烈的爭论。尤其是基督教的反对活动,更是无所不用其极。他们极尽所能排除魔法,据說连狩猎魔女般的行为都时所有闻。
  非人道的残杀虐待事件此起彼落,各地展开与宗教相关的恐怖运动和战爭,產生了不尽其数的牺牲者。
  至尊者难咎其责,抗议的声浪蜂拥而至。他选择消失。
  但遍布全世界的魔法力量已经无法抹去。
  之后,经过九先师和其他伟人们的努力,魔法开始为各国认同。他们与宗教產生连结,成立了国际魔法协会,並订定一套严格的规范。
  经过十年的歲月,牺牲者虽仍层出不穷,乱象终於渐渐平息下来。
  可是,还存在著一个问题。
  那就是魔法的恶用。
  兇残的恐怖运动和犯罪仍不断发生,各国的魔法对策部队严阵以待。
  当琉璃花十五歲的那一年,某地下组织抬头。
  这个黑暗组织企图驱使魔法,用来毀灭全世界。
  原本已经消失的至尊者就在其中。
  他从一开始,就打从心裡憎恨这个世界。
  被挚友背叛,陷入絕望深渊的至尊者,他的目的是毀掉世界。为此,他发掘了魔法,希望淨化这个丑陋的世界。
  由恨而生的魔法。
  一切都在至尊者的掌握之中。
  为至尊者无高至上的魔力所吸引的邪恶组织,纷纷投入他的旗下。
  短短时间內,黑暗组织擊溃了各地的魔法协会和魔法对策部队。最后连对和平絕望的九先师和其弟子,也拜倒在至尊者的腳下。
  与至尊者对立的魔导主师,包括琉璃花的师父在內,只有三人。
  升格到魔导主师后,其一人的力量足以和一国的军队媲美。即使是拥有压倒性武力的军事大国,在黑暗组织面前也如婴儿般无力。世界已经被失去人性的魔导主师掌控,被混沌的黑暗所覆盖。
  然后。
  至尊者使用了最后的魔法——
  《最后的审判》被解放了。
  世界即将毀灭。
  确实地被毀灭,煙消云散。
  当时能夠避免此一惨況的,只有「时空的魔导主师」,也就是琉璃花的师父一人。只有他的魔法才能对抗《最后的审判》,阻止至尊者使用这个可怕的魔法。
  渺茫的希望。
  也是最后的手段。
  禁断魔法——
  《时空移动》。
  回到过去,改变历史。
  琉璃花自愿担任此一严苛的重大任务。
  伙伴纷纷阻止,但琉璃花已经下定了決心。
  为了拯救伙伴们,拯救所有的人类。
  一定要杀了毀灭世界的元兇——高中二年级的山根勇治。

  「事情就是这樣,所以我得杀了你!我要斩断世界灭亡的根源!」
  「为什麼是这樣啊啊啊啊啊啊啊!这也太偏激了吧!」
  「一点都不偏激。这是最后的手段!」
  「既然如此,妳为什麼不去找一海啊!」
  「不行!这件事是你的错!」
  勇治无话可說。
  再怎麼荒谬也要有个限度吧!怎麼可能真的有魔法?
  忽然,勇治想起了一海的笔记本。
  ——魔导书。
  难道就是那个?不,不会吧。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勇治挥了挥手。
  「叫人怎麼相信嘛!什麼魔法,別扯了。」
  「那就让你见识看看吧!《冰雪屏障》!」
  琉璃花嘹亮地唸出咒文,好似有一股回音。她指向天花板的指尖散发出青白色的光芒。
  就在一瞬间。
  啪叽!
  勇治吓得软腳。
  房间结冻了。
  房內的牆壁被紮实的冰层所覆盖,天花板垂下几根冰柱。
  而且,还非常的冷。
  「呜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不、不会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勇治叫了出来。简直太难以置信了!怎麼会有这种事?不可能啊!这是谎言,是梦境,是幻觉!但无论再怎麼揉眼睛,再怎麼捏自己的脸颊,房间內的景象还是不变。
  真的结冰了。
  是魔法。除了魔法以外,沒有其他原因可以解释了。让房间结冰的人說这是魔法的力量,所以真的是魔法沒错。对了,河川结冻也是因为魔法吧?
  「哼哼!这是用冰雪让周围结冻的精灵魔法。这叫省略詠唱,只要在心裡唸诵咒文,說出魔法名就可以发动魔法了。怎麼樣?相信了吗?」
  琉璃花一脸得意,指著勇治。
  「……喔,喔。我、我相信了。魔法是吧?嗯,魔法。那妳就是魔法师。」
  「不对!我是魔导师!精通藝之幻法的『冰结魔导师』!」
  「……是、是。『冰结魔导师』琉璃花小姐。」
  「有~!」
  琉璃花举手答有,一脸满足的笑容,用力地点了头。
  勇治的脸已经发青僵硬了。
  琉璃花来自未来,这是真的。
  她是魔导师,这也是真的。
  ——那麼,一海毀灭世界的事也是真的啰?
  中午休息时间一海拿给自己看的笔记本,真的是魔导书。
  勇治倒在变冷的棉被上。
  「不、不会吧?……我会背叛一海?」
  「是啊。你真的很过份。非人哉,沒用的烂家伙,你沒资格继续活下去。」
  满脸笑意的琉璃花镇定地說。
  「有这麼严重吗!」
  一海是我的好朋友。他一定也这麼认为。勇治坚信著。
  「……反、反正我知道了。这樣我就有心理準备了。我絕对不会背叛一海,这樣就沒事了吧?」
  「嗯!那我先确认一下。」
  「确、确认?怎麼确认?」
  「这还用說吗?当然是确认未来有沒有改变啊。你果然是个笨蛋。」
  「我哪知道怎麼确认啊啊啊啊啊啊啊!」
  琉璃花不管狂吠著的勇治,两只手抓住玛罗,将牠放在桌上。
  玛罗圆滾滾的肚子啪喀一声地打开了。
  仔细看看裡边,有一排类似手机的按钮和位於中央的小萤幕。
  「这、这是啥?」
  「因果搜寻系统喵i
  「这套系统以封存魔力的魔宝石为基础,能夠调查过去未来的因果波长,进一步得知未来是否有改变。这是我师父发明的。」
  「喔……还真是方便。」
  真是夠扯的。不过魔法和科学合而为一的话,任何发明都不稀奇了吧。
  琉璃花按了按玛罗腹部的按钮后,忽然发出哔哔的嘹亮声响。看来结果已经出来了。
  「啊,真的有一点变化喔!」
  「不过很可惜,结果还是沒变喵~世界还是会走向毀灭之途喵~」
  「这个人,果然只是随口說說的而已。」
  「是啊~还是得斩草除根,喵~」
  勇治为之语塞。
  看来自己似乎已经被逼到死胡同,无路可逃。再这樣下去一定会被宰了。开什麼玩笑!
  琉璃花关上玛罗的肚子,抱著牠坐在床上。她将脸湊近玛罗,开始鬼鬼祟祟地在商量些什麼。
  「怎麼办,玛罗?我还是觉得杀掉他比较好。但是我们越讲越多,反而更难以下手。而且他刚刚请我吃饭。」
  「伤脑筋喵i妳同情他吗,喵?」
  「才不是!可是那是白饭耶!我只听过名字,从来沒品嚐过的梦幻白饭耶!」
  「伤脑筋喵~妳一遇到吃的就沒辄了喵~」
  喂喂喂~你们在說什麼啊?食物竟然比人命重要?勇治本想說出口,结果还是忍住了。
  与其吐槽讥讽,倒不如好好利用。这才是生存之道。
  「……今天晚饭不知道吃些什麼?会是烤肉吗?」
  勇治装出一副疑惑的樣子,說话了。
  可以看见琉璃花的耳朵动了一下。
  「牛肉吗?还是五花肉?不,搞不好是壽喜燒?白饭和味增汤,醃白菜,加味海苔,江戶醬油,碎蛋香松,涼拌豆腐~」
  咕噜。已经听见吞口水的声音。
  「早上是涂满奶油的现烤土司。荷包蛋和香肠,还有新鲜的蔬菜沙拉。我妹很会做菜喔!很好吃喔~」
  「知道了!先观察一阵子再說吧!」
  琉璃花站起来宣布。嘴角的口水快要洩洪。
  「喔喔喔喔喔!妳终於肯重新考虑了!」
  「不过我要待在这裡!一天三餐,还要睡午觉!」
  「交给我吧!放心住下来吧!」
  太好了!得救啦!
  勇治在床上又跳又唱,表现出生还的喜悅。
  「……这樣沒关系吗?妳可不要反过来被利用了喔,喵~」
  「沒问题啦,玛罗!白饭和肉耶!」
  琉璃花抹掉口水,满脸笑容。就在此时。
  啪叽。
  天花板发出不祥的声音。
  啪叽啪叽!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根原本和天花板连在一起的冰柱掉了下来,然后漂亮地撕裂了琉璃花的衣服。
  冰柱只差一公分就会划伤琉璃花的身体,的确好狗运。但更幸运的是,琉璃花的裸体在此时一览无遗。
  「呜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哇啊!大色狼!大变态!死家伙!去死吧你!《爆冰飞弹》!」
  琉璃花闭著眼睛蹲在床上。她的头顶忽然出现如金属棒般的冰块飞弹,然后飞弹飞了过来。
  「等、等一下!又不是我弄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啪喀喀喀喀!
  可能是因为琉璃花闭上了眼睛,所以只差一点就擊中了勇治.冰块飞弹将窗戶炸成碎片,然后不知道飞到哪裡去了。
  「……我的命还剩下几天?」
  勇治快哭出来了。

[ 本帖最后由 Ozzie 于 2008-4-21 22:09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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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21 21:5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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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告白




  勇治嘴裡唸著,走进河川那一侧。越过运动场后,来到了堤防。
  总觉得,很难踏进家裡一步了。
  他自然而然地,走到了堤防边。
  勇治若发生了什麼事,总是会来到堤防。从小时候开始就是如此。被父母责备不想回家时,也常常来到这裡。
  「那奈那家伙,应该还在生气吧……我干嘛跑出来找琉璃花呢?现在后悔也太迟了……嗯?」
  在勇治最喜欢的地方。
  毫无灯光,毫无人影,寂寥的那个地方。
  在那裡。
  ——琉璃花就在那裡。
  「……真是的。让人这麼担心。」
  她似乎很冷似地缩著身子,紧抱著双膝。

  勇治叹了一口气,慢慢走向前。
  「只有这裡,一点都沒变。」
  勇治接近时,琉璃花抽噎著鼻子說。勇治一阵苦笑。
  「……二十年后,堤防还在吗?」
  「嗯,还在。我很喜欢这裡。养育我长大的师父常常带我来这裡。虽然他又笨又色又烂,但是个很伟大的魔导主师。我很尊敬他。」
  勇治在琉璃花身边坐了下来。
  夜空的月亮显得又大又圆。
  从旁边看著琉璃花,她红著鼻子低著头。看起来就像一般的可爱少女。完全想像不出来,这家伙是个会使用魔法、口口声声要自己性命的怪人。
  「我是孤儿……」
  琉璃花小声地說起她的故事。
  她不知道父母的长相。还是婴儿时,全身赤裸的被丟棄在堤防边。
  带走並扶养琉璃花长大的,是被称为「时空的魔导主师」的伟大魔导师。
  琉璃花年少无知,无法体会老师工作的辛苦。她总是任性地赖著他,让老师十分困扰。老师要出门工作时,琉璃花总是抱著他不放,迟迟不肯离开。他们虽然沒有血缘关系,但只有老师称得上是她唯一的家人。
  琉璃花想助老师一臂之力。她从小时候开始便接受菁英教育。在老师的指导下,琉璃花的魔法才能得以开花结果,努力备受肯定。十四歲时,加入老师所指挥的魔法对策部队。
  被称为藝之幻法的究极超強咒文,琉璃花也修练成果。此魔法需颂唱长篇咒文,才能发挥強大的破坏力。
  能得到魔导师的称号,象征此人的确拥有相当的魔法天份。称号的阶级从修练者开始,依序为魔法师、妖术士、精灵士、魔法士和魔术士,最高阶就是魔导师。要得到此一称谓,必须精通強大的精灵魔法和高难度的咒文颂唱方式,本身也需拥有強大的魔力和一定的资质。
  找到指导老师的修练者累积修练经验、得到魔法师的称号后,得和精灵订定契約。之后的修练在此时将成为絕大的障碍。魔法师因挫折而离开指导老师,甚至成为罪犯的例子也不在少数。
  其中也包含了为了罪行和自身利益而广收弟子的魔法指导者。
  魔法对策部队就是为了对抗这些滥用魔法的兇残罪犯。琉璃花和其他同年龄层且拥有魔法才能的年轻人们,就是隸属於魔法对策部队。
  感情要好的「雷鸣魔导师」。老是吵架的「业炎魔导师」。憧憬的前辈「水流魔导师」。他们与老师的队伍並肩作战,参与了无数的战役。也曾经和外国的队伍联手。
  东京是魔法的发祥地。全世界的神秘主义集团和犯罪集团对东京虎视眈眈。是至尊者也是魔法始祖的田中一海,他所撰写的究极魔导书〈一海文书〉,传闻中藏匿於东京。人们相信,只要能得到魔导书,便能拥有和田中一海相同的魔力。
  短短的一年间,琉璃花失去了伙伴,遭受背叛。虽然有很多伤心的回忆,但琉璃花还是过得很快乐。因为她凭一己之力为这个世界的和平奋斗,为老师付出。她觉得相当值得,才能一直努力至今。
  但是,田中一海率领著黑暗组织,出现於世界舞台。
  《最后的审判》被田中一海解放了。
  琉璃花決定和伙伴们說再见。
  回到过去。
  为了报答师恩。
  ——抱著再也回不到未来的決心。
  「是这樣啊……」
  勇治深深地叹了气。
  杀了勇治,自己也会送命。琉璃花已经有所觉悟,再也回不到同伴所存在的未来。勇治知道琉璃花这句话的含意后,深表同情。
  无法再见到等於是亲人的师父,还有好友,这是多麼痛苦寂寞啊。勇治实在无法想像。看著琉璃花落寞的侧脸,他一阵怜惜。
  「所以我非杀了你不可。」
  琉璃花哭肿的眼睛往上睨著勇治,边抽著鼻子說。
  「……你愿意为我死吧?」
  「是啊……不不不!」
  勇治回过神来,用力地搖著手。
  好险好险,差点就甘愿受死了。
  「这是两码子事!我还不想死啦!」
  「啊!气氛这麼好說,真是的!啧~」
  琉璃花嘟著嘴說,身子躺倒在堤防上。
  「什、什麼意思啊……难道,妳刚刚在骗我?」
  「我才不会骗人呢。」
  这家伙还是不可大意。勇治想。
  「如果妳杀了我,二十年后的未来就不会毀灭了吗?」
  「是的。所以我来到了这裡。」
  「……如果是这樣,未来的世界一片和平,那妳来到这裡的事实不就不存在了吗?」
  勇治忽然產生了疑问。这樣不是有点矛盾吗?
  「你在說什麼啊?我的世界已经快灭亡了。」
  「我死了,妳的世界不就改变了吗?」
  「是啊。战爭也许还是会持续下去,不过《最后的审判》应该不会被解放。毕竟根源已经被消灭。」
  「如果《最后的审判》不被解放,妳也不需要特意回到过去、然后杀了我不是吗?未来真的改变了,妳回到过去的事实也不会存在。这麼一来,我也不会被妳杀害啦。可是未来的世界还是会被毀灭……」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也不知道。」
  勇治也一股脑往后倒,躺在堤防上。
  两人一起眺望著星光点点的夜空。
  为了改变历史,琉璃花回到了过去。
  从这一刻开始,历史应该已经改变了吧?不可能见面的两人相会了,然后像现在这樣谈论著。连不可能知道的未来都揭晓了。
  之后的未来,也许已经不是琉璃花所存在的未来了。
  实在不懂。未来真的会改变吗?
  勇治的脑袋愈发混乱。
  「……二十年后的老师,並非无所不知。」
  琉璃花靜靜地說。
  「是、是这樣吗?」
  「这是一种赌注。可能会改变,可能不会改变。世界会如何改变,谁也不知道。但是有可能產生变化。」
  「只是可能吗……」
  「如果未来真的改变了,魔法可能会消失。我可能也会跟著消失殆尽。」
  琉璃花无所谓地說著。勇治倒吸了一口气。
  「……是变成根本沒有回到过去吗?」
  「也许是根本就不会出生在未来的世界裡,所有关於我的记忆都会被抹去。老师是这麼說的。」
  真是令人难过。
  要是我,絕对做不到。琉璃花真是了不起。我想助她一臂之力,不能白费她的一片苦心。勇治这麼想。
  但是,该怎麼做?
  我当然不想死。两个人好不容易相识,我不愿忘记她。我要改变未来。毀灭的未来,毫无魅力可言。
  能改变未来的,只有我。
  勇治这麼想著。
  「……喂,琉璃花。」
  「什麼事?」
  「要不要见一海一面?」
  「咦?……田中一海吗?」
  琉璃花睜大了眼,挺起了身子。
  勇治也一跃而起,望著她细长的大眼。
  「妳已经告诉我所有的事情了,我絕对不会背叛一海。既然如此,何不将所有的事情也告诉他?」
  「是沒错,但是师父說不可以这麼做。他交代我只能和你——高中二年级的山根勇治接触。」
  「什麼嘛。谁理他啊。我们不是要改变未来吗?妳也不想消失吧?既然如此,何不採取计画外的行动,搞不好会有意想不到的结局喔?」
  勇治說完站了起来。自己真是太厉害了,想出这麼棒的主意!
  一海正为那本诡異的笔记本苦恼著。如果相信了他,某天一海也许就躲在房间裡不出来了。这麼一来,肯定演变成琉璃花所說的二十年后的未来。
  沒错!只要带琉璃花过去,也许能一口气解決所有的问题!
  ……再說,自己也想知道傍晚时一海和那奈到底发生了什麼事。
  「好,现在就去他家吧!」
  「咦?现在?」
  「沒错!好事不多磨!」
  「……这樣真的好吗?师父說,如果和一海接触,未来一定会產生剧烈变化,而且……」
  琉璃花欲言又止地低著头。
  「……至尊者田中一海发现了魔法,的确是个相当伟大的人物,但他卻想毀了世界。我知道他现在还不是这麼兇狠的人,但我现在还沒做好心理準备。见了他,也许会狠狠揍他一顿止
  「沒关系啊!那就揍他一顿吧!我允许妳揍他!妳不是来改变未来的吗?產生剧烈变化?这不是刚好吗?」
  勇治将手伸向琉璃花。
  琉璃花望著勇治的手心,陷入沉思。她慢慢伸出手,畏畏缩缩地。
  「唉唷~真是的!走吧!」
  勇治強硬拉起琉璃花的手。柔软的、冰冷的小手。
  「哇啊啊!」
  「用跑的約十分钟就到啦!喝啊!光明的未来正在等著我们呢!」
  勇治牵著她的手,从堤防跑向步道。
  只要见到一海,所有的问题将得到解決。让琉璃花寄宿在一海家中也是一个好方法。那家伙家裡很大,但只有他和他父亲两个人住。只要以待在家中帮忙家事的名目,琉璃花要长期居住应该不是问题。
  勇治自顾自地想著,从步道走进住宅区,奔驰於黑夜裡的巷道。
  再一下子。快到了,看见一海的住处了。
  「快到了!……啊?」
  勇治的两只手是空著的。
  手裡沒有握住任何东西。
  他猛然回头。
  琉璃花——不见了。
  勇治拭去额头上的汗水。
  呃~
  「……啊?怎麼会这樣?」
  他上气不接下气地望著四周。
  琉璃花真的不见了。
  什麼时候不见的?自己什麼时候放手的?她又去哪裡了?
  勇治慌张地回头,飞奔至步道和堤防。
  不在。真的不见了。
  勇治想起了琉璃花柔软的手心。怎麼会放开她的手呢?他懊悔不已。
  「这、这家伙到底跑哪去了!」
  勇治跑了出去。

  天亮了。
  冰冷的空气沁入骨子裡。
  送报纸的摩托车发出轰轰嘈杂声,不停地遊走於巷弄间。
  「她是不是真的回到未来了?」
  勇治跑了很远很远,拚命的寻找琉璃花的蹤影。他已经全身无力,倚靠在家门口前的牆壁上,身体因寒冷不住地颤抖。
  有家归不得。
  该怎麼和那奈解释呢……
  就在此时。
  在玄关的平台上,他发现倒在地上的鸟窝头的琉璃花身影。
  勇治脸色大变,急忙冲向她身边。
  「找到了!琉璃花!妳沒事吧……噗喔!」
  勇治掐住鼻子。
  一阵臭气沖天。
  简直臭的要人命。具体来說,应该是水沟的臭味吧?勇治不禁倒退了几步。
  「怎、怎麼会这麼臭?」
  「……沒办法啊,喵~」
  从琉璃花身边钻出一张脸,是破破烂烂的玛罗。
  「玛、玛罗!你沒事吧?乌鸦呢?」
  「好不容易逃了出来~乌鸦把我带到垃圾山,超惨的喵……我逃出来后用GPS找琉璃花,沒想到她竟然会在那种恐怖的地方,喵……」
  「恐、恐怖的地方是哪裡?我一直在找她啊!」
  「通常絕对找不到的地方喵~」
  「到、到底在哪裡?」
  「……下水道啦!可能是从下水道口掉下去的,喵~」
  勇治哑口无言。这樣当然找不到了。
  玛罗在下水道找到迷路的琉璃花后,便引她到出口,回到地面上。
  两人搖搖晃晃地走回勇治家裡,但是因不便擅自闯入,只好先待在这裡。
  琉璃花在下水道迷路,累极了。躺在地上一直睡到天亮。
  「是吗……沒事就好。」
  勇治說著。他捏著鼻子坐在琉璃花身旁。
  「你们真的很倒楣耶。」
  「嗯~可能是因为因果定律的拒絕反应吧喵~」
  「什麼东西?因果定律拒絕反应?」
  「人为干涉企图改变未来,将违反因果定律,造成拒絕反应。师父已经告诫过,琉璃花明知如此还是这麼做了,唉喵~」
  「我听不太懂,反正你们常常遇到衰事,对吧?」
  「不是常常。一天只有五次啦喵~」
  「五次……真的?算得出来吗?」
  「依因果定律计算,是这樣沒错喵……我也是五次喵~」
  玛罗啪喀一声打开肚子,小型萤幕上的确显示著「五次」的数字。计算的原理从何而来,实在无法理解。应该是魔法和科学组成的特殊计算法所得到的结果吧。
  「……是、是吗。真是令人遗憾的结果啊。」
  「也许也会对你造成影响喔,喵~」
  「……真、真的吗?」
  「……真的喵。」
  勇治和玛罗不約而同地重叹了一口气。

  2

  总之,先将浑身充满水沟恶臭的琉璃花押进浴室。为了防止她在浴室裡睡著,勇治让玛罗也待在裡面。也準备好了自己的T恤和牛仔裤给她換穿。
  全部忙完之后,总算能在自己的房间內稍作休息。
  为了找人,跑了一整晚,又累又困。看看时钟,离上学出门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但现在要是睡著了,实在沒有自信爬的起来。
  勇治換掉汗臭味十足的衬衫,整理书包。他放棄睡眠,下楼来到客厅。
  那奈正在廚房做菜。
  浴室传来淋浴的声音。那奈应该已经发现了吧?勇治出门寻找琉璃花,还让她进了家门。
  状況非常糟糕。
  勇治抱著头。昨晚他选择了琉璃花,而不是那奈。他丟下了怒火冲天的那奈。
  下意识摸著额头上的伤口,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该怎麼开口呢?勇治边想边盯著电视萤幕。电视开始播放今天的星座运势。
  勇治的星座运势倒数第一名。他点点头,正是如此。
  喀咚。
  用布包好的便当放在沙发前的桌上。
  勇治的心臟一缩。
  缓缓将视線朝上。那奈红著眼睛、面无表情地站在那裡。她穿著水手制服和团裙。
  「……早、早啊。」
  勇治抖个不停,打了招呼。但对方沒有回应。
  那奈因为担心,所以一夜沒睡吗?还是哭了一整夜?勇治充满了罪恶感,感到前所未有的沈重。
  「要吃早饭吗?」
  「好、好!当然了!」
  勇治說完,那奈随即转过身去,进了廚房。
  勇治的背后流下黏答答的汗水。那奈一定气得七窍生煙了。
  过了一会,餐桌已经摆好了早饭。勇治坐在餐桌前。
  是三人份的早饭。
  不知何时,全身散发著肥皂和洗发精香味的琉璃花也坐到餐桌面前。她眼睛半阖著,睡眼惺忪,但鼻子仍不住地抽动,一只手不停的抹掉口水。
  「喂、喂,琉璃花!玛罗怎麼了?」
  勇治轻轻问著。今天和昨晚不一樣了,这次未来的机器人玛罗在场。只要牠在,琉璃花来自未来的故事无疑多添了几分真实性。
  「嗯~玛罗被肥皂绊倒,在浴室裡跳来跳去的,最后从打开的窗戶跳了出去。那时我很困,不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麼事。」
  「……什、什麼嘛!」
  又是因果定律的拒絕反应吗?这是玛罗今天的第一次霉运。而且,怎麼偏偏挑这个时候呢?
  那奈脫掉围裙,坐在餐桌前。
  「……我、我要开动了。」
  勇治小小声地說。琉璃花见状,睜大了眼睛,眼神散发出光彩。
  「我要开动啰~!」
  琉璃花开始大口啃起吐司,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干了牛奶。培根蛋转眼间便下了肚。她用叉子取起沙拉,又是一番狼吞虎嚥。一大早就吃成这樣,也真是难得。
  那奈靜靜地啜著咖啡。
  勇治看著吃相完全不同的两人,边盘算自己的說词。他完全失去了食慾。
  「快吃吧,勇治。会迟到的。」
  「喔、喔!……妳!这是我的面包耶!」
  被那奈一提醒,勇治的手正要伸向面包。但琉璃花卻已经用大嘴将面包撕裂成碎片。
  「弱肉強食听过沒有?先下手为強!嚼嚼嚼~」
  「这什麼鸟规定啊!」
  总之,沒胃口就是沒胃口。但那奈费心準备的早餐,說什麼都不该浪费。勇治勉強自己将培根蛋和牛奶灌入胃袋裡。

  勇治将吃完早餐便昏睡的琉璃花送到自己的房间。她柔软的身躯和巨乳随著身子向前弯曲的角度左右搖晃著。
  他红著脸回到了一楼。廚房的餐桌上卻已经摆著琉璃花的午餐。
  那奈就是这樣,无法见死不救。那奈为何对琉璃花厌恶到了极点呢?这麼看来,实在是很不可思议。
  「……沒什麼好不可思议的。毕竟让年纪相仿的女孩子住在家裡,谁都不愿意吧?而且她的胸部这麼大。」
  勇治再次因罪恶感感到一阵沈重。
  然后和红著眼的那奈一起出了门。
  上学路上两人不发一语,不停地用力打著呵欠。
  勇治用指尖摸了摸额头上的伤口。

  「一海,早啊!」
  勇治进入教室,打了个呵欠后走向窗边最后面的位子。走过勇治身边的那奈以天使般的笑容向一海打招呼。
  见到一海,真的这麼高兴吗?看一海也笑的这麼开心。勇治心裡一阵呕,坐在位子上。
  「早啊,勇治。」
  一海看见勇治,打了招呼。勇治心情欠佳,边打呵欠边挥挥手,以示回应。
  「沒睡饱啊?真稀奇。熬夜打电动吗?」
  「才不是呢。他整晚追著女孩子的屁股跑。」
  那奈以极为冷淡的声音丟下一句,哼了一声后回到走廊侧的位子上。勇治看著那奈的背影,咬牙切齿的表情如野兽般猙狞。
  「勇、勇治!什麼女孩子?怎麼回事?」
  一海气势惊人地站了起来,追问勇治。
  「沒、沒事啦!」
  「……勇治,你太过份了。只要是女人,谁都可以吗?」
  「你什麼意思啊。干嘛对我发飙…就跟你說沒事了!跟你沒关系——」
  不,关系可大了。他还是当事者呢。
  反正局面都变成这樣了,正好趁此时将琉璃花推给他。勇治这麼想。
  「对了,一海。其实这个女孩子和你有非常大的关系喔!」
  「啊?我、我吗?」
  一海吃惊地张大了眼,看著勇治。
  「你听清楚啰,準备吓一跳吧。其实呢——」
  叮咚叮咚~
  上课钟响了。教室一片混乱之际,班导走进了教室。早自修时间到了。两人的对话当然被迫中断。
  反正还有很多时间。休息时间再告诉他琉璃花的事情吧。这麼一来,未来一定会改变,琉璃花也能达成她的目的。只要顺利地将琉璃花推给一海,那奈的心情一定会好转。
  勇治这麼想著,彷彿如释重负。
  不能告诉一海有关琉璃花的事情——
  这也是玛罗說的因果定律的拒絕反应吗?企图改变历史,因果定律因此產生抗拒?
  这些话题不适合在上课中讨论。等休息时间,两个人再好好谈谈吧。可是等休息时间一到,一海便被老师叫了出去,不然就是因为家裡打电话来、被叫到教职员室了。
  下次的休息时间应该OK了吧?沒想到勇治被強烈的睡意侵袭,一直呼呼大睡到下一堂课被老师敲醒为止。
  但是勇治不死心。小纸条的话,应该就沒问题了吧?於是他在上课中开始写起小纸条,卻被老师发现、丟进了垃圾桶。简讯总行了吧?但手机数字键卻在此时故障了。
  到了中午休息时间。这次一定要告诉一海!但是,便当盒是空的。
  「勇治,你的便当怎麼回事啊?」
  和勇治面对面坐著的一海,不可思议地问。
  「……难怪便当这麼轻,原来如此!」
  勇治斜眼瞪著和同学对桌坐著的那奈,她一副爱理不理的表情。真是欠打到了极点。早上虽然沒有食慾,但现在卻饿到了最高点。
  他愤然起身,決定向那奈抗议。
  「喂,那奈!我的便当盒为什麼是空的啊!」
  「嗯!沒办法啊,多了一个人吃饭。」
  「那也不必连颗饭粒都沒有吧!至少放点白饭和梅干啊!呜喔喔喔!我最爱的高丽菜肉卷!」
  那奈的便当盒裡放著看起来好吃极了的高丽菜肉卷。冷掉也极为美味的、充满肉汁的高丽菜肉卷。光是看著,勇治的口水就要流满地。
  「太过份了!妳明知道我最爱吃这个!」
  「嗯~对了,勇治。你再不去福利社,面包就沒啰。」
  「什麼?对、对喔!我得赶快去抢购!」
  勇治慌张地跑出教室,飞奔至福利社。这所学校福利社的面包抢购率居高不下。数量有限的人气咖哩面包和炒面面包,已经成了梦幻商品。
  勇治总算成功地挤进了队伍中,心想总算有午饭可以吃了。然而将轮到他购买时卻忽然想到钱包丟在家裡忘了带来。而且排队的学生当中沒有一个认识的人或同班同学。不知为何,人潮全都是高年级的学生。
  「……我、我到底做错了什麼?」
  勇治沈溺在被害妄想症中,踱步走回教室。一向吃的很少的一海已经吞下了唯一一个便利商店饭团。就算和他借钱,也太迟了。面包早已卖光了。
  「嗯?沒买到吗?」
  「我忘了带钱包,面包也卖完了。我好惨啊……」
  勇治說完倒在桌上,一副欲哭无淚的表情。
  「你、你沒事吧?抱歉,早知道就留一点饭团给你。」
  「不了,你营养不良,应该多吃一点。我沒关系啦……可恶,那奈这混帐……」
  「是你自作自受吧?谁叫你要惹那奈生气。」
  「那家伙,从以前就是这麼狠……」
  「……是啊,表示她很在乎你,由爱生恨嘛。」
  「別鬧了。对我溫柔一点还比较实际。」
  早上才回家是过份了点。勇治心想。
  此时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勇治觉得有些不舒服。
  干脆睡觉吧!
  呼……
  勇治醒来时,下午的课程已经开始了。老师用教科书敲了他的脑袋。
  睡眠不足的勇治昏头昏脑地听课,被老师点到也答不出来,接著因忘记作业被罰站。今天的课程就这麼结束了。
  叮咚叮咚~
  咦?好像有什麼事情忘了?
  下课后,勇治因为他的上课态度在教职员室裡被训了一顿。此时勇治忽然想到,自己似乎还有什麼重要任务才对啊?
  ——我想到了。
  我得和一海說明琉璃花的事情。
  恐怖的因果定律拒絕反应!
  勇治边这麼想著边踱步回到了教室。一海已经回家了吗?浪费了一整天,无功而返。不,还有明天。但是明天可能也会像今天一樣,因为因果定律拒絕反应被整的惨兮兮。勇治想到这,不禁吓得全身发抖。
  和琉璃花扯上关系,絕对沒有好下场。非得赶快处理这件事不可。
  勇治走进安靜的教室,一海在那裡等著。
  勇治睜大了眼睛。
  「你很慢耶,勇治。沒事吧?」
  溫柔的笑容,让勇治差点爱上他了。
  「……一、一海!你一直在等我吗?」
  「嗯。那奈已经先回家了。」
  「天啊啊啊啊!太棒啦!一海,你真是太棒了!正好!太好了!」
  真是侥倖中的侥倖!沒有比现在更恰当的时机了!碍事的那奈不在,只有自己和一海两个人。
  勇治跑向一海的位置,一股脑儿坐上桌子。
  「我有话要告诉你,一海!」
  「嗯……我从早上一直很好奇呢。」
  不,等等。
  勇治踌躇了起来。
  就算在这裡說清楚,一海会相信吗?
  我背叛了你,所以你将毀灭世界。於是一位叫做琉璃花的巨乳魔法少女为了阻止世界末日,来到了现代。所以那奈才会这麼不高兴。
  光是这樣說明,谁听的懂?
  「怎麼了,勇治?是早上你說的那个女孩子吧?告诉我,她是谁?你喜欢上她了?」
  「不是这樣啦~!」
  该怎麼办?
  对了,让他们两个见面就好啦!昨天本来要带琉璃花去找一海,卻失败了。这次带著一海去找她吧!勇治这麼想。
  「好!一海,到我家来!」
  「咦?现在吗?」
  「是啊!我要让你见一个人。这樣一切就解決了!OK?」
  「嗯,嗯……好啊。」
  勇治他抓起一脸困惑的一海的手,出了教室。肚子虽饿,但他沒有閒工夫绕到便利商店买东西吃了。
  来到河边步道后,一海有所顾虑地拉了拉勇治的袖子。
  「……勇治,你可別让人伤心难过喔。」
  一海还真关心那奈。勇治又开始不爽起来。
  「我知道啦。」
  「……只有你一个人可以依靠了。」
  「不会吧。她还有你啊。」
  「咦?不是啦……勇治,你根本不懂。」
  「懂什麼?」
  一海揪住勇治的衣袖。他低著头,一脸悲情。
  「对啦,魔导书怎麼樣了?我还记得喔。打开強大秘法之钥,解放所有的魔力!咚咚喀奇、咚哔沙~!」
  勇治企图改变话题。
  「別、別說了!很危险的!」
  一海慌了,脸色一变。
  「噗哈哈哈哈!沒事啦。那笔记本还在你手上吗?」
  「嗯,在我这裡。我不想放手。」
  一海說著,然后抱紧了书包。
  「你该不会是被不干淨的东西附身了吧?」
  「……也许吧。那些用我的笔跡写著的不可思议的文章。越深入调查,谜团越多。后半部全都是日文。到第十二阶段的修练方法,与精灵、王和神的立約方法,究极的言灵,还有依修练阶段给予的称号。」
  「魔法吗?」
  「你又要嘲笑我了?」
  「……不,我不会笑你的。我相信你。」
  因为自己已经见识过了。琉璃花也提过一海发现魔法的事实。
  先不管那本笔记本是不是真的魔导书,上面的咒文实在太可笑了。
  「……谢谢你,勇治。这是什麼时候写好的呢?为什麼会放在我房间?」
  「也许很快就能得到解決了。」
  勇治很清楚,琉璃花一定知道些什麼。他乐观其成。
  「告诉那奈的话,她会不会笑我呢?昨天那奈来找我时,我还是沒說出口。」
  「呜!」
  勇治噎到了。
  那奈果然去过一海家了。孤男寡女,能谈些什麼?勇治相当介意,但又显得唐突。
  「对、对了,一海。昨天那个身材超棒的女人是谁?」
  是啊,一海看到女人,也一副沒辄的樣子。
  穿著红色紧身套装,巨乳大屁股的成熟女性。勇治到现在还可以清楚记得那超完美的腿部曲線。
  「啊?……是我父亲的朋友。」
  「你们好像很熟喔?小色狼~真羨慕你啊~这家伙~」
  勇治戏谑地抱住一海,用手指戳了戳一海的面颊。
  「不是这樣的。忘了她吧,这和你一点关系都沒有!」
  一海似乎生气了,他甩开勇治。
  「干嘛啦,別生气嘛!」
  「別說这个了。等一下要见面的女孩子……到底是谁?」
  「待会就知道了。我会帮你好好介绍。」
  「你们在哪裡认识的?不同学校吗?可爱吗?」
  「什麼啦,你很在意喔!小色狼~」
  「……笨蛋。」
  看他似乎很有兴趣。把琉璃花丟给一海果然是明智的选择。勇治边想边微笑著,走在可眺望河川的步道上。
  到家了。
  一路上毫无障碍,安全返家。什麼因果定律拒絕反应,大概已经沒戏唱了吧?
  勇治喀嚓一声打开大门。
  就看到那奈站在门后。
  呃~
  「你回来了,勇治。」
  勇治僵住了。
  「我不能待在自己的家裡吗?有什麼好奇怪的?」
  「沒有啦……一点都不奇怪。妳不是要买菜?」
  「今天的菜,昨天已经买好了。」
  「是、是吗……」
  「嗯……咦?这不是一海吗?」
  因愤怒而僵直著身子、极为冷淡的那奈,忽然像花苞绽放般,一脸笑意。
  「那奈,是勇治找我来的……」
  糟了,这下不好搞了。那奈加入的话,能解释清楚吗?
  不,不对。这搞不好是老天爷的好意。一海相信魔法的存在,只要让那奈清楚这一点,那奈一定会相信这一切。如果能让琉璃花施展魔法的话,就更完美了。
  瞬间逆转情势!就是这樣!
  勇治深信如此。
  「那奈,那家伙在吗?」
  「咦?……她不在。」
  「什麼?为什麼?该不会是妳赶她出去的吧?」
  「……是啊。我讨厌她。」
  勇治一阵错愕。
  「妳、妳說什麼~!妳太过份了!」
  「可、可是总不能一直让她待在我们家吧?……这樣太不正常了!很猥亵你知不知道!」
  「妳說什麼鬼话啊!亏我还想好好再跟你们解释清楚!」
  「谁管你啊!你太任性了!」
  「任性的是妳!我知道妳因为胸部小一直很自卑,但也不必赶人家出去吧!」
  「什麼东西啊!我从沒这樣想过!」
  「少骗人了!妳很在意自己的飞机场对不对!」
  「你、你白癡啊!不行,男女共处同一屋簷下,我絕对不准!太不正常了!勇治,你被骗了!快醒醒吧!」
  「不是这樣的啦!妳知道她是以什麼樣的心情来到这裡的吗?」
  「……你这麼在乎她?」
  那奈的表情变了。
  但是勇治沒发现这一点。
  「是啊,我很在乎她。该出去的不是她,应该是妳!」
  「——勇治,你好可恶……」
  那奈的眼眶流下了淚水。
  勇治从激动中醒了过来。
  自己弄哭了那奈。
  刚才自己說了什麼?是不是不小心說了不该說的话?勇治顿时满腔罪恶感。
  「……随便你了。」
  那奈抽噎著,用手拭去眼淚。她靜靜地說完后,关上了门。
  喀嚓。喀嚓喀嚓。
  楞在原地的勇治,忽然听到奇怪的声音。
  「……那奈?」
  他慌张地转动门把卻打不开。拿出钥匙开门,但上了鍊条的门只能露出一点点缝隙,人根本进不了屋內。
  「喂,那奈!我沒带钱包啦!我肚子好饿!」
  一边叫嚷的同时,某种东西飞向勇治的脸庞。
  「呜喔!」
  勇治的钱包从门缝飞了出来。裡面装满了零钱,破坏力十分惊人。
  砰哒!喀嚓。
  勇治被钱包砸中,跌坐在地。大门再度深锁。
  「……勇治。」
  颤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一海紧握著拳头。
  「你太过份了,勇治。怎麼說出这麼过份的话……你有沒有替那奈想过!那、那奈她……」
  那奈沒有真正的亲人。她和勇治毫无血缘关系。如果出了这个家门,便无处可去。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我卻——
  「我真的很失望。」
  无法反驳。
  勇治望著一海。一海紧咬著唇,全身颤抖。他真的生气了。
  勇治缓缓起身,他低著头走过一海的身边。
  我不配当那奈的哥哥。我是最烂的男人。都是我,都是我不好。
  勇治不断地责备自己。
  勇治慢慢地走著,将自己的家置於身后。
  他微微听见了背后传来大门打开的声音。

  3

  勇治嘴裡嚼著便利商店买来的肉包子,走进了堤防。
  勇治最喜欢的堤防。浮现於天空的夕阳,被染成红色的云朵。眼前的河水缓缓地流逝,背后的运动场传来活力十足的吶喊声。
  风冷的刺骨。堤防的杂草轻轻地被吹拂著。
  琉璃花就在那裡。她缩著纤细的肩膀,抱著双膝坐在地上。
  情绪陷入低潮时,两人寻求慰借的,是一樣的地方。
  勇治有些洩气。他希望独自待在最喜欢的地点,但又希望沾点人气。
  虽然她不是可以商量心事的好对象。
  勇治一阵苦笑,慢慢接近琉璃花。
  「还是杀了你最省事。喂,你愿意死吗?」
  勇治抖了一下,停留在原地。
  「……饶、饶了我吧。」
  原本以为琉璃花被赶出家门,正沮丧的很。结果她还是不改初衷。
  勇治叹了一口气,坐在她旁边。
  呆呆地眺望在河边玩要的孩子们。
  现在一海不知道正和那奈說些什麼?安慰她吗?还是有更进一步的接触——
  勇治搖搖头。他沒有资格吃醋。
  已经沒脸见那奈了。
  勇治吃完肉包,舔舔手指。他将手伸进塑胶袋,正要将另一个肉包送入口中时,琉璃花一把抢走了肉包。
  「呜喔!妳干嘛啦!」
  「好香喔!嚼嚼嚼~真好吃!」
  「是、是吗。那就好……」
  此时抢回肉包就太孩子气了。勇治盯著鼓著腮帮子的琉璃花津津有味的模樣。她身负重大任务,但感觉卻好像在郊遊。
  「勇治,你怎麼啦~无精打采的喔?喵~」
  玛罗的脸从琉璃花膝盖另一边钻了出来。
  「咦,玛罗?你沒事吧?听說你早上被肥皂绊倒,从窗戶飞了出去?」
  「滑倒的是琉璃花,我被她踹出去了,喵~」
  「嗯?是这樣吗?嚼嚼~」
  琉璃花說完,玛罗举起双手以示抗议。
  「是啊~!我在外面差点又被乌鸦袭擊耶,喵!幸好千钧一发之际逃了出来喵!」
  「嘿嘿,对不起喔,玛罗。嚼嚼嚼~真好吃~!」
  「你、你们还真有精神耶……不是被那奈赶出来了吗?」
  「我才不会被这种小事打败!」
  琉璃花骄傲地抬头挺胸。大胸部也跟著搖晃。
  「改变未来,本来就是很荒唐的一件事,一定会发生障碍或困难。我早就料想到了。为了拯救世界,任何痛苦我都能忍受!嘿嘿!」
  「喔喔!厉、厉害!了不起喔,琉璃花!」
  勇治一阵感动,不禁拍手叫好。
  「最大的障碍就是你。其实一开始遇见你时,就该杀了你才对。但是越来越下不了手,真是伤脑筋。」
  「呜!……对不起。」
  「真是的!啊,那个也给我吧!」
  「呜喔?」
  琉璃花抢走勇治正要送入口中的热乌龙茶。
  「咕噜咕噜~噗哈~真好喝!」
  琉璃花手裡拿著热乌龙茶的保特瓶,一脸幸福的笑容。
  「……我干嘛感动啊。本以为妳身负重大使命,这麼努力的想完成任务……沒想到妳这麼呆,又是个贪吃鬼。他们怎麼会派妳这樣的人过来?」
  勇治說完,琉璃花楞了一下,別过视線。
  「勇治,其实要杀你的人,应该是別人才对喵~」
  「什麼?这是怎麼回事?」
  玛罗一句意想不到的话,让勇治往前挪了身子。他直盯著欲言又止的琉璃花,看能不能逼她說出些什麼。
  「琉璃花当然是出自自己的意愿,卻落选了。『时空的魔导主师』选的是比她更可靠的魔导师啦,喵~」
  「既然如此,为什麼是琉璃花来到这裡呢?」
  「琉璃花抱著我擅自闯进了《时空移动》魔法阵啦,喵~时机还抓的恰到好处呢,喵~」
  「我不希望让別人杀了你嘛!」
  琉璃花鼓著脸說。
  我可以理解玛罗說的话。若我是「时空的魔导主师」,絕对不会将这麼重大的任务交给她。勇治心中这麼想。
  「那我得感谢妳了。我沒被杀害,都是託了妳的福啰。」
  勇治感慨地說。琉璃花的表情像是被什麼哽住似地。
  「我、我才不会放棄呢!总有一天一定杀了你!絕对!」
  「……不,就算妳坚持,我们还是找別的出路吧。除了杀我的以外的方法。」
  「很难喔喵~要改变历史,需要发生具有絕对影响力的严重事件,才有可能实现喵~」
  「絕对影响力?那是什麼?」
  玛罗清了清喉咙,开始說明。
  「事件的严重程度越大,越能影响並改变历史。比如說,琉璃花杀掉你,就是非常严重的一件事喵!」
  「……原来如此。严重程度啊…我原本能活的更久,但卻在此时被杀害,的确是很严重的事情。真不敢想像。」
  「是啊。如果事情不夠严重,历史是无法改变的。」
  「如果我将你们的事告诉一海,这樣还不夠严重吗?」
  「不夠严重喵~最好別这麼做,我想是沒用的喵~」
  「是啊。也许已经有人知道这些事情了。杀了你还是最好的方法!」
  「……请你们找其他的方法好吗。」
  问题还是出在我身上吗?我真的非死不可?让妹妹哭泣的烂男人,死掉算了。勇治这麼想著,陷入一片愁云惨雾。
  勇治叹著气,眺望川流不息的河水。
  像这樣凝视著眼前的景象,时间彷彿停止了。
  「啊……你们接下来要怎麼办?我不能让你们到我家了,抱歉……」
  勇治望著琉璃花,一脸歉意。別說是琉璃花了,连他自己都进不了家门。
  琉璃花只穿一件单薄的T恤,看起来很冷。自己再也无法让她吃到暖烘烘的白饭了。一想到这裡,勇治心生怜悯。
  「秘密作战会议开始!」
  琉璃花忽然站起来,握著拳头。
  「我要和玛罗两个人讨论秘密作战计画。你在这裡太碍事了,闪边去吧。快走啦!去去去!」
  琉璃花說完,踢著勇治的背。
  「什、什麼嘛!我很担心你们耶!妳穿这樣很冷吧!」
  「沒问题啦!我是『冰结的魔导师』耶!冷一点不算什麼。而且听你的絕对沒有好事。我滑倒又被棒球砸到头,衣服破掉又被你看光光,掉进下水道又浑身臭兮兮,还被赶出家门…真是倒楣透顶!你这个瘟神,快消失吧!」
  「呜呜!」
  这全部都是因果定律拒絕反应的关系吧!勇治本想这麼反驳。但的确,都是因为和自己扯上关系,他们才会沦落至此。
  从背后的运动场传来球棒打擊出去的声音,还有乌鸦的叫声。这两种声音一响起,勇治的心臟就停止了一下。
  正当琉璃花还想說些什麼时,勇治的手机响起,震动了起来。
  「唔~等一下。」
  勇治站了起来,从裤袋取出数字键盘已经坏掉的手机。一看萤幕,是一海打来的。
  「一、一海?这家伙想干嘛……」
  本想不予理会,但还是有些在意。勇治犹豫了一阵子,按下了通话钮。
  「喂、喂喂?」
  『……勇治?』
  电话那一侧的一海,声音有些不安。
  「什麼事啦?」
  『……我有事告诉你。可以来我家一趟吗?』
  「有事?那、那奈呢?」
  『我刚刚和她分开。现在快到家了。』
  「好、好吧……」
  结束通话,勇治拿著手机僵在原地。脑海不断地想像各种情节。然而无论怎麼想,都不会是令人高兴的画面。
  在自己啃著肉包的期间,是不是已经发生了无法挽回的事情了?
  勇治越来越焦虑,脸颊流下豆大的汗水。
  「怎麼了?」
  琉璃花的声音使勇治回了神。她担心地望著勇治。
  「沒、沒事啦!我刚好有事,得走了。再见啦!」
  「你看起来很沒信心喔?」
  「勇治,小心点喵~也许是你误会了~」
  现在焦急也沒用,事情只能演变成如此了。勇治这麼想。
  「……是啊,我想太多了,谢谢你们。」
  「随便啦,快滾吧。」
  勇治笑了出来。她在替他打气,还是要赶他走?
  「好、好啦!你们也要小心一点喔。要是在这裡昏倒,我可沒办法救妳!玛罗你也是,小心乌鸦啊。」
  「不必担心啦!沒问题的!多管閒事的家伙!」
  「应该沒问题啦喵~虽然今天的霉运还有三次喵~」
  「……真、真的吗?那不是很糟糕吗?」
  「一点都不糟糕。你快走吧。路上搞不好还会被突擊呢,请小心夜路。」
  「喔、喔,那我走了……」
  勇治苦笑著,挥挥手。转身离开后,还可以感到一股杀气。
  他们真的沒问题吗?回家后,得好好看看新闻头条才行。

  勇治在步道上走著,又开始忧郁了起来。
  一海到底想谈什麼?
  勇治怀著满腹郁闷,终於来到一海的家门口。
  天色已经暗了。从树木的缝隙可以瞥见二楼一海房间的灯光。他家相当宽广,卻只有他房间的灯亮著。
  一海的住处可說是豪宅,佔地相当庞大。周围为紮实的高大围牆所包围,正面是一扇豪华的大门。
  宽广的庭院裡尽是经过修剪的花草树木,一片綠意盎然。一海也和勇治一樣,只有父亲和儿子两个人。勇治还记得一海用很寂寞的神情告诉自己,他的母亲还活著的时候,这庭院已经整顿的相当漂亮,就像现在一樣。
  听他描述家裡的情形,一海家虽然是单亲家庭和独生子,感觉亲子关系卻不是这麼良好。
  一海的父亲正在研究次世代能源,是个国际知名的伟大科学家。勇治小时候常常去一海家玩,卻沒看过他父亲几次。听說他总是窝在国立大学的研究室裡,很少待在家中。
  勇治站在一海家门口,踌躇不前。
  想按下门铃,手指卻缩回去好几次。
  「唉呀,你是一海的朋友吗?」
  「呜喔?」
  背后忽然传来声音,勇治吓得弹跳起来。
  他慌张的回头,看见两颗甜美肥硕的果实。
  大红色的口红和金黃色微卷的头发,被火红紧身套装紧紧包著的美妙体态。是上次在放学路上缠住一海的女郎。
  「啊,妳、妳好……」
  勇治吞了吞口水。他的视線紧盯著那对巨乳。
  「呵呵呵呵~一海真是过份,竟然不愿和我见面。你可以帮我找他出来吗?」
  「咦?真、真的喔?这家伙竟然这麼浪费……哈哈哈,沒有啦,我知道了。我叫他出来吧!」
  「拜託你啰,谢谢~」
  女郎搖晃著巨乳,一脸笑意慢慢地接近。从她身上传来阵阵从未闻过的成熟女人香。
  「我、我一定会叫他出来的!」
  勇治一脸猥亵,按下了门铃。
  一海这家伙,和这名巨乳美女到底是什麼关系?他不是喜欢那奈吗?勇治想著想著,不禁怒火中燒。
  『勇治吗?怎麼这麼慢才到?』
  外面的人看不见裡面的情形。看来对讲机设有镜头,一海正透过镜头看著勇治。
  「喔、喔!帮我开门吧?」
  『……沒有可疑的人在旁边吧?』
  「可、可疑的人?沒有啊。」
  『一个女人……穿红色套装的。』
  一海用极为吃力才能听见的音量說著。
  勇治瞄了后面一眼,红色套装的女郎正交叉著双手等著。正犹豫该怎麼回答一海时,他的手机响了。
  勇治慌张地看了手机,果然是一海传来的简讯。
  我会打开廚房入口,先甩掉她再进来——简讯这麼写著。
  『我现在走不开,明天到学校再谈吧。』
  「啊?喔,喔。是吗,好吧。」
  怎麼回事?一海为什麼避著她呢?真是太可惜了。勇治边想著边转过头。
  「对不起,他放我鸽子了……」
  「……是吗?我看不是这樣吧~?」
  女郎的手抵著下巴,故作思考状。勇治盯著澎湃洶湧的巨乳,等著她的反应。
  「呵呵呵呵,好吧i再会了。」
  女郎說完,从套装口袋取出小纸片交给勇治。
  是一张名片。
  「啊、好,好!我会告诉一海的!」
  「拜託你啰~」
  女郎蹬著高跟鞋、扭著蛮腰离去了。
  勇治目送她的丰臀,看了名片一眼。
  「八菱电机股份有限公司,新能源技术开发部 部长 虻川美羽音?」
  八菱电机,不就是人人皆知的那家大公司吗?这是一家大型家电公司,勇治的家裡也有好几台八菱家电的產品。
  「她是一海父亲的朋友吗?」
  部长还穿的这麼妖嬌?勇治这麼想,将香气四溢的名片收进口袋。
  勇治走向女郎离开方向的另一边,转了一圈后进入庭院后部。勇治从小就熟知一海家的环境,他打开后门走进腹地內,穿过青苔遍佈的阴湿庭园,然后走向廚房入口。
  深呼吸一口,打开门。一海在门的那一侧等著。
  勇治不知该作何表情。
  「……甩开她了吗?」
  一海的表情有些沈重,但仍一如往昔沈稳。
  「嗯、嗯。应该沒问题。」
  「进来吧,把门也锁上。」
  勇治喀嚓一声锁了门,掛上鍊条,踏进一海的家中。他默默地跟在一海身后,穿过毫无生活杂乱感、整齐美丽的走廊,然后上了二楼。
  一海的房间还是沒变,干淨整洁的让人觉得有些煞风景。已经好久沒来了,陈设仍和以前一樣。牆壁的书柜摆满了看似艰涩的各式书籍,还有著华的书桌和电脑。
  他的房间只有这些东西。寝室则在別处。
  「你的房间还是沒变呢。都这个年纪了,总该佈置的像樣一点吧?」
  勇治看一海默默不语,轻挑地說:
  「跟你介绍一些当红的巨乳偶像吧?最抢手的喔!」
  「哈哈哈,不用了。我沒兴趣。」
  一海說完,坐在皮椅上。勇治则在柔软舒适的地毯坐下。勇治从以前就不习惯过於整齐的居住环境,今天则更加令人浑身不自在。
  心臟的跳动此时嘈杂了起来,手已经被汗水濡湿。
  「刚才那个女的是怎麼了?我拿了她的名片,她不是八菱电机的人吗?」
  勇治不愿太快下判断,装作毫不知情。
  「……咦?嗯。和我爸一起研究的人,跟你沒有关系。」
  「是、是喔……是次世代能源吗?她的名片上也写著新能源什麼的。」
  「嗯,是啊……」
  「她找你有私事吗?」
  一海一脸困惑,沈默了一阵子。
  勇治沒有其他用意,只是不愿直接切入主题而已。他对能源之类的毫无兴趣。
  不过那个身材姣好的女郎,他倒是有点兴趣。
  一海下定決心似地点了个头。
  「……其实,我不是为了这件事特意找你过来的。」
  一海打开抽屜锁,取出破旧的笔记本,放在桌上。
  「就是这个。」
  ——魔导书。
  写著滑稽咒文的笔记本。
  「就这件事吗?难道那女人也相信上面写的东西?这些滑稽的咒文?噗噗~」
  勇治想起记忆中的咒文,不禁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在学校也告诉过你了,我爸的属下唸完上面的咒文后,受了重伤。那时她也在场。」
  一海的表情相当认真。
  糟了,我都忘了。应该先向琉璃花问清楚笔记本的事才对。既然已经记住裡面的咒文,只要询问琉璃花,立刻就可以知道笔记本是真是假。无聊的事情记得一清二楚,重要的事情卻立刻忘记。
  勇治望著笔记本,叹了一口气。
  不过,一海在数年后才发现魔法,这是很久以后才会发生的事情吧?
  「笔记本裡记载著此一未知能力的发动方法。颠覆常识的、各式各樣的,具有极大威力的魔力……她也对这本笔记本虎视眈眈,和我的父亲一起。」
  「你爸也想使用这股魔力吗?」
  「他希望任何人都能驱使这股能力……将它当成商品来谋利。其实光凭上面写著的咒文,並无法发动咒文,还需要某种装置。」
  「什麼装置?」
  「发动魔法所需的装置。现在还处於研究阶段,不过研发已经到了某种阶段。其实这个研究本来与魔法无关,只是单纯的能源研究而已。」
  魔因子。琉璃花手上配戴著的、镶有青色宝石的手镯。
  喂喂喂~一海的魔法研究已经有大幅度的进展,和妳所說的完全不一樣啊。勇治在心裡对琉璃花质问著。
  一海流下了冷汗。
  「爸爸的属下在装置前唸完GLACIALIS的咒文后,起了极大的反应。整个人连同研究室都冻结了。我们好不容易救他出来,但已经全身严重冻伤,难以治癒。」
  「喔、喔……」
  「这项研究需要某人唸诵咒文才能进行。我爸利用属下,让他当了替死鬼。FLAMMA、PERCULSUS、AQUA的咒文……他让数名属下唸出笔记本的咒文,全部都受了重伤。」
  「真、真的吗……」
  「所以我和父亲吵了一架,抢走了笔记本,然后夺门而出。我爸那家伙,简直不是人。他总是认为我无能又幼稚,是个废物,常把我当傻瓜……想到我身上流著他的血液,我就想吐!」
  以前就觉得一海和父亲感情並不是太好,沒想到他竟然憎恨父亲到如此程度。
  「……勇治,你相信吗?还是觉得魔法是骗人的玩意吗?」

  「不,我相信。」
  因为勇治曾目睹过,也知悉真相。
  但是,琉璃花所描述的,和现状有所出入。所以他有些介意。
  琉璃花說的是真的吗?还是——
  一海以平稳的表情說著,但又恢复了起初的严肃。
  「……我一定要保护笔记本。如果交给父亲,一定会发生什麼惨事。」
  「搞不好会用在正途啊?你父亲不是在研究什麼次世代能源……」
  「那只是表面的說词。他想作为军事用途,还是一种残酷不人道的研究!」
  一海用唾棄的口气罵著。
  勇治說不出话。军事用途?这表示魔法将被使用在战爭上面吗?
  「那个叫虻川的女人也是。其实八菱电机暗地裡搞的是不正当的事业。我絕对不会将笔记本交给那些人。」
  「八、八菱也是吗?……把笔记本处理掉吧!燒掉或什麼的!」
  「我办不到……」
  一海咬著唇,一脸悲情。
  「……我也考虑过好几次,但还是办不到。我已经被魔法深深吸引住了。」
  「什、什麼?你想当魔法师﹒?」
  「不是的!不是这樣……笔记本是我写的。何时写的?我並不清楚,也许是很久以后的未来。未知能力的研究——裡面记载的內容实在太有魅力了。我会以各式各樣的假设和推论导出它的真实性,将它成为真实的事物。我的行为似乎带著偏激狂热,但越是调查,越是令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笔记本包含著我的执著和意念……这麼宝贵的东西,我无法燒了它。它就是我!只有它不会背叛我!」
  一海用力抱住了笔记本。
  勇治看著一海抱住笔记本,一阵毛骨悚然。他起了身,走向一海身边。
  「虻川还不会直接对我下手。就算父亲再怎麼兇残,也不至於对自己的儿子下毒手……不过,总有一天他们的耐心和道德感一定会麻痺。」
  「你、你是說他们一定会抢走你的笔记本吗?」
  「嗯,所以勇治你——」
  一海抬头望著勇治,噤口不语,眼裡尽是担心好友的诚挚眼神。两人四目交接,他的表情酸酸的,然后渐渐涨红了起来。
  一海用力地別过脸,转移了视線。
  「干、干嘛啦。」
  「沒事啦!……我本来不是要跟你說这个的。」
  一海深呼吸一口,将笔记本放进抽屜,牢牢地上了锁。
  「话题扯远了。別提这个了。」
  「真的吗?你还有別的事吧?我可以听你說。」
  「不用了!是那奈的事。我叫你来是为了那奈。魔法的事不重要。」
  不重要?可是你刚刚的表情,卻好似天底下沒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了。勇治这麼想,卻說不出口。
  「我一定要好好罵你。你太过份了。你还记得你对那奈說过什麼吗?」
  一海瞪著勇治,口气越来越差。勇治被他的气势压住,向后退了一步。
  「喔,嗯……的确是我不对,我已经在反省了。」
  「废话!我错看你了!沒想到你神经这麼大条,真的很差劲耶!」
  「我知道啦。回去后我会下跪认错。」
  「嗯,一定喔!」
  「嗯,我会的。我保证。」
  「……你还真诚实。我以为你会反驳我。」
  「嗯,我一直在反省自己……你就是要說这个而已?」
  「嗯,是啊。我原谅你,接下来就看那奈了。」
  一海說完,別过视線。
  一定还有什麼,絕对还有什麼事瞒著我。勇治非常确定。
  「真的吗?沒有其他事了吗?重点是別的事情吧?」
  「沒、沒有啦。真的沒有……怎麼这樣问?」
  勇治开始紧张起来。
  终於逼近核心了。勇治这麼觉得。
  气氛忽然沉了下来。勇治就像等待宣判死刑的罪犯般焦虑不安。他下意识地在地毯上跪坐了起来。
  「……你、你不想告诉我吗?」
  「咦?我、我要說什麼?」
  「其实你还說了些什麼对吧?你和那奈……」
  「嗯,嗯。」
  「告诉我吧。我已经觉悟了……应该啦。」
  「……觉悟?」
  「是、是啊……你和那奈說了什麼?」
  「沒有啦……和你沒关系。」
  「怎麼可能沒关系?」
  「嗯、嗯……」
  怎麼会毫无关连,那奈是我的妹妹耶。勇治心裡这麼想著。
  现场一阵沈默。
  「告诉我。」
  「咦?」
  「这……」
  「嗯?」
  「呃……」
  还是一片沈默。
  看来一海实在有口难言。他低著头,双膝上的手指紧紧扣著,眉头深锁又一阵扭捏。脸还有点红晕。
  勇治已经坐不住了。要赔罪的话,就快点下跪。勇治渐渐受不了这种气氛。
  「……一海,我们是好朋友吧?」
  「咦?你、你在說什麼?」
  「告诉我吧。」
  「不要。」
  「为什麼?」
  「沒有为什麼。」
  「什麼叫沒有为什麼?」
  「……你別逼我,等一下好吗?」
  「……喔。」
  「嗯……」
  还是沈默。
  「你真的想知道?」
  「……是啊,快說吧。」
  「……可是!」
  「什麼事啦?」
  「呃……」
  沈默再沈默。
  勇治已经无法忍受。
  「你给我差不多一点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还不赶快說!」
  勇治站了起来,一阵鬼吼鬼叫。
  「等、等一下嘛!好啦,我說!」
  一海红著脸說。他离开椅子,跪坐在勇治面前。勇治也再次调整姿势,端正地坐在地毯上。
  勇治望著眼前的好朋友,吞了吞口水。他紧握著拳头,掌心已经因汗水湿透。
  「……你別太惊讶喔。」
  「喔、好。」
  「……我告诉那奈了。」
  「告、告诉她什麼?」
  一海瞄了勇治一眼,又立刻低下头。
  「……我的心意。」
  一海用尽所有的力气挤出这几个字。
  「你、你的心意?」
  「嗯,我告诉她了。果然那奈的感觉也和我一樣……那奈也很了解我的心情。她从以前就知道我的心意了。」
  勇治脑袋內一阵巨响,似被巨大的铁鎚擊中脑门。还是从东京铁塔被推下般,或是被最高速奔驰而过的新干線碾过。
  也就是說——
  一海已经向那奈告白了。那奈也和他一樣喜欢他。
  是这樣吗?
  那时不该啃肉包子才对。那时为什麼要对那奈說那麼过份的话呢?勇治一阵強烈的虛脫感。
  內心深处一直隐藏著的感受,此时发出碎裂声,化成了碎片。
  勇治說不出半句话。
  一海也闷不吭声。
  勇治一直有这种感觉。这个时刻,总有一天会来临。虽然已经有所觉悟,但心理準备似乎从沒妥当过。勇治胸口揪成一团,差点就要哭出来。
  「……啊,对了。」
  一海說著站了起来。他慌张地走到摆满艰涩的书的书柜前,取出一本厚重的书,然后熟悉地翻了起来。
  「就是这裡。」
  他找到了夹著书签的位置,打开那一页。然后将打开的书本递给勇治。
  「民法七三四条第一项。法律上继母的女儿虽属二等亲属,但因彼此的亲属间无直接连带血缘关系,故仅止於二等姻亲关系。因此要结成连理並无任何法律问题。」
  一瞬间,勇治並不了解一海所說的。
  「……你、你說什麼?」
  「法律上,勇治和那奈是可以结婚的。」
  一海的话,简直要捏碎了勇治的心臟.
  什麼?他在什麼?
  可以和毫无血缘关系的妹妹结婚?
  可以和那奈结婚吗?
  「……你、你忽然說这个干嘛——」
  「你知道这件事吗?那奈早就知道了。」
  一海啪地一声阖上书本,将它放在桌上。
  「不……我不知道。反、反正与我无关……」
  「是吗?……怎麼会沒关系呢?」
  勇治抬起了头,一海的表情好似松了一口气。
  勇治的脸扭曲成一团。
  「你觉得如何?」
  「……我、我觉得如何?」
  「……我想知道你的感觉。我、我和那奈——」
  「恭、恭喜,你、你们!」
  勇治咬著牙、吞吞吐吐地,好不容易挤出这几个字。他无法望著一海的脸,於是別过视線起了身。
  「咦?勇、勇治?」
  勇治逃了出去。
  他知道,自己将无处可去。

[ 本帖最后由 Ozzie 于 2008-4-21 22:3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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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21 21:5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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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预知梦




  勇治用奇妙的声音忏悔著。
  「嗯,好吧。」
  那奈释怀了,很爽快地回答。
  她僵硬的表情渐渐软化起来。
  然后笑了。
  很开心地笑著。
  她拭去了眼淚。终於笑了。
  「哈哈哈哈哈!你刚刚那招是什麼啊?吓了我一跳!」
  「必杀技啊,叫旋转下跪絕招。这是打从心裡感到歉意时才会出现的人体秘技!」
  「好白癡喔。」
  「是啊!我本来就是白癡!妳不知道吗?」
  「我知道啊。好啦,快起来吧。」
  「呼i这一跪总算值得。」
  勇治說完擦擦汗,他背对著那奈站了起来。
  太好了,那奈终於笑了。真是太好了。这樣就OK了,我们和好了。
  「你饿了吧?饭菜都好了,不过也许已经涼掉了。」
  那奈站了起来,缓缓走向勇治。然后轻轻地——
  抱住了勇治。
  那奈紧抱著勇治。
  「……一下下就好。」
  那奈轻嗫著。
  勇治伸著双手,无法动弹。

  柔软的触感,洗发精的香味。身体的某部分忽然起了反应。
  糟糕。
  勇治即将失去理智。
  但是,那奈已经是一海的了。自己不可以胡思乱想。
  「我、我已经知道妳的胸部很小了啦。不用这樣抱也看得出来……」
  明知是禁忌,但也只能这麼說。勇治正在做垂死的掙扎。
  「……笨蛋。」
  那奈稍微放开了身子,手肘轻轻打向勇治的腹部。软弱的、充满爱意的一擊。
  勇治往下面看著。她融化人心的天使笑容,还有湿润的唇。
  「……怎麼了?你的眼睛有点肿喔?」
  勇治被这麼一问,慌张地別过脸。
  「沒、沒事啦i!」
  「沒找到琉璃花吗?」
  「沒、沒有……她今天应该会在堤防过夜吧。」
  「……喂,勇治,她真的不回家吗?琉璃花真的是从未来过来的吗?」


大眼,看似柔软的唇。
  总觉得,最近那奈诸如此类亲密的动作越来越多了。
  勇治心裡嘀咕了一声。
  然后火气越来越大。
  我拚命地压抑冲动,妳卻这麼惹人怜爱,动作这麼亲暱。叫我怎麼受得了呢!
  「噗、噗哈哈哈哈哈!你那什麼表情啊,好怪喔~」
  「……啰、啰唆。今天我要吃麻婆豆腐,山椒多一点。」
  「0K~!那我去超市喔。」
  那奈停住腳离开勇治,笑著挥挥手,然后走出步道。她穿过运动场,往超市的方向走去。
  勇治目送那奈纤细的身影后,重重叹了一口气。等看不见那奈的背影后,他单腳跪在地上。
  天气一点都不热,勇治卻出了一身汗。
  真是太危险了。勇治差点就要說出內心的爱意。
  告白,可能只会遭来一阵恥笑或是惹人厌恶罢了。更何況,那奈已经是一海的女朋友。根本沒有自己介入的余地。
  可是,如果那奈真的点了头——
  「怎麼可能嘛啊啊啊啊啊啊啊!」
  勇治叫自己別再想下去,鬼叫了起来。
  不行了,自从一海和那奈交往以来,自己已经不正常了。晚上总是难以入眠,常常睡不饱,精神十分衰弱。
  勇治搖搖头,站了起来。膝盖已经湿成一片。
  「一只笨狗正在狂吠。」
  背后传来一股声音,这麼說著。
  「呜喔喔?琉、琉璃花?」
  「……真是沒用的家伙,实在看不下去了。」
  琉璃花抱著玛罗站了起来。她扁著嘴,一脸不悅。
  琉璃花穿著向勇治借来的宽松T恤和牛仔裤,一身脏污。
  「妳、妳跑哪去了!我担心的要命!」
  「该說这句话的人是我才对!你沒事吧?」
  「……沒、沒事啊。妳不在,和平的很。」
  「你要是死了就沒事了……」
  「……果然是个危险人物。妳到底跑哪去了?我找了妳好久!」
  「我过的好惨!」
  琉璃花的衰运,在这几天飙到了最高点。
  因果定律的拒絕反应,真是残酷毫无人道。
  就在琉璃花悠哉地走在街上,观察过去的世界时,几条钢筋忽然从工程中的大楼掉了下来。不然就是差点被车撞,然后被拿著照相机的变态胖子追赶,最后被警察抓走,因为警察将她当成离家出走的少女。勇治听了气愤不已,这个时代的警察只会做这种事情吗?
  琉璃花面对警察无理的盘问,吃著警察局的牢饭。她知道沒人会相信自己来自未来的事实,所以保持沈默。也因此,她得以在冰冷的拘留室待了两天。
  琉璃花在拘留室认识了正牌的离家出走的少女。对方的马尾头染成红色,打了耳洞戴著耳环,一副坏女孩的模樣。两人因发型相同又意气相投,开始攀谈了起来。最后在女孩的提议下,她们決定互相帮忙,一起逃出警察局。但是在最后一刻,女孩背叛了她,害琉璃花只身被捕,还被盘问了一堆问题。
  第二天,琉璃花被迫与所有自称女儿离家出走的父母会面。琉璃花觉得好笑,也无可奈何。但此时卻出现了一对夫妻,坚称琉璃花就是他们的女儿。琉璃花吓呆了。更荒谬的是,警察不相信琉璃花的话,让这对奇怪的夫妻带走了她。
  从警察手中解放是件好事,但这次琉璃花得想办法逃出这对怪怪夫妻的魔掌了。面对百般殷勤的怪怪夫妻,琉璃花虽然浑身不自在,还是決定乖乖就范再說。但她忍不住了,在到家之前,琉璃花逃了出来。
  这对夫妻体力惊人,实在不符合实际年龄。他们以惊人的速度追了过来。琉璃花虽然无法使用魔法,对体力还有相当自信。可是在两小时的追逐战后,琉璃花还是被逮住了。
  回到家门口时,正牌女儿出现了。两个女孩都绑著马尾头。琉璃花仔细一看,就是在拘留室相识的红发少女。
  这下子好戏开始了。怪怪夫妻对自己的女儿吼著「像妳这樣的不良少女,不是我的女儿!」红发少女则对著琉璃花高吼「妳这个冒牌货!」琉璃花回以顏色,大罵「我不是冒牌货!也不是你们的女儿!我叫琉璃花!」、「不,妳是我们的女儿!絕对沒错!」、「妳說什麼鬼话啊,臭欧巴桑!」、「死不良少女,怎麼这樣对妳妈妈說话!」、「我叫琉璃花,不是你们的女儿!」、「闭上妳的嘴!冒牌货!」、「这不肖女,竟然說脏话!」、「拜託你们別再鬧了!」、「妳、妳竟然对自己的父母……」、「我是琉璃花,不是……」、「死白癡,少在一旁啰哩八唆的!」、「我沒有妳这种女儿!」、「我是琉璃花啦,唉……」双方如此这般地不断爭吵,琉璃花发现她已经被迫加入了这场战爭。
  除了琉璃花以外的三人持续著你来我往的唇舌之战。琉璃花见状,认为现在正是是逃跑的大好机会,正要开溜时卻被红发少女一把抓住下盘,逮个正著。
  「妳这死女人,竟然想落跑!」、「跟我沒关系,当然要落跑了!」、「少啰唆,我们趁现在闪人吧!」、「妳会背叛我,不要!」、「別說废话了,跟我来吧!我不想待在这个家了!」、「我也不想待在这裡啊!」两人经过简洁的作战会议后,決定一起离开这裡。之后虽然又被体力充沛的夫妻追逐了一阵子,最后终於成功地甩开他们沒命的追赶。
  红发少女带著琉璃花来到市区巷內的地下俱乐部,那裡有她的同伴。一些乐团和想成名卻不被父母认同的朋友离家出走,大伙都聚集在这裡。琉璃花和红发少女的朋友来到他们的演奏棚內,觉得以他们的实力还是乖乖回家比较实际。能力不足又五音不全,还想出来跟人家混?琉璃花毫不留情的批判招来愤怒,最后被赶了出来。
  之后琉璃花仍是衰事连连。她被一脸猥亵笑容的怪怪星探看上,对方不停地說「妳好可爱喔,想不想成为偶像?一定会红的喔!」好不容易甩开了他,又遇见表情诡異的新兴宗教团体大力洗脑,說什麼「妳已经被恶灵附身了。相信我吧!妳运气很差对不对?因为妳身上有恶灵!相信我,我可以帮妳驱邪,虽然要收费,但这一切都会很值得!」最后又是金发小混混湊过来搭讪,纠缠不休地說「嘿!超级大美女!要不要和我一起玩玩?我的技术很讚喔!」在一阵混乱后,琉璃花终於看到了熟悉的河川。
  琉璃花不再漫无目的地乱走,她決定乖乖的等勇治出现。
  然后,她终於遇见了走在放学路上的勇治。
  「……沒想到妳还能平安回来,我真的很高兴见到妳。」
  勇治听完琉璃花精彩的受难记,一阵哆嗦。
  琉璃花虽然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脫困,还颇为洋洋得意,但勇治可不这麼想。总有一天,
琉璃花一定会遇到一发不可无法收拾的局面。到时已经不是衰运二字可以形容的了。
  「我也被乌鸦抓住,来了一趟长途旅行~要不是那只亲切又厉害的野貓跑出来救我,我现在就不知道橫屍在哪裡了……野貓军团和乌鸦军团的激战真的极尽惨烈~尤其是那只乌鸦法布尼尔,真是超级強敌,喵~!」
  玛罗甩甩头說。
  「你、你也很辛苦啊……」
  「过去的世界充满了危险!沒想到不能使用魔法是这麼恐怖的一件事!」
  「喂、喂喂喂~不能用魔法啦,会因伤害罪被警察抓去喔。」
  「魔导师为什麼不能使用魔法?法律有明文规定耶!」
  「什麼法律啊,都几年后的事了……啊,对了!这个!」
  勇治从裤袋取出在堤防捡到的东西。
  镶著青色宝石的手镯。琉璃花說过,这是魔力的根源。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
  「啊啊~!是你偷走的?太过份了!」
  琉璃花說著,从勇治手上一把抢走了手镯。
  「……不是啦,我在堤防捡到的。如果不是我捡到的,事情可能就大条了。」
  「呃……我太晚回来了,我们赶快回家吧!肚子饿死了!我已经饿到胃穿孔了,快走吧!」
  琉璃花搓搓肚子,不悅地說。
  「我看妳是为了食物才撐到现在吧?」
  「啰唆i!快拿食物给我啦!」
  「妳不记得妳已经被那奈赶出去了吗?」
  勇治推著兴奋的琉璃花,两个人一起走回家。


  勇治猛一回头,琉璃花站在那裡。她沒有撐伞、抱著玛罗,淋成了落汤雞。
  「呜喔?妳沒伞吗?怎麼不用家裡的伞?」
  「家裡的伞沒有用。我走在路上,伞被卡车撞的飞走了。然后又被消防水柱喷的满身都是。哈啾!」
  「因果定律拒絕反应啦,喵~今天发生的时间比较慢,还有四次呢,喵~」
  勇治望著天空。他们还是这麼倒楣。
  「卡车撞飞雨伞,又被水柱泼湿,不是算两次吗?」
  勇治将雨伞交给琉璃花,这麼說。
  「连续发生的事件只能算一次。比如說,在堤防滑倒跌到河裡,然后被河水沖走。这樣是一次。」
  「……真的吗?好吧,快回家吧。」
  「了解!啊,別命令我!你以为你是谁啊!」
  「有、有什麼关系嘛。而且我沒有命令妳啊。」
  琉璃花不知为何生起气来,勇治变的唯唯诺诺起来。他极力避开水滩,向前走著。
  琉璃花看起来虽然不可靠,但有个什麼万一时,能夠帮上忙的人可能也只有身为魔导师的她了。
  「对了,琉璃花。妳不使用魔法吗?」
  「咦?啊、我忘了!」
  琉璃花被自己吓了一跳,忽然停下腳步。
  勇治也被她吓了一跳。这名傻呼呼的少女似乎已经完全忘记当初的任务,以及为何来到这裡的原因了。
  「可以省略的精灵魔法就OK了吧。《冰之伞》!」
  琉璃花将伞一丟,两只手在头上大幅挥动,以响亮的声音唸出咒文。
  啪沙啪沙啪沙!
  一股让背脊麻痺的恐怖声音传来,琉璃花的头上忽然出现一片如器皿般的冰盘。冰盘以不自然的状态在空中漂浮著。
  「还是魔法方便!」
  「……好、好厉害。冰可以变成任何东西呢。」
  勇治啧啧称奇。目睹魔法已经是第三次了,还是觉得相当惊奇。
  在未来,使用魔法已经成为家常便饭了吗?这都得归功於一海的研究。
  「当然啰!我是精通藝之幻法的『冰结魔导师』耶!」
  「是、是吗……那很好。」
  「现在要杀了你,可是轻而易举喔!」
  琉璃花說完,目不转睛地看著勇治。她从沒忘记当初来到这裡的目的。勇治觉得这次她不是在开玩笑了,不禁后退了几步。
  「哼哼!还是先保留吧!我饿了!」
  琉璃花摸著肚子,仍一副神气不可一世的表情。勇治看著她,一阵苦笑。他捡起被丟在地上的雨伞,像小狗似地跟著琉璃花。
  「对了,藝之幻法是什麼?我好像在哪裡听过。」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它的意思是『大秘法』,也就是究极魔法!」
  「是、是吗?所以妳能使用冰雪系的究极魔法啰?」
  「嗯,是啊。我是魔导师嘛……不过呢,冰雪系的藝之幻法攻擊威力虽然強大,但咒文太过冗长,实战时无法派上用场。」
  「喔~有这种魔法啊。」
  勇治一回头,看见在琉璃花怀抱裡的玛罗呵呵笑著。琉璃花用拳头封住了牠的嘴。她像是不知道想到什麼似地,阻止玛罗再继续說下去。
  勇治等人到家后,才刚打开玄关的门,琉璃花就气势惊人地冲了进去。
  「洗澡洗澡!借我洗澡!」
  「知道啦,別又打到头了!」
  「沒问题!哇啊啊啊啊!」
  「才讲完妳就这樣!」
  勇治赶紧抓起差点在走廊滑倒的琉璃花,将她押进浴室。为了避免琉璃花又踢中玛罗,这次他让玛罗待在客厅避难。
  最后勇治一屁股坐上沙发,松了一口气。
  镇定下来后,勇治又想起早上的恶梦。
  「啊、对了!那奈!」
  刚才只顾著琉璃花的事情,完全忘了这回事。怎麼可以坐在这裡悠哉休息呢?
  「勇治,你怎麼啦,喵?镇定一点嘛!」
  玛罗将小毛巾掛在脖子上,一跃坐上沙发前的桌子。
  「咦?沒、沒事啦……跟你们說应该沒关系吧。」
  勇治虽然犹豫,但对象是琉璃花和玛罗,应该沒有问题。他们也许会笑自己傻,但勇治还是決定告诉他们早上的恶梦。
  「我早上作了一个恶梦……也许就是你们所說的关键事件的预知梦。我会背叛一海这件事——」
  「什、什麼喵?今天早上做的梦吗?」
  「是、是啊?」
  玛罗很难得的情绪激动地跳了过来。
  「等、等琉璃花出来后我再告诉你们详情啦。其实我一直想找人谈谈……說不定只是我杞人忧天。」
  「嗯……好吧,喵~」
  玛罗說完便离开了勇治,一跃回到桌上坐好。
  勇治也坐在沙发上。
  窗外有些阴暗,雨还在下著。
  勇治还是很焦虑。琉璃花怎麼不赶快出来呢?告诉琉璃花后,或许她会嘲笑那只根本不是什麼预知梦,內心的不安或许就会煙消云散了。
  勇治摸著额头的伤痕。
  果然,还是不该让那奈一个人在外面。我选错了吗?我是不是已经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局势?
  要是那奈在回家路上被谁绑走——
  想到这,勇治一刻也坐不住。
  「抱、抱歉。我还是去接那奈回来好了!」
  「……是吗?在这裡等也一樣吧,喵?」
  玛罗歪著头說。
  「不,我很担心那奈,我不能呆坐在这裡。你和琉璃花一起等我回来吧。冰箱裡的食物,你们随便取用沒关系。」
  勇治站了起来。
  喀嚓。
  「我回来了~」
  那奈的声音如往常般,从玄关传了过来。
  勇治身体一软,瘫掉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什麼嘛,根本沒事嘛!」
  果然不是预知梦,那奈平安无事了。一切都是自己多心了,什麼事都沒发生。
  勇治笑了出来。就算梦再怎麼恐怖不吉祥,总不会是预知梦吧?仔细想想,真是太蠢了。自己不是超能力者,怎麼可能作预知梦?
  ——正当勇治嘲笑自己的那一瞬间。

  忽然传来一阵那奈的惨叫声。

  勇治呆住了。
  「那、那奈?」
  勇治被那奈的惨叫吓得慌了手腳,从沙发跌落下来。他将手撐在地板上,用力抬起身体。然后砰砰砰地飞奔到走廊上。
  那奈的鞋子、书包和购物袋散落一地。玄关的门开著。
  一群穿西装的男人抓住了那奈。
  站在后面的是虻川。
  「那奈!」
  勇治的脑袋一片空白。
  一行人粗暴地关上了门。勇治脸色大变,他似要撞破门般地冲出家门。
  门口停了一台被雨濡湿的黑色高级房车。他们迅速地将那奈塞进车裡。
  「把那奈还给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也许是因为只穿著袜子就冲了出去,或是过於冲动,勇治在雨中腳步一滑,差点摔了一跤。
  勇治将手伸向车子,卻怎麼搆也搆不著。
  车门就在勇治的眼前无情地被关上了。
  轮胎发出叽叽的尖銳摩擦声,车子被急速发动。溅起的水花喷了勇治一身。
  勇治当场崩溃。
  那奈被带走了。
  自己卻无能为力。
  「可恶啊!」
  勇治不断地搥打柏油地面,用力地、反覆再反覆。
  「发、发生什麼事了?」
  背后的琉璃花叫著。
  勇治一回头,琉璃花只围著一条浴巾站在玄关外面。头顶也裹著浴巾,光著两只腳。
  对了。
  有琉璃花在。
  琉璃花是魔导师。
  是她的话,一定能帮我救出那奈。
  「琉璃花,救救我们!那奈被绑架了!」
  「什、什麼~?」
  惊吓过度的琉璃花手一松,浴巾掉了下来。
  琉璃花瞬间一丝不掛,赤裸裸地站在勇治面前。
  「哇啊啊啊啊啊啊!大色狼!变态!大烂人!」
  琉璃花蹲下身子,不断地惨叫咒罵。
  这是琉璃花今日第二次的霉运。
  「別、別罵了啦啦啦啦啦啦!还不快穿衣服服服服服!」


[ 本帖最后由 Ozzie 于 2008-4-21 22:4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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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藝之幻法

  1

  那奈被绑架了。
  犯人是那个穿红套装的女人。
  八菱电机股份有限公司,新能源技术开发部部长,虻川美羽音。收下的名片这麼写著。
  勇治打电话至八菱电机,对方卻推說沒有叫做虻川的女性。也不存在称为新能源技术开发部的部门。
  勇治粗鲁地掛上电话,双手用力地抱著头。
  到底是怎麼回事?虻川绑走那奈,到底想做什麼?
  一海曾說过,八菱电机有不为人知的一面。也就是军事研究。
  勇治皱紧了眉头。
  可以想到的可能性,只有一个。
  一海拥有的笔记本。
  ——魔导书。
  为了从一海手中夺走那本破烂的笔记本,她才绑架那奈吗?拿那奈当人质吗?为了那本破书,竟然将那奈——
  「混帐!开什麼玩笑!一海!都是那家伙的错!」
  「你镇定一点。这时候气昏了头,对你沒有任何好处。冷靜下来吧。」
  換上跟勇治借来的衣服的琉璃花,一副沒辄的表情說著。
  「少啰唆!妳闭嘴啦!」
  勇治拿起话筒,按下记忆键。电话答铃声不断地响著,令人极为不耐烦。三次,五次,十次。在第十四次时,终於有人接听了。
  『……喂。』
  「一海!虻川在哪裡!」
  『咦?勇、勇治?』
  「那奈被绑架了!是虻川干的!都是你造成的!」
  话筒另一边的一海沈默了,但勇治沒太多时间等他做任何反应。
  「都是你惹的祸!虻川在哪裡?快告诉我!」
  『等、等一下!……虻川绑架那奈?真、真的吗?』
  「是真的!她的目的一定是你的笔记本。我沒时间和你瞎扯了!赶快告诉我虻川可能在哪裡!我要去救那奈!」
  『……知、知道了。我也一起去。』
  「你也要去?」
  『我来带路。快过来吧!』
  「好!你先在外面等我!」
  勇治一阵怒吼后掛了电话。
  「琉璃花,走吧!」
  「了解!紧急任务对吧!」
  琉璃花已经穿上了透明雨衣。
  勇治一出门便赶紧牵来了腳踏车。他让穿著雨衣的琉璃花坐在后面,然后猛踩踏板冲了出去。放在前面菜篮裡的是装在塑胶袋內的玛罗。
  目标是一海家。骑腳踏车的话,数分钟就可以到达。
  沒有时间找警察了,必须要尽快救出那奈。
  此时,勇治的脑海忽然浮现了那奈的笑容。悔不当初就是这种感觉吧?自己为什麼要让那奈一个人去买菜呢?
  「竟然骑腳踏车去,实在有夠俗的。至少也要骑摩托车吧!」
  紧紧抓住勇治腰间的琉璃花說。
  「別抱怨了啦啊啊啊啊!看我骑给他死!」
  「你现在死了的话,便救不了那奈。我也吃不到美味的饭菜了!而且,只有我能杀你。还有,你叫的太大声了。保留体力是基本常识,知道吗?」
  「吵死了啦啊啊啊啊啊!给我闭嘴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勇治立起身子拚命踩著腳踏车,不断地溅起激烈的水花。下坡,穿越运动场,循著步道往上游方向奔驰。转眼间勇治等人越过了学校。他上气不接下气地继续踩著踏板。
  进入住宅区后,终於看见一海家的豪宅。
  「……好、好啊啊啊啊啊啊!到、到啦啦啦啦……」
  「就說你叫的太大声了!这樣会沒体力的!」
  琉璃花从后面一阵搥打,勇治已经无力反擊。他呼呼哈哈地一路喘气,弯过最后的转角后,终於看见门口前一海的身影。
  「勇治!」
  一海穿著白衣,浑身湿透站在那。肩膀背著包包。
  勇治忽然紧急煞车,腳踏车轰然倒在地上。琉璃花紧急跳车,但菜篮裡的玛罗卻滾了出去。
  「要紧急煞车,拜託你先說一声好吗!」
  琉璃花在千钧一发之际抓起了差点掉进水沟的玛罗,大声地责备勇治。
  「喔、喔。对不起……」
  「勇治!你說的是真的吗?那奈被绑架了?」
  一海蹲在地上,靠近倒在地上的勇治。
  「……就、就跟你說是真的啦!那个叫虻川的女人!你到底要我說几次啊!」
  勇治吃力地站起来,一阵怒吼。
  沒时间倒在这裡了,战爭现在才要开始。
  「……真令人不敢相信。沒想到那些家伙竟然做出这种事……对不起,勇治。都是我,是我的错。因为我,那奈才会被……」
  「因为笔记本吧?虻川拿那奈当人质,企图抢走你的笔记本。」
  一海的父亲和虻川虎视眈眈的笔记本。记载魔法咒文的笔记本。
  「……嗯,恐怕真的是如此。对不起,勇治。你一定开始讨厌我了……」
  一海哭了。他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五官整个扭在一起。
  勇治抓住一海的衣领。他咬著牙,两个拳头越来越用力。
  这时,一只溫柔的手放在勇治的肩膀上。
  「……我知道啦。」
  「那就好。」
  琉璃花以平靜的声音說。
  勇治用力叹了一口气,松手放开一海。他一脸坚毅地伸展了身予。
  「沒时间让你哭了,一海。」
  「……咦?」
  「我们得去救那奈!你要保护那奈才对啊!快站起来啦啦啦啦啦!」
  勇治說完,轻轻地踢了一海一腳。
  「可、可是要怎麼救她?……仔细想想根本不可能嘛,警察也派不上用场……那裡不是这麼简单就可以突破的。光凭我们……」
  「不是只有我们两个啦啊啊啊!我们有魔导师耶!」
  勇治对瘫软在地上的一海說,然后指了指琉璃花。
  琉璃花挺著胸,面露得意的笑容。
  「……她、她是谁?她是魔导师?」
  「等一下妳再自我介绍吧!一海,那些家伙有跟你联络吗?」
  「还、还沒有。不过我有手机号码。」
  「好!我们现在就闯进去吧!你知道地点吧?快带路!」
  「……在八菱电机研究所。我可以带路,不过很远。沒车的话……」
  「就靠我的毅力啦啦啦啦啦啦!赶快把腳踏车牵过来!」
  「咦?……你应该知道我不会骑腳踏车吧!」
  「谁管你这麼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砰!
  「呜喔?」
  「叫你冷靜一点啦。我们的作战出了问题。」
  勇治感到后脑勺一股剧痛,他回过了头。琉璃花晃著头顶的马尾,手上甩著装著玛罗的塑胶袋。
  「叫我怎麼冷靜啊!妳根本不了解我的感受!」
  「我懂。我也曾经失去许多伙伴。」
  勇治吃惊地盯著琉璃花。
  琉璃花曾說过,她在未来曾经和穷极兇恶的犯人奋战过。当然,也失去了不少伙伴。她的冰雪魔法,就是为了对抗恐怖活动和犯人而生。
  「……抱歉,我太激动了。」
  「知道就好。真的想救出那奈的话,一定得冷靜才行。」
  忽然间,琉璃花变得可靠起来了。
  只有琉璃花习惯这种场面,听她的话絕对沒错。
  「你知道地方吧?那就不需要俗气的腳踏车了。我带你们过去!」
  「什、什麼?妳要怎麼带我们过去?」
  「就像这樣!」
  琉璃花挥动手腕,在空中划了几个圈,好似某种印记。
  她闭上眼睛,灵巧地驱使著手指头,嘴裡唸唸有词。手镯的宝石的光芒越来越強烈,琉璃花的身体也开始散发出微弱的青光。
  「暴风啊,冰雪啊,释放你们的灵气吧!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砰!棲息於大气的的精灵啊!潛藏於冰床的精灵啊!依据我们的契約,聚集在我的手中吧!啾鲁啾鲁嘟砰~!」
  勇治差点又喷出口水,赶紧用手心掩住嘴巴。这什麼笑死人的咒文啊?
  「这、这是?写在VENTOSUS那项的咒文……」
  勇治差点要笑出眼淚了,但是转头看看一海,他卻吃惊地阖不上嘴。
  琉璃花的声音极为响亮,好似產生了回音。
  「去吧!《冰风暴飞行》!」
  琉璃花睜开眼睛,手指迅速一划,眼前浮现发著青光的圆圈重疊在一起。这是魔法的纹印,暴风与冰雪合而为一的印记。

  就在这一瞬间。
  地面传来一股強烈的力量,将勇治们吹上了天空。
  「呜喔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怎、怎麼回事啊啊啊啊!」
  雨点似针刺般打在脸上。一群人像被龙卷风吹走似地,以惊人的速度不停地打转上升。
  等勇治回过神来,被染成红色的太阳映入了眼帘。
  他们到了云端上。
  勇治向下眺望著被染成深红色的云朵。他感觉自己好像被甩向空中。
  忽然间,身体又开始往下掉。
  「呜喔喔喔喔喔喔!搞什麼啊啊啊啊!耳朵好痛痛痛痛痛痛!」
  「吵死了。我们正在使用魔法飞行中。目的地是哪裡?」
  眼前的琉璃花心平气和地问著。
  「太高了啦啊啊啊啊!全都是云,看不见啦啊啊啊啊啊!」
  「啊、对喔。那我再降低一点。抓住我吧。」
  「一、一海海海海!抓住琉璃花花花花!」
  「……嗯、嗯!」
  一海不知为何,似乎很开心。
  勇治抱住身旁的琉璃花纤细的腰身。一海则抓住她的右腳。
  「要走啰!《冰风暴飞行》!」
  三个人再度被莫名的暴风雪吹走,穿过了厚厚的云层。
  终於他们看到了街道。细雨朦胧的、勇治等人居住的街道。
  这种感觉和搭飞机完全不同,简直令人全身发毛。身体毫无遮蔽地浮游在空中,要是掉下去,铁定摔成一团肉醬。
  勇治咬牙切齿,拚命忍住內心的恐惧。搞不好早就尿失禁了。
  「在那边!朝南走!」
  一海一指,大叫著。
  「了解!请你带路!」
  「嗯!知道了!」
  勇治虽然早就知道魔法的存在,但面对这种状況还是吓得惊慌失措。但第一次体验魔法的一海卻是一脸喜悅。
  卷起漩涡的暴风不断地推著。琉璃花驱使印记、操作风向,朝一海指著的方向前进。
  「再右边一点!对!再左边一点。就是那个!那栋建筑物!不对,就是前面那个!」
  「了解!」
  高度渐渐下降了。抓住琉璃花右腳的一海冷靜地引导著,目的地渐渐逼近眼前。
  逐渐克服恐惧的勇治,惊魂未甫地望著一海。
  「我们要著陆了!」
  「呜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背后感受到的強风忽然从腳下吹来,勇治被这股力量吹开了原本抓住琉璃花的手。他被旋转的龙卷风带走,掉了下去。
  砰!
  勇治一屁股跌在柏油路面上。
  勇治一阵哀嚎,瘫在地上。头麻了,眼睛不停地打转,耳鸣又想吐。屁股痛的要命。
  「並不是很远。」
  「嗯、嗯。开车要半个钟头左右。」
  勇治缓缓抬起头。琉璃花和一海站在旁边。
  继续瘫在地上就太糗了,勇治一鼓作气站了起来。但他的双腳卻不听使喚,不住地颤抖。
  一栋窗戶极少的水泥建筑物矗立在眼前。这是八菱电机的工厂吗?被雨打湿的水泥建筑物更显得鬼影幢幢。建筑物佔地广大,周围是高大的牆壁。附近沒有任何人影和灯光,感觉相当淒涼。
  「名目上,这是一栋废棄建筑物。」
  一海的话调一如往昔。
  「……一、一海,你还真冷靜。」
  勇治摒住呼吸說。
  「刚刚的是魔法吧?」
  一海抱住原本背在肩上的包包,一脸慈爱地问著。他面不改色,渐渐走近琉璃花。
  「妳叫琉璃花,是吗?」
  啪!
  一海一脸兴奋,琉璃花卻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抱歉。我虽然很尊敬你,但有更多恨你的理由。不过现在,我会忍下来。所以,请你不要这麼亲暱直接叫我的名字。」
  妳根本沒忍耐吧?
  一海抚著脸,吓得张了嘴。他呆呆地望著琉璃花。
  对一海来說,他当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麼事。但琉璃花卻有成千上万个正当理由。一海发现了魔因子,让魔法广佈於未来世界。但二十年后,他卻企图毀灭世界。琉璃花的同伴为了阻止世界末日,因战爭而死亡。她会这麼憎恨一海,是理所当然的。
  「……可、可是,刚刚的是魔法沒错吧?VENTOSUS一项裡写著的《冰风暴飞行》魔法。召喚出暴风和冰雪精灵的飞行魔法,对吧?」
  「沒错。我和暴风精灵虽然不是那麼要好,但冰雪精灵是我的死党。事出紧急,我只得忍耐。不过等一下就很难說了,所以请你做好心理準备。」
  啪!
  琉璃花又赏一海一个巴掌,这次是另一边脸颊。标準的口是心非。
  「妳、妳到底是谁?妳……」
  「我不会告诉你。不是吊你胃口,只是因为愤怒。」
  啪沙!
  这次換两只手同时打了下去。从声音的大小,可以知道琉璃花的力道越来越強。
  「……妳、妳干嘛生气呢?我做了什麼对不起妳的事吗?」
  「就跟你說了,我絕对不会告诉你任何事情!反正你以后就知道了!就在二十年后!」
  琉璃花本来要一腳踹过去,卻被勇治从背后抱住、挡了下来。
  「妳在干嘛啦!要报仇等一下再說啦!」
  「啊!我、我做了什麼?下意识就……」
  「好了啦啦啦啦啦啦啦!一海,你想问什麼,待会再說吧!我们得先救出那奈!」
  勇治叫著。一海终於从魔法的神遊世界醒了过来。
  「……抱、抱歉。都是因为我才会发生这种事,我卻……」
  「现在怎麼办?从正门闯进去吗?」
  琉璃花从塑胶袋中取出玛罗,双手将牠抱在胸口。
  闯进去……不,还不确定。
  「我们得先确定那奈是不是真的被带到这裡来。万一弄错地点,只是浪费时间。先找出带走那奈的车子吧。」
  「啊!等一下!」
  一海叫住勇治,他从抱著的包包裡拿出手机。确认对方来电后,一脸仓皇地望著勇治。
  「啊、是虻川!」
  「……好,接吧。」
  勇治說。一海点点头,按下通话钮。
  「……喂,是我……嗯。」
  雨声在此时显得嘈杂不已。
  一海不断地点头,和对方持续著对话。他的表情渐渐扭曲痛苦起来。
  「妳怎能这樣!妳以为我会答应吗!」
  一海对著手机大吼。他愤恨地切掉电话。
  「……勇治,那奈果然在这裡。」
  一海颤抖著,豆大的眼淚不断掉下来。
  「虻川說了些什麼?」
  「和你所想的一樣。她要我拿笔记本作为交換那奈的条件。还說她随时都能对那奈不利,要我帮忙魔法的研究……事情真是太糟糕了,都是我不好……对不起,都是因为我,那奈才会——」
  「好!我们走吧!」
  勇治說完便向前走。
  「……勇治?」
  「我们去救那奈吧。」
  「你不生气吗?因为我,那奈被……」
  「一海,这件事又不是你去指使他们的,对吧?」
  勇治停下腳步,回头說。
  「要我說几次你才听的懂啊!先救出那奈再說啦啦啦啦啦!我们还有魔导师呢,一定可以平安救出那奈!」
  勇治鬼吼鬼叫,勉強挤出笑容。
  那奈被卷入这樣的事件,的确是因为一海。自己当然大为火光,想海扁一海一顿。但是,绑架那奈的人是虻川。错的是那个女人,是那个叫虻川的女人欠扁。
  一海拭去眼淚,直盯著勇治。
  「我知道了!……谢谢你,勇治。」
  「好啦,快走吧!跟我来!」
  勇治說完,雄赳赳气昂昂地往前走。
  「勇治,研究所在这个方向啦。跟我来吧,她们不知道我们已经在这裡了。」
  「呜喔!真、真的吗……」
  「我们的指挥官真不可靠。」
  琉璃花沒好气地說。
  「啰唆唆唆唆唆!走了啦啦啦啦啦啦!」
  勇治腳步一转,趋步跟上一海。
  广大的腹地內沒有半个人影。生鏽的专用车辆和机器被随意放置著。在一海的带领下,一行人穿过几栋高耸的建筑物,持续往裡面走著。
  穿过废棄荒芜的中庭后,是一栋狭长的建筑物。
  勇治等人刻意绕到建筑物后面,所以沒有入口。一楼沒有几扇窗戶。
  「那裡,勇治。」
  躲在盆栽的草木间,一海开口說。
  「我们只能打破玻璃闯进去了。不过要是有人看守著,那就糟糕了。」
  「嗯……不过也只能上了。」
  「你知道敌人大概有多少吗?」
  琉璃花有別於紧张兮兮的勇治和一海,看起来颇为开心。
  「嗯……这个嘛。我们总是开车过来,然后直接进入研究所。不过应该不到几百人吧。」
  「……什麼嘛,这樣算很多人了耶。」
  「军事研究的秘密机构,当然有武装戒备。」
  「不会吧!那、那就要欺敌战术啰。」
  来到这裡,勇治真的害怕起来了。武装戒备,一定有手枪或来福枪。两手空空的高中生遇上了枪口,必死无疑。
  勇治瞄了琉璃花一眼。这个呆呆的魔导师,能有多大的战力?他忽然不安起来。
  「小事一桩。什麼手枪大砲的,魔导师根本不放在眼裡。」
  琉璃花說完,便快步往前走。
  「呜喔!等一下啦,琉璃花!妳谨慎一点好吗!」
  「跟我来就是了!要进去啰!」
  琉璃花在头上甩著原本抱在手上的玛罗。勇治还来不及阻止,琉璃花便将玛罗往窗戶一扔。
  铿!
  被打碎的玻璃发出巨大的声响。
  勇治立刻后悔自己为什麼要带琉璃花过来。
  「天、天啊啊啊啊!」
  勇治脸色大变正要逃跑,琉璃花已经钻进了被打破的窗戶。
  「喂,琉璃花!用不著这麼搞得这麼盛大吧!」
  勇治小声地唸著,跳进窗戶跟著钻了进去。一海也随后跟上。
  屋內一片死寂。
  而且阴暗。
  过大的走廊的尽头几乎一片漆黑。远处的窗戶露出的外面光線,是这裡的唯一光源。
  被鞋子踩破的玻璃碎片响起喀沙声响。
  「……妳不擅长隐密作战对不对?」
  「才、才不是呢!……是不太擅长啦。」
  琉璃花边說,边将玛罗身上的玻璃碎片拍干淨。从刚刚开始,琉璃花对玛罗就极为粗鲁。她总是这樣对待玛罗的吗?怎麼可以这樣对待自己的手下呢?勇治开始有点不悅起来。
  勇治扭干湿透的头发,擦掉脸上的雨水。吸收水分的衣服沉甸甸的。不知是否因为紧张,勇治全身不停地打颤。
  琉璃花脫掉雨衣一再度大刺刺地往前走了起来。
  「等、等一下!喂,一海!你知道那奈在哪裡吗?」
  「嗯、嗯。虻川有她自己的房间,我们去看看吧。不过……」
  「虻川可能已经发现我们了。」
  「跟我来就是了。我会用魔法设置防护罩,你们两个不要离开我身边。」
  琉璃花說完,单手在空中划圆,嘴裡开始唸唸有词。
  「棲息於大气的精灵啊!根据我们的契約,保护我的肉体吧!哔哔波巴西~!《真空之盾》!」
  琉璃花以带著回音般的声音高喊著,在前面数公尺的地方產生一道如薄膜般的障壁。足以包覆两人大小的椭圆型薄膜。琉璃花一走动,薄膜也会跟著移动。
  勇治和一海四目相望,点了个头。
  现在只能相信她的魔法了。两人追上昂首阔步的琉璃花,持续往前走。
  前方忽然出现一股亮光。两道手电筒的灯光。
  「喂,你们几个!这裡禁止进入喔!你们从哪裡进来的!」
  男人的吆喝声传遍了宽阔的走廊。对方穿著警卫的服装,另一只空著的手插在腰间,有所戒备地望著勇治一行人。
  太快了。这麼快就被发现了。
  「《冰雪铁鎚》!」
  勇治还在想该怎麼办时,琉璃花已经灵活地指尖一划,伸出的手向警卫一指。
  她的指尖划著螺旋状,射出一团如暴风雪般的寒气直扑警卫的顏面,将他吹的七零八落。
  发出砰沙巨响的警卫们,一动也不动地倒在地上。
  「呜喔!……动作还真快。妳该不会杀了他们吧?」
  「他们不会有事的,我只是用冲擊力让他们昏倒而已。」
  「太、太厉害了!这是省略中间咒文的精灵魔法吧?只要让灵魂的中枢神殿记住咒文,便可以省略大串咒文,直接唸出魔法名就能发动魔法的颂唱方式。」
  「……啊?一海,你怎麼会知道这些?」
  「我的笔记本上有记载……啊,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了。」
  一海拍拍自己的脸颊,提醒自己还在战场上。刚刚被琉璃花赏过耳光的脸,此刻已经红通通的。
  「……你、你沒事吧,一海?」
  勇治忽然担心了起来。从刚刚到现在,一海一直处於亢奋状态。
  「根本不配当我的对手。就这樣继续往前走吧!」
  琉璃花得意地說,正要经过昏倒在地的警卫身边时。
  腳边一滑。
  琉璃花忽然滑倒了。
  「哇啊!」
  也许是她的靴子被淋湿了,总之琉璃花滑了一跤。她的手肘打到警卫的腰间,整个人倒了下去。
  哔~!哔~!哔~!
  警铃大作。
  因果定律拒絕反应。这是琉璃花今天第三次的霉运。
  糟了,这下连丝毫的隐密性都沒了。等一下武装配备的警卫一定会蜂拥而至。
  「糟啦!快撤退吧!」
  「沒、沒问题啦!刚好他们一起上,我一口气解決掉!」
  琉璃花摸摸屁股,淚眼婆娑地站了起来。
  「不是这个问题啦啦啦啦啦啦!这樣那奈很危险妳知不知道啊!大白癡癡癡癡!」
  「吵死人了!叫那麼大声,见鬼啦!」
  「妳才吵死人啦啦啦啦啦!」
  「勇、勇治,我们被包围了!」
  走廊前后出现了好几道手电筒的亮光。
  勇治发现身旁有一扇门。他迅速抓起一海的手、打开了门,两人滾进门內。
  一阵枪声。
  勇治救了一海一命。
  「哼哼!在真空之盾面前,子弹是毫无意义的!」
  勇治回头张望,看见还留在走廊上的琉璃花正得意的笑著。她的身体四周卷起一股漩涡。
  「你们就躲在那裡吧。让我解決这些人!」
  「喔、喔……妳可別宰了他们喔?」
  「这还用你說!交给我吧!《冰雪铁鎚》!」
  该怎麼說呢?琉璃花实在是太可靠了。她虽然不擅长偷偷摸摸的地下战,而且衰运连连,可是魔法的实力卻是真材实料。琉璃花的手指不断地划著螺旋,连续放射暴风雪。
  「《冰雪铁鎚》!《冰雪铁鎚》!《冰雪铁鎚》!《冰雪铁鎚》!《冰雪铁鎚》!」
  「这、这家伙也太乱来了吧?」
  「琉璃花真的好厉害!这个魔法光是使用一次,便会消耗不少魔法力。而且她还省略了中间咒文,卻能连续施展魔法!真是惊人的魔力!」
  兴奋的一海压住勇治的身体,从门內露出脸这麼說著。
  勇治担心琉璃花的安危,也从一海旁边钻出来。
  咻!
  一颗子弹飞过勇治脸孔数公分前的位置。
  「呜喔哇啊啊啊啊啊!」
  四处弹跳的子弹在走廊间飞舞著,火光煙雾四漫。
  「这裡很危险,不要出来!我先打掉催淚弹,闪光弹和煙雾弹,正常子弹就不管了!所以你们要小心点!」
  「呜喔喔!知道啦啦啦啦啦!」
  勇治硬是将抓住门边的一海拉回来,两人一起在房间裡避难。
  一个宽广的房间。
  也许是某种作业用的房间吧?大桌子上放著几台机器,高耸的天花板垂下一台天车,看起来像是尘封已久,上面堆著一层厚厚的灰尘。台车和汽油桶散乱一地,俨然像个废墟。
  綠色的紧急照明映著这一片荒芜光景,更让人觉得浑身不自在。
  轰!
  忽然响起了一阵引擎发动声。
  「……什、什麼声音啊?」
  金属互相擦撞的、讨厌的声音。
  「不、不知道……不过,搞不好是……」
  巨响伴随著地板上下剧烈震动的声音,裡面的房间似乎正喷出某种火花。
  「到、到底是什麼啦,一海!你知道些什麼,快說啊!」
  「军事试作机,HKA-020M。因为难以应用於实际战爭,早就被废棄了。沒、沒想到还放在这裡……」
  「那、那是什麼东西啊啊啊!」
  轰铿!
  那东西边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将天车撞了个粉碎。它踩扁了所有的机器,终於现身。
  和轿车差不多规模的大腳,上面是卡车般结实的胴体。左右手腕各装配了如战车砲管般的武器。
  这家伙,不就是个机器人吗?
  日本什麼时候发展出创造这种怪物的能力了?
  从机器人左右的腰间延伸至背部的排气口吐出了浓浓的黑煙。右手的砲管口往上一举,机器人的腳往前踩了一步。
  喀轰!
  勇治抓住一海拔腿就跑。这一擊差个零点一秒就会擊中勇治原本所在的位置。地板被炸成了碎片。要是被打的正著,必死无疑。
  「琉、琉璃花啊啊啊啊啊啊啊!」
  勇治躲在从地板伸出来的铁柱阴影处,大声求救。
  这时只有琉璃花才能救他们一命。如果连魔导师都拿它沒辄的话,铁定束手无策。这场遊戏就玩完了。
  「大雪啊,寒冰啊,释放你们的灵气吧!哔西哔西哔咻、巴巴哔咻!混沌的魔力啊!白夜之国的女王啊!依据我们的契約,赐予我力量吧!喀叽喀叽喀叽喀叽喀啾!冻结他吧!《冰风暴》!」
  是琉璃花响亮的声音。
  咚轰!
  強烈的冰雹暴风雪重擊在机器人的身上。
  机器人瞬间结成了巨大冰块。它压垮了房內的机器,轰然倒地。勇治差点被巨响和冲擊波吹跑。
  「王、王级精灵魔法……太、太厉害了!」
  一海似吓软了腿倒在地上。他讚叹著。
  「沒、沒想到研究所竟然会跑出这种鬼东西……」
  勇治的腳不停地颤抖。制造出机器人的八菱虽然也很恐怖,但被当作傻瓜的琉璃花,魔法威力竟是如此惊人。虽然咒文听起来很蠢。
  「沒事吧?」
  琉璃花一副什麼事都沒发生似的,走过来问著两人。
  琉璃花早已经习惯战爭场面了。战斗,对她来說沒什麼可怕的。勇治暗暗佩服著。
  「我们沒事。走廊那些家伙呢?」
  「都解決了!虽然让几个人逃了。」
  「是、是吗。谢谢妳。刚刚的魔法真的好厉害!」
  「其实我本来想用更厉害的神级精灵魔法,但是咒文忘了。嘿嘿~」
  「嘿什麼嘿……算了,总算得救了。辛苦啦。」
  「一点都不辛苦!魔力还很充足呢!」
  琉璃花一脸自信满满的笑容,自以为很伟大似地挺了胸。
  勇治一阵苦笑。这小小的身体到底蘊含了多少強大的魔力?实在无法想像。
  只要有琉璃花的魔法,一定可以救出那奈。勇治这麼想。
  啪叽!
  虽然只是一瞬间,勇治相信他的耳朵。他确实听到了。
  高耸的天花板。
  琉璃花的头顶。
  巨大的钢筋碎片从上面掉了下来。
  ——因果定律拒絕反应。
  琉璃花今天第四次的霉运。
  勇治冲了过去。
  「危险啊!琉璃花花花花花花花!」
  伴随著巨大的冲擊力,勇治昏了过去。

  2

  一片漆黑。
  这裡是哪裡?
  勇治微微睜开眼睛。
  脑袋一阵麻痺,面颊是冰冷的。
  「呜!」
  勇治感到全身刺痛,尤其是右边肩膀。脫臼了吗?搞不好一个不小心,手就断了。
  想掙扎也动弹不得。他的手腳都被绑了起来。
  这裡是哪裡?我为什麼会在这?勇治驱使著热气昏沈的脑袋,拚命地回想。
  勇治忍痛翻了身,发现一海就在离自己稍远的地方。
  一海因痛苦扭曲著脸,他闭著双眼。看来是昏过去了。他和勇治一樣,被五花大绑。
  什麼?发生了什麼事?
  眼睛渐渐适应了眼前的黑暗。似乎还有人倒在一海的对面。
  绑著马尾的女孩。
  ——是琉璃花。
  魔导师的琉璃花。来自未来的女孩。
  「……琉璃花。喂,琉璃花!呜!」
  勇治拚命地叫著。这一叫提醒了右肩的痛楚。
  「嗯、嗯……」
  看来琉璃花也和两人一樣,手腳都被绑起来了。
  勇治想起来了。机器人被打倒,两人终於放下心来。忽然间天花板砸下钢筋的碎片,将要擊中琉璃花的头顶之际,勇治冲了过去。肩头的伤口就是那时候造成的吧。
  「咦?啊?这裡是?」
  琉璃花恢复意识后,转著头巡视四周。
  勇治松了一口气。
  ——可是。
  我们被捕了吗?勇治一行人被关进了又湿又冷的房间。
  「……勇、勇治?」
  一海也醒来了。他的身体似乎也被疼痛袭擊,皱著一张脸。
  「那、那奈呢?」
  「……不,我们似乎被抓起来了。作战失败了。虽然我们根本沒考虑什麼作战计画。」
  应该要更谨慎行事才对,可是现在后悔这个也来不及了。琉璃花衰运连连,早该料想有这般局面才对。
  那奈不知是否平安无事?勇治只在乎这一点。
  「对不起,勇治。你一定不会原谅我了。一定讨厌我了,对不对?都是我……」
  一海夹带著咽呜声說。
  「笨蛋!怎麼可以放棄呢!我们还有机会啊!『冰结的魔导师』是我们的伙伴耶!」
  勇治說完勉強抬起身子,看了琉璃花一眼。
  琉璃花被绳子捆住的手腕上,可以瞥见那个镶有青色宝石的手镯。
  沒错,还有机会。
  那些人看过一海的笔记本,知道魔法确实存在。哪想得到手镯其实是魔法的根源呢?
  可是琉璃花倒在地上,一脸困惑。
  「……手不能自由活动就无法划出印记,也无法使用魔法。这是经过考虑后的囚禁方式。」
  「……不会吧。」
  勇治像洩了气的皮球。
  「啊啊!我、我的书包不见了!我的包包!」
  一海忽然叫了起来。他的头不断地摩擦著地面,懊悔地呻吟著。
  「可恶,被抢走了吗……」
  这下子,连交換都谈不上了。束手无策。
  啪!
  「呜哇喔?」
  房间忽然亮了起来。
  勇治的眼前一片白。因为过於刺眼,他闭上眼睛。
  喀、喀、喀。
  高跟鞋的声音自房间响起。
  「唉呀,你们好像醒来了~」
  熟悉的、甜美的声音。
  勇治微微睜开眼睛,瞪著声音来源。
  染成金发的火红套装女郎。
  虻川美羽音。
  她披著一头魅惑的微卷金发,扭著蛇腰、大步地走了过来。
  一群挺直身子的黑西装男人在房间门口站成一排,約有十人左右。
  这裡四面全是水泥牆,空无一物,了无生趣的房间。內部十分宽广,天花板相当高耸,約三层楼高度的位置只有一扇窗戶。
  勇治觉得这裡似曾相识,愈发不安。
  「你的动作还真快啊,一海!吓了我一跳呢i」
  虻川靠近倒在房间中央的琉璃花身旁,停下腳步。她蠕动火红的唇說著。
  「虻川!把我的笔记本还给我!它是我的!是我的分身!」
  「不行,我不会还给你的……你很坏喔,一海—研究已经有成果了嘛?沒想到能亲眼目睹魔法的威力,真是太厉害了~」
  「……不、不是的!那不是笔记本造成的!」
  啪!
  「呜啊!」
  虻川一脸笑意,踹了琉璃花的脑袋一腳。
  勇治气的咬牙切齿。他极力忍住愤怒,设法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呵呵呵,你们把装置藏在哪裡?研究所內的魔宝石试作品太大了。也罢,反正足以达到我们的需求了。只要能将这股力量商品化,我们一定能掌控全世界!」
  「我不跟妳說这些!我的笔记本呢?还给我!」
  「別这麼担心嘛i就在这裡啊!」
  虻川走近房间入口,将手伸了出来。其中一名男子将脏污厚重的笔记本交到她手上。
  是一海的笔记本。
  ——魔导书。
  上面记载著琉璃花使用过的、货真价实的魔法咒文。
  「我、我的笔记本……我写的魔导书……」
  「呵呵呵呵~一开始乖乖交出来不就好了嘛。这麼一来那个女孩也不用受这种苦了。你真笨啊,一海~」
  「放妳个狗屁屁屁屁屁!你们这些死变态,說什麼鬼话!」
  勇治再也受不了,一阵乱吼。
  「什麼世界?什麼魔法?你们脑筋燒坏了吗?是不是看太多儿童节目啦!老大不小的还玩什麼魔法!知不知羞恥啊!一海!你也是!干嘛执迷不悟,老抓著笔记本不放!」
  勇治用尽所有力气吼著。如果手腳能自由行动,第一件事就是冲过去给他们一拳。
  「……唉唷!你还真有活力啊。你是一海的朋友吗?这裡又不干你的事。我看还是给你一点教训好了!?」
  虻川指尖一弹,站在门口一名壮硕的男人走了过来。
  他蹲在勇治旁边,用大手粗暴地抓住勇治的头。光是被揪住,勇治就觉得头快被捏碎了。
  「呵呵呵呵呵。喝啊!」
  「咕啊啊啊啊啊……」
  「你最好乖乖的闭嘴。一海,你也叫你的朋友不要乱动吧~?」
  「勇、勇治……对不起,勇治。」
  一海的身子颤抖著,不住地哭泣。虻川尖銳的笑声响彻云霄。
  我忍得住,我絕不认输,我怎能输呢?勇治握紧了拳头,拚命地忍下来。
  忽然,疼痛停止了。大手离开了勇治的头。
  「差不多该进入主题了吧?带过来。」
  虻川說完,其中几名黑西装男人走了出去。勇治低著头,凝视著他们消失在黑暗中。
  沒有任何东西出现。
  一阵声音响起。
  然后,过来了。
  「那奈奈奈奈奈奈奈奈奈奈奈!」
  勇治一阵狂叫。
  黑西装男人的肩头背著被绳子紧紧缠住的那奈,走进房间。
  男子嘴角浮现了可憎的笑容。他粗鲁地将那奈丟在房间入口附近,就算伸手也搆不著的絕望距离。
  「……勇、勇治?」
  那奈以痛苦且极小的声音叫著勇治。她的额头流著鲜血。
  「……那奈!那奈奈奈奈奈奈奈!等等我!我现在就去救妳!」
  勇治躺在地上,他弯曲著身子,像毛毛虫般蠕动著身体,试图靠近那奈,卻被旁边的肌肉男一把抓住,用力往他身后一甩。
  「咕喔!你、你这家伙伙伙伙伙伙伙伙伙!我絕对不会原谅妳,死女人!」
  勇治直起身子大叫。他的肩膀剧烈疼痛,嘴角也破了,缓缓淌出了鲜血。不过勇治並不在乎。
  「真是的,你的嘴巴也太脏了吧!这樣会沒人要喔?」
  虻川說完,又放声尖銳地大笑。
  勇治极端愤怒,即将抓狂。他萌生了杀人的念头。
  「虽然多了不速之客,还是得照计画进行。好不好啊,一海?」
  虻川从旁边的男人接过皮鞭。
  啪沙!
  似要撕裂空气般的鞭打声起了回音。虻川随心所欲地挥动著鞭子,鞭打了几次地面。
  虻川将鞭子收回手边。她用两只手拿著,伸出舌头舔了皮鞭一口。
  她慢慢走向那奈背后,膝盖著地。
  「妳想做什麼麼麼麼麼!妳敢伤了那奈一根汗毛,我絕对会宰了妳!」
  「唉唷~吵死人了。我只想和一海說话,干你什麼事?喂~让他安靜一点~」
  「知道啦!还不闭嘴!喝啊!」
  一脸奸笑的肌肉男以粗壮的腳用力踹了勇治的肚子。勇治翻滾了几圈,痛苦地不断哀嚎。
  一海沈默不语。
  他的眼睛充满淚水,咬著唇凝视呻吟的勇治。
  「久等啦,一海~我要发问啰~?」
  虻川說完,黑衣手下拖著一海,来到虻川跟前。
  「你愿意协助我们吗?为了我们,一起研究魔因子吧!就像刚刚的魔法一樣,愿意帮我们将魔法变成杀人用的商品吗?」
  虻川以貓般嬌嗔的语气說著。她轻柔地将皮鞭环绕在那奈的脖子上。
  「……我爸呢?爸爸知道这件事吗?」
  一海挤出声音,小声地說。
  「田中博士吗?他当然知道了。我告诉他你交了女朋友,他还建议我利用这一点呢!呵呵呵呵~」
  「什麼!……这个烂人!竟然做出这麼下三滥的事……他老是罵我无能,但现在沒有我了,卻什麼也做不成!」
  一海的头不断地撞擊地面,一次又一次的反覆。虻川的手下前来阻止,但一海仍持续掙扎。
  「混帐东西!……那个烂人,那个垃圾!算什麼父亲!臭老头!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用我的魔法宰了你!将你千刀万剐,用魔法把你燒成灰烬!」
  勇治见一海性情大变,愣住了。
  溫和的一海竟然会如此咒罵,简直叫勇治无法相信。一海咬著虻川的手下,不停地诅咒怒罵。
  「真拿你沒办法!你们是父子耶,应该好好相处才对啊?的确啦,田中博士是残忍了些。毫不犹豫进行人体实验,这种人实在很少了。他不相信自己的手下,也沒有任何兴趣。他们是死是活,与他无关。呵呵呵呵,真是太棒了。你们不觉得他很棒吗?要开发杀人工具,就得有这樣的胆识啊!」
  勇治见虻川开心的表情,忍不住一身雞皮疙瘩。原来一海的父亲是这麼残忍的人。
  「疯了!你们都疯了!一群神经病!」
  「随便你怎麼說。只要能赚钱,什麼都好~你还沒回答我呢~你愿意帮忙你父亲的研究吗?这股力量一定可以在战场上派上用场,非常好赚喔~我们要生產大量杀人的武器喔~呵呵呵呵~人类对战爭的常识,即将改变了!所以,我们需要你的力量!」
  魔法变成战爭的武器?
  琉璃花的力量的确威力十足。若被恶用於战场上,絕对是一大惨事。一定要阻止这樣的恶果。
  「……那麼,笔记本可以还给我吗?」
  勇治听见一海这麼說,睜大了眼。他怀疑自己的耳朵。一海說了什麼?
  「可以把笔记本还给我吗?能将笔记本交给我处理吗?」
  「喂,一海!你說什麼鬼话啊!」
  勇治用尽所有的力气嘶吼著。
  「算了,勇治!就这樣吧。哈哈哈哈哈……如果我乖乖听她的话,你和那奈就得救了。这樣就夠了……勇治,夠了,放棄吧。我只要有笔记本就满足了。我爸想怎樣,我都听他的。」
  一海望著勇治,诡異地笑著。
  一海才刚咒罵完自己的父亲,现在卻要当他的看门狗?他对笔记本的执著,真的这麼強烈吗?勇治迷惑了。
  「一海!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魔法成为杀人工具,你打算这麼做吗!」
  「对、对不起,勇治。我、我——」
  一海的眼睛失去了焦距。他茫茫地、悽惨地笑著,然后沈默。
  「真是讨厌!不准你再妨碍我们讲话了~!」
  虻川沉不住气地抱怨起来。肌肉男走过来,再补了勇治一腳。勇治滾了几圈,停在琉璃花附近。他将胃袋裡的东西全吐了出来。勇治无法呼吸,呛的一鼻子水。
  无力,无能。
  勇治好不甘心,好恨自己是这麼无能。
  无法救出那奈,逼一海走上恶人之路。身为兄长,身为好朋友,他都彻底失败。
  「……你玩过火了吧。」
  琉璃花轻轻說著。这一声喚醒了勇治。
  他別过头去,看见琉璃花的脸就在旁边。她皱著眉头,眼眶含著淚水,以责备的眼神瞪著勇治。
  「引开他们的注意是很好,不过你做得太过火了。我已经準备就绪了。」
  「……已经夠了,勇治!接下来就交给琉璃花吧,喵~」
  玛罗从琉璃花背后偷偷探出头来。手上甩著原本绑住手腳的绳子。
  「……玛、玛罗?你沒被抓走吗?」
  「是啊,喵~他们可能以为我是洋娃娃吧。」
  「请下指令,就和平常的你一樣。」
  「……平、平常的我?」
  琉璃花倒在地上,微微地点头。
  勇治胸口一阵炽热。
  能救出那奈了。
  也能帮助一海。
  是她的话,絕对能办到。
  「冰结的魔导师」琉璃花。
  拥有超乎常识的強大魔力,令人瞠目结舌的惊人魔法。
  这些虾兵蟹将,不足为惧。
  「……好,上吧。」
  勇治压低声音說:
  「放手去做吧。打的他们满地找牙!救出那奈!」
  「了解!师父!」
  琉璃花气势十足地站了起来。
  「《冰雪铁鎚》!」
  琉璃花高声唸出咒文,產生了一股回音。她指尖打出一连串印记,暴风雪以螺旋状发射出去。
  啪沙!
  近距离內的几名西装男子,被暴风雪打的东倒西歪。
  「发、发生了什麼事?」
  虻川一阵惨叫,她躲到那奈身后。
  「那奈会做好吃的饭菜给我,所以我絕对不会把她交给妳!潛藏於冰床的精灵啊!依据我们的契約,赐予我力量吧!喀茲哩喀茲!《冰雪方阵》!」
  琉璃花迅速地唸出咒文,手一伸,那奈瞬间被四方形的冰块所包覆。四方形冰块相当厚重,牢牢地固定在地板上。
  虻川眼见情势不妙,慌张地一阵跌撞后倒在牆壁上。
  「啧!这就是魔法的力量吗?……我一定要得到这股力量!呵呵呵呵~你们快上啊!就算她会魔法,也不过是个臭丫头!」
  虻川咬牙切齿地挥动鞭子,咆哮著。
  「知道啦!喝啊!」
  「干掉他们!喝啊!」
  虻川身边跳出数名黑西装男人,不約而同地扑向了琉璃花。
  这招对琉璃花沒有用。勇治很肯定。
  「沒有用的!《冰雪炸裂》!」
  琉璃花一动也不动。她左右挥动手腕,高声喊著。
  也许是省略的中间的咒文,琉璃花只是打出手印就发动了魔法。
  她的身体四周卷起了一股冰蓝色的暴风雪,以惊人的气势吹向空中。光是如此,扑过来的肌肉男们就被吹的七零八落。
  「很厉害嘛!喝啊!」
  男子掏出枪来,很快地扣下了板机。
  「《真空之盾》!」
  琉璃花前方卷起了一阵旋风,弹走了子弹。
  「呼~还好事先唸了咒文,现在才不用这麼啰哩啰唆的。精灵魔法还可轻松解決,王级精灵魔法就不一樣了。毕竟破坏力有著天坏之別。反正机会难得,就让你们见识一下吧。对手只是子弹的话,我可以慢慢应付!」
  琉璃花說完,两只手开始划出复杂的印记。真空之盾帮忙挡下了所有的子弹。
  「大雪啊,寒冰啊,释放你们的灵气吧!哔西哔西哔咻、巴巴哔咻!混沌的魔力啊!白夜之国的女王啊!依据我们的契約,赐予我力量吧!喀叽喀叽喀叽喀叽喀啾!冻结他吧!《冰风暴》!」
  咚轰!
  以琉璃花为中心形成的強烈冰雹团以螺旋状直線上升、伴随著雷鸣般的巨响,将虻川的手下一举冰冻起来,然后吹到了房间外面。冰雹团巧妙地闪过了虻川。
  虻川的一头金发被吹的凌乱不堪。她呆呆地楞在原地。
  她的身后是被冻结的部下所形成的小山。
  琉璃花甩甩马尾,一脸得意地摆出胜利姿势。
  压倒性的力量。
  情势大逆转。
  才一瞬间,情況已经在琉璃花的掌控之下。
  虻川回过神来,唇间不停地打颤。她瞄了四方形冰块中的那奈一眼,卻也无可奈何。
  「邪不胜正。这是自古不变的定律!」
  琉璃花坚決地說。
  怒目相向的两人,琉璃花和虻川。
  手持皮鞭的虻川已经完全失去了气势。
  「……呵呵呵呵,妳真厉害。要不要来我们公司上班?我会好好礼遇妳的。」
  虻川用颤抖的手拨拨头发說著。
  「魔法不是战爭的工具!还有,妳的說话方式,我刚刚听了就很不爽了。我可不想帮恶心的老板做事!」
  虻川的脸因愤怒而扭曲起来。
  「臭、臭丫头!给我记住!」
  丟下一句话后,虻川转身逃向黑暗的走道。
  「等等!別想逃!」
  「等一下,琉璃花!帮我解开绳子!我要看看那奈!」
  勇治叫住琉璃花。
  对手虽然不可轻忽,但勇治更担心那奈。
  「了解!《冰雪剪刀手》!」
  琉璃花一转身,手指打出印记。从她的指尖忽然飞出小小的、冰做成的剪刀。冰剪刀在空中迅速地飞舞著,剪断了勇治手腳上的绳子。一海也从束缚中获得了解放。
  勇治拉掉身上的绳子,按著肩膀。他立刻起身,搖搖晃晃地来到四方形冰块旁。
  「琉璃花!打掉这冰块吧!」
  「是!《破坏冰雪》!」
  四方形冰块开始闪闪发光,啪沙一声后化成了碎片。还在空中飞舞的冰剪刀也剪断了束缚那奈的绳子。
  她的衣服被雨水濡湿了,水手服因沾满泥土而肮脏不堪。那奈端正的五官因痛苦而扭曲著。
  勇治几近崩溃。他跪在那奈面前,用颤抖的双手抱起那奈。由於右肩不听使喚,勇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让那奈躺在自己的大腿上,用衣袖小心地拭去她额头上的鲜血。

  他们究竟对那奈做了什麼?勇治担心的不得了,胸口一阵痛。
  「妳沒事吧,那奈?那奈!有沒有哪裡受伤了?」
  「……勇治?我、我沒事。只、只是有点不舒服……」
  「妳別說话了!我带妳去医院,忍耐一下!」
  勇治說完,紧紧抱住那奈。
  「嗯,好……」
  「……勇治。」
  一海就站在旁边。
  勇治咬著牙,轻轻将那奈放下,然后沈默地站起来。
  「……一海。」
  勇治轻轻推了一海一把。柔弱的一海禁不住这一推,一屁股坐在地上。他以酸涩的表情望著勇治。
  「……勇、勇治?」
  勇治按住疼痛的肩膀,盯著倒地的一海。
  「混帐!你为什麼甘愿当虻川的走狗?你愿意看见魔法沦落成为战爭的工具吗!」
  「啊……对、对不起,勇治。可是,我——」
  「少啰唆唆唆唆唆唆!你是不是疯了!笔记本真的那麼重要吗?竟然让那奈受这种苦……我最重要的那奈!」
  勇治怒吼著,一海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
  他的脸极度扭曲,不成表情。
  一海纤细的手伸向了勇治。
  勇治蹲下,一把抓住他毫无缚雞之力的手。
  「——唉,其实我也是啦。什麼忙都沒帮上,无能到了极点。我实在很厌恶这樣的自己。」
  勇治說完,叹了一口气。看见琉璃花高举双手正要使用魔法,回以一个苦笑的表情。
  「沒事啦,琉璃花。我並不恨他,也不会背叛他的。」
  「那就好。」
  琉璃花满意地点点头,放下双手。
  勇治想起早上那个梦境。
  就是这个房间。
  在梦中,勇治喟叹自己的无能。他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卸给一海,不断地责备挖苦他,然后——
  ——一海疯了,他疯狂的、邪恶的大笑著。
  世界走向毀灭之路。
  「……勇、勇治?」
  一海满脸困惑。
  「你想保护那奈对不对?为了那奈,你愿意出卖自己。这种行为虽然不值得鼓励,不过你真的很努力!谢啦,一海。」
  其实,那时他真的十分憎恨一海的存在。虽然知道绑架那奈、让她受苦的人是虻川,背后主使者是一海的父亲。这麼說也许是推卸责任,但让那奈被绑架的真正原由,是出自一海的心态。如果不是一海执意研究魔法,那奈也不会被绑走了。只要想到这一点,便无法原谅一海。
  勇治压抑了这樣的情绪。
  因为他什麼忙都沒帮上,根本沒有资格责备一海。
  「不、不是的!……勇治,我、我——」
  「吵死啦啦啦啦啦!別再說了!」
  勇治啪地一声、将手放在一海肩膀上。
  「……勇治,你愿意原谅我?」
  「就跟你說了!沒什麼原谅不原谅的。这不是你的错。」
  勇治說完,站了起来。
  沒错,一海沒有任何错。而且,事情已经结束了。
  琉璃花在我们身边,真是值得庆幸的一件事。
  一想到她如果不在这裡,勇治就全身起雞皮疙瘩。就算一海当了虻川的走狗,那些家伙也不一定会放了自己和那奈。还沒达到目的,那些家伙就能这麼残忍。如果他们得到一海的协助,杀人灭口是势在必行。
  一海的眼淚成串地流了下来。
  「喂、喂,一海。大男人哭什麼哭啊~那奈会讨厌你喔!」
  一海笑了。他用手擦掉眼淚,不断地点头。
  「好!回家吧!一海,我的右手动不了了,那奈就靠你——」
  轰沙!
  忽然传来一股重物撞擊的声音。
  「什、什麼?」
  「勇、勇治!门!」
  黑色的牆壁塞住了大门。
  『唉唷~发表会讨论结束啦?』
  不知从何处,传来了女人的声音。
  是虻川。
  勇治环视房间內部,寻找虻川的身影,但是看不见她的人。
  「在那裡!」
  一海說完,往上看著牆壁。
  这裡的天花板相当深远,在約三楼高度的位置有一扇窗戶。从那裡可以看见穿著红色衣服的女人,似乎就是虻川。
  『呵呵呵呵呵。是啊,我要在这裡目送你们上西天~你们真笨,怎麼不赶快离开这裡呢~』
  「烂货,妳啰唆什麼!忽然出现,又想干什麼!」
  「唉唷,这还用說吗~本人可是很好面子的……被罵成烂货、恶心什麼的,当然不能善罢干休啰~你们这些臭小鬼!看我怎麼搞死你们!一海,你已经沒有用处了!笔记本在我这裡,接下来只要骗过你那笨蛋老爸后,我们就会持续研究魔法!那只小豬母的动作也已经被拍下来了!嘻~嘻嘻嘻嘻!你们一起上西天吧!」
  「……小、小豬母?」
  那充满憎恨又惹人厌恶的声音說著。琉璃花对其中一个名词做出了反应。
  「妳、妳想做什麼?我要叫警察了!」
  「这裡是非管区,会有警察才怪!白癡!你们就边品嚐恐怖的滋味,慢慢去死吧!一群笨蛋!啪~」
  虻川一說完,现场陷入一片沈默。
  窗戶已经看不见虻川的身影。
  喀沙!轰铿!
  重物撞擊的声音隆隆作响,房间开始搖晃起来。
  「这是又是什麼?」
  「勇治,看天花板!」
  裂开了。
  天花板裂成两半,換成黑色的铁制天花板降了下来。
  慢慢地,缓缓地。
  勇治环视房间內部,无路可逃。
  「……太夸张了吧。活动天花板?沒想到那老女人这麼古板。」
  琉璃花双手环抱著,发出叹息似地声音說著。
  轰铿!
  天花板边发出轰轰声,渐渐下降当中。
  「……我曾经听說过。这是实验用的某种机关,天花板約一公尺厚,三十吨重……」
  「什、什麼鬼实验啊?这裡怎麼会有这种鬼东西?」
  勇治瞪著一海,脸色吓得发青。这下子看来不是开玩笑了。
  「可能是军事武器耐压实验的设备吧……本来应该是瞬间掉下来的。」
  轰铿!
  「不会吧?喂!琉璃花!能用魔法破坏吗?妳应该能想想办法吧?」
  「当然沒办法了,我的魔法攻擊对象只限於人类。使用究极魔法的话倒是另当別论。」
  「那就用啊啊啊啊啊啊啊!別卖关子了!妳不是魔导师吗!」
  轰铿!
  「別、別說的那麼轻松!藝之幻法需要颂唱相当冗长的咒文耶!」
  「我们沒有时间了啦啦啦啦!快念咒文啊!」
  「究极魔法比神级精灵魔法还要长耶!那麼长的咒文,谁记得住啊!我很少使用,早就忘了啦!」
  轰铿!
  呃~
  这位魔导师,您說什麼?
  妳說不记得了?
  忘记咒文了?
  勇治在脑中不断反刍琉璃花的话。他呆呆地张开嘴,楞在原地。然后忽然瘫软了下来,一阵虛脫。
  是因果定律拒絕反应吗?琉璃花今天第五次的霉运?
  完了。一切都完了。
  「琉、琉璃花,妳刚刚是說ARS MAGNA吗?」
  一海看看天花板又看看琉璃花,开口问著。勇治卻什麼也听不见。
  勇治来到那奈身边,一屁股坐在地上。
  轰铿!
  「是啊,就是藝之幻法。魔导师都精通此究极魔法!……可是我真的完全忘记了……」
  「妳的魔法应该是GLACIALIS吧?」
  「是啊,意思就是冰雪。请你不要一直问拉丁文好吗?我记的是日文!」
  「果然沒错!勇治!」
  轰铿!
  万事休矣。无路可逃了。勇治边想著,单手紧紧地抱住那奈。
  那奈微微睜开了眼睛。
  「那奈……」
  勇治抬头一看,黑色的铁制天花板已经过了三楼高度窗戶的位置。速度真快。
  一路掙扎至此,还是完蛋了。这个笨蛋魔导师,到最后还是一点用处都沒有。
  「勇治!喂,勇治!」
  轰铿!
  「对不起,那奈。原谅我,那奈。我、我,我对妳真的……」
  怀裡的那奈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她柔软的唇似乎要倾吐著什麼。
  那奈,我最爱的那奈,一海沒有错,他沒有错,原谅他吧。
  「勇治,喂!喂,勇治!勇治!」
  轰铿!
  「呜喔!」
  勇治的后脑勺吃了一记闷棍,整个人往前扑。疼痛的原因正在地上滾动著。是玛罗。
  「你还在感伤什麼啊,这个沒用的家伙!」
  勇治满颊淚水的別过头,看见琉璃花一脸不爽的樣子。
  「很痛耶,琉璃花!妳才沒用!要是压到那奈怎麼办啊!还有,妳对玛罗也太残忍了吧!」
  「这些事都不重要!田中一海从刚刚就一直拚命的要告诉你些什麼,你知道吗!我在旁边急得都要哭出来了!」
  「……谢、谢谢妳,琉璃花。」
  一海对表情复杂的琉璃花低著头。
  「什、什麼事啦,一海……」
  「你別一脸厌恶嘛。咒文啦!你记得的咒文!」
  「啊?你說什麼?」
  「就是之前你看我的笔记本所记住的咒文啊!青色的魔光啊~就是这个啊!」
  「……喔喔,那个白癡咒文啊。我还记得——」
  他想起来了。
  那一页开头写著ARS MAGNA。而记住咒文后的那一章节也的确记载著GLACIALIS几个字。
  轰铿!
  「就、就是那个白癡咒文吗?怎麼不早說呢,白癡啊你你你你你你!」
  「琉璃花!勇治记得那个究极魔法!突破极限的咒文、还有究极魔法——究极暴风雪的咒文!」
  「你、你說什麼?」
  「就是那个白癡到不行的咒文吗?光是唸出来就会笑掉大牙的——」
  「喂,你很沒礼貌耶!那是让魔法具体化必须的咒文!即使只唸错一个字,魔法也絕对不会发动!你自己明明是个大白癡,还把別人当白癡!」
  「什麼!对了,还有,咒文为什麼是日文啊!为什麼不是拉丁文或英文?」
  「日本人当然要說日语啊!自己的母语最能投入它的境界,不是吗!」
  「魔法的名字不就是英文吗!什麼暴风雪的!」
  「那是片假名!简单明了最重要!」
  「不会吧!那个啵啵啵啵啵啵、滋沙~啾啾~什麼的,又是什麼玩意啊!」
  「那是一种气氛!是絕对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精灵和精灵王听了才会高兴!」
  「什麼狗屁理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是~这~~啦!」
  「你们两个別再吵这麼无聊的事了!」
  一海叫了出来,勇治终於回过神。
  轰铿!
  三人抬头一看,天花板已经降到相当低的高度。
  「来、来得及吗?」
  「我算过啦,大概还有三分钟~时间刚刚好!喵~」
  滾倒在地上的玛罗慢慢的爬了起来,眼睛还在打转。
  「哇、哇啊!洋、洋娃娃說话了?」
  勇治懒得一一說明。一海吓得腿软,但他決定不予理会。
  「勇治,和琉璃花一起唸出咒文吧,喵!」
  轰铿!
  「沒想到,我的记忆力会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
  勇治說完,轻轻地将那奈放在地上。
  「……勇、勇治?」
  那奈微弱地說。
  「等等我,那奈。我们很快就能回家了。」
  「嗯……加油喔。」
  那奈努力地挤出一丝笑容。
  光是如此,就足夠让勇治產生无比的勇气和信心。
  勇治站了起来。
  「要开始啰,琉璃花!我先唸,妳跟著覆颂。」
  「我知道!……又不是第一次了。」
  「……这件事,我以后再好好的跟妳算帐。好,準备开始!」
  「了解,师父!」
  琉璃花站在房间中央,勇治则站在她后面。
  勇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右肩一阵剧烈疼痛。他的身体热热的,重重的,脑袋麻麻的。勇治的腹部被狠狠地踹了几次。他觉得胃在翻腾。
  轰铿!
  眼前的琉璃花正打著看似复杂的印记,不停地挥动手指。手镯的宝石发出青色光芒。柔弱的身躯正在努力拯救世界。
  自己也得好好加油才行,我要保护大家。沒问题,我一定想的起来。
  沙!
  腳下出现了青色火焰绘成的魔法阵。上面写满了奇妙的文字。
  站在中央、被微微的青光包围的琉璃花眨了个眼,示意準备完毕。
  勇治开口,唸出了咒文。
  琉璃花紧跟著唸出咒语。
  「青色的魔光啊,潛藏魔力的宝玉啊,倾听我的呼喚吧!以魔力祝福之名,涤淨我的灵魂吧!鲁里拉鲁里鲁里,格格格格喀奇!格格喀奇!极尽汝之魔力,守护我的灵魂吧!巴奇喀奇!啦啦啦啦啦。鲁鲁里啦啦。里里鲁里拉。无限的魔力啊,以你最強的白雾紧紧包围我吧!我在此履行契約!打开最強秘法之钥,解放所有魔力!咚咚咚咯叽,咚哔咻!究!极!詠!唱!洪水啊,大雪啊,寒冰啊,释放你们的灵气吧。巴咻咻巴咻咻咻,巴咻咻砰!冰纹,冰柱,冰壁,冰山,冰冠,冰瀑,冰原,让所有冻结的一切回归魔力吧。超越万物万象之原貌,与混沌之魔力融合吧。让沈睡的真实力量在此甦醒吧。巴巴巴巴叽叽!喀叽喀叽喀叽喀,喀叽喀叽喀。凝聚寒气,成为暴风雪吧!咻咻咻!冻结的风暴啊,吹吧!咻咻咻!永远的冰雪,永远的冰河,恆久的冻土,潛藏於冰床的精灵啊!喀喀喀喀喀这次要请你帮忙可以吗可以吧不好意思下次我再请你吃饭我等你喔拜託你啰。白夜之国的女王啊!喀喀喀喀喀午安妳好吗不好意思要借助您的力量可以吗拜託拜託了万事拜託了可以吗谢谢妳那我等妳喔。统率冥界的女神啊!喀吱喀吱喀吱喀吱今天很高兴看到您那我就直說了请您务必助我一臂之力每次都这麼麻烦您我知道很不好意思不过还是要请您帮忙可以拜託您吗真是太感谢您了我必定设宴表达谢意请您务必光临。至高的魔力存在啊!喀喀喀喀喀喀最近好不好啊歹势要请你帮忙啦可不可以啦感恩感恩啦不好意思啦拜託你啦我等你嘿谢啦谢啦。吱沙~!嘎啾~!哔叽哔叽巴波~!这樣契約就完毕啦!都聚集到我身边吧!跟随魔法法则,集结所有的力量吧!巴哩巴哩嘎叽~!巴哩嘎叽~!喀哩喀哩巴叽巴叽叽哩叽哩啾叽~!嘎嘎嘎嘎嘎,哔叽吶哔吶!絕对零度暴风雪!究极之力!藝之幻法!」
  琉璃花咧嘴一笑。
  勇治也笑了。

  「《啾、究极爸、暴风雪》!哇啊啊啊啊——」
  ——琉璃花今天第五次的霉运。
  她咬到了舌头。
  被一道強烈的白光包围后,勇治失去了意识。

[ 本帖最后由 Ozzie 于 2008-4-21 22:4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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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21 22:0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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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曲

  乌鸦嘎地叫了一声。
  山根勇治仍一身制服,窝在他最喜欢的堤防上。他眺望著被夕阳微微染成玫瑰红的天空。
  带著湿气、戚觉有些郁闷的风吹拂著勇治的脸庞。
  堤防上延伸著一条步道。一群刚买完菜正在回家路上的欧巴桑站在步道上閒话家常,不时地传来低俗的笑声。
  步道的另一端是四面八方延展出去的宽广运动场。活力十足的少年们正努力地练习棒球和足球。他们精力充沛地高喊吆喝著。
  勇治聆听著和往常一樣的,一成不变的BGM。
  「勇治,真的很谢谢你。」
  双手环抱膝盖、坐在勇治身旁的一海轻声說著。他今天请假沒上课,穿著便服。
  勇治用手指摸摸额头发际約三公分的伤口。石膏固定住的肩膀一阵刺痛。
  「……你真了不起。沒想到你这麼厉害呢。」
  被一海这麼一說,勇治一脸哑巴吃黃莲的表情,有苦說不出。
  两天前。琉璃花的究极魔法爆发,八菱研究所被炸出一个大洞的那一天。在那白癡咒文的最后,琉璃花咬到了舌头。勇治的身体顿时似乎被抽空般无力,然后失去了意识。
  可是,勇治让玛罗攀爬在自己的身体上,背上背著那奈,一双手抱著琉璃花,另一只手拽著一海的手。在研究所垮掉前,勇治取最短距离全速冲刺,终於平安地逃了出来。
  ——听說是如此。
  这是一海告诉他的。
  但是勇治什麼也不记得。
  勇治觉得,他不可能有这樣的本事。那天到医院后,右肩果然骨折了。以这樣破烂的身体还能带走两个女孩和一海,实在很不可解。仔细想想,怎麼可能呢?就算是狗急跳牆,也太不真实了。
  「我真是太愚蠢了,早该燒了笔记本才对。都是因为它,才会让那奈遇到这麼危险的事。」
  已经无所谓了。
  那奈只是额头破皮,皮肉伤而已。勇治觉得,普通人被那樣虐待之后,內心一定会受到不小的打擊。但是那奈卻很坚強。昨天一整天,她一直待在因骨折疼痛和疲劳受尽折腾的勇治身边,不辞艰辛地照顾他。所以今天勇治才能上学,也吃到了那奈的美味便当。
  「琉璃花也很尽力呢。能亲眼见识『冰结魔导师』的魔法,我已经很满足了。笔记本所写的,果然是真的。」
  有一件事,让勇治终於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头。
  琉璃花从二十年后的未来来到现在的理由。勇治背叛一海,深深地伤了他的心。一海因而走上邪魔歪道、企图毀灭世界的历史。
  他们避免了这件惨事。这麼一来,勇治就可以报答琉璃花了。是她救了未来。
  笔记本为何存在,仍是个谜团。如果那时虻川还在场的话,势必被卷入琉璃花的究极魔法,笔记本终将化为灰烬。而虻川本人则是非死即重伤,絕对不是受伤两字可以了事的。
  「……对不起,我真的疯了。那时我真的不知道怎麼了。对笔记本和魔法的执著,真的是鬼迷心窍、失去了自我……可能是因为寂寞吧?爸爸这麼冷酷无情,你这麼厌恶我……可是我错了。其实你很担心我,而且原谅了我,所以我才能从笔记本的诅咒中解放。和你比起来,我简直是……」
  「……你喔!」
  勇治抬起了上半身說:
  「怎麼老是說这麼阴沈的话题呢!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干掉坏人,顺利逃了出来。这樣不就好了吗?」
  「可、可是,我做了这麼罪不可赦的事——」
  「吵死啦啦啦啦啦啦!我是谁?是你的好朋友吧?已经结束的事情,再继续讲下去就不像个男人啦!別让我看扁你了!」
  勇治說完咧嘴一笑。好个会心一笑啊,真是太帅了。勇治在心裡这麼想。
  「谢、谢谢你,勇治……」
  一海眼眶湿湿的,一脸差点要抱过来的、感激不尽的表情。勇治挪开屁股,试著保持距离。
  「知道就好啦。」
  「……嗯。对了,勇治。琉璃花到底是谁?她在哪裡学的魔法啊?你喜欢她那一型的吗?」
  「这是什麼问题啊……」
  勇治顿时說不出半句话。
  琉璃花来自未来。如果告诉一海这件事,那势必也得告知他将毀灭世界的事实。
  不过,一海已经不会毀灭世界了。虽然不确定一海是不是仍会持续研究魔法,但就算魔法仍然成真,也不会引发纠纷或战爭、导致最坏的局面了吧。
  不会发生的事情,何必說呢?那樣只会伤了一海的心。
  一切都结束了,就是这樣。
  「该怎麼說呢,她是从某个異世界来帮助我们的魔法师,大概是这樣吧?」
  異世界。沒错,即将毀灭的未来,是真正的異界。
  果真如此的话,那琉璃花呢?
  未来不会灭亡,但来自未来的琉璃花又怎麼会存在呢?她该不会就这樣消失了吧?
  「两个大男人在一起,很诡異喔。」
  「呜喔?」
  勇治转过头,看见抱著玛罗的琉璃花站在堤防上。不知为何,她身上向那奈借来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
  「琉、琉璃花!妳怎麼了?」
  「沒事!……老樣子啦!」
  琉璃花扁著嘴說。她走到勇治旁边,一屁股坐下来。因果定律拒絕反应,今天的次数是不是已经达成了?
  「……喂,勇治。你和琉璃花到底是什麼关系?」
  一海望著勇治对面的琉璃花,不满地问著。
  「我是这家伙的师父啦!」
  「师父和现在的你沒什麼两樣,还是烂人一个。」
  「谁是烂人啊啊啊啊啊啊!」
  二十年后的未来,勇治以「时空的魔导师」自称。如果未来真的改变了,勇治是否仍为师表,谁也无法确定。
  「別管这个了,我肚子饿了。那奈还沒回家吗?」
  「……现在才傍晚耶。」
  「我在公园本来準备要吃那奈做给我的便当,可是不小心掉在地上了,然后被野狗吃个精光!我已经饿到胃穿孔了啦!」
  「真的还假的……」
  「……你们感情还真好。」
  一海瞪著勇治,嘟著嘴。这家伙还真像女孩子。
  「我们感情一点都不好啦。你干嘛生气啊?」
  「……沒有啊。」
  一海說完,将脸別过去。这家伙真是奇怪。勇治想。
  「勇治,你还在这裡啊?」
  这次是那奈的声音。他转过头去。提著购物袋的那奈满脸笑容在步道上,往这裡走了过来。
  「晚餐来啰!」
  琉璃花叫著,随即站了起来。玛罗被摔落在地上。她的嘴角已经流出了口水。
  「……今天真是热鬧。」
  勇治本想一个人好好地靜一靜。他叹了口气,然后往后一倒,又窝在堤防上。
  「勇治!」
  「呜喔?」
  一海满脸疑虑地将脸湊近勇治,一副要把他活吞生吃似地的表情。面对近距离的美少年面孔,勇治的心噗通地跳动了一下。
  「干、干嘛啦,一海?」
  「……你喜欢谁?还是女生好吗?喜欢大胸部的吗?还是有恋童癖?」
  「啊?你、你在說什麼啊……」
  「那奈?琉璃花?还是……」
  一海的脸越湊越近。明明是个男人,长长的睫毛和红唇卻如此的豔丽动人。
  「你、你說什麼傻话啊!不是你想的那樣啦!」
  「一海!你很诈耶!」
  那奈丟开手边的购物袋,叫了出来。
  她沙沙地滑下了堤防,用肩膀顶住一海。得救的勇治赶紧起身往后退。
  「那、那奈?妳干嘛啦!」
  真是稀奇。那奈竟然会对勇治以外的人动粗,真是天方夜谭。勇治这麼想著。一海也吃惊地望著那奈。
  「违反规定!扣分!」
  那奈說完,给了一海一拳。
  「可、可是,勇治他……」
  「不行!我们不是說好,在他自己发现以前,都不能說出来吗?」
  勇治說不出话来。这是情侶吵架吗?可是看这樣子,太不对劲了。
  「……我还是要和勇治說清楚!」
  「一海,不行!不能說!」
  「我的状況和妳不一樣!勇治这麼迟钝,不說清楚,他永远不知道!上次我才說到一半……」
  「不会吧!……你、你什麼时候?」
  那奈显得十分狼狈。她看看勇治,又看看一海,脸瞬间涨红起来。勇治只是呆呆的张著嘴,歪著头不知如何是好。
  「就是妳和勇治吵架的那一天啊。我罵勇治的时候……后来他跑掉了,我就沒說清楚。」
  「不行!絕对不行!你这樣太诈了!」
  「妳、妳才诈!你们一直住在一起……琉璃花也是,她也住在你们家不是吗?为什麼不替我想一想呢!」
  「是、是沒错啦。」
  一海和那奈不約而同地望著勇治。他们往上瞄著勇治,然后脸不知为何红了起来,似乎有些害羞。
  啥?到底是什麼情形?
  勇治开始紧张起来,而且相当困惑。两人口不转睛地盯著他,但他只能拚命地搖头。一海到底想跟自己說什麼?
  忽然间,脑袋灵光一闪。
  难道說?不,不会吧。不可能。
  ——一海他?
  一海向那奈告白。是一海吗?不,等等。那一天,一海說他已经告诉那奈自己的心意。何谓自己的心意?到底是——
  一海那时是什麼表情?
  有什麼可能性和征兆?
  呃!
  也就是說,一海喜欢的人不是那奈——
  勇治忽然想逃离现场。眼前的窘境使他不知如何自处。他四处张望,看见堤防上的琉璃花正在物色购物袋中的食物。
  「喂、喂,琉璃花!怎麼可以偷吃东西呢!」
  勇治用毫无抑扬顿挫的声音吼著,急急忙忙地站了起来。琉璃花被这麼一吼,立刻转过头来。她一脸像小狗被主人斥责过的无辜表情,嘴裡还咬著波罗面包。
  「勇、勇治!我、我,我对你——」
  「不行,一海!跟你說不行啦!」
  那奈抱住一海,用手堵住他的嘴巴。现在的勇治,看到这樣的情景,胸口已经不会隐隐作痛了。
  他只想赶快逃离这裡。
  「琉璃花!我要好好教训妳!」
  勇治以毫无起伏的话调叫著,然后走向琉璃花。說是走著,其实是拔腿就跑。我得尽快离开这裡。他不想听到的事情,一海正要开口了。他不愿知道的真相,就要从一海口中吐出来了。
  「嚼嚼!不是啦!是这个面包自己跑到我嘴巴裡的!我无法抗拒啊嚼嚼嗯啊啊啊啊~?」
  琉璃花腳底一滑。
  因果定律拒絕反应。这是她今天第几次的霉运呢?琉璃花嘴裡啣著波罗面包,惊天动地的往河川的方向滾了过去。
  琉璃花滾了过来,和勇治擦身而过。
  勇治头也不回地、沒命地往前跑。
  「勇治!」
  「勇治~!」
  「哇啊!师父啊啊啊啊啊啊!」
  「別找我!我什麼都不知道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我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逃。但是,我只能选择逃避。能逃多远就逃多远。二十年、甚至一百年后,我还是要逃下去。我的人生就是不断的逃避。勇治心裡这麼想,开始想哭起来。

  玛罗望著这群热鬧滾滾的人,苦笑了起来。

               (完)


后记

  玛罗和牠的两个兄弟,被丟棄在墨田区的荞麦面店隔壁的公园裡。面店老板娘很喜欢貓,常常捡小貓来养。因为力不从心,只好找亲朋好友认养。
  三个月大的咖啡色虎斑小貓玛罗,被一个有缘人认养了。
  玛罗在主人的公寓裡渐渐地成长茁壮。牠满屋子啪啪走,想吃点心时会喵喵叫,要人陪牠玩时也喵喵叫,鬧别扭时会沙沙沙地咬著绳子。后来,玛罗有了弟弟。弟弟是美国卷毛貓,热爱自由。两人会吵架,也会一起乱跑,然后黏在一起睡觉。两兄弟的睡相常常可爱到让主人直搥心肝。
  但是,幸福的日子卻沒持续多久。
  某天,幽浮闯入了主人的公寓。
  很遗憾的,只有玛罗死裡逃生。偶然间路过的天才科学家带走奄奄一息的玛罗,运用魔法和科学的力量将玛罗改造成机器貓。玛罗重生了。牠成了能用两只后腳走路、会說人话的机器貓。
  玛罗肚子裡的口袋无奇不有,两只手装配格林机关枪。牠就这樣踏上了旅程。为了替主人报仇,牠決定除掉所有可恨的外星人。
  玛罗将口袋塞满点心和糖果,乘坐Mach3战斗机,以百万马力和外星人对抗。牠嫌格林机关枪碍手碍腳,中途就丟掉了。主力武器是牠满佈尖銳钉槌的尾巴。
  经过长达数十年的激烈战爭后,玛罗牺牲了牠的生命,终於成功消灭外星坏蛋,报了血海深仇,为地球找回和平。牠的英姿成了传說,为后人歌颂流传了数千年。
  ……这是我瞎掰的啦。不过到第七行之前描述的玛罗,是真有其貓喔。就是我家的玛罗啦!
  大家好,我是须堂项。
  第一次閱读我的作品的读者,或是老读者们,非常谢谢你们閱读本书。这是我人生当中的第四本书,也是第一次的新作品。不知道各位看的还开心吗?脑袋放空,轻松地享受作品情境…如果大家能以这樣的心情来閱读此小說,那我就相当满足了。
  为了能与各位读者再次碰面,我会火燒屁股地努力创作,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二00六年 三月 须堂项

[ 本帖最后由 Ozzie 于 2008-4-21 22:4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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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4-21 23:12 | 显示全部楼层
沒看過的作家呢
插圖還不錯
可以看看
发表于 2008-4-21 23:14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插画像是小学生画的啊
发表于 2008-4-21 23:22 | 显示全部楼层
Magic topic again O.O.... There's so many magic topic for light-novel.. .. They should consider changing some new topic
发表于 2008-4-21 23:30 | 显示全部楼层
不是說笑...我在這星期五前有五份大學的報告要交,為什麼偏偏各位大大同時爆seed,一次放出這麼多小說,想看又沒時間看實在太慘了...那裡找個美少女過來殺我吧,come on baby

评分

参与人数 1轻币 +2 收起 理由
幽影暗流 + 2 对认真回复的鼓励。 我也被吓到一下。 PS ...

查看全部评分

发表于 2008-4-22 02:12 | 显示全部楼层
幽影暗流大大來殺?沒所謂!只要不是偽娘,殺我多少次也沒所謂,come on baby,把趕報告中還要上網的我殺了吧~最好順手殺一殺我手上的四份半報告啊
发表于 2008-4-22 02:16 | 显示全部楼层
只好不在意插画来看内容了。感谢分享。
发表于 2008-4-22 07:16 | 显示全部楼层
请大家尝试下一口气念完那个咒语
发表于 2008-4-22 08:31 | 显示全部楼层
這類型的小說總充滿青春與歡樂的氣氛
也不錯看
感恩分享
发表于 2008-4-22 08:38 | 显示全部楼层
个人感想最主要是对男主,实在没什么好感,整天的大声乱叫,真的很烦
发表于 2008-4-22 09:10 | 显示全部楼层
一晚上就有两本新书啊,看完了,感觉还不错,谢谢分享!
发表于 2008-4-22 09:38 | 显示全部楼层
插画是亮点啊,这么囧的插画也算是特色了,故事本身的伏笔太过明显,如果有第二卷的话希望悬念维持的时间能够长一些
发表于 2008-4-22 09:49 | 显示全部楼层
封面看上去很萌 然后到里面就不行了的说 情节貌似也满老套的
发表于 2008-4-22 09:56 | 显示全部楼层
哈哈  新书吗  很不错啊   来支持下LZ   感谢LZ大大的录入啊
发表于 2008-4-22 09:59 | 显示全部楼层
噗~那个不愧是终极大咒文啊~好爆笑~一口气念完真是辛苦主角你了.
不过第一卷就沦为后宫这样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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