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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叛的鲁路修 CODE GEASS
STAGE -3- SWORD
原案 大河内一楼/谷口悟朗
岩佐守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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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色插图
行动的尽头总有名为结果的答案在等待着。
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对鲁路修来说也不例外。
就算具有任何人都必须服从的绝对权利,
也无法逃脱这一必然的束缚。
世界和众人将预料之外的结果摆在了他的面前,
并期待着结果的延续。
如果说这一举动将左右世界的未来的话,
必须有人背负的罪孽,
承担的惩罚又在何方呢?
CODE GEASS
Lelouch of the Rebellion 4
CONTENTS
Interval
STAGE-3:1-SYMBOL
Interval
STAGE-3:2-RUINS
Interval
STAGE-3:3-SWORD
Promise
后记
解说 樱井孝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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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terval
——2017.9·11区
稀世明君。
提起神圣不列颠帝国第九十八代皇帝查尔斯.J.不列颠时,他在帝国内的崇拜者们(或者说盲信者)经常这样称呼他。这一评价也不能说全无道理。实际上,作为一国元首的皇帝查尔斯确实取得了举世无双的功绩。他继位后,将不过是大陆上一介强国的不列颠一手栽培成了世界三分有其一的大帝国。虽然有人批评他宣扬侵略主义、霸权主义,但他确实凭借一己之力赢得了无数场战争的胜利,并在之后的殖民政策的制定上基本保持了不过不失。在国内,他断然实行了内政改革,一举扭转了先前闭关自守、封闭衰落的经济状况,并成功除掉了横行已久的贪官污吏。他那强硬的政治手腕和钢铁般的意志无疑可以媲美建国者,称之为一代巨人丝毫不为过。
不列颠与征服者查尔斯的时代——
后世之人可能会如此称呼现在这段时期吧。
但是,对于生活在现代的人们来说,不列颠帝国皇帝查尔斯.J.不列颠这个人物却是个相当令人毛骨悚然的存在。其最大的理由就在于,查尔斯虽然作为独裁者而广为人知,但他的私生活却无人得知。所谓专制君主,无论在什么时代,无论掌权者如何对舆论加以管制,都免不了要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特别是查尔斯这种政绩斐然的君主,在私生活方面一定会传出无数轶闻,进一步促使其成为现世的神话。但是,查尔斯却与这类事情完全无缘。也就是说,从没传出过诸如“陛下从小就这么聪明”,“陛下从小就这么勇敢而公正”这类的轶事。这一点作为君主、独裁者来说是个极端的特例,就连与不列颠对立的EU和中华联邦的首脑们都对此感到疑惑不解。
莫非查尔斯.J.不列颠这个人物是虚构的?
莫非他只是不列颠帝国对外宣传用的一个幌子?
甚至有人提出了这种荒诞无稽的说法。
“陛下”
侍从呼唤他时,不列颠皇帝查尔斯.J.不列颠正站在倾注而下的光芒中闭目养神。
皇帝所处的地方,是个恐怖而奇妙的空间。乍看之下,很容易使人联想到祭坛。但是,它的构造却十分异常。圆柱占据四角,石阶直通祭坛。一切都像是浮在空中一般。再加上那环绕在周围的晚霞般火红的雾气,既充满神秘感,又使人感觉到一股逼人的不祥气息。
不过,不管是查尔斯还是皇帝身边的侍从都对此毫不在意。
“修奈泽尔吗?”
侍从一阵耳语之后,查尔斯如此低吟着睁开了眼睛。只见他把手伸到豪华的斗篷领口处,闭目沉思了半晌。虽已步入花甲之年,但皇帝的五官却十分端正。想到他子女们的容貌,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吐槽:抗议!我抗议这种说法!……他是蛋卷来的!)但是。他的脸上却有着孩子们都不具备的东西。那就是绝对的自信、压倒性的威慑力。
“……请问如何处置?”
侍从低声问道。查尔斯脸上浮现出了雄狮般的笑容。
“随他去好了。既然他有这份自信,就来试试看吧。”
侍从行了一礼,退了下去。但是,在下台阶的时候,侍从感觉隐约听到了什么奇怪的话语。
那是在这个空间——不,应当说是与在场的人物极不相称的话语。但是,他却确确实实地听到了。
是的。
一个声音说道——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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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轮椅上的娜娜莉·兰佩鲁杰频频回头看去,显得十分心神不宁。
“快点快点,咲世子,已经开始了哦。”
“呵呵,不要这么着急嘛。”
在双目失明的棕发少女面前,放着一个小小的收音机。
“朱雀居然成了尤菲米亚大人的骑士,这可真是太好了呢,娜娜莉小姐。”
咲世子系着围裙微笑道。娜娜莉满脸堆笑,使劲点了点头。
“是啊。因为人家最喜欢他们俩了嘛。”
谒见间真如宫殿的舞厅一般宏大。
实际上,这里也确实举办过舞会。但是,且不论前任总督克络维斯,现任总督柯内莉亚对此类集会可谓毫无兴趣,最近也很少组织这种活动。当然了,为了柯内莉亚的名誉在此插一句,她并不是不会跳舞,只是不愿身着过于“女性化”的礼服罢了。而唯一一位能够完成让柯内莉亚出席舞会,并身着轻飘飘的晚礼服翩翩起舞这一壮举——或者说是暴行的人,也就只有她的亲妹妹了。
现在,柯内莉亚并没有出现在谒见间,只有传说中完成了这一壮举的不列颠帝国第三皇女尤菲米亚·L·不列颠站在台上。只见她一身正装,稚气尚存的俏脸因为紧张而绷得紧紧的。在她的脚下,也就是谒见间中,云集了身居11区的大量资本家、贵族和高级军官。大家也都各随已好,盛装出席。
终于,在主持人的示意下,谒见间的大门向两侧打开了。
敞开大门的对面,一位少年端立于阳光之下。他没有身穿平时那身士官服,也没穿驾驶白色Knightmare·Lancelot时的那身驾驶员服,而是穿着在不列颠军人中只有骑士才被允许穿着的纯白礼服。虽然脸上依然稚气未退,但他却一脸严肃,在崭新的鲜红绒毯上一步步向台上的尤菲米亚走去。
少年在低尤菲米亚一层的楼梯下停下了脚步,单膝跪地,垂下了头。此时,尤菲米亚按例问道:
“枢木朱雀,汝愿意在此立下誓约,作为不列颠的骑士而战吗?”
“是的,我愿意。”
名为枢木朱雀的少年低着头静静地答道。
“汝愿意舍弃一己私欲,成为维护正义的剑与盾吗?”
“是的,我愿意。”
朱雀又回答了一遍,抽出了腰间的典礼用剑,双手献给了尤菲米亚。尤菲单手接了过来,双手持剑,用剑面轻轻拍了拍少年的肩头。顺便一提,这种场合下本有两种做法,一种是用剑轻拍肩部,另一种是台上的人用手搂住台下之人的颈部,给他一个拥抱。但尤菲米亚毕竟是未婚女性,不便采取这一方式。
一连串动作完成后,尤菲米亚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当然了,这只有近在面前的朱雀才能听到。
“我,尤菲米亚·L·不列颠任命汝,枢木朱雀为骑士。”
随着庄严的宣告声,朱雀接过了佩剑,再次纳入了腰间。在尤菲的示意下,朱雀回身向后。此时,雷鸣般的掌声……
并没有响起。
只有一个人鼓掌了。那是个身材高挑的男性。虽然鼻梁上的眼镜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身上却没有穿平时那一袭白衣。身为11区统治军的特别派遣向导技术部少佐和神圣不列颠帝国伯爵的罗伊德·阿斯普林德一边微笑一边鼓起了掌。
但是,没有一个人随他一起鼓掌。大家都对朱雀冷眼以视,现场十分尴尬。尤菲米亚的脸刷地拉了下来,但朱雀本人却连眉毛都没抬一抬。
这一切都在预料之中。那个不列颠的正统皇女居然会任命Numbers,而且是日本人当自己的骑士,这在不列颠漫长的历史中简直闻所未闻,而人们的反对情绪会沸腾起来也是理所当然的。朱雀本人十分理解他们。
但从另一方面,朱雀却不能对眼下的状况坐视不理。就在刚才,朱雀已经成为了尤菲米亚的骑士。而这种状况显然让身为主君的尤菲米亚极其尴尬。维护主君的名誉也是骑士的义务之一。
——怎么办?
朱雀心底清楚,如果自己勉强出头的话,很可能会加剧事态的恶化。无论如何,要当场改变对方的矛头指向都是不可能的了。既然轻举妄动会产生反效果,就只能用实际行动来告诉他们,他们的举动对于不列颠皇女是何等无礼了。被人骂作狐假虎威?无所谓。指向自己的闲言恶语都不是问题。道德、名誉、荣光,一切献给主君,这就是所谓的骑士之道。
朱雀的手伸向了腰间。那里有述任时用过的典礼用剑。据说此物与不列颠皇室深有渊源。将它高举过顶,让他们认识到背后的少女正是拥有皇位继承权的不列颠皇女好了。
是的,就在这个时候。
在寂静的谒见间里,只有罗伊德的鼓掌声反复回响着。突然,又一个掌声加了进去。朱雀一怔,放眼看去。
只见一个军人正在鼓掌。与朱雀不同,军装穿在他身上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其面容孔武有力,胸前的勋章闪闪发光。
是达尔顿。11区统治军参谋长,安德列·达尔顿。在总督柯内莉亚心目中与专属骑士基尔福特不分轩轾的重臣中的重臣。
意识到朱雀正看着他,达尔顿的嘴角浮现出了微笑。当然,鼓掌也没有停下。他这么做,不仅是为了祝贺朱雀被任命为骑士,更是表达了对朱雀刚才想要采取的行动的肯定。
列席者们注意到了达尔顿的行动,这才醒过神来,纷纷不情愿地鼓起了掌。再怎么说,他们也不敢无视代替总统柯内莉亚出席的达尔顿的意思。
朱雀给达尔顿递了个眼神,以示谢意。
STAGE-3:1-SYMBOL
“侍从制服”
中世纪时只有骑士以及地方贵族的臣子才被允许穿着的制服。在近代不列颠历史中,穿着侍从制服的特权仅限于皇族专属骑士所有,其数量与种类也被相应减少。基色代表重要的意义,所以以金、红色为贵,接下去则是白、紫、蓝等颜色。由于这也代表了各派的势力,便有了一种说法,想要知道某位皇族在帝国内的权威,只要看他骑士的侍从制服就能知道了。这就意味着,骑士身着的色彩越高贵,其主君在帝国内的势力也就越大。但直属皇帝的骑士团则没有此类限制。
1
——2017.9·11区
枢木朱雀被不列颠帝国第三皇女授予骑士称号,这一消息在整个11区引起了轩然大波。
从待遇方面来说,皇族专属骑士等同于帝国贵族。此时此刻,虽然朱雀还未被授予正式爵位,但那也只是时间问题。一个殖民地的原住民,一个日本人,居然加入了不列颠贵族行列——这在一部分种族歧视主义根深蒂固的不列颠人眼中简直如同噩梦。为此他们向握有最高权力的领袖,也就是尤菲米亚的父亲,皇帝查尔斯提出了纠正意见,但事实证明他们的希望还是落了空。根据法律,皇族选择骑士时最注重的是个人意愿。虽说皇帝是掌控着绝对权力的君主,但想要修改这一法律却并非易事。事实上,查尔斯也并没有那样做。岂止如此,他还在朱雀的骑士授予仪式上向女儿尤菲米亚发去了贺电,这下多数保守派不列颠人也只得将不满化作一声叹息。
或许应该说,这正是不列颠这个国家耐人寻味之处。
就政策而言,以不列颠本国出生者为优,而领属国出生者则次,换言之,摆出的是纯血主义的姿态。虽然这一态度激起了其他民族对统治民族的愤慨是不争的事实,但在实际管理国家的过程中,不列颠——或者应该说是查尔斯,却对使用异族人才表现得出奇爽快。从官方言论来看,查尔斯无疑是一名种族主义者,但事实上,他却彻头彻尾地倾向于能力主义。皇帝重视强者,侮蔑弱者——某个大贵族曾充满畏惧地这般自言自语。到现在为止,已有不知多少像阿什福德家那样的本土出生,并且身为贵族的人,因为被皇帝认定为无能的而被迫返还爵位。相反,在不列颠开发其最引以为豪的现代兵器Knightmare过程中,也曾有不少异邦天才脱颖而出。不过,一个名誉不列颠士兵突然获得贵族身份,倒也的确是前所未闻的罕事。
皇帝查尔斯之所以会充满谜团,事实上,也包含了以上原因。他的本质中包含了纯血主义和能力主义这两个互相矛盾的要素,但同时,他又能随心所欲使分立两者顶端的人物。有人认为这只是不列颠这个占整个世界三分之一的大帝国为发展所实施的策略而已,这话不能算数,而这策略带来的成功却也是有目共睹的。
但是,不管查尔斯自身如何努力将这两个矛盾合理化,在不列颠这个国家中,还是存在某些潜在的细微的扭曲。
正因为如此,那对姐妹之间也存在着分歧。这样的分歧,比当事人所能预想到的其实更加严重……
“您没有任何意见吗?”
尤菲米亚向通信机显示器上姐姐柯内莉亚的影像询问道,冷漠且英姿飒爽的11区总督沉默了。她端庄的脸上似乎写满了无奈与愤怒。
当然,尤菲米亚知道其中缘故。前几天的骑士授予仪式上柯内莉亚并没有出席,表面上她以正在北陆参加针对恐怖分子的歼灭战为由掩饰过去,但尤菲米亚明白,这绝不是姐姐的真实意图。
沉默过后,柯内莉亚终于开口答道。
“骑士的任命是皇族的固有权利,纵然我是总督,也没资格指手画脚。”
平淡的语气和声调反而使得尤菲米亚难过起来。当然,她并不认为自己的这项决定能在短时间内得到姐姐的认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姐姐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不列颠这个国家,纯粹以不列颠人立场上,蔑视一切非本国人。她曾料想到姐姐会发火和反对。但是,如果自己能坦诚地表达心意,或许姐姐多少能理解自己。她下意识地抱有这种期待,或许可以说是在向姐姐撒娇吧。
但是,此刻的柯内莉亚却似乎并不打算对此事让步。
尤菲米亚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摆正姿态,重整语气,再次开口道。
“虽然枢木朱雀是名誉不列颠人,但凭他的能力却足够成为一名骑士。这一点皇姐应该也——”
“是总督。”
柯内莉亚冷漠地作出订正,这让尤菲米亚的感情有了急速转变。她将悲伤深埋于心,因对方的顽固而点亮了小小的愤怒之火,语气也自然而然地强硬起来,与对方针锋相对。
“总督应该也曾亲眼目睹。”
“我国不列颠,向来对殖民区人区别对待。”
“那么,我来改变这一点。”
尤菲米亚斩钉截铁的语气令柯内莉亚吃了一惊。她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
“……副总督,你真的明白吗,那就意味着得当上皇帝。”
尤菲米亚没有作答,但依旧直视着柯内莉亚的双眼。她毫不畏惧地直视姐姐犀利的目光,忽然改变了话题。
“其实,我有个问题想要求教总督。听说几天前,我的骑士被总督任命为反体制一级罪犯,藤堂镜志朗的处刑人。”
“……”
“这是事实吗?”
柯内莉亚没有作答,而是凝视着尤菲米亚的脸。片刻,她忽然移开了目光,回答道。
“是事实。”
“为何要下这种命令?”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无论是谁,只要是参与军务人员,都有可能会接到此类任务——”
“我是在问,为什么,请告诉我其中理由。我以副总督身份……不,接受了枢木朱雀起誓者的身份向您提问。”
漫长的寂静,空气仿佛带电一般充满了紧迫感。
柯内莉亚将目光移回尤菲米亚身上,她的目光充满了总督的威严和锐利。
“——枢木朱雀虽是名誉不列颠人,却也同时获准成为了我军最新锐Knightmare·Lancelot的驾驶员。”
方方正正的屏幕上姐姐的身影是那样小,仿佛距离尤菲米亚很遥远。
“正因如此,我认为有必要看清他内心的真实想法。这样可以了吗?”
尤菲米亚面不改色。
“明白了。拜托您今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他现在是我的骑士。”
“……”
“虽说您身为总督,但对皇族骑士下达直接命令属于越权行为。以前的事情我也不便追究,还请您今后多加考虑。”
“尤菲——”
“……先告辞。”
对话中断,因为尤菲米亚伸出手按下了通话按钮。耳边剩下的,只有枯燥乏味的机械电子音。
尤菲保持着按下按钮时的动作,许久没有动弹。接着,她忽然趴在了办公桌上,用抱起的双臂遮住了脸。
少女的心中充满了后悔。在画面被切断的那一瞬间,柯内莉亚的表情终于变了,不再是之前那副阴沉的官方表情,而是一个姐姐伤心的脸。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说出那种话来。明明只是想让她理解自己。确实,尤菲米亚因长府一事依旧对姐姐的行为耿耿于怀。但也不该因此说出那种伤人的话啊。刚才那样,自己根本就像是想要挑起争端。
明明是她自己最爱的姐姐,因为是最爱的姐姐所以希望能得到她的谅解,但是……
对于任命朱雀为骑士,时至今日尤菲米亚也不认为有丝毫不对。
但是,正因为如此,她才想让姐姐理解自己。因为那是她最为亲近的,总是保护着自己的最重要的姐姐。
“——笨蛋……”
她含泪低语。这时的她,不再是副总督,也不再是枢木朱雀的主君,而只是一个普通的妹妹,尤菲米亚。
在姐妹二人间起了小小摩擦的同时,舆论的轩然大波依旧在扩散,丝毫没有平息的迹象。
将目光从不列颠转向11区的住民,也就是日本人身上,不难发现,那里的论调也分为正反两方,就像那对姐妹针锋相对的思想一般。
对于站在反不列颠立场的人们而言,这次的事件根本不值一提。在他们看来枢木朱雀就是背叛了日本的奴隶主义者的象征,应该遭世人垂泣。而朱雀身为名誉不列颠人并参了军这一点原本就让他们感到厌恶。他是一个谄媚不列颠,压迫同胞的走狗。主张偏激的恐怖组织,甚至提出了“反抗不列颠前应先诛杀枢木朱雀这个叛徒”的口号。而事实上,只要有机会,他们定会付诸行动。
而相反,被称为不列颠恭顺派的人群却对此次事件作出了相当高的评价。他们多是战前的富裕阶层,战后也因为其财力而被授予了名誉不列颠人称号,相对其他日本人更受不列颠厚待。原本这些人就不满因恐怖活动频繁导致11区无法升级为卫星区,ZERO组织的日益壮大对他们而言则更是一个隐患。而这时,枢木朱雀被授予骑士称号这一消息令他们大为振奋。虽然势力不怎么强大,但尤菲米亚毕竟是正统不列颠皇女。她愿意与日本人站在一边,这一点意义重大。另外,令他们放心的是,只要今后日本依然受不列颠人统治,他们就还能继续过富足的生活。
各怀心思的日本人与不列颠人争论不休,恐怕真正为朱雀就任骑士感到高兴的,也只有他身边的人们了吧。
特别派遣向导技术部。塞西尔·珂尔弥中尉从上司罗伊德·阿斯普林德少佐处听到消息后,高兴得不得了,失去了平日的冷静。
私立阿什福德学园中等部二年级,娜娜莉·兰佩鲁杰提议学生会开个祝贺派对。会长米蕾·阿什福德欣然应允,并邀请学生会成员,利瓦尔·卡路迪蒙特以及夏莉·菲尼特还有全校学生共同参加。
对于他们和她们而言,这与政治毫无关系。挚友,同学,友人,职场伙伴认同了朱雀的功绩——这样的单纯庆祝,没必要混入任何杂质。
只是,这里面少了一个人。
对于被卷入舆论风波的枢木朱雀而言,他是朱雀从小就认识的挚友,也是同校同班的同学,又是学生会成员,并且,恐怕还是最了解枢木朱雀这个少年的人物。
鲁路修·兰佩鲁杰,不,鲁路修·V·不列颠。
没有出现这个名字。
“很好办啊。”
舒展四肢躺在沙发上的少女,C.C.,用一如既往的平静语气这样说道。
“对枢木朱雀使用Geass不就行了。你可以命令他辞退那个皇女的骑士一职,站到你这边来。”
确实这是能用以解决眼前问题风险最小的方法。但是,听她说话的少年,鲁路修却没有同意。
“不行。”
“为什么?不忍心?友情?还是自尊?”
连珠炮似的发问下,正坐在椅子上注视着窗外的鲁路修露出一脸焦躁和痛苦交织的表情,回答道。
“……全部。”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一回答正如C.C.所料,她无奈地耸了耸肩,接着,C.C.在心中暗自说道。
——我当然也知道你很着急。
有些微妙的是,在C.C.看来,现在11区的局势和眼前这个男人,鲁路修—ZERO在民众面前登场时的情况非常类似。
ZERO与黑色骑士团是因其“保护被强者欺凌的弱者”这一口号而得到世人支持的。最初对这一主张报以热烈响应的,却不是不列颠反对派,当然,更不是不列颠恭顺派,而是站在中立立场的人们。他们反对不列颠的支配,同时却又否定武装斗争。顺带一提,站在这一立场的人比另两种人的数量要多出许多。
对于多数人而言,国家这一机构并不是至高无上的存在。那些拥有家庭的人最需要的是平静生活,而国家只有在能为他们提供这种保障的时候才有价值。从这一观点来说,现在的不列颠确实无法获得日本人的支持,因为不列颠毫无疑问正在对他们进行压迫。但同样的,那些不列颠反对派的恐怖组织也无法获得支持,因为他们也在时时威胁着人们的生活。光靠一腔爱国心是活不下去的。而黑色骑士团的主张则正符合中间层民众的心意,这也是他们被民众接受的最大原因。
当然,这些根本不用C.C.说出口,鲁路修自身早已明白,可也正因为如此,鲁路修和黑色骑士团就必须秉承最初的主张,以保护弱者而非颠覆不列颠统治为首要任务。但出于相反立场的不列颠方面,却也站出了两个与黑色骑士团主张一致的人物。那就是朱雀与那个女孩。
——尤菲米亚·L·不列颠。
C.C.虽然从未与她本人有过任何直接交流,但说实话,她非常清楚这位少女一贯的行事作风。或许与鲁路修——ZERO的活跃,以及她姐姐总督柯内莉亚的铁腕政策相比,少女的风格显得相当平凡低调。她被人讽刺为没有实权的花瓶总督,但换个角度来看,这个花瓶也确实发挥了她花瓶的作用。姐姐柯内莉亚虽为殖民地总督却基本不现身于民众面前,所以尤菲米亚就成了一个显眼的广告塔,特别在文化振兴和福利事业方面,她的政绩颇为突出。她参加了大多数记者发布会、对文化设施和福利设施的视察,并主持了开展了各种运动比赛。在成田攻防战牺牲的平民的追悼会上,也是尤菲米亚以主办者身份前去致辞的。于是,这样的评价渐渐参透到了居住在11区的日本人心中。
尽管她没有统治实权,但是——
她不会歧视日本人——
或者说,这也可能只是与她姐姐柯内莉亚对比后作出的相对评价。柯内莉亚对非不列颠人的歧视在日本人看来一目了然。而在这样的政策下,妹妹尤菲米亚在各种公开场合的言行态度就成了影响舆论评价的标准之一。可事实上,从她的一言一行中都找不到丝毫对日本人抱有的恶意。这是C.C.以一个局外人身份在不列颠与日本问题上作出的判断,所以不会有失偏颇。从电视中得知这一信息的C.C.深感意外,她没想到不列颠的皇子皇女中除鲁路修和娜娜莉之外还存在那样的人物。但是,现在回想起来,或许这份感慨非常具有讽刺意味。尤菲米亚静静渗透进民众心目中的亲善形象,被她这次任命枢木朱雀为骑士的一幕强烈渲染,成为了以推翻不列颠统治为目标的鲁路修不可忽视的阻力。
现在,支持着鲁路修与黑色骑士团的日本中层民众,在一定程度上对尤菲米亚与枢木朱雀抱有相当的好感。当然,还不至于全面信赖。但这种对二人的关系抱有一丝希望的人无疑会越来越多。另外,在这件事情的影响下,不列颠方面散播的黑色骑士团在成田杀害了无辜民众这一消息对鲁路修和黑色骑士团也相当不利。成田一战确实证明了黑色骑士团的实力,但这样一来,同时也给黑色骑士团主张的保护弱者的形象蒙上了阴影。有人对此表示失望,于是便带来了如下问题。
如果尤菲米亚是在深思熟虑之后,故意散布消息令ZERO和黑色骑士团在日本人中的支持率日益下降,趁机将枢木朱雀任命为骑士,然后再借此声讨鲁路修,那么隐藏在她天真无邪外表下的缜密心思还真是让人发指。不过,C.C.却认为这种情况不太可能。从电视上她的身影,以及似乎和她曾经交情颇深的鲁路修的话中看来,那个皇女基本上不是个有心计的人。或许她只是单纯地认为枢木朱雀是骑士的不二人选吧。但现在的问题,早已不在于尤菲米亚的个人性格以及心计如何了。
“如果不使用Geass的话——”
C.C.打破了沉默,再次开口。
“就只有三个办法。最重要的是,必须削弱日本人对那个皇女以及枢木朱雀的期待。其中最关键的人物,就是你那个正在逐渐成为恭顺派象征的旧友。总之得让他从皇女的身边消失,无论是解任或其他什么方法都行,至少要使‘那个愿意站在日本人这边的不列颠皇女’的形象受损——可以让枢木朱雀表示自己出于对日本的爱国心自动请辞,也可以使用武力手段逼迫他离开那个皇女……”
不过,前者是不可能了。C.C.自语自语道。拥有不列颠军籍,并且还在不列颠的学校若无其事地上学,那个男人根本没有半点主张反不列颠的爱国心吧。
“那也就是说,能使用的只有后者了。“
“关于这件事,黑色骑士团内部也有讨论。迪特哈尔特建议暗杀,扇建议要堂堂正正地捕获他。但是,我——”
没等话说出口,鲁路修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地,用充满疑惑的目光注视着躺倒在沙发上的C.C.。
“你说三个办法?最后一个是什么?”
C.C.闻言,表情淡漠地回答道。
“别装傻了,鲁路修。最后的方法,就是利用你与枢木朱雀的私人关系来笼络那个男人。”
且不管内容,首先她的语气就让人不舒服。鲁路修不悦地皱起了他漂亮的眉毛,但C.C.却依然若无其事地继续说了下去。
“以前你不也曾尝试过吗?既然不可能成功,那还不如再试一次呢——说到底,要是以我的看法,你肯定无法说服他,可以预料的是,最后你会为了掩饰ZERO身份而不得不对他使用Geass。”
鲁路修的脸上又增加了一层愤怒。过了片刻,少年压低声音问道。
“……为什么你认定我会失败?”
“这个答案你应该自己去找。”
C.C.的态度依然从容。
“抱歉,我并不是你的私人心理医师。且不提你该怎样处理那个男人的事,你和他的关系原本就与我没有任何关系。别对一个局外人指手画脚。”
C.C.的自说自话令鲁路修愤怒地低吟了起来,但即便如此,他也明白C.C.的话在理,所以并没有继续逼问。
黑发少年将目光再次移回窗外,静静开始了思考。
C.C.用仿佛看透了一切的目光注视着他的侧脸。
2
与穿梭在周围的人群不同,身处漩涡中心的人物枢木朱雀心中,也有不得不去思考的一些问题。
首先的问题就是,骑士究竟意味着什么。朱雀在不列颠军队中的军龄并不长,成为Knightmare的驾驶员,晋升至准尉也只是半年前的事。身为士官还需学习多方面知识的他却突然被任命为皇族的骑士,晋升至少佐军衔。之所以会疑惑并不光因为他是异国人,同时还因为自己不知道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骑士的职责是守卫主君——这点他明白。几天前的就任仪式完全可以简化为这一句话。但是,在具体上应该怎样度过每天,做些什么,该如何行动等等方面的细节朱雀完全不清楚。就算询问身边的人,也没能得到任何明确的答案。说到驻守11区的皇族专属骑士就不能不提到基尔福特,但他现在正在东京租界留守,并且对于朱雀而言他向来是个高不可攀的人物。二人没有任何交情,朱雀也从不曾主动拜访他。如果要找一个至少拥有贵族地位的人请教,那么也只有罗伊德了,但他却是个相当出格的贵族。对于即将迈入上流社会的朱雀而言,他确实不是一个合适的老师。如果学习罗伊德的言行举止,毫无疑问会被所有人反感。剩下的有过几面之缘的贵族,也只有那位因Orange事件被贬的杰瑞米亚卿,以及维蕾塔卿了。但这两人向来不喜欢身为名誉不列颠人的朱雀,在成田事件之后,他们依旧下落不明。
不过,除去这个问题,还有一件事令朱雀挂心。
那当然就是——阿什福德学园的问题。
若是以前,站在试作Knightmare·Lancelot的测试驾驶员的立场上倒也无妨,但现在既然已经成为了尤菲米亚的骑士,朱雀就不可能再去上学了。骑士若不时刻守在自己主君的身边定会给人留下话柄。当然,要与学园那些和善可爱的学生会成员们分开,朱雀确实很痛苦,但他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因为这是无可避免的。
不过,在朱雀谈及这个问题时,尤菲米亚却苦笑着摇了摇头。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岂不是在欺骗你吗?当初让你上学的是谁,朱雀?”
“这——”
尤菲米亚笑着问道,朱雀不知该怎样回答。
“那自然是……尤菲米亚殿下了。现在我仍对此表示感谢,可是……”
“朱雀。”
不知为什么,尤菲米亚觉得有些好笑地吐出了这个名字。
“所谓骑士,并不仅仅是守护在主君身边担任警卫那么简单。当然,我其实也希望能拜托你这么做——不过,骑士真正的意义并不在这里,请想想基尔福特卿,他也不是时时刻刻守在皇姐身边的,对吧?”
“哈……是这样吗?”
“是啊。然后呢,我想,皇姐需要基尔福特卿为她做的,并非单纯的‘护卫’。她需要的不是那种单纯的保护,而是更大意义上的谏言和帮助。我需要你为我做的,也是这样。”
朱雀不禁深思。
接着,他小心翼翼地回答。
“……我能够做到吗?我只是个普通的军人,甚至不是不列颠人。为尤菲米亚殿下谏言,这根本——”
“所以我才需要你帮助我。”
尤菲米亚斩钉截铁地回答,接着,她忽然换上了另一种表情和语气。
“枢木朱雀少佐,我自从担任11区副总督以来,至今还没满一年。我有很多事情不知道,也有很多事实无法亲眼确认。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需要你替我去‘看’,我需要知道身为日本人而非一个不列颠人的你眼中的11区是什么样的。”
“——”
“明白了吗?那我换一种说法。与总督不同,我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许多,所以,我得接触更多的知识,其中包括我这样立场的人无法获得的知识。正因为如此,我希望你到各种各样的地方去看,去听,而不是守在我身边。然后,将所见所闻都告诉我。这对今后的我而言是绝对不可缺少的——这就是我的想法。”
这时,尤菲米亚舒了口气,再次微笑道。
“不过,这也只是场面话,说不定我这样做也只是因为我单纯地希望你能上学而已。毕竟……我以前从未拥有过骑士,说实话,还有很多方面不知该如何处理。”
“是。这点上我也一样——”
“那么,你应能明白我的心情了吧?好,所以呢,这个问题的讨论到此为止。再继续任性的话,我可要行使主君的权限来命令你了哦?去学校好好学习。”
在尤菲米亚恶作剧似的口吻面前,朱雀也只得苦笑着同意了。不管怎么说,只要得不到尤菲米亚的许可,这个问题就只能先摆在一边。纠正的机会还有。当然,在内心深处朱雀还是很感激尤菲米亚的,她能如此为自己着想,还能说出那样的话,着实令朱雀感动。
虽然尤菲米亚那句话是在说她自己,但朱雀也认为自己其实也还有许多没学的东西和必须思考的问题。包括今后的生活,以及自己该做些什么。这些问题只有花时间一个个去克服了,这也是为了选择自己当骑士的尤菲米亚。当然,学校也是问题之一。
不,并不仅仅是这样。
除去学校等问题之外,现在的朱雀还有一个烦恼。
他烦恼的自然是那二人,尤菲米亚之外,朱雀还认识的另外两个不列颠皇族。
鲁路修·V·不列颠,以及娜娜莉·V·不列颠。那对与他共度11区尚被称为日本的那段时期的兄妹。
自从被尤菲米亚任命为骑士以来,朱雀便会时不时地想起他们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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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在晴朗的秋空下披风斩浪,向大海行进。
远离东京湾的西南方,漂浮在大海上的岛屿,式根岛。虽然并不是什么大岛,却也有人居住,上面还建有小规模的不列颠军相关设施。
跟随11区副总督尤菲米亚·L·不列颠,枢木朱雀此刻正在前往式根岛的军舰内。顺带一提,主君尤菲米亚前往那里的目的,是去迎接某位贵人。帝国宰相修奈杰.艾尔.不列颠。由于这位尤菲米亚的异母兄长正从本国前往11区视察,为了表示欢迎,尤菲米亚便前往式根岛与他汇合。
“但是,为什么要在式根岛呢?直接在东京租界的话更安全一些啊。“
军舰的第二管制室中,朱雀向在场的罗伊德和塞西尔抛出疑问。不过,他的态度和以前相比依然没有改变。因为晋升到了少佐军衔,朱雀现在地位要比塞西尔高 ,与这个部署的最高负责人罗伊德属于平级关系。但即便如此,在朱雀的印象中这二人依然是自己的上司。或许是因为特派本身就属于军队中一个独立分支,不用受阶级制度束缚。顺带一提,由于朱雀的晋升,统治军内部也在讨论是否要让罗伊德和塞西尔各升一级。但此时此刻,相关消息还没有传入他们的耳中。
操纵船舶其实并不是复杂的工作,站在通信仪表盘前闲来无事的塞西尔听了朱雀的话苦笑了一下,接着将目光对准了罗伊德。
“关于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呢?罗伊德。”
“呃……塞西尔小姐也不知道吗?”
朱雀有些意外,而他身边的罗伊德依旧露出轻佻的笑容,给出更令人意外的回答。
“啊哈,其实我也一样。”
“哈?”
朱雀张大了嘴,罗伊德如同一个面对被叫去参加口述测试的学生的教授一般看着他。
“作为我来说,其实还以为你知道呢~朱雀,尤菲米亚殿下有没有说过什么?”
“不——没什么,只说了既然宰相阁下那边的意向如此的话……”
“哎呀呀,然后就轮到我来说了吗。不过我也没听说什么类似于内幕的消息,修奈杰殿下在事前也没联系过我。”
果然殿下很讨厌我啊~罗伊德故作深沉,慢悠悠地自言自语道。
这时,塞西尔用有些愤怒的语气插嘴道。
“就算是这样,您的情报管理是不是漏洞太多了?二位的行动预定已经被公布到网上了。”
“……这个嘛,因为有个很有趣的孩子,让人忍不住想帮忙。”
罗伊德用塞西尔听不见的音量自言自语道,但朱雀根本没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正在这时,管制室的门开了,其他部署的士兵走了进来。
“枢木少佐,尤菲米亚皇女殿下召见您。”
“是——”
朱雀边回答边看了看罗伊德。这位被人称为天才和怪人的白衣技术少佐边对他挥了挥手,边说“行了,去吧去吧”。
“海上的话Lancelot也不会出动,而且,难得到海上。我们上了年纪的人就算了,你们两个年轻人——”
没等说完,塞西尔便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让他闭上了嘴。接着,塞西尔对朱雀微笑道。
“快去吧,朱雀。”
“是、是,那我先告辞……”
背后响起的是“现在,我们来讨论一下关于你之前‘上了年纪’的发言吧”,以及“没、没有,我又不是在说你……”之类的声音。将这二人留在身后,朱雀离开了管制室。
尤菲米亚正在舰桥上方的展望室中。
朱雀穿过守卫为他打开的大门进入室内,这时原本眺望着海景的皇女面带微笑地回过了头来。
“刚才,岛上的司令部和我们联系过了。”
见朱雀一丝不苟地向自己敬了个礼,尤菲米亚用柔和的语调说道。
“修奈杰皇兄……不,宰相阁下可能会推迟些时候到达。”
朱雀紧张了。
“是否遇上了什么麻烦?”
“不。”尤菲米亚摇摇头,“要说麻烦的话或许应该算是麻烦——但你完全不必为此担忧。似乎只是单纯的船舶机关调整而已,因为阿瓦隆也在测试阶段。”
阿瓦隆?好像没听过这名字。没记错的话,修奈杰的旗舰应该是叫雷克雷尔才对啊。
“那么,等我们到达之后还得等待一段时间对吗?”
“大概吧。能替我把这件事转告特派的各位吗?Lancelot,你们也带来了对吧?”
“是,已经获得了达尔顿将军的许可。”
“机体调整之类的事给各位带来了不小的麻烦吧,但是,修奈杰皇兄对这孩子很感兴趣,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带它一起去迎接皇兄。”
原本特派就是修奈杰主张设立的部署,这样的行为无可厚非。可用“孩子”来称呼Knightmare也太奇特了。罗伊德听到的话……大概会很开心吧。
又进行了一些简单的事务联络之后,尤菲米亚再次望向窗外。由于还未获得离开的许可,朱雀只得站在原地。皇女的背影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但朱雀却觉得此刻她身边的空气似乎有些阴沉。就在前几天,她还在为即将见到亲爱的哥哥而开心呢——想到这里的时候,忽然尤菲米亚静静开口道。
“吵架了。”
“啊?”
“和皇姐……”
朱雀顿时张开了嘴,随后立刻闭上了。光凭这两句话他便明白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口中的“皇姐”只可能指一个人,而会与这个人发生争执,原因也只有那一个。尤菲米亚其实并不打算为此责备朱雀,其证据就是皇女再次扭回了头,脸上带着有些落寞的笑容。
“我真没用,真的是一点都不懂事。”
“……”
“我也想去道歉,但这是我第一次和别人吵架,不知道该怎样去说才好。你……害怕姐姐对吧?”
这话虽是事实,朱雀却也明白尤菲米亚并不该问这个问题。当然,这对姐妹之间正是因为他才起了矛盾,但是,不,正因为如此,这个问题的答案也只能靠她自己去寻找。选择朱雀当骑士的,正是尤菲米亚自己。
但尽管心里明白这点,人有时还是会忍不住向其他人发问。而被问的人尽管明白自己无法给出答案,却也还是会尽力说一些什么以作安慰。
沉默中,朱雀向展望室外望了一眼。湛蓝的大海一望无际,还看不见目的地式根岛的影子,阳光刺眼。
微微叹了口气,朱雀移回视线,接着一字一顿地,仿佛在确认话中含义一般对尤菲米亚说道。
“您姐妹之间的事,我没有资格插嘴。但是——如果您允许,我想对您说一句话。”
“……请说。”
“我,其实……觉得很羡慕。”
“羡慕?”
看来这个词语明显出乎尤菲米亚预料。皇女眨了眨睫毛修长的双眼,凝视着朱雀的脸。朱雀点头,回答“是的”。
“虽说吵架只是一个词语,但其形式却有很多种。有仅仅因为厌恶对方而引起的争吵,也有因为为对方着想而引起的争吵。尤菲米亚殿下和总督阁下之间的争执,毫无疑问是后者吧。”
“但是……”
“正因为您和总督阁下都非常珍视对方,并且毫不掩饰这样的心情,所以才会产生争执的,不是吗?由于这个缘故,我才会觉得非常羡慕。因为……”
说到这儿,朱雀有些自嘲似地笑了笑。
“我已经好久没和别人这样争吵过了——”
略带阴郁的表情和语气似乎勾起了尤菲米亚的某种不安。见少女严肃了起来,朱雀才察觉到自己的失言,但这已经晚了,尤菲米亚慎重地开口问道。
“没有和你争吵的人吗……?”
“很久以前。”
朱雀努力装出开朗的语气。
“有个经常和我争吵的朋友,但是,现在大概不可能了吧。”
“我可以问一下原因吗?”
“因为——”
或许,原因并不在他身上。
而是在自己身上吧。
——不将那二人的事告诉尤菲米亚真的可以吗?
其实,这个问题才是近来朱雀最为头疼的。
鲁路修·V·不列颠以及娜娜莉·V·不列颠。八年前,他们被当作人质送往日本,后被认为死在了日本与不列颠的战争中。而事实上,他们现在仍活着,居住在11区并隐藏了正统不列颠皇族的身份,他们是朱雀的幼年好友。
如果单纯站在朱雀的立场上考虑的话,那么他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说出来。不管怎样,现在的朱雀是尤菲米亚的骑士,应以她为重。而且,虽说鲁路修和娜娜莉与尤菲米亚并非同一个母亲所生,但毕竟是她的兄长和妹妹。对她隐藏她的亲人依然活着的事实,完全可以算做不义之举。而且,就算得知二人依然活着,尤菲米亚也绝不会加害他们。甚至,如果是她的话,或许能够在很多方面帮助那两个隐藏了真实身份的人呢。
当然,朱雀明白,朋友鲁路修对舍弃了她兄妹二人的不列颠皇室抱有很深的敌意。正因为厌恶,憎恨和恐惧,他才会选择隐藏身份。
但是,朱雀从未听见鲁路修批评过尤菲米亚,在这点上他妹妹娜娜莉也是同样。几天前,在为朱雀举行的庆贺派对上,娜娜莉还这样说过。
“她非常和善,是个好人。”
然后,这位双目失明的少女压低了声音,红着脸继续说道。
“她那时经常和我们一起玩。其实……我很仰慕她。所以,看到尤菲皇姐能承认朱雀,我真的很开心。”
……虽然知道这样做没有意义,但朱雀还是在心中作出了某种假设。
如果七年前战争结束之后,尤菲米亚就以她现在的立场,也就是副总督身份来到这个11区,情况又会变成什么样呢。鲁路修和娜娜莉在那之后的境遇一定会发生改变吧。至少,如果当时的尤菲米亚拥有一定力量,她绝不会对这二人的遭遇坐视不理。
而时至今日,朱雀明白这样的假设没有任何意义。当然,尤菲米亚作为副总督,却并没有掌握多少权力。握有实权的是她姐姐柯内莉亚。但是,尽管只是这样,让尤菲米亚“知道”那二人还活着依然具有重大意义。又不是要让他二人恢复不列颠皇族身份,毕竟这种事鲁路修也并不情愿。可即使如此,11区副总督尤菲米亚在知道实情之后,也一定会为居住在这里的娜娜莉和鲁路修提供各种帮助吧。朱雀认为,这点对娜娜莉来说尤其重要。鲁路修倒没关系,他头脑聪明,身手也还算灵活,就算没有尤菲米亚暗中帮助,他也能凭自身的本事活下去。但娜娜莉却因为她的身体状况,做不到这一点。
(但是……)
这时,朱雀有些无奈。
朱雀对尤菲米亚个人是绝对信赖的,他相信她绝不可能剥夺娜娜莉和鲁路修的平静生活。但仍然有一个令人无法忽视的事实摆在眼前。那就是,尤菲米亚,鲁路修还有娜娜莉都不是普通的不列颠人,他们是皇族。
权力的中心——在那里隐藏了多少蠢蠢欲动的魑魅魍魉,朱雀非常清楚。或者应该说,正因为他是朱雀所以他才会明白。怎么忘得了呢,他枢木朱雀从小就极其接近权力中心。父亲……是日本最后的首相,枢木玄武。儿时没能明白的事,现在也能逐渐明白了。从某种意义上说那是魔界,在哪里,个人的人品和善意都会被轻易地扭曲,名为欲望和阴谋的妖刀会无差别地伤害任何人。
鲁路修虽然不曾否定尤菲米亚,但之所以没有亲自去拜托她,除了自尊问题以外,朱雀觉得,还因为他本身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这一点。尤菲米亚本身或许一点也不想加害那对兄妹,但在她知道了兄妹二人的存在后,很有可能紧接着便有人在连尤菲米亚都不知道的地方扣下扳机,将子弹射入鲁路修和娜娜莉的胸膛。这种事,无法断言它肯定不会发生。
不管怎么说,在没有获得鲁路修的许可之前,朱雀无论如何都不能将二人依然活着的事实告诉尤菲米亚。
与此同时,这件事成了朱雀心中的一块大石头。如果忠于朋友,就会背叛主君。忠于主君又会背叛友人。这样的矛盾在他脑中挥之不去。或者说,如果是七年前的自己,根本不会去烦恼这种事。当时的自己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会以朋友为重,但现在和当时已经不同了。不——
必须不同。
这样才是正确的。
船行进的路线尽头,出现了一座被绿色覆盖的小岛。
那就是式根岛。总面积大约是整个东京租界被划分为二十块的行政区的一半大小。岛上有驻扎的军人以及相关工作人员,没有普通居民。
由于要做入港准备,舰桥热闹了起来。联络人员通过舰内通信设备,与各部署取得联系。掌舵者与其助手一心进行着仪表检查,但当在朱雀陪伴下的尤菲米亚出现在舰桥上时,所有人都停止了手中的作业,向皇女致礼。
“到达时间没有变更,尤菲米亚皇女殿下。”
“是吗。”
“护卫舰不入湾,而是留在附近海面执行警戒任务。您是否许可。”
“关于小队的指挥就交给队长了,许可。”
“是。”
这艘船并非尤菲米亚的专用舰。不过,这毕竟是11区统治军为尤菲米亚挑选的军舰,上面特别加设了贵宾席。舰桥的高处就是指挥官席,背后的墙壁上还张贴了一面不列颠国旗。
尤菲米亚坐在为自己专设的位置上,朱雀笔直地站着,守在她身边。不过,尤菲米亚似乎很介意这一点,从她四下张望的神态来看,应该是在寻找有没有能让朱雀坐下的座位吧。当然,在朱雀看来,就算尤菲米亚提议让他坐下,自己也只能在惶恐之余做出拒绝。
最后,因为没能找到为朱雀设的座位,尤菲米亚轻声叹了口气,这下朱雀放了心。关心人也得看场合才行。这是军舰,而且,在军队里,部下站在长官身边也不是什么少见的景象。如果朱雀真的坐在了尤菲米亚身边,其他人反倒要觉得怪异了。
舰桥正面强化玻璃的另一边,分割了海与陆地、使用混凝土筑成的崭新海港正在渐渐靠近。
尤菲米亚静静地注视了一会儿眼前的光景,忽然,她开了口,用并不响的声音呼唤身边的朱雀。
“朱雀。”
“是。什么事,尤菲米亚殿下。”
“能问个问题吗?”
“请问是什么问题。”
“你怎么认为?就是……”
尤菲米亚顿了顿,把声音压得更低了。
“那个ZERO。”
在唐突的提问之下,朱雀的脸顿时有些抽搐。但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在思考片刻之后,少年没有作答,而是严肃地问道。
“您想知道的是,我对于那个男人的看法,对吗?”
“这个嘛……”
尤菲米亚微微歪下头。
“差不多是这样的,能告诉我吗?”
“明白了。”
朱雀微微点头。
“那么,我开始说了,我认为,他的做法并不正确。”
尤菲米亚仰着头,注视着朱雀的脸。
“为什么?”
“因为他只信奉力量。他在用力量来制裁别人,并企图用力量来改变什么。这没有意义。用错误的方法获得的结果,最终,只会被错误的力量所颠覆。”
枢木朱雀的这番话与其说是在评价ZERO,不如说是在阐述他个人的信念。不过,尤菲米亚似乎并不赞同他的意见。她注视着朱雀,忽然垂下双眼,这样说道。
“如果是那样,我的祖国,不列颠所做的一切也就没有意义了。因为就像你所说的那样,不列颠同样也只信奉力量,想要让全世界都臣服于自己。”
这下朱雀瞪大了双眼,猛地注意起四周来。所幸尤菲米亚的声音非常轻,而且,工作人员们也在于忙于进港的准备工作,似乎没有人听见。
“……尤菲米亚殿下,您这是——”
“很奇怪吧,不列颠皇女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尤菲米亚微笑道。
“但,这是我一直的想法——是啊,因为这,在本国的时候我可没少受歧视。不知被皇姐和母妃训斥过多少次了呢。”
不过,这个被训斥的人倒也没什么,真正头疼的是训斥她的人。其实,早在十年前,尚在幼年学校学习初等课程的尤菲米亚就写出了一篇令老师瞪目结舌的作文。
“我想,如果世界变成一个整体该多好。不管是不列颠,还是中华联邦,没有界限,所有人和睦地生活在一起……”
这篇作文的前半段倒没什么问题,错就错在后半段。那句话简直等同于“希望不列颠消失”。如果这篇文章并非出于一个孩子的手,那么就算国家认为她有反叛意图也无可厚非。世界成为一个整体是没问题,但在不列颠的角度看来,那就意味着整个世界必须受到不列颠的统治。
最后,那位老师只得留下了一段评语“尤菲米亚殿下祈祷臣民和平生活,是个非常善良的孩子”。这位老师一定在心里捏了一把冷汗。不过,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姐姐柯内莉亚是个彻头彻尾的军事信奉者,对不承认自己国家正义的人决不手软。妹妹尤菲米亚虽然非常仰慕姐姐,却完全没有认同姐姐的这部分思想。所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应该能说明这个问题吧。还是说,是以前曾发生过什么事情,才导致她产生了如此的信念呢——
“你刚才说过,ZERO只信奉力量对吧……”
将目光重新对准舰桥正面,尤菲米亚顿了顿。
“我并不认为这是他的本质。”
“可是——”
“知道吗?我曾直接与他交谈过。”
朱雀对此有所耳闻。大约半年前,湖口河畔发生了饭店劫持事件,饭店被曾经属于日本解放战线的某个组织占领,尤菲米亚当时正巧在那里,于是被他们扣为人质。而后,ZERO和黑色骑士团却把她救了出来。就是在那时,尤菲米亚与闯入饭店的ZERO碰了个正着。
“那时候,ZERO用枪口对着我。”
虽然尤菲米亚的语气依然平静,但朱雀却无法不为所动。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皇女的侧脸。
“但不可思议的是,我一点也不害怕。这个人不会开枪——我当时那样确信。”
二人沉默了。
终于,朱雀犹豫着开口道。
“……您有什么根据吗?”
尤菲米亚再次回过头注视着朱雀。她的脸上,露出有些为难的笑容。
“抱歉,只是直觉而已。但是,我现在仍有这种感觉。我觉得只要我还是我,他就不会开枪。”
这时尤菲米亚脸上的笑容消失,换上了一副认真的表情。接着,她用“我认为”这三个字引出了下面的一段话。
“他……ZERO对我国不列颠抱有仇视心理这一点不假,但在那同时,我还感到了一种别的感情。”
“别的感情?”
“悲哀——”
尤菲米亚简单扼要地回答。
“他在仇恨不列颠的同时,也在悲哀,所以,他才想去改变。改变整个11区,改变不列颠……他让我有了这样的想法。”
朱雀沉默着,将目光投向脚边的地面。但那也只有一瞬间。很快朱雀便站正了身姿,坚定地注视着越来越近的式根岛。
“但是,即便如此我也不认为他的做法是正确的。”
“是啊,我赞同你的想法……但事实上,我认为问题就出在这里。”
“您是什么意思?”
“是否能让他停止错误的行为,并指引他走向正确的方向呢?这虽然说起来简单,但……”
尤菲米亚的表情有些阴郁。
“现在的我没有那样的力量,也不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做法——”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成了自言自语。
另有二人在注视着皇女和骑士间交谈的身影。
罗伊德和塞西尔。
背靠走廊入口附近的墙壁,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轻佻笑容的罗伊德有些兴奋地开口道。
“怎么说好呢~”
“什么?”
“虽然看上去很和谐,但其实这风景还是有些不对劲啊。”
塞西尔不太明白,她瞥了一眼入口处另一边的皇女和少年。
“这也没办法啊。他当上骑士还没几天。”
“不,我说的不是这个问题。”
罗伊德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这样吧~我们来做个假设。比如说塞西尔,你是EU或者中华联邦的军人,总之不是不列颠军队的。如果在那里,你的主君叫你去死,你会怎么想?”
“这——”
“虽然这种比喻有点莫名其妙,但所谓成为骑士,其实和这意思差不多。”
罗伊德藏在镜片背后的双眸中充满了复杂的感情。察觉到这一点后,塞西尔也认真了起来。
“……你想说什么?”
“啊哈,没什么。”
罗伊德轻笑着企图就此蒙混过去,但塞西尔没有移开目光。这下,白衣长官只得轻耸了一下肩。
“我的意思呢,就是朱雀的反应不同寻常。任命他当骑士的人倒是没什么,因为自己想这样做所以就做了,将自身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楚。但这样一来。被任命的人的意志呢~很明显,站在他那种立场上根本无法拒绝。”
“……”
“因为是命令所以言听计从。因为是命令所以当上了骑士。因为是命令所以要对主人尽忠职守……如果他表现出哪怕一点点厌烦或不情愿的话,我反倒觉得正常。但是,他根本没有那种表现啊。”
“……可是。他——”
“因为他是个一板一眼的人?因为有个好主君?你错了,塞西尔。他这样就证明呢——”
罗伊德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了。
“作为一个人,在某些方面有缺陷。”
不过呢,作为我的Lancelot的驾驶员,还是他那样的人比较合适——罗伊德这样自言自语道。
塞西尔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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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海港迎接一行人到来的,是岛上司令部派去的士官们。
他们所说的与在船上收到的情报不一样,修奈杰似乎也能按照预定时间到达海港。
“我听说宰相阁下的船也快要入港了?”
尤菲米亚问道,只见领头的士官一个立正,回答。
“是的,阁下也没有变更。”
“是吗。那我就在这里等吧,不去司令部了。”
尤菲米亚笑着回过头,对站在背后的朱雀和罗伊德等人说道。
但,就在这时。
随着惊天动地的巨响,岛中央的司令部冒起了黑烟。
3
“一番队继续前进!零番队在一番队侧面进行掩护!”
Knightmare·月下的驾驶舱中,藤堂镜志朗向前线发出指示。
出现在月下面前的,是岛上守卫队,敌方的Sutherland。它手持警棍正要向藤堂的月下袭来。但是,那根本没有用,一眨眼功夫,敌方Knightmare便被藤堂的月下用剑斩成了两段。Sutherland被一劈为二后立刻爆炸起来,瞬时火光冲天。
当然,这仅仅是因为Knightmare的性能以及藤堂的水平远高于对手,但他真正的厉害之处还在于,战斗的同时他还能够继续对部下下达命令。
“二番队向后方,八点方向暂时退避!等待对象识别。识别后前往预定地点待机!”
身临现场时对情况的准确判断,以及勇猛大胆却又沉着冷静,这些都是鲁路修所需要的干将必备的品质。
而在另一方面,藤堂本人也在相当认真地关注着包括自己的“我方军队”的作战,他知道,此刻,他的心中还有另一个自己的存在。
——局势会怎样变化呢。
这次,是由于不列颠皇女尤菲米亚即将在式根岛迎接帝国宰相修奈杰·艾尔·不列颠,而黑色骑士团首领ZERO在得知枢木朱雀也会同行之后,才发动的战争。他们的目的并非破坏防御坚固的租界内部和军事基地,而是就地引出枢木朱雀和他的白色Knightmare并将其捕获。很好,从战略上来说没有错。不是迪特哈尔特建议的卑劣暗杀手段,而是堂堂正正从正面抓捕枢木朱雀,这才符合藤堂的信念。但是。
——整个战略是否合适呢。
长府一事后,藤堂在黑色骑士团的地位从属于ZERO,相当于骑士团的军事顾问。可他的加入并非因他为黑色骑士团的主义主张和ZERO的个人魅力所折服。藤堂之所以会跟随ZERO,仅仅因为他判断ZERO的存在是用来对抗不列颠最有效的手段。在这一点上,他与那些对ZERO深信不疑一路追随而来的团员们不同,他还拥有能够冷静观察ZERO所作所为的第三者视角。此外,由于他曾拥有受绝对权力者支配的经历,这就使得他的思考方式不再像一个死板的军人,而是更有弹性。
就藤堂的心里话来说,他认为现在对尤菲米亚和朱雀出手这种行为多少有些不妥。那两个人并未以武力镇压过ZERO和黑色骑士团。尤菲米亚的做法在日本人心目中口碑颇高,而朱雀也在逐渐成为不列颠恭顺派的象征,但这些都是政治上的问题,用武力来应对政治,说实话是下策中的下策。如果说敌人的思想和立场等等给我方带来了不好的影响,那么我方也可以用非武力方式与敌人进行对抗。至少这样做的话,不会与ZERO和黑色骑士团那救弱者于水火中的主张相悖,也不会引起一直以来支持我方的日本人的反感。
如果是自己的话——藤堂一边战斗一边思考起来。
再静观一段时日。不管怎么说,尤菲米亚在11区拥有的权力并不大,朱雀的支持者也还不成气候。不管那两个人想要对日本人采取如何的怀柔政策,短时间之内周围的环境也不会允许他们这样做。特别是,现在尤菲米亚上面还有他姐姐总督柯内莉亚。柯内莉亚的思想属于很典型的不列颠式,一旦触及自身信念,就算再怎么疼爱妹妹,她都不可能随随便便应允下来。也就是说,到最后尤菲米亚和朱雀都不可能对日本人的期待做出回应,反而会令日本人失望。要想打垮他们,趁那个时候就行了……顺带一提,现在的藤堂已将那个曾是朱雀老师的自己完全抛在了一边。在长府一战中,朱雀与藤堂都选择了各自的道路,藤堂非常理性地接受了这一点。也就是说他已决定,不会对敌人仁慈。
“三番队沿海岸线北上!尤菲米亚和枢木朱雀的部队如果尝试离岛,就与潜水艇一同加以阻止!四番队继续保护正在布网的拉克夏塔。”
不过,都到现在了,如果还去对已经开始的战斗评头论足也没有意义。再说,藤堂本身并不反对这次的战斗。他也认为捕获枢木朱雀的确是一条可行之路。但现在,问题就出在这里。
抓捕朱雀,这没问题。可抓住了以后,该怎么处置他呢?说得明白些,黑色骑士团没有立场责备他的叛国行为并处决他。那样的行为和普通的恐怖组织没什么两样,反而会让黑色骑士团失去凝聚力。现在有许多日本人将枢木朱雀视为一丝希望,如果不给出任何理由就这样杀死他的话,非难的矛头一定会指向自己这边。简单来说,就是不能让枢木朱雀成为恭顺派的“殉教者”。如果真的杀了他,恭顺派和不列颠一定会将黑色骑士团斥责为惨无人道的杀人犯。并非只有活着的人才有资格成为象征,死者也完全能做到。不,或许可以说,死去的枢木朱雀比活着的他更适合成为一个象征。与能够按自身的意志活动、说话的活人不同,死者可以在别人的手中被肆意扭曲形象。
——你当然已经有了对策吧,ZERO。
如若不然,无论这次作战是成功还是失败,你都输定了。
向在稍远处观察着自己一举一动的ZERO,藤堂在心中这样呢喃道。
与藤堂不同,团中也有完全相信ZERO是正确的人。
“玉城!背后交给你了。”
“好!”
飞驰的红莲二式驾驶舱内,红月华莲犀利的目光扫过主显示器旁边的仪表盘。她的眼中没有一丝犹豫。几天前,黑色骑士团组织进行了重整,她被任命为零番队队长,也就是黑色骑士团首领ZERO亲卫队的队长。
这次的作战在骑士团内部被决定后,华莲与ZERO进行了一次交谈。
“不要杀死枢木朱雀,这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隔着面具,ZERO一如既往用自信的语气对华莲说道。
“华莲,现在的目的,是要粉碎不列颠和追随他们的恭顺派想要描绘出的‘美梦’。他们想用虚假的和平和安定来欺骗日本人,而我们必须阻止他们险恶的意图。但是,为了实现这一目标,枢木朱雀还必须得活下去。我需要他活下去,然后以他自己的意志切断与不列颠皇女——不,以及她背后的不列颠的联系。通过他这样的行为,人们才会再次认识到,不列颠真的是不值得信赖和期待的。”
“但是,这种事……”
“等抓住枢木朱雀之后,我会让他作出这样的选择。他不会选择尤菲米亚,而会选择我们黑色骑士团,选择与不列颠战斗。相信我。”
相信我——仅这一句话对华莲来说已经足够。是啊,他平时总是带着这句话上演奇迹的。为了我们,为了日本,这次也不会例外。
与长府那时不同,华莲已经完全做好了迎战同在一个学校并且同是学生会成员的枢木朱雀的心理准备。既然他是敌人就必须迎战,已经有了觉悟。但是,即便如此,在听到ZERO说不要杀他的时候,华莲心中还是松了口气。而且ZERO还表示会让他成为我方同伴,那就更没什么可介意的了。
ZERO会带来奇迹。那么,我——
(我的任务就是成为ZERO的盾牌。)
华莲的红莲二式向矗立在眼前的敌方Sutherland冲了过去,挥起辐射波动爪破坏了敌机。这一系列动作甚至连藤堂的月下都无法企及。且不提战略和战术如何,如果单单评价战斗力,她和红莲二式毫无疑问是黑色骑士团的最强组合。再加上最近吸收的技术负责人拉克夏塔的调整维护,机体已经没有任何需要人担心的地方了。
“好,来吧,朱雀……!”
华莲在驾驶舱中喃喃自语。这时,她侧面的我方队列突然被打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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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骑士Lancelot发射的钩索斩断了敌方被称为无赖的Knightmare的双臂,敌机在瞬间便无法移动了。
但是,同是Lancelot的驾驶员朱雀看到了,主显示器上映出的红色身影。
——那架红色的Knightmare吗——
虽然不是什么无法打败的对手,但确实是很棘手的敌人。特别是在长府时进行集团战那次,对方完全发挥了机动性和格斗性能。但如果远距离的话可以用手中的VARIS进行狙击,也没什么可怕的。
还是这样保持一定距离的好……但就在朱雀这样想的时候,对手却出人意料地动了起来。虽然没有逃跑,但在认出朱雀的Lancelot的一瞬间,红色Knightmare便突然向后方飞了过去,而且越飞越远。对于这种主动舍弃胜机的行为,朱雀有些看不懂。可就在这时,Lancelot的主显示器上又捕捉到了其他的身影。使用望远模式一看,发现对方是黑色机体。是无赖。有个人正堂堂正正地从驾驶舱中探出身子死盯着这里。他身披黑色披风,脸上带着漆黑的面具。
“ZERO?”
由于敌方Knightmare已退,面前已经没有了任何障碍。朱雀反射性地抬起VARIS,但突然又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距离实在太远。如果能再靠近一点的话——但屏幕上的ZERO却仿佛看透了朱雀心思似的消失在了驾驶舱内。无赖转过身,脚部推进器扬起一阵尘土,向后方疾驰而去。
对方在诱敌。
朱雀很清楚这一点,但他没有放弃追逐敌人。
“请你去援护司令部。”
就在刚才,把握了事态的朱雀主张要在尤菲米亚身边保护她,但尤菲米亚摇了摇头这样说道。
“请不用担心我。这里还有很多警卫,所以,朱雀,我希望你展示出你骑士的力量。那样的话,周围的反对声音也会逐渐减小吧。”
所以,这是主君的命令。对于朱雀而言,他不能一无所获就那样回去。他必须抓住反不列颠势力的领军人物ZERO。那是任何人都不得不认同的功绩。就算看出对方设下了陷阱自己也不能退却。(汗……朱雀君你也真是不容易)当然,不能否认的是会有这种想法确实因为朱雀有些急功近利。说得更明白点,现在的朱雀对于自身价值感到迷惘。他根本不曾想到,ZERO和黑色骑士团的目标不是尤菲米亚或修奈杰尔,而是捕捉自己。
与露出后背正忙着逃跑的ZERO的无赖逐渐接近。原本这种旧式改造机的机动性就根本不能与Lancelot相提并论。朱雀再次架起VARIS。但,就在这一瞬间,无赖的背影突然从显示器中消失了。在下面。那是片被挖成钵状的沙地,敌人正在向中心靠拢。周围没有遮蔽物,难道是想将自己引入沙地再同时射击吗。但那根本不可能得逞,除非Lancelot什么也不干就站在那里。Lancelot还没有迟钝到会乖乖挨打的地步。不过以现在的距离来看,ZERO和无赖已经逃不掉了。扳动操纵杆,Lancelot一跃而起,同时还从胸部射出钩索。如同子弹般飞去的钩索擦过无赖肩头,猛扎进了沙地。无赖的动作停止了。这个时候,朱雀与Lancelot早已轻松地绕到敌机的前方,正抬着VARIS用枪口指向敌人。
“ZERO!现在……”
——在无赖的驾驶舱内。
ZERO——鲁路修笑了。低沉地,狂野地。
忽然,一阵不同寻常的震动从内侧袭遍了Lancelot全身。
“什——!”
“这是怎么回事!?”
便携式战略仪表盘前,关注着战况的尤菲米亚一脸惊愕地回过头去。但站在管制用操作台前的塞西尔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只是瞪大了双眼,凝视着手边的键盘。
这时,控制台设有的通信机传来了夹杂着噪音的声响。与Lancelot的驾驶舱联系上了,但传来的声音,却不是驾驶员枢木朱雀发出的。
“枢木朱雀……我想和你谈谈。”
尤菲米亚瞬时停止了呼吸。这是——ZERO的声音,ZERO就在Lancelot的驾驶舱外。
他对站在沙地中无法动弹的Lancelot和身处驾驶舱中的朱雀说道。
“能出来一下吗?除了第一驱动系统以外其他都不能动吧。关于俘虏的待遇我会遵守国际法的规定。当然,如果你拒绝商谈,我的军队会从四面八方射击,将你的机体打成马蜂窝……”
这下尤菲米亚只觉得身上一阵恶寒。她离开战略仪表盘,径直走到塞西尔身边。
“不用管其他的,告诉朱雀听对方的话!还有,为什么Lancelot不动呢?”
是啊,问题就在这里。ZERO的无赖明明就在Lancelot的射击范围内,可是,Lancelot却在攻击的瞬间,当着敌人的面停下了动作。不,或许这样的表现还不足以形容当时的情况。停下的是……
“Knightmare驱动系统使用的sakura dite……Yggdrasil操作系统与它进行有机结合的部分受到了干涉——”
塞西尔终于开了口。对于自己说出的话,她自己似乎也不敢相信。这时,一个与平时不同的低沉语调接着她的话附加了一句。
“动力系统干涉装置……”
是罗伊德。塞西尔回过头。
“怎么会!”
“但已感应到还有部分干扰电波在活动,而且操作系统内的传达粒子也完全停止了……”
罗伊德接下去说出的话就像在自言自语。
“我本以为只有理论上行得通……太大意了。给Knightmare这个理想当头一棒的装置——真的是你吗,拉克夏塔……”
镜片内的细长双眼染上了几许阴霾。
“嗯 ~ ~ ~”
一位身穿白衣的女性站在沙地边,她就是拉克夏塔·恰拉。此刻她正悠哉游哉地叼着烟管,漫不经心地说道。
“效果范围和持续时间还不够理想啊 ~”
拉克夏塔向下望去,那里站着的是纹丝不动的白色Knightmare。其实,与它面对面站着的无赖也因为受到了相同的立场干涉而失去了行动能力,但现在这根本不成问题。有十二个立场发生器被埋在地下围成了一个圈,黑色骑士团的Knightmare队正守在立场之外,用枪对准了白色Knightmare。
“如果能对全岛进行干涉就好了。现在这样子简直就和没人要的玩具一样。”
这一技术要用到实战上,毕竟会受到非常多的限制。比如说,就像今天这样。
原本这一技术不是为了战争设计的,而是某些特定医疗领域的研究中派生出的产物——但一想到这儿,拉克夏塔便微微板起脸来,轻轻耸了耸肩道。
“算了算了,以前的事,不提了。”
自言自语之后,拉克夏塔从嘴边取走烟管,转过了身。
“接下来就拜托你啦 ~ ZERO。”
ZERO握着枪守在无赖外面。
从Lancelot中走出的朱雀毫不畏惧地面对着枪口,径直注视着眼前的假面。
4
远处传来海鸟的鸣叫声。
头上是万里无云的蓝天,不知为什么朱雀觉得这很讽刺。天空和包围着这个小岛的大海都是那样平静,为何只有身处其中的人类还在不停地争斗着。不,应该说,身为当事人之一的自己会思考这种问题,或许才是更应该抱以冷笑的吧。如果真的有神存在,并能从上空俯瞰这一光景的话,又会有另一番感受吧。可现在——
“枢木朱雀。”
面前正用枪指着自己的男人,ZERO,再度用平静的语气说出了朱雀的名字。
“单刀直入地说吧,我希望你能成为我的同伴。”
朱雀觉得越来越讽刺了。这男人是故意在嘲笑自己吗?用枪指着自己,周围都是敌方的Knightmare,在这种情况下,他居然让我成为他的同伴?
“你在威胁我?就算是,我也要拒绝。以前我也说过,用错误的方法获得的结果是没有价值的。”
朱雀挺起胸,斩钉截铁地回答。顺带一提,此刻的朱雀已经放弃了活下去的期望。原本他并不打算听从ZERO的命令从Lancelot里出来。之所以他最后还是那样做了,是因为他的主君尤菲米亚在通讯器中的命令。尤菲米亚考虑到朱雀的安危,选择顺从对方的意思。虽然这份关心很难得,但在朱雀看来,这样做根本没什么意义。自己和Lancelot曾多次妨碍黑色骑士团的行动。对他们而言,Lancelot作为兵器还有利用价值,但朱雀却找不出他们会让自己这个驾驶员活下去的理由。
——不。
虽然也不能说完全没意义——
如果在自己和ZERO以及黑色骑士团消耗这无谓的时间里,岛上的司令部能恢复运作,尤菲米亚和罗伊德他们能安全逃离的话……
就在他思考这些问题的同时,不知为什么,ZERO忽然笑了。
“用错误的方法获得的结果没有价值,吗……”
朱雀挑了挑眉。
“那么我问你,枢木朱雀。如果按你的歪理来解释,现在的和平也是没有价值的吗?”
“?”
这男人是什么意思……但就在朱雀疑惑的同时,ZERO不依不饶地继续说了下去。
“来做个假设。七年前,事实上日本在面对不列颠的入侵时,仅仅抵抗了一个月便无条件投降。但如果在那时候,日本没有屈服,并且持续抵抗的话,你认为现在又会是怎样的结局?”
“……”
“作为无法单独与不列颠开战的日本而言,能够依靠的只有那两个与不列颠实力相当的强国,也就是EU和中华联邦。其实这两国和不列颠也不过是一丘之貉。就算应允了日本的增援要求,他们的目的也不是真正为了帮助日本,而是为了霸占丰富的sakura dite资源而分割支配日本吧。”
“……这。”
“也就是说,如果那时候的日本没有选择投降,就只能成为不列颠或中华联邦这种大国的傀儡,或许会被作为各国小型战争的战场,战火持续不断。但这一事态却被避免了——是的,你的父亲,已故的枢木玄武首相以自杀封住了叫嚣彻底抵抗的军部之口,于是日本才投降了。”
这话确实刺痛了朱雀的内心。直到刚才还盛气凌人的少年顿觉有些腿软,额上也躺下了汗水。糟了——并非理性和感情,而是一种类似于本能的东西向朱雀的大脑发出了警告。糟了,糟了,再与这个男人交谈下去的话,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他会让自己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虽然抱着这样的念头,朱雀本身却无法不作出回答。
“……是。所以,我为了不破坏父亲建筑的和平才会挺身战斗。就算形式上日本这个国家消失了,也比战争中毫无意义的伤亡要好——”
ZERO再次微笑起来。
“对于你的人道主义,我也不会吝于给你一个相当的评价。当我一想到现在11区的日本人所处的状况,以及其他国民受到不列颠的不平等待遇,还是会觉得你的目光有些短浅……不过,现在我问的,不是你的人道,而是你的正义。”
“你说什么……”
“枢木朱雀,你说过,用错误的方法获得的结果没有价值。那么我问你,七年前,日本选择了投降。你认为,那是用正确的方法获得的结果吗?”
“!”
“错了,你错了,枢木朱雀!投降并非通过选举胜出的枢木首相所作出的决定。是杀死他的凶手擅自将他的决定更改了方向!”
朱雀有种天塌下来的错觉。但ZERO依旧毫不留情地说了下去。
“我并不知道当时枢木玄武首相的真正意图是怎样的,但我明白一点,那就是无论他的想法如何,都可以行使正当权利,可他并没有去用。我的意思是,那个凶手利用他自杀殉国这一假象掩盖了他杀的事实——明白吗?一个人杀死了代表整个国家和全部国民意志的首相,并替国家和国民决定了之后的道路。他剥夺了其他人的意志。他没有使用正确的方法,只是一个打破规则的罪犯!擅自改变了一切!”
朱雀的身体如同遭到了雷劈,开始踉跄起来。
“啊……这、这……”
这个男人——
他都知道。他全都知道。七年前的那件事,还有,自己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做出了怎样的行为。但是,为什么?他是怎么知道的?那件事,明明已经完全被黑暗埋葬了的——!
“为……为什么,你会知道……”
冰冷的面具对少年颤抖的声音没有丝毫动容。
不知究竟过了多久。
等回过神来,ZERO已经站在了朱雀身边。他那张戴着面具的脸并没有对着朱雀,手中的枪也放了下来。
然后,ZERO在朱雀耳边轻声低语道。
“——赎罪的方法只有一个。”
“……”
“用你的实际行动提示所有日本人他们当初没能选择的答案。选择与在七年前偷走日本的不列颠战斗这条路。”
这话使得已经完全放松的朱雀又紧张了起来。
“……战斗?又要,战斗吗……!”
“这也是一个方法。你想让那么多人因为自己的选择而被逼入无法翻身的绝境中吗?那样的话,你不是在亲自否定你所揭示的正义吗?”
朱雀沉默。除了沉默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到我身边来吧,枢木朱雀。只要你留在不列颠一天,你就一天无法解开自身的矛盾。但如果在我身边的话,我能为你指明解开矛盾的方法。”
ZERO充满自信的话语——
但就在这时。
忽然一个无关的电子音闯进二人耳中。那是从朱雀耳边的通讯器传出来的,信号来自岛司令部,对方要求朱雀的应答。朱雀瞥了ZERO一眼,低声问道。
“……可以吗。”
“随便你,只是,不要忘了你现在的立场。”
隐匿电话内容应该不能被允许吧。朱雀将声音设为开放模式接受了对话要求。
“……收到。”
“枢木朱雀少佐……这里是不列颠式根岛基地司令部,法伊艾尔中佐……”
通讯噪音很厉害,是由于周围力场发生器的缘故。
“这里是……枢木朱雀少佐。法伊艾尔中佐。”
“枢木朱雀少佐,现在……有个重要任务分派给你。立刻,我军要……使用地对空导弹击毁恐怖分子集结点!枢木少佐请在原地,拖住ZERO!”
“什……!”
惊讶且愤怒地大喊出声的,不是朱雀,反倒是ZERO。
“怎么会这样!这不等于命令部下去死吗?”
而朱雀也愣了。
——不。
这时用愣住这个词或许不太合适。
他的头脑一片空白。
那是命令,而且ZERO也承认了那是命令——对啊,自己被下了命令!
“——Yes,my lord.”
小声而机械地回答完,朱雀从ZERO手中一把夺过枪,用力握住,枪口指着身边的面具。
“呜!?朱雀,你——”
“抱歉……我还是无法赞同你的意见!”
“那家伙!”
在一边守着的红莲二式中,华莲愤慨地大喊起来。她握着操纵杆的手刚想有所动作,却被指挥战场的藤堂通过无线电波及时制止了。
“别动!一旦进入力场效果范围,你的机体也会受到干扰!”
“但是!”
再这样下去的话,ZERO就——!
事态的急速转变自然也传到了敌方的耳中。
尤菲米亚面前站着几个身着制服的军人。他们是为了保护皇女而特意赶来的岛上警备队士官。不过,在听完他们转述战况之后,尤菲米亚顿时脸色苍白,随后,整个脸又被气得通红。
“谁下的这个命令!枢木朱雀是我的骑士!至少他和他的Knightmare的指挥权是属于我的!”
但是,对方不为所动。站在最前方的大个子队长冷冷回答。
“这是帝国的准一级命令。您自然是知道的,要在殖民区发布这种命令,至少得是总督,或者得到三名以上高级将校的许可。”
“所以我问你的是——”
尤菲米亚的语气变硬了。
“是谁下的命令。我要立刻和他取得联系!”
“这是准一级命令,尤菲米亚副总督。”
尤菲米亚死死咬紧了嘴唇,但她的脾气没有允许她就此认输。如果这点话就让她唯唯诺诺地接受了的话,那她也不会违背姐姐的意思擅自选择骑士了。
“请让开!”
还没来得及去阻止,尤菲米亚便拉起自己的长裙跑了开去。她穿过警备队长身边,跑向他背后。那里停着一架Knightmare,当然,那是为保护尤菲米亚的警备队而特意安放的。此刻,驾驶员正打算乘入驾驶舱中。尤菲米亚飞奔过去,一把推开驾驶员,自己踩上了连接着驾驶舱的自动升降梯。
“什……尤菲米亚殿下!?”
“您到底要干什么!”
“向司令部传令!”
边喊着,尤菲米亚已经升了上去,正要钻进驾驶舱中。
“我现在赶去朱雀那里!如果你们愿意把我卷进去,可以随时下达发射命令!”
“!?您任性也该有个限度啊!”
伴随着怒吼声,警备队长跑向了Knightmare。但眼前尤菲米亚的机体已经启动了。
朱雀右手握枪,空着的左手一把将ZERO塞进了Lancelot的驾驶舱内。
“呜……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那样也无所谓吗,枢木朱雀!”
朱雀默不作声。回答ZERO的是Lancelot内部的通讯器。
“……枢木少佐,你的牺牲是有价值的。”
这个来自于司令部的,与刚才相同的声音令朱雀的肩颤抖了。
“这下可以埋葬逆反国家的大罪人ZERO……你的功绩将流芳百世……”
“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
仿佛那个命令是对自己发出的一般,ZERO握起戴着黑色手套的拳头狠狠砸向通讯器。纯粹是因为愤怒。他的声音里也充满了诅咒。
看到这一幕的朱雀瞬时露出有些虚脱的表情,但很快他便摇了摇头,重新用枪指着ZERO道。
“老实点,ZERO。”
“你……”
ZERO的话无力地与朱雀擦身而过——
“这个笨蛋!”
而此时,从打开的驾驶舱口,已经能看到天上那群逐渐靠近的黑影了。
“确认导弹群正在接近!”
听了部下急迫的报告,月下里的藤堂不禁咂舌。
“全部Knightmare,对飞来的导弹张开弹幕!子弹全部用尽也无妨!不允许任何一发接近!”
但藤堂也明白,这个命令下得太勉强。空对地导弹是埋葬陆战最强兵器Knightmare的最有效手段。由于是从Knightmare的攻击范围外发动远距离攻击,如果只有一两发的话尚能用Knightmare持有的枪械或对空炮击落,可现在战略仪表盘上显示的导弹数非常惊人。如果想要正面迎击超音速袭来的导弹,那就得用专用兵器。
“各机,保持炮击逐渐散开!不要太密集,否则会被一击歼灭的!”
现在已经没空去顾及站在沙地中心的朱雀和Lancelot了。但是,他们的领袖ZERO也在那里,要不要让拉克夏塔停止干扰装置,用Knightmare救出ZERO……不,藤堂当即否决了这个主意。装置一旦停止运作,那架白色Knightmare也会复活。那时,ZERO反而会被掳走。如果要救他的话——
“!?”
那时,藤堂从主显示器中看见了一副场景。从自己身边的红色Knightmare中走出了一名少女,她向站在沙地正中的白色Knightmare跑了过去。
“朱雀!放开ZERO!我是学生会的华莲·修妲菲尔特!!”
摘掉面具,华莲大声喊道。
“你看看我!”
笨蛋——可就在藤堂即将出口制止的同时,手边的战略仪表盘却发生了异变。上面显示的是无数导弹,可忽然间,大部分导弹却改变了原来的路线,如同迷路了一般飞往其他方向去了。藤堂立刻明白了原因。是潜水艇。在附近海域隐秘航行的黑色骑士团的潜水艇预先察觉到了导弹的发射,然后射出了能够扰乱导弹自动导航装置的阻扰信号波。
“好!这样的话……”
通讯器那头,藤堂的直属部下朝比奈兴奋地喊了起来,但藤堂没有表示赞同。无法用理论解释,而只是单纯的直觉。不祥的预感依然没能从藤堂的脑中消散,甚至还变得越来越强……那一瞬间,藤堂毫无理由地察觉到了敌人的意图。
“各机,警戒后方!”
“呃——”
“正面的导弹是圈套!马上就要动真格的了!”
仿佛要证明藤堂的话一般,众人的头顶上方忽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
尤菲米亚驾驶着警备队的Knightmare沿着海岸线疾驶。
她所乘坐的,是被称为boatman的水陆两用Knightmare。原本这就不是适合陆战的机体。并且,尤菲米亚自己的操纵技术也并不那么出色,按常理来说她的行动是非常危险的。但此刻敌我双方的混乱却给了她可趁之机。敌人黑色骑士团现在应该没空来管自己,而明白事情经过的我方部队,也不可能狙击尤菲米亚的Knightmare。事实上,并没有什么比较棘手的障碍。尤菲米亚离她的骑士枢木朱雀越来越近了。
——朱雀。
你还不能死——
在就任仪式上,他发誓了要守护她的。但同时自己也发了誓,虽然这话决不能说出口,但她还是决定,自己也要保护他。
跟着战略仪表盘上显示的光点,尤菲米亚将boatman停在了海岸线附近的一条林道上。她的身体不住发抖。原来实战用Knightmare的驾驶舱环境如此严酷啊。不过现在对尤菲米亚而言,这只是她用来赶路的道具罢了。让朱雀坐在这种Knightmare上,命令他与敌人战斗,并救出战友的是谁?不正是自己吗。要让那个朱雀莫名其妙死在战友的枪口下?不行,这绝对不可以。
树影渐稀,视野渐渐开阔,终于到达了终点。前方,就是那片被挖成钵状的沙地。
(看见了!)
敌人也在那里。不过,尤菲米亚根本没打算去制止敌方行动。总之,现在自己得以不列颠皇女的身份赶到朱雀身边,那样一来,至少不列颠军队应该不会随意攻击了吧——
但就在尤菲米亚握紧操纵杆,打算提升boatman速度的时候,她也察觉到了。
头上,主显示器的画面显得暗了下来。不是因为机械出了问题,而是有什么东西挡住了头上的日光。尤菲米亚扳起Knightmare的感应器,并抬起头望去。
——开始,她还以为是座城漂浮在空中。
当然,那是错觉。浮着的不是城,是船。它并非那种在海上航行的船,而是11区统治军所拥有的,如同G1营地能在地上行驶一般,可以飞在空中的船。船底被厚实的装甲和特殊磁场所保护,所有看见它的人都会为这座空中要塞所折服。
“那是……”
尤菲米亚认得它。
“皇兄的Avalon!”
“那是什、什么东西!”
“战、战舰!?还会飞!”
向着传出惊愕和动摇话语的通讯器,藤堂咆哮道。
“别成了靶子!快躲到周围的树后,不能让敌人瞄准了!从阴影中攻击!”
这明摆着是道命令,但问题是有没有人接受这个命令。黑色骑士团是个训练有素的反不列颠组织,但毕竟不是正规军队。不,就算是正规军队,在遇到危急情况时也很难保证会完全听令于指挥官。而且突然出现的飞空战舰,完全不符合历代战争的常识。
空中战舰的所有侧面机枪口都瞄准了地面。紧接着,子弹如暴雨般落了下来。没有听从藤堂命令的两架无赖在一眨眼之间便被完全破坏。子弹还瞄准了埋在沙地中的力场发生器。发生器被打爆,力场也随之消失。
“嘁!”
藤堂正要用自己的月下向敌军机枪放出钩索,可就在这时,情况发生了异变。战舰的前方舱口缓缓地打开了。
“什、什么……?”
阴暗的舱中,两只巨大的眼睛闪着令人胆寒的光芒。
“军人必须服从命令!”
Lancelot的驾驶舱中朱雀怒吼道,但ZERO也吼了回去。
“哈!那样多轻松啊!服从别人!”
“!”
“你自己的意志呢!你自己没有意志吗!”
“不!这是我所决定的,我自己的规则——!”
还没说完,他们也察觉到了外界的异变。室外暗了下来,耳边响起的尽是枪声。
朱雀忽然小声惊呼着看了看背后。这时,ZERO又喊道。
“朱雀!你真的会死!!”
“总比打破规则要好!!”
“你……怎么什么都不明白!”
ZERO用手按住了面具的一侧,打开了一只眼睛前的挡板。
——啊?
一瞬间,朱雀被他的眼睛吸引住了。那上面浮着一个奇妙的红色记号,就像鸟拍打翅膀飞向天空一般。
接着,ZERO开口。
“活下去!!”
——仅在数十秒后。
站在空中战舰上的一个男性放下了持有指挥棒的手,脸上显得非常悲痛。
随后,从打开的战舰舱口内侧射出的巨大火炮吞没了整个地面——
Interval
——2009·5 不列颠
……稍稍向前追溯一下。
为的,是寻找那已逝去的日子的价值。至少,它比现在更和平,更安稳。不过,那群孩子什么也不懂。这样做,也是为了知道他们那时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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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满香气扑鼻的海石竹花的庭院。
清凉的喷泉,鸟儿们在水边轻快地嬉戏。柔和的春风,温柔地抚弄着淡红色的花瓣。
建筑物与建筑物之间被走廊连接,而走廊隔开了整个庭院。白色的石子路上,并排走着两个小小的人影。
“看,皇兄。是柯奈皇姐给我的。”
“啊,真漂亮,娜娜莉。”
这两个满脸笑容的孩子,是黑发皇子和他的皇女妹妹。二人都还没到十岁。皇女的怀中正抱着一个可爱的人偶。人偶穿着蓝裙子,一双大大的眼睛非常漂亮,是个皇女似的人偶。
皇子名叫鲁路修·V·不列颠,而皇女名叫娜娜莉·V·不列颠。
“不过,这个我好像以前在尤菲的房间看到过一模一样的……”
“嘿嘿,所以我才想和尤菲姐姐的凑成一对啊,因为一直都很要好。”
“那么,这次得拿去给尤菲看啦。”
“嗯。”
年幼兄妹的对话温馨而可爱。但忽然,对话中断了。
走廊上,有人影正往这里走来。那不是孩子的身影,走在前面的女子身着华服,而跟在她后面的侍者也同样打扮得非常漂亮。
二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与对方的距离越来越近,鲁路修拉住娜娜莉,向路边靠去。同时他们还微微低下头,等待女子走过去。逐渐靠近的一行人并没有说些什么,但正当她们就要走远的时候,最前方的女子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咦?”
她脸上的妆很厚。细长的双眼并没有看路边的鲁路修,而是看向自己的前方。当然,她是故意的。
“我怎么觉得,有股机油味啊?”
鲁路修身边的娜娜莉微微颤抖了一下。他上前一步挡在娜娜莉身前,用没有感情的目光注视着对方的侧脸。
“您还是那么美丽,加布里埃拉后妃殿下。”
“还是说,这是血的味道?”
抱着人偶的娜娜莉害怕似地靠近了鲁路修。鲁路修皱起了眉头。
“您有什么事吗?”
少年充满敌意的提问终于让女子将目光移到了他身上。她用手捂住嘴,故意“啊”了一声。
“哎呀哎呀,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最近风头正劲的第十一皇子殿下?——那个沾满鲜血的后妃的儿子。”
“不过呢,”女性带着嘲讽的语气继续说道。
“这种死板的态度,还真像那女人。”
忽然女性的手臂伸向了鲁路修头顶。但她的目的却并不是鲁路修,而是娜娜莉。女子浮起青筋的手,一把抓过了皇女怀中的人偶。
“!还给我!”
娜娜莉幼小的脸扭曲了,但女子却只是勾起了唇角。
“哎呀,人偶?这不太可能吧。那个女人的孩子居然在玩人偶。玩‘尸体’岂不是更合适一些?”
她身后的侍女们低声笑了起来。
“加布里埃拉殿下,那人偶说不定真的是尸体假扮的哟。”
“是在战场上杀死的敌人尸体吧。”
“啊,真可怕~不过倒也符合他们的身份。”
“呵呵呵,确实如此。”
被称为加布里埃拉的女性在侍女们的话语中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她脸上终于露出了令人厌恶的笑容。
“不过,这么干净的人偶一点也不像尸体。至少得这样——断个一两条手臂之类才行啊。”
女子抓住人偶的手臂,用力想要扭断它。娜娜莉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泪水。(忍不住吐槽:这女人真恶心!!欺负小孩子算什么啊!!而且还是萝莉,萝莉哟!!是很可爱的萝莉哟!!!死女人……)
“不、不要!”
“你这混蛋!知道这人偶是谁给我们的吗……”
鲁路修暴怒之下忘记了对方的身份地位就要冲上前去——但就在这时。
一阵突如其来的强风袭向所有人。女子被大风一刮,不禁没能站稳,手中的人偶也落在了地上。
“怎、怎么回事……!”
在侍女们的簇拥下,女子向风吹来的方向看去。趁这机会鲁路修立刻上前去拾起了人偶,抱着娜娜莉躲到了支撑走廊檐顶的柱子后面。接着——
“哟~鲁路修,娜娜莉。我回来了!”
与娜娜莉一样胆战心惊的鲁路修一脸惊讶,而娜娜莉惊喜的声音也随之响了起来。
“母妃!”
庭院在狂风的呼啸下变得一团糟。而庭院中央,站着一个巨人。那是一架充满了威慑力的机体,右手握着一把巨大的枪械。它就是第三世代Knightmare Frame·Ganymede试作型。不过,从驾驶舱探出头的,却是一位与机体的威严完全不相符的黑发美人。
“抱歉啦~我回来晚了。”
她名叫玛莉安娜。神圣不列颠帝国后妃玛莉安娜·V·不列颠。
躲在柱子后面的鲁路修和娜娜莉向她跑了过去,从他们背后,传来女人刺耳的尖叫声。
“玛、玛莉安娜!太无礼了!你居然驾驶这种东西往来于宫殿间!”
回答是枪口。随着机械的驱动音,Ganymede抬起了手臂,将枪口指向了女子。
“啊……”
“哎呀,真抱歉,这毕竟是试验机嘛,动作经常失误。”
驾驶舱中的玛莉安娜露出天使般的微笑。(出、出现了!!传说中腹黑一代男·鲁鲁的母上——腹黑女王SAMA!!请受我一拜~~m(-_-)m)
“不一定它就不会出事故。如果害怕危险,我劝您还是快点躲到宫殿深处去比较好。怎么样?美丽的加布里埃拉殿下?”
Ganymede的枪口慢慢晃动着,女子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你、你这个……野蛮人!给我记着!!”
虽然骂得相当有气势,但她匆忙离开的样子却简直和逃跑没什么两样。侍女们也急急忙忙追了上去。
“那还真是感谢您……啊,我已经忘了。”
玛莉安娜无奈地自言自语之后,弯下了Ganymede的身体,动作轻柔地从驾驶舱跳落到了地面。当然,她身上的衣装并非普通后妃的长裙,而是一套如同英姿飒爽的女战士般的礼服。这时,娜娜莉跑了过去,一头扎进母亲怀里。
“母妃真帅!”
“哎呀哎呀,娜娜莉,你居然夸我这个粗鲁的母亲?好开心啊。”
她单手抱起女儿,爱怜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接着,玛莉安娜的目光向前移了一些,那里站着的,是与她长得非常相像的黑发少年。他没有像妹妹那样冲过去,而是站在稍远处,用一双清澈的眸子注视着母亲和妹妹的身影。并不是他不喜欢母亲,而是这种年纪的男孩,特别是有妹妹的男孩,实在很难再向母亲撒娇了。自己是哥哥,所以他会认为孩子气的撒娇是很丢人的。当然,玛莉安娜非常清楚他的这种想法。
玛莉安娜抱着娜娜莉,走近在一边默默注视自己的鲁路修,愉快地笑道。
“真了不起,鲁路修。你保护了娜娜莉,真不愧是哥哥。”
“嗯、嗯……”
鲁路修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娜娜莉有我保护,所以,妈妈不必担心。”
玛莉安娜的目光忽然柔和了下来。
“是啊,真正重要的东西必须亲自去保护……所以呢……”
玛莉安娜边说边蹲了下来,将鲁路修也揽入怀中。
“保护娜娜莉的鲁路修,也由妈妈来保护!”
“!?快、快别说了,妈妈!好丢人!”(嘿嘿嘿,鲁大,原来你从小就是别扭受~)
“你们两个是我的至宝。永远永远,我都要和你们在一起——”
玛莉安娜紧紧抱住满脸通红企图挣脱的鲁路修。
不知什么时候,兄妹俩都幸福地闭上了眼睛,乖乖靠在了母亲怀里。
站在那扇门前的时候,不列颠帝国第二皇女柯内莉亚·L·不列颠首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有没有乱。
这很少见。当然,身为皇女的她平时也会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是否得体,但不管怎么说,她都不是那种会介意别人眼光的人。至少对于她这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女孩而言,别人对她的关心多过她对别人的。如同美貌的少年骑士一般帅气的外表,以及高傲的举止,使得柯内莉亚在同岁的贵族千金中成为了人气最高的女孩。
但是,就连这样的柯内莉亚,在拜访这个房间时还是会感到紧张。不,或许应该说正因为她是柯内莉亚才会如此。因为这里是她最尊敬的人的房间。
在确认头发和衣服都很整齐之后,柯内莉亚深吸一口气敲响了房门。立刻有人从门内回答道。
“请进——柯内莉亚?”
“是的。听说您已经回宫,所以前来问候,玛莉安娜殿下。”
柯内莉亚认真地回答。
“我手上还有父皇要我转交的东西。能打扰一下吗?”
“对于你,我不可能关上大门。进来吧。”
柯内莉亚听从门里的笑语走进室内。一打开门,鼻尖便掠过一丝淡淡的海石竹香味。桌上放着花瓶,里面插着花,这些应该是开在庭院里的花吧。桌子的另一边,一个人影正站在透过窗户射进房间的夕阳余晖中。不列颠后妃玛莉安娜,她浓密的黑发与晚照形成鲜明对比,漂亮得令人吃惊。
“您回来了,玛莉安娜殿下。”
“其实我走得并不远,你完全不用再次来问候。我只是因为陛下的命令,去视察实战用新型Knightmare的开发工厂去了。”
面对一丝不苟地敬了个礼的柯内莉亚,玛莉安娜苦笑起来。她身上的礼服已经换下,穿上了普通后妃的漂亮长裙。
“不过,你能来我真开心。坐下吧,柯内莉亚,我去泡茶。”
“啊,不用。”
柯内莉亚有些紧张地摇摇头。
“我只是过来见您一面的。您长途奔波一定很累了,我不会呆太久。”
“是吗?其实不要紧的。”
“不了,今天您就和鲁路修还有娜娜莉好好聚聚吧。”
听了柯内莉亚的话,玛莉安娜眯起眼睛点了点头。
“对了,你说陛下有东西要给我?”
“是的,就在这儿。”
柯内莉亚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盒子,并亲自打开了盒盖,递给玛莉安娜以求确认。
里面装着数枚光碟。那是用来记录情报的光碟,标签上还签有柯内莉亚的父亲,不列颠皇帝查尔斯·J·不列颠的名字。
“父皇一直住到了十月底,当时他直接交给我,说让我保管到玛莉安娜殿下回来——因为父皇不让它经侍从或文官之手,所以我就亲自送到了您这里……”
说到这里的时候,柯内莉亚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眼前的玛莉安娜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了,她只是静静地注视着柯内莉亚手中的盒子和光碟。
“玛莉安娜殿下?”
“呃……啊,啊啊抱歉。不过陛下还真过分哪,居然让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做侍从做的事。”
玛莉安娜用开玩笑的口气这样说道。
“下次看到陛下,我会向他谏言的。”
“不用不用。”
将光碟和小盒子交到玛莉安娜手中之后,柯内莉亚心中涌起一团疑云。柯内莉亚自身并不知道光碟的内容,关于这一点父亲也什么都没提过。在接过它们的时候虽然没有什么怀疑,但仔细想想,其实相当异常。为什么父亲要特意将那种悬念强加在自己身上呢?看来玛莉安娜应该知道其中的内容,可——
里面,究竟是什么呢?
但在柯内莉亚说出这个疑问之前,倒是玛莉安娜先开了口,用原本的开朗语气说道。
“对了——柯内莉亚,你的Knightmare特别训练已经结束了对吧。”
“啊,是的,就在前几天。”
“我听说,你与实战部队的骑士战斗居然无败?统合本部长的脸色真够复杂的,都不知道是该称赞殿下,还是该训斥部队的骑士好了呢。”
柯内莉亚双颊通红。
“不……是对方手下留情了。我根本没法与‘闪光之玛莉安娜’相比。”
“我也很为难,只怕又要被你母妃训斥了。说什么,不要总是给我女儿灌输奇怪的想法。”
玛莉安娜恶作剧似地眨了眨眼睛。柯内莉亚见状也苦笑了起来。柯内莉亚的母亲与面前的玛莉安娜完全不同,是个正统的淑女。另外,她还是那种会将自己的理想强加给女儿的人。
“关于母妃的理想,我早就放弃了,那就交给尤菲吧。虽然我还很不成熟,但我的目标,就是成为和我眼前这位夫人一样的人。”
“正因为你这么说,所以我才会为难啊。”
玛莉安娜虽然说出了这样的话,但她却也笑了。
“尤菲还好吗?柯内莉亚。”
“是的,托您的福。不过最近因为鲁路修和娜娜莉不去找她玩,好像有些不开心了。”
“那孩子真是个好孩子,非常善良。”
“有时她也会突发奇想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总让人放心不下。”
“这也是个性啊,柯内莉亚,得好好呵护才行。”
“我也明白,可……”
之后的都是些普通的聊天。不过就像柯内莉亚之前所说的那样,她没呆多久,很快她便向玛莉安娜告辞了。
“如果有空的话,请到我母妃的离宫来散散步吧。”
“去找骂?”
“怎么会。”
站在门口的柯内莉亚微笑道。
“尤菲会很开心的。请带上鲁路修和娜娜莉一起。”
“你们姐妹愿意和那两个孩子玩,真是太感谢了。”
“没有,这话应该我说才是。尤菲非常喜欢他们呢。”
“啊?那么,不如干脆让她嫁给鲁路修吧。”
这下柯内莉亚真的忍不住笑了出来。
“您别开玩笑了,虽然是同父异母,但毕竟是兄妹啊。还是说,您说的鲁路修不是这里的鲁路修?”
柯内莉亚少有地开起了玩笑,但在听到这句话的同时,玛莉安娜的双眼有些迷茫了。
“是啊……”
微微低下头,后妃小声呢喃道。
“确实不能被允许啊……兄妹的结合。”
“什么?”
没听明白的柯内莉亚诧异地反问道。但玛莉安娜依旧低着头,好久,才抬起脸来。
柯内莉亚愣了愣。
“神圣不列颠帝国第二皇女柯内莉亚·L·不列颠——”
玛莉安娜再次吐出了这个名字。
但是,她的语气和态度与之前的完全不同。她径直注视着柯内莉亚的双眸,逼得柯内莉亚不禁向后退去。没想到玛莉安娜的气势如此逼人,她确实是配得上“闪光之玛莉安娜”这一称号的女性。柯内莉亚与她根本不能同日而语。因为她的气势已经强硬到胜过了Knightmare模拟战中击败军队王牌的柯内莉亚……而之后的日子里,柯内莉亚总在不停地回忆玛莉安娜当天的每一句话和每一个表情。
玛莉安娜再次张开了嘴。柯内莉亚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
“我有件事想要拜托你,可以吗,柯内莉亚·L·不列颠。”
“请、请说……”
——这就是过去。
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不可能对它们做出任何更改,也不能加以否定。在这一点上,即使身为魔女的我们也做不到。
年幼的兄妹心中的太阳,那个年轻皇女敬爱的对象,最终就那样死于非命。
究竟什么发生了暴走。
它的结局又会怎样。
总之,不如就让曾一度倒退的时间,先继续流淌下去吧——
STAGE-3:2-RUINS
“圣别”
这是将在进行一般的诅咒仪式时必须运用的素材和道具与现实剥离开来,并作神圣化处理的小仪式。也可以称之为大仪式前的准备仪式。虽然普通情况下常用剑、石碑和油等“物体”作为对象,但实际在最原始的神秘学中,人类本身就是圣别的对象。执行仪式的人是须得到升华的。经过圣别的人就理所当然地成为超越现实世界的存在。所以最终,这样的人类的灵魂和生命也可能失去意义……(大力吐槽:这说的不会是C.C.吧!!这算是剧透吗?)
1
——2017·9 ?????
睁开眼睛的瞬间,跃入眼帘的是茂密的灌木与灌木丛中怯怯地窥视着这边的某只小动物的脸。掩藏在绒毛间的漆黑眼睛。尖尖的、可爱的门牙。是栗鼠。而且似乎是野生的,相当有警戒心,一副很想却又不敢靠近的样子。
“呜……”
鲁路修慢慢地撑起了身体。而那只小栗鼠也瞬间消失在了茂密的树林里。被讨厌了吗——他意识模糊地想着。(喷——朱雀招猫咬,于是鲁路修就招鼠嫌——官方你究竟想暗示我们什么?Tom & Jerry么?)
下一瞬间,一片混沌的脑海犹如忽然被打开了开关一样清醒了过来。他慌忙环顾着四周。
“朱雀——”
然而,透过面具他只能看到碧绿的树林和草地。郁郁葱葱的景象。
在短暂地茫然注视着眼前的景色之后,鲁路修蹒跚地爬了起来。身体并没有特别的异常感觉。虽然满身是血并且疲惫不堪,看起来很像受了重伤,但实际并没有什么大碍。不过这并不是鲁路修所在意的。
“……这里……究竟……”
树林的尽头有一处明显的断裂口。明亮的光线也是从那边照过来的。
鲁路修脚步迟缓地向光明处走去。那边有一根巨大的枝条挡住了视线。而在他挥手拨开它之后,整个人就沐浴在明亮的光线之中了。而鲁路修瞬间目瞪口呆。
“什么……”
树林的尽头——什么也没有。出现在面前的是一个孤立无援的悬崖。
而它的下方,碧蓝的海水悠然荡漾着。
尤菲米亚茫然地眺望着眼前宽阔的海面。
她的头发和衣服都被海水浸透了。在她苏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倒在海边了。涨潮的海水拍打着昏迷中的她的脸,才让她恢复了意识。但混乱和虚弱也随之袭来。
“这里……是哪里……”
尤菲米亚喃喃道。当然,没有人回答她。她对之前发生的事情都还记得很清楚。为了救朱雀,她往他所在的地方赶去。虽然在千钧一发之际赶到,但兄长修奈杰尔也赶往了那里——然后,尤菲米亚的记忆就中断了。在她恢复了意识的时候已经身在此地了。为什么自己会躺在这里呢?战斗究竟怎么样了?ZERO和黑色骑士团又去哪了呢?
——这里,好像不是式根岛。
尤菲米亚的思绪还没有恢复清晰,她只能如此茫然地想着。如果现在她还在那个岛上的话,应该可以感受到战斗的骚乱吧。但附近很平静。听不到炮弹声,也听不到Knightmare的轰鸣。留下的,只是拍打着海岛的潮声……啊,太阳的位置似乎并没有怎么改变。也就是说其实并没有过多长时间是吗?不过,这样的话,想要在一周内赶回那里的话——
尤菲米亚抬起手,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这样一来头脑似乎清醒了一点。
不振作起来可不行。总之先找找附近还有没有其他人吧。也许朱雀或不列颠军人就在周围也说不定呢。暂且先放弃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的念头吧。
拖着湿漉漉的裙子,尤菲米亚沿着沙滩走了起来。真是太狼狈了。裙子也变得非常累赘。粘乎乎的布料使沙砾的感觉更加鲜明,让她的心情也愈加恶劣。不过,现在不是在意这种事的时候。
尤菲米亚在沿着沙滩走了一阵后,看到了前方的一块巨大的岩石。
如果爬上那块石头的话,应该就能清楚地看到周围的情形了吧。不,如果能登上岩石对面那高耸的悬崖就更好了。在那上面的视野会相当开阔吧。
于是她加快了步伐向岩石方向走去。
但忽然间,尤菲米亚听到了不属于她的,其他人的脚步声。就在那岩石之上。她不假思索地想要高声呼喊对方。但却在那人走近的瞬间强行将呼声咽了下去。
在强烈的阳光下,那个人的身影出现在岩石的阴影中。
漆黑的,属于暗夜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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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
站在走廊的阴影处,C.C.不耐烦地低声抱怨着。
“都因为你这家伙的恶作剧,给我带来这么大的麻烦——什么?最后还是得救了?别说得这么伟大,这不过是你的恶趣味对吧?”
C.C.如今正身处潜水艇中。这是属于黑色骑士团所有的潜水艇。在两天前的式根岛事件后,摆脱了不列颠军的追击,现在正悄无声息地向深海潜去。
“那么,最后是几个人?……呵呵,鲁路修和那个皇女还有枢木朱雀吗?”
站在走廊上的C.C.身边并没有其他人。但C.C.却明显并非是自言自语,而是在对她自己以外的某人说话。而她手中却并没有握着通信机或手机之类的东西。
“连华莲也在那个岛上?你的爱好真是越来越恶心了。简直像个偷窥狂……”
不过这句话C.C.并没有说出口。
现在她所在的这艘潜水艇和整个黑色骑士团一样,正陷入极大的混乱之中。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身为总指挥官的鲁路修和副领袖华莲如今都行踪不明。这一切都发生在式根岛。突然出现的不列颠空军向下方的黑色骑士团Knightmare部队投掷了大量炸弹,对其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在此期间一共损失了十五台Knightmare。虽然驾驶员大多使用了紧急逃生装置,并没有多少人死亡,但大多却都已经负伤。虽然辐射干扰发射器的大型装置能够回收,但陆地用的磁场发生器却已经彻底被炸毁了。
这几乎可称之为惨败。而黑色骑士团之所以没有陷入溃不成军的境地,并且能够保持一定阵型从不列颠军阵前撤退,全都多亏了现场指挥的藤堂。他将几户负伤过半的队友再次改编起来,随后用ECM阻断电波,并远距离操作对附近的电波实行了爆破式的干扰,有效阻止了敌方利用小岛地形进行追踪。并运用了身边一切手段,一边抵挡着敌人舰艇的强烈攻势,一边指挥着同伴有序撤退。甚至还在途中找回了失去驾驶员,一部分机体被损毁的红莲二式。如果没有藤堂的话,或许整个黑色骑士团都会在此一役中毁于一旦了吧。
但即使藤堂竭尽全力,也没能找到ZERO和华莲。不,这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事。因为在第一波炸弹袭来之后,这两人的身影就已经从藤堂眼前消失了。在四周充斥着绝望的呼救声的当时,出现在Knightmare传感器上的两人的身影无疑给了大家此二人生还的希望。但之后,处于整个爆炸中心点的ZERO和华莲却消失了,甚至他们所驾驶的Knightmare也不见了踪影。他们原本所在的地方已经化为一片灰烬。而没有人在那里发现他们的尸体或残骸。更为可疑的是不列颠军队之后的行动。他们似乎并不热心于追击黑色骑士团,这也是藤堂能够带领大家成功撤退的一个原因。不列颠军方究竟有什么打算?为什么他们这次会如此轻易地放过敌人呢?
现在,不列颠军似乎在拼命搜索着什么似的。黑色骑士团内部猜测可能是在寻找那架白色的Knightmare。并不仅仅因为它作为兵器的军事用途,而是因为当时驾驶它的,是ZERO和枢木朱雀这两人!所以在它失踪之后,因为没有找到它的残骸,所以不列颠军队甚至放弃了追击敌人,而优先选择了寻找这架Knightmare。
但事实与黑色骑士团的猜测却大相径庭。因为如今不列颠军正拼命寻找的,其实并非是ZERO,而是和ZERO,华莲两人同时消失的第三皇女尤菲米亚。虽然C.C.知道实际情况,但她并没有告诉黑色骑士团的众人。因为并没有人向她问起,而她自己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而且就算她向大家说明当时的情况,大概也不会有人相信吧。现在对于骑士团的成员来说,大概没有什么比相信ZERO和华莲还活着并想办法寻找他们还重要了吧。当然,他们两人的确还活着。
不过C.C.并不打算告诉众人事实与他们的想象有很大的出入。所以现在这艘潜艇正计划着等待机会躲过不列颠军的追踪网,寻找华莲与ZERO。对于C.C.来说,与其引起骚动,还不如不去打破他们的梦想比较好,所以她保持了沉默。
“但还是麻烦你好好考虑一下——”
说着,C.C.不快地双手抱在胸口。
“结果你做的事对我们一点帮助也没有啊。我不管其他的三个人和黑色骑士团会怎么样,但如果那个男人——鲁路修不能平安回来的话一切就毫无意义。所以我不得不帮他一把。真是的,你只会给我找麻烦。竟然让他和枢木朱雀在一起……呵,这是你的个人爱好吧。”
走廊的另一端传来了其他人的脚步声。大概是黑色骑士团的成员吧。C.C.压低了声音道:
“——总而言之,因为你的原因,让我和他都陷入了危险之中。这个代价可是很高的哦……你给我听清楚。我对那个岛没兴趣,也不想去那里。你要想去玩玩的话随你的便,不过别把我卷进去。”
哎呀哎呀……C.C.不由得在心中哀叹。事后处理还真是麻烦呢。虽然对于让几个人同时从某个地方消失,再传送到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地方去这种事,C.C.可以很轻松地说:“偶尔也会有这种事啦。”但被运送的人可不会这样认为。
这完全是超常现象。尤其是了解这种事情的鲁路修究竟会作何反应呢。那可是观察力极度敏锐的鲁路修啊。只要稍微思考一下与这次事件有关的人,立刻就会想到C.C.了吧。哎呀哎呀,真是倒霉呢。如果他当面问自己这件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自己也没办法详细解释给他听啊。
——不过,这是要等到他能够平安归来之后的事了。
“会变成怎么样呢……虽然我也很想相信凭你的才智应对这种事情是没问题的啦……”
但最后还是得自己出手才行吧。毕竟这次可能连那个男人也觉得头痛了。
靠在走廊的墙壁上,C.C.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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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路修几乎是反射性地抽出了枪。
而在岩石下的沙滩上,尤菲米亚皇女哑然地仰望着他。也不知道是谁先发现对方的。也许是她吧。不过那个皇女——尤菲米亚却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倒是鲁路修先有所反应。
枪口对准尤菲米亚的胸口,鲁路修面具下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但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踪影。一个人吗?虽然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但为什么尤菲米亚会在这里?不过如果真的只有她一个人倒没什么问题。如果只应付她一个人的话,那他的办法多的是。比如把她抓起来做人质或者其他什么的。反正自己丢失了通信器,如果她身上带着的话,刚好可以借来一用。总之,现在应该做的是——
各种可能性和应对方法瞬间在鲁路修脑海中浮现,他再次低头看着岩石下的尤菲米亚。但他也随即感觉到有些奇怪。
奇怪的不是其他人,正是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尤菲米亚。
虽然被人用枪指着,皇女的眼睛里却没有丝毫怯意。甚至也感觉不到怒气和敌意。她只是以平静的目光凝视着眼前本应该被她憎恨的恐怖分子:ZERO。
然后,尤菲米亚闭上了眼睛。向前踏出了一步。
别动——在鲁路修想要警告她之前,少女先开口了。
“鲁路修……”
皇女的这句话彻底摧毁了鲁路修所有的算计。这是鲁路修绝对没有想到的唯一可能性。
“你是鲁路修吧……”
他无法回答。面具下的鲁路修只能呆呆地看着她。
为什么——
“你别担心。我没有对任何人说,真的。所以,至少是现在,你把面具摘下来吧……”
鲁路修终于从瞬间的失神中恢复了自我。但同时他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她知道了——他确信这一点。在已经知道一切的对手面前,再伪装就显得太虚伪了。
他放下了枪,将面具推向头顶,露出了脸庞。在海风中,鲁路修那与母亲一样的黑发迎风飘散着。
“鲁路修……你果然还活着——”
尤菲米亚含泪微笑起来。
2
枢木朱雀凝视着手中的东西。
做成可爱的小口袋形状的小刀。这某种意义上说是作为手枪替代品的东西,当然不是朱雀的东西。而是属于他面前坐着的那个被皮带捆着双手,一脸不快的少女的。
而就在刚才,在他们目光相接的瞬间,少女忽然用这把刀发起了攻击。无论是动作还是拔刀的反应都相当迅速。可惜她的敌人是朱雀。对于近身战斗,一般的不列颠军人和恐怖分子都不是他的对手,甚至与陆军特殊部队的队员相比都毫不逊色。
“原来如此……”
一边把玩着手里的小刀,朱雀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
“也就是说,华莲你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吧?”
“啊?”
少女——也就是朱雀口中的华莲·修妲菲尔德挑衅地回了一句。
“你这家伙不是也和我一样遇难了吗?这真让人高兴呢。”
她与在学校时的态度截然不同。朱雀心想。不过他并不太在意这一点。
“遇难这一点是不容置疑的了。不过也不用太悲观,我想这里离式根岛应该不太远。”
“你怎么知道?”
“因为附近生长的花草树木都没有什么不同。阳光和气温也没有太大的变化。等到晚上,能够观测星星的位置的话应该就更清楚了。”
瞬间,华莲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你好像很平静嘛……”
“至少要学习一点遇难时的应对办法吧,这才是军人。”
不是这个问题吧?现在华莲可是和他敌对的反抗组织的成员啊。想到这一点,华莲的脸色也开始严峻起来。
“也就是说你现在正在想应该怎样处置我这个俘虏吧?不过你搞清楚一点,一旦我的同伴赶到,那被抓的就是你了。”
朱雀并没有回答。不过他心里并不是很同意少女所说的话。因为现在两人不但失去了Knightmare,甚至连任何通信手段也没有。无论是谁的同伴都很难找到这里吧。不过如果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的话,华莲大概会勃然大怒吧。事实上,朱雀自己也并非像表面那样平静。如果再刺激华莲的话,恐怕自己也很难保持镇静了。
不过说起来,真难以相信学校里那个体弱多病的大小姐会是黑色骑士团这种恐怖组织的成员呢——
“华莲,你……知道ZERO的本来身份吗?”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朱雀平静地开口问道。而华莲吃惊地看着他。
“如果你这么在意的话,自己去调查一下不就好了?”
看到少女的态度,朱雀也清楚了。
“是吗,连你也不知道啊……”
“!?什么啊……”
“他竟然隐瞒到这种地步啊,连自己的同伴也不告诉……”
……在式根岛发生的事浮现在朱雀的脑海中。
虽然很想冷静地回忆,但当时发生的一切都给人以奇妙的不协调感。尤其让朱雀在意的是,他,ZERO,对自己说的那一番话。
为什么,ZERO会知道——自己父亲的事呢?是藤堂告诉他的?因为藤堂加入了黑色骑士团,而他又是知道自己与父亲之间所发生的事的极少数人之一。难道是他告诉ZERO的吗?但朱雀很难想象藤堂是在什么情形下告诉ZERO的。因为即使现在身为朱雀的敌人,但朱雀也不认为他是那种口无遮拦的人。那么ZERO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了解七年前所发生的一切的人,应该只有藤堂和桐原家的老人两人而已。
——不,等一下。还有一个人……
在想到这里的瞬间,朱雀猛然拼命地摇了摇头。(orz……是说其实在第一季20集不到的时候其实朱雀就已经猜到ZERO是谁了么??)
“怎、怎么了?”
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华莲高声问道。但朱雀完全充耳不闻。
——别想了。
这是不能去想的事情。忽然间,朱雀的脑海中浮现出达尔顿曾对他说过的话。
——如果不去在意的话,就可以做到视而不见。
我知道。我也不愿意去想,为了我与他周围重要的人……但如果假想一下的话,这将是多么恐怖的推理啊。现在没有任何证据。或许是有这样想法的自己比较奇怪吧。太奇怪了。没错。
总之——
先专心考虑眼前的事情吧。
朱雀这样想着。暂且把它放下吧。等到不得不面对的时候再去想吧。不管怎么说现在还有其他的问题摆在自己面前,首先应该处理好它们才是。如果不这样的话,自己可能会陷入混乱之中吧。
为了让自己的思绪转回来,朱雀深吸了一口气。他伸手解开了领口的扣子,在透了口气后,顺势将拉链拉下。
“等……等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朱雀身边忽然响起了尖叫声。
“你要做什么!”
华莲满脸通红的,好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瞪着他。
朱雀歪了歪脑袋。当然他马上就醒悟了过来。目前的状况是:被捆住的少女,以及,正在她面前脱衣服的自己——
看着华莲通红的脸,朱雀一下子忘记了他们目前的境遇和立场。
“我似乎让你有所误会呢——不过我只是想去河里而已。在天黑以前我得先确保我们有水和食物。无论谁的同伴先赶到,我们总不能在之前就饿死吧。”
“诶……啊——”
“而且我也想流点汗运动一下……不过,话说你遇到我的时候不是浑身都湿透了吗,我对你那副样子可没兴趣。”
刚露出一丝安心表情的华莲顿时再次满脸通红。
“你这男人太差劲了!”
对于这句话,朱雀似乎没有什么反驳的余地。
***********************************************
面前的无边的大海仍然是如此平静。
——我究竟在做什么啊。
在岩石上坐下,鲁路修一手撑地,静静地眺望着远方的地平线,心里如此低喃着。而他背后传来了清脆的声音。
“这件斗篷借给我真的没关系吗?”
“啊。在你的衣服干之前先披着吧。如果你感冒了的话麻烦的是我。至少在现在这种情况下。”
如果人质变成病人就麻烦了——鲁路修在心里加了一句。但实际上他也清楚自己已经没有这个打算了。在他放弃监视在暗处换下湿衣服的尤菲米亚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不再是人质与犯人的关系了。不过,如果现在忽然出现不列颠军的大部队的话,情况或许又会有所不同吧。
“好像……有点太大了呢。”
伴随着细微的衣服摩挲声,背后的尤菲米亚低声说道。而不知道如何回答的鲁路修则只能干巴巴地说:
“因为是斗篷嘛。”
“不是这样的……因为你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你长高了好多呢,鲁路修,你已经变得比我还漂亮还高大了。”(OTL……这是哪门子的感叹……)
仍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鲁路修索性选择了沉默。他想起来了,虽然自己比尤菲米亚要大,但他以前一直都比尤菲米亚矮一些。
不久,尤菲米亚似乎换好了衣服,在岩石另一边的沙滩上坐了下来。当然,鲁路修一直都没有回头。不管怎么说,现在的尤菲米亚只穿了一件斗篷而已,即使是血亲的兄妹,也不得不严守礼节。
“谢谢你。本来感觉非常不舒服,现在已经好多了。”
“啊啊……”
虽然道谢的声音听起来仍很开朗,但尤菲米亚似乎正在为是否用敬语而烦恼不已。鲁路修沉默地点了点头,随后,以略带严肃的语气问道。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诶?”
“我是说,你什么时候发现ZERO就是我的?”
尤菲米亚沉默了数秒。
“一开始是在湖口河畔的那次见面……我那时已经有点怀疑,但真正确定还是在刚才,在看到你的时候。”
鲁路修不由得自嘲地笑了。
“真是的,我可是为这身变装费了不少心呢。甚至为了让其他人看起来感觉高一点而穿了走路都很困难的高跟皮靴呢。”
“所以,也许正因为如此。”
尤菲米亚的回答很令鲁路修感到意外。
“所以?”
“因为,你改变的是现在的你不是吗?我本来就不认识现在的你啊。我记得的,是小时候的你。你会长高是当然的,但你其他的地方没有变啊。”
原来如此。的确如尤菲米亚所言。鲁路修所做的ZERO的变装,虽然与现在的鲁路修截然不同,从而可以骗过他人的眼睛,但对于只认识过去的自己的尤菲米亚来说毫无意义。而对于能够凭借从前隐约的记忆而成功揭开ZERO真面目的尤菲米亚,或许直觉比记忆力更重要吧。因为同样认识过去的鲁路修的柯内莉亚却和其他人一样毫无所觉。
“为什么你没有告诉别人呢?不管怎么说,以你现在的立场,至少应该告诉柯内莉亚……不,姐姐她不是吗?”
很长时间里,尤菲米亚都没有回答。
“姐姐她,对于我的话……”
她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起来,鲁路修不由得有些疑惑。而在他想清楚她话中的含义之前,尤菲米亚又继续说道。
“而且,我也感到很悲伤……”
“——”
“娜娜莉……现在怎么样了?”
“她很好。我们住在一起。不过她的身体还是老样子。”
“……你很恨我们吧。恨什么也做不了的我们……”
尤菲米亚所指的无疑是发生在鲁路修母亲身上的以及后来他和娜娜莉所遭遇的事。
鲁路修下意识地咬紧了下唇,然后他开口道。
“我想请你告诉我,你们对于我母亲被杀一事有什么看法?”
“非常抱歉。我没资格说什么……但姐姐似乎一直在调查此事。因为她也很憧憬玛莉安娜大人啊。”
“是吗……”
虽然他不会尽信,但以鲁路修对尤菲米亚的了解来看,她不是会说谎的人。
一只海鸥从头顶晴朗的天空中飞掠而过。
鲁路修静静地眺望着那远去的白影。而这时尤菲米亚开口了。
“我能问你一些问题吗?”
对于她要说的话,鲁路修多少有所预感了。
“现在在这里的你……究竟是ZERO,还是鲁路修呢?”
鲁路修闭上了眼睛。并非是拒绝回答,只是确认。因为在他说出那个名字的瞬间——也就表明至少在这里他不会背叛她。因为如果他这样做的话,不仅是对尤菲米亚,也是对不在这里的妹妹娜娜莉的背叛。他绝对不会在她和娜娜莉面前玷污那个名字。正因为如此,现在的他才会舍弃那个名字。即使,不属于它的那部分自己现在已经是肮脏不堪了。
“是鲁路修哦。”
张开了眼睛,他如此回答道。
“现在在你面前的,是你所熟悉的鲁路修。不是ZERO,尤菲。”
或许对少女而言,这个以往的昵称让她有种岁月倒流的错觉吧。岩石的另一端传来了她深吸一口气的声音,然后……
“鲁路修……”
尤菲米亚带着哭腔的声音多少让鲁路修感到了一丝温暖,还有,悲伤。
不过现在他们两人实际上都已经沦为遇难者。鲁路修只知道这里是一个无人岛而已,他将这个状况告诉了尤菲米亚。
但皇女却完全不为所动。
“那又怎么样呢?”
“——你还真有胆识……如果就这样没人救援的话,你都不会觉得害怕的吗?”
“为什么要害怕?救兵总会来的嘛。”
“……”
这本质上的乐观主义倒是和以前一样完全没有改变。
在等衣服晾干的这段时间里,尤菲米亚和鲁路修聊起了以后的计划。
“我们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算了,现在就算去想也得不到什么结论。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需要寻找生存下去的办法。首先得确保水源,然后是食物、燃料和露营地。现在我们应该先把这些解决了。”
“那我们怎么求救呢?你说点海那边也看得到的狼烟怎么样?”
“你先要弄明白一点,尤菲。就算你所说的方法真的顺利进行,我们两人也不可能同时获救,你明白吗?”
“?为什么?”
“因为……”
如果求救信号被发现,那无论是哪一方的人先赶到,无疑都会逮捕另一个人。
“……是啊。不过——”
“没错,虽然现在说的话有点煞风景,不过我们两个现在这样互相帮助本来就是自相矛盾的。不过这也是之后需要考虑的事了。只有活下去才有考虑这种事的余裕。总之,现在在这里的只是两个迷路的人。其他的事都与我们毫无关系。所以我们要互相帮助摆脱困境。”
“……是!”
尤菲米亚很高兴地回答道。
“总觉得好像回到了以前一样呢。你记得吗?离我母妃的离宫很近的那片森林,我们经常和娜娜莉一起去探险呢——”
“尤菲,我想现在还不是回忆过去的时候吧。”
“呵呵,对不起啦。”
不过尤菲米亚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很快乐。明明是在这种狼狈的情况下。
“说起来,那时候总是我先找到回家的路呢。”
“因为你老是拖着我们四处乱走,完全无视我拼命做的路标啊。”
“不过最后我们不还是平安的回家了吗?”
尤菲米亚清脆地回答道。鲁路修难以反驳,因为这是事实。
“不,不管怎么说,求救信号是以后才该考虑的问题,现在我们应该先确保食物和水。我之前有发现河流,附近也有植物,应该有能够吃的东西。所以说我想还是应该确保蛋白质——”
“但这里可是大海中的小岛哦。”
“虽说如此,但也不可能用手抓鱼吧。”
“那要做钓竿吗?幸好树倒是不少呢。”
“钓竿……不,不行。那需要熟练的技术。我们可是出身于狩猎民族不列颠的啊,所以还是向大地母亲寻求庇佑吧。”
“我们的祖先好像不是狩猎民族吧……”
“这不是问题。总之先回我之前所在的树林吧,或许还能有所发现呢。”
实际上,这个小岛的生态与11区的南方,也就是曾经被称为冲绳的旧日本军基地所在的小岛几乎完全一样。也就是说应该很容易就能抓到猎物……应该吧。
首先得考虑保全自己才行。
“真的没问题吗?”
已经穿上了干衣服的尤菲米亚的口吻与其说是担心,不如说是疑惑。而她身边的手握着路边捡来的大树枝的鲁路修则是毫不在意地笑着。
“从足迹来看,这里应该是野兽的必经之路。所以在这里挖一个中世纪流传下来的陷阱最好不过了。”
说着,鲁路修开始用手中的树枝在地上挖起坑来。不过这是一项艰巨的工程。因为这里可不是公园的沙坑,也没有类似铁锹的道具。只是这样挖掘的话几乎挖不起什么土来。很快鲁路修就已经是汗如雨下,彻底陷入了与地面的奋战之中。
“那个,我也来帮忙好了……”
“皇,皇女殿下……”
就连说话也是气喘吁吁了。
“体,体力劳动的话……没,没关系……我身体很好的。”
他似乎已经认真起来了。
“那个……”
尤菲米亚有些困扰地歪了歪头。
“那这样的话我去采点果子吧。”
留下这句话后,尤菲米亚便离开了这里。而她背后传来了鲁路修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
“小……小心一点!”
这种近乎偏执的追求完美的精神认真到有点可悲,不过这的确是骑士们引以为傲的精神。很清楚这一点的尤菲米亚笑着点了点头回答道。
“我知道了。”
在尤菲米亚离开之后,鲁路修再次陷入了苦战。
而尤菲米亚在进入树林之前,再一次回头看着他笨拙地握着树枝挖洞的身影,微微一笑。
大概这个陷阱今天都无法完成了吧。就算完成了,又是不是真的会有动物掉进去呢?虽然如此,但尤菲米亚并不认为鲁路修是在做傻事。因为现在的他正为了尤菲米亚而汗流浃背呢。
——他没有变。
鲁路修没有变。
和以前一样,一样那么聪明,那么博学,那么自信满满,那么温柔。虽然……还是有一点不可靠。但这一切都让尤菲米亚觉得珍贵无比。不管是无论何时都想着妹妹娜娜莉的他,还是忘不了慈爱的母亲玛莉安娜的他,或者是现在为了自己而拼命做陷阱的他。
但也正因为如此,尤菲米亚心底深处的沉重感也一直无法消去。
随着鲁路修的身影逐渐远离,她脸上的微笑也一点点地褪去。
……是的。
不能忘记。也无法忘记。
他——杀了自己的哥哥。
克洛维斯·La·不列颠。也就是11区的前总督。是尤菲米亚,以及鲁路修都应该称之为哥哥的人。而鲁路修以ZERO的身份杀了他。尤菲米亚绝非圣人。虽然与他的关系并不如和亲姐姐柯内莉亚以及鲁路修和娜娜莉一般亲密,但克洛维斯无疑也是自己重要的哥哥。在知道他被人残忍杀害的时候,当然无法抑制对杀死他的人的憎恨之情。憎恨。是人类天生的感情。而在知道杀害哥哥的人有可能是另一个哥哥鲁路修的时候,她的憎恨便不知被遗失在了哪个角落。留下的,是已经变形和变质的,无能为力的悲伤。为什么会这样?已经回不去了吗?就连兄弟间的羁绊和温暖的回忆都失去,再也回不去了吗?
“要让他停止错误的行为,就指引他走向正确的方向。”
忽然间,尤菲米亚的脑海里回想起自己曾经说过的话。而她也随即停下了深入树林的脚步。
她抬头仰望着树叶间漏下的斑驳光影。然后,皇女轻轻地呼唤着不在身边的少年。
——朱雀。
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办?
我应该怎么做?我能怎么做?
我究竟该如何是好?
我什么时候才能找到答案呢?
现在你又在哪里呢?朱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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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得意外地早。
星空下,篝火的火焰映红了四周。
而在篝火上,架着好几串削好的树枝,树枝的前端穿着烤得正香的鱼。这当然是朱雀白天从河里和大海里捕上来的东西。而且不仅仅是简单的烧烤,他还取出内脏,用海水浸泡后增加了独特的风味。顺带一提,处理食物的,正是华莲那把小刀。虽然这个男人无论是在没有道具的情况下仅仅用简单加工了一下的树枝抓鱼的技巧,还是事后的处理都可以算得上是野外求生技能的完美典范,但是对于一个将自己捆起来——自己却舒服地躺在那边的人,华莲总是有太多的抱怨。
“都没有类似酱油的东西吗?”
与他约定最少在吃饭时间得放开自己的华莲一手握着烤好的鱼说道。朱雀不禁有点发呆。
“虽然我不认为这是你的真心话……不过说起来,这是很地道的日本式吃法。”
“哼,真是不巧,虽然我也有一半不列颠人的血统,不过我可是受日本式教育长大的。配烤鱼和烤海鲜什么的当然得是酱油咯。”
“不过学校里一般是配橄榄油的。”
“得了吧,早该停止了。”
不过现在再怎么死乞白赖地要调料也是不可能的。
华莲以与在学校时楚楚可怜的千金小姐的模样完全不同的姿态大口大口地啃起烤鱼来。
而她的眼中也闪出一丝对鱼的美味的惊叹,不过在看到凝视着自己的朱雀之后,华莲马上皱起了眉头。
“骨头太多了。既然都清理了内脏就应该把骨头一起剔掉嘛。”
朱雀叹了一口气。
“你对料理根本就不拿手吧,华莲。至少从你说的这句话里我不认为你擅长料理。”
“吵、吵死了!——本来就是嘛,你一顿饭里只有鱼和贝类这怎么可以?只摄入动物蛋白质怎么能维持营养均衡嘛!”
“如果不是这种场合的话我想可以满足你。不过现在我也没力气去摘野菜或是水果了。”
当然他并不知道,在同一时间同一小岛上的另一个地方,浑身酸痛却毫无成果的鲁路修正一脸阴郁地盯着尤菲米亚摘回来的水果。
“今天已经没有时间了。不过明天我想再深入岛内一点,也想再找些能吃的东西。”
“哈哈,那也得你真的有时间吧。也许明天你就变成俘虏了呢。”
“可惜现在的俘虏是你。”
“啊 ~ 烦死了!你这家伙在学校乖得像猫一样吧,我可没想到你是这么讨厌的家伙。”
“你说得更像你自己吧。”
虽然忙于斗嘴,但华莲还是一刻不停地吃着手里的东西。朱雀也是一样。
不久之后,做好的食物都进了两人的胃袋。而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会丧失食欲的两人也证明了自己的顽强生命力。不过也可以认为这只是因为年轻吧。
重新给松绑的华莲的双手绑上皮带,朱雀回到火堆的另一边坐下。而华莲则大大地吐出一口气。
“饱了饱了,不过好像有点吃太多了。”
而朱雀也觉得有些奇怪。
“你真的和在学校时的态度完全不一样呢。是因为场合不同吗?”
“是啊,你不爽?”
华莲横了朱雀一眼。而少年摇了摇头。
“不是。我倒是觉得现在生动的你比较有魅力。”
瞬间,华莲的嘴张成了O形。但随即少女便转移了视线,似乎有点不高兴的嘀咕着。
“……前言撤回。总而言之,就像会长说的一样,你也不是那么惹人讨厌,也许这是你的天性。不过如果是刻意为之性质就不一样了。”
“什么意思?”
“没什么。如果你一辈子都不明白就最好不过了。”
说完,华莲陷入了沉默之中,静静地眺望着远处。在注意到朱雀惊讶地看着自己后,随即调整了神色。
昏暗之中,只有篝火在微微跳动着。
在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后,朱雀重新认真地凝视着华莲。
“华莲。”
“什么?要是想叫我报答你的晚餐的话……”
“离开骑士团吧。现在还来得及。”
华莲的脸色瞬间改变了。火焰中她的眸子刹那间染上了食肉动物一般的光辉。带着强烈的杀气,华莲直视着朱雀。
“哈,真是让人觉得温暖呢。这是你的真心话?想要拯救你的同学?真是不巧呢,我可是ZERO的亲卫队长呢。也曾驾驶着Knightmare和你战斗过。不管是在成田还是在长府。”
“!?……该不会,你就是那架红色的……”
“没错。你看清楚了,虽然我曾经失手,不过总有一天我会砍下你的脑袋。”
朱雀闭上了眼睛。他轻轻地摇了摇头,随后,静静地开口道:
“你们的做法是没有未来的。”
“……是吗?那你的未来呢?只不过是在他人支配下活着的一条狗而已!名誉不列颠人?第三皇女的骑士?哈,笑死人了。你这些头衔究竟是从谁那里继承而来的?!”
前日本首相枢木玄武。在战后的七年间,被评价为最后的武士和卖国奴。但华莲所指的,当然是他前一个名号。
“我和你不一样!我为我身为日本人而不是不列颠人而感到骄傲!而我和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为了同一个目的而战斗!为了改变这个错误的世界,为了实现我们的梦想,为了胜利,我们将不择手段!”
朱雀清楚这也是一种信念。而他也能想象她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战斗。家人——恐怕这就是她的理由。但在了解这一切的同时,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正在他的胸膛里悸动。
为了重要的人的梦想而战斗……
朱雀重新张开了眼睛。他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被火焰所映照的手。血一般的颜色。不,没有错。这曾经为了重要的人,为了那对兄妹的梦想,为了家族而杀死了父亲的手。自己其实并不是为了那对兄妹才这样做的。这份罪过不应推到他们身上。
不过,那只是自己单方面对他们的感情。为了从这种感情中解救出自己,为了让自己摆脱那种感情,他用父亲的血染红了双手——
朱雀慢慢地抬起了头。
“华莲——我啊,杀了我的父亲。亲手……”
“!?”
所以,我根本就没有继承这个名字的资格。
也不被允许继承——
“当然,我并没有就此心灰意冷。”
面对着哑然的华莲,朱雀淡淡地说道。
“不过,我也很清楚,错误的做法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毫无容身之地的空虚与后悔。在心中绝望地嘶吼着别无他法的自己和满是鲜血的父亲的脸。他顺从了自己的感情,而为了将自己从这份感情中解救出来,他拔出了刀。这就是结果。刀只会回应正确的使用者的正确的使用方法,如果被不应该持有它的人使用了,那么它反倒会将这个人的心撕裂。只要这个人还为夺取他人的生命而感到罪恶,那么它将永远也不会告诉你何谓“正确”,又如何“证明”,你只能永远忍受着被它反噬的痛苦。
但是,即使如此也不得不挥舞着被错误拔出鞘的刀的话——
“我并不是想完全否定你们的意见……我没有这种权利。我很清楚还有很多人因为现在的不列颠政府的做法而受苦。”
而这,恐怕之前成为自己主君的那个人也很清楚。
“但是,正因为如此,我更不能赞同你们——也就是ZERO的做法。他的做法最终只会导致‘牺牲’。这和我的父亲并没有什么不同……不,不只如此。大概和以前的我也没什么不同。只为达到目的,而忘记了期间自己究竟失去了什么。”
在听到ZERO的名字的瞬间,陷入茫然的华莲终于回过神来。
“也就是说你要我们就此住手吗?因为讨厌牺牲,因为恐惧死亡,就要我们对不列颠俯首称臣?比起生命,还有更多更重要的东西啊!”
“也许是有的。但正因为如此我才会这样说。你们的做法会让你们失去的不仅仅是生命,必然还有其他的东西。我绝不认为这种做法是正确的。”
华莲无法认同。但,她也无法正面反驳。所以她就着双手被绑的姿势躺了下来。但朱雀却好像没看到似地独自低喃着。
“这样的话……那你告诉我,如果我哥哥还活着的话又会如何呢?”
朱雀愣住了。
“一件事是不是真的正确,谁也无法断言。有失去的东西?而同时也会有留下来的东西。我绝不可能……将它们舍弃掉……”
少女的话犹如一把利剑刺进了朱雀的胸膛。
这次轮到朱雀无言了。
星空不仅在这二人头顶闪耀。
在沙滩上,鲁路修一边听着平静的潮声,一边仰望着星空。在他身边的,将斗篷当作被子,已经陷入了梦乡的尤菲米亚正发出细微的鼻息沉沉睡着。
——星星永远不会改变。
在闭上眼睛之前,尤菲米亚曾这样说过。
再也不会回来了吗……那段时光。
虽然他这样问着自己,但鲁路修也很清楚。
回来——
恐怕,在尤菲米亚的心中,自己和娜娜莉还停留在他们还在不列颠的时候吧。而这也是鲁路修与她所共有的回忆。虽然的确有太多讨厌得不想再记起的事,但也不是没有美好的记忆。那时娜娜莉身体健康,身边还有像尤菲米亚这样的人,还有,对自己来说无可替代的光明。母亲的存在——
但鲁路修与尤菲米亚不同,他早就知道了。
光明的背后,就是黑暗。
不能哭泣也不能呼喊。因为如果哭泣和呼喊就能赶走黑暗找回光明的话,鲁路修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去做。无论那将是怎样的丑态他都会毫不犹豫。但……
“我……尤菲。”
仰望着满天星光,鲁路修低喃着。
“我为了活下去……为了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事,我以安乐的生活为代价……”
后面的话消失在寂静的夜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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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
“你真的看到了?那道光?”
草丛中,华莲一边紧跟着前面的朱雀一边问道……绑住她双手的皮带稍有松懈,已经可以微微移动了。
“是啊。”
朱雀并没有回头,只是点了点头。
而另一边,鲁路修和尤菲米亚也和他们一样,正从其他方向的树林中走来。
“也许是搜查队,我们先确认后再作打算。”
“打算……”
“因为我们两方是势不两立的不是吗?”
“……是啊。”
似乎领悟到了鲁路修话中的含义,尤菲米亚微微低下了头。
3
昏暗的海水中,潜艇缓缓前行着。
“这个位置真的没问题吗?这可是与式根岛相反的方向……”
被黑色骑士团的副司令扇要如此询问之后,身着犹如囚服般外衣的C.C.轻轻耸了耸肩。
“我只是说有这种可能而已。至于要不要采纳我的意见就是你的事情了。因为那个男人不在的话,这里拥有指挥权的人就是你了。”
“喂,这……”
“不过现在这样至少比一动不动地呆在海底要好得多。我只能这样说而已。如果那个男人和华莲在逃脱途中有什么行动,你们却不在附近的话,那就毫无意义了吧。”
“……”
“啊哈,原来如此 ~”
特别派遣向导技术部所属的罗伊德·阿斯普林德少佐看着眼前的东西,忽然发出狂放的笑声。
他眼镜下的目光正盯着裸露的地层。但这片土地并非是简单的断裂,而是几乎被什么割断开来,这绝非自然形成的断层。它的中央部分和两侧形成了巨大的宛如门一样的形状。如果往它所在的地下深处探寻,能够形成这种断层的力量几乎已经超越了技术所能企及的常识的极限。在深夜投射其上的光芒中,无数奇妙的刻印在这门扉般的地方闪现。
“这的确是从未见过的,真正意义上的超自然现象呢。”
虽然他的声音听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但罗伊德却难得地使用了敬语。听到他这句话后,在他身旁的高大男人不由得露出了微笑。
“尤菲和枢木应该就在附近。至少应该就在这个留有遗迹的岛上。可以让部下开始进行搜索了。”
“是啊是啊,也就是说……”
罗伊德镜框处金光一闪,横了一眼似乎很开心的男人。
“也就是说殿下也应该是抱着某种程度的期待,才会在那时下令发炮的?——哎呀,这不是偶然发生的事件吗?原来从现场一起消失了的Knightmare不过是落到了式根岛边上而已吗?”
“你这家伙,太无礼了!”
出声斥责的,是男人对面的军人。他身高比一般男人要矮得多,是一个挺着啤酒肚,有着圆圆的脑袋,与其说是军人不如说更像是神父的中年男人。但他的胸口却别着闪闪发光的将军级徽章。
“殿下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心情下达那样的命令的呢——”
“罗伊德!”
男人阻止了将军的怒吼。随后,随着他微笑的褪去,宛如雕塑般的脸上开始浮现出阴霾。
“关于这一点我并不想多做解释。不过那的确是一种赌博。我也对枢木感到很抱歉。”
“啊啊,殿下……”
“不过我想枢木少佐本人并不是那种会有所怨言的人呢 ~”
与一脸感动的中年男人不同,罗伊德依然以平静的口吻评价道。
“问题是,另一个人究竟会怎么想呢?”
“是啊,我也不想让尤菲再次受到惊吓了。不过比起这个,她的平安更为重要。所以首先要确保他们两人的生命安全。”
“我似乎听到很多有趣的话了呢。”
说着,罗伊德不由得在心中嘀咕着:“这家伙还是没变呢 ~”即使流着泪水也要忍痛完成自己的计划。而又会为其中被牺牲的人流泪后悔心痛不已。
修奈杰尔·Lu·不列颠。
这就是男人的名字。神圣不列颠帝国的第二皇子与帝国宰相。虽然在实行皇帝政权的现在,宰相的权力已经大不如前,但他却是代替了谣传太过平庸的第一皇子,成为皇帝查尔斯最有力左右手的人物。而且成为下任皇帝的呼声也相当高。
在式根岛事件发生后,罗伊德登上了修奈杰的航空舰,和他一起来到了这里。这个岛曾在军方资料中被称为“神根岛”。这是罗伊德从未听说过的名字。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这个原本是无人岛的小岛本来就没有正式的命名,而现在能拥有一个称呼,也不过是基于一个原因罢了——也就是在这片土地之下的遗迹近年来逐渐被军方所发现。看着地下广阔的空洞,罗伊德不由得摇头惊叹。
“也就是说——为了调查这片遗迹,殿下才离开了东京总部来到离此最近的式根岛是吗?”
“正是如此。”
修奈杰尔恢复了平常的神色,点头道。
“父王也很关心这个地方,也曾对我说如果有机会的话务必将它开发出来。”
“不过我还是搞不清楚呢。这不是我的专长啊。古代文明以及超自然现象,塞西尔比较擅长这类吧。”
“请不要这么说。今天也不是要将一切搞清楚,只是来进行调查而已,而且——”
修奈杰尔瞥了一眼右手方,那里的壁顶的高度让人难以想象是一个地下洞窟。但在那之中却有一个巨大的影子几乎直顶洞顶部。外表呈人型,看起来很像Knightmare,却又比它大得多,几乎是一般Knightmare的两倍大,整个机体表面呈黑色,两肩架着巨大的炮台。
“我也是为了调整这个东西的系统而来。”
“Druid系统?不过我认为现在理论还不够完善呢。”
“我觉得并不用拘泥于理论分析——之前不也有未完成的粒子炮弹成功使用的先例吗?虽然因此把你们卷入了无法预期的事态中……”
“啊哈,我好像有点耳背呢。”(布丁伯爵好像不太喜欢二皇GG呀……)
那次将式根岛的黑色骑士团击溃的炮弹袭击。
就是从这个Knightmare的肩膀发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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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的中央有一座小山。
正在前方寻找着前往腹地路线的鲁路修忽然停下了脚步。
“黎明时看到的那道光……的确是在这附近啊。”
说着,鲁路修开始慎重地探察这周围的情况。而一直保持着沉默的尤菲米亚看着他的背影,开口道:
“鲁路修。”
“嗯?”
“如果真是搜索队的话……那就结束了吧……这段时光……”
鲁路修回过头来,不可思议地看着尤菲米亚。
然后,鲁路修也垂下了肩膀。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但是……”
“本来应该守护在皇女身边的就不应该是这么不中用的骑士啊,我甚至连食物也没办法给你准备哦。”
鲁路修自嘲地说道。而尤菲米亚做了一个忍俊不禁的表情后,他也笑了。
“而且……枢木朱雀。他才是你真正的骑士吧。”
尤菲米亚吃了一惊。
“鲁路修,你知道朱雀的事?”
而与惊讶的尤菲米亚相对的是更为吃惊的鲁路修。
“你在说什么啊,尤菲。我和娜娜莉被送到日本的时候曾经借住在哪里你是知道的吧?”
“啊……”
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关于鲁路修所说的这一点,尤菲米亚从没想到过。她的骑士朱雀也从未在她面前提起过。但的确如鲁路修所说。
“是吗……朱雀他应该也知道吧。知道你们的事——或许现在也知道?”
闻言,鲁路修微微皱起了眉头。
“——啊啊。”
“是吗……”
为什么朱雀不对自己说呢?
在尤菲米亚陷入沉思的时候,另一边的鲁路修似乎也在思考着同一个问题,随后他声音低沉地对尤菲米亚说道。
“那个……尤菲,虽然也许我没有立场说这种话,不过对于这件事,我希望你不要责备他。先保持沉默的是我,他没有责任。而且他也不知道ZERO就是我,也不知道娜娜莉和我还活着。”(这里我也没看明白……翻译错误??)
尤菲米亚惊讶地看着鲁路修的脸,少年似乎有些害羞地转移了视线。
“也许这有点让你感觉不快吧。因为身为你的骑士这也许并不是正确的选择,但我和他之间的确有太多事……”
“是啊。”
尤菲米亚恢复了平静的表情,静静地凝视鲁路修。
“其实我并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快,一开始就并不打算责备他……鲁路修?”
“怎、怎么了?”
“没什么。也许我也没资格说这种话,但在式根岛的时候,你是想抓住他的是吗?”
“没错。”
“虽然那时你们的对话因为噪音太大我没有从通信器里听到太多,但是——”
但是,仍然听到了一部分。
“你希望他成为你的伙伴,而放弃做我的骑士是吗?”
“这……是的……”
这一瞬间,鲁路修的脸上浮现出比皇女更加惊讶的神情。他理解尤菲米亚的意思。如果自己真的希望朱雀离开尤菲米亚身边的话,不是更应该希望他们两人之间出现裂痕吗?如果尤菲米亚对朱雀产生了不信任感,那么他不是应该更高兴的吗?
鲁路修有些苦恼地皱起了眉头,叹了一口气。
“真是的,我究竟在做什么啊……别真的变回‘鲁路修’了啊……”
闻言,尤菲米亚终于真心地微笑起来。
“朱雀是你的朋友吧,鲁路修。”
但对于这个问题,鲁路修并没有无条件地给予肯定的回答。
“……或许可以这么说吧,至少现在的话。”
“诶?”
“不——没什么。对了,你不是说过你刚到日本的时候经常和他吵架吗?”
尤菲米亚的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这是时常朦胧地出现在她脑海中,一直指引着她的脚步的东西。至少她是如此认为的。
鲁路修和朱雀是朋友——不,他们会成为朋友的。无论是在七年前,还是在不列颠与日本关系如此紧张的现在。没有人强迫他们,这都出自他们自己的意志。
即使是在不列颠与日本人发生战斗的11区,仍然没有改变。
为了让面前的少年回到从前——
他们在草丛中跋涉着。
但,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影。
“真是奇怪,我应该没有弄错大致方向啊。”
“是对面那个斜坡吗?”
听到身旁的尤菲米亚的话后,鲁路修摇了摇头。他没有弄错。光的确应该是从这附近发出的。
但这里却什么也没有——忽然,鲁路修听到了某种异响。是脚步声。有人正向这边走来,还有说话声。
“……有谁过来了。”
鲁路修立刻戴上了面具,催促着尤菲米亚和他一起躲进草丛里。他首先必须确定来人的身份,究竟是不列颠军还是黑色骑士团,还是其他毫无关系的人。而无论何种情况,鲁路修心中都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绝对不会伤害就在身旁的尤菲米亚的应对之策。
但是。
鲁路修似乎与这个小岛气场不合,在这里出现的人和发生的事几乎都超出了他的预料。
草丛的对面有一块巨大的岩石,宛如人工安置在山中的一般——就在鲁路修略带惊奇地这样想着的时候,两个人影出现了。
“你现在很累的样子啊,华莲,再休息一会儿也没关系的。”
“少说废话!”
走在前面的卷发少年正是枢木朱雀。而跟在他身后的红发少女无疑就是华莲·修妲菲尔德。面具下的鲁路修惊讶得目瞪口呆。为什么这两个人会在这里——鲁路修完全搞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然而,在鲁路修身边的人却丝毫没有疑惑。
“朱雀!”
她毫不在意可能存在的一切陷阱——当然似乎也没有什么陷阱。尤菲米亚欢叫着冲了出去。
“尤菲米亚大人!”
发出惊呼的是朱雀。而鲁路修也一言不发地跟着尤菲米亚走了出来。他一把抓住了皇女的手,用从怀里取出的枪抵住了她的脖子。
“别动!她现在是我的俘虏。”
“诶——”
“ZERO?!”
鲁路修以只有尤菲米亚能听到的声音对正处于惊讶中的她说道。
“……暂时配合我一下。”
“——”
尤菲米亚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终也没有开口。在确认了这一点后,鲁路修对朱雀喊道:
“作为人质交换,你把你身边的我的部下放过来。”
“ZERO!又是你!”
就在朱雀怒吼着想要上前的时候,鲁路修高声制止了他。
“别动!”
“!”
“呵呵……不用牺牲就无法换来胜利的恐怖分子做法,连你也无法避免吗?你已经放弃了自己的主张了吗?”
在听到对方近似揶揄的话之后,鲁路修的声音低沉了下来。
“……现在的我已经没有那种矜持了。”
朱雀严肃的脸上满是怀疑的神情。但就在这一瞬间,他身后的人已经解开了束缚向少年袭来。
“!华莲!”
“ZERO!趁现在……”
实际上鲁路修也没有预料到这样的突发情况。在异变发生之前,他本来只是打算假装挟持尤菲米亚,让朱雀放开华莲而已。当然朱雀不可能这么轻易就听从鲁路修的话,这一点他很清楚。但在这种场合,有一个办法能让朱雀按自己的想法行动。
这当然是尤菲米亚的命令。在被她下达命令之后,朱雀不可能反抗。这也是他的自我规则。而在朱雀解开华莲之后鲁路修也会放开尤菲米亚,他不打算在其中做什么手脚。如果想以卑劣的手段骗过对手的话,他不敢断定朱雀会采取什么行动。所以他一定会放开尤菲米亚。而在此期间他会提出一个建议,不是对朱雀,而是对尤菲米亚提出一个在这个岛上绝不背叛绝不出手的建议……也就是休战协议。而以尤菲米亚的性格而言,知道自己就是鲁路修的她当然不会拒绝自己的提议。而自己也不希望在这里发生无谓的纷争。就算朱雀再不情愿,但是因为这是由菲米亚的命令,他也不会妄动。而自己也会说服华莲,告诉她最好不起风波地逃离小岛。
以当时的情况而言,这无疑是最好的办法。没有必要引起不必要的争斗。但就在他一步步实施计划的时候,华莲却先做出了行动。
而后,这成为了第二次突发事件的导火线。
“住手!”
在看到朱雀被袭击的瞬间,一直老实地受制于鲁路修的尤菲米亚忽然紧张地高喊起来。本来到此为止都还好,但华莲却又多嘴说了一句话。
“给我闭嘴,你这个人偶皇女,你一个人的话什么也做不了吧!”
“什么——!”
咔……鲁路修的确听到了尤菲米亚体内某种东西断裂的声音。
“我没事,朱雀!别管我,给我战斗!”
“皇女殿下……”
在这种情况下,鲁路修也无计可施了。已经没办法阻止了。而另一边的华莲也毫不示弱地吼了回来。
“哈哈。别虚张声势了,那把枪可是真的,我们才没空吓唬你,你先搞清楚自己的立场吧。”
而尤菲米亚也不肯认输。
“真是天大的侮辱!身为不列颠的皇女会让自己可爱的骑士陷入如此危机吗?别把我和你这种不顾他人性命的恐怖分子相提并论!”
“什么……不顾他人性命的是你们这些不列颠人吧!你还有脸说!你这个侵略者!”
“无论怎么样我也比你们好得多!你们才是,先反省自己所做过的事吧!”
“住嘴!在这种情况下别摆出一副伟大的嘴脸!”
“摆一副伟大嘴脸的人究竟是谁啊!”
……
鲁路修在思考着眼前的情形。(OTL发展成女人之间的战斗了)
在看到朱雀与华莲的时候,他就在想,为什么他们两人会在一起,而自己却是和尤菲米亚相遇呢。如果是自己和华莲,尤菲米亚与朱雀这种组合的话就简单的多了。虽然只是偶然也多少有些嘲讽意味——他也曾经这样自嘲地想,但或许是他错了。如果最初相遇的不是同伴,假如是自己与朱雀最先相遇又会如何呢?一定会是非常惨烈的情况吧。不管怎么说,他们两人大概是八字不合吧,虽然谁都不是坏人,但却都是极其自我,不知道妥协为何物的人。那现在的情况究竟该如何是好呢……
不过,现在似乎没有什么时间让鲁路修烦恼了。
“真是的,哇哇地吵个不停,我耳朵都要聋了啦。”
“到底是谁在吵啊!”
趁两人争吵不休之时,华莲手中的朱雀忽然身体一沉。
“诶——”
顺势将华莲的手反扭后抛开,朱雀猛然向ZERO和尤菲米亚的方向扑来。
“ZERO!”
“可恶!”
瞬间,鲁路修的脑海里闪过了无数种念头,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枪。但,他也明白来不及了。没有人比鲁路修更了解朱雀的身体能力。自己本来就无意真的伤害尤菲米亚,所以在朱雀毫不迟疑地冲过来的瞬间,自己就已经输了。
“这个顽固的家伙!”
说着,鲁路修放开了尤菲米亚的手,向一侧跃开。而朱雀也并不想乘胜追击,他的目的只不过是确保尤菲米亚的安全而已。他将皇女护在身后,重新回过头来。而华莲也赶到了已经避开一定距离的鲁路修身边,现在组合总算回归了最正确的形态。但,问题也由此开始。怎么办?虽然只要枪还在自己手上,朱雀就绝不可能离开尤菲米亚身边。但是如果自己就这样离开这里的话——就在鲁路修像以往那样推测着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之时——
忽然间,他们脚下的大地发生剧烈的震动。
“哇!”
不知道是谁先发出的惊呼。但就在这刹那,鲁路修感到了左眼异常的压迫感。
“什么……呜……”
那只眼睛里竟然不顾鲁路修本人意志浮现出了geass的图案。不,出现图案的地方不仅仅是他的眼瞳,还有脚下。血红妖艳的光芒,从地面的岩石上,浮现出不可能出现在现实中的凤凰展翼之图。
“这,这究竟是什么——”
在鲁路修开口的瞬间,岩石也随着地震开始缓缓地陷落。
“诶——这是什么啊?”
罗伊德不由得发出难得的惊呼声。虽然一开始并不太在意,但当他把那架黑色的Knightmare——名为Gawain的机体和手中的素材相结合,开始进行机体分析之后,异变就开始呈现在监视器上。整个画面的图表都开始出现剧烈的上下波动。
“应该不是我的问题吧……”
似乎要证明他这句话,整个地下洞窟都随之震动起来。出口处的洞顶忽然出现一块巨大的岩石,缓缓落向正在工作的现场。而在它上面出现了四个人影。
“枢木少佐?还有……ZERO!”
此外还有第三皇女尤菲米亚和另外一个从没见过的人。
虽然事出突然,不过当在场的士兵注意到ZERO的面具之后,都纷纷掏出了枪。只有一个名为巴特雷的军人出言喝止。
“混账!尤菲米亚殿下在上面呢!都把枪收起来!首先确保殿下的安全!”
士兵们都听从巴特雷的指示暂时放下了手中的枪向岩石走去,当然,处于混乱中的鲁路修与华莲也很快回过神来。
“!”
“ZERO!”
在华莲的叫声中鲁路修迅速观察着四周的情形。那个屈膝立在地面的极大黑色东西是什么?Knightmare?不过好像太大了……不,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它现在似乎正在启动中,而那敞开的驾驶室里空无一人!
“华莲!掩护我!”
“我明白!”
士兵们开始逐渐靠近岩石。为了暂时逼退他们,华莲从怀里取出某件东西丢了下去。刹那间,四周爆发出刺目的光线。是超小型的闪光弹。它瞬间扰乱了戴着地下工作用照明镜的士兵们的视线。
“呜哇!”
而华莲则反手撞向最先爬上来的一个士兵胸口,抢下他身上的枪,随后一脚踹向下面的人。在握住枪的瞬间她毫不犹豫地向追上来的士兵扫射。
“你们在做什么!快,快掩护好尤菲米亚大人!”
巴特雷的怒吼响起的时候,鲁路修已经登上了那架黑色的Knightmare进入了驾驶舱。但却为眼前意外的景象而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什么,这架Knightmare是……Gawain?!”
一进入驾驶舱就明白了。这决不是普通的Knightmare。而且与不列颠军队常用的主力机Sutherland以及旧式Glasgow都完全不同。坦白说,在这种情况下就连鲁路修也无法完全了解它的全部机能。但他很清楚一点。
这是最新款。这架Knightmare是现在不列颠最尖端的产品。从它的显示器中一眼就能看出。鲁路修操纵着手中的控制器开始启动。虽然这是按他以往的经验作出的举动,但大部分的Knightmare启动动作都大致相同。导航方式——有了。启动。它的操作方法也和普通的Knightmare很不一样。不过现在这样也不错。将所有复杂的程序都交由电脑自动完成。如果要靠它的指示图形操作的话不仅反应会比较迟钝,恐怕有一些复杂的操作也无法完成。但即使是在如此不利的条件下,它的武器和机能也——
呵呵……鲁路修忍不住微笑起来。这次可真是捡到宝了。看来在无人岛上生活也并不是那么倒霉嘛。
在拔掉外部连接机体的电缆之后,鲁路修关闭了入口,按照显示器的指示握紧了操纵杆。他并没有急于起身,而是操作Knightmare伸出了右手。
“抓紧了,华莲!”
“是!”
——另一方面。
与打了漂亮的一仗的两人相比,同在这个岛上度过了一夜的另外两人的模样却是截然不同。不,应该说,在这种场合,并非战斗者的尤菲米亚也只能无可奈何。问题是另一个人。
“朱雀?你怎么了,朱雀?”
在尤菲米亚拼命的呼喊声中,朱雀仍然没有回过神来。他那满是惊愕的神色和失焦的眼睛都直指向一点。
也就是他所在的岩石对面。
他呆呆地看着宛如来自地下一般洞开的巨大门扉。就好像那里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一样。
——为什么。
尤菲米亚清楚地看到朱雀无声地问道。
一切都发生在转瞬之间。乘着Knightmare的鲁路修以及紧紧抓着Knightmare的华莲都已经开始向洞口跃去。
“ZERO,前进方向有敌机Sutherland!”
当然,驾驶舱中的鲁路修已经通过显示器确认了对方的情况。这是现在不列颠军主力的Knightmare,共有三架。
“镇定一点,华莲,我发射的时候自己小心一点。”
通过扩音器提醒华莲注意之后,鲁路修握住了操纵杆的开关。随后——
“诶——呀!”
黑色的Knightmare两肩放出火红的光。高热光线。虽然这对于拥有厚重装甲的对手来说能够发挥巨大的威力,但如果精准度不够就毫无意义了。这次攻击只是贯穿了地下岩壁而已。
“切!武器还没完全成型吗?”
震裂的洞顶开始掉落岩石碎片。机体外的华莲只能拼命蜷缩着身体。不过这次袭击多少给予了敌人一定的威慑力,堵住出口的Sutherland的阵型开始混乱。看准这个机会,黑色的Knightmare一口气突围。
“Z,ZERO,你不会是新手吧!”
“别担心!再一下就好了!”
地下洞穴外,Sutherland已经在阳光下严阵以待。但就在这个瞬间,鲁路修将操纵杆猛地向上一拉,本来疾走于地面的黑色Knightmare刹那间挺身而起,在越过敌机的射击范围后仍然毫不减速地一口气飞向了空中,就像完全摆脱了重力一样。
“飞,飞起来了!Knightmare竟然……”
“呵呵呵呵……啊哈哈哈哈哈哈!”
在华莲的错愕和鲁路修放肆的笑声中,黑色的Knightmare消失在了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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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Gawain!我们的Gawain……”
连滚带爬跑出洞穴的巴特雷仰天发出绝望的悲鸣。不过在他身后还有一个稳如泰山的人。
“这就是所谓的好事多磨吧,巴特雷。这不是你的责任。”
“但,但是,殿下……”
“在那种情况下谁都没有办法——说起来,他就是ZERO吗?没想到会在这里与他见面呢。”
紧跟着巴特雷走出洞口的当然是帝国宰相修奈杰尔·Lu·不列颠。他轻松地仰望着ZERO远去的天空,眯起了眼睛,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似的。不过只是很短的时间,修奈杰尔便收回了思绪,微笑着回过头来。
“不过那两人平安就已经很值得庆幸了。这是天大的好事,比起这个,被夺走一台Knightmare根本算不得什么。”
修奈杰尔温和地注视着尤菲米亚与朱雀的身影。而尤菲米亚也离开了朱雀身边,小步向她的异母哥哥走来。
“修奈杰尔兄长大人。”
“尤菲,很抱歉我来晚了。”
面对着温柔微笑的修奈杰尔,尤菲米亚也回以笑容。
“非常抱歉,让兄长担心了。”
“不,这次的事件是我的责任,我想我无论怎么做都无法补偿了吧。”
“哪里,兄长……”
但就在尤菲米亚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忽然有一名军官来到修奈杰尔身后站定。
“修奈杰尔殿下,请按照预定计划——”
不知道为什么,修奈杰尔的脸上浮现出略带困扰的神情。尤菲米亚也是一脸惊讶。
就在这期间,该军官已经穿过尤菲米亚和修奈杰尔身边,来到某人面前。
朱雀。
“枢木朱雀少佐。请跟我走一趟。现在我们怀疑你违反了第二条军规。”
“——!”
“诶……”
尤菲米亚惊愕回头,脸色瞬间大变。
“等一下!他是我的骑士!你没有权力……”
但修奈杰尔握住了尤菲米亚的手腕,在她耳边低喃道:
“就算你现在阻止,之后还是一样,所以不如现在就……”
“那,那个,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尤菲米亚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身旁的罗伊德。
而白衣的技术少佐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Interval
——2017·10 11区
墙壁上的黑色污迹,正是这个房间的的存在意义。
镶着铁栏的窗户,根本不考虑舒适美观的水泥地板。仅仅这些,就足以让被关进去的人产生绝望和焦躁了。更糟糕的,是这面故意疏于清理的肮脏墙壁。上面的污渍——怎么看都是血迹。在这里发生过什么,以后还会发生什么?噩梦正在膨胀。对被捕的犯人而言,只要看到这面墙壁,就会产生坦白所有罪行的念头了吧,即使那不是自己犯下的罪行。
这个少年闭上眼睛,独自坐在这间小黑屋里。
稚气未脱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双瞳极度失神。尽管没有被强制套上镣铐,手脚却一动不动。
在光线昏暗的屋子里,他,枢木朱雀只是呆望着满是污迹的墙壁,追寻着失去的记忆。
被式根岛的宪兵队关押的朱雀被带去的第一个地方,是那个式根岛的司令部。回想起来,和尤菲米亚等人一起来到岛上时,就立刻受到ZERO和黑色骑士团的袭击。因此,这是他第一次踏进司令部。
基地司令法耶尔让朱雀听的,是通讯记录。在朱雀失去记忆的那一瞬间,司令部与在现场的Lancelot的通讯谈话录音。
被捕的ZERO被按进Lancelot的座舱里。其顶上,是在浮游航空舰Avalon内部做好开炮准备的试作型Knightmare·Gawain。可是,Lancelot突然启动——
“你在做什么,枢木少佐!命令……!”
“闭嘴!谁在乎那种东西!我必须……活下来!”
“你这家伙……!!”
这时,通信中断。录音也停止了。
朱却茫然地站在那里,法耶尔神情严峻地对他说道。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从Lancelot里出来,逃到那样的岛上的——不过,枢木少佐,我很遗憾,因为在乎自己的性命,你浪费了解决ZERO的大好机会。你没什么好说的吧?”
“我……真的……”
朱雀轻声问道。法耶尔冷酷地宣布。
“这是最严重的违抗命令行为。”
“!”
接下来,两人一言不发。朱雀浑身颤抖,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当场双膝跪地。
……当然,朱雀什么也不知道,什么都不记得。
自己为什么会采取那样的行动,无视规定?
“活下去!!”
那是朱雀听到的绝对命令,能够改变他的人格的灭世之力,是鲁路修的Geass。
突然,坐在小黑屋中的朱雀的周围亮了起来。日光灯开始闪烁。
随着清脆的金属声,小黑屋的锁打开了。铁门发出厚重的声响打开了。从门缝探头进来的,是个戴着无框眼镜的人。
“真 ~ 遗憾哪。”
走进屋里的男子,11区统治军·特别派遣向导技术部所属罗伊德·阿斯普林德少佐用和平时一样奇怪的语调将事实告诉了他。
“又没去成天堂啊 ~ 朱雀。所以,你被释放了。”
朱雀并没回头,而是继续凝视着墙壁。终于,他缓缓站了起来,用空虚的声音向罗伊德问道。
“这是……命令吗?”
这时,罗伊德那本来就小的眼睛眯得更小了。
“也可以这么认为——修奈杰尔殿下基本上算是个温和的人,而且,现在是非常时期。他说可以不追究违反命令的罪行。”
“是吗……”
朱雀闭上眼睛,拍拍军服上的灰尘,对着镜子,将歪了的领带重新整理好。
接着,朱雀走到站在门口的罗伊德面前。
“被释放以后,我必须马上回到特派吗?”
“是啊,有点事情要拜托你。”
“在那之前,能允许我先去一个地方吗?”
散发着霉味的空气突然凝固起来。
“没问题。”
“谢谢。”
朱雀走向房门,伸了个懒腰。
罗伊德却没有先出去,而是给他让开了路。在少年的侧脸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那一瞬间——罗伊德用和平时一样的缓慢语调问道。
“你不打算当尤菲米亚殿下的骑士了吗?”
朱雀停下了脚步。
“不过呢,我并没打算对此说三道四 ~ 但是,那位大人不会因为那种事怪罪于你,如果你当时听从命令和ZERO一起去死,反倒会令那位大人生气呢。”
这不是猜测,而是事实。可是,尽管知道这样……不,正是因为知道这样,朱雀低下了头。和之前不同,他疲倦地说道。
“我不适合当她的骑士。”
“这不是由你决定的。”
罗伊德依然用轻松的语调回答他。不过,他说的是不可辩驳的事实。
“适不适合,是周围的人决定的。你,甚至尤菲米亚殿下,都不能对这种评价有意见。哎 ~ 做人真难啊。”
罗伊德笑道。
朱雀没有笑。
“这次的事,不是什么理由。”
没错,罗伊德点头回答道。
“我知道,你失去了某种根本性的东西。”
虽然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失去的东西。
身着军服的朱雀捏紧了拳头。他的手不住地颤动,头低得更深了。
“……虽然不该说。但我知道,这是严重的背叛行为……”
“……………………”
“可是,我想。如果她是个冷酷的人就好了——对,是个把我当成机器或者工具看待的人的话……”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自己就轻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