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系】镜中所见~watch

人形坏水

短篇：镜中所见

by 人形坏水

1、
任务开始的第三天，我提着皮箱，同往常一样早早来到了大楼的天台外。

这次终于迎来正式的交锋。

这是一栋墓碑般简朴单调的大楼，不协调地耸立在青春活力的中学对面。楼高近百米，是一座相当宏伟的建筑，不过楼内的保安工作却让人不敢恭维，三天以来，我的进进出出就从未遇到过一丝阻碍。

检查了四处的探头，我选择一个视野良好的位置架上长狙。

透过瞄准镜观察对面门口的情况。

天还没有亮，路上几乎没有行人，校区的拉伸门紧紧关闭着，橘红色的灯光笼罩着门前的空地，仿佛一个即将谢幕的舞台。

现在就开始工作未免太早，我放松地靠在墙下，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来一根烟。

拿起老式打火机，连擦三下，火星从拇指处溅开，却一点成果也没有。

也许是凌晨湿度太大，打不出火苗。

就这样叼着烟，我傻傻地向天台铁门看去。

在那里，出乎意料地站着一个人影。

“轰！”

瞬间舍弃长狙，我从墙边弹开。

身后传来碎石的轰鸣声，眼角捕捉到武器炸裂纷飞的碎片。

来不及思考！

敌人的攻击超乎想象得精准迅捷，正对着飞在空中的我，又一道杀机扑面而来。

避无可避！


2、
以保存底牌为理由，甘鬼选择避开我独自行动。

不过在我看来，自始自终都是强烈的自信在驱动着他。

“所以直到现在，你都在说撒娇的话吗？”

坐在鲜为人知的茶馆里，对面的午子小姐这样说道。

“说不定你的搭档现在正身处危机之中，就这么放心地和我聊天吗？”

说是聊天未免太过，我还是有适当向她咨询本地的情报。

“这一点倒是不用担心。”

出发前我就仔细确认过同伴的资料，“五常机关”的精英，掌握降神法术的高手，最吸引我的还是备注那一栏，“不拘一格，手段颇多”。

“我敢到困惑的是您对我的评价，为何会把一个男人的工作汇报当成是撒娇呢？”

“没有必要向我汇报，”午子小姐随意地摆摆手说，“别再用敬语了，我们是同级。”

“哦？”

几乎是本能地，我眯起眼睛，又因为迅速察觉到而恢复了自然。

“您是说退位之后会选择我作为继承吗？”

“怎么想随便你好了，常规。”

午子小姐合上茶盖，露出一副今天就到此为止的表情。

我稍稍叹了口气。

“真是败给你了，感觉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不过我可不是间谍，为了更高的理想这些都只是一时的手段。”

“······”

午子小姐陷入短暂的沉默中。

“这么说，你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了？”

第一次见面，她最终给出这样的评价。

“这样形容未免无情——”

然而此时，椅子拉开的响声打断了我的话。

午子小姐站起身，披着淡青色的外衣走出茶馆。

我信步跟了上去。

昨夜下了一场小雨，今晨也一如既往的清新，菜园里的青草仿佛都没睡醒，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湿意。

午子小姐低下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是青石板上积蓄的一洼冷水，此刻正反照着灰蒙蒙的天空。

“放满镜子的地方，总能看到和自己相似之人。”

“你说是吧？常规。”


3、
猛烈地攻击激起一地烟尘，敌方似乎因此暂缓了行动。

我躲在水库的后面，悄悄喘了口气。

左肩处的大衣已经被鲜血染红，然而没有利刃插在其上，从创口判断出是丝线一般粗细的武器。

就像精准的外科手术一样，令人凛然生畏的攻击。

若非在空中强行扭转了身体，此刻的我无疑已经变成一具死尸。

撕下一段衬衣，简单地绷住了伤口。

为了分散敌人的注意力，我大声地叫了起来：

“我的名字叫甘鬼，你呢？”

然而对面没有丝毫的回应。

“看来是个难缠的对手啊。”我忍不住叹息起来。

这次的目标可能是半人神，出发前收到过这样的情报。没想到即使如此，我还是低估了对手的实力。

第一次交锋，就在被对方反侦察捕获的基础上展开了。

烟尘渐渐散去，我按动便携式监控仪上的四个按钮，镜头里的四个画面快速由外景向天台转换着。

“砰——”

四处的爆炸声同时传来，几乎连成一体，让人辨别不出方向。

就是这个瞬间！

把手中的仪器扔向一旁，我从相反的反向一跃而出。

“砰！”

仪器炸裂的同时，熟悉的杀气再次迫到眉间。

然而准备的咒语也在此刻收尾。

“其于火——如钢！”

“当”的一声，同样的攻击正中额头，这次却发出击中钢铁般的鸣响。

踉跄后退几步，在靠护栏的地方稳住了身形。

终于看清楚对手的模样。

只见一名身着白衣的少女一动不动地站在天台中央，那是如同古代仕女般的衣服，娟丽的黑发从身后舒展开来。

这幅样子更给了我定义她为妖邪的理由。

攻击没有奏效，少女皱眉不语，似乎陷入了困惑。

机会！

我贴着地面飞速奔跑起来。

敌人的反应很快，在长袖的遮掩下，双臂齐挥。

看不清攻击的轨迹，我还是凭着直觉躲过了那些诡异的杀机。

一跃而起，落地时终于来到她的面前。

近身战！

对手古井无波，一腿横扫而来。

我前脚用力，再度翻起，整个人倒立着飞腾到她的正上方。

怀中的制式手枪滑下，落进伸出的右手。

猎人与猎物的角色瞬间对调。

我预感这里是敌人的死角。

死吧——

死······

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啊···呃···”肺腔的振动也渐渐失去作用。

白色的少女缓缓抬起头，放大的瞳孔映出此时我的样子。

再——诡异不过的情形。

单手握枪，头朝下地悬挂在半空中，姿势像极了西方塔罗牌里的倒吊男。

话还没有说出口，却已经失去了语言的能力。

心脏拨打着细丝缓慢地跳动着。

数以千计白色的丝线，映入眼帘。

不同于刚刚的远射，在一瞬间的近距离爆发。

避无可避，万箭穿心而死。


4、
晚上放学时，同班的男生周栖叫住了我。

“青佑，等我一下！”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你猜我看到什么？”

平日里一直很老实的男生突然卖起了关子，我如往常一样沉默地摇了摇头。

“是学校大门前，”他的眼镜片上闪过一道跃动的亮光，“那座金石大厦上。”

金石大厦，是那座墓碑一样朴实的建筑吗？

“平日里都跟你走后门，今天下午上体育课时我可是注意到了！”

周栖一脸兴奋的样子，让我无端地有些不爽。

那栋楼的楼顶上，有个强烈的反光点。

周栖这样说。

他还笃定即将发生什么大事，因为直觉告诉他那是狙击镜的特征。

对于这类危险的事情，我无法嗤之以鼻。

5、
隐藏于现实之中，我所在的暗世界，有一个名为神教的组织。

作为绝对的霸主，神教统御着中华大地上许多具备特殊才能的人。

据我所知，组织的至高统领有十二人，称为十二吾离。在那之上还有没有更高的存在，无从得知。

不得宣扬。

降神以报。

各司其职。

事不过三。

一直以来，神教之人都以这四条铁律作为自己的行动准则。

每位吾离都下属一个特定的机关，除无常以外，其余七个机关都是极其精锐的存在。

这其中，帝之座的吾离所下属的，名为“七正”的机关，最为特殊。

只因每地的七正仅为一人，是当地绝对的管理者。

或者说是奴仆。

我的名字叫青佑，以前叫做青奴。

就读于风陵市第十四中学的我，正是这片土地上的七正使。

以前的我，与其说是七正，不如说是七杀。

作为独立行动的个体，执法于人间，我的双手早已染血无数。

人们容易被欲望所支配，心中被妄念充满，不经思索就做出无比自私的事来。

而当这类人拥有凌驾于现实之上的力量时，对大众的伤害往往会无限加大。

缺乏足够手段的我，只好以杀戮镇压。

无尽的杀戮，斩灭所有罪恶的根源，将一切暴行的可能性封死在襁褓中。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我所熟悉的，只有鲜血的味道。

直到遇见那个女人。

赐予我新生的，午子娘娘。

午子小姐突发奇想，说要去市场上买块大大的镜子。

顺其自然地，我答应她在外出时帮忙看店。

虽说是茶店，但地处郊区，城里的富人似乎也没有兴致到此一游，往来的常客只有附近几位稀稀落落的菜农。

无人的店里，茶过三盏，口袋里忽然传出一阵悦耳的风铃声。

我吓了一跳。

接触“手机”这项科技产品刚刚满月，这只随时可以发出声音的无生命体常常令我防不胜防。

风铃声是此行搭档参同契·甘鬼帮我设置的，打开屏幕，来电之人果然是他。

“喂，是常规吗。”

同往常一样直呼其名。

“是我，怎么想起这么早call我了？”

“这次有所斩获了，真是个难缠的对手啊，”他放松似地叹了口气，“差点就丧命了，好不容易逃了出来。”

“哦？”一边听着，随手又翻起桌上的档案。

“详情待会儿再说，我这就去找你。”

咔嚓一声，甘鬼径自关闭了通话。

这种随时可以结束的对话方式，给我一种微妙的感觉。

再次打量起同伴的资料来。

“精通降神法术，同时长于现代热武器，通讯检测设备，隐蔽术，机关术······”

确实是不拘一格之人，要是上面能再加点什么就好了。

忍不住这样想到。

······

不一会儿，甘鬼就自己找了过来。

坐在小桌对面的他，衬衫左侧已经被鲜血染成红。

甘鬼边喝着茶边展开叙述，交代中我渐渐了解了事情的起因。

在定点蹲守的第四天早晨，甘鬼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强力反击。

对方是一名身着白衣的少女，大约具有半人神的实力。

第一时间，甘鬼制定了逃跑的计划。

用佯攻迷惑对手，实则在碰到护栏的瞬间，翻身攀下了高楼。

相应的损失，有两部定制的枪械，一套小型监测设备，以及一具造价颇高的人偶。

成果是估测了对手的等级，和可能具有的攻击手段。

“你想获得降神吗？”

我问他。

对于这个战术不予置评，单是能将不完全的“契”之能力发挥到远程操控精密作战的人偶，这个五常机关的精英足以引起一些人的

兴趣。

比如说我，还有正在外出采买的某位吾离。

“诶？”甘鬼露出一脸困惑，“我的契不是降神吗？”

“当然不算。”忍不住笑出声来。

“五常机关的成员最多算是‘学徒’，你见过有好的工具不用，把它交给学徒的师傅吗？”

甘鬼的眉头紧紧皱起来。

“具备强大的力量就得承担相应的风险，我可以给你完全的降神，甘鬼。”

“完全的‘契’，甚至能让你配得上‘参同契’这个降神名的全称——”

“为什么？”

“也许你知道，我是东净的高级官员。”

“没错，”甘鬼耸了耸肩，“出发前上级有交代，不过听你的口气，真正的降神会是随便哪个官员就能调动的吗？”

“你说的很对，”手中的茶已经泡了好几杯，我把剩下的茶叶滤到一旁的碗里，“不过灵之座的吾离眼下正空缺，也许不久后将由我接管。”

甘鬼睁大了眼睛。

就在这时，熟悉的女声插进对话里。

“那岂不是要改叫你灵剑了，嗯，常规大人？”

午子小姐不知何时已经归来。

她站在门口，左臂下夹着一块大大的玻璃。

隐秘的对话被第三方听见，稍微有些尴尬。

在这种清幽的地方，自然地失去了警觉。

不过这不是重点。

午子小姐的身后，走出一名身披白服的少女。

我刚想想说些什么，一旁突然发出椅子碰倒的声音。

甘鬼已经腾地站了起来。

6、
辛苦了一下午完成的黑板报，终于迎来了班委会及班主任老师的视察。

与老师的和颜悦色相比，班长刘绮却始终眉头紧皱，让人心中不安。

“这里有问题，”她终于发话了，“人像太偏左，快超出板块的二分之一了，这样分不清主次。”

环顾四周，已经哀倒了一片制作板报的同学。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最近有省教育厅的官员要前来风陵考察，作为本地的优秀重点中学，十四中自然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以

应对任何可能的状况。

黑板报这样突显氛围的环节自然也不可或缺。

不过真的会有人看吗？我对此表示怀疑。

每次都是如此，即使最后有上电视的，也只有少数的拔尖班。

“重要的是过程！重在参与！”班长这样强调。

夕阳洒在教室里，偷偷瞄了我们一下午的同学此刻已然悉数回家，全班只剩下刘绮和负责绘图的我。

“你先回去吧，周栖。你是住校生吧，食堂的饭菜快要凉了，剩下的我来做。”

“下午辛苦了。”

虽说辛苦了一下午，明天还有一些工作需要早早完成。

忍不住在心里暗暗为自己默哀。

提起挂在桌旁的背包，不经意间瞥到后座空空如也的桌子。

只有这一点非常在意。

今天一整天，青佑都没有来。

已经习惯放学后跟着她从后门离开的我，一时间竟不知该往何处。

是生病了吗？

7、
“我是真是病的不轻呐！”名叫甘鬼的男性作抚额大叹状，一旁的两位成年人没有理睬，只是安静地喝茶。

“天呐，你居然每天从后门走，我岂不是像白痴一样白白等了三天。”

觉得继续放任他说下去谈话也不会有进展，我出声回答：

“但是你我并非敌人。”

“你不懂，”他老神在在地说，“秘密行动本来就是要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如果太过小心连自己都失去方向，那反而毫无意义。”

“嗯，”未来的吾离，常规转过头对我说，“他只是在反思自己的战术而已，不用理他。”

反思···战术么？

看着对面抓耳挠腮的甘鬼，我的思绪也逐渐沉入回忆中。

从五常机关中被现任的帝剑赏识，纳入七正。

孤身行动的我，习惯于暴力的镇压，战术方面的问题，从来没有想过。

我的能力是“律”，或称为“同律感”。

在我的世界里，四面八方天上地下，到处都充斥着密布的白丝。

那些是天地间，万物共振的波纹。

通过谐响应的方式，让断层沿长丝高速运动，达到类似冲击的效果，是我一直惯用的战斗手段。

像是操纵人偶一般，控制着每一场决斗。

因此当甘鬼怀疑我是半人神时，心中丝毫没有惊讶的感觉。

在我眼中，实力称得上半人神的只有午子娘娘。

与她不同，我并不擅长使用降神法术，能力源于自身认知的我，和他们完全不是一个体系。

“据我所知，你倒是很像西方和东洋的魔术师啊。”

一旁的常规发出这样的嗟叹。

“不过在真正的降神面前，多余的手段都只是无用功。”

人力无法与神力匹敌，男子补充道。

一直沉默的午子娘娘打断了他的解释：“不准打击我家青儿。”

同时啪的一声，干净利落地抢下了男子手中的茶壶。

“你很了不起吗，我可是听说过，东净的常规是什么也不懂得菜鸟吧。”

“咳——”男子呛了口茶。

“这么说也不完全，”甘鬼等不急似地摆了摆手，“常规大人可是快要当上吾离的人，有了灵剑这些都不是问题。”

两个男人似有默契地对看了一眼，换来午子娘娘“嘁”的一声不屑。

要当上吾离了么。

那么这间小小的茶馆里已经坐着两位风云人物。

是什么样的案件需要如此慎重对待呢？

“言归正传，”常规用手帕擦了擦嘴角，“甘鬼在门外驻守三天，可以确认那里一切正常。”

提到的男子点了点头，常规转过目光，直直地看向我。

“七正在后门处发现过可疑的人吗？”

“没有。”完全肯定。

“那么就事有蹊跷了···难道学校里的法阵只是虚晃一枪吗？”

“看来得增派人手查一查。”甘鬼自然地接过话头。

讨论陷入短暂的僵局。

这时，神之座的吾离，午子娘娘发话说：“倒也不见得是虚晃，你们注意过法阵的类型了吗？”

说完她灼灼地看向我，为了不辜负期望我脱口而出：

“召鬼阵。”

“没错。”

“犯人显然是要行召鬼之举，不用说一旦成功必然会引起骚乱。但仅仅是一只鬼的话，神教之人还未必放在眼里。”

此番言语说到了我心里，在场之人全都无声地点了点头。

“所谓气乱于中，物变于外，‘物变’的程度完全取决于‘气乱’的大小，这一点相比你们都很清楚。”

甘鬼已经睁大了眼睛。

“我去过现场，所以得出这样的结论。”

鬼不止一个！

午子娘娘耸了耸肩，青色的外衣略微有些下滑，我赶紧帮她扶上。

“关于气的吸收程度，那个召鬼阵并没有设定完全。”

最终给出这样暧昧的观点。

8、
“昨天是怎么啦？到晚上都没见你。”

一大早来到教室，前排的男生问出意料之中的问题。

不知何时起，已经习惯了他的啰嗦。

“没什么，你最近去操场了吗？”

案件没有头绪，姑且聊一聊以解烦心。

“操场？体育课的时候去过吧，我不是跟你提过吗。”

周栖疑惑地看着我，似乎在确认眼前的是不是本人。

不过很快又恢复一本正经的样子。

“你看黑板报做得怎么样？”

黑板报？

顺着男生的手势，我向后看去。

金黄色的线条穿过后墙上的黑板，区域划分的方式精美又不失简洁，几个图案点缀其中，给人以赏心悦目的观感。

“不错。”

略作思索，给出一个简明的评价。

“是吗，”周栖松了口气，“那就好，你是没看到刘绮那挑剔劲，明明老师都同意了，他还让我们返工。”

是这样吗。

说起来，周栖一直属于那种严谨认真的学生，这次出板报也一如既往地被选为负责人。

和沉默寡言的我相比，完全处于另一个极端。

“老储藏室的钥匙，你有吗？”

“诶，要去那里？等我一下。”

周栖把头埋下桌子，在抽屉里翻找一阵，取出了一串钥匙。

总有十几把，似乎涵盖面十分大。

“走吧。”

毫不犹豫，没有丝毫询问理由的意图。

某种以上的，语言啰嗦，行动却很直接。

我们离开了教室。


9、
风陵是南方的城市，全年三分之二都浸泡在雨水之中。

下雨时，水泥路上蓄满积水。

并非是街道的排水能力差，积水只存在于我的印象里，清冷的感觉无法抹去。

透过蒙蒙细雨，是镜像般虚假的世界。

来来往往的行人，鸣着长笛呼啸而过的大巴，细雨把所有存在打碎，消失在记忆里。

在时间的终点，我遇到了那个女孩。

站在屋檐下避雨的她，身穿仕女般古典华丽的白色衣裳。长长的衣袖被轻风卷起，在交织的光影里曼妙延伸。

其情状像极了翩翩起舞的蝴蝶。

就这样呆呆地看着她，我忽略了渐渐没入口中的雨水。

终于，女孩发现了到在雨中的我。

她漫步走了过来，眉头蹙微。

声音好似雨中摇响的风铃。

“你的身上，有什么被鬼抢走了。”

俯视着生死不知的我，少女这样说。

“不过性命无碍。”



10、
“是炽燃鬼。”

在草皮上捻起一撮泥土嗅了嗅，捉鬼大师红叶下定结论。

虽然对案情有了一些想法，请她来确认一番总是有备无患。

“是么，此事确非三坟所为——那么就拜托你了。”

“什么！？你怀疑是三坟干的？”红叶不满地拿眼睛瞪着我，“别忘了我只是在完成姐姐的遗愿，你才是三坟的真正老大！”

尽管语气有些偏颇，少女道出了一个事实。

身为东净高级官员，即将接管灵剑的我，还是“三坟”这个反神教组织的首脑。

现实往往像个玩笑。

我甩了甩头，再次注意眼下的案情。

红叶说阵法召唤的是炽燃鬼。

我不认为她会识错味道。

“如此巨大的法阵，只是为了召唤几只低级的炽燃鬼？”

没有回答。

红叶直起身，自顾自地拍打着裙摆上的尘土。

周围的球场上，空无一人。

四周被座席遮住视线，清晨的现场仿佛一个封闭的匣子。

“这种阵法，以前没有见过。”

定了定，她再度给出结论。

“这是半人神根据自己的理解，画出的独特阵法。”

稍微有些惊讶。

“这次行动很危险吗？你一定要保护好甘鬼。”

红叶担忧地嘱托到。

作为一名姐姐，她一直相当称职，若不是要隐瞒弟弟，绝对不会把监护的重任交托在我的肩上。

“你太低估那孩子的实力了，午子小姐都说了他作为对手来讲完全合格，就在昨天早上甘鬼还和本地的七正打了个平手。”

这句话似乎刺激到红叶，她气鼓鼓地瞪了我一眼，良久没有说话。

“总之保护就免了，你少利用他为妙！”

利用么······这一点很难说。

在我回答以前，红叶已经转身离开。

“阵法我是看不懂，不过肯定还有利用价值，犯人还会再来。”

踏着草地走远，却留下了久久萦绕耳旁的醒世之言。

“别让甘鬼变成你的影子。”

幕间、

青蛙栖息在镜子外。

蒙蒙细雨挡不住它敏锐的观察。

飞虫从玻璃的另一侧缓缓经过。

一瞬间，青蛙捕捉到极动的影子。

舌尖打出，玻璃碎裂。

青蛙因疼痛潜回水池里。

我则因无聊捏死绳索拴着的小虫。

手段不外乎障眼法。

人偶般脆弱的虚影。

却因其精致很难被人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