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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A文库] [负犬小说组]月见月理解的侦探杀人 3 [明月千里][青文/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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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5-25 17:5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骑士的侍从者 于 2012-5-25 19:50 编辑

等了几天没有动静,于是我又来做搬运工了= =


月见月理解的侦探杀人 3

———————————————————
负犬小说组录入
原著:明月千里
插画:mebae
图源:ma0575
录入:Lafrente
http://makeinu.weclub.info
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严禁私自挪作商业用途
下载请于24小时内删除,本组不负相关责任
请体谅图源、录入、校对等人员的辛勤劳动
不可修改此文本档内容,转载务必保留信息
———————————————————

原地址(内含简繁TXT&插图下载):http://blog.sina.com.cn/s/blog_94599ee0010148yf.html
「喂,小零。快来帮忙抹防晒油啦。想趁机会摸一些不该摸的地方也可以喔!」
暑假期间,受到理解邀请的阿初与交喙一起来到在月见月家管理下的孤岛。在那里聚集着月见月家的眷族们。
自称是不老不死的金发碧眼少年『情报贩子』月见月久远。失明的少女『刺客』月见月真理。还有据说拥有被称为《招死灵咒歌》这种透过精神感染引发杀人冲动病毒而令人畏惧的『魔物』月见月恶梦。
原本阿初一行人应该是在海边享受假期的,可是在与外界隔绝之孤岛的别墅中,理解这么告诉阿初——
「引起事件的人就是你。这次呢,嗯——就让你当犯人。」
作者
明月千里

居住于茨城县。挑战最近流行的『短期执笔减肥法』,持续了约一个月左右,髓重终于低于49公斤,让挑战漂亮地成功了。
唯一的问题是笔者到目前为止,连一次都没有出现过想要减肥的念头就是了。
因此目前正在检讨要如何改善生活作息。

插图
mebae

『漫画、插图、偶尔动画』是我的职业。为了1年2、3次偶尔的“修行”,我会去做动画原画工作。就是这么一回事,动画『BLACK★ROCK SHOOTER』请多多指教。


目录

◆日常的片刻 —开端—◆
◆第1日 —月见月家—◆
◆第2日 —《黄道十二宫》与《招死灵咒歌》—◆
◆第3日 —背叛—◆
◆第4日 —被阻断的谜—◆
◆第5日 —虚伪的陷阱—◆
◆第6日 —对决—◆
◆后日谈 —尾声—◆

登场人物

月见月理解………………月见月家的侦探
都筑初……………………高中生
星雾交喙…………………高中生、遥香的朋友
月见月久远………………月见月家的情报贩子、宅邸的主人
月见月真理………………月见月家的刺客
月见月恶梦………………拥有《招死灵咒歌》的魔物
久那森紫明………………研究员
水无月沙耶………………理解的专属侍女
叶月………………………久远的专属侍女
都筑遥香…………………高中生、阿初的妹妹
宫越明里…………………高中生、阿初的朋友
星雾花鸡…………………交喙的姐姐、间谍


『被隔离在孤岛洋房中,付出了数人的牺牲后,你们漂亮地把陷入疯狂的杀人鬼找出来,并成功杀死了他。
偶然相遇并幸存下来的旅人们,对你那没有忽略稀少证据的慧眼,以及驳倒犯人并说服众人的手段称疆有加。
墙壁残留着血迹的孤岛宅邸中,怀疑与恐惧暂时隐藏到暗处,松弛下来的空气与微微的喧闹声将惨剧的痕迹温柔地覆盖住。
可是,身为最早找出犯人之侦探的你,心中的理性正小声呢喃着,实际上事态还没有进入可以乐观看待的状况。
事件还没有解决。只不过是少了一个非杀不可的敌人而已。
只有你才知道,惨剧是不会结束的。
因为从被处刑的杀人鬼身边突然消失的那把《疯狂的杀人菜刀》,不是在其他人手上,而是在刚刚才把事件解决掉的你本人手中,染满鲜血地颤抖着。』

《侦探杀人游戏·过场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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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5-25 17:5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骑士的侍从者 于 2012-5-25 18:09 编辑

日常的片刻 —开端—

  让人会感受到轻微晕眩的景象,就出现在眼前。
  澄澈的艳蓝色海水以及银白色的耀眼沙滩,占据了整个视野。
  直射日光与沙子反射的炎热一点一点灼烤着皮肤,感觉就像是待在低温烤箱里一样。
  「哥哥,能不能请你帮我弄一下那边的城墙呢?」
  尽管是处于除了我们以外看不到任何人的包场状态,穿着清秀连身泳装的学妹交喙,不知为何没有靠近海,而是在角落堆起正式到过了头的沙雕城堡。
  「喂,小零。快来帮忙抹防晒油啦。想趁机会摸一些不该摸的地方也可以喔。」
  明明没有要游泳却穿着黑色比基尼来到沙滩的轮椅少女月见月理解,从刚才开始就单手拿着防晒油坐着轮椅追着我到处跑,因此不知为何形成了在沙滩上你追我跑的构图。
  到底是轮椅拥有可以轻松在沙子上行动的构造,还是理解什么都没想就到海边来了,我想大概是后者吧。
  缺乏现实感的光景让我威到一阵头晕。忽然,旁边穿着女仆装的妙龄女性把放在托盘上的热带水果汁朝我递了过来。
  「需不需要来杯饮料呢?初少爷。」
  刚刚才认识,既是月见月家的佣人,同时也是理解专属侍女的水无月小姐,对我露出比今天阳光更加灿烂的笑容。
  「呃——,请给我一杯。」
  接过果汁用吸管小啜了一口,些微的酸味与浓厚的丰醇香味冲上鼻腔。
  「您的心情如何呢?」
  「呃,嗯……。」
  该怎么说呢,是因为这阵子很辛苦吗?由于过着令人丧气的日常生活,像这样开朗的现状反而让我感到有种说不上来的害臊。
  「这么说起来,水无月小姐在这里也是这种打扮吗?」
  「啊哈哈,您想看我穿泳装的样子吗?初少爷真是人不可貌相呢。」
  「不,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问你会不会觉得热。」
  尽管是在固定式遮阳伞的庇荫下,这么炎热的天气,她是抱着什么样的想法穿上长袖女仆装的呢?先不管这个单纯的疑问,就那即使是穿着衣服也无法掩盖的曼妙身材而言,其实我的确是对水无月小姐的泳装姿态有点兴趣。
  「很可惜的,这是我的个人特色,不可以脱掉。话说回来,您不帮小姐抹防晒油吗?」
  从刚才开始追着我到处跑的理解被交喙抓住轮椅的握把而挣扎着,两个人感情融洽地吵起架来。
  「不,让身为男性的我来抹防晒油不太好吧?」
  「咦?我听说您跟理解已经是在一起睡过的关系了。」
  「呜——……喀嘻——、咳咳——!」
  我忍不住把还没咽下去的果汁喷了出来。
  睡是睡过了啦……只是很平常的在旁边熟睡着而已,拜托不要用那种说法。
  「啊哈哈哈。看您的反应,似乎什么事情都还没发生呢。我安心了。」
  「我看起来是那么没有节操的人吗?」
  我以无法掩饰自己大受打击的态度向水无月小姐这么问时,她用手帕擦拭着额头并同时往左右摇了摇头。
  「我并不是那个意思。而是指那孩子也愿意以『朋友』的方式来对待你呢。」
  水无月小姐微笑着这么说,她那细长的眼睛弯成像新月般的弧度。
  「……呃。」
  看见那像天使般的表情,我实在是没办法像平常一样否定她说的话。理解把我当成朋友来对待,这种事情真的有可能吗?
  「嗯,一定是这样的。所以即使只有现在也好,能否请你陪陪那孩子?」
  像是看出了我的想法,作为理解专属侍女的她这么对我说。
  趁着感到迷惘的空隙,甩开交喙的理解来到我面前,把不知何时准备好,压得扁扁的塑胶充气艇丢到了我手上。
  「本姑娘想到海上去晒晒太阳了,快点把它吹起来。要是掉到地上可不饶你喔。」
  「好好好……。」
  当我无奈地把空气吹进橡皮艇时,交喙也放下沙子城堡走过来。
  「也让我来帮忙。不过途中可能会漏气就是了。」
  「不要在上面打洞喔……」
  即使有种像是被刻意营造出来的气氛,不过这个暑假感觉相当平稳。
  我在将自己委身于那虚假气氛中的同时,脑中的某处浮现出一个尚未明朗化的疑问。


第1日 —月见月家—

  时间回溯到大约半天前。

  在一片漆黑,如梦似幻的浅浅睡眠中,我闻到了海风与太阳的味道。
  耳边传来细微的浪涛声,背上有种像是云朵般柔软的触感,遗有穿透过眼睑的阳光。


       同时,感受到一阵剧烈的头痛。
  那剧烈的痛楚让我觉得像是有人在头顶敲打着铁钉,不仅是头盖骨,就连脑部都被凿出一个大洞一样。
  「…………」
  就在那之后,有东西把照在我脸上的光挡住。腰部上方感觉到些微的重量,不过实在是很懒得起来。
  「喂~小零,快点起床啦。已经早上七点了呢。不赶快起来的话,本姑娘要做很不得了的事情喔?」
  「噫——!?」
  那似曾相识的声音让我的身体产生自然反应。我反射性地想要坐起身子,可是被在肚子上方的某样东西挡住,于是失败了。
  「早啊,小零。今天的早晨真不错。」
  当我微微睁开眼睛时,对我的安眠送出不快讯号的黑色露肩连身裙少女,背对着随风飘扬的蕾丝窗帘与阳光,在脸上浮现出不逊的微笑。
  「……咦?」
  尽管我马上想起那家伙是谁,可是却无法掌握住状况。
  为什么我会在这种地方呢。
  当我僵住了几秒,那家伙看着我的脸嘻嘻笑了出来,
  「你到底在发什么呆啊,是被本姑娘的温柔感动到无法动弹了吗?」
  无视于跟平常一样爱开玩笑的少女,我维持着平躺的姿势只把头拾起来,确认周围的状况。我似乎是身处于主色被统一为高雅白色的宽广房间中,躺在从未实际见过的附天盖床铺上。
  「那个……理解。」
  像是想在依然无法掌握的现状中抓住一缕现实感一样,我对跨在我腰上的那位这么问道。
  她的名字是月见月理解,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一个月前的侦探少女。
  「这里是哪里?」
  当我问出这非常合理的问题时,她撩起略带卷曲的短发,朝我露出开朗的笑容。
  「快乐的地方。」
  「呃,不必用那么显而易见的方式来敷衍我,呜……痛——!」
  痛楚突然再度袭来,我的双手自然伸向侧头部。
  从刚才开始头痛就没有停过。代替将疑问说到一半的我,理解脸上浮现出平常那带有嘲讽意味的笑容。
  「哼哼哼哼,真是可惜啊,小零。就算你是本姑娘中意的人,也不要奢望能得到满意的答案喔。就算是本姑娘,对本姑娘所不知道的事情——月见月家暗地里拥有的别墅具体位置在哪什么的,也答不出来啊。」
  「……!啊——,对了!」
  在感叹的同时,全部的环节都连接了起来。
  脑中重新闪现出昨晚的光景。
  在暑假刚开始的时候,理解传来的邮件上,写着要在夏天的假期邀请我去旅行的事。
  昨天晚上,当我正在为第二天的出发做准备时,理解很突兀地出现了。
  她趁我的家人全部外出的空档大闹特闹,还带了酒来,在玩扑克牌的时候硬要我喝。
  然后。
  然后….
  在那之后很不幸地,还是应该说幸好不记得,总之我失去了记忆。
  「……我说。」
  「嗯?」
  面对依然对自己强硬手段毫无悔意的理解,我提出一个很直接的疑问。
  「有搭飞机吗?在到这里的过程中。」
  「或许吧——。」
  无视于半睁着眼睛一脸不在乎地这么回答的理解,我把视线移向半开的窗外。
  在充分孕育出夏日气氛的热浪另一头,有着天空、海洋、沙滩。
  可是非常可悲的,我的记忆中只有在国中校外教学时坐过一次飞机,因此光是这样根本不可能猜出这里是什么地方。
  「应该不是国外吧……?」
  「以个人观点来说,度假还是到国外比较好呢。」
  我暂时把目光从用清爽表情如此敷衍的理解身上移开,朝周围扫了一遍。
  「……这个应该叫做诱拐吧?」
  当我以达观的境地这么喃喃自语时,理解突然朝我露出爽朗的笑容。
  「呐,就快到早餐的时间了喔,你也快点去洗把脸如何?」
  「……话说回来,你到这里来是要做什么?」
  「你也真是意外冷酷呢,小零。亏得本姑娘亲自来叫你起床兼给你早安吻,你好歹也表现得稍微高兴一点嘛。」
  「一觉起来看到你的脸对心脏可不太好……比起这个。」
  在我想要继续往下说的时候,传来有人敲房门的叩叩声。
  「理解,已经可以了吧?我要进来了喔。」
  从外面传来响亮的声音,对方没有等待回答就把门打开。
  「呜哇——……」
  我忍不住望向走进房间的女性,她的打扮让我忍不住发出惊叹声。
  出现在眼前的女性之穿着打扮,那戴在头上的发圈与以黑白两色作为主色的围裙——呃、也就是一般所谓的女仆装。
  眼睛如丝线般眯起,露出满面的清秀笑容,看起来似乎是位很优雅的女性。
  #插图
      
      「喂,你来得太早了啦,水无月。接下来才正要进入高潮呢。」
  水无月。那是这位女仆的名字吗?理解把头转向背后啧了一声,不过被称为水无月的那位女性完全不改其柔和的态度,微微把头低下来。
  「很抱歉,由于久远少爷的吩咐,是否能请您先前往餐厅呢。」
  那自然展现出来的微笑,就像是从阴影中望着反光一样,有种令人眩目的舒适感。
  在这栋别墅第一次遇见的陌生女性,散发着与理解相反的气氛。
  「就说是有重要的事情无法离开,本姑娘还要稍微玩一下。」
  「好像是很重要的事情喔?」
  「无所谓啦,那种老头子别理他。」
  女仆感到有点困扰地叹口气,
  「那么,要请久远少爷到这里来吗?虽然我觉得您不喜欢太过吵闹。」
  「快把本姑娘的代步用具拿来。」
  理解不悦地撂下这句话。
  这位水无月小姐,似乎很习惯于应付理解。
  「遵命,电池已经替您充满了。」
  那位名叫水无月的女仆开心地将理解用来代步的电动轮椅,通称《斯莱普尼尔号改》,推到双人床旁边,从我身上把理解抱起来移到轮椅上。虽然她看起来不是很有力气,身高也不是很高,不过由于理解身材娇小的关系,似乎没有费很大的工夫。
  「那就等会儿见啦,小零。之后再回答你后续的问题。」
  坐上轮椅的理解很潇洒地离开了。
  「呼……」
  目送理解离开的女仆在吁出一口气后,转过身来重新面对我,一边抓起裙角一边朝我低下头行礼。
  「您好,很抱歉一大早就这么吵闹。」
  「呃——,你是……?」
  「我是月见月家的佣人,也是月见月理解的专属侍女。我的名字叫做水无月沙耶。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你是理解的……侍女吗?」
  「说的简单一点,就是女仆吧。」
  「不,我想问的不是那个部分。」
  「您喜欢女仆吗?」
  「呃——……」
  我的脑中一片混乱。这个人到底是怎样?天然呆吗?
  「我并不是天然呆喔?」
  看到她一脸认真这么回答,我的思考瞬间停顿下来。
  「……你会读心术吗?」
  「我没想到会猜对。今天的运气真不错呢。」
  那位女仆露出微笑这么说。
  散发出来的气氛虽然很成熟,不过总觉得像个小孩子一样,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呃——,水无月小姐?」
  「嗯,也可以叫我沙耶喔?」
  「这里是什么地方?」
  「南方小岛上的别墅。虽然在岛上的反方向有着可疑的实验设施,不过是个很不错的地方喔。」
  啊,果然要她回答出具体的位置是不可能的吗。
  「这里是月见月家的别墅,对吧?」
  「是的,完全正确。」
  「呃……,我是突然被理解带过来的,关于停留期间之类的——」
  「很遗憾,你们已经回不去了。」
  「……欸——!?」
  「啊、没有啦,刚才那是骗您的。只是想讲一次看看而已,对不起。」
  「…………」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
  「因为要配合理解的休假,大致上应该是一周左右吧?」
  「唉……。话说回来,你刚才说的你『们』,又是什么意思呢?」
  们这个字让我很在意,于是我再次这么问道。
  把姑且算是月见月家一员的理解跟我算在一起的说法,让我有种怪怪的感觉。
  「了不起,竟然注意到这种小地方,不愧是能够担任理解助手的人。」
  水无月小姐像是感到很佩服似地把手放在脸颊上这么说。
  「不,没有那种事,比起这个——」
  「星雾交喙小姐,她是初少爷的朋友吧?由于月见月家也有招待她,因此她现在人在这里。我想在早餐的时候可以见到面,您要先去见她吗?」
  「……嗯——。」
  交喙似乎走跟我不一样的路线而来到了这里。就个人来说,因为有很多事除了我以外没有其他人知道,所以对于交喙来到这里的事情并不是很欢迎,不过既然来了也没办法。
  「那么,是否能告诉我餐厅跟交喙的房间在哪里?我想先去找她然后一起过去吃饭。」
  「我明白了。那么,由我为您带路。接下来,需要帮初少爷换衣服吗?」
  「…………」
  很难判断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不过,恐怕我点头的话她真的会来帮忙换衣服。
  「我自己来。」
  「那么,过一段时间之后我再过来,初少爷请放松心情。」
  在很恭敬地行个礼之后,水无月小姐也从房间离开了。
  不过这么说起来,对只不过是被理解邀请来的外人使用『少爷』之类的敬称,这是什么样的待遇呢?是把我当成重要的客人,还是说水无月小姐比较特殊呢?
  「……那么。」
  我把倒在床下自己的包包打开,喝了一口宝特瓶装的茶,然后拿出手表。在那熟悉银盘上的指针,显示现在的时间是七点半。
  「真的,来到这里了啊……」
  在自言自语的同时,我重新体验着这个奇妙的现实。
  理解主动提出要在月见月家别墅过暑假的邀约,还有为了从在那里的情报贩子问出《分身幻象》的情报,交喙也会一起参加这次度假的事情。
  跟一般度假不一样的是集中在这个舞台的人,全部都跟『月见月』有关连,就只有这点而已。
  月见月。在传闻中是一个支配着所有的一切,以那个理解为首,有好几位特殊人才隶属于其下,令人无法理解的组织。
  「要是不会有什么事就好了。」
  我在这么喃喃自语后慢慢伸了个懒腰,开始换起衣服。

  *

  几分钟后,换好衣服的我在水无月小姐的导引下前往交喙下榻的房间,与她会合。
  「那么,哥哥你对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也不记得了吗?」
  由于从水无月小姐那边得知早餐的时间是八点半,因此还有十几分钟的空档。
  在拿到别墅的简易平面图后,由于水无月小姐去进行早餐的准备工作,因此我与交喙两个人决定边聊天边探索这栋别墅。
  「嗯,果然是在被理解强灌的饮料里掺入了药物吧?因为睡意是突然涌上来的。」
  星雾交喙,这位拥有一头飘逸银灰色长发,带有一种类似幽灵般气氛的少女,虽然在跟理解不一样的意义上,与我的过去有着不浅的因缘,不过现在是个满可靠的可爱学妹。
  她因为姐姐是人称《分身幻象》的间谍,与各种组织与团体敌对,甚至连月见月也不例外,而在上个月跟我一起被卷入某个事件。
  这次来到月见月的别墅也是因为这层关系。
  就我个人而言,已经不太想再跟那个事件有所牵连就是了……,不过交喙本人想尽可能提供我帮助,这一点让我觉得很高兴,因此心情满复杂的。
  不管怎么说,在『月见月家』这个被隔离的场所,她毫无疑问地是少数可以信赖的同伴。
  可是——
  「话说回来,为什么是穿制服?我觉得应该不用把学校看得那么重……」
  是的,我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感到很在意,为什么交喙在这种地方也是穿着制服。
  「…………」
  交喙面对我的疑问在稍作沉默后,
  「对不起,因为我没有其它外出服可以穿。」
  「…………」
  这次换成我说不出话来。
  虽然我知道交喙不喜欢依赖富裕的养父母,一个人在便宜公寓里过着贫困生活,不过没想到竟然是到这种程度。
  「再怎么说,如果不挑的话应该还是有可以穿的衣服吧?」
  「不,因为不管怎么搭都有点怪怪的。」
  忽然,她像是在观察我的表情一样朝我瞥了一眼。
  啊,原来是这样。直到这里我才领悟交喙的意思。
  再怎么说她也是个年轻女孩子。
  即使只是形式上的度假,要出门的话应该会想尽可能打扮得漂亮一点才对。知道那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所以才选择制服的吧。
  可是制服啊……
  「交喙,如果只是一套的话我可以买给你……」
  「我不能连这个都麻烦哥哥。而且——」
  就在交喙轻轻摇着头的时候,
  「喀——」有如金属撞击般的声音,突兀地介入了打算继续讨论便服这个话题的我与交喙之间。
  「天气真是不错呢。」
  把视线移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里有着一个像棒子一样纤细的人型轮廓。
  白色清秀的连身洋装、帽檐异样宽大的圆盘型白色帽子、白靴以及白杖。统一成白色的服装与白皙的肌肤,搭配顺着风滑顺散开的金色长发。
  包含那澄澈的声音在内,简直就像是艺术品的那位少女,双眼像是陷入沉眠般静静闭着,完全没有要睁开的感觉。
  怎么了?是有什么理由才闭上眼睛的吗?还是说。
  「呃、呃——……」
  在突如其来的访客让我跟交喙都僵住的时候,
  「我有点事情想请教一下,你们应该是那个恶心女人的朋友吧?」
  「咦——……?」
  亲切微笑下随意吐露而出的险恶话语,顿时让我跟交喙无法动弹。
  「哎呀,你们已经不记得我了吗?明明没有经过多久,就连我都还勉强有在记忆的一角留着你们的印象呢,真是的——」
  在神秘的少女无奈地耸耸肩的瞬间,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怎……!」
  少女的身影突然消失了。
  不,并没有消失。还是在眼前。只不过是以很快的速度朝这边跨出一步。
  尽管只是如此,时间却简直像是静止住了一样,身体无法做出反应,而产生简直像是看不见她的错觉。
  「真是遗憾呢。」
  嘻嘻的笑声出现在我的耳边,然后——
  「呜——!」
  视线范围出现大幅度的倾斜。只不过是被在不经意间来到面前的少女朝胸口轻推一下,我就直接倒在漂亮的地板上,
  「呜——,咕啊——……!」
  在那之后,像是有熔化的铅滴下来的剧痛,以心窝为中心朝全身扩散开来。
  「哥哥!」
  以交喙来说算是很焦急的声音,感觉从远方传了过来。想要回答「我没事」的时候,才发现肺部好像被压扁了一样,完全无法呼吸。
  虽然因为疼痛的关系无法明确感觉出来,不过有种尖锐的感触,按压在我胸口某处。恐怕是被那少女用手杖尖端抵着吧。
  可是,因为疼痛的关系,不要说是挥开,我就连挣扎的动作都做不出来。
  「遗憾啊遗憾啊,真是遗憾啊。啊——真是受不了,竟然被这种凡人所遗忘,简直就超越了遗憾而达到侮辱的程度了。」
  可是很奇妙的,从按压在胸口的手杖上几乎感觉不到任何的力量。如同外表所见的消瘦少女,让我在动弹不得的状况下感到痛苦不堪。
  「你…是那个时候的——」
  在交喙这么说出口的时候,我才终于注意到。
  对了,虽然只有些微的印象,不过我见过水无月小姐还有这家伙。在大约一个月前见到的光景。逃出《诺亚方舟》的时候,擦身而过的几个人中的其中一人——
  「喂,那边的杀戮女。」
  「…………!」
  嗡——。在熟悉之轮椅马达声传来的瞬间,手杖从我的身上离开,站在我身边的纤细女性迅速往旁边移去。
  就在那之后,有某样东西发出划开空气的高音,从我倒下之处上方闪过。
  「事情已经办完了吗,理解?」
  全身白色的少女依然闭着眼睛,转过身面对像箭一样的物体飞过来的方向。
  「哎!呀,本姑娘是有那个打算啦。不过很遗憾的,突然有清扫的工作要做。因为有个臭到有点让人不能视而不见的垃圾啊。」
  在那里的是坐在电动轮椅上露出笑容的理解,她拿着形状独特的刀子指向这边。
  不对,独特不足以形容,那把刀子奇特的地方在于没有刀身。
  「有机关。」
  交喙的喃喃自语,以及插在视线前方墙壁上的刀身让我完全了解了。
  那是能借由内藏的弹簧机关射出刀身的刀子。那种可能被军队所采用,应用在偷袭时根本不可能躲开的道具,理解把它拿来朝这个少女的背后,无预警地把刀身射了出去。
  从插在墙壁上之刀子的位置来看,那并不是威吓攻击。高度刚好是在相当于身体的位置,要是她不躲开的话毫无疑问会命中吧。
  然后,尽管是闭着眼睛且背对攻击方向,可是这位白色的少女却轻而易举地躲开了。
  不论是攻击方或被攻击方都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脸上挂着冷硬的笑容若无其事地伫立着。
  #插图
      
  「哎呀哎呀,这种地方的垃圾交给佣人处理不就行了,你也真是意外地殷勤呢。」
  少女这么说着用手杖指了指我跟交喙所在的方向。
  看到这一幕,理解用带点阴沉的表情吊起嘴角。
  「你啊,未经同意对本姑娘的私有物品做了什么?才稍微没见到面你就变得很了不起了嘛,公主大人。也不想想自己只不过是个不分对象乱杀人的小喽罗。」
  「哎呀,哎呀哎呀?我哪有动你的东西,这只是稍微打个『招呼』而已嘛?除了恶言恶语以外什么都不会的大小姐。」
  对理解的谩骂没有任何反应,少女若无其事地继续说道。
  「听说你最近在玩弄某个男孩子,让我稍微产生了点兴趣。可是,真是令人失望啊。果然人渣会喜欢的只不过是与其相配的垃圾呢。」
  嘻嘻窃笑着,少女依然闭着眼睛与理解对峙。
  说到我跟交喙,则是因为她们两人恐怖的交锋而呆呆站着,像是两尊雕像一样只能用眼睛看。
  「话说回来,另外一个女孩子是谁?你什么时候连女性的朋友都交到了?算了,个性阴沉跟你很相配的女孩子还真是——」
  「我个性并不阴沉,而且她也不是我的朋友。」
  「嗯,那么就是非法入侵罗?那也无所谓,这样我就不客气——」
  就在突然被提到的交喙这么抗议,白色少女正要应对的时候,
  「她是老朽的客人呢。如果受伤了你可要赔偿喔,真理。」
  从跟理解相反方向的通道,走出一位少年。
  黑色的短裤搭配衬衫与领带。每一件的尺寸都很小,而且像是刚从洗衣店送回来的一样,被烫得很挺。
  拥有稍短的白金色头发与艳蓝色瞳孔的少年,不管从哪里,怎么看都是才刚进入青春期的异国少年。
  不过,从他口中说出的日语并没有外国的腔调与味道,而且流畅到如果不看外表根本无法区别跟日本人有什么不同。
  不过,那奇妙的语气一点都不像少年就是了。
  「哎呀,竟然连这栋宅邸的主人都登场,事情有那么严重吗,久远。」
  「还不是因为你们没一个准时出面!第一天就这样,之后会怎样可想而知。」
  那位被称为久远的少年一脸无奈地这么说完后,搔着头朝跟在他身后的女仆瞥了一眼。
  「餐点的准备已经完成了,请各位前往餐厅用餐。」
  无机质的声音与表情。在某种意义上似乎有跟交喙相同的部分,不过跟动作还留有一些生气的交喙不同,这个人真的不带有任何的感情,简直是完全符合『机器人』这种表现方式的女仆。
  我惊觉过来望向手表,时间显示为被指定的早餐时间。刚过八点三十分左右。
  「那么叶月,能否带大家到餐厅去呢?我不想再看到任何问题发生了。」
  「我明白了。」
  名叫久远的少年先一步转过身,消失在他出现的通道中。接着,那位全身白色名叫真理的少女也跟了过去。被称为叶月的无表情女仆,在把理解射进墙壁里的刀子毫不费力地拔出来并交还给主人后,像是要负责带路一样走到前面。
  忽然,在看着这一切的我的面前,有一只纤细的手臂伸了过来。
  「没有事吧?哥哥。」
  「……嗯,还好。谢谢。」
  在一瞬间想要握住交喙的手,但是想起她有对人过敏症的我,尽可能靠自己站起来向她道谢。
  实际上,被那位叫做真理的少女用手杖压住的时候我虽然以为自己会死掉,不过事情结束之后不要说是骨折或挫伤,就连隐隐作痛的感觉都没有。为了保险起见把衣服掀起来进行确认,可是连痕迹都没有留下来。
  恐怕是准确地对要害进行刺激吧。至于是怎么做到的,具体的情形我实在是无法想像就是了。
  「对不起,要是我能够,再快一点的话。」
  在刚听见交喙那稍微有点消沉的声音后,就传来理解含糊不清的笑声。
  「喂喂,不要耍帅啊阴沉女。你拿那家伙没办法的啦。那家伙不是只懂暴力的野兽。不但因为眼睛看不见而使其他感觉异常发达,还拥有跟这个不同次元的能力——。读出对手的呼吸,随时都能找出对手破绽的能力。虚张声势的话,下场会非常惨喔。」
  「之后才跑出来,却还是一副自以为了不起的样子嘛,你这家伙。」
  「自以为了不起的是你吧?在本姑娘登场之前,明明什么事情都做不到。说起来,对于会观察目标行动进行预测的家伙,一般人是没有能力抵抗的。也就是说——」
  「我懂了啦。就是要非常小心的意思吧?更重要的是快点去吃早餐。要是步调再被打乱的话,不是又会发生麻烦的事情吗。」
  比起在意用餐的时间,我更想在理解跟交喙吵起来之前让话题继续下去。
  「真了不起,你很清楚嘛。这种心态是很重要的喔,小零。就算是要跟那些疯狂的家伙在一起,也不必用同样的方式来配合他们。反倒是在这里,你应该要比以前更像个凡人。理由我之后会告诉你。」
  从灿烂开朗的笑容转变成深沉晦暗的笑容后,理解让轮椅朝我的方向稍微靠过来。
  她歪过头朝我眨了眨眼睛是要我帮她推轮椅的意思吧。应该没错。
  「嗯,肚子饿了。关于那群家伙的真面目,对方会自动介绍。走吧。」
  听到她这么说,我也不能这样一直发呆下去。
  我一边推着理解的轮椅,一边接受叶月的导引前往餐厅。

  *

  我们是在就不到十个人来说太过宽广的会客厅中用餐。
  餐点的内容是土司、沙拉、咖啡,培根蛋等平淡无奇的菜色,不过每一样都美味得跟我平常吃的无法相比。
  大概是材料跟制作过程都与市面贩卖品不一样吧。或许只是我想太多,不过以我那贫乏的舌头没有办法做出判断。
  交喙没有表情的脸上,嘴角偶尔会上扬或许是因为这个理由。理解吃的量是其他人的三倍左右也……不,原本就是这样吧。
  女仆们不知道是不是有另外吃过,水无月小姐与叶月小姐一直都在服务我们用餐。
  「用餐完毕后要不要去海边看看啊?是私人海滩喔。」
  金发少年一边用汤匙把作为甜点的优格放进嘴中,一边把视线移向窗外可以看见的海与白色沙滩这么说着。
  笑容和善可掬却令人感到气质高雅的身段,跟理解完全不一样,看起来就像是个正牌的有钱人家少爷。
  乍看之下让人觉得很有亲切感,不过这一点反而令人觉得诡异。
  是自己多疑了吗?搞不懂。
  「我就不必了。又不是小孩子,只会把皮肤晒伤而已。」
  突然,从旁边的桌子传来真理插嘴的声音。
  「反正只不过是没有可以出来见人的泳装罢了吧?好烂的借口啊。」
  「你这个连游都游不了的人才是,要用你那幼儿体型到那里去丢人现眼吗?」
  「啊——,老朽不是在跟你们讲话。不要来打岔。」
  久远先生一脸不耐地打断两人的争执,再次面向我与交喙。
  「抱歉,应该先讲重点的。差不多也该进行自我介绍了。老朽名叫月见月久远。身为月见月的情报贩子,同时也是这栋别墅的主人。如果有什么不懂的事情都可以来问老朽。不过,只限定在可以回答的范围就是了。」
  月见月的情报贩子……交喙这次要进行交涉的对象。如果光是那样的话没什么好惊讶的,不过也实在太年轻了。我对那看起来比我跟交喙还要年轻的外表抱持着疑问而感到困惑。
  「啊——,你们的自我介绍就免了。因为那次的《分身幻象》事件而事先进行过调查。想自我介绍的话也无所谓?」
  「不,不必了。」
  这么回答的是交喙。在那没有表情的脸上,带着有点讶异的双眼正望向久远先生。
  「嗯。对老朽年轻的外貌感到在意吗?这也难怪,不过现在并不用在意。嗯,简单的说老朽是不老不死的体质。再过不久就要一百岁了。」
  他若无其事地说出会让人怀疑自己耳朵是否听错的话。
  不老不死?如果我的耳朵没问题的话,的确有听见这样的字眼。
  「里面装的是可以面不改色说出这种疯话的痴呆老头,就随便应付一下吧,小零。如果有年轻人愿意陪剩不了几天可活的老头子聊天,说不定他会给零用钱喔。」
  「你稍微给我安静一点。」
  一边啜饮着加了大量牛奶的咖啡,一边用下流的表情插嘴的理解,被久远先生这么喝斥。
  该怎么说呢。虽然我还不是很清楚月见月那群人之间的关系,不过既然是宅邸的主人,感觉上在这些人之中有着较高一层的地位。
  「然后,那边像机器人一样的女仆之一是叶月,这家伙主要的工作是听我的吩咐行事。」
  听到久远先生的话,叶月小姐微微低下头示意。
  这么说虽然很失礼,不过就跟那句话还有第一次见面时的印象一样,那规律到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动作,有种简直就像是机械的感觉。
  「那边的水无月应该已经不用介绍了吧?顺道一提,《黄道十二宫》各别拥有自己专属的仆役,不过真理的侍从因为有事不能过来。嗯,不需要在意就是了。」
  「《黄道十二宫》……?」
  当我因为没听过的词而感到疑惑时,
  「就是指像这些家伙一样『拥有特殊能力的人』啊,小零。那是月见月的研究机关在无聊的事情上浪费时间、金钱还有技术后得到的结果。不过,除了本姑娘以外都是像垃圾一样的水准,所有成员都没什么了不起的就是了。」
  理解在这么插话的同时,笑了起来。
  「嗯,就是这么回事。反正除了老朽以外,全部都不过是随时可以替换掉的道具。」
  相对于此,就像久远先生用温和的表情这么回应一样,
  「是啊,的确除了我以外,所有人都只有尘埃般的价值而已。」
  最后是真理这么作出总结。
  「…………」
  谁来吐个槽吧。
  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的我看向旁边,交喙脸上一副不想扯上关系的表情,默默地用同样的速度吃着早餐。
  「…………那个人也是其中之一吗?」
  交喙像是想起什么似地抬起头这么说,把视线移向在会客厅角落穿着白衣一个人进餐的青年。
  「…………」
  在视线前方穿着白衣——凌乱的头发与满脸的胡渣很引人注目,长相有点庸俗的男子注意到我们的谈话而朝这边瞪了过来。那显得有点冰冷的目光,让人会联想到猛禽类。
  「啊——,那家伙啊。他只是个普通的研究员,反正他是以跟这次度假不同的目的来到这里的,你们可以不必在意。」
  「……哼。」
  在被这么介绍之后,白衣男子似乎对这边失去了兴趣,把凶恶的目光慢慢移开。
  研究员。
  虽然不知道是在做什么研究,也不清楚他在想什么,不过对方似乎没有想要认识我跟交喙的打算。
  「然后是真理,没有自我介绍的人就只剩下你了喔?」
  久远先生在最后对全身白色装扮的少女这么说,不过她只是依旧闭着眼睛,慢慢喝了一口红茶后露出微笑而已。
  「话先说在前头,我没有说给凡人听的名号。」
  「月见月真理。即使在月见月家中也算是首屈一指的下贱家伙喔,小零。只要是有头跟手脚的家伙,一被遇上立刻就会被大卸八块,是个没有节操的杀人狂啊。」
  「这个可以当成侮辱而不是介绍吧,理解?尽管知道你的嘴很脏,但是太超过限度的话我可是会把杀害同族的禁忌给忘掉的喔。」
  依然闭着眼睛,被称为真理的少女微微吊起眉毛,并绷紧了嘴角。
  「这哪里算侮辱了,不就是那样吗?要不是你好几次弄错暗杀对象,也不会有麻烦的工作跑到本姑娘这边来。」
  「哈,听了真是让人想笑。明明是个只会刺探人的脑袋里在想什么的垃圾,却让《分身幻象》什么的给逃掉的是谁啊?我好期望你就这样继续展现那丢人现眼的工作态度,好让杀害你的命令早点下来。」
  「嗯,感觉就像这样。」
  不知道是不是在为两人的争执进行仲裁,久远先生朝我跟交喙这么说。
  「就像你们看到的,这两个人虽然都是性格扭曲的下三滥,不过这次只是普通的度假,可以不用去理会她们。要是发生了什么事最好找我商量喔。」
  「贼老头给我闭嘴。」
  「饭已经吃完了吗?老爷子。无可救药的痴呆症状开始发作了喔。」
  旁边的理解与真理立刻就进行吐槽。
  月见月的……被称为《黄道十二宫》的这三个人的关系与真面目等各种疑问虽然不断涌出来,不过总之至少很清楚地知道他们的交情并不好。
  「嗯,总而言之,先把房间分配图分别交给你们,最好不要随便去打开不知道是谁的房间门。要是有人这么做了,老朽也无法保证他的生命安全啊。」
  久远先生这么说着,嘴角微微地弯起。
  「…………」
  那是什么意思呢?虽然也可以当成是不要随便刺探的意思,不过总觉得带有其他的味道在里面。
  「那么,老朽就先告辞了。希望你们能有个愉快的假期。」
  久远先生对我跟交喙这么说完后,就先一步离开了会客厅,所有人也跟着解散。
  在各种意义上来说让人很不自在的餐会,终于宣告结束。
  与不能进去的房间相关的疑问,现在就算去想那些也没有意义吧。
  有一种说法是,在情报不足时做的猜测,只会招致无谓的危险。所以不必去在意多余的事情。
  「…………」
  只有一点,在房间角落吃着早餐的白衣男子远远地以眼光打量着我与交喙这件事,在我的心中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疙瘩。

  *

  然后现在,时间回到半天后。

  吃完早餐的我们,依照久远先生的提议前往离别墅很近的沙滩,跟穿着泳装的理解、交喙、还有女仆水无月小姐,一起享受着奇妙的海水浴。
  我把悠闲躺在橡皮艇上享受着波浪摇晃的理解交给水无月小姐照顾(从海岸上用绳子像过年放风筝一样进行诱导),然后帮交喙堆沙堡。
  「啊,那边是护城沟,可以不必埋沙子进去。」
  「护城沟?」
  「就是护城河的无水版。要是导入海水就会让沟渠溶掉,只好这么妥协。」
  「为什么要在这种小地方这么认真呢……?」
  仔细观察之后,发现城堡的形状也跟一般的不一样。用城壁堆叠出好几层的高低差,从正上方看下来,刚好呈现多角的星形。
  嗯,虽然看起来不是很像城堡,不过从像这样对创作很讲究的地方来看,总觉得很像普通女孩而让人莞尔。
  「话说回来这座城堡,从上面看下来好像星星重叠在一起一样,很漂亮呢。」
  「由于多角形的死角比较少,在要塞来说算是满常见的形状喔。」
  理由一点都不罗曼蒂克。
  说起来,都来到这种地方了,为什么对制作战术规模的城塞这么热衷啊,这孩子。
  「呃——……,嗯、先不管那些,这么说起来虽然你说没有可以穿出门的衣服,不过不是有套不错的泳装吗。很适合你喔。」
  「…………」
  对于我若无其事用来转变话题的话,交喙吓了一跳,不经意地紧紧抱住胸口。相对于没什么料却穿黑色比基尼的理解,那清秀的连身泳装很可爱,相当适合交喙。
  「呃,谢谢、你。」
  或许是我多心,感觉交喙的脸颊好像稍微红了起来。
  该说偶尔吗——用经常来形容可能比较贴切。交喙有时会有奇怪的表现,不过这种地方果然还是很可爱。
  #插图
      
  「是在哪里买的?会不会很贵?」
  「呃——。」
  不知为何交喙突然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其实是那个——这是借来的。」
  「欸?」
  「呃——,之前我跟遥香提过要去海边的事情。那是借口,其实只是想要找出用来解开哥哥被误解的线索。」
  「不,那件事就算不用那么急也没关系……那么,泳装怎么了?」
  「我把只有学校泳装可以穿这件事告诉她之后……,呃,不知道为什么就演变成她把泳装借给我了。」
  「这不是立刻就掉入对方的圈套里了吗!?」
  我忍不住吐槽了。
  「对不起,事情不应该是这样才对的。」
  看见微微垂下头的交喙,总觉得心中有种同情的感情涌出来。
  「初少爷,很抱歉在您很忙的时候打扰。」
  在我因复杂的感情动摇时,不知何时站到背后的水无月小姐轻轻戳了戳我的肩膀。
  「怎么了?橡皮艇的救命绳松掉了吗?」
  我一边这么开玩笑,一边朝水无月小姐手中的绳子看过去,到刚才为止还悠闲躺着的理解从海上消失了——咦?
  「不是的,虽然没有松掉,不过好像翻覆了。要是您能去救她的话就太好了。」
  「什……!」
  仔细一看,理解正拼命紧抓着翻过来的橡皮艇一角。
  「要是初少爷不肯去,我差不多该穿着这身衣服跳进海里才行了。」
  「我去!」
  由于对泳技还满有自信,我二话不说就跳进海里,往理解那游去。
  幸运的是理解虽然多少有点焦急但还算是没事,我们平安地离开了海边。被救上来的理解用狼狈不堪的样子愤愤地说「你打算杀死本姑娘吗」,这当然就不用多提了。

  *

  在结束海水浴之后经过了一段时间,晚上八点。
  跟大家一起在之前的会客厅用完精致的晚餐,我在回到被分配到的房间后,开始烦恼要用房间里的淋浴间来洗澡,还是到别墅里的大澡堂去。
  理解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交喙似乎有关于《分身幻象》的事情要找久远先生谈,于是到他的房间去了。
  虽然因为是自己一个人而不必有任何顾虑,但是要使用这栋陌生别墅内的设施,还是让我有些许的犹豫。
  稍微烦恼后选择淋浴的我,因为洗完澡临时起意想要欣赏海边夜景而跑到一楼观景台附近闲晃。然后在我想要回房间时,才注意到不寻常的状况。
  我变得简直搞不清楚自己的房间在哪里。
  「……咦?」
  要用一句话来解释原因的话,就是我把发下来的地图忘在房间里这种非常蠢的理由。像是刚洗完澡使心情变得亢奋,因此失去突然身处陌生环境的紧张感什么的,要找理由也不是没有,不过那些已经无所谓了。
  「……这是什么地方啊?」
  不是我要自夸,我认为自己属于特别有方向感的人。
  到目前为止虽然有过三、四次搬家的经验,不过只要住个一两周,就可以把附近的地图大致背起来,也没遇过有哪个主题乐园的大迷宫是我三个小时内走不出来的。
  尽管如此,就算再怎么大得不像话,不过是一栋别墅却能弄到不知道自己人在哪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为还记得往上爬了几层楼,所以我知道自己『现在』在几楼。不过关于原来待的房间,不只是平面,就连楼层的记忆都很模糊,现在我根本不太记得那是几楼了。
  原因在于,每个房间门上的号码牌都是乱七八糟的。
  102-2的隔壁可能是202-2,也有可能是1-201或是201-2,甚至有可能突然就跳成300多号。
  不,说起来就连有标号码的门牌都还不到一半。
  再加上,我明明应该是在二楼以上的楼层,走廊上却一扇窗户也没有。墙壁没有挂上绘画,也没有花瓶或观叶植物等摆设。最重要的是墙壁跟地板实在是太干净了,连一粒灰尘都没有。
  一楼的会客厅与入口明明就有一定程度的装饰,真是太奇怪了。
  总觉得是有人刻意把用来区别客房的各种指标清除掉,令我感到很困扰。又不是建筑到一半的公寓,为什么会是这样的设计呢。 ,
  「真是伤脑筋……」
  即使想要连络其他人,也因为在到这里来的前一天晚上是被理解强迫带走的关系,我并没有将手机带过来。要大声呼救也很丢脸。
  虽然有确实把自己房间的钥匙带着,所以有最后手段可以用,不过一间一间去试钥匙的做法,总觉得很不像样。
  然后我就这样不像样地在墙壁前走来走去烦恼了好一阵子后,最终放弃挣扎回到一楼。
  一楼的话就有窗户,也应该会有好几间通往会客厅、入口、观景台等大厅的房间。在那里等有人经过再去问路好了。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会遇到水无月小姐或叶月小姐。虽然这间屋子里比较难亲近的人很多,不过最坏的状况只要不是遇到那个叫做真理的少女就好了。
  在我这么想着让视线晃来晃去的时候,楼梯附近出现一个不是很熟悉的人影。
  「啊……」
  我走近几步进行确认。
  没有错。那是早餐时遇到的那位白衣青年。
  当我想起来的时候,对方好像也注意到我的存在,把视线移向这边。
  即使在近距离下,印象也没什么改变。体格让人有种很年轻的感觉,不过脸上留下的胡渣与意外锐利的目光,显露出像是值完夜班后的疲劳与神经过敏的样子,总觉得像是老人一样。
  「你就是《巨蟹座》带来的客人吗?感觉如何?」
  男子突然面对着我小声这么说。他把视线稍微从我身上移开,然后从怀中取出携带烟灰缸与Z1PPO打火机,点燃一根香烟。
  「《巨蟹座》?」
  「嗯,月见月理解这个名字你知道吧。就是那个坐轮椅的女人,现在以月见月家侦探的身分接受任务。」
  呼——地把烟吐出来,他用跟之前一样有点扭曲的眼神瞪着我。
  「啊、嗯……,是那样没错?不过,你到底是——」
  「你对那家伙有『货真价实』的感觉吗?」
  他突然问出口的这句话。
  我试着想去理解,却无法理解而作为疑问说了出来。
  「……你指的是什么?」
  「举例来说。」
  白衣男子喃喃这么说,然后很懒散地吐着出白烟继续下去。
  「月见月久远,那家伙自称自己是永久不灭的复制人,继承着其肉体与精神管理各式各样的情报。月见月真理,那家伙相信自己是最强的刺客,可以读出他人的呼吸,在面对任何对手或状况都能找出破绽。月见月理解,那家伙夸口说自己是能读出他人内心思考的非人少女。」
  「…………」
  「不论是哪种的确都是超人一等的力量。强到在不知情的人眼中就算说是超能力都不过分……不过尽管比不上那些家伙,这短短的几年内我看过太多这一类人了。就在我介入收集《黄道十二宫》……这些非人特异个体之碎片、解析能力、以及强化研究,那个有点异想天开的无聊计划后……被久远叫来的那个《分身幻象》的妹妹也一样……虽然资质很不错,不过还是无法接触到核心……」
  「…………」
  白衣男子低声细语着,他的眼睛似乎望着我,可是却又好像对我视而不见一样地继续说道。
  「可是我不会相信那种荒诞不经的话。那些家伙不是为了实验而存在的……那种异想天开的计划只不过是伪装。我不得不这么认为,其实是为了隐藏某一位货真价实的超人,才特地去聚集这样的家伙……」
  「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
  「不用想得那么复杂。总有一天你会理解的。我有遇过那家伙一次。现在我也在追踪那家伙……」
  说完这些,男子把剩下一半的香烟按在携带烟灰缸上弄熄,转过身去背对我。
  「我的名字是久那森紫明。你要是在这栋别墅里陪在《巨蟹座》身边的话,马上就有机会再见到面。因为这次实验的关系,我会在这里待好几天。有事情到时候再跟我说……」
  「……实验?」
  「怎么,你不知道第四个人的事情吗?在这栋别墅里啊……」
  说到一半,紫明先生不知为何闭上了嘴。
  「……时间到了。」
  最后用这句话作结束,紫明先生就消失在通道的尽头。
  第四个人以及实验。
  从紫明先生口中说出的两个令人无法理解的单字深深烙印在我脑海中的角落,我连因为迷路要求救的事情都忘了,只是茫然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初少爷?」
  「呜哇啊——!?」
  突然有人从背后发出声音让我吓了一大跳。慌慌张张回过头,水无月小姐出现在我的眼前。
  「请问您在这种地方做什么呢?请快点跟我过来。」
  「咦——!?」
  水无月小姐只说了这句话,就拉着我的手开心地迈开步伐。

  *

  「到了喔,初少爷。」
  我就这样被水无月小姐拉着手踏上楼梯,一直走到屋顶。
  「这里是……?」
  抬头望去,美丽细长的新月与无数繁星在天空中闪耀着。
  在四周被铁栅围住的宽广空间中央设置了几组桌椅与照明,在昏暗的环境中酝酿出幻想般的气氛。
  「啊,哥哥。」
  「真是的,小零。你到哪里去晃了啊。已经开始了喔。」
  不过由于理解与交喙正坐在那边吃着小菜,瞬间就把气氛破坏掉了。
  交喙喝的是看起来像柳丁汁的饮料,不过理解喝的好像是红酒,已经进入微醺状态。
  略带一抹红晕,看似滚烫的脸颊,让人觉得很性感。
  「初少爷比较喜欢红酒还是啤酒呢?」
  当我坐到中央的桌子旁,水无月小姐带着笑容递出两个瓶子。
  「请不要那么自然地对未成年的学生推荐酒类。」
  「对啊对啊,本姑娘有特别为你调了一杯鸡尾酒呢。来,小零,快喝喝看。」
  理解这么说着从旁边的座位上探出身子,不知道从哪里拿出装有红色液体的玻璃杯朝我递过来。
  像血一样红色深邃的液体,带着一股我以前从来没有闻过的味道。
  「呐,快点一口气干了它吧。还是说要本姑娘嘴对嘴喂你呢?」
  「我直接了当地问好了——你掺了什么?」
  「还用问吗?当然是本姑娘的爱啊。你真是会问怪问题呢。」
  理解脸上浮现灿烂无比的笑容,把玻璃杯又朝我面前推了推。
  「不,我不是要那么抽象的答案,应该有更具体的成分吧……?」
  「讨厌……竟然要女孩子说那么丢脸的单字,小零真是变态……。」
  「我该怎么吐槽才好啊!」
  明明没有喝醉,我的头却痛了起来。
  「没办法。水无月,把这玩意秘密处理掉。」
  「哎呀,真是可惜呢——。」
  大概是领悟到要让我喝是不可能的事,理解把那杯诡异鸡尾酒推给水无月小姐,然后把空的啤酒杯放在我的座位前面。
  「请用,哥哥。」
  抢先在理解抓住红酒瓶之前,不知何时把椅子移到我旁边的交喙把百分之百纯柳丁汁倒进杯子里。
  「谢、谢谢,交喙。」
  「喂,阴沉女你这是什么意思。不要妨碍本姑娘好不容易拟定的作战啊。」
  作战指的是什么啊,我忍着不这么吐槽。
  「因为我有义务代替遥香保护哥哥。」
  「呵——,真有胆量啊阴沉女。在这里你即使死掉了也只会被埋葬在黑暗中喔?」
  「不要只会做无聊的威胁,你连正面一决胜负都做不到吗?」
  理解与交喙的视线交会在一起,激发出冰冷的火花。
  「哼——哼——哼。稍微把姿态放低一点,这小鬼就马上得意忘形起来。本姑娘要让你后悔找错吵架的对象。」
  「你什么时候摆过低姿态了啊……」
  我这句吐槽也被无视,理解与交喙在稍微争论了一下之后,把魔术方块拿到手上。彼此将方块在转过之后交换,似乎是要比赛谁能先转回原样。
  嗯,因为两个人都有特殊能力,如果是一般的游戏彼此都会拼命钻规则的漏洞,我觉得这种形式应该恰到好处。
  「好了,首先是本姑娘的胜利。快点干了它。」
  「…………」
  理解在交喙面前的小酒杯里,斟了满满的一杯——喂!
  #插图
      
  「等一下!你在做什么啊!?」
  「什么指的是什么?想喝的话也帮你斟一杯吧。」
  「就算是惩罚游戏也不要用含酒精饮料吧!以高一学生为对象也太小孩子气了!」
  「没关系,我没事的。」
  这么说完后交喙拿起酒杯,一口气喝干了。虽然表情完全没变,可是我很不安。
  「当然是先醉倒的一方算输吧?嗝。」
  表情虽然显得很平静,但好像的确是醉了。交喙的两眼有点发直。
  「呃,水无月小姐能不能也来帮我劝一下。」
  「啊哈哈哈哈。那么,我还有点东西要收拾,请慢慢享受。过一段时间我就会回来,请尽情地玩。」
  在这里的准正常人带着笑容离开了。
  糟糕,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栋别墅里没有其他可以求助的人。
  「这次是我的胜利。那么,请把杯子拿出来。」
  在我手忙脚乱的时候,这次好像是交喙获得了胜利而在理解的杯子里倒酒,她把酒倒到快满出来,几乎达到了表面张力的界限。
  「哎呀,不好意思。不小心倒太多了。可是这种程度,应该不算什么,对吧。嗝。」
  从说出这句话的交喙那严肃的表情上,看不出丝毫感到过意不去的神情。
  「哼——,这阴沉女已经完全喝醉了嘛。话先说在前面,吐了就结束喔。为了不弄脏地板先把水桶准备好吧。」
  究竟我能否阻止已经完全杠上的这两个人呢?
  「嗯……?」
  当我因困惑与逃避而将视线游移向围墙外的时候,在别墅的中庭附近似乎看到了人影。一位是水无月小姐,还有一位穿白衣的……那应该是紫明先生吧。
  两人的身影因为被东西挡住而变得看不见了。
  尽管感觉有点不太对劲,但是却无法具体说出来是什么。
  总而言之,我为了不让理解与交喙犯下超出界限的错误,决定以制止者的身分守在她们身边。

  *

  三十分钟后,当水无月小姐回到屋顶的时候,由于交喙与理解已经陷入呼呼大睡的同归于尽状态,因此就这样进行收拾善后的工作解散了。
  我因为不知道自己的房间在哪里,于是先跟着水无月小姐到理解的房间、把理解放到床上后接着前往交喙房间,最后再请她带我回自己的房间。
  理解跟交喙两个人都没有换衣服,还因为喝醉的关系使得衣服有点凌乱,这部分的善后我全部都交给了水无月小姐。
  「这么说起来,这栋别墅里除了今天遇到的人之外,还有其他人在吗?」
  在送交喙回到房间后,我把这个小小的疑问说了出来。
  「不,这次没有其他的人了,为什么您会这么想呢?」
  「不,总觉得房间分配得不是很平均。」
  我想详细的理由应该不用特别由我来说明也很清楚。这栋别墅是四层楼的建筑,从二楼到四楼各层有十几间客房,我、理解、还有交喙的房间分别被分配在各个楼层。即使因为理解是月见月家的人而受到特别待遇,但分配给我跟交喙的房间是配置在不同楼层的作法也太奇怪了。
  「啊——,您是指那个啊,其实这里有好几间有问题的房间。其实还满常出现的喔。」
  水无月小姐以爽朗的笑容这么回答。
  「啊,如果是机密事项的话,不必勉强回答。我只是有点在意而已。」
  当我体谅着她这么说的时候,
  「初少爷。」
  水无月小姐突然用奇妙的表情,看着我的眼睛说道。
  「请多加小心。」
  「咦……?」
  「这里,到头来还是『月见月的内部』,万一您出了什么事,我也会被理解怨恨。」
  「…………」
  当我不知该怎么回答时,走在前面的水无月小姐忽然停下脚步。
  「已经到了。久远少爷给的平面图是放在房间里吧?」
  「嗯……没问题。」
  「那么初少爷,祝您有个美好的夜晚……。啊,今天晚上的风有点凉,请多加留意,不要开着窗户睡觉。」
  在稍稍行礼后,水无月小姐就离开了。
  「呼……」
  我走进房间拿出平面图,确认到刚才为止的房间配置。果然很不容易找出房间配置的特征,非常难记下来。
  「不过话说回来……」
  那两个月见月的《黄道十二宫》,情报贩子久远与刺客真理,以及据说是研究员的白衣男子,再加上不久后要进行的『实验』——然后,是感觉根本不像是为了招待客人而建造的奇特别墅里的客房。
  嗯,在接受理解的邀请决定要去月见月的别墅的阶段,我就明白这一定有问题,尽管对现在的我而言,就算想要去在意那些也无能为力就是了。
  「…………」
  在换好衣服并刷完牙之后,我把上下扳动的拉杆式开关关上,关掉房间内的照明。
  叹了一口气,我呈大字形躺在床上。
  漫长的一天,终于宣告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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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5-25 17:5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骑士的侍从者 于 2012-5-25 18:12 编辑

第2日 —《黄道十二宫》与《招死灵咒歌》—

  今天我在早上七点整醒过来。
  拉开窗帘望向窗外,在宽广的云间可以见到湛蓝的天空。
  不过说老实话,有点起得太早的感觉。
  刷完牙换上外出服后,马上就变得无事可做。
  依照昨天谈到的,早餐的时候水无月小姐会到我房间来接我过去,而且我也有迷过一次路的前科,实在不好意思随便出去乱晃,不过也太空闲了。
  当我不得已在室内来回踱步,缩短着高级地毯的寿命时,终于听见有人叩叩敲门的声音。
  「初少爷,请问您已经醒来了吗?」
  水无月小姐的声音让我安心地把门打开。
  在这栋别墅里,她是仅次于交喙能令我安心的稀少人物。
  「早安。呃,还没到早餐时间吧?」
  「是的,时间跟昨天一样。我想拜托您帮个忙,能不能请您去叫理解跟交喙小姐起床呢?。」
  「咦——……!?」
  出乎意料的一句话,让我目瞪口呆地这么回答。
  「我很清楚这应该是我要做的工作,可是那两位昨天喝得很醉,早上应该会觉得很难受才是。由于她们是为了初少爷才起争执的,因此让当事人来照顾应该也会让她们感到比较高兴吧?」
  「虽然我觉得那在整体上是你的误解,不过因为有点在意还是过去一趟好了。」
  「您知道理解跟交喙小姐的房间吧?那么两位的房间钥匙就交给你了,请你好好照顾她们。」
  说完这些,水无月小姐就匆匆离开了。
  我为了不要忘记而把平面图慎重放进口袋后,隔了十五分钟左右再离开房间。

  *

  首先前往四楼交喙的房间,在房门上敲了两下。
  由于叫门也没有回应,没办法只好用借来的房间钥匙进入房间内,脸色苍白的交喙在看到我之后努力想从床上爬起来。
  「给、给我水。」
  「啊——,请等一下。」
  在照顾虚弱的交喙十五分钟左右后,她才好不容易能够摇摇晃晃站起来。
  「明明就不会喝酒还逞强……」
  「这种程度、算不了、什么。」
  嘴上说的跟表现出来的样子不一致这点先撇开不谈。在别的意义上这个孩子也跟理解一样相当顽固。
  「呃——,我去叫理解起床,交喙你就趁现在换衣服吧。」
  在仔细思考过后,我注意到自己有撞见交喙换衣服的危险,于是慌忙地离开房间。
  像是在逃跑一样地前往理解的房间,我在确认过敲门跟喊叫都没有反应后,使用钥匙进入房内……。
  「呜哇……!?」
  理解趴着躺在中央靠内侧的床上。
  光是那样的话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该怎么说呢,那惊人的惨状实在很难只用睡相不好来解释。盖在身上非常凌乱的毛巾被有一半掉在地上,房间的窗户整个被打开,轮椅《斯莱普尼尔号改》横躺在门旁边。
  其他还有空酒瓶以及像是以前曾经带到我房间去类似侦探道具的可疑物品散落在房间里,那不自然的景象让人怀疑她到底是怎么到床上的。
  我想着要先把敞开的窗户关起来,可是脑海中的一角闪过了些什么。
  「——咦?」
  是什么呢?总觉得这房间有某个地方不对劲。
  不过,要把理解叫起来的目的,让我忘了那微不足道的不协调感。
  由于在某种意义上让还没清醒的交喙进到这个房间很危险,因此我一边注意着不要踩到东西,一边朝理解躺着的床铺前进。
  「理解,已经是早上了——起得来吗?」
  「呜——……好冷。」
  脸依然埋在枕头里的理解发出呻吟声。
  「你该不会从昨天晚上让窗户开着就睡着了吧!?你在做什么啊,那样子不会冷才怪!真是的。」
  「吵死了——……。本姑娘头痛死了,不要大呼小叫的啦,小零……」
  理解一边这么回嘴一边把身体转了一百八十度,结果原本盖在身上的毛巾被轻轻地滑落,露出了底下的身体。
  「呜哇啊啊——!?等、等一下!我去叫交喙过来——!」
  我慌慌忙忙冲出房间,朝站在外面发呆的交喙求救。
  「明白了,让我来吧。」
  我按着扑通扑通剧烈跳动的左胸,在心中臆测水无月小姐的目的会不会就是这个。
  没想到她睡觉时只穿内裤。
  在感到困惑的同时,我从一大早就闻到一股今天也会多灾多难的味道。

  *

  「哼哼哼……话说回来一早就偷摸进两个女生的房间,你也挺能干的嘛……哈啾。」
  一个小时后。在跟昨天一样的会客厅吃完早餐后,我在似乎完全感冒了的理解的拜托下,推着轮椅一直到像是别墅内会议室的地方。
  「那么到会议室来是要讨论什么吗?交喙也在刚才被带到其他房间去了。」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啦。关于度假的部分,《黄道十二宫》的『定期检查』也包含在内。要是想看本姑娘的健康检查,一起跟过来也没关系喔?」
  那是昨天无意间听到跟『实验』什么有关的事情吗?
  「还是算了,我在外头随便消磨时间好了。」
  「这样啊,啊,对了。不要在这种时候做出太引人注目的行动喔?因为接下来有事情非得要你去做不可。尤其要注意的是女刽子手跟贼老头这两个《黄道十二宫》。」
  留下这句话后,理解的身影就消失到会议室中。里面可以看到真理与水无月小姐,然后还有自称是研究员,身穿白衣的紫明先生。
  只不过他今天表现出对我一点都不感兴趣的样子,让人完全无法想像他昨天晚上会对我说那些意义深远的话就是了。
  当我在一楼东晃西晃,想要趁这个时候先把房间位置记起来时,在某扇虚掩着的门后面,有座通往地下的楼梯进入我的眼帘。
  「咦……?」
  虽然确认了手上的平面图,不过上面并不存在着地下室。
  嗯,尽管没有必要特地为我这种人把不是客房的地方标出来,但是总让人感到很在意。就在我像是被楼梯吸引过去,而正想要踏出步伐的时候,
  「你想要去哪儿呢?少年。」
  从背后传来轻轻的靴子声。
  「怎么了,哥哥。」
  转回头去一看,站在那里的是久远先生与交喙,还有叶月小姐。
  交喙的体质《圣痕(stigma)》是可以从接触到的他人,或他人接触过的物质感受到像是过敏一样,一般无法进行判断的反应,从而特定出该名对象的能力。
  我知道她为了解析这个能力,跟久远先生进行讨论,并留下了资料。所以,他们两个人会在一起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啊,呃……」
  「嗯,竟然趁屋主不在的时候搜查房间,你也真是个让人无法掉以轻心的男人呢。……不不不,老朽知道你想说什么。虽然老朽觉得那个地方没有必要告诉客人,不过这也是个好机会,就告诉你吧。在那地下室有个『魔物』。那是连身处月见月中枢的那些人,还有老朽等《黄道十二宫》都无法掌控的对象之一。」
  「有人,在那下面吗?」
  在我开口之前,交喙把视线移向楼梯下方的阴影这么问道。
  「嗯,从两年前那个《病毒》就被关在这里。虽然是为了避免扩散,不过似乎还有当作活人兵器的利用价值。啊,这件事可不能传出去。不过,就算说出去应该也不会有人信吧。」
  他说的到底有几分是实话。这位名叫久远的少年屋主,以平淡的语气边说着边关上地下室的门。
  「病毒?」
  「嗯,被命名为《招死灵咒歌》,透过精神感染之杀人冲动病毒的泉源——月见月恶梦,拥有这个名字的人就被关在那里。」
  「杀人冲动……病毒?」
  没听过的名词让我不禁感到困惑。
  「人可以说或多或少都会受到某些影响。不管是朋友或家人,还是恋人或老师。甚至就连环境都会对一个人的人格形成造成影响。那种力量被异常特化的人就是他,简单地用一句话来说明的话,跟那家伙待在一起一段时间的人会受到不好的影响,因而产生杀人冲动,差不多就是这样。」
  「……您是在开玩笑吧?」
  我明知道对方非常认真却还是这么问。
  不管怎么说,这都太超乎想像了。不,我在这几个月内也看过理解、交喙、还有《分身幻象》这些人,不过那实在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我还以为这样会激怒对方,但很意外地久远先生弯起嘴角露出笑容。
  「说不定,真的是那样呢。」
  他一边这么说,一边用食指对侍女叶月小姐做出指示。在叶月小姐前往会议室后,久远先生转过身来面对我们。
  「可是,老朽这些人——至少上层的人,是从结果面去探讨其因果关系的。不管是那家伙引发的事件,或是那家伙拥有的另一个能力。只要知道过去曾有因大楼崩塌而被困在地下的数十人,出于不明原因当场互相残杀,凄惨到当场有五个人被大卸八块这种事,在所谓研究对象的这个层面,作为将他关起来的理由……已经十分充足了。」
  这么说完后,他从门边离开,然后朝会议室门的方向,慢慢走了过去。
  「因为是在严格的管理下,所以不会发生那家伙随便走出来的事。可是,你要小心一点。姑且不管老朽,就算是被那个没耐性的刺客找借口杀掉,老朽也没办法负起责任呢。」
  「不要用那么拐弯抹角的方式威胁,直接明白说那里不准进去不就好了?」
  在交喙平淡的反驳下,久远先生用像是在叹气般苦笑着的表情回答。
  「啊,对了对了。说到不准进去,在你们客房周围的空房间也一样。在万一『月见月恶梦』从地下室逃出来的状况下,为了不直接接触他而将其杀害,在那些房间都设置有对人陷阱。虽然实际上并非一见到面就会传染,不过一切都是为了保险起见。」
  「……!?」
  脑中重新闪现昨晚的光景。
  把特征削除掉的平面设计,以及像迷宫一样的客房配置方式。
  虽然对为什么建造成这么容易迷路的构造很在意,不过没想到那个奇妙的房间之所以会存在,竟是为了要让人迷路。
  「或许你已经从理解那边听说了,这次进行的『观测』只是像定期检查一样。可以不用考虑那家伙跑到外面来的意外状况。你们只需要好好地享受这次的度假就可以了。」
  「…………」
  如果有人听到这些话还能放松下来,我倒还真想见识见识。
  「你要让人等到什么时候?请不要把时间浪费在那些微不足道的存在上好吗。」
  从会议室的方向,传来真理尖锐得像针一样的声音。
  「你的表情就算是睡着了也不会有人发现,稍微给我安静一下。」
  回了一句带有讽刺味道的话后,久远先生像是在思考什么事把手放在下巴上,
  「不过,在『观测』期间只是让你们干等也怪不好意思的……。这样好了,你们要不要也顺便来参观一下?今天的『观测』就快开始了。叶月。」
  「在。」
  或许那是暗号吧。在久远先生打响手指后,叶月小姐从会议室走出来。
  「把他们两位带到『参观室』。剩下的家伙由我接手。」
  「遵命。」
  在与前往会议室的久远先生擦盾而过时点头致意后,叶月小姐转过身来面对我们。
  「那么,两位请到这边来。」
  叶月小姐带头走下通往地下室的楼梯。
  事到如今想要回去这种话也说不出口,我跟交喙互望了一眼后,决定跟着走下去。
  走下楼梯后来到一个宽广的房间。房间正面有一扇设置了读卡机与密码输入面板,防护措施十分严密的门。
  叶月小姐毫不犹豫地走向左边的门,解除了门锁,把我们引进房间。
  我跟交喙在导引之下进入房间,发现那其实是一座略为宽敞的电梯。显示楼层的按钮只有两个而已,似乎是直达电梯。
  随着细微的驱动音,电梯朝着地下室降下。
  电梯门打开之后,来到一个墙壁是暗色系像是候客室的地方。
  跟一般候客室不一样的地方是内侧墙壁上挂着的巨大萤幕,还有中央有玻璃窗,玻璃下方有着比我们所在处还要巨大的空间。
  「总觉得,有点像室内游泳池的观摩席一样呢。」
  交喙的喃喃自语,让我灵光一现。的确就是那样的感觉。跟在高处有窗户,可以俯瞰他人游泳的那种构图完全一样。
  不一样的地方是楼下可不是什么泳池,而是光线昏暗的深绿色房间。在细长的桌子上有着无数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仪器,正前方则放着大型萤幕,在房间最深处是紧闭着的大型铁卷门。然后,刚才聚集在会议室里,包含理解在内剩下的人全都在那里。
  大概,刚才我们没有进去的另一扇门,通往的就是底下那个宽广的空间吧。
  简直就像是隔着透明玻璃从整个实验设施的上空俯瞰着一样,那幅光景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不知道是把玻璃做成外面看不到内部的魔术镜,还是根本就不在意,被从上方俯瞰着的理解等人,完全没有在意我们来自上方的视线。
  「那么,请放轻松。有什么要求请跟我说。」
  说完这些之后,一动也不动地站在门附近的叶月小姐闭上嘴巴。
  「…………」
  交喙一如往常面无表情地望着楼下的光景。
  然后,过没几分钟,配置在这间『观模室』墙壁上的显示器表面,随着啪叽的电子音出现了影像。
  「呜……!」
  我与交喙因为映出的影像而屏住了呼吸。坐在除了床铺以外只放置了少数家具之煞风景房间中央的,是个不要说年龄,就连性别都无法区分出来的肉块。
  从把身体整个笼罩住的黑布中稍微露出又白又细手脚的模样,感觉非常自然,让人不禁会认为那本来就是这样的生物。
  然而,光只是那样的话,还不足以让人感到有什么特别异常的地方。
  异常的是他的脸。
  戴着完全把脸部盖住的奇异面具,娟秀细长的黑发从缝隙中一直垂到地板上。头部完全没有露出来,面具的双眼部位也加工成像是滤镜一样的东西,从外侧完全无法看到他的表情。
  『状态看起来没有问题的样子。从现在开始进行『观测』。水无月,对恶梦发出指示要她把仪器装到自己身上。』
  『是。』
  久远先生与水无月小姐的交谈,透过扬声器微微传进耳中。
  观测……。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听到这个词,不过具体来说是要做什么呢?
  「…………」
  在我与交喙像是陷入恍惚状态似地看着那奇妙的实验时,站在背后门旁的叶月小姐开口说道。
  「请问需要说明吗?」
  「……麻烦你了。」
  把楼下仪器的起动音,以及突然从四处响起的指示声当作背景音乐,叶月小姐以像是播报员般事务性的口吻开始这么说。
  「恶梦的『能力』我想你们已经知道了,被称之为《招死灵咒歌》。然后那种能力,据推测是一种类似精神性病毒的东西。其感染路径与能力全貌至今尚未解开。有一种说法是恶梦送出了某种讯号。」
  「讯号……?」
  「简单来说,就是类似让与其相对的人产生恐怖感的表现。可能是包含视线在内的表情,或者是隐藏在讲话声或语言中的声音,也有可能是手势等肢体语言。虽然严格来说还没有被解读出来,不过有作为事实被观测下来。因此,才会像那样暗中进行管理。而且,恶梦还拥有另一种能力——」
  在我因为说明突然中断而感到不解的瞬间,
  「你是说,还有一种吗?」
  「…………」
  尽管交喙代替我向叶月小姐这么问,但简直就像是没有听见刚才那句话一样,叶月小姐并没有回答。
  『身体状况如何?有什么异状?』
  楼下的『观测室』……在那个从我眼中怎么看都像是『实验室』的地方,水无月小姐不厌其烦地提出各式各样的质问,穿着白衣的紫明先生在像是病历表的板子上偶尔写下些什么。似乎还没有到理解登场的时候。
  「为什么对他说话的人,是水无月小姐呢?」
  打破充满在『观摩室』里的沉默,交喙说出心中的疑问。
  这么说来,的确是有点奇怪。
  水无月小姐应该是月见月家的佣人,而不是科学家或心理医生才对。不,要是不顾礼节直说的话,在我的印象中,所谓的佣人在月见月里应该属于层级很低的职位……她应该不具有与待在这个房间里相称的地位。
  但是,从刚才开始的交谈,或者说是尝试沟通而发出讯息的人,只有她。简直就像水无月小姐是这个实验的核心一样。
  「……月见月恶梦在过去预定要成为《黄道十二宫》的一员。」
  一分钟左右,在隔了冗长的沉默后,叶月小姐突如其来地开口说道。
  「刚才说明中提过另一种能力。月见月恶梦拥有只靠照片或画像,就能预测对象所引起之现象或会引起之现象、以及其因果关系的能力,并成功预测出周围几个人的死亡日期。因此,也曾经有要放她出来的预定。」
  叶月小姐回答了交喙刚才提出的问题。
  「可是,恶梦也有缺陷。因为对人恐惧症恶化,受到有如精神病般之症状的困扰,而只有过去身为恶梦专属侍从的水无月才能跟她进行正常的对话。因此,要与恶梦沟通,水无月的协助是不可或缺的。」
  「那么,由于恶梦被监禁,水无月小姐负责的对象,才转移成理解。是这样的吗?」
  「正如您的推测。」
  交喙再次询问,叶月小姐依然面无表情地点头答道。
  「…………」
  对身为局外者的我们,说出这些内部情报不会有问题吗?我边听边这么想着。还是说对方认定就算我们把这些事情泄漏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呢?
  又或者,只是心血来潮而已?
  『在上次对话的内容中,似乎有新的预知感觉,请问要问问看吗?』
  『嗯,那么理解,就麻烦你别听漏了。你的《至高王座(Hliðskjálf)》是在可使用状态吧?』
  在我想着无关紧要的事情时,进行实验的水无月小姐所提出的质问似乎也渐入佳境。
  到目前为止都是水无月小姐单方面发出指示,没有让恶梦说话的理由,大概是为了尽可能不让他传达出会成为那个什么杀人冲动病毒之讯息的情报吧。
  然而,要听取来自恶梦的传言,还是得要听到声音才行。
  『那么,恶梦,麻烦你了』
  在水无月小姐的催促下,那个身分不明被称呼为恶梦的黑色人影把手伸向面具的嘴边。
  像是好久已经没有那么做而忘记该怎么做一样,重复了好几次取下的动作,才终于把挡住嘴的部分拆下来。
  『哈啊啊啊……』
  嘶——。他好像是在确认一样地大声呼吸着。受到那动作的影响,在『观察室』还有我们所在的『观摩室』里,都充满了无法言喻的紧张感。
  『啊、啊啊啊啊,呜啊啊啊……呜啊~……』
  只有口部,明明只是露出没有什么特别的口部,却让人有种莫名的恐惧感。
  随着像是风吹过曲折的洞穴所发出的声音一样的呜咽声,几滴唾液从唇角滴滴答答流了下来。
  原本以为是处于某种很糟糕的状态,不过对那些司空见惯的人来说似乎是很平常的事情,所有人一动也不动地望着显示器内的另一侧。
  没过多久像是在咳嗽的动作停了下来,在慢慢地深呼吸之后,那家伙望向这边。
  『一点也没变……,你们这些家伙还在做这种无聊的事啊。』
  那是很恐怖的声音。
  那奇妙的嗓音听起来像是稚嫩的少女,又像是老婆婆。虽然是无机质的声音,却又让人感受到明确的意志。
  他说出的话语,充满嘲弄的意味。
  『即使把我关起来,也没有意义……。打倒那家伙的手段什么的,根本就不存在,为什么要反抗?』
  那家伙用很平淡的口吻,像是不断在喃喃重复着什么似地说着意义不明的话。
  『恶梦,请你回答。依照你的预测,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虽然是猜测,不过那个叫恶梦什么的人,应该是说了意料之外的话吧。在水无月小姐紧张地插嘴这么说后,经过短暂的沉默,
  『说出来也没有关系吗?关于自己的不幸,不是都不想知道吗?』
  不知为何,他像是觉得很高兴一样,面具下的嘴角向上扬起。
  『在你们之中,有背叛者……你们都会被那家伙,杀死。』
  『…………』
  『……很快的,再过不久。』
  随着斩钉截铁般的语气,面具朝着摄影机偏向一旁。
  出现了数秒钟的空白。
  『经过二十五分钟,结束时间到了。声音以及影像线路将全部切断。』
  在水无月小姐突如其来说出这句话后,影像与扬声器发出的声音被切断了。
  「到外面去吧。从这里是没办法看到的。」
  遵照叶月小姐的指示,我们回到刚才搭乘的电梯。

  *

  结果,就像是没有听到那不祥的讯息一样,所有人就地解散了。
  久远先生与真理、还有紫明先生在把『观察』的结果整理成文件,理解则是在水无月小姐的陪同下稍作休息。
  大概是昨晚几乎全裸睡着的关系,看样子似乎感冒了。
  不知道是在逞强还是精神上比较强韧,即使是那样的身体状况还是一副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似地大口大口扒着晚饭,不过在那之后她就回到房间把自己关了起来。
  关于那个预言,我跟交喙没有任何的头绪,只好回到自己的房间。
  「那么……」
  晚上九点,在会客厅吃完晚餐,把交喙送回房间之后,一个人没事可做的我发着呆望向窗外。
  在被迫参加昨天晚上那场骚动的时候明明觉得很烦,像这样一个人闲着时,却又不由得多少有点感到寂寞。
  嗯,理解就算了,今天晚上就寝前,想去跟交喙还有水无月小姐稍微打个招呼——
  「嗯……?」
  当我陷入沉思时,在我的房间回荡着叩叩的敲门声。
  由于门上没有窥视孔,在我稍微思考会是谁之后,
  「年轻人,可以叨扰一下吗?」
  随着稚嫩的声音,门又再次被敲了敲。
  当我打开门后,出现在面前的是带着老成气息的少年,月见月久远。
  「呃——,请问有什么事吗?」
  「昨晚,因为理解与你的学妹大闹了一场,我想你今天应该会有空。机会难得,是否能稍微陪陪老朽呢?」
  「如果您觉得我可以的话,我是无所谓。」
  实际上很闲的我,马上就答应了下来。
  「嗯,那么就准备替换用衣物吧。」
  「……?」
  「虽然也可以把浴袍借给你,不过让像你这么没有防备的男人用那样的打扮在这间屋子里晃来晃去,总让人觉得有点担心。」
  说到这里,我才终于注意到久远先生是要找我去做什么。
  「也就是说,该不会是——」
  「一楼有大澡堂。你不觉得男人之间要谈话,那里是个好地方吗?」
  说完这些,这个有着不可思议气氛的少年,第一次露出与外表相符像是小孩子的笑容。

  *

  我就这样在久远先生的带领下前往别墅一楼的大澡堂,然后脱下衣物泡在浴池里。
  天花板挑高、亮度只有平常一半的空间就像是变暗之前的电影院一样,搭配上经过雕刻与装饰的壁面,让人感受到一股豪华的气氛。
  「呼——……。泡澡还是要在宽广的地方才对吧,年轻人。你不这么认为吗?」
  「哈啊……」
  金发少年泡在我旁边的浴池里,很感慨地喃喃这么说。
  我无法判断出久远先生突然找我来澡堂的意图,只好随便回一些无关痛痒的话。
  「嗯?你那是什么表情?哈哈,因为待在那个性格扭曲的家伙身边太久,猜疑心变得比较重了啊。」
  久远先生在微微露出含蓄的笑容后,拍拍我的肩膀。
  「老朽只是想跟你交流交流而已。因为从事这样的工作,建立人脉——交到亲昵的朋友是最为重要的。不管跟什么样的对象都要融洽相处,如果是拥有特别才能的人就更不用说了。那个像是你妹妹一样叫做交喙的女孩子,似乎只会对你放下心防呢。老朽问她要不要成为《黄道十二宫》的候补,却被拒绝了啊。」
  「…………」
  的确只论素质的话交喙是有充分的资格。
  不过,实际上真的要站在月见月这边的话,说实话我的心情满复杂的。
  「先不管那件事,你跟那家伙进展到那一步了?」
  「欸——……?」
  「不要装傻,就是理解的事情。那个性格扭曲的家伙竟然会这么重视一个男性,实在是让人无法想像。为了当作参考,老朽很想知道你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把那个谁的帐都不买的家伙搞到手的。」
  久远先生一边这么说,一边轻轻把手指伸到我的面前,露出恶作剧般的微笑。
  我重新思考了一下那个问题的含意——
  「我才想知道呢。的确,我因为精神上出现错乱的关系,在她有参加的『侦探杀人游戏』『捡到了一场胜利,明明就只是这样的关系——」
  是的,我说出了真心话。
  说老实话,我完全搞不懂。在最初的事件中听到的理解的告白,她说自己正在寻找可以信赖的人。
  而我是不是能够满足条件的对象,在当时的对话中并没有得到明确的回答,我还不知道答案是什么。
  「嗯。然而,会对你有所执著的话,一定有什么理由。就算是偶然,能够在互相欺瞒的游戏中胜过她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呢。不过……」
  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久远先生在浴池里做出往两边划开的动作,把脸从我旁边移到我的面前。
  「老朽觉得你的本质并不只是那样。理解就不用说了,那位身为《分身幻象》妹妹的少女也是,在你的身上似乎有某种能够吸引人的才能呢。」
  「您太看得起我了。」
  在久远先生认真的眼神下,我苦笑着这么回答。
  「我只是偶然的刚好待在靠近事件核心的地方,所以才认识了她们。像这样来到月见月的别墅,我觉得也只是偶然。」
  「是吗?可是用刚才那样的方式来思考也可以得到令人满意的结论呢。理解之所以会在那场『侦探杀人游戏』中落败最大的理由,是为了将来有一天要跟你相见,才故意输掉的。如果是这样就解释得过去了。」
  「那种事情——」
  我觉得那种说法才是不合理的。那个不服输又性格扭曲的理解,怎么可能把胜利拱手让人。
  「嗯,没有办法弄清楚吗……」
  在不知道对谁这么喃喃说完后,像是想到什么鬼点子一样,久远忽然浮现笑容。
  「话说回来,你似乎也没有接受那性格扭曲家伙的诱惑,该不会是性无能?」
  「不是!」
  「这样啊,也就是说你对女人还是有兴趣罗。」
  在我的全力否定之下,久远先生像是觉得很有趣地放声大笑。他游着移动到浴槽一角,一边指向墙壁。
  「那么,就让你见识一下老朽身为情报贩子的实力吧。在那面墙壁的一部分,隐藏着窥视孔。刚才老朽对叶月跟水无月,下达想办法让剩下的人去女澡堂的指示。也就是说呢,尽管这里聚集的都是些性格怪异的家伙,不过你不觉得光就视觉上来说对眼睛是不错的保养吗?」
  「什么情报贩子这根本只是偷窥吧!?为什么要制作这么无聊的机关啊!?」
  「哼哼哼——,你这个人还满值得逗弄的嘛。难怪那个性格扭曲的家伙会喜欢你。老朽并没有偷窥的兴趣,所以也没有看到那小妹妹的裸体,你大可放心。」
  「啊——我要出去了!」
  在很多种意义上我的脸整个红了起来。当我想要离开浴池的时候,
  「啊,等一下,再稍微慢一点会比较好。」
  当久远先生跟在我后面,让上半身离开浴池时。
  「欸——……?」
  在原本被热水盖住的左胸上,微微显现着像是蚯蚓爬在上面一样的奇妙印记。
  「嗯?啊,你对这个很在意吗?」
  「那个图案……我记得,在理解身上也——」
  虽然形状有点不一样,不过跟位于理解腹部那像是刺青一样的痕迹非常像。
  在我想要把疑问说出口的时候,
  「这是《黄道十二宫·代码》。」
  久远先生像是预测到了一样,说出这句话。
  「在月见月的人要使用特殊器材,或是进入受限制场所的情况下,必须要进行生物辨识。这个代码,就是所谓的眷族之证。这是代表拥有者与佣人不同,是数个层级以上之存在的证明。举例来说,你还记得刚才你们在『观察』时所待的『观摩室』吗?那边只要有密码与卡片,就算是你们也能进去,不过下面的『实验室』只靠你们是绝对进不去的。如果没有拥有这个代码的《黄道十二宫》成员站在门前的话。」
  久远先生用意义深远的表情朝我露出微笑。
  「所以即使不用那么紧张,你们也不可能不小心到达『不该进入的场所』。这样可以安心了吧?要是出现在那种地方,那就是——」
  「那就是?」
  「即使立刻『处理』掉也没关系,拥有明确敌意的侵入者啊。」
  他以从容不迫的态度,斩钉截铁地这么说。
  然后像是在评估我一样,稍微把脸靠过来之后,
  「最后要给你个忠告,在这栋别墅内的行动,必须小心那个女人喔。」
  「那个女人……?」
  「就是第一天让你吃足苦头的真理。现在虽然显得比较规矩,不过被那家伙盯上而被杀死的人,光是在这间别墅里就数不清了呢。」
  「…………」
  真是拐弯抹角,不,应该是很容易理解的威胁吧。
  月见月真理。的确在这栋别墅里,毫无疑问的只有她是跟理解同等以上的危险人物就是了。
  「那就这样了,年轻人。希望你能有个愉快的假期。」
  只说了这些,久远先生就马上从浴池里站了起来,留下我一个人离开了。
  接下来有好一段时间,我一直抬头望着澡堂宽广的天花板,以及有着高雅装饰的天花板。

  *

  不知道是因为泡太久,还是最后听了奇怪的事情而处于发呆状态的我在回到自己房间时,理解在那里等着我。
  「嗨,你好慢啊,小零。本姑娘都等得不耐烦了。」
  「…………」
  门锁不知道是怎么被打开的,关于她随便进入我的房间,还躺在我床上休息的事情,我已经完全不想吐槽了。
  而且,我也有种她差不多快来的感觉。
  「……然后呢?」
  「有什么事?」
  当我坐在理解躺着的床上这么问时,她回了我一个意义深远的笑容。
  「你的脸还很红喔?明明感冒了,特地到我房间里来不会是来玩的吧?应该是有什么麻烦的事情。」
  听见我的话,理解发出短短的「呜——」的声音。
  「啊——啊……真是的,最近的你太过精明感觉好无趣呢。再让本姑娘稍微酝酿一下嘛。」
  虽然她很不高兴地鼓着脸颊这么说,不过对我来说这已经像是例行公事了。
  「那个『实验』……他是叫月见月恶梦?」
  「嗯,你跟那个阴沉女也有参加吧?也真亏那个贼老头想得出来。在防止你们在外面乱晃的同时,还趁这个机会威胁了你们吧。那样的话事情就简单了。」
  「……现在在这里说,也没关系的事情吗?」
  忽然,我很在意理解是不是在打什么鬼主意,于是把声音压低。
  那个失明的刺客,月见月真理。在澡堂稍微做出刺探的久远先生与他的侍从叶月小姐。跟《黄道十二宫》那些人有着不同气质,告诉我奇妙事情的那位名叫紫明的白衣研究员。我对这些人会有什么行动一直抱持着警戒。
  「哼哼哼,你的胆子还是一样这么小呢,小零。关于窃听器之类的东西你可以放心。因为是直接安装在墙壁里,要拆掉是不可能的,不过已经确认过只有一部分的房间有装。为了防止其他人过来,也有让水无月在楼梯看守着。不过,的确是没什么时间呢,就依你说的,赶快进入正题吧?」
  「……那么,这次的对象是谁,打算解决什么事件呢?」
  「……不是那样的,小零。」
  「咦……?」
  「这次的事件,没有什么要解决的预定啦。」
  看着她那略带阴沉的笑容,我的思考停止了。
  「要引起事件的人是你。把那个杀戮女跟贼老头,还有这栋别墅剩下的所有人都骗倒,想办法撑下去不要露出马脚被杀。失败的话就会跟本姑娘手牵手进棺材。这一次——是要你来当犯人。」
  「你说什么……?」
  明明有听懂她说了什么却又这么反问,大概是因为我希望自己有哪里听错了吧。可是,
  「要让月见月恶梦从地下室逃出来。这是为了要完成身为本姑娘朋友的那家伙,在四年前亲自送来的那份委托。」
  理解用一点也不内疚的表情,这么肯定地说道。
  「……你在开玩笑吧?因为光是从说明来看,那个人的确是。」
  白天连『实验』过程都展现在我们面前,应该要被隔离的危险存在。会感染他人之杀人冲动病毒的拥有者。
  要把那家伙放出牢笼的行为,就是让待在这栋别墅里的所有人,都暴露在死亡的危险下。
  「没事的,本姑娘精心准备了毫无漏洞的作战。呐,行动在六小时后开始。要打起精神来喔,小零。」
  然后,理解开始把那个什么,作战b的说给我听。
  「…………」
  几分钟后,我对让自己被带到这种地方这件事,开始感到后悔。

 楼主| 发表于 2012-5-25 17:5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骑士的侍从者 于 2012-5-25 18:19 编辑

第3日 —背叛—

  数小时后,刚过凌晨两点。
  在别墅四楼客房,灯光已经完全关闭的狭长走廊上,我蹑手蹑脚地向前走着。
  走廊上不但没有窗户,灯光也被关到最小限度,因此实际上等于什么都看不见。
  在沿着墙壁前进,慢慢让眼睛习惯黑暗的同时,我朝着目的地不断前进。
  「…………」
  根据理解的说法,目标是在从北边最里面数来第三间房间的门,在平常没有人使用的这个房间——『监视记录室』中,据说有着管理监视摄影机等控制装置的机械。
  我被赋予的工作,是要用手上的这把榔头,将理解在地图上标示的那间房间的装置,以物理方式破坏掉。
  「呜……!」
  所谓的掌心冒汗,指的简直就是我现在的情况。
  在到了这里之后,一直展现出怪异姿态的月见月家族人……而且还是与理解同等级的那些人,我接下来要一次与他们所有人对抗。
  这不是个很恶劣的玩笑吗?我很自然地压抑着呼吸,在没有灯光的走廊上摸索着向前走,缓慢地朝指定的房间前进。
  在没有声音的黑暗中,数小时前的对话在我脑中浮现了出来。

  *

  「在那之前,我有几件事情想先问一下。」
  在我想要对理解询问关于『要让月见月恶梦从地下室逃出来』这件不正常委托的事情时,理解很大方地朝我点点头。
  「想问什么都可以喔,小零。虽然不知道你想问些什么.不过反正你也没有拒绝的权利。在完全理解这件事的前提下,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那是无所谓啦。我也混杂着叹息声爽快地这么回答。
  即使是在这样的前提下,我还是有非问不可的事情。
  「这个计划……不,这个委托是你的独断吗?还是说——」
  在我把问题说完之前,理解的嘴弯成新月形。
  「哼——哼——哼。那是不可能的吧,小零。本姑娘怎么可能自发性地去做什么事。当然是有委托人,不过跟你的预测一样,恶梦的委托并不是由身为本姑娘雇主的月见月家的人提出。也就是说……」
  「一般是称为背叛不是吗……,这种事?」
  我忍不住把声音压下来。
  虽然我很明白如果存在着被人听见之类的危险性,理解是不会提出这件事情的。
  「嗯,那样说有点语病啊,小零。本姑娘并没有背叛任何人。因为从一开始本姑娘就不是那些家伙的同伴。不过,那些家伙并不这么认为。因此,你的帮助是不可或缺的。」
  「你不会有事吗?做出那种事情。」
  「哼哼哼哼哼,这是在担心本姑娘吗?你一样还是个好好先生嘛。安心吧,小零。因为这次说到底,会遇到麻烦的应该是你才对啊。」
  理解像是感到很有趣地嘻嘻笑着。
  「嗯,尽是做月见月家那些讨人厌的工作,偶尔也会想要做些其他事情嘛。要是能给那些低劣的家伙带来些麻烦,不是更让人觉得痛快吗?」
  「怎么着,你难道是打算要利用那个杀人冲动病毒什么的,把待在这栋别墅里的家伙全部都杀死吗……?」
  当我还满认真地这么低声细语时,理解突然微微垂下眼睑,迅速地把身体往后挪动。
  「小零,你这个男人的想法还真是偏激啊。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你可是让本姑娘吓了一跳喔。」
  「只有你没资格对我说这种话!」
  我忍不住大声这么叫出来,然后慌忙按住自己的嘴。
  就连理解似乎也吃了一惊,在稍微沉默下来,朝周围看了看之后——
  「告诉你一个秘密吧。那个叫做恶梦的家伙是本姑娘以前的朋友啊,小零。所以,这次并不是为了要杀什么人之类的事情。要说起来,那家伙的杀人冲动病毒《招死灵咒歌》什么的,到现在也还没确定是否真的存在。不管怎么说她从几年前就被关了起来,找不到前例啊。」
  理解依然充满自信地说出这种毫无根据的话。
  「那也不等于现在不会有问题吧?」
  「你是一个会因为怀疑,就容许某个人受到各种不幸的人吗,小零。」
  「要看情况,话说回来——」
  「就算恶梦本人,说自己是因为冤罪才被那些家伙监禁起来的,也一样吗?」
  「……!?」
  那句话让我的动作停了下来。
  的确,并不是没有那种可能性。可是……
  「在你也有参与的『观测』中那些恶梦所说的话,也是为了这次所做的演出。不管怎么说恶梦都没有其他意图。那家伙的目的,只是要离开那个房间。」
  「可是,就算出来了反正也会立刻受到追捕才是。他到底想做什么?」
  「谁知道呢。不过,如果是跟那家伙四年前订下约定时说的话一样,她是说过『想在月见月掌控不到的状况下,对某件事情进行确认』。至于那是什么事情,不当着恶梦的面直接问她的话就不知道了。呐,动机的解说到这里就可以了吧?还有像山一样高的事情必须要跟你说明才行呢。」
  「…………」
  总觉得不太能接受。
  既然理解这么说,的确也没什么好继续问下去的了,不过有什么地方令我在意。
  ……啊、对了,就是这个。
  「话说回来,你竟然有交过朋友啊。」
  「…………」
  当我说出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很在意的事情后,理解很难得一脸不高兴地眯起眼睛,把手伸到我的面前——
  「——好痛!」
  啪地一声,理解的手指狠狠弹在我的额头上。
  「竟然在本人面前公然侮辱本姑娘,看样子有必要重新对你进行调教呢,小零。可以让你选择是要先仕奉本姑娘或者是先当被捅的一方喔。」
  虽然又恢复了往常的笑容,不过总觉得她的额头上有爆出青筋。
  不好,平常明明没有表现出那样的态度,但是她似乎还满在意的样子。
  话说回来,两种都要做已经是定案了吗。
  「对不起,是我不好。因为我完全无法想像你有朋友的样子。」
  「很好,本姑娘知道你的愿望了。你给本姑娘转过去趴在地上。」
  「所以我不是在道歉了吗!?知道了!我相信你,不会再提这件事了!」
  我好不容易像这样安抚了感到愤慨的理解,成功得到她的原谅。
  「可是说真的,你只是想要帮助那个叫做恶梦的人吗?真的只是那样?」
  当我再次这么问时,理解的嘴唇稍微朝上弯起,露出微笑。
  「那是当然的啊,小零。这只不过是要把被以不当理由监禁的女孩子,从月见月的魔手中暂时解救出来而已。正义的工作还需要犹豫吗。」
  「用那么邪恶的脸孔说是正义也……话说回来,恶梦原来是女孩子啊。」
  「怎么,除了本姑娘以外你还想要其他女人吗?」
  「不是的,我没那个意思。算了,我明白了。那么,我该做什么才好?」
  一一与她争论太麻烦了,因此我稍微略过把话题继续下去。
  「嗯,首先你要去把监视着监禁恶梦所在,『实验室』的警备系统以物理方式破坏掉。那样一来本姑娘就可以直接去把恶梦被监禁之房间的闸门打开。在那之后,让她能自己出来的准备都已经就绪了。」
  「靠那个叫什么《黄道十二宫·代码》的东西?」
  「咦,这件事情应该还没有跟你说明过才对啊?」
  「刚才有听久远先生提过了。」
  我把不久前在大澡堂里发生的事情告诉理解。
  「这样啊,那说明起来就方便多了。你之后要在指定的时间前往『监视记录室』,使用这把钥匙进去把系统破坏掉。本姑娘会在那之后打开『实验室』的门,准备好那家伙逃脱用的路线。这样你明白吗?」
  「知道了啦……可是,要是不知道恶梦的目的,对之后的计划不是也会造成困扰吗?就算把我们排除在外,其他人应该也会想要去追捕恶梦才对。即使想要从旁协助,要是无法预测恶梦的行动——」
  「所以,在那之后要会合并从她口中间出来,就是这么回事。」
  我从理解手中接过『监视记录室』的钥匙。然后,同时想起了一件事情。
  「这么说起来,要是遭遇被其他人发现的情况呢?」
  「那点会在之后进行详细的说明。反正有一个人确实会跟过来,不想办法处理好的话目的就无法达成。嗯,水无月因为已经要她去休假了所以不必担心,不过另外那个阴沉女拥有相当麻烦的能力啊。就由你去对她下药。」
  然后,理解不知道是从哪里拿出放有细小粉末的袋子递给我。
  「……你打算要我做什么?」
  「让她吃下安眠药好好睡上一觉。反正为了让她身体状况变差,昨天有预先把她灌醉。身体状况应该还没好起来吧。只要你装成担心她的样子,她不但不会起疑而且还会很高兴才对。」
  「……你真的,很不得了啊。」
  这家伙还是一样,在这种方面的本领强得令人害怕。在那看起来只是在逞强的你来我往中,竟然还隐藏了这样的陷阱……
  「咳咳——、咳咳——……」
  理解说到一半呛到,拿起放在附近的宝特瓶装矿泉水喝了一小口。
  「你不是也感冒了吗?没事吧。」
  仔细一看,她的脸还有点红。
  而且给人的感觉比之前还要更无精打采。
  「哼——哼——哼,不用你来操心啦。时间不多了,那么要开始做详细的说明罗。」
  理解这么说着稍微活动一下肩膀,然后开始在我面前画起歪斜的地图。

  *

  在那之后,我让宿醉还没好的交喙睡着,现在正以牢牢记在脑海里的理解的地图为基础,寻找着目的地『监视记录室』。
  「…………」
  刚才虽然一点一点听了理解的说明,不过事到如今说实话有股感觉自己好像在做非常危险事情的不安笼罩在我的胸中。
  那不安不只是对把月见月恶梦这种危险人物,从笼子里放出来真的好吗——这件事感到疑问,还有对那个拥有奇妙能力,有如超人般的真理,以及还没有显露出本性的久远先生。
  「先想好被人发现时的借口喔,一切都要靠你的演技了。」
  脑中突然浮现理解说过的话。
  「那个杀戮女会从呼吸做出判断,所以只要表现出些许的动摇就会识破。虽然跟本姑娘的能力比起来要差上好几截,不过不能大意。而且,最重要的是,那家伙不会犹豫。」
  关于这点,从来到这栋别墅第一天的早上,她突然对我展开攻击这件事,可以想像得出来。
  要是失败了,我跟理解都会被杀死。这件事,大概不会错。
  真是的,我也变得很不知死活了呢。不,或许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
  「…………」
  到达指定的房间了。我把理解交给我的403号室复制钥匙拿在手上,走进房间。
  门上没有表示房间号码的门牌,乍看之下像是空房间,不过理解说那是掩饰。
  谨慎地悄悄走进去,打开手电筒。看见在跟我的房间完全没有不同的房间中唯一的不同之处,也就是配置在墙上的机器后,我相信理解所说的是真的。
  只要破坏这个仪器,监禁着恶梦的保全系统的监视系统就会停止。外行人想要干涉系统,反而会留下证据而容易败露行迹。所以,才采用以物理方式破坏的作战。
  做好觉悟后,我举起理解交给我的榔头,用力挥了下去。
  咚——!低沉的破坏音没什么好在意的。如果是隔音良好的这个房间,并不会传出太大的声响这件事已经确认过了。
  虽然双手传来好几次刺痛的麻痹感,不过没有时间让我犹豫。
  一次,两次……在让人觉得数起来很麻烦的时候,表示电源的红灯终于暗下来,我把榔头丢下离开了房间。
  总而言之,第一阶段的目的完成了。
  没有窗户的长廊果然很暗,虽然只能看清楚几公尺前方的景象,不过使用手电筒太引人注目了。接下来只要尽可能地保持安静,从这个地方离开而已,不过——
  压低呼吸声与脚步声,靠着记忆朝楼梯前进。我只要下到三楼回自己房间,装作什么事都不知道睡到早上就好了。
  到目前为止,没有感觉到有人靠近这里,警报装置也没有启动的迹象。
  当我在心中放心地吁口气的瞬间,在距离楼梯数公尺的地方,依稀可见到人影。
  「……呜!?」
  「…………」
  随着手杖接触地板轻微的喀、喀声,轮廓很明显地出现在我的眼中。像人物模型一样纤细的肢体,还有纯白的洋装。
  月见月、真理。
  我明明已经尽可能不发出声音了,为什么——
  「…………」
  我马上停下脚步,同时屏住呼吸。
  为了避开直直朝这边走过来的她,我把背紧贴在墙壁上。
  「…………」
  真理以失明的人常见的方式,用手杖摸索着前方,一点一点向前进,很快就从我身边通过。
  #插图
      
  在内心放松下来轻轻叹口气后,我望向真理离开的通道深处。
  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黑暗中,连依稀可辨的脚步声都听不见了。
  「…………」
  大概是到我进行破坏工作的房间去了吧。又或着真理只是要回自己被分配到的房间而已。
  不,现在没有去思考的必要。
  当我这么想着,想要朝自己房间踏出步伐的时候,一股剧痛突然出现在肩口。
  「——你打算要去哪里呢?」
  「咕哇……!」
  我痛得忍不住叫出声来。惊讶、痛楚、恐惧混杂在一起,让我的脑中变得一片空白。
  「哎呀哎呀,好像太用力了点。你真的比人偶还要脆弱欸?」
  伴随着感到惊讶的声音,那股剧痛忽然离开了我的肩膀。在那根造成剧痛之元凶的白皙细长手指来回晃动后,
  「话说回来,你在这种地方做什么呢?从楼下上来的话就算了,居然是要从这里下楼,你到底是住在哪个房间呢?」
  那语气亲切得跟第一次见面时无法相比。然而,从像是工艺品般的那张脸以及闭上的眼睑另一侧,散发出令人寒毛直竖的黑暗敌意。
  「呃——,有点事情……」
  「愿意回答问题而没有逃走真是令我高兴。明明不过是个贱民,刚才竟敢故意无视我的存在。呃——,你的名字是……」
  「初,都筑初……」
  我老实地回答。我已经从理解那边得知,这个少女是以五感来区分他人,只要被她记住一次就绝对不会忘掉。
  我也很明白在这里选择不回答而默默逃走,反正也不可能逃得掉。
  「啊——,的确是这个名字。对不起,因为我没有把杂草的名字一一记起来的兴趣。」
  从以有点惊讶的语气这么说的真理身上,感受不到挑衅的意图。
  「我有点事情想请教一下,从刚才开始,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对于她提出的问题,我不会犯下老实回答的失败。
  说起来,只有这次,要注意的地方不在那里。
  问题是要怎么样保持着平常心说谎。
  在这种时候,事件的当事人会因为过于恐惧自己受到怀疑,而紧张得说出必要以上不自然的谎言。
  那一瞬间的紧张与警戒,会造成决定性的失败。
  能够『辨别与其对峙之对象的呼吸』的真理,为了找出破绽,故意对我施加压力。
  只要我的内心稍有动摇,立刻就会完蛋。应该会是这样吧。
  「声音……?呃——,是指什么时候?」
  「又来了,不必装作不知道也没关系喔?」
  真理把手背凑向嘴边,嘻嘻地笑了出来。
  光看这幕的话,毫无疑问会以为她是纤弱的深闺千金,不过可以感受到在背后有着比理解还要黑暗的执念。
  「反正也是受到那女人的指使吧?是用身体?金钱?还是有把柄被抓住?不管是什么都无所谓,不过在这里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比较好喔。反正我全都了若指掌,靠这柄《渴望杀戮之魔剑》。」
  这么说着,真理轻轻挥动自己手上的白手杖。
  「这个是改良型,还没有告诉那个贱女人。可以放出特殊的振动与音波,并辅助读取反射音而作为我的『眼睛』,同时也是我的武器。」
  在话说完之前,咻地一声,真理将手杖朝空中挥去。
  接着,在明明没有窗户的走廊上,却出现像是空气与窗户摩擦时会发出的那种怪异的不和谐音。
  在那之后,我感受到激烈的头痛伴随着鼓膜的疼痛出现。
  「呜咕啊——!」
  好想吐。
  简直就像是音波直接在头盖骨里搅拌着一样,视野扭曲了起来,让我无法继续站着。我抱着头直接蹲了下去,
  「嗯那个低俗女人在某个地方移动着……」
  闭着眼睛这么喃喃低语后,真理用俯瞰着我的姿势把手放在耳边。
  「那么,关于刚才的声音,是不是也差不多该向我坦白说出来了?拷问不在我擅长的范围,或许不小心就会把你杀死也说不定喔?」
  「呜噗、呜咕啊——、啊啊——……」
  我把从胃里涌到喉咙的东西,拼命吞了回去。
  真理攻击我的行为,对这边来说是相当好运的一件事.
  那大概是打算当成威胁吧。不过她表现出知道理解行动的行为,在现阶段恐怕是虚张声势。对现在的我,问起跟应该还在楼下的理解没有关系的事情,这样的行为反过来说,正是真理对于详细的情形还不是很清楚的证据。
  要是她完全掌握了这栋房子内的情势,就应该把我放到一旁,前往理解所在的地下室,真要说起来,她应该连理解的行动都不能完全确定吧。所以,为了避免遇到把我放在一旁去追理解,最后却让最重要的理解逃走这种最糟糕的状况,因此真理才会像这样缠着我不放。
  要是再做进一步的说明,那就是真理那所谓『读取呼吸』的能力,没有办法完全看穿谎言吧。所以,才会把口才与演技高明的理解放在一旁,对我如此固执地追问下去。
  在这里,我不能做出任何的退让。然而,演技也差不多要到极限了。
  因为太过强烈的压力,我快被打回原样了。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不管是欺骗还是伪装都很累人。越是想做得完美就越会这样。
  在这种时候我真的很佩服理解,她到底是怎么样做出那么厉害的事情啊。
  「啊——,真是无趣。不愧是那个低俗女人的跟班,拥有惊人的忍耐力啊。不过,外行人想在我的面前一直死撑下去,可不是个好主意喔。」
  「——呜!」
  说完这句话,真理散发的气氛就整个变了。
  她慢慢把白手杖,那把被称为《渴望杀戮之魔剑》的武器高高举起。
  「的确,《黄道十二宫》成员的争斗,在我们之间是被禁止的。不过,要是对象做出『背叛』行为的话,状况就——」
  简直就像是乐团指挥一样,真理以优雅的动作拿着指挥棒。
  「刚才在楼上行动的人除了你以外没有其他人。只要能确定你有做了什么,至于证据什么的,即使是在你没办法说话之后再找也无所谓。所以趁现在先说出来,就可以不用后悔了喔。」
  那把手杖,乍看之下好像随处可见的那把手杖,看起来简直就像是要朝着我脖子挥下的死神镰刀。
  「这是最后的质问,对你来说或许是这辈子最后的,最后的质问。你,刚刚在四楼,做了什么?」
  到极限了。要是在这个问题失败了,或者是没有回答,不,即使我老实地回答,真理也会把我解决掉吧。
  「——我是……」
  「……!?」
  就在此时,真理周围的气氛变了。
  「你的朋友里有鸟类吗?」
  「……?」
  高举的手杖被轻轻放下,真理对我问了个其妙的问题。
  「还是说,从屋顶入侵的忍者是你的朋友?要说是圣诞老人,季节好像也不太对呢。那样的话,你知不知道有什么会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的幽灵呢?」
  「……你在说什么?」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真理消除了对我的杀意这件事,让我一瞬间放松下来。
  「算了,那不重要。只要我去杀掉就没事了,不管那是鸟类、忍者、还是幽灵。就算是有新的气息出现在四楼,也没有什么好值得在意的呢,那么我先走一步。」
  在下个瞬间,真理的身影就突然消失了。
  不,是移动了。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风的流动让我察觉到这件事。只是因为太过安静且初速太快,才没有办法跟上她的动作。
  失明的人用跑步的方式,而且还是完全不发出脚步声地跑上楼梯,这对我来说已经不是人类能够做到的行为了。
  如果是那样的速度,就算是正在地下想要完成目的的理解,也会在转眼之间被追上吧。
  可是,这样应该赚取到充分的时间了才对。
  即使是双脚不方便的理解要坐轮椅展开行动,也足够了。
  「哈啊……。哈啊……」
  冷汗从全身冒了出来,到了现在手脚才开始发抖。
  月见月家的《黄道十二宫》。刺客,月见月真理。
  看样子,像我这样的普通人再怎么努力,想要拖住那样的对手似乎有点勉强。
  不过,还有最后的收尾等着我去做。
  在蹒跚的脚步与混淆不清的意识下,我振奋自己的精神,拖着脚步朝真理走去的楼上前进。

  *

  到达四楼后,看到真理在南方内侧的通道站着不动。
  「奇怪了。」
  把手杖维持在半举到腰部的位置,显得有点别扭的模样,伫立在手电筒的灯光中。
  「……怎么了?」
  当我战战兢兢地说出这句话,真理朝发出声音的我所在的方向转过头来。
  「我一到这里,刚才出现的气息就消失了。真是奇怪,确实是在那附近。」
  她这么说着把头转来转去。我也配合她把手电筒照向那附近,然后发现有个很眼熟的少女倒在她脚下附近。
  「——交喙!?」
  「……?」
  听到我的呼喊声,真理很讶异地偏过头。
  「交喙,振作一点!发生什么事了!?」
  我把面朝下倒在地上的交喙抱起来对她这么说,不过她完全没有反应。稍微检查了一下她的身体,并没有外伤,而呼吸虽然微弱不过很顺畅。
  「真是奇怪了。」
  真理以对交喙的安危完全没有兴趣的语气,不解地这么说。
  「刚才这里应该有出现跟那女孩完全不同的气息才对,真是怪了。我明明不可能会搞错才是。」
  脸上露出感到不能接受的表情,真理摇摇晃晃地走到屋顶上,然后马上又走了回来。
  「似乎没有在周围数十公尺的范围内。算了,就当作是喝多了吧。对了,我好像忘了什么事情——」
  「我已经找到了。」
  「…………」
  「刚才我到交喙的房间,但她似乎不在里面,虽然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期待。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总感到有点不安……这下终于找到了。我一直在想,她是不是因为身体不舒服,而在回房间的路上倒下了……」
  「啊——,那就是刚才你在这里的理由吗?」
  好像是终于理解了我的意思,真理不经意地喃喃说道。
  「哼~,就当是这样吧。虽然我确实有听见那个声音,不过还是明天再说好了。你捡回一条命了呢。」
  说完这句话,真理就安静地从四楼消失。
  我好不容易松了口气,把倒在地上不动的交喙抱起来,搬到她住的客房。

  *

  「交喙,你没事吧?」
  「嗯……」
  在把穿着睡衣的交喙搬到床上让她躺下之后过了一会,我把冷毛巾放到她的额头上,等着她醒过来。
  然后,我在过了好一阵子还没有醒来的交喙耳边,轻声细语地这么说。
  「多谢你的帮忙。真理似乎已经走到楼下了。」
  在交喙里面的另一个人听见我这么说,微微睁开眼睛。
  「真是的,我还以为会被杀死呢。更重要的是,防音没有问题吗?」
  「只要小声点,我想应该不会传到别的楼层。」
  「即使如此,我好像还是早点消失比较好,意识慢慢变得模糊了。」
  在床上,花鷄朝这边露出自嘲的笑容。
  星雾花鷄。这个少女是交喙的姐姐,也是存在于同一个身体内的另一个人格。
  「在你让交喙使用『能力』的时候,还以为你想做什么。结果没想到竟然是要我去做吸引那个真理注意的事情。真是令人害怕。那种把我当成紧急时补救方案的构想也是,阿初。」
  正是如此。
  月见月真理。在回避那近乎超人的能力时,只靠我的演技快要无法对应下去的情况下,为了获得她的帮助,我在数小时前,没有使用理解交给我的安眠药,而是做了其他的准备。
  只不过,那是让在四楼的交喙过度使用《圣痕(stigma)》后昏倒,使花鷄的意识浮现到表层,这种连理解都不可能知道的策略就是了。
  「如果是尽管失明也能完全分辨出他人气息的真理,那么就是同样的外表,只要气息完全不一样的话就会被判断成不同人物。这样的构想虽然不错,不过一个弄不好,我跟交喙已经一起被杀死了喔?把敌人当成垃圾般不屑一顾,那个女人强烈的自我观念,就连原版的《分身幻象》都无法动摇呢。」
  花鷄也忍不住用略带不安的语调这么说。
  「不管说什么都不能与其沟通,无法拢络的异常性。正因为如此,她才不得不把目标变更为以会话作为主要武器的理解,」
  看着连花鷄都感到恐惧的模样,我现在才感到背脊一阵发凉。
  「不过,你肯帮忙真是太好了。如果没有你的话,我跟理解或许已经死掉了呢。谢谢你的协助。」
  「这样的话你就欠我一次了喔。在累积多一点之后,该要求些什么才好呢。」
  「我会努力让你暂时没有登场机会的。」
  看着得意地竖起拇指微笑的花鷄,我报以苦笑。
  「这样一来,能做出那件事的人不只是你的可能性,就是由真理本人为你证明了。可是,真的没问题吗?这样完全听从理解所说的去做,之后真的可以平安无事吗?」
  从像这样若无其事地诱使我背叛这点来看,我重新认识到花鷄果然是个让人完全不能大意的家伙。
  「你就当成这也是为了让理解站在我们这边的必要过程吧。」
  「算了,要是一直像这样现身的话,下次一定会被识破而被杀死。加油吧,阿初。」
  说完这句话后,花鷄闭上眼睛回到交喙的心中。
  在那之后,剩下的就只是露出纯真睡脸,身为我学妹的少女。
  我在做完收尾工作后,离开交喙的房间,回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
  那个夜晚没有再被其他人叫起来,时间就这样平安无事地度过。

  *

  第二天早上,应该说,在那之后大约五小时后。
  结果我就这样完全没睡着,为了用早餐而前往会客厅。
  「早安,交喙。」
  「啊,哥哥。」
  到达会客厅后,那里已经可以看见水无月小姐与交喙,还有叶月小姐的身影。
  「昨天真是抱歉,我居然在训练中睡着了。」
  所谓的训练中,指的是我为了让花鷄现身而让她使用《圣痕》的事情。
  「不,我才要向你道歉。让你在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勉强自己……身体没事吧?」
  「是的,已经痊愈了。」
  话虽如此,由于她的表情与动作没有太大改变,所以分辨不出来。
  然后,我们开始享用准备好的早餐。
  虽然依旧是简单的西式早餐,不过每一样都好吃得不得了。法式蛋包的完成度也很棒,不过这到底是水无月小姐还是叶月小姐做的呢?
  「初少爷,请问您想喝什么饮料呢?」
  除了水无月小姐偶尔会像这样跟我说话之外,叶月小姐还有交喙基本上是保持沉默,时间就这样慢慢过去。
  「抱歉,迟到了。」
  默默吃着早餐的过程中,到目前为止还没出现的剩下成员……久远先生、真理、理解、还有紫明先生来到了会客厅。
  在所有人坐到指定位置的瞬间,理解一副无精打采地趴到桌上。
  「呼——,好累啊。不要一大早就让本姑娘做这种麻烦事啊。咳咳——。」
  「你没事吧,理解。体温高到三十八度了,早餐吃得下去吗?」
  「不要说那么多,快把本姑娘的份拿过来。」
  在这样粗暴地回答之后,理解就以那没规矩的姿势,慢慢开始吃起来。
  那个理解竟然会没有食欲,表示她第一天得的感冒似乎很顺利地恶化了。
  从即使如此依然能保持着那厚脸皮的态度来看,只能说她真是了不起。
  「话说回来,大家刚才在做什么?」
  由于吃得比较早而先吃完的我这么问久远先生,然后,他脸上出现有点不可思议的表情。
  「呃——嗯,该怎么说呢。出了一点事。」
  「出事?」
  我装出混杂着不安的声音。
  理解那边要是很顺利的话就好了。
  「啊——,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
  坐在他旁边的真理,拿起装有红茶的杯子,同时一边微笑一边插嘴这么说。
  「被关在那个牢笼里的囚掳逃出去了而已。」
  「欸……?」
  我很失态地张大了嘴。
  这只是装出来的。因为那个事件的共犯就是我,这并不是什么预料之外的事情。
  「逃、出去了?」
  交喙也不解地偏过头,喃喃重复了一遍。
  「昨天晚上,真理似乎感觉到在四楼附近有奇怪的气息。其实,在那里的某个房间,放着监视监听『地下室』之机器的控制装置,但却受到了严重的破坏。现阶段,我们怀疑那是那个入侵者做的事情。」
  「不过,现在我们还不知道入侵者在哪里。虽然姑且是有试着探查气息,可是要是对方没有行动一直龟缩着的话,也探查不出来。」
  「你打算怎么做……该不会是要处分掉吧。」
  发出那听起来感到非常不高兴声音的,是在角落吃着早餐的紫明先生。
  「那个还有利用价值喔。不只是拥有两种能力的可能性,同时也是跟『那个』有所关连的重要线索。现在还不可以舍弃掉。」
  那锐利的眼睛被眯的更细。
  「嗯,对还在研究恶梦的你来说,也有些无法接受的部分吧。」
  用早餐的场合,就这么演变成要商量如何处理消失不见的恶梦。
  把听来的情报进行简单的统整后,昨天的事件概要大概是这样。
  某人把隐藏在四楼,用来管理恶梦之地下室的监视、警报系统破坏掉,然后似乎是另有某人趁机把通往恶梦房间的门打开。
  顺到一提,最初的『某人』是我,后面的『另有某人』则是理解。
  然后,位于『实验室』恶梦房间的密码被解除,让恶梦离开了房间。另外,在那之后『实验室』的电源被关掉,据说在那之后的痕迹完全没有留下记录。
  「那么,这个纰漏要怎么解决?总该不会是在逃跑的小猫回到笼子里为止前,要耐下性子来等待吧?」
  大概是看这样讨论下去不会有结果,当真理打算做个总结时,久远慢慢把头抬起来。
  「你的比喻真是不错呢。的确要是正面与那家伙遇上了就是只危险的黑猫,不过只要不直接见到面就没什么大不了的。话说回来真理,你对平常行走程度的气息,可以感应到什么程度?」
  「虽然也要看身体状况还有周围环境,嗯,在同一层楼半径十公尺左右的话,就算对方蹑手蹑脚的我也能探查出来。」
  「那样就好,已经把别墅所有的门封锁起来,并且在外面配置了警备队。」
  「是专属于我们的警备队吧?那些装备了步枪的。」
  真理感到很有趣地这么吐槽。
  听起来像是恶劣的玩笑,但是恐怕是事实吧。
  「嗯。呃,暂时就先这样。至于各位客人,不好意思基本上请在自己的房间里待命。如果是要外出,或有其他必要的事情要办,可以找在特定时间巡房的佣人。啊——,就算万一看见恶梦,也没有必要特别慌张。因为根据过去的资料,不是在同一个房间里相处个十几分钟是不会感染的。即使见到了,只要逃走就不会有事。但是,门一定要记得锁好。大致上就是这样……你有什么线索吗,理解。」
  最后,当久远朝理解提出问题时,她报以一如往常的大胆笑容。
  「没有。不过……这应该说是有什么问题吧。虽然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但能够打开恶梦牢笼的,不是只有《黄道十二宫》吗?」
  在她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剩下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理解身上。
  「是那样的吗?」
  轻轻的喃喃细语声。这是因为只有交喙不知道这件事实吧。
  「是那样没错。所以呢,用消去法来看你就是头号嫌疑犯——你这是在自爆吗?」
  带着有点不太高兴的嘲笑之意,真理插嘴这么说。然后理解也露出不逊的微笑。
  「终于连脑袋的重要部分也腐烂掉了吗,你这个杀人狂。真是了不起的构想啊,有趣到本姑娘都想吐了。」
  「哎呀?可是事实不就是那样吗?在这里的《黄道十二宫》有四个,在不知道密码的情况下被监禁的恶梦就不用说了,我跟久远根本没有做出那种事情的理由。用消去法来看就是你了啊。」
  「嘿~,那么你说本姑娘有什么理由啊?要说起来是你没有做好警备工作,跑去追那什么不存在的气息才会让犯人逃跑的吧?你没注意到在现阶段自己才是最可疑的吗,你这个猪头。」
  「……哎呀。」
  听到理解的反驳,真理脸上浮现浅浅的笑容。
  从那表情中,流露出至今从未感受过的恶心感觉。
  「竟然把我当成犯人,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呢。真是令人期待。虽然还不知道你的企图是什么,不过好久没有变得这么高兴了,因为……」
  说到这里,真理把手放在嘴边,露出含蓄的笑容。
  「只要你在这件事上失败了,我就可以杀死你了呢。你就尽量努力吧。」
  「你们两个,还不快停下来。」
  久远先生制止两人的争论。
  「怎么了?如果是无聊的说教就不必了。」
  「不,刚才发生了点怪事,机会难得所以想先告诉你们。」
  这么说着,久远先生把手放在下巴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通往『实验室』的门虽然的确是可以用《黄道十二宫》的代码从外侧打开,不过其实在那么做的时候,必须要有两名以上的代码。在最初的代码之后十五分钟内必须要读进别的代码,这到底是……」
  「…………」
  久远先生突如其来表明的新事实,让所有人一瞬间静了下来。
  每个人似乎都在挖掘着自己的记忆,确认那句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是在说梦话吗,久远?没听说过有这种事啊?」
  最初打破沉默的是真理。
  她朝久远先生露出看似亲切的浅浅微笑,可是,同时手杖却从地板上微微浮起,带着凶恶的征兆晃动着。
  「我虽然讨厌被骗,不过更讨厌无聊的玩笑话喔?要是你忘了这件事的话——」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唐突的笑声,让我吓了一跳。
  代替成为矛头指向的久远,理解张开嘴巴大声笑了起来。
  「不要那么恬不知耻地闹脾气啊,这个低俗的杀戮女。到现在还说被骗什么的,你是在开玩笑吗?到目前为止你也到过这栋别墅好几次了,难道连那么理所当然的事情都没发现吗?也太低能了吧。」
  「…………」
  浅浅的笑容从真理的脸上消失,强烈的杀气从垂下的双眼射向理解。
  在两人静静迸散出火花的时候,久远先生轻咳了一声。
  「呃,没有让你们知道这个事实,原本是打算当作保险,没想到竟然会被打开……」
  他像是感到很困扰似地抓了抓头。
  「可是这样的话就很奇怪了。老朽并没有参与这次的事件,因此必然地嫌疑犯就被限缩成你们——」
  听到久远先生这么说,事情终于连贯了起来。
  「也就是说,从你的视点来看,理解与真理是一伙的,是这么一回事吗。」
  看见久远先生对交喙的疑问点头表示同意,真理嗤之以鼻地轻笑出声。
  「那是不可能的。从我的视点来看,只有可能是那边的贱女人把得了痴呆症的老人骗来干出这种事情。」
  「怎么可能啊笨蛋。本姑娘会跟像你们这样没用的家伙联手?你在开玩笑吧?」
  在理解这样的总结之下,结果三个人都否定彼此有互相协助。
  里面一定有人在说谎。不过,至少现在的我没有办法判断。
  如果真的如同久远先生所说的,为了打开门真的需要两个《黄道十二宫·代码》,那么理解是怎么成功让恶梦逃走的呢?
  「嗯,像这样互相否定下去,似乎无法得到结论呢。」
  感到有点无奈的久远耸耸肩,
  「而且还有另外一件令我头痛的事情,这栋别墅的主钥匙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或许是有人偷走的,不过在找到钥匙之前,只能先观望看看。由于乍看之下跟普通的钥匙没什么两样,因此要是看到自己房间以外的钥匙,麻烦报告一下。」
  「哎呀哎呀,竟然连主钥匙都偷走了,这次是要玩弄什么龌龊的诡计啊,理解?」
  「欸?你在开什么玩笑啊。要欺骗比猴子还低能的家伙不需要什么诡计吧?」
  尽管身体状况不好,依旧以灿烂得令人感到异常的笑容这么讽刺后,理解没有继续纠缠下去,在水无月小姐的带领下离开了。
  然后,在不知道谁说的是实话这样的疑问依然没有解开的情况下,大家就暂时解散了。

  *

  很快地,理解、真理、久远先生、紫明先生就离开会客厅,水无月小姐与叶月小姐则是去进行早餐的善后工作。只剩下我跟交喙还留在那里。
  之所以没有回去,并不是有特别的理由。
  关于《黄道十二宫·代码》,我把自己知道的情报告诉交喙,还稍微跟她聊了一下这次事件的概要。
  「不好意思,等一下我可以到哥哥的房间去一下吗?」
  聊完之后,当我想要回房间去时,交喙出声把我留下。
  「怎么了?回到房间之后,我觉得还是不要太常出来比较好。」
  「呃,我想要试着去把犯人找出来。」
  「欸——……?」
  交喙那出乎意料的提议,让我在心中吓了一跳。
  「我想哥哥应该还不知道,不过昨天在证实我的能力的时候,用《圣痕(stigma)》把现在别墅里所有人的『波长』记忆下来了。也就是说——」
  「原来如此,你的意思是可以调查出把监视系统破坏掉的人是谁?」
  「只不过,现在才去辨识的话,我想应该感觉不出来了。」
  用混杂着一点放弃味道的语调,交喙垂下头来。
  「除了个人长时间持有的物品或使用过的物品之外,在经过一定程度的时间后我的《圣痕》就无法有所感应。如果是在事件刚发生的时候还有可能,在经过一个晚上之后的现在,要进行解析应该是不可能的吧。刚才久远先生没有把话题转到我身上,我想也是这个缘故,不过……」
  「不过?」
  我一边应对,一边感受到些许的罪恶感。
  因为令交喙睡着好让她不能那么做的人,就是我。
  「就这样放着不管,总觉得不是很舒服。那些人到头来,对我们的——不,就连他们自身的安全,也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所以,」
  「…………」
  在我对交喙敏锐的直觉感到佩服的同时,也重新认识到自己那没有感受到任何危机感的感觉,已经出现微妙的失常。
  很久没有站在,犯人方。的立场这件事,让我无意识地放松了警戒心。
  「不,还是不要那么做。现在有所行动会很危险。而且,我想接下来,真正需要你的能力的时候一定会到来。因此,现在不要太逞强。要是交喙你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会被遥香杀死的。」
  我做出温柔的笑容,用这些话来安抚她。交喙在过了一段时间后,才随着一声轻叹垂下头来。
  「对不起。我想要有所表现,才会失去冷静,似乎是这样。」
  「我才要向你道歉。难得你有这样的提议。」
  「明白了。那么我就依据现在有的线索,稍微思考看看。要是有什么发现请告诉我。」
  「嗯,到时候就要麻烦你了,交喙。」
  在对话告一段落之后,我跟交喙都回到自己的房间。
  「那么,要是有什么事请用房间的呼叫铃通知我。」
  即使变成这样的事态,水无月小姐那依然跟平常一样冷静的笑容,让人感到印象深刻。

  *

  「接下来该做什么呢。」
  我回到房间,从窗户眺望外面的景色。虽然听到有配置警备队的消息,不过从这里似乎没办法看到。话虽如此,现在的我也没有把脸贴近窗户往外看的勇气就是了。
  在被命令要在自己房间待命之后才过了五分钟,马上就有把那项制约打破的敲门声在我房间内响起。
  「……是谁?」
  这么问是为了保险起见,什么人会来几乎是在我的预料之中。
  「是本姑娘。快点开门啦,小零。」
  「你不是身体不舒服吗?理解。」
  我边转动门把边这么回答。在打开门之前维持演技,是在防备真理或别墅内其他人的隔墙之耳。
  因为理解跟我的表面立场,只是『在不知道让月见月恶梦这种危险人物逃走的犯人是谁的前提下,展开行动的人』而已。
  要是忘了这一点,接下来就会造成致命的失误。
  因为我跟理解已经是以犯人的身分,存在于这栋别墅里。
  把门打开之后,坐在轮椅《斯莱普尼尔号改》上的理解,如同预测地出现在我面前。
  可是,看到理解那预料之外的疲惫表情,我变得有点不安。
  「你的身体真的没问题吗?」
  仔细一看,理解的额头上浮现出汗水,呼吸也很紊乱。之前也说有发烧的迹象,其实现在应该是必须要立刻躺下来静养才行的状态吧。
  「不用你来担心啦,小零。那个杀戮女,被本姑娘利用昨晚入侵者的事情,诱导去探索别墅周边的状况。所以说,本姑娘想要查探内部。查探现在最为可疑的那间『实验室』。」
  「你的意思是要我带你到那边去?」
  「就是这么回事。水无月还有要照顾别墅里那些人的工作,因此必然地这份工作就只有你才能胜任。」
  在这栋别墅里,除了通往地下的『实验室』与『观摩室』以外,似乎并没有其他的电梯。让我在依照当初的目的与恶梦会合的这段时间,顺便进行把风工作,大概是理解的打算吧。
  到这里为止,大致上可以从理解所说的话中预测出来。
  「可是,做那种事情没关系吗?」
  「你是指什么?」
  「明明都被说了不要离开房间,却还任意去进行调查。」
  当我这么问时,理解若无其事地朝我笑了一笑。
  「可是,他并没有禁止我们去找恶梦啊,小零。只要说是去找恶梦的下落并找到人,同时还有目击到她的事实,就不会有任何问题。而且,那个老头跟叶月,应该正在调查那个时候被你破坏的『监视记录室』的机械才对。」
  原来如此,看来别墅内在这附近的人的行动似乎都在她的把握中。
  假设我们跟恶梦在『实验室』会合了,只要逃走的恶梦回到原来所在的地方,就不用担心会被杀死。而且,即使理解出现在那里,也可以有是来调查有没有痕迹留下的借口。
  嗯,毕竟这是理解要做的事,这部分我想应该是不会出问题,总之先松了一口气。
  之后,只要有能够把理解送到地下室的我在就够了,应该是这样吧。
  「那么,就赶紧出发吧,小零。」
  好好好。在这么回答后,我推着理解的轮椅,朝向以前想要进去却被久远先生?止的,那部通往地下室的电梯前进。

  *

  《黄道十二宫·代码》这样的东西似乎的确是存在的。
  当理解来到通往地下室的那扇门前时,那个对我没有任何反应的开关产生反应,变得可以输入密码。
  靠理解一个人的代码就能从外侧打开的话,是不是代表着恶梦已经在十五分钟前,有经过这间房间前面呢?
  理解用流畅的动作输入密码,让电梯降下来。
  很快地到达下面的楼层后,出现在面前的,的确是昨天我见过的那间『实验室』。
  在被紧临墙壁的大型液晶萤幕、中央长桌、还有不知用途的仪器所包围的这间深绿色房间最深处,昨天完全紧闭着的那道巨大铁卷门被打开,里面是单人房大小的象牙色空间,以及无数的小东西。
  那是昨天出现在液晶萤幕上的,恶梦的房间。
  就待在里面生活过好几年的房间来说,没有生活感到不可思议的地步。而且,房间主人这个最重要的要素并不在那里。
  「…………」
  理解不知道是因为发烧,还是对恶梦这个朋友有什么想法,很难得地用像是在望着远方的表情,眺望着那个房间。
  若是刚才久远先生说的话中,必须要有两个《黄道十二宫·代码》这件事是事实,那么对于理解是怎么把恶梦放出来的就让我感到很在意,不过现在的气氛并不适合问这个问题。
  虽然我完全无法想像,不过假使的确有不能放出来的理由,一个人被关在这种地方好几年,到底是什么感觉呢?
  想到这里,我似乎觉得能够了解理解为什么会想要完成跟恶梦做下的约定。
  「…………」
  在预定中,恶梦应该立刻就会出现跟我们会合才对。可是,
  「……没出现呢。」
  「…………」
  很难得的,理解没有对我的话做出反应。
  没错。应该有跟理解约好在这里见面的朋友,不管我们等了多久,都没有从房间外面进来的感觉。
  我好几次在到外面观察状况时顺便去地下室外面确认,不过不要说是恶梦了,就连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呃,看起来好像没办法照预定进行,这应该也在计算之内吧?」
  「…………,并没有啊。」
  本来我是打算替她找台阶下,可是这么明确地被否定掉,让我感到很困惑。
  冗长到让人觉得不像只有几分钟的沉默,充满在地下的『实验室』内。
  在铁卷门被打开的无人房间内,没有昨天那种让人觉得很恐怖的气氛,那里充满着像是被弃置的主题乐园,或是在校庆第二天剩下来的展示品残骸般的寂寥感。
  说不定是恶梦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或许是被什么人抓住,把这次的事情全说了出来。那样才令人感到不安。
  可是,我犹豫着不敢在这里说出来。
  因为在那种可能性成真的情况下,我跟理解就无法可想了。
  「理解……?」
  「啊——……头好痛——。」
  我对一动也不动的理解感到不安而绕到轮椅前面,看见理解闭着眼睛呼出灼热的气体。
  汗水从脖子上渗出,身体失去平衡差点从轮椅上滑下来。
  有种不好的预感。要是因为身体状况不好的关系,让理解误判了恶梦的心情——
  「理解,到这里之后已经经过满长一段时间了,该怎么办?」
  虽然是理所当然的,不过既然在恶梦那边有可能出现了什么麻烦,我们就不能一直在这里呆呆地等下去。
  第一,到外面去寻找恶梦的真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到这里来。
  「呐,理解……」
  「…………」
  在轮椅上低着头,没有回答。在甚至有种她是不是已经没有在听我说话的不安感出现时,我听见她轻轻说了一句。
  「接到委托、是四年前、的事情。」
  「欸……?」
  没有抬起头,也没有理会我,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理解喃喃这么说。
  「变得不属于任何人的本姑娘,在刚被某个人捡走之后,就被寄放在月见月家管理下的设施。表面上是间医院,不过那里是个像研究设施般,不可思议的封闭空间。」
  大概是因为发烧,她看起来好像稍微有点混乱。
  「那家伙也是一样。就跟失去了所有的一切,变得什么都不知道的本姑娘一样。」
  「…………」
  在随着缓慢的吐息这么说完后,理解慢慢抬起发烫的脸颊以严肃表情望着我。
  「因为你感到怀疑,所以换个方式说如何?虽然本姑娘说过恶梦是朋友,不过实际上并没有那样的事情。最初把变得孤独一人的本姑娘捡走的家伙也说过,那种关系是本姑娘绝对没有办法建立的。本姑娘也很清楚,那是事实。」
  由于理解这么说的意图有点含糊不清,我不是很清楚她在说些什么。
  又或者是理解把自己的混乱,就这样直接说出口的关系吧。
  「该不会,你是想说约定被打破了?」
  当我提到这一点时,理解忽然苦笑了一下。
  「毕竟那只是过去的事情啊,小零。所以,即使那家伙在这段期间改变了心意,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就算本姑娘能够判断出那个时候的『真相』,也没办法判断出在那之后,那家伙会有什么样的变化。在变得一切都能分辨出来的现在,被谁背叛这样的事情,也意外地令人感到新鲜,感觉并不坏呢。」
  「理解……」
  「什么事都没有。走吧,小零。时间到了。本姑娘受理的委托,已经结束了。」
  伴随着轻轻的叹息,理解宣布撤退,我们离开了那个房间。
  在那之后,我把意识变得朦胧的理解,托给人在一楼会客厅的水无月小姐照顾后,回到分配给我的房间。
  戒严令还没有解除。结果,恶梦到底是到哪里去了?
  到底是理解被背叛了,还是说,在恶梦身上,出了什么事情呢?
  就这样在无法言喻的疙瘩依然残留着的状态,在那之后什么事都没发生,不久后夜晚就来临了

  *

  「老朽有点事情要麻烦各位,可以请大家稍微留下来一下吗?」
  晚上八点。在餐厅用完晚餐后,久远先生慢慢举起手把想早点回房间去的众人挽留下来。
  「有什么事吗?如果是无聊的理由我可要回去了。」
  「到底无不无聊就交由各位来判断,不过刚才在客厅被放置了这样的东西,能否请大家来看看呢?」
  当久远先生望向众人时,叶月小姐迅速走了出来。被那纤细的双手抱着的东西是——
  「摄影机?」
  在我这么喃喃自语时,叶月小姐微微点头表示肯定。
  「问题是里面的影像啊。叶月。」
  然后,像是已经准备好了一样,叶月小姐启动了放在房间角落的投影机。那影像不是投影在萤幕上,而是直接映照在会客厅那自得不可思议的壁面。
  「……?」
  放映出来的,只有寂静无声的全黑画面。
  在让人怀疑是不是播放失败的时候,才开始出现一道微微的亮光。
  『……哼哼哼哼哼哼哼。』
  先出现的是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在那之后,光线慢慢地从背后射入,让那家伙的形貌显现出来。
  「……!」
  站在身边的理解发出屏住呼吸的声音,这应该不是我的错觉。
  「…………」
  为什么。
  不由得想要说出来的这句话,我好不容易才忍住。
  在那地下室戴着面具的黑色块状物。
  月见月恶梦,出现在那影像中。
  『这里的人似乎也意外地愚蠢嘛……』
  那是低沉且包含着嘲笑意味的语调。
  不知道是因为在面具内反射的关系,还是内藏了变声器,那家伙用听起来不像是同一个人的奇妙声音高声笑着。
  『一个人……我跟一个人接触了……。赶快找出来,杀掉,把可疑的家伙,全部,不然的话。』
  像是线路被拔掉了一下,恶梦的声音突然中断,
  『你们,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好期待啊。来吧,想办法活下来。从我这里夺去一切,自以为是天才的愚者们,你们没有办法……从这个游戏中逃离』
  #插图
      
  说到这里,从恶梦背后照亮她的光线消失了。
  虽然搞不太清楚,不过画面整个黑下来。然后,影像也在那里中断了。
  「…………」
  我,交喙、紫明先生、水无月小姐,大家都一起瞪着那不吉利的影像。对月见月、还有在场所有人抱持的明确敌意以及宣战布告,让大家沉默了下来。
  「如何?真理。你觉得那家伙是认真的吗?」
  「要透过影片来判断,实在是无法完全断定。或许是因为被关起来太久的关系,演技变得很差劲,不过只有敌意是货真价实的。」
  以若无其事的态度,真理平淡地说出自己的感想。
  「嗯,理解。你觉得呢?有用《至高王座(Hliðskjálf)》吗?」
  在久远先生接着指名理解时,我的心脏剧烈跳动了一下。
  因为我不知道理解会不会因为数年前的约定被打破,再加上成为引起这次事件之始作俑者的关系而产生动摇。
  「你这个痴呆老头,难道对病人就没有一点同情心吗?」
  即使是脸颊因发烧而变红,呼吸也变得粗重,理解依然把眼睛与嘴角向上弯起。
  「嗯,因为现在想知道是不是有比感冒还严重的病在流行中啊。那么,结果呢?」
  「没有错喔。或许那家伙是嗑了药在胡言乱语,不过先不管是否在正常状态下,那家伙可是非常认真的。」
  「……!?」
  令人意外的,理解回答得非常干脆。
  可是,等一下,她到底在想什么。
  到底说恶梦的发言是真的这件事是真的,还是说那是为了洗刷理解自身嫌移的假动作呢。我无法作出判断。
  「哼~,你会这么干脆地承认真是意外。那么,那个自闭家伙昨天说的什么『背叛者』也能够找出来吧?」
  面对敏锐地抓准空隙攻击的真理,理解也露出不逊的微笑。
  「那样好吗?就算本姑娘现在把那家伙找出来,等待着我们的或许会是无聊到极点的结局也说不定喔,要怎么做呢?」
  「…………」
  理解与真理,静静地瞪着对方。
  我们这些局外人,以带着不安的表情观望着她们。
  「还是不要那么做比较好吧,久远少爷。」
  打破那紧张的空气,水无月小姐委婉地对久远先生这么说。
  「要是让那两位起争执,没处理好的话我想最后的结局只有可能是全灭。」
  「…………?」
  搜索犯人为什么会跟全灭扯上关系呢?真让人搞不懂。
  「这么说也是。这里就先解散吧。各位客人可以不用担心,我们这边会想办法解决的。」
  搞不懂那是什么意思的我感到困惑,交喙也感到有些不解,不过久远先生除外的月见月关系者似乎都知道意思。
  「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在久远先生打算要让事情告一段落的时候,紫明先生缓缓站了起来。
  「没什么意思,只是要启动那些机关。」
  这么说完后,久远先生慢慢站起来,朝叶月小姐招招手。
  「接下来要请各位移动到新分配的房间。请注意不要让别人知道自己房间的位置。等一下会分别把画有房间位置的地图交给每个人,要是因为弄错而丢掉性命,老朽可不负责喔。」
  「我不是很懂,这是什么意思。」
  在交喙疲倦地这么问时,叶月小姐向前跨一步做出回应。
  「接下来要启动别墅内的机关,让设置在客房的『陷阱』启动。想要进入房间的入侵者,会受到机关的攻击。由于依据陷阱的种类会有受到致命伤的情况,因此无法保证性命的安全。不管门有没有上锁都会启动机关,所以在进入房间的时候,请务必小心。」
  叶月小姐那过于平淡的解说,令人不寒而栗。
  「嗯,要是不小心进入不属于自己的房间,说不定就会死掉呢。你们只要一直待在新分配到的房间里就可以了。不管是谁想进去,都不要随便开门比较好喔。」
  好比叶月小姐所说的内容是理所当然的一样,久远先生接着这么说。
  「恶梦本人先不管,要是像那家伙说的,有人被杀人冲动病毒感染了的话,就会自发性地为了袭击他人而行动。你们只要乖乖待着不动,应该就可以让那家伙现形。」
  「请等一下。」
  在久远先生的话告一段落时,交喙以冷静的声音提出问题。
  「那么,我们在到恶梦被抓住为止,都没有办法离开房间。是这个意思吗?」
  「嗯,就结论而言是那样,既然不知道感染者是谁,聚集在一起是最危险的做法。要是有什么事情,请用设置在房间里的呼叫铃来呼叫佣人。虽然那样会让水无月跟叶月知道自己的位置,不过那也是不得已的。」
  尽管久远先生这么应对,不过问题不只是我们没办法离开房间。
  所以,我决定趁现在先问。
  「……没记错的话,主钥匙依然是处于去向不明的状态吧?」
  「是啊,还没有找到。」
  「那么,要是在外出时被当成目标——不,要是持有主钥匙的人感染了恶梦的杀人冲动病毒的话——」
  我提出这个问题的意义,并不是单纯地要指出犯人是不是能避开『陷阱』。
  要是,久远先生与真理这些月见月的人把我们当成目标,然后连『陷阱』的启动开关也解除掉的话,我们就没有任何能够保护自己的手段,只能单方面的被收拾掉。这才是我想说的。
  「那还用说吗。」
  真理代替久远先生平静地回答。
  「那个时候就死定了吧。请好好加油,努力想办法活下来。」
  「…………」
  我跟交喙都说不出话来。
  「啊——,要是觉得不安的话可以把武器借给你们,如何?」
  久远先生一点也没有感到不好意思地这么问。
  「不需要。」
  我边叹气边这么回答。
  「这样啊,那就请你们快点移动到新房间吧。『陷阱』会在之后启动。」
  在那之后,以跟我一样感到不满的紫明先生为首,所有人分别拿到新房间的地图,然后才终于宣告解散。

  *

  十几分钟后,依照久远先生的指示,我们回收着自己的行李,迅速前往新分配到的房间。
  在移动到新房间,并启动『陷阱』之前,尽管有让交喙用《圣痕(stigma)》进行某种程度的尝试,但是摄影机上似乎没有留下痕迹。
  由于这栋别墅里的人知道交喙的能力,因此应该要认为有可能不是实际上没有人碰过,而是用能力让痕迹不被发现会比较好吧。
  「哥哥。」
  在前往新分配到的,位于四楼的房间途中,跟我走在一起的交喙,忽然伸手抓住我T恤的下摆。
  「这次的事件,应该说是犯人吧。你觉得他想做什么呢?」
  「欸……」
  对于交喙那若无其事的质问,我做出了有点脱线的反应。
  「我不是很明白。那个叫恶梦的人,真的只是想要把这里的人消灭掉而已吗?」
  「呃——……」
  不清楚交喙这么说的意图,让我感到很困惑。
  「我觉得,稍微调查一下会比较好。」
  「可是啊……不要在外面游荡比较好不是吗?」
  交喙那意外积极的态度,让我产生了危机感。
  「要是不小心遇到恶梦的话,会很危险。对方可是充满了杀意。」
  「那么,大家都要关在房间里,好保护自己,是吗。」
  「理论上是那样没错……」
  假设,即使是到外面调查,要是轻率地打开不对的门,也只会遇到『陷阱』,增加死亡的可能性而已。
  「你不觉得这么做,对犯人来说是再好不过的展开吗?」
  「…………」
  交喙的话让我感到不安。
  的确,要是在大部分的房间存在着『陷阱』,只要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毫无疑问是能当作一种自卫手段。
  可是,同时即使是有其他人被袭击或是被杀死也无法进行确认,所以理所当然的对犯人来说不是一种很有利的状况吗。
  可是,假设即使犯人有什么企图,在现状下也无法可想。已经太迟了。
  「……对不起,事情变得这么诡异。」
  总之,我对自己无法解决交喙的不安这件事,表示歉意。
  「不,我并不在意,我比较担心哥哥。」
  「没事的,该怎么说呢,我狗屎运很强的。」
  「如果是那样的话就好,不过总觉得现在的哥哥警戒心有点不足。」
  「…………」
  心中,感到一阵惊讶。
  那一定是因为我在暗地里帮助犯人的关系。
  这次的委托是要让恶梦逃出来。由于恶梦的背叛使得理解受骗,像这样非常没有现实感的事情接连发生,让我陷入了进退两难的状况。
  到底恶梦是变得完全敌对,又或者是有什么内情或打算,其实是为了要达成与理解见面的目的,才会做出这种莫名奇妙的事情呢?
  恶梦到底打算要做什么?
  现在,也很难跟理解确认这件事情。
  事态已经朝着要解决恶梦的方向开始进行了。
  我还有理解,也只能就这样装作若无其事,欺骗所有人直到最后。
  「谢谢你为我担心。不过,我没事的。」
  这么告诉交喙并与她告别后,我打开跟之前不同客房的门。
  那是从久远先生那边直接得知的新房间。在进去的时候一瞬间感到紧张,不过就算是躺在铺有全新床单的床上,也没有出现天花板掉落下来,或是触电的情形。
  到昨天为止,我也去过理解跟交喙的房间,果然不管哪个房间的隔间都一样,一点新鲜感都没有。
  甚至有可能早上一起来,把这里误以为是之前自己住过的房间呢。
  「……呼。」
  即使如此,不要说是犯人了,连现状都无法掌握。
  别墅内的人们,对我跟理解抱持着多大的怀疑呢?
  反过来说,既然不知道恶梦的想法,在这样的状况下,我跟理解不是得要在背叛行为被发现之前,想办法把恶梦的事情处理好才行?
  从久远先生那边得知的病毒感染方式,是在进入恶梦的半径十公尺圈内,并经过三十分钟以上。
  幸好,道理是站在自己这边。恶梦被认为拥有着明确的敌意与杀人冲动病毒。要是只是待在一起就满足正当防卫要素的话,干脆趁现在假装成偶然与恶梦接触,然后直接杀掉她不是就能圆满解决这一切吗?
  杀掉?
  由谁来,要怎么做?
  像是要把进入脑中的邪恶思想甩开一样,我摇了摇头。
  「我到底在想什么莫名其妙的事情啊……」
  大概是被理解的习惯传染了吧。
  维持着躺在床上的姿势,我朝天花板苦笑着。
  接下来,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呢?
  带着无法言喻的不安,我的意识在不知不觉间陷入了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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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5-25 17:54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骑士的侍从者 于 2012-5-25 18:25 编辑

第4日 —被阻断的谜—

  ……好黑。
  旁徨在半梦半醒中的我的耳中,有个声音朝我这么说。
  「请醒一醒,初少爷。」
  「嗯……」
  被略为用力反复响起的敲门声与说话声吵醒,我看了看时钟,上面才指向六点半。
  在水无月小姐那隔着门显得有点小声的声音中,除了平常的开朗之外,感觉还混杂着些许焦急,尽管依然感到倦怠,我还是立刻爬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水无月小姐?」
  在意识才刚清醒过来,我稍微犹豫了一下是不是该先换衣服,就立刻隔着门这么问。
  「这么早把您吵醒,真是抱歉。不过……」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水无月小姐的声调比平常还要低上一阶。
  光只是那样,就让我有种不安。
  「发生了什么事?」
  「犯人……,不,恶梦被发现了。」
  「欸——……!?」
  「能不能请您尽快过来呢?刚好就在这个房间的正下方。」
  「知道了,我马上准备。」
  在这么回答的同时,我注意到现在是『陷阱』已经启动的状态。
  我回想起来在昨天晚上久远先生的谈话中,提到只要我们这些位于客房内的人不按呼叫铃,叶月小姐与水无月小姐这些佣人就不知道新分配的房间在哪里。
  然而要是破坏这个前提的,是恶梦被发现这件事的话,似乎也还让人能够接受。
  「…………」
  在我迅速换好衣服打开门后,跟预测的一样,一反常态带着微妙表情的水无月小姐就站在门边。
  不过,比起表情,她的脸更加吸引我的视线。
  「发生什么事了,那是……?」
  「没事,只是做错了事受到责罚……啊哈哈。」
  虽然水无月小姐生硬地露出一如往常的开朗笑容,但是其中一边的脸颊红肿了起来,嘴唇上还有裂伤的痕迹。
  「是真理吗?」
  「不是啦——。」
  「是被理解打的吗?」
  当我这么问时,水无月小姐不知为何露出苦笑,
  「那孩子,从来没有对我施加过暴力呢,很意外吧?」
  虽然我以前曾经被掐过脖子,不过,理解主要是用嘴巴进行攻击的类型,勉强可以想像得出来。
  「那么,是久远先生吗?」
  「不可以用消去法喔,初少爷。」
  她微微一笑,看穿了我的意图。
  「可以答应我,即使我说出来也不对那个人做出任何事情吗?」
  「那么,就是紫明先生吧。」
  「不告诉你。」
  又一次露出感到有点困扰的笑容,水无月小姐就终止了这个话题。
  这么一来,我就对自己的预测大致没错这件事很有自信。
  以《黄道十二宫》月见月恶梦研究员的身分来到这里的紫明先生,他对月见月家似乎抱持着异常的执著。
  可是,那为什么会成为把愤怒指向水无月小姐的原因呢?
  「对不起,我还必须去叫交喙小姐才行,可以容许我先到楼下去吗?」
  「……好的。」
  就这样抱着无法接受的心情,听从水无月小姐的话与她告别后,我开始朝这个房间的正下方走去。

  *

  当我到达目的的场所,那里已经聚集了五名成员。
  一脸淡然的久远先生、真理、叶月小姐。
  像是陷了进去一样坐在椅子上的理解,脸色变得比昨天更差。从即使如此依旧比我还要早被叫到这里这点来看,我察觉到事态相当的紧迫。
  然后,特别引人注目的是紫明先生。
  那跟猛禽类一样锐利的眼神,变得更加凶恶。从紧紧咬合的牙齿,可以感觉到近似杀意般充满了魄力的感情。
  打了水无月小姐的人,果然是紫明先生吧。
  在确认那推测之前,不知为何这里的奇妙气氛让我无法继续思考下去。
  「啊——,你终于来了啊?不过,跟你比起来,那个幽灵女孩还要有用一点——」
  「事情到底是怎么了?」
  「嗯,能请你先看看这个房间里面的样子吗?」
  依照久远先生指示的方向,我探头望向被打开的房间内部。
  「呜——……嗯!?」
  瞬间有股想吐的感觉。
  那里,不是跟我住的一样的客房。
  房间的隔间虽然一样,但是图案完全不同。
  窗帘、壁纸、床铺还有家具,全部都让人感到异样。
  散发出强烈异臭的深黑色油漆,被泼洒在整个房间里。
  「呜……!」
  怎么了。
  这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
  让我再次想起在大约三个月前,跟理解玩过的那个游戏的最后一幕。
  只不过,在我现在看到的那张床上,不是倒卧在血泊中的妹妹,而是被从中间切成两半的诡异肉块。
  仔细观察之后,发现那是人类的身体。
  只是,那上面的双手双脚与头部被切了下来,从像是坏掉的人偶一样散落在地板上的细长手脚露出有如凌乱的电线,不知道是神经还是肌肉纤维的筋连接着身体。
  然后,最重要的零件,掉落在房间的中央。
  尽管我连一次都没见过那家伙的脸,但只看了一眼,我就确定是那家伙。
  「…………」
  看不见她死亡时的表情,或许是不幸中的大幸。
  那罩住整个脸的面具,以及从其中露出的黑色长发。
  月见月恶梦,就滚落在那里。
  「嗯,就是这么回事。」
  就在我正后方的真理那轻轻的笑声,搔弄着我的耳朵。
  「那么,代替那个没有干劲的侦探,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你记得自己昨天晚上在哪里吗?」
  真理的手杖《渴望杀戮之魔剑(Dáinsleif)》,无声无息地举到我面前。
  「在解散之后回到房间,我就睡着了,直到刚才。」
  虽然我希望询问,应该说是拷问,至少在离开房间后再进行,不过现在并不是能让我抱怨的状况。
  「有人可以为你作证吗?」
  「没有,可是……」
  「在你正下方的房间,发生了这种事情喔。你的意思是你连什么声音都没听到?」
  「……我什么都没听到。」
  「真的吗?」
  就因为是真的才麻烦。
  在问过之后我才知道,这个房间原本就是空房间,两侧与正下方的房间都没有分配给其他人。
  的确这样的状况下要怀疑我也是无可厚非,但是不知道的事情就是不知道。
  「真理,不要做没有意义的要胁,事情无法进展下去。」
  久远先生从后方制止了我们的争论。
  「哎呀,好戏才正要上场呢。」
  就在此时,从走廊的另一侧,出现了轻轻的脚步声,以及一道人影。
  「喔喔,判定人似乎到了。能用你的能力来调查这个房间吗?」
  「…………」
  稍微把视线移向室内后,交喙低下头,沉默了好一阵子。
  虽然久远先生冷静地下着指示,但交喙却把脸背过去,一动也不动。
  这也难怪。在以前的《诺亚方舟》事件中,尸体本身并没有出现在大家面前。
  可是,现在出现在眼前的是散发着恶臭的肉块与一片血海。
  连要正面注视都很困难了,更别说是要直接去触碰。
  「交喙,你的身体状况还没恢复吧?不要勉强——」
  我想帮她找台阶下而这么说,但交喙只是朝我微微一笑,并没有退缩。
  「我会尽量不让自己看到。谢谢你的关心。」
  说完之后,她轻轻抓住我的手。
  对我来说虽然已经是为了启动《圣痕》而司空见惯的行为,但是她的手握得很用力,像是要把微微的颤抖隐藏起来一样。
  「…………」
  过了一段时间,浮现出图案的交喙的手,从我的手上离开。
  「嗯,你已经派不上用场了。等一下再跟你好好谈谈。」
  在真理的催促下,我先一步从房间里被赶出来。
  走到走廊上,在墙壁旁喘着气的理解,立刻进入我的视线中。
  当我靠过去时,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好意,站在轮椅后面的水无月小姐很快地离开了。
  「理解……」
  我不知道该对她说些什么才好。
  与四年前唯一的朋友恶梦定下重逢的约定,竟然是以恶梦在背叛后变成尸块这种最糟糕的形式下实现。
  「哼哼哼哼……」
  尽管如此。
  即使是在身体状况没有好转继续恶化的情况下,理解还是笑了出来。
  不知道那到底是自嘲、讽刺、或者只是在逞强。
  不过,理解让我看到跟第一次见面时一样,那目中无人,让人觉得深不可测的笑容。
  就像是到目前为止聚集起来的细小丝线,全部被扯断不知道飘往何方的感觉。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
  在我呆站着一段时间后,脸色变得有点差的交喙,从恶梦死亡的房间里走出来。
  「很遗憾的,没有感受到什么有用的反应,不过……」
  这么说着,交喙用手帕擦拭着右手,
  「尸体与血液毫无疑问的,与昨天从久远先生那边得到的恶梦的血液样本一致。」
  把这次事件的结论,直接了当地说了出来。
  「嗯,验证工作结束了。剩下的就记忆在老朽的脑中。那么,接着到会客厅去讨论一下。叶月,让现场维持现在的状况。」
  「遵命,久远少爷。」
  听到久远先生的指示,叶月点点头。
  我们带着感到不能接受的表情,走下楼梯。

  *

  在早上的讨论中,几乎没有人碰过早餐。
  我、紫明先生、久远先生只有喝饮料,发高烧的理解食量也变小了。只有真理跟平常一样没有改变。
  「即使如此,还是让人很不愉快。为了这种无聊的小事,竟然要一一去确认房间还有时间什么的,实在是令人火大。」
  「……就是啊。连一只逃跑的老鼠都抓不到的刺客什么的,的确没有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的价值呢。」
  当真理不高兴地抱怨时,理解也以同样的态度回敬。
  理解的身体状况更加恶化,终于陷入连《至高王座(Hliðskjálf)》都无法使用的状态。
  真理在抱怨的,应该是有关没有能从我们之中,找出那或许存在的背叛者的手段吧。
  「那么,也就是说没有任何人拥有自己的不在场证明罗。」
  尽管所有人各自说出昨天晚上回到自己房间后的行动,不过由于大家都依照久远先生的指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因此没有人能证明自己的行动。
  真是讽刺。
  为了回避遭遇恶梦的危险而不去彼此的房间,因为这样没有办法证明任何人不在场,也不知道犯人是谁。
  虽然这么说有点晚,不过对犯人来说这么有利的状况很少见。唯一奇妙的地方,就只有应该是犯人的恶梦死掉了,而且不知道是谁杀的而已。
  「难道不是触动了陷阱,然后被杀掉这样的情形吗?」
  面对水无月小姐的指谪,久远先生摇了摇头。
  「不,确实陷阱是有启动的迹象,不过并没有像那样会把人大卸八块的陷阱,而且也没有办法说明肢体为什么会散落在室内,还有血为什么会喷洒在墙壁上。」
  「那么就结果而言,杀死恶梦的凶手确实存在,这个推论是成立的?」
  「因为即使在恶梦的尸体周围寻找,也没有回收到主钥匙。必然而然会导出这样的结论。嗯这么一来的话,受到恶梦《招死灵咒歌》的影响,把触动了陷阱的那家伙杀死,这样的推论是最合理的了。」
  「为什么你能够如此断定呢?」
  当我反射性地这么问时,
  「没有分尸的理由。」
  一直到现在都保持沉默站在墙边的叶月小姐,用小小的声音这么回答。
  「理所当然的,尽管没有发现凶器,但要解体到那种程度,很麻烦也很花时间。如果不是为了压抑《招死灵咒歌》造成的冲动,就无法有合理的说明。」
  「…………」
  无法抑制自己直到把对象完全破坏为止,这就是杀人冲动病毒的力量。
  虽然没有实际试过,不过分解尸体应该不是那么轻松的作业。更何况在连湮灭证据的手段都称不上的这个事件,完全搞不懂有什么意义。
  如果进行那惊人解体剧的原因是《招死灵咒歌》的影响,那么的确是值得被隔离在地下室的惊异存在。
  我表现出对叶月小姐,应该说对现阶段的见解能够接受的态度,同时感受到些许的不协调感。
  「…………」
  嗯,我们昨天晚上被禁止离开房间外出。
  要是遇到恶梦触动了陷阱的现场——不论是谁,不是都不用担心被其他人撞见,而能够安心地完成那些事情吗?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是因为病毒的关系,也不知道做出那种事情的动机是什么。
  也就是说,等一下……
  「那么,在这里的所有人,不是全都完蛋了吗?」
  交喙的话让我清醒过来。
  因为透过精神感染的杀人冲动病毒而引起的事件。
  如果那是事实,我们应该已经因为二次感染而陷入无法挽回的情况了。
  「啊——,关于这一点还不用感到太绝望。在过去的例子中,二次感染似乎也需要三十分钟以上的时间。反过来说,接下来已经不能跟其他人进行长时间的接触了。顺道一提,在感染之后不杀害也不攻击任何人而能够保持正常的时间据说不到两天。」
  久远先生的发言,让会客厅内几乎所有的人,都同时望向时钟。
  从集合之后算起已经经过十五分钟了。
  「那么,在到午餐时间之前,请各位到老朽接下来指定的新房间里待命。由于陷阱房间会再次启动,请各位多加小心。」
  这种缺乏紧张感的空气到底是怎么了。
  总觉得这样下去会有点糟糕。
  这样的发展,对像这样制作游戏规则的人来说不是最安全的吗?
  「之后,就是背叛者是否真的存在的推论。不赶快把这个低俗女人治好,什么都没办法搞清楚就是了。」
  「…………」
  听见真理的讽刺,理解没有说什么,只是露出浅浅的笑容。
  大概是身体状况真的很差,不过在某种意义上刚好派上用场。
  反过来说,在被真理判断这样已经痊愈的情况下,要是不在最初的事件做出结论的话,理解的立场就会出现问题吧。
  必须要想出对策才行。
  严格来说,必须要跟身为共犯的理解进行讨论。
  来决定这个事件,接下来要以什么样的方向性进行。
  我为了之后要跟理解讨论,决定在脑中把目前为止的经过先整理好。
  「那么,现在开始要决定新的房间。所有人可以分别来拿地图。」
  在久远先生的指挥下,把房间分配完后,我们就就地解散了。

  *

  为了保护自己不受恶梦《招死灵咒歌》的感染者以及背叛者的威胁,进行了第二次的客房变更。
  回到再次转移到三楼新房间的我,在床上躺了一段时间,对这次的事件稍微进行整理。
  关于第二天,为了让恶梦脱逃而与理解一起进行的作业。
  我在四楼的『监视记录室』破坏了地下室的监视系统,理解是用《黄道十二宫·代码》解除了监禁着恶梦的房间门锁。
  从门的外侧要解除门锁,必须要在十五分钟内使其接收两种《黄道十二宫·代码》,一个人无法把门打开。不过,从内侧的话不论是谁都能解除。
  可是,在我破坏了监视系统第二天早上所听到的对话中,久远先生与理解还有真理这三位《黄道十二宫》都否认彼此有互相协助。
  理解是怎么打开通往地下室的门,关于这部分依旧是个谜。
  「…………」
  然后,恶梦应该当天就逃出牢笼,并躲藏在空房间或是某个地方才对。要是把失窃的主钥匙偷走的人是恶梦,这对她来说也是很简单的事情。可是,假设是那样的话,她是怎么避开久远先生启动的『陷阱』的呢?
  在那之后的第二天原本应该要去跟理解见面,却不知为何没有在约定的时间出现,还拍下了对所有人做出威胁的影片。
  最初破坏掉『监视记录室』装置的人毫无疑问是我,不过现在并不知道其他明确的犯人是谁。
  这只是从我的观点来判断,在其他人的观点下应该又有所不同就是了。
  恶梦是以什么目的行动,然后是谁以什么目的杀死恶梦的,现阶段比较难解的谜是这两个。
  假设是恶梦偷走主钥匙,而在她被杀之后找不到,大概是因为被杀死恶梦的人拿走了吧。
  然后,恶梦第二日在地下室暗示的『背叛者』。即使因为这是在从地下室逃出来之前的事情而当作是演技,但是在恶梦放弃了与理解之约定的现状,没有人知道真相是什么。
  当我望着天花板思考这些事情时,听见叩叩的敲门声。
  「不好意思,初少爷。我是水无月。要是您担心受到感染就不用开门了,可以耽误您一点时间吗?」
  「啊,请进。」
  虽然有点吃惊,不过我假装平静地这么回答。
  从内侧开锁并打开门后,笑容一如往常开朗的水无月小姐就站在门外。
  「对不起,想请您帮个忙。」
  「是什么事?」
  「是否能请您照顾生病的理解?现在这种状况,我能陪在她身边的时间也很有限。」
  由于担心《招死灵咒歌》的影响,能够持续待在理解身边的时间也缩短了。应该是指这件事情吧。
  「嗯,我知道了。」
  「那么,时间到了我再来通知您,麻烦您多多费心。我想那孩子看到您会比看到我去探病还要高兴。」
  「……是那样的吗?」
  脱口说出多余的话,让我自己也吓了一跳。
  由于无论如何都有事情非得去见理解不行,明明只要老实地点点头就可以了……
  「说实话,虽然因为奇妙的缘份而被缠上,不过我不知道理解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不,绝对是那样的,我保证。」
  啪地阖上双掌后,水无月小姐从后面推着我的背。
  「为什么你会那么认为呢。」
  「没有为什么啊,因为——」
  说到这里,水无月小姐转过身子背对着我,再转过头来。
  「我就是这么认为的。」
  「…………」
  看着很得意地朝我眨眼睛的水无月小姐,我重新认识到跟在这些人里还算是比较正常的我跟交喙比起来,她根本不是应该待在这里的人。

  *

  在水无月小姐的带领下,我朝理解的房间前进。
  「理解,我要进去了喔?」
  尽管敲了两次门,但依然没有回应,因此我直接使用水无月小姐交给我的钥匙把门打开。
  「…………」
  进到房间里,躺在床上一脸不高兴瞪着天花板的理解进入我的眼帘。
  「总之我有带苹果来,你要吃吗?虽然不是我而是水无月小姐切的就是了。」
  「……不需要!」
  「真是难得欸,那为了不浪费掉就给我吃好了。似乎比超级市场卖的还要高级很多呢。」
  我用叉子把切得很漂亮的苹果块送进自己的口中。
  大量的甘甜汁液,在我的口中迸散开来。
  「……小零。竟然在病人的面前吃得那么香,你也挺恶劣的嘛。」
  头上敷着拧过冷毛巾的理解一脸怨恨地瞪着我。
  看到她这个样子,让我有点感到放心。
  「这次的事件,在现阶段,在你的视点下情况如何?还有,如果久远先生说的事情是真的,你是怎么弄到两个《黄道十二宫·代码》的?」
  「在那之前先把本姑娘扶起来吧,小零。」
  在她的要求下,我把躺着的理解抱起来让她靠在床头上。
  即使隔着薄薄的睡衣也让人觉得很烫。
  「谢啦,小零。嗯,事情好像变得很不得了了,不过本姑娘还是一一帮你解答吧。」
  即使发着高烧依然露出逞强笑容的理解把食指竖了起来。
  「首先,从《黄道十二宫·代码》的事情开始。关于那个老头掩饰了打开地下室门扉的条件这件事,那个本姑娘也不知道所以不是很清楚。」
  理解的话让我差点陷入混乱。
  「你在开玩笑吧?那样的话,你是怎么进入那个房间的?」
  没错,不知道正确的开门方法,理解是不可能打开的。要是有其他的可能性——
  「单纯是在本姑娘要开门之前,真理或久远曾经出现在那里。只有这种可能性了。也没办法去问那些家伙实际上是怎么样啊。」
  「……我明白了。先不管那个,另一个事件——」
  「啊——,那点就不用担心了。总之这次事件元凶的恶梦不但已经死了,杀死她的犯人也几乎已经知道是谁。」
  「欸——……?」
  理解对恶梦的死不介意这件事虽然令我惊讶,不过其他令人意外的事情,让我做出了有点脱线的反应。
  「证据就在杀人现场吧?所以已经有接近事件核心的预测了。即使是无法使用《至高王座(Hliðskjálf)》的现在,这种程度的事情本姑娘还是能判断出来。」
  「有那样的证据啊,我根本就没有注意到——」
  「看了就要注意到啊,小零。你的注意似乎还被这里的怪人跟机关吸引着,不过本姑娘从好几年前就开始跟这里的家伙交手了,这就是经验的差别。现在先不告诉你,因为有可能会被其他人发觉,先把这件事放在一边。比起这个。」
  「比起这个……?」
  「对本姑娘和你来说——不,对现在这栋别墅里的人来说,在各自的视点下,还留有应该要找出来打倒的敌人。那就是虽然本姑娘已经知道是谁,不过其他人应该还不知道的、杀死了恶梦的那个人。还有,杀人冲动病毒的带原者,以及恶梦预言中的背叛者。这两个人虽然有画上等号的可能性,不过不管怎么说,你都必须要去把那个家伙追查出来。」
  「等一下!」
  我在理解的笑容中感受到不吉利的气息,于是把声调尽可能地压低。
  「听不见啦,小零。再靠过来一点。」
  顺着她招手的动作,我把脸靠到几乎跟理解贴在一起的程度。
  「不好意思,理解。关于这一点,我没有办法赞同。」
  或许是因为我自己感到内疚的关系,或者是因为理解的脸太近而感到不好意思的关系,我很自然地把视线移开并这么说。
  「事情结果变成这样,多少都是因为我们的关系吧?虽然也可以说是恶梦造成的,但即使如此我们也有责任。」
  这么说完,从理解身边退后一步后,
  「要是交喙或水无月小姐——不,不管是谁都一样,只是因为感染了《招死灵咒歌》,就要把某人当成犯人这种事情——」
  说出了我的真心话。
  实际上,关于这次的事件,我或许还是处于旁观者的心态。
  直到恶梦的尸块被发现,所有人暴露在危险下为止,我都没有认识到事情的重要性。
  那或许也是借口。即使是理解的命令,我也是靠自己的意志引起了这次的事件。
  问题只有一个。
  恶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说谎,又是打算要做什么才背叛理解的,还有是否真的让其他人感染了病毒。
  「……小零。本姑娘这次是真的打算要救人。以基于善意,于四年前确实订下的纯粹委托为名,引起这次事件的这件事,本姑娘并没有后悔……不过,已经发生的事件是无法阻止的。」
  「…………」
  「不论你想做或不想做,只要没有人去做,或许又会有人死掉。就只是这样而已。要是你说什么都不愿意的话,那也没办法。本姑娘只会为了让自己活下去而展开行动。」
  「……我知道了。」
  尽管不能完全接受,但我无法否定她的话。
  这不是放弃就可以,或是某个人忍耐就能解决的问题。要是感染了恶梦的杀人冲动病毒的人活着待在这栋别墅里,不早点想办法解决是不行的。
  「那么理解,你要快点把身体养好,让《至高王座(Hliðskjálf)》处于可使用的状态。我会在这段期间,先去调查令我感到有点在意的事情。」
  说完这些,我把理解头上的毛巾取下,放进旁边装有冰水的脸盆后拧干。
  「而且,也还没确定是不是真的有人感染了恶梦的病毒吧?」
  在被真理问到时的反应,理解确实是对恶梦所说的事情表示肯定,不过我认为那是理解的演技。
  「嗯——……」
  当我把冰冷的毛巾放到她额头上时,理解一瞬间像是感到有点痒似地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或许是。不过,不要大意喔,小零。要是时间就这样平安无事地过去,的确是有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就结束的可能性。」
  「我知道了。在那个时候到来为止,我不会逞强的。」
  在结论差不多出来的时候,我试着叉起一块苹果靠近理解的嘴边。由于有挤上一点柠檬汁,因此即使到了现在,苹果也还没变色。
  理解在稍微犹豫之后,像雏鸟一样把嘴巴朝上微微张开,咬下了一口。
  「好酸。」
  虽然理解露出微妙的表情,不过却没有吐出来默默咀嚼着。
  接着在吞下去之后,就躺到床上。
  「那么,也差不多快三十分钟了,要保重身体喔。」
  朝往上望着天花板的理解挥挥手,我就离开房间了。

  *

  在现阶段,除了有特别的事情以外,基本上是禁止外出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并不想赶快回房间。
  在无人的会客厅里眺望着窗外的沙滩,那吵吵闹闹的光景,令我感到非常怀念。
  「哎呀,在这种地方发呆的话,又会被某人怀疑的喔?」
  听起来让人觉得很舒服的柔和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
  「啊,对不起……」
  回过头去,看到水无月小姐端着上面放有类似奶茶般饮料的托盘正朝这边走过来。
  「您好,辛苦您了,初少爷。」
  用很夸张的动作行个礼后,水无月小姐把放着饮料的托盘递到我面前。由于没有特别需要拒绝的理由,因此我在说了「谢谢你」之后很坦率地接受了。
  喝了一口,微微的甘甜与红茶的香味冲进喉咙的深处。
  「感觉如何,初少爷?」
  「嗯,很好喝。」
  「太好了,被放在冷藏室角落的那盒牛奶,还没有过保存期限呢——。」
  水无月小姐以非常开朗的表情笑了起来。
  「喂——……!?」
  「啊哈哈哈,对不起那是开玩笑的。」
  「…………」
  我用非常微妙的表情看着水无月小姐。
  「啊——,真的很对不起。这是我从以前就有的坏习惯。让我做冰淇淋来陪罪吧?是我自创的榴槤冰淇淋就是了。」
  「你根本没有想要道歉的意思吧!?这样接二连三也未免太失礼了!」
  「对不起,因为初少爷的反应实在是太有趣了,我太高兴所以才忍不住这么做。」
  也是啦。跟理解或是交喙比起来,当然会有那种感觉。
  她露出有点难为情的笑容,很快地站到了我的身边。
  以侍女招待客人的立场,显得有点过分亲昵,或许有人会觉得失礼。不过,水无月小姐的动作非常自然,不但不会有不舒服的感觉,还让我在这栋沉闷的别墅中,感到心情能够放松下来。
  「理解的事情,非常感谢您。」
  水无月小姐再次朝我微微低下头。
  「不会,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嘻嘻嘻,您不用那么谦虚也没关系,初少爷。不管怎么说那孩子都是很怕生的。因为像这次的事件,让我不能一直待在身边的话,除了初少爷,我想没有人能陪伴那孩子。」
  「我觉得与其说是怕生,到不如说是有什么人能够忍受理解性格的人……」
  「不,理解很喜欢初少爷喔。如果不是那样的话,她绝对不会想要待在您身边的。」
  「…………」
  是那样的吗。我回忆着跟理解在一起的记忆。
  的确,感觉她好像不是很喜欢跟其他人待在一起。
  「那孩子在来到月见月家之前,似乎不论对谁都很有礼貌的样子喔?」
  「……你在开玩笑吧?」
  「感到很意外吗?嗯,的确从那孩子现在的样子完全无法想像到就是了——。不过把那孩子带到月见月来的人是这么说的。说她原本是个只会看他人脸色说话的孩子。」
  「…………」
  「我想您应该知道那孩子可以看出他人的感情与思考,透过经由训练强化的感觉与记忆能力,让她连周围算是杂音的所有情报,都能够自动地照单全收。」
  以前,理解本人告诉我的内容,从水无月小姐的口中娓娓道出。
  「那孩子变得不管对谁都很苛刻,我想是因为当时的反弹。只要能知道对方的心情,就能做到完美的八面玲珑……。可以成为一个人见人爱的人。利用能让对方高兴的言词、表情、动作……但是,」
  听到这里,我也注意到理解当时的弱点。
  大概是从我的表情察觉到了,水无月小姐也慢慢点点头。
  「是的,能够扮成不论是谁都会觉得很便利的角色,不过也就只是这样,她自己的特质会被抹去。但是,明知道会被讨厌还做出那样的行动,这样的事也会让压力累积起来呢。要是能清楚知道对方的不满,就更不用说了。」
  「那样,又如何呢?」
  理解不论对谁都想让自己被对方讨厌的理由。
  像是在对答案一样.我这么问道。
  「……你有听理解说过,她以前被带到赌场去的事情吗?」
  「呃,有稍微听说一些。」
  「当时,有个『人称无所不能无坚不摧』、曾以客人身份受月见月家招待的人。而在『侦探杀人游戏』中与被那位称为《灾祸核心(ground zero)》之人的对战中崭露出才能的理解被那个人看上而带走。之后过了一个月,当来到月见月家的我第一次见到那孩子的时候,她就已经是那种性格了。所以,实际上是怎么样我也不知道。这只是我从那个『很厉害』的人那边听来的。所以,理解不论是对谁都不会放下心防。」
  「…………」
  短暂的沉默,在被像强化玻璃一样厚的窗户封闭住的室内,安静得令人耳朵发痛,让我有种时间停止了的错觉。
  「可是……」
  轻轻摇晃了一下内容物只剩约三分之一的玻璃杯,我继续这么说。
  「我认为事情并不是那样。」
  「咦……?」
  「在到这栋别墅之后,水无月小姐与理解之间的关系在我看来似乎还满不错的。不只是主从关系,呃,我不是很会形容,有点像是姐妹一样。」
  一开始,我只觉得是柔和的水无月小姐以高明的手段来应付一如往常蛮横的理解。不过,果然不只是那样而已。
  如果是讨厌的对象,不可能会用这种方式去关心对方。
  关于这一点,即使是对理解过去的真相,还有刚认识的水无月小姐完全不了解的我,也非常地清楚。
  「能让您这么说我真的很高兴。虽然这个妹妹有点令人困扰,不过其实也是有非常可爱的地方呢。」
  虽然微笑地这么说的水无月小姐在态度上看起来不像是在说谎,可是我总觉得有点在意。
  是什么地方呢,在不久之前,我好像在哪里也有过这样的感觉。
  「我认为如果是初少爷的话,一定可以把理解真正的一面找出来的。」
  卡在脑海中角落的倒钩,被水无月小姐说的话冲开,没有留下痕迹地掉了下来。
  「是那样的吗?」
  「嗯,那孩子正在寻找,能找出自己真正一面的人……。大概是因为您最接近这点,理解才会喜欢上初少爷的。所以——我也要拜托您。虽然这应该会对您造成很大的困扰——我想一定会造成很大的困扰。不过,是否能够请您再多陪陪那孩子一段时间呢?」
  水无月小姐双手合十,像是再向神祷告一样这么祈求。
  我的回答是——
  「如果那是……理解的愿望的话。」
  在我心中,应该是以否定方式编织出来的话语,却在水无月小姐的面前变了样。
  「非常感谢您,初少爷。那么,剩余的时间不多,让我送您回房间。」
  水无月小姐在脸上浮现到目前为止最灿烂的笑容,同时向我行个礼。
  光是这样,我觉得自己那样回答就有十二分的价值了。

  *

  与水无月小姐走在无人的白色走廊,朝三楼客房前进的时候,我忽然想起有件事情想要问她。
  「这么说起来,就结论而言,恶梦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
  当我若无其事地这么问时,水无月小姐的表情似乎在瞬间阴暗了一下。
  「一直被关在那种房间里,她应该是希望对月见月家进行报复吧?」
  虽然我知道那是令人讨厌的问题,不过我还是必须要问才行。
  在那间『观摩室』,从叶月小姐那边听到的,关于水无月小姐的过去。
  在负责照顾理解之前,是以恶梦侍从身分生活的过去,还有因为这样,成为唯一可以跟恶梦对话的人这件事。
  在盘旋着死去恶梦残留怨念的这栋奇妙建筑内,做为用来解决事件的线索,我有种不能不把这件事问清楚的感觉。
  「她——一定是很可怜的人。」
  只说了这句话,她低着头把话锋一转。
  「初少爷在陷入自己无能为力的状况……。要是陷入觉得自己无能为力的状况下,会怎么做?」
  「欸……?」
  「在进退两难的状况下,即使等待下去,也只会就这样结束。要是您闯进了像那种黑暗迷宫一样的地方,会怎么做?」
  「……呃——。」
  「我没办法做出任何事。想要逞强的话应该还是做得到,但是在内心深处我已经放弃了。我想恶梦一定也是那样。可是,那孩子肯定只有对理解——」
  那悲伤的微笑,像是在嘲笑自己一样。
  水无月小姐所露出的,第一次露出的消沉表情,让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到您的房间了,初少爷。」
  「啊……」
  因为水无月小姐的声音,我才注意到自己已经来到新分配到的房间。
  「那么,水无月小姐也请多保重。」
  在我这么说着想要挥手的时候,水无月小姐停下脚步。
  「谢谢。呃——,在最后,对于刚才的质问,我要说说我个人的看法。」
  说完这句话之后,水无月小姐用目前为止没有出现过的认真表情这么说。
  「我猜恶梦会不会是已经放弃了?」
  「…………」
  已经放弃了。所以,才把所有人拖下水,想要把我们杀死吗?
  「那么,请保重,初少爷。」
  水无月小姐离开了。
  她不知道房间是怎么重新分配的。
  其他人也一样,除了久远先生以外应该没有人知道才对。
  可是这是为什么呢,总觉得有种令人讨厌的不安感。

  *

  跟我的不安完全相反,在那之后一直到太阳下山都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只有在晚餐的短短三十分钟,包含互相确认的意义在内,我们聚集在餐厅里。
  「怎么……?对杀死恶梦的犯人还没有头绪吗?」
  「虽然是有进行调查,不过负责当侦探的人派不上用场啊。算了,也只能祈求她早点痊愈了。」
  「哎呀哎呀?居然从一开始就想靠那个贱女人,《黄道十二宫》的名号会哭泣喔,久远。你要振作一点啊。你自己的性命也暴露在危险之中喔。」
  「老朽充其量只是『终端机』罢了。只要把意识情报传送记录到复制体上,就不会出现任何问题。而且,状况已经确实记录在老朽的脑中。要怎么活用,是你跟客人的工作啊。」
  恢复安静的餐厅里,真理与久远先生表现得泰然自若,好像对恶梦被大卸八块的尸体,还有她留下的预言与病毒的事情毫不在意一样。
  是因为知道些什么才能故作平静,又或者原本的性格就是对任何事情都不为所动呢。如果考虑到他们跟理解是同一类人的话,几乎不用怀疑,大概是后者吧。
  然后,理解似乎身体真的很不舒服,只是很无奈地苦笑而没有其他反应。
  「…………」
  交喙把自己的手一会儿握拳一会儿张开,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地动着餐具。
  「这么说起来。」
  「嗯?」
  虽然只是像在自言自语一样小声这么说,不过似乎被刚好在附近的水无月小姐听见了。
  「没有,我是在想只有紫明先生不在这里。」
  「啊——,久那森少爷是在房间里的样子。似乎是因为没有食欲,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都这种时候了,还把自己关起来不出来见人吗。真是有胆量的家伙呢。」
  稍远处默默吃着晚餐的理解嗤笑着这么说道。
  一般情形下,要是知道有杀人犯潜伏在别墅内,应该会想要尽可能避开犯人。那并不是错误的行动而是理所当然的结论,不过这么做同时也会背负某种风险。
  无法提出自己的不在场证明,并且会对接下来可能会产生变化的状况,处于被动的立场。这也是喜欢以言词将他人逼得无处可逃这种攻击性战略的理解才会做出的发言吧。
  对犯人感到恐惧是正常的,不过不去找出犯人,把自己关起来而失去发言权与情报也是一件值得恐惧的事情。
  「说的也是呢。」
  吃完饭正在啜饮红茶的真理,很突然地朝着理解这么说。
  「一直都躺在床上什么事都没做的你,也是个笑柄就是了。」
  闭着眼睛的那张脸,吐出如此挑衅的话语。
  于是,理解用力睁大有点茫然的双眼,这么嘲笑道。
  「你说出那种话没有关系吗?」
  「什么意思?」
  「本姑娘可是早就猜到杀了那个面具女的人是谁了喔?愚蠢的,杀人犯。大小姐。」
  「…………」
  在那瞬间,我感觉真理的表情似乎变得有点冰冷。
  「你一脸得意地在说什么啊。明明连自己做过的事情都不知道,本姑娘的事情你能懂多少?所以你不管过了多久都只能做到『杀人』程度的事情啊,听懂了没。」
  「你真是聒噪。」
  面对理解顽强的反击,真理倏地站了起来,
  「你打算装成知道的样子一直敷衍到什么时候?即使生病了,那张嘴还是一样不知检点,这也是个好机会,就由我来——」
  「还不快停下来,真理。一点用餐礼仪都没有。」
  正要把手放在《渴望杀戮之魔剑》上的真理,被久远先生的言词制止。
  「理解,要是你有注意到什么就说出来。」
  「可以吗?让本姑娘把事实真相说出来。」
  当久远先生这么催促时,理解用像是想到什么鬼点子一样的眼神环视着周围。
  「就算是用《至高王座》进行判定,你们会相信本姑娘说的话吗?那边那个脑子有问题的杀人犯似乎能够知道本姑娘有没有使用能力。不过,在恶梦的预言下,没有人知道本姑娘说的是不是真话,这样你们也要相信吗?」
  「…………」
  「原来如此,胆子很大嘛。可以当作是要在这里就本姑娘跟你之中谁要死这件事来做个了断吧。不趁现在把本姑娘杀掉没关系吗?」
  真理与久远先生,两人严肃的表情上,出现些许的紧张。
  仔细想想也没错。要是相信恶梦所说的『有背叛者』的预言,那么理解也是嫌疑犯之一,不管说什么都有不被这里的人相信的可能性。
  能够读取对方呼吸来判断是否有使用能力的真理,以及可以直接看穿对方内心的理解。
  在可以使用能力的理解认定真理是犯人的情况下,即使真理是犯人,她也会说出理解没有使用能力的谎言来吧。
  在彼此的意见有所不同的时间点,就可以判断出有一方一定在说谎。
  再来,就是剩下的人相信谁,或是发展成有较能取信众人之说词的一方获得胜利的争论。
  可是,理解现在应该是不能使用《至高王座(Hliðskjálf)》才对。尽管如此,她依然摆出接受真理挑衅的姿态。
  理解有得到什么用能力可调查范围以外的证据吗?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到底会是什么呢。
  在短暂的空白后,真理忽然笑了起来。
  「哎呀,真是有趣。真是有趣的余兴节目呢。让我稍微有点兴趣了呢。不依靠那能力的你,到底能够有什么样的作为——」
  「是吗?对本姑娘来说这连余兴都算不上呢。因为跟你争斗的结果太明显了一点都不有趣。」
  露出嘲弄般微笑的真理,以及用同样方式回敬的理解。
  在争斗即将开始的那一刻,交喙忽然抬起头。
  「已经没时间了。」
  「唔……」
  因为那轻轻的一句话,久远先生以及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时钟上。
  经过时间已经超过了十五分钟。
  同时,设置在餐厅的铃声也响起了。
  「各位,剩余时间已经到极限了。请解散。」
  叶月小姐慢慢叙述着事实。
  「有事要说的话,过几个小时后再说比较好吧。」
  「嗯,这样也好。呃,考虑到理解的身体状况还没恢复,还是明天再说吧。暂时先解散。叶月就麻烦处理这边的善后工作,水无月就把新房间的地图分发给理解跟其他客人。」
  这么一句话,让直到刚才为止充满的紧张感慢慢消散。
  「——捡回一条命了呢?」
  「真是的。要看无路可逃的你乱发脾气什么的,可是比死还要无聊呢。」
  「你们两个要闹到什么时候!所有人还不快点回房间去。现在在场的人,至少一个小时之内禁止外出,之后请等候佣人或房间呼叫铃的联络。」
  在久远先生做出总结后,所有人就就地解散了。

  *

  先跟房间似乎是在二楼的交喙分开后,水无月小姐、我还有理解一起往三楼的客厅移动。
  「…………」
  在上到三楼,离开真理与久远先生视线的瞬间,理解像是枯萎了的花朵一样,在水无月小姐推着的轮椅上,无力地垂下了头。
  「理解,你没事吧?」
  「…………」
  虽然试着跟她说话,不过她只有微微张开闭上的眼睛,没有回话。她的后颈上也湿答答地渗出汗水,灼热的吐息从半开的小嘴中呼出。
  似乎是因为讨厌而不肯依赖药物的关系,使得身体状况恶化到连自己操作轮椅的力气都没有了。
  「真的是个很喜欢逞强的孩子,让人很伤脑筋呢。」
  水无月小姐这么感叹着,但依然很高兴地握着轮椅握把。
  刚才跟真理的争执中表现出来的强势态度,似乎是虚张声势。尽管已经这么接近极限,只有在跟真理对峙的时候,冷汗也停了,声音也不嘶哑,没有把痛苦表现出来。
  结果关于核心部分完全没有提及,只靠挑衅与故弄玄虚来拖延时间撑过那个场面的理解,我只能说太了不起了。
  可是,实际上到底是怎么样呢?
  依照理解所说的话,简直就像是在指谪杀死恶梦的人或许就是真理——这样的话『背叛者』会是真理吗?
  「到了喔,理解。」
  「呜——……」
  在我东想西想的时候似乎到了理解的房间,水无月小姐的脚步忽然停下来。
  把手上理解的房间配置图放回去,水无月小姐叫了一下陷入半睡眠状态的理解,不过没有反应。
  「其实,在刚刚应该要跟初少爷分开才行的。」
  不能告诉彼此自己的房间位置,这是久远订下的制约。而为了方便水无月小姐与叶月小姐这两名佣人完成工作,应该是要在被呼叫的时候才会知道位置,可是——
  「时间不是很多,这次只好这么做。」
  在她把手穿过理解的腋下后,
  「初少爷,能请您把她的脚抬起来吗?」
  「啊,好的。」
  依照水无月小姐的指示,我抓住理解的脚踝,用像是抬着透明担架的形式,把她搬到床上。
  「汗还流了满多的,我帮你换上睡衣。啊,方便的话初少爷要不要也来帮忙?」
  「不必了。」
  在我反射性的回答后,水无月小姐发出悦耳的嘻笑声。
  不知道为什么,背对着两人的我也受到感染而苦笑了起来。
  跟理解还有其他性格恶劣的家伙不一样,不知为何水无月小姐的玩笑中没有恶意,让人觉得很舒服。
  「已经可以转过来了。」
  就算转过身去,也已经没有我可以帮上忙的事情。
  理解在转眼之间就被换上画有骷髅图案的睡衣,身上还盖着薄薄的毛巾毯。
  在床边的小桌子上,放着矿泉水的宝特瓶与空杯子、封在小袋子里大概是感冒药的锭剂,还有呼叫用的有线式呼叫钤。
  当然,床边也放着《斯莱普尼尔号改》。
  水无月小姐做起事来既快速又确实。
  「那么,我们也差不多该离开了,剩下的时间也不多。」
  ……咦?
  「说的也是,大概还剩五分钟左右——」
  水无月小姐无微不至的照顾,显现出与理解之间的良好关系而令我感到安心。
  「再见,理解。要是有什么事,请叫我过来处理。」
  在最后脸上带着笑容准备要关上房间门的时候,水无月小姐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朝理解转过身去。
  「要小心一点喔,理解。」
  「本姑娘还没有堕落到需要你来担心啦。」
  虽然感觉很吃力,不过理解还是撑起身子朝她笑了一笑。
  「可是很危险喔。或许杀人犯还在四处游荡也说不定。我很担心理解的安全,而且我自己也有点害怕。」
  当水无月小姐有点夸张地这么说时,理解用有点讶异的眼神注视着她的动作。
  「所以,是否能请你为我祈福呢?我也会祈祷你的平安,希望你也能帮我祈祷。」
  「…………」
  听到这句话的理解,脸上露出意外与困惑参半的表情,
  「真是无聊。」
  最后嗤之以鼻地这么回答。
  「你的意思是要是本姑娘说你可以活下去,你就能够活下去吗?真是愚蠢的仪式啊。那种东西根本就是比表面上的互相欺骗还要无聊的胡言乱语。」
  「嗯。」
  即使被理解这样无视,水无月小姐的笑容也没有改变。
  「那样就好。即使只是求心安的无聊仪式,没有用处的胡言乱语也无所谓。我还是想听你亲口说出来。不是希望其他的任何人,而是希望你能这么说。」
  「…………」
  「不行吗?理解?」
  「…………」
  理解微微低下了头。她用毛巾毯遮住自己的嘴,瞪着床铺的角落把视线从水无月小姐身上移开。
  「水无月小姐,时间——」
  就在一直注意着手表时间的我,
  「是啊。那么理解,请保重。」
  还有水无月小姐转过身来背对理解打算要离开的时候,
  「——不要死掉喔,水无月。」
  从快要关起来的门另一侧,传来坐在床上把脸别向一旁的理解轻轻吐出的喃喃自语声。
  「谢谢你,理解。」
  水无月小姐在做出回应的同时,朝我轻轻眨了眨眼。
  「你看,还是有优点吧?」
  看到朝我露出得意笑容的水无月小姐,我第一次对她们两人的关系有种羡慕的感觉。
  「吵死了,没事就快点出去。」
  把毛巾毯盖在头上,却像是能够看见水无月小姐的动作一样,理解很粗鲁地回了这么一句。
  看见这一幕的我,无法忍住想要苦笑的冲动。
  「好的,这次请你要好好休息喔。」
  水无月小姐以满面的笑容将房门关上。
  「那么,我也告辞了。」
  「好的,有什么事的话,请通知我。」
  水无月小姐的背影,慢慢走下了楼梯。
  在脚步声消失的同时,我也决定看着新拿到的地图回自己的房间。

  *

  过了将近三十分钟。
  回到自己房间时,我的行李已经被叶月小姐移动过来了。
  由于没有什么事情要做,于是我仰躺在床上。
  原本我是打算在一个小时的待命时间过去之后,去看看理解或是交喙的样子的。
  「…………」
  可是,我很清楚现在不是能够那么悠闲的状况。
  谜团还剩下好几个。
  把恶梦大卸八块的犯人,恶梦真正的目的、恶梦预言中的背叛者、以及杀人病毒的带原者。
  还有,似乎握有某种关于杀害恶梦之证据的理解。
  虽然在跟真理的争论中,没有提到确切的内容就是了。不过我不认为理解完全没有想法。
  可是,这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是什么?
  在表现得好像知道事情真相的同时,没有说出任何秘密的理解。连早上的集会也没有参与,把自己一个人关起来的紫明先生。
  还有,把难以确认彼此的房间状况当成借口,而放弃了某些事情的我。
  这种状况令人不悦。说得正确一点,让人直觉地感到有股危险的味道。
  这种像是受到某人随意操纵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呢?
  明明就不是很积极主动,但单方面受到他人指使却会产生恐惧感应该是我的坏习惯吧。
  不对,实际上也有好几个令人在意的地方。
  恶梦被杀害的现场也是那样,理解的行动也有种说不出来的不协调感,然后,还有——
  「…………」
  虽然说不上来,不过感觉好像漏掉了些什么。
  忽然,我再次望向房间的时钟,还有自己的手表。
  两者的时间没有不同。并没有因为换了房间就被动手脚。
  从晚餐结束之后,已经过了三十分钟。
  病毒的感染,在现阶段被认为只要间隔三十分钟就不会有问题。
  虽然为了保险起见,久远先生要求大家一个小时内不要离开房间就是了。
  「…………」
  这么说起来,唯一没有在会客厅露面的紫明先生,这个时候在做些什么呢?
  如果是没有在晚餐时碰面的人,在待命时间中去见他也不会有问题,因此身为佣人的水无月小姐被叫到那边的可能性也很高。
  假设即使是那样,那也不会有任何的问题。应该是那样,才对。
  「……呜。」
  我真的在做一件很蠢的事。
  在这个时候有所行动,有产生不必要嫌疑的危险。
  尽管如此,在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离开自己的房间走在走廊上了。

  *

  一开始我先试着往下到一楼,不过完全没有任何人的气息。于是我走上楼梯,一一确认每条通往客房的通道。
  完全没有人,不过,上到三楼时,我终于看到水无月小姐的背影。
  心里松了一口气。但是,马上我就吓了一跳。
  敲了两次门后,水无月小姐转动门把。光是这样,就可以知道她不是要回自己的房间。
  然后,在另一只手上握着一把小小的刀子。
  为了要做什么?
  「……!?」
  我感到一阵寒意。
  「水无月小姐!」
  虽然我不顾是否会引起注意而大叫出声,不过不知道她是不是没有注意到,门无情地被打开了。
  「…………」
  劈啪——!
  瞬间,传出触电般的轻微声响。
  应该要说幸好没看见火花吧。
  可是,水无月小姐的身体像是断了线的人偶一样,摇摇晃晃地要倒向地上。
  紧接着,在即将倒下的她的肩口,有支像浅灰色箭矢一样的东西,有如长了出来般地刺在上面。
  「住手!」
  我不知道自己在向谁这么喊叫。或许那根本不是我的声音也不一定。
  在房间里的人是谁呢?
  那就是久远先生所说的陷阱吗?
  一切,都被近似恐惧的焦躁感盖过去了。
  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我只是专心一致地把手朝那边伸过去。
  另一支箭从侧腹擦过,然后又一支箭插进侧腹。
  直到那时,我才好不容易从门口的位置把水无月小姐推开。
  紧接着,又飞出一支箭,插进了背后的墙壁上。
  攻击到此结束。
  可是,水无月小姐没有任何的动作。
  只有抱起来的身体残留的微微体温,在这没有声音的空间,维系着我的神智。

  *

  「已经给予在这里能进行的所有治疗,但是意识没有恢复。大概是因为设置在门把中的电击枪,以及被箭射中的冲击与出血的缘故。有必要让她接受正式的治疗,而要那么做,必须要将她搬送到医疗设施。」
  在那之后的几分钟后。
  借由叫来帮忙的叶月小姐,使重伤的水无月小姐得到治疗,似乎勉强把命救了回来……不过依然是处于危险状态,
  我们为了就这件事情进行讨论,再次聚集到会客厅。
  跟之前不一样的是理解由于在昏睡状态而不克前来,以及紫明先生有到场这两点。因为跟之前不同有明确的事件发生,所以才强制被叫来。
  「嗯,先暂且把发生意外这件事撇开来不谈。问题是,水无月打算要做什么。」
  「啊——,那很好猜嘛。就是那个低俗女人的侍女受到感染了吧?被恶梦的《招死灵咒歌》……」
  「…………」
  真理的发言,让剩下的人屏住了呼吸。
  「手上拿着刀子,为了找房间而四处徘徊就是证据。我想比较合理的推测,应该是把在刚才的集会中没有露面的那个穿白衣的当作目标吧。那个房间,原本是你的房间吧?」
  「嗯,的确,那里原本是我的房间——」
  紫明先生点头肯定真理的疑问。
  「请稍等一下。」
  听到这句话的我,马上插嘴这么说。
  尽管有着一定程度的状况证据,我还是无法相信水无月小姐会想要袭击紫明先生。
  在主要人物的理解与水无月本人不在的这个场合,我不能放任单方面把她当成犯人的趋势不顾。
  「那样很奇怪吧?『陷阱』房不是空房间吗?要是水无月小姐想进入紫明先生所在的房间,应该不会触动陷阱吧?」
  「而且,只用一把刀子要做出像恶梦那个时候的肢解手法,我觉得非常困难。」
  交喙也表达出支持我的反对意见。
  「嗯,可是,有点小问题啊。」
  听到这里,久远先生倏地往前跨出一步。
  「其实关于水无月触动了陷阱的那个房间,那的确是紫明新分配到的房间,只不过因为不久前紫明本人的要求,才把房间换掉的。在恶梦死掉之后,他变得非常疑神疑鬼呢。所以说,也没什么好怀疑的了。」
  「……是的。」
  对于久远先生的发言,有点无精打采的紫明先生点头表示肯定。
  「而且,我应该还对久远说过不要让任何人进入我的房间。我也不记得有呼叫水无月。所以,她不知道我的新房间在哪里……是那家伙任意想要进入我不久之前待过的房间。」
  「…………」
  浮现台面的这个新事实,让我一瞬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可是,应该还有什么反驳的余地才对。
  「有没有留下什么通讯纪录呢?像是水无月小姐接到某人的呼叫之类的。」
  「没有这类纪录。不过,像那种东西只靠口头约定之类的就可以解决了。先跟所有人说不准到自己的房间来,然后不告诉水无月已经换成新房间的事情,事先要她到自己的房间来什么的。也是有这样的作法。」
  「你打算怀疑我吗,久远?你的意思是对于以巨蟹座侍从身分度过两年的水无月,我到现在还有所图谋吗?」
  「把那两个孤儿捡来的就是你吧,紫明。事到如今才装成陌生人,你也真是个薄情的家伙呢。」
  「孤儿……?」
  听见我的喃喃自语,久远先生抬头望向这边。
  「嗯,月见月里有个机构在收集适合成为《黄道十二宫》的『素材』,水无月与恶梦就是在那边被紫明捡来的。不过很遗憾的是水无月没有资格,因此才让她成为侍从……」
  「那种琐碎的事情一点都不重要,这样下去时间又要不够了喔?」
  久远先生说到一半,被真理用冷淡的语气制止。
  「而且,依照我的判断,那个浑身药味的白衣家伙感到很害怕的样子,并不是装出来的。而且,那个低俗女人的侍女,也没有理由要去杀掉那家伙。这么一来就几乎可以肯定了。被恶梦感染的是那低俗女人的侍女,而她在为了压抑杀人冲动到那白衣家伙的房间去的时候触动了陷阱。这样就解决了吧。」
  「所以老朽才说你总是太早下结论……不过也是,从现阶段的状况证据来推测,大概就是这样吧。」
  「既然这么定案的话,就必须尽早把水无月解决掉才行呢。」
  「……!」
  当然,要是没有明确的反论就会这么决定下来。
  虽然我很明白,在某种意义上考虑到事件当事人的水无月小姐处于昏倒状态,而且其行动不自然这两点,无法做出有效的应对。
  而且,也不知道是认真的,还是对理解的恶意刁难,真理对紫明先生的发言持肯定态度。
  但是,那是真的吗?那位水无月小姐会被病毒感染,而想要陷害大家这样的事情……
  「在病毒发作之后没有办法杀掉任何人的情况下,会怎么样呢?即使放着不管也不会有问题吗?」
  「不会怎样,被感染的人似乎无一例外地都死掉了呢。有一种说法,指出那些家伙身上有留下自残的痕迹,因此也被推测是自杀……」
  稍微停顿一下,久远先生用手轻扶着额头。
  「不管怎么说,一旦发病,那股冲动就不会消失。所以在确认到感染的情况下,就只能处理掉而已。」
  「不过是个佣人罢了吧?那种低俗女人的侍女,有必要特地等待确认的结果出来吗?」
  对于久远先生的提案,真理脸上挂着邪恶的笑容表达出这样的意见。
  「现在立刻杀掉比较好不是吗?不论怎么看都只有那个随从令人感到可疑。」
  「应该还无法那样定论才对。」
  我慌忙地朝打算以杀死水无月的方向进行讨论的真理做出反驳。
  「水无月小姐的行动理由,只有她才知道。在还没找到确切证据时就这样杀掉,只会留下更多的谜团而已吧。」
  对于我的意见,久远先生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能醒来的话是还好,要是醒不过来就没办法了。要询问当事者本人来解开真相是不错,不过水无月的身体是否能支撑到那个时候,这是个问题。」
  「可是,现场已经调查过了吧?在『事发后没多久』由那个像尸体一样的小女孩。」
  「你说谁是尸体?」
  成为话锋的交喙很认真地反驳。
  「是的,的确没有发现别人介入的行迹,在门外也没找到紫明先生有动什么手脚的痕迹。」
  这部分,我也确认过。
  水无月小姐倒下后,我立刻让交喙用《圣痕(stigma)》验证现场,不过不要说是手上的刀子,就连被设置的陷阱上都没有经过特别改造,或被紫明先生动手脚的痕迹。
  不过,要是久远先生对交喙的能力有所防备,是有好几种能够掩饰的方法,但至少没有找到可以颠覆这次行动的证据。
  「果然,还是立刻处理掉会比较好呢,因为也没有其他的理由。应该要趁现在,在麻烦事出现之前杀掉。或者是说——」
  真理的睫毛颤动着,以恶毒的笑容对着我。
  「如果在水无月恢复意识后对我们展开攻击的情况下,你要怎么办?话先说在箭头,恶梦所说的『背叛者』也还没被发现喔?你要扮成侦探来搜查犯人是无所谓,不过你打算怎么对自己的行动负责呢?」
  「…………」
  「明白告诉你好了,我还在怀疑你喔。下次,要是再做出什么莫名其妙的举动,我一定会让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因为你很碍眼。」
  被她这么说,我也只能退让。
  的确也没有能洗刷水无月小姐嫌疑的证据,而且在我的立场,也不能死在这种地方。
  可是……
  要是在这里退缩了,我一定会比任何人都要后悔,而且也会没有脸去见卧病在床的理解。
  我有这样的感觉。
  「要是我一个人的命就够了的话……无所谓。所以,能不能稍微给我一点时间?」
  我重新面对久远先生的方向,这么恳求。
  久远先生在稍微沉吟之后,
  「嗯,好吧。反正水无月暂时连动都不能动。要是放着不管反而死掉的可能性很高。在这段时间有什么事能做的话,你就去试试看吧。」
  「那么,还要再更换房间吗?」
  「应该没有那个必要了吧。只有不希望自己的房间位置暴露而想要变更的人提出要求就行了。」
  听了久远先生的话,提出房间变更申请的人只有紫明先生。
  嗯,如果是站在被袭击的立场,这也是当然的事。反倒是不提出变更要求的话,才会让人觉得奇怪。
  然后,我在请久远先生告诉我紫明先生以外的人的房间位置后,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
  说老实话,我不是很想把这个事实告诉理解。
  可是,要救水无月小姐,理解的力量是不可或缺的。
  在回到房间后,我望着天花板一段时间,思考着应该要传达给理解的事情。

  *

  三十分钟后。
  当我敲敲理解房间的门时,房间的主人已经醒过来了。
  虽然头发有点凌乱,看起来还有点还没睡醒的样子,不过似乎已经有余力可以讨论事情,让我暂时安下心来。
  在稍微关心了一下理解的身体状况后,我说出刚才发生的事件概要。
  讲完之后她的感想只有一句。
  「哼~,那家伙是犯人啊。嗯——,是有可能。」
  虽然是理所当然的,不过我内心还是有点期待。
  即使是在无法使用《至高王座(Hliðskjálf)》的现状,在各方面理解那有如诡辩般的口才也能成为战力,而且关于最初恶梦的事件,她一定知道一些什么。
  纵使身体状况不好,如果是为了水无月小姐,她一定会成为助力。
  看到她们两人隐隐让人觉得亲密的关系,在我心中某处一定是这么相信的吧。
  可是……
  听完整件事情之后的理解,只是回我一抹一反常态的淡淡冷笑。
  「那个,理解。你不会真的以为是水无月小姐做出来的吧?」
  「为什么?」
  她以严肃到令人毛骨悚然的表情这么反问,让我感到困惑。
  「状况证据不是很充足吗?虽然本姑娘没有直接确认过,不过光听你的证言只会让人这么认为啊。」
  「我指的不是那个意思……跟水无月小姐是犯人比起来,被某人陷害的可能性不是比较高吗?」
  「所以本姑娘才问为什么,你是会从长相与表面的态度来决定犯人是谁的人吗?真是天真到让人无法想像你跟本姑娘在那个『侦探游戏』中曾经交手过啊。」
  那态度让我心中感到一阵恼怒。
  不,理解所说的一点都没错,我很明白是自己带来的判断材料有问题。
  即使如此,在我胸中产生的火苗一直没有熄灭,又是为什么呢?
  「在这种状况与时机,如此露骨地拿着刀子要进入其他房间的举动,不管怎么想都很奇怪吧?」
  「所以啦,不就是因为感染了病毒,而想要杀死房间里的人吗?不管怎么说在这个时间点没有勉强行动的必要。那样才是奇怪的行动啊,小零。这整件事也可以认为是某人的陷阱。别管了。」
  「…………」
  小小的火苗越烧越旺,把位于我脑中角落的理性,烧成一片焦黑。
  为什么会这样呢?
  既然自己没有被怀疑,又有其他明确的犯人候补,那么理解的发雷根本就没有错。
  与其说可以预测到理解会这么说,倒不如说这才是正常的反应。
  既然还没有明确的情报,那么理解的主张也不是让人无法理解。
  ……可是。
  「你是认真的吗?只要危险没有波及到自己,即使那是水无月小姐也没有关系……你,真的是这么认为的吗?」
  「本姑娘是不是认真的……?」
  对于我再三的指责,理解反而显得很高兴,露出一副正如我所期望般的好战笑容,这么回答。
  「你应该知道的啊,小零。本姑娘到底是个本性有多烂的禽兽、到底是为什么而活、还有——到底是为了要做什么。」
  挖掘出对他人不利的事,隐瞒对自己不利的事,然后嫁祸他人,捏造证据。
  为了让自己活下来,获得利益。
  这就是理解这个人的存在本质这件事,我清楚到不能再清楚了。
  可是——
  「真的只有那样而已吗?你的脑袋里就只有那些?」
  「你才是不知道在想什么咧,小零。本姑娘的烧还没退下来喔?比起快要死掉的嫌疑犯,先关心本姑娘的身体啦。」
  在露出浅浅笑容的同时,她用锐利的视线望向我。
  「……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咯叽。我好像听见了因为下意识用力咬紧自己的臼齿而发出的摩擦声。
  「为什么你——总是要疏远愿意帮助你的人啊!」
  我这么问,不过理由已经有人告诉我了。
  理解本人,还有水无月小姐。
  虽然不知道那个理由是不是真的,但是我是这么认为。
  「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
  睁大红色的双眼,理解大声哄笑着。
  完全没有理会我的反应,简直就像是坏掉了一样一直大笑,
  「——答案很简单啊,小零。」
  接着在突然停止大笑后,理解用阴暗到令人毛骨悚然的低沉声音这么说。
  「因为不管是堕落到什么样的境遇下,就算是没有任何人愿意成为同伴,本姑娘也决定要继续战斗下去。其他人对本姑娘来说,全都是仿造的人工制品,不过只是能够成为自己的武器或替身的一个齿轮。而且,实际上不管是谁都是这样活下来的啊。只是不愿意去正视而已。」
  「…………」
  「增进感情?信赖?你应该知道才对。那种表面上的态度,也只不过是为了要指使他人的手段而已。」
  「那种事情——」
  「哼哼哼哼,哈哈哈哈。残酷的家伙。你也真是个残酷的男人啊,小零。你也不过是个想要用『帮助水无月』这样的借口来煽动本姑娘,好塑造出自己期望之事实真相的一个人而已。本姑娘跟你,有什么不同?」
  「…………」
  那是诀别的话语。
  不是对我跟理解的关系,而是对水无月的。
  结果,对理解来说,那就是一切。
  水无月小姐的思念,还有我说的话,都绝对无法传达到这家伙的心中。
  「——我明白了。」
  从我口中说出的这句话,让我下定决心。
  「我不再依赖你了。所以我打算靠我自己来追查事情的真相。」
  在这么宣告后,我站起来向后转过身。
  「你不是想照你的方式去战斗吗?那么,就试着阻止我吧。我要颠覆众人期望的结局,你爱陷害谁就去陷害谁吧。」
  即使不用回过头,我似乎也感觉得到理解露出了目中的无人笑容。
  「那就这样吧。别了,理解。」
  「喂,小零。本姑娘口渴了,你等一下要拿水过来喔?」
  「自己去拿不就得了?明明没有水无月小姐就什么事都做不到。」
  冷淡地这么回应从背后传来感觉混杂着苦笑的声音后,我把门关上。
  「为什么啊,理解……」
  稍微走了几步后我忍不下去,把背贴在墙壁上叹着气。
  然后,我深刻地领悟到自己无法完美地模仿理解。
  刚才因为愤怒脱口而出的那句话,像是也插在我的胸口上一样疼痛,因为在内心深处,我早就已经感到后悔了。

  *

  回过神来,交喙就站在我的眼前。
  「…………」
  没有倚靠着墙壁,也没有躲藏起来。
  她以非常自然的表情站在那里。所以,那大概意味着——
  「……听见了?」
  「因为门没有完全关上,所以大概听到一半左右。」
  与其说是听到有说话声才过来,应该说是特意过来等我吧。
  「呃——……」
  「我这次来这里,是要从久远先生那边取得关于姐姐的情报。」
  当我在犹豫该从跟理解的对话开始讲起,还是从我接下来的行动开始讲起的时候,交喙突如其来地开始说起自己的事情。
  「以调查我的能力做为交换,请他告诉我以前月见月调查过的事情,不过还没有听到决定性的内容。也就是关于现阶段《分身幻象》的所在位置与行动。为了取得那情报,我所能提出的交换条件,似乎不太够的样子。」
  「…………」
  那是跟久远先生说过的,交喙拒绝成为《黄道十二宫》的事情有关吧。
  「对不起,虽然交喙的事情也必须要考虑,不过现在——」
  「所以说,」
  打断我的话,交喙用澄澈的眼神直直望着我。
  「只要找出这个事件的真相当作人情,对我来说应该可以成为足够的交涉材料,我是这么想的。」
  听到这里,我终于注意到交喙的意图。
  「哥哥会帮助水无月小姐吧?」
  啊,原来如此。这女孩从一开始就是以这样的打算在找我的啊。
  「谢谢……交喙。」
  我反射性地伸手摸摸身旁翘起来的灰色头发,交喙好像觉得有点痒,脸颊微微泛红。
  「而且,我也不太喜欢等待。」
  也对。
  平常沉默寡言的态度会让人有错觉,不过她是相当具有行动力的女孩子。
  「虽然能用我的《圣痕)进行确认的事情,应该所剩不多就是了。」
  「嗯,谢谢你。不过,在那之前。」
  「怎么了吗?」
  「有点事情要做。」
  当我稍微把视线移向背后刚关上的门时,交喙像是放弃了什么似地点点头。
  「结果,哥哥还是哥哥呢。」
  交喙的声音没有讽刺的味道,反而显得有点高兴。
  「也让我帮忙吧。」
  「嗯,谢谢你。交喙。」
  然后,我先回到一楼跟叶月小姐拿水跟药,把那些送到理解的身边。
  由于我进入房间时理解已经完全睡着,因此我把冷开水放在靠近枕头的桌子上,然后把冷毛巾放在她的额头上。
  「刚才的事,对不起。道歉的话,说不定又会惹你生气就是了……」
  「…………」
  「我会帮水无月小姐洗刷嫌疑,你安心等待吧。」
  当我这么说的时候,在一瞬间,感觉理解的眼睛好像有稍微睁开。
  离开房间后,我跟交喙一起,前往最初恶梦被杀害的房间。

  *

  「呃——,是这里吗?」
  「是这里没错。」
  跟交喙一起,把恶梦陈尸之客房的门打开。
  门既没有上锁,尸体也已经清掉了。只有,在警察影集中常见的人形白线,确实地以散落在四处的状态留了下来。
  「照片相关的资料我已经从久远先生那边借来了。久远先生说他已经把全部都记忆在自己的脑中。」
  办起事来极有效率的交喙,把杀人现场的照片交给我。
  「借来的?」
  「被拿到外面去的话会很糟糕吧。哥哥没有带手机来,我想也是一样的理由。」
  原来如此。
  虽然我自己在到这里来之后感觉已经麻痹了,不过月见月那群人打算把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全部都当成跟家务事一样来处理。
  「果然,除了尸体被清理掉之外,似乎没有其他地方出现变化呢。」
  我重新审视着房间内部。
  「已经推测出来是谁做的了吗?」
  「嗯,关于这起『杀害恶梦』事件,从理解的口气勉强可以猜出来。可是,证据到底在——」
  说到这里我忽然回想起当时的情况。
  「交喙,你记得理解在一开始赶到这里的时候,做了些什么吗?」
  「就我在到这里之后看到的,她看起来并不像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
  「是啊。」
  正是这样。
  理解没有仔细调查,几乎只是看了一眼,就说出好像知道了什么的话。如果那不是理解惯用的虚张声势手法,那么或许代表着有留下什么简单到瞬间就能理解的证据。
  「不过这里实在是很暗呢。要把窗帘拉开吗?」
  房间里设置的似乎是遮光性很高的窗帘,再加上没有窗户的走廊,使房间显得相当阴暗。
  「嗯,说的也是。那就把灯——」
  在说到一半,想要把手放在位于房间入口的扳动式开关时,我注意到那个。
  「……交喙。」
  「什么事?」
  「恶梦被杀害的时间,推测是在什么时候?」
  「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在被发现的四、五小时前。有什么问题吗?」
  「……你过来看一下这个。」
  我把伸向开关的手挪开,让交喙看到上面沾满了血迹的开关。
  「这是——」
  「要是这些照片与久远先生记忆起来的影像,还有我们现在所看到的没有虚假,那么最初的犯人就是……」
  「是啊。」
  交会似乎也瞬间掌握到我话中的含意,很感慨地点点头。
  「分尸现场的血,也在照完照片后采取了数滴来碰触,不过全部都是恶梦本人的血,没有发现其他人的痕迹。」
  那就不会错了。听到这件事让我充满信心。
  「可是,就算知道这件事,也不知道能不能对解决事件有所帮助。」
  「我知道。所以,等一下要处理水无月小姐的事。」
  让房间的状态依然维持原样并把门锁好后,我跟交喙决定前往水无月小姐遇到意外的场所,也就是昨晚紫明先生曾经待过的房间。

  *

  在房门前,还留着水无月小姐被箭矢射中的血迹。
  那个时候让交喙确认过,不过还是没有发现紫明先生有动过什么手脚的样子。
  「我是有跟叶月小姐借橡胶手套……」
  「…………」
  即使知道陷阱的开关已经被关掉了,但老实说可怕的东西还是可怕。
  我战战兢兢地打开引起意外的客房。
  铁制的门把不但没有通电,被打开的房门另一头也没有射出箭矢。
  「从陷阱的箭矢上,也没有感受到其他人的反应吧。」
  「很遗憾……不过。」
  「不过?」
  「水无月小姐触动陷阱的那个房间,似乎是设置了转动门把就会通电的机关,那是从一开始就设定好的吗?」
  「……应该是吧?不然的话就不算陷阱了。」
  「要是水无月小姐想杀人,她那么做不是太不小心了吗?」
  「这么说也有道理……」
  关于陷阱的种类似乎有很多,虽然久远先生也有说过水无月小姐应该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即使是那样也很奇怪。
  说起来,是什么样的想法,才会让水无月小姐把刀子拿在手上呢?
  要是一进房间就突然拿着刀子什么的,不管是谁都会有戒心。假设是想要杀人的话,应该要把凶器藏起来,趁对手不注意的时候捅下去,这样才是正确的做法吧。
  「等一下——」
  那样的话,或许事实正好相反。
  反过来说,是因为知道有什么,水无月小姐才想进入那个房间的话——。
  「交喙。三十分钟就快到了,要不要先回房间?」
  我确认了一下手表,然后这么问交喙。虽然这是在暗示我可能感染了恶梦的杀人冲动病毒所说的话就是了。
  「哥哥认为我被病毒感染了吗?」
  「不。」
  被这样反问,我马上摇了摇头。
  「就算是那样,现在我也不放心让你独处。」
  「说的也是呢。」
  交喙也点头对我说的话表示同意。
  虽然这或许可以算是一种迷信了也说不定。
  「快要找出真相的人,通常都会被犯人杀死。」
  「我是主角级人物,应该不会有事。」
  自己说出这种话来才是最危险的啊。尽管在心里这么想,但我还是决定不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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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ffie + 1 男主之神吐槽『我是主角级人物,应该不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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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5-25 17:56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骑士的侍从者 于 2012-5-25 18:31 编辑

第5日 —虚伪的陷阱—

  除了久远先生已经就寝之外,再加上太晚在房间外面游荡是被禁止的,因此那一天的调查就这么宣告结束。
  在第二天的早餐结束后,隔了一段时间,我跟交喙才聚集到久远先生所在的一楼书斋。
  「哼哼哼……在这种状况下竟然要搜查犯人,你还真是个有胆量的男人呢。」
  让叶月小姐领路,前往久远先生的所在地,在那里大型电脑像书架一样并排着。以书斋来说实在是太小,又很机械化而令人有股凉意的房间。
  说是书斋,却看不到笔跟纸,给人一种在管理什么大型系统,类似伺服器机房的印象。
  在这种大型机械下管理的是什么,我完全无法想像。
  在放置于那些机械中央的金属小座椅上,久远先生就静静地端坐在那里。
  「那么,找老朽有什么事?这里不但温度低还禁止饮食,老朽觉得还是不要待太久比较好。」
  「交给水无月小姐的地图上的『住宿者的房间配置』,您还记得吧?」
  「嗯。可是,水无月在遭遇意外的时候好像没有带在身上,所以交给那家伙的地图没有被回收喔。发下去的地图基本上老朽都是要她们自己管理。」
  「那么,就是在水无月小姐之前使用的房间……」
  「就是这么回事。可是,现在那家伙的房间被锁起来了。嗯……」
  他把手伸向附近的电脑,用很快的速度敲击键盘后,位于其背后的小盒子被打开,出现无数的钥匙。
  大概除了现在住宿的人所持有的钥匙以外,这栋别墅所有的钥匙都在这里吧。现在还没找到的主钥匙除外,可是。
  有件很异常的事情,在挂着钥匙的板子上,并没有号码或记号之类的东西。
  「嗯,是这把吧。」
  他毫不犹豫地随手抓起一把钥匙,轻轻朝我扔了过来。
  「一眼就能看出来吗?」
  「因为是很有特色的形状啊。」
  对我还说,看起来跟其他钥匙完全一样就是了。
  果然不愧是情报贩子,高度的记忆力与认识力似乎一点都不输理解。
  在我接过钥匙想要赶快离开的时候,久远先生微妙地发出「啊——……」的声音,让我停下脚步。
  「有什么事吗?」
  回过头去,看到久远先生像是感到很困扰似地胡乱抓着有点卷翘的金发。
  「本来想要顺便向叶月下达带领你们去武器库的指示。」
  他用非常认真的表情,说出非常惊人的字眼。
  「武器、库?」
  「说是武器库,不过外观被伪装成普通的客房。就像是在最初的事件中不知道被谁破坏的『监视记录室』一样。」
  「像这样的隐藏房间,到底有多少呢?」
  最初的事件毫无疑问是我做的,因此为了不让心中的动摇被察觉,我装作自然地这么问。
  「那是秘密啊。再怎么说,就是因为放有重要的东西才要隐藏起来。为了能够在紧急状况下使用,只有那里从一开始就没有设置陷阱……」
  很意外的,取得了不在预测之内的情报。
  「可是,不但主钥匙到现在还没找到,刚才用房间钥匙调查了一下,有几把武器不见了呢。」
  「…………!」
  「是被犯人拿走了吗?」
  「不清楚啊。就连是为了什么目的拿走的都不清楚。可是,依据我的记忆的确是少了几把枪械。」
  「详细内容是?」
  在交喙的追问下,久远先生露出浅浅的笑容。
  「可以确定不是水无月拿的那把刀子,那虽然也是在尖端装有可通电钢线的特殊压制用武器,不过那是在好几个月前,作为护身用交给她的。但是水无月也知道武器库的位置,为了让人觉得是被其他人偷走而故意移走一部分,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啊——对了,那个时候回收起来,还放在老朽这儿呢……」
  久远先生绕到机械的书架后面,窸窸窣窣地东翻西找了一阵后,朝我们把一把附有护套的刀子扔了过来。
  「呜哇——……!」
  接下来一看,那毫无疑问地就是当时水无月小姐握着的银色刀子。
  「在握把的连接处有按钮,稍微扭转刀柄前端就可以解除保险装置而通电。不必勉强去使用电极针,那没什么实用性。因为是试用品,射程距离与命中率有点差强人意啊。」
  果然是这样。
  水无月小姐持有的,只有一把『镇压用』武器。
  如果目的是要杀伤对手,放纵自己的欲望将其分尸的话,武器库里应该有更多适合的武器才对。
  而且,尽管管理这栋别墅的是久远先生,但被偷走的主钥匙,即使在恶梦死亡,以及水无月被抓之后,依然没有被找到。
  「……那么,就谢谢您的好意了。」
  我们从久远先生那边收下刀子后,离开房间向叶月小姐取得武器库钥匙,便决定前往水无月小姐原本住的房间。

  *

  「那么。」
  「要调查吗?以防万一。」
  就在我想要进入房间而把钥匙插进去的时候,交喙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啊——,也对。那就麻烦你了。」
  这栋别墅里的人,已经得知交喙的能力。所以犯人应该也十分清楚直接碰触到可能成为重要证据之场所或物品的危险性才对。
  即使如此,我还是带着碰运气的心态,握住交喙的手让《圣痕(stigma)》浮现出来。
  「那么,我就试着调查看看。」
  交喙握紧门把。一秒、两秒……
  「不行。还是要在有人刚碰过之后才可以。就连分配到这个房间的水无月小姐的反应,都感觉不到。」
  经过十秒后,交喙下了这个结论。
  「这也没办法。谢谢你。」
  慰劳完交喙后,我使用从久远先生那边拿到的钥匙,把门打开。
  门随着叽……的细微声音打开。
  理所当然的,客房是以跟我还有理解所待的房间几乎相同的隔间所构成,乍看之下果然分不出有何不同。
  我们注意着不让自己留下多余的痕迹,在床铺、桌子、衣柜、淋浴间、厕所等地方进行调查。
  不过,由于在认识的女性房间里东翻西找实在是会让人感到内疚,因此跟个人隐私比较有关的地方就交给交喙了。
  「没有看到地图呢。」
  「嗯……」
  虽然在各种想得到的地方都找过了,可是却完全没看到水无月小姐应该有从久远先生那边拿到的分配图。
  「这栋别墅里有人在的房间,应该是设定成不会启动陷阱的吧?假设,水无月小姐拿到的分配图,要是有什么问题的话。」
  「嗯。」
  我原本对『错误的地图』这项证据,说不定还留着这件事抱持着期待。
  「果然,事情没有办法那么顺利。大概已经被处理掉了吧……」
  「在水无月小姐的意外刚发生后,我跟久远先生还有叶月小姐一起来看过这个房间,当时在看完之后,什么都没做就上锁了。」
  「不对,等一下……」
  那句话让我脑中出现像是被针刺穿的感觉。
  「该不会……」
  我把手伸向之前让交喙调查的,位于房间角落的垃圾桶。
  「哥、哥哥?刚才我已经仔细找过了,地图并没有在——」
  「有了!」
  握在手中那如预料中的结果,让我兴奋得发抖。
  「橡胶、手套……?」
  是的。
  如同交喙所说的,我隔着布从垃圾桶里捡出来的,是双到处都有在卖的白色橡胶手套。
  「交喙,不好意思要再麻烦你,还可以使用能力吗?」
  我把那手套,递到感到不可思议而歪着头的交喙的眼前。

  *

  结束了所有调查的我,把借来的道具还给久远先生,并送交喙回房间。
  然后,为了不被《招死灵咒歌》感染,回到自己房间待了一阵子后,在一个小时刚过没多久,我就一个人离开房间。
  我在一楼向叶月小姐借了厨房与冰箱,准备好混入磨碎苹果泥的优格,还有毛巾与替换衣物后敲了敲理解的房门。
  「我进去了喔,理解。」
  使用借来的钥匙,我没等她回话就走进房间。
  生病的理解原本应该是由叶月代替水无月小姐来照顾,不过要是理解没有积极呼叫,当然叶月小姐也只会以最小限度的次数到这个房间来。
  在拉上窗帘的阴暗房间中,理解慢慢坐起身子。
  那看起来跟平常的理解有点不同,总觉得有种落寞的感觉。
  大概,是我的错觉就是了。
  「呼——。不过你也真是个过分的男人啊。居然把本姑娘放着不管跑去搜查什么犯人,要是在这段期间发生了什么事你打算怎么办?」
  她斜眼看着我恶言恶语的样子,让我松了一口气。
  「恢复到这种程度的话应该没事了吧。我把窗帘拉开了喔?天色还很亮,让空气稍微流通一点也比较好,顺便也把窗户打开。」
  「随便你,不过不要把头伸到窗户外面喔,会被步枪狙击。」
  「啊哈哈……」
  非常令人难以分辨是认真还是开玩笑的发言。不过,就算知道是开玩笑的,在这种状况下把头伸出去吓人的行为,我实在也做不出来就是了。
  如同刚才宣告的,我把窗户跟窗帘打开。
  跟现在这栋别墅中正在发生之可怕又阴暗的事件正好相反,吹进来的海风感觉很舒服,阳光相当耀眼。
  混杂在空气中的夏天味道,总觉得让人非常怀念起第一天刚到这里来那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气氛。
  「呃——,我有拿苹果跟优格过来,你要吃吗?」
  「如果你肯喂的话,要本姑娘吃也是可以。」
  「……哈啊。」
  看到理解那小恶魔般的笑容,我感到全身无力。
  可是,我觉得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来,啊——。」
  「嗯……」
  在几乎已经到自暴自弃的境地下,我把汤匙移向理解的嘴边,
  在喂她吃了一、两口后,
  「嗯,这个苹果泥是你磨的吗?」
  「是啊。不过那是因为我技术不是那么好,在削皮的时候多花了点时间……,要是切块的话会不太好看的关系。」
  「…………」
  沉默下来的理解,抬头用不是很高兴的眼神瞪了我一眼。
  当然,那是因为注意到我话中的含意了吧。
  「……那么,事到如今你还希望本姑娘做什么?」
  「这是冷开水,还有冷却用贴布。床单跟被子也要换掉才行,都吸了很多汗水吧?」
  「…………」
  理解半睁着眼睛并张着嘴,用非常微妙的表情望着我。
  「其他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效劳?」
  「本姑娘怎么觉得有点恶心啊。小零,你是不是撞到头了……?」
  「不是的,这只是收买工作。」
  「啊……?」
  「我终于找到可以救水无月小姐的方法。犯人也大概知道是谁了。虽然也有弄错的可能性,不过我打算以我的方式来战斗。所以……」
  深吸一口气后,我说出自己的决心。
  「接下来,就算跟你眼中所见的真实有什么不同,希望你也能保持沉默。希望你什么都不要说。要是有可以帮助水无月小姐的真相就请说出来。可是,如果不是那样的话,请你先不要插手。」
  结果,我也是这一类人。
  「现在在此,我对比起《黄道十二宫》的真理或久远先生,还要更令我恐惧的你,提出这样的请求。」
  房间里出现一阵寂静。
  漫长到让人感觉到像是几分钟的十几秒过去后,
  「内衣……」
  理解喃喃地这么说。
  「欸……?」
  「因为流了很多汗,感觉很不舒服。让本姑娘换衣服嘛,小零。」
  「呃——」
  「要跟本姑娘提出要求,那些代价还不够吧?」
  以不逊的笑容抬头望向我的理解,已经是平常的理解了。
  「……我知道了啦。」
  话虽如此,但我很快就对顺其自然接受了这样的事情感到后悔。
  不是的,睡衣的脱法至少我还是知道的。
  「动作快点啦。你不是还有事情要去做吗?名侦探大人。」
  唉——,我不管了。
  绕到坐起上半身的理解背后,并让理解解开睡衣的扣子之后,我轻轻地拿起她的上衣。
  「嗯……」
  娇小的背部,感觉真漂亮。
  虽然是很平淡无奇的感想,不过那未成熟的背影,看起来一点都不让人觉得理解的年纪会比我还大。
  呜……等一下,怎么没有穿内衣!
  嗯,大概是因为现在的状况就是了。
  「嗯……?你在做什么啊?」
  「什么事都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预料到我会僵住,她只把头转向我这边。
  「我知道了啦,你就那样朝着前面别动。」
  「……哈哈~,原来如此啊。你是对本姑娘的裸体起色心了吧。照顾不能动弹的家伙竟然会感到兴奋,你终于开始发挥出自己的本领了呢。」
  「反正你不要转过来就对了啦!」
  把脸上挂着非常高兴的笑容,想要朝我这边转过来的理解挡住,用毛巾擦拭着眼前白皙的背部。
  「这么说起来。」
  「嗯……?」
  我在转移话题的同时,问起从不久前就感到有点在意的事情。
  「那个是叫《黄道十二宫·代码》吧?我记得在理解的肚子上也有。」
  「你也真是个爱拐弯抹角的家伙呢,小零。想看前面的话,一开始说明白不就得了。」
  我知道她绝对会这么说,所以故意忽视继续说下去。
  「那个代码,除了死掉的恶梦之外,你们之中没有其他人拥有吗?真的在这栋别墅里,就只有你跟真理还有久远三个人拥有?」
  「那是当然的啊,小零。这个代码表面的颜色是后来才加上去的,实际的辨识情报是直接打在皮肤里。现阶段只要刻上去,就能半永久性的进行使用。」
  「嘿~……」
  在附和的同时,有某一点让我感到很在意。至于那是什么,我没有办法立刻具体说出来。
  那是什么时候产生的不协调感呢?我已经想不起来了。
  「还有一件事,至少要穿件内衣比较好喔。这样衣服才不容易吸到汗。」
  「知道了。那么,在那之前先帮忙脱下面这件。」
  「再怎么说也不能那么做吧!说起来,你一个人的时候不是可以自己脱下来吗。」
  「你真是个健忘的家伙呢。刚才你不是说了『如果有我可以做的,什么事我都愿意做』吗?。」
  「我没说到那种地步!可不可以不要随便捏造事实?」
  「而且,本姑娘的双脚因为状况比平常差,现在没有力气无法动弹啊。」
  「知道了啦,真是的……我帮你脱就是了,请你至少用毛巾遮一下好不好?」
  「好,为了脸皮薄的小零,就做到这种程度吧。」
  「是你太没有羞耻心了啦!」
  差不多就是这样的感觉,坐在床上面朝这边的理解,把毛巾毯弄成像浴巾一样把胸部到腰部周围的部分围住。
  「呐,这样就可以了吧?快点帮忙脱掉吧。」
  理解以得意到会让人很怀疑其实已经痊愈的态度,像是在诱惑我一样朝这边伸出双手。
  总觉得因为有遮住的关系,看起来变得更暧昧了,虽然一直都是这样,不过感觉跟理解讲话会让自己越陷越深。
  好像反倒是因为我会感到不好意思才让理解觉得有趣也说不定。干脆什么都不去想,快快把该做的做完算了。
  「呃——,那我要脱了喔。」
  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我从那围成裙子状的毛巾毯下,把手伸了进去——就在这个时候。
  「哥哥,你在这里吗?最后计划的事前准备,已经完——」
  门把咔恰地转动,从背后传来交喙的声音。
  「…………」
  瞬间,房间里的空气冻住了。接着,转过头去的我跟交喙四目相交。
  #插图
      
  「…………」
  磅地一声,门被关上。
  「喂!等、等一下交喙——!拜托你不要就这样离开——!代替我来做这件事——!」
  我把伸进去的手缩回来,急急忙忙朝交喙追过去。
  好不容易换成交喙来进行换衣服的作业,然后我们离开了理解的房间。

  *

  然后,第五日的夜晚来临了。
  包含到了傍晚才终于起床出来的理解在内,我们在一起用晚餐。
  「不过,水无月竟然会被感染——真是让人伤脑筋。照顾本姑娘的人要怎么办啊。快点派新的人来吧。」
  隔了半天才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理解,尽管还咳得很厉害,但态度跟平常一样没变。
  「不要随便把人杀掉,她还没死呢……不过,实际上这样下去也很危险就是了。」
  「这么说起来,结果『背叛者』到底是怎么样?快点用你那个什么能力,把是非黑白弄清楚啊。」
  像是受到久远先生附和的牵引一样,真理插嘴这么说,把矛头指向理解。
  「不要把别人跟像你一样的怪物混为一谈啊杀戮女,本姑娘可是更为纤细的呢。」
  「你还真是会挑只在对自己有利的时候才变得纤细呢?能力真的还没有恢复吗?」
  「天晓得呢?要不用你擅长的判读来试试看啊?」
  「跟你的能力不同,我的只不过是在判断对手行动下的副产物啊。不管说几次都记不起来呢,你这猪头。」
  在两人的争论声中,短暂的晚餐时间就这样过去。
  真理似乎能判断出理解的能力是否有发动,但并不能判断现在能力是否恢复了的样子。
  交喙静静地用着餐,紫明先生那一成不变的疲累表情变得更加凶恶,瞪着已经空了的汤盘。
  总觉得,看起来也有点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事情一样。
  「啊——,对了。关于在第一日破坏了『监视记录室』的入侵者——我知道他消失到什么地方去了。」
  「……!?」
  在用餐时间剩下不多的时候,真理随口说出的那句话,让室内出现了紧张的空气。
  「那是真的吗,真理……!?」
  「嗯,在昨天晚上,虽然不是很明显,不过有感觉到那个神秘入侵者的气息。因为想要偷偷抓住所以才没说出来……。不过仔细想想,像那样神出鬼没的比较麻烦啊。」
  「嗯,那你就在四楼待命,比起启动『陷阱房间』的下策,这种作法比较方便。还有……晚餐后除了个人房里的灯光以外全部都会关掉。这样你比较好战斗。」
  「即使不用做到那种地步我也不会输,不过我明白了。那么,祝各位有愉快的心情。」
  听见久远先生回答的真理,留下柔和的笑容离开餐厅。
  「……那么,本姑娘有点困想回房间了呢,小零。上楼梯得靠你帮忙。」
  「嗯,啊啊……。」
  她是想要我送她回去吧。理解轻轻扬起下巴做出指示。
  在我照她说的推着她的轮椅正要离开的时候,
  「话说回来,久远先生。」
  「嗯?」
  「水无月小姐的状况如何呢?」
  「嗯,啊啊……那个啊。还活在一楼的治疗室里啊,应该也不会有人想要靠近那里。」
  「她不要紧吗?」
  「从接到的联络来看,不管是不是会死,都预定要暂时移送到其他的设施。不过,那也是在没有恢复意识而出现病毒感染危险的前提就是了。」
  「…………」
  「所以,在那之前不要靠近那里。而且,不管你们是怎么想的,那家伙在现阶段还是头号嫌疑犯。要是轻举妄动的话,你们说不定会受到怀疑,而被真理那家伙杀掉喔?」
  「……我明白了。」
  我很不甘愿地点了点头。
  「小零,快走吧。本姑娘很困了。」
  「知道了啦。那么,我就先离开了。」
  我推着理解的轮椅离开餐厅后,交喙也默默跟了过来。
  在她背后,可以看到稍微站了起来的紫明先生。

  *

  「接下来……」
  把理解送回房间后,暂且先回到自己房间的我,几乎没有停留就从房间离开。
  如同久远先生的发言,走廊与大房间的灯都被关掉,周围一片黑暗。
  如果我的预测正确,犯人应该马上就会前往那里才对。
  虽然不能慌张,不过必须要加紧脚步才行。
  在黑暗中,我在没有打开手电筒的状态下,压抑着气息走在走廊上。
  到达目的的房间,我用预先准备好的钥匙把门打开。
  「……!」
  在昏暗的房间里,可以看见医疗器具之仪器类灯光的空间中,有一个人影站在那里。
  「呜……!」
  在我打开手电筒的开关,想要照向那家伙的瞬间,
  「呜咕……!」
  被转眼之间靠近过来的那家伙撞飞,我很难看地跌倒在地上。
  在近距离一看,那家伙脸上戴着面具。那是跟恶梦脸上戴的,一样的面具。然后他还用黑色外套把自己整个包住,无法判断出是谁。
  「你是……!」
  在一边抵抗着骑到我身上的黑影,想要将其抓住的瞬间,我的身体与意识随着小小的闪光被弹飞了出去。
  「咳——……!?」
  握在那家伙手上的是棒状的电击枪,尽管注意到了这件事,但一瞬间我就失去了全身的感觉,变得无法动弹。
  在那家伙的另一只手上,握着大型的野外求生刀。
  糟了。如果我的预测正确,大概会被杀掉。
  说不定是搞错拜托的对象了。我有这样的感觉。
  「……!」
  被狠狠地用那坚硬的刀柄殴打了。
  身体完全无法动弹而不能抵抗是件很痛苦的事。
  在我忍耐着不让自己失去意识的时候,
  「哥哥!」
  明明已经再三叮嘱过了,背后的门被打开,出现了交喙的身影。
  「……!」
  就在看到这一幕的黑衣人朝交喙伸出电击棒的时候,正在接受治疗的水无月小姐整个人跳了起来,从背后抓住了他的手。
  「欸——……!?」
  「呜……!?」
  原本是因为惊讶而发出的声音,可是因为麻痹的关系,无法清楚地叫出声音来。反倒是黑衣人似乎也吓了一跳而屏住了呼吸。
  水无月小姐就那样抓住黑衣人的手折弯过来后,一口气朝病床的相反方向摔了过去。
  「唔啊——……!」
  电击棒与刀子飞舞在空中,慢了一拍才掉落下来。漂亮接住那些东西之后,水无月小姐面无表情地把那些扔到房间外面。
  「……你们两位,都没有受伤吧?」
  灯光紧接着亮了起来。以类似手术服的打扮站在那里的,是叶月小姐。
  「跟水无月小姐,替换过来了吗?」
  「是主人的命令。」
  「嗯?真是可惜。逮捕犯人的好戏已经落幕了吗。」
  「真是的,我可是真的到四楼去了,要从那边下来好麻烦啊。」
  从背后传来久远先生半开玩笑的声音,以及真理混杂着叹息的声音。
  「为什么,你会——」
  交喙注视着被摔出去,仰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黑衣人,小声地这么喃喃说道。
  理解不能站起来走路。水无月小姐也应该是处于重伤状态。
  这样一来,用消去法来判断,在那里就一定只有一个人。
  「果然,是你吗。」
  代替出不了声的我,久远先生这么说。
  慢慢站起来的黑衣人脸上的面具掉落下来,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脸颊有点消瘦,带着锐利眼神的男子。
  「难得大家都聚在一起,就麻烦你对这件事说明一下。不过,请在三十分钟以内结束。」
  面对语气平和的久远先生,紫明先生以苦涩的表情咬着嘴唇。
  我们的计划是这样的。
  因为知道会到治疗室来,把处于静养状态且有着感染病毒之危险的水无月小姐杀死的犯人是谁,所以希望能将环境处理得让犯人比较容易达到目的。
  我向真理与久远先生这么拜托,成功地让他们配合演了这么一出戏。当然,这里面包含了如果犯人没有出现,我跟交喙就会受到怀疑的风险。
  在那之后,得到治疗室钥匙的我,来到了这里。
  也就是说现在,能够把水无月小姐这间上锁的房间打开的人,就只有拥有『去向不明』之主钥匙的人而已。
  然后,现在终于在这里找出了那个人。
  「让人想不到,头大无脑的研究员竟然会是犯人,这真是令人意外的展开呢。这下可是用事实证明了尽是让研究员做些危险的实验就会变成这样啊。」
  像是感到非常愉快一样,闭着眼睛的真理笑了起来。
  「稍微安静一下,事情会被你搞复杂。那么,事情是怎么样呢,紫明。你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这是误解。」
  「……?」
  他小声说出的那句话,让所有人都感到不解。
  「我曾经被那个女人当成目标过。那家伙很明显地有受到『病毒』感染。假设她醒过来再跑来找我的话,我一定会被杀死。所以我才……」
  「怎么,你是代表大家来这里杀死她的吗?故意让自己扮演大家都不愿意当的黑脸吗?那还真是——」
  「就合理性来说……应该没问题。」
  打断真理的话,紫明以苦涩的表情开始反驳。
  「说起来,第一日发生的恶梦脱逃破坏工作……以及第三日恶梦被分尸的事件,还有水无月想要杀我的理由都没有明朗化。竟然将这些放在一旁而把我当成所有事件的犯人?开玩笑也——」
  「那么,就趁这个机会,让我们逐一验证吧。」
  我打断紫明先生的反驳,将主导权掌握住。
  本来听对方的说词等待其自露马脚也是一种方法,不过这次的状况很差,要把事情往前推进。
  「首先,关于最初的事件——月见月恶梦被杀害的事件。」
  「哎呀?不提关于最初的破坏工作吗?」
  我故意把由我跟理解串谋引发之整个事件的开端跳过来进行说明,却立刻受到真理的指谪。
  「那个……,之后知道的话我就会说明。」
  尽管被戳到痛处使节奏差点被打乱,总之我先重新获得主导权,继续解说下去。
  「呃——,希望你听到我这么说不要生气……最初的犯人,是真理小姐。」
  「……!?」
  我的一句话,让室内的空气显得有点紧张。
  不过,只有被指名为犯人的本人,脸上挂着极为柔和的笑容,默默站在那里。
  「嘻嘻……真是有趣呢。竟然被那个低俗女人的跟班当成犯人来对待……,啊~,真有趣。」
  真理那一直都是闭着的双眼微微地睁了开来。那是一双跟理解一样的鲜红眼睛。应该看不见的那双眼中潜藏着前所未有的威慑感。
  #插图
      
  「混帐……这有什么好笑的?」
  紫明先生很不高兴地朝压低声音窃笑的真理这么问。
  「被当成犯人的可是你喔?」
  「哎呀,我想你也知道的,《黄道十二宫》在原则上不要说是成员之间的争斗,就连会引发争斗的行为都是受到禁止的。除非自己遇到危险。」
  「…………」
  「要是你没办法说服我,一想到可以彻底破坏掉那个女人的玩具,我就忍不住笑个不停。」
  虽然真理散发出险恶的气氛,不过我没有理会她而继续进行说明。
  「恶梦死亡的推测时间,确实是我跟交喙到这里之后第三日的深夜吧?」
  我立刻这么诱导着正感到不可思议而一脸不解的久远先生。
  「嗯,大致上的预测是在这个范围内。」
  这么说着把手放在下巴上,久远先生像是在回想一样地闭上了眼睛。
  「关于恶梦的尸体,最初的发现者是谁,您还记得吗?」
  「记得是老朽吧。虽然发现门把上有血的是叶月,不过陷阱房间也不能就那样直接进去。必须要由老朽解除陷阱的开关才行。因此那是必然的结果。」
  「您有记住当时房间的状况吧?虽然也是有照片,可是对情报贩子而言,自己的记忆力,应该较值得信赖才对。」
  交喙为了协助我,拿着正是从久远那边借来的照片这么说。
  「这些被喷洒在四处的血,不只是墙壁上,就连窗户也被喷得到处都是。是喷在窗户上喔?。」
  「明明是夜晚……你是这个意思吗?」
  「是的。」
  跟预测一样的答案,让我很愉快地继续说下去。
  「明明是夜晚却没有拉上窗帘。这一点,如果恶梦是躲在这个房间里,那也不是什么很异常的事情。可是,我们是因为在早上,有阳光照进来所以才没有注意到。可是犯人不一样。在深夜跟恶梦对峙并将其杀害,使用推测为大型的刀剑进行分尸,然后就那样离开。在一片漆黑的环境中,这种事情根本是不可能做得到的。」
  「难道不是利用月光之类的吗?」
  真理对我的说词平静地这么反驳,不过当然的,我早已做好把退路封住的准备。
  「那是不可能的。」
  我立刻提出反对意见。
  「那一天的月亮是新月,从恶梦正上方的房间——当时分配给我的房间的窗户是看不见月亮的。就算是有月光,不到接近满月的程度,亮度根本就不够。更何况要是不在从窗户看得见月亮的位置,那亮度大概连蜡烛都比不上吧。」
  因为是跟记忆力有关的事项,我稍微朝应该记得这些的久远先生使眼色,确认他没有异议之后接着说道。
  「另外,客房的电灯开关是拉杆式的,不过血迹只有溅到开关上关的那一侧。如果在血溅到开关上再扳动拉杆的话,应该会留下痕迹才对,不过也没有那样的痕迹。那么事情应该是这样,发生事件的时候,电灯是被关上的。也就是说,这位犯人从一开始就不需要什么照明。是个在没有光线的状态下,可以做出那些行动的人。」
  「…………」
  把话说到这边停顿一下,大概是我想表达的意思传达出去了吧。室内所有人的视线,自然的集中在一个人身上。
  站在那中心的盲目白衣少女,即使在这样的状况下,依然优雅地微笑着。
  「哼哼哼……哎呀哎呀,我真是的,竟然会这么大意。」
  像是在胡闹似地拍了一下手后,真理把手上的手杖转了一圈,用前端指向我。
  「你还满能干的嘛。不对,这种程度的谜解得出来是理所当然。」
  「真理,你——」
  就在久远先生皱起眉头,打算要说些什么的时候,
  「——然后呢?事情是那样又怎么样?」
  嘴张开成新月的形状,即使在这种情况真理也没有退缩。
  「你——……?」
  紫明先生也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的确我是把恶梦杀死了。把她切成好几块,弄得鲜血四溅。不过,那只是因为恶梦对我抱有杀意,所以我才杀了她而已。这不算什么,只是很普通的正当防卫啊?」
  「正当防卫?恶梦可是走进了有陷阱的空房间喔?」
  为了阻止真理继续装傻,我提出这样的质疑。
  「嗯,是那样没错。为了让那个女的无路可逃,一直把她追赶到走廊尽头这种程度的事情,以正当防卫来说是理所当然的。在触动了陷阱之后,那个女的直到死掉为止,都为了想杀我而不断抵抗呢。」
  对于真理那满不在乎的辩解,所有人都陷入沉默。
  在经过了快十秒的时候,久远先生开口了。
  「你为什么没有把这件事说出来?」
  「当然,是为了在场软弱无能的各位啊。」
  「我们没时间陪你玩文字游戏。」
  「之所以故意弄成像感染者做的,是为了『判读』大家会表现出什么样的反应,好找出背叛者。结果只知道大家都陷入混乱而已,没有读到决定性的反应就是了。不管怎么说,都是那个得了感冒的低俗女人不好,我一点错都没有。」
  真理自己这么断言,并直接下了定论。
  「我明白了。总之最初的事件就是这么一回事。与逃走的恶梦对峙的真理小姐,杀害恶梦并将其分尸。真理小姐为了观察犯人的反应而保持沉默。事情就是这样,我们来看下一个事件吧。」
  内容乱七八糟,没有比这个还要恶劣的事情了……,可是我也没有办法继续做些什么。
  因为在那之后,真的没有找到任何与真理有关的证据。
  而且第一,假设就算真理是真正的犯人,我也没办法继续下去。
  理由就在于,把她逼到走投无路也只会害我们全部被杀死而已。第一个犯人最麻烦的地方,就在这里。
  理解恐怕只看了杀害现场一眼就看出来了。不过,借由放任不管的方式,得到了把紫明先生钓出来的结果。
  借由留下实际上有其他犯人的事实,得到营造出可以把某人当作犯人的余地,并诱使其行动的结果。
  「恶梦留下有『感染者』与『背叛者』的遗言后死了。符合这两项的人,紫明先生,就是你吧。」
  「……不是!」
  再次成为矛头所指的紫明先生摇着头。
  「那是水无月自己随便进去的,跟我一点——」
  「感染者会变得因冲动而不得不把对方的肉体破坏掉。不知道在哪里跟恶梦接触了的你,首先必须要设计出一个可以杀掉的人。」
  「于是,才设计暗算水无月,想要让她成为嫌疑犯。是这么回事吗?」
  面对久远先生的疑问,我点点头。
  「暗算?在大家都知道从外面打开会启动陷阱的状况下,我要怎么样才能骗到水无月!」
  「掉包,或者是改写啊。我还记得在水无月小姐倒下的事件前,晚餐的时候只有你一个人躲在房间里。除了水无月小姐以外能够进水无月小姐房间的,就只有拥有主钥匙的人而已。」
  面对显得很烦躁的紫明先生,我平静地这么回答。
  「只有身为这栋别墅侍女的水无月小姐与叶月小姐,在管理并前往房间的工作需要上,必须要有能知道住宿者房间位置的地图。因此每次变更房间,都会预先从久远先生那边拿到写有你房间位置的地图。于是你潜入水无月小姐的房间,把自己拥有的前一张地图,跟水无月小姐的最新地图交换过来,然后再叫她到『自己的房间』来。呼叫的理由随便什么都可以。例如,像是『有疑似犯人的人躲藏在自己房间里』之类的。」
  「这是毫无事实根据的栽赃嫁祸!」
  咚!紫明先生用力敲打着墙壁,粗声怒喝道。
  「哎呀?可是那样的话,那个低俗女人的女仆没有来找我是为什么?如果是危险的工作,让我来不是比较适合吗?」
  面对在麻烦的地方这么插嘴的真理,我在心中叹了口气。
  「关于这一点有很多种借口可以用,像是『我认为真理是让恶梦逃出来的背叛者,不能信任』之类的。」
  「而且,水无月小姐的凶器也有问题。」
  不知道是不是觉得真理的插嘴很难对付,交喙为我进行了补充说明。「嗯,没错。」,我也接着她的话继续下去。
  「那个时候水无月小姐拿的是这把护身用的刀子。『为了杀害有戒备的某人』,拿着刀子敲门想进房间的犯人,从客观的角度来看也太愚蠢了。在进房间前,至少会先藏在衣服里面吧。之所以没有那么做,是因为目的只是要抓住犯人,这么想比较合理。」
  「可是,在水无月的房间里不是没有留下『被掉包的地图』吗?」
  「是没有找到那样的东西,不过有足以代替的证据。」
  面对久远先生的疑问,交喙立刻做出反应。
  「我也调查了很多地方,在门把、陷阱装置或开关、还有其他地方,《圣痕》都没有反应。」
  「那也是应该的吧。像你那种程度的能力,知道的人只要戴上手套,或是绑块布就没有意义了。」
  「唯一出现反应的,是这个。被扔在水无月小姐房间的垃圾桶底部。」
  没有理会真理的取笑,交喙从制服口袋拿出白色橡胶手套。
  「那是……」
  「嗯,这就是犯人为了回避我的能力所使用的东西。当然外侧没有出现任何的反应,不过这种橡胶手套会让人很容易出汗,因此只要翻过来……」
  「…………」
  之前一直以为这是场儿戏的真理沉默了下来。
  「我所感应到的,是紫明先生的反应。」
  「不对!」
  在交喙的发言刚结束的瞬间,紫明先生大喊道。
  「他们是打算要陷害我!为什么那种东西会出现在水无月的房间!?那是我在研究时使用的东西!是假的证物!不要被骗了!更何况,我根本就没有什么需要背叛的——」
  到目前为止一直安静听着的紫明先生,在看到『证据』之后态度突然大变。
  这是为什么呢。
  我在看到那表情后,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类似头晕的错觉。
  光看态度的话,看起来像是诡计被揭穿的紫明先生产生错乱,可是——
  到底……是怎么了。
  这种像是在把致命性的错误扩大化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异样感……
  我什么都没有弄错,到达了事件的核心。应该是这样才对——可是为什么?
  「你不懂吗?」
  在背后的门把咔恰一声被转动的同时,传来了说话声。
  随着近未来般的轮椅驱动声,到目前为止一直被封印着的那家伙出现了。
  拥有嘲弄之笑容,以及看穿一切之鲜红双眸的非人少女,慢慢驾着轮椅进来。
  「那么,就让本姑娘告诉你吧。」
  理解身上穿的不是睡衣,而是换上常穿的露肩连身裙,不过她的脸有点红,看起来实在不像是痊愈了。不过,
  「『巨蟹座』……你这家伙。」
  「别用奇怪的名称来叫人啊。自以为是观察者的自闭家伙。」
  即使如此,现在的理解在外表与态度上,连丝毫的破绽都不存在。
  「你从以前到现在,找出好几名『特异能力者』的候补来献给『月见月』是为了什么?以想要对上层示好来说,也未免表现得太过忠实了。你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哎呀,有这种事情吗?」
  「嗯,跟你没有直接的关连,所以你应该不知情。」
  「真正的目的……?」
  相对于紫明先生感到讶异的表情,理解露出带着自信的笑容。
  「是为了要篡夺吧?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一点一点增加在你控制下的人,然后让拥有各种能力的那些家伙联合起来引发事件,想办法进入还没被找出来的月见月中枢。这点你应该没有办法否定。因为你直到现在,还在追查过去背叛了月见月并与之敌对的那家伙的事情。」
  「呜……你这家伙!」
  那些话,让紫明先生出现了像是被戳到痛处般的反应。
  「恶梦之所以要逃出来的理由,我想你应该是知道的。因为你是为了要把恶梦处理掉,才让她从那个实验室里逃出来的!为了让仇视月见月家的恶梦,跟包含本姑娘在内的《黄道十二宫》成员进行内哄。」
  「不要胡说八道了,『巨蟹座』!」
  听到这些话的紫明先生,把锐利的双眼眯得更细,瞪着理解。
  「通往监禁着恶梦之地下室的门,应该需要有两个拥有《黄道十二宫·代码》的人才能够打开!这不是摆明了你现在是在用狡辩的方式想要陷害我吗!」
  「哼——。然后呢,那又如何?」
  面对紫明先生的反驳,理解回敬以满不在乎的笑容。
  的确,这也是我在意的事情。
  久远先生提过,必须要有两人份的《黄道十二宫·代码》。
  想要颠覆这点,在紫明先生是犯人的情况下无法做出合理的说明。
  「那种事情,随便都能解决吧?除了恶梦之外,你还弄出过好几个《黄道十二宫》的候补者。只要一开始先在这栋别墅准备好一名《黄道十二宫》的不完全体,就能满足条件之一。好比那个杀戮女在第一日感知到应该不存在的人一样。如果是在事件发生之前,周围的人应该也不会太防备。」
  「只用能力来工作似乎会让大脑变迟钝呢,『巨蟹座』。那只能算是猜测,根本不能说是推理。」
  「敢这么说的你也满有胆量的嘛。没想到你会装傻到这种程度。在恶梦逃走之前的那天,实验后本姑娘曾经被水无月带到地下那扇门前。命令她这么做的是你吧?把过去领养水无月的事情当作把柄,在这次对那家伙下达了数个指示。」
  「…………」
  水无月小姐与紫明先生见过好几次面的光景,在我脑中闪现了出来。
  第一日的夜晚。在中庭看到的两人,以及第四日也是,水无月小姐似乎是被紫明先生殴打的事情……原来那是这么一回事啊。
  「『巨蟹座』!你这家伙……,是什么时候,怎么知道这些的!」
  紫明先生的表情,像是因为被说中弱点而开始出现焦急的样子。
  「用来拖延时间的问题没有回答的必要吧。相对的在最后要问你一个问题。你在把恶梦放出来营造出危险的气氛后,将主钥匙占为已有,为恶梦把我们当成目标这样的状况添加了调味料。本姑娘想问,那把主钥匙你是从哪边拿到的,又为什么现在会在你身上?没有《黄道十二宫·代码》应该拿不到那把钥匙才对啊。」
  「呜……!」
  「呐,说说看啊。为什么现在你会有那玩意?光会说别人却无视自己,这说不通吧?」
  「那是——」
  「你可以闭嘴了。因为时间不够,本姑娘就直接公布答案。」
  在大概是因为混乱的关系,无法整理好思绪的紫明先生,即使在这样的状况下还想说什么的瞬间,理解立刻就进行追击。
  「本姑娘记得,在来到这里之后,水无月立刻拜托本姑娘帮她打开书斋的钥匙柜,『我把自己的钥匙放在房间里锁起来了』『有东西急着要用到,拜托你』,这些话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什么……!?」
  「只要完成这些,接下来就简单了。你只需要把藏起来的房间钥匙跟主钥匙在手中换过来就可以了。因为钥匙不仔细看是分不出来的,像水无月那种程度应该可以简单骗过。再来,只要用那把主钥匙打开书斋的锁,把掉包后被放在主钥匙位置的自己的钥匙回收,就可以营造出主钥匙失窃的状态。」
  「…………」
  「一切都是利用领养了曾经是孤儿的水无月,并将其拉进月见月的这层关系所做出来的事情。真是了不起啊!不论是谁都拿来利用,要是像恶梦一样变得自己无法控制了,就轻而易举地处理掉。跟对自己无用的实验动物会被立刻处分掉一样呢!真不愧是研究员!来吧,现在换你了,要是你敢说自己没有用主钥匙就进到这里来的话,现在立刻脱光了证明给本姑娘看!」
  紫明先生咬紧了牙齿狠狠瞪着理解,而理解也像是在回应他一样,让轮椅慢慢靠近并瞪了回去。
  「……各位。」
  在一触即发的空气中,传来叶月小姐平静的声音。
  「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到十分钟了。」
  「嗯,要是有感染的嫌疑……不管怎么说,都要暂时先解散才行啊。」
  「嗯,不过。」
  朝向听见这句话往后退了一步的紫明先生,真理从我的背后附近,反过来踏出了一步。
  「好像还有十分钟左右吧?实在太久了。只要有十秒,就够我把他活捉起来了。」
  真理与紫明先生彼此间的距离,连十公尺都不到。如果是真理的话,应该完全不成问题。不过——
  「理解!离他远一点!」
  我注意到那件事,出声大喊。
  一边说话一边靠近的行为造成负面效果。
  「离开一点……!不要靠近我!」
  紫明先生在这么大叫的同时,从怀中拿出一把步枪,抵住理解的胸口。
  「呜……!」
  有几把武器从武器库里被偷走,久远先生说过的话在我脑中复苏。
  考虑到紫明先生持有电击枪与刀子,那么那把枪果然也是紫明先生——
  「喂喂,你在做什么啊。竟然把病人当成人质,你——」
  「不准动!这场协商还没结束!谁要是有动作这家伙就——」
  「真理。」
  在久远先生不带感情地说出这个名字的瞬间,空气出现一阵波动。
  「真是没办法呢。」
  唰地一声,在紫明先生的喉头上,长出了一把小小的刀子。
  「——……」
  几乎没有流血。只是像溺水的人一样朝空中挣扎着挥动手臂,不久后就直直地当场倒了下来。
  「辛苦你了。」
  理解移动轮椅,回到我们所在的位置。
  在擦肩而过的瞬间,理解露出笑容朝我使了个眼色,真理很难得地以不高兴的表情,轻轻甩了甩扔出小刀的手。
  「……真是受不了,实在有够糟糕。我竟然必须要做出这种事才行……。粗心大意地自己靠过去,那么干脆就被犯人抓住的低能,明明在这里杀掉才是正确的决定。」
  「更重要的是已经没有时间了。等理解《至高王座(窸窸窣窣)》的能力恢复,再逐一对所有人进行确认吧。先暂时撤收。」
  「那样,就能知道有没有感染病毒吗?」
  面对交喙那理所当然的疑问,久远先生点点头。
  「只要没有跟恶梦对峙,并认知到其存在就不会受到影响。也就是说即使在睡着的时候跟恶梦有所接触,也不会有问题。只要无法确认有跟恶梦见面的记忆,就一点问题也没有。」
  「原来如此。那么,为什么到目前为止都没有说出来呢?」
  我也提出极为正常的疑问。
  「那是当然的。在还不知道谁是犯人的时候,没有理由特地提供会让理解暴露在危险中的情报。而且,这样一来『理解其实是感染者,对吾等作出虚伪的判定』这种可能性也几乎消失了呢。」
  久远先生从动也不动的紫明先生的外套口袋中,取出一把看起来很普通的钥匙。
  「嗯,没有错。这是真正的主钥匙。总之这样就——」
  「各位,剩下七分钟。为了保险起见,请回到自己的房间。」
  叶月小姐打断主人的话,把事实说出口。
  「嗯,善后工作交给你了,叶月。老朽人会在书斋。水无月则是之后再进行判断。」
  久远先生这么对叶月小姐吩咐后,先一步离开了。
  紧跟在他的后头,我们也急忙从那里退出来。
  「理解,不会有事吧?」
  一边推着轮椅,我一边对还有点无精打采的理解这么问。
  「嗯?啊——,一点事都没有啦,小零。本姑娘还没愚蠢到会被那种家伙弄伤。」
  看到理解的笑容,我也有同样的感觉。
  然后,在我的脑中,钥匙孔响起有什么东西插了进去的声音。
  「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在问水无月小姐的事情。」
  「啊——,那个啊。那个的话——」
  我们来到了理解的房间前面。然后,在打开门道别之际,最后她转过头来面对我。
  「就要看那家伙的造化了,本姑娘也只能这么说。」
  理解以依稀带有一些讽刺味道的寂寞笑容,将门关上。
  「…………」
  在把理解送回房间之后,我也回到自己的房间。
  一个小时后,要等待理解的身体状况恢复的通知,透过叶月小姐传达给所有人,那一天没有再发生任何事,就这样一直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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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5-25 17:5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骑士的侍从者 于 2012-5-25 18:34 编辑

第6日 —对决—

  过了一个晚上,我们为了吃早餐而聚集在会客厅。
  幸好,在那之后没有任何人失踪或是受伤。所有人在身体状况恢复的理解使用《至高王座(Hliðskjálf)》的状态下进行问答,针对没有与恶梦接触过、精神状态没有出现异常、没有出现杀人冲动这几点详细质疑并进行确认,然后获得清白的判定。
  当然,为了确保没有说谎,有让真理到场监督,确认理解真的有使用能力。
  虽然那种判定法在万一真理与理解互相串通的情况下,剩下的人完全无法确认其公正性,不过反正要是那两个人同时成为敌人,大概也不会有人能够活下来,所以勉强算是可以接受。
  结果,关于最初的监视装置被破坏一事,变成是紫明先生为了让恶梦逃出来而破坏掉的。水无月小姐很有可能是被这次事件的背叛者,紫明先生设计的陷阱所陷害。
  水无月小姐是背叛者或者受病毒感染的嫌疑很低。
  就是以这样的方式大致上整理出事件的来龙去脉。
  然后,除了在紧急治疗室没有恢复意识的水无月小姐之外的所有人都获得理解的『清白』判定后,在停留期间的最终日,由于没有什么特别要做的事情,所以我们决定让身体好好休息。
  尽管如此我也实在没那个心情带着大病初愈的理解,或因为连续使用能力而疲累的交喙去玩。
  我在剩下的时间,前往大显身手解决了事件的理解与交喙的房间去慰劳她们,然后望着窗外的岛上景色,第一次以真正的意义享受着休假。

  *

  然后,第六日,最后的夜晚来临了。
  久远先生、叶月小姐、理解、真理、交喙、还有我。
  除了睡在治疗室的水无月小姐之外的所有人在吃完晚餐后,被允许在最后进行自由活动。
  我在跟交喙一起稍微在别墅内进行探索后,为了寻找不在房间里的理解而在一楼徘徊,最后在会客厅遇到了一手拿着红酒杯眺望中庭夜色的久远先生。
  「喔喔,在这里遇到你正好啊,少年。怎么样,要不要陪老朽一边赏月一边喝上几杯?只要是这栋别墅里的,不管是多名贵的酒都没关系喔!」
  「不,很遗憾的……」
  「唉呀,不用那么谦虚。的确最后都被那个女的把光彩抢走了,不过你可是解决了这次事件的大功臣啊?对于赞赏不用客气,就接受下来吧。」
  「呃,不是那个意思,因为我还未成年。」
  「虽然你抨击他人的手法还满高明的,不过却不擅长找借口啊。」
  久远先生在脸上浮现捉狭的笑容,从喉中发出哼!哼的笑声。
  也是啦。在杀人还有地下监禁、改造房间应有尽有的这个地方,一般的常识与伦理观念什么的,就跟不存在没什么两样。
  「酒的味道,我实在是无法理解。」
  「不持续喝下去,有些事情是没办法搞懂的喔?」
  「找叶月小姐或真理小姐不就好了吗?」
  「你似乎不知道老朽找人喝酒是怎么样的一件事呢。」
  这次久远先生则是以有点孩子气的笑容轻轻叹了口气。
  「我知道啊。意义在于找的对象,你是想这么说吧?」
  「嗯,知道这一点还拒绝了老朽的邀请,你也是个了不起的家伙呢。」
  「我觉得不是那样。」
  「是吗?嗯,也罢。叶月,拿一瓶过来。」
  啪——。久远先生用手指发出悦耳的声音后,叶月不知道从哪里出现。
  放在冰桶中的瓶装红酒,以及两支看起来很高级的红酒杯被递到我的面前。
  「对不起,我说过了我不会喝酒。」
  「说不定意外地能喝喔?」
  「不,我真的——」
  「没人要你陪老朽喝啊。」
  「…………」
  看到忍不住陷入沉默的我,久远先生笑了起来。
  「如果是那个任性女孩的话,应该是在海边才对。带点礼物过去也比较容易聊得开吧?」
  「为什么……,不。」
  为什么你知道我要找的人是理解呢?
  本来是想这么问,不过我注意到答案是自己刚才说出来的。
  「因为你没说『找理解或交喙一起喝不就好了吗?』。嗯,就算你不像是会让形同自己小妹一样的人喝酒的男人,没有提起理解也很奇怪。这么一来,就只剩下一个理由,接下来要见面的对象被抢走会很伤脑筋。不对吗?」
  「…………」
  看着说得这么轻松的久远先生,在我心中产生了不信任感。
  这家伙。
  在到我说出来为止,关于那个事件,他真的什么都没有注意到吗?
  「你也不必那么紧张。老朽的工作既不是抨击他人,也不是杀人。只不过是守护月见月家这个在过去被创造出来之组织的管理者与监视者而已。」
  他慢慢地露出微笑,举起杯子轻啜一口。
  「这个状况,还有那些家伙的行动会怎么进行、造成什么影响、出现什么变化,观察这些才是老朽的工作。所以这个事件会怎么发展,就算老朽自己的身体会被杀死,基本上也不会进行干预。规矩就是这么被制作、决定下来的。也就是类似所谓的游戏管理者。」
  「那么,你——」
  在这次的事件中到底知道些什么,又是凭什么装作不知情的呢。
  「哼哼哼哼,好像是多管闲事了。今后,老朽对你跟那个任性女孩的『关系』很期待喔。」
  「…………」
  在我说不出话来的时候,久远先生收回望向中庭的视线,稍微瞪了我一眼。
  「再不快点接下来,叶月的手就要抽筋了。」
  「啊……,是的。」
  突然被拉回现实的我,从一点都看不出来感到痛苦的叶月小姐手中,接过红酒跟酒杯。
  「那就先告辞了,谢谢你。」
  在这么道谢后,我就离开了。

  *

  来到在月光照耀下的海边,坐着轮椅的理解就在那里。
  虽然她穿着一如往常的露肩连身裙,不过今天并不冷,我想应该没关系。
  只不过,即使我靠近了她也几乎没有反应,只是平静地望着不断冲上岸又退回去的浓绀色波浪。
  「病才刚好起来,在这种地方睡着可是会感冒的喔?」
  从背后跟她说话也没有反应。一直到我并排站到她身边,理解才初次把视线移到我身上。
  「喔,你也满机灵的嘛。」
  她这么说着从我手中抢走一支酒杯,把杯口朝我递了过来。
  叹了一口气后,我很无奈地把瓶内的液体倒了进去。
  喝了一口,理解才终于正面对着我,
  「怎么,你打算让本姑娘一个人喝吗?」
  「因为我还不能被酒灌醉。至少也要等事情说完才行。」
  「…………」
  大概是注意到我的用意,理解维持着不逊的笑容保持沉默。
  不对,恐怕已经察觉到了吧。只不过,没有想要明确地说出口而已。
  「那个,你为什么。」
  我稍稍顿了一下之后,把自己的推理说出口。
  「为什么,想要杀死恶梦跟水无月小姐?」
  瞬间,气氛就变了。
  短短数秒的沉默带着异样的压力,让我的身体无法动弹。
  总觉得只是把那想像说出口而已,我自己就感到非常的困惑。
  「……哼哼哼哼哼。」
  理解稍微把杯子里的红酒倒入喉中,眼睛朝上瞪着我。
  在她的脸上,浮现出与跟紫明先生对峙时完全无法相比,令人感到深不可测的笑容。
  「你突然说的这是什么话啊,小零。你是太累了吗?」
  「说老实话,从很早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太对劲。」
  无视于嘴角微微勾起的理解,我说出自己的假设。
  「这次的你,从整体来看实在太大意了。自己的能力明明是关键,却把身体搞坏了。因为这样,让你无法完美把握住恶梦的精神状态,而使她破坏约定逃走。」
  「你把本姑娘当成什么了?偶尔也是会感冒的吧。」
  「就是这点。」
  我抓住理解的语病。
  「那就是我在这次事件中,感受到最大的不自然之处。」
  恐怕,从理解这样的态度来看,我想理解也注意到为什么会被我看破了。
  即使如此,包含进行确认的意义在内,我继续说下去。
  「为了让交喙的身体状况变差,你也喝了大量的酒,之后还全裸地上床睡觉。第一日的夜晚以现在的季节来说明明很冷,你房间的窗户却是打开的。我想你也很清楚,摄取了酒精之后,虽然会因为血管膨胀而暂时使身体发热,但相对的血液会接触到外界环境而降温,因此就结论而言会使体温下降。那么做,我觉得实在太轻率了。」
  「嗯——,因为本姑娘醉了嘛。记不太清楚了呢。」
  「嗯,如果那是你一个人这么做的话,我大概也不会在意。」
  我没有配合理解装傻的步调,继续接着这么说。
  「问题是,究竟是谁把窗户打开的。早上,你房间的窗户是打开的。那并不是你自己打开的。坐轮椅的你,即使勉强能够构到窗台的高度,也碰不到窗户上的锁。」
  「…………」
  「第一日晚上,我跟水无月小姐一起把你送回到房间的时候,窗户并没有被打开。在跟我分开之后,水无月小姐又到你的房间去了吧?」
  「啊——是这样啊,那家伙也真是粗心大意呢。竟然会犯下这种错误。」
  「那不是错误,她可是有注意到喔?因为告诉我晚上会变冷,要我注意把窗户关上的人正是水无月小姐。」
  所以,那是不可能的。不可能会担心着身为客人的我,却不去担心身为自己主人的理解。她之所以会把理解房间的窗户打开来,是故意的。
  「也就是说,你的身体状况变差使《至高王座(Hliðskjálf)》的能力变得无法使用,是预先计划好的。被恶梦逃走这件事也一样。水无月小姐也知道这件事。共犯其实不是我,而是水无月小姐跟恶梦。应该是这样吧?」
  「哼哼哼哼,你这是在刁难啊。做那种事情,对本姑娘有什么好处?」
  「就跟你最初说的一样啊。这桩骗局是某人的『委托』。」
  现在回想起来,事情就是那样。
  意料之外的麻烦什么的,根本就没有发生。完全都是在预料之中的事情。
  「水无月小姐触动陷阱的理由。要是紫明先生没有叫水无月小姐过去,也没有更改或掉换地图,那就只剩下『水无月小姐本人故意触动陷阱』。关于那双成为证据的手套,只要有人想办法弄到紫明先生在研究时使用的橡胶手套,交喙就会特定出紫明先生。那是你或水无月小姐算准了我们会来寻找证据,先藏在垃圾桶底部的。」
  也就是说,在认为理解她们是犯人之情况下的目的就是。
  「如果这个视点正确,在这次的事件中,最低限度应该也一定能把紫明先生杀死。」
  「……哼——哼——哼——哼。」
  「昨天晚上……在最后,你自己主动接近紫明先生而被当成人质,那也是为了营造可以让真理杀死紫明先生的状况。在那之前还做出在不断贬低紫明先生来激怒他的同时,自己脑袋也热起来而靠近对手的演技。」
  「哈——哈——哈——哈。」
  像是感到很可笑一样,理解捂着脸一直笑。
  「考虑到紫明先生有感染病毒的可能性,明明剩下不到十分钟你还靠近到那种距离,是为了要在那个时候做个了断。为了避免他被真理活捉,而在之后判断有没有被『病毒』感染的时候,出现不一样的真相。」
  「啊——哈——哈——哈,这只不过是你的猜测。」
  「呐,理解。」
  我无视于一直在笑的理解,提出这样的疑问。
  「其实杀人冲动病毒什么的,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吧?」
  在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理解的笑声瞬间停止了。
  「…………」
  她,没有继续笑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带有类似敌对心之眼神的笑容。
  「然后呢,你的目的是什么?」
  「想要知道真相并不是那么不可思议的动机吧?」
  「说的也是。或许就像你说的那样。小零,你的要求很合理,可是啊。」
  突然理解的表情变得带有恶作剧的味道,像是在想什么鬼点子一样,将红酒一饮而尽。
  「知道了又怎么样?说出来又有什么意义?」
  把如同血一般的液体喝干的理解,像是在催促一样把杯子放到我面前。在立刻斟了第二杯后,她浅尝一口露出微笑。
  「为了让自己能够『接受』,你到底在追求什么?真实没有意义或价值这种事情,隐瞒着真相生活的你应该很清楚才对。还是本姑娘太高估你了?」
  理解稍微停顿一下,像是在挑衅一样斜斜朝我忘了一眼。
  「我知道啊……可是。」
  真实没有意义。
  我很清楚被一昧隐藏的真实或真相什么的都很丑恶,尽是些让人无法忍受、无药可救、无法挽回的事情。
  努力得不到回报,梦想只会破碎。
  朋友与情人会变心,无法传递出自己的思念。
  受人歌颂的正义与爱,只不过是打着正当名号的假象而已。
  诚心的祈祷,会成为不幸降临。
  然后才会知道,结果自己根本无法对命运做出任何的干涉。

  可是,即使是这样,我还是。
  就算那是真正的真实,我也——

  「……对你来说重要的只有妹妹,不是水无月或恶梦的事情。那就是真实。不是吗?」
  「没错啊,是没错——不过……」
  听到理解这么说,我感到困惑。
  「然后对本姑娘来说,接到的委托与自身的安全就是一切。明明知道这一点,你还想问什么?你遵守本姑娘的命令,为了保护家人而漂亮地完成了工作。到底,你还想要对谁奢望些什么?」
  「…………」
  我的愿望。
  为什么我会想要知道真相,又是什么让我对水无月小姐的事情感到在意。
  「因为我想知道。」
  我想,答案一定已经出来了。
  「因为水无月小姐,让我觉得不像是与自己无关的陌生人。」
  「…………」
  理解沉默了下来。她轻轻晃动杯中的液体,抬头仰望孤零零的月亮。
  「这次的休假,在今晚就要结束了呢。」
  再次举起杯子,往嘴中倒入一口红酒,理解将轮椅反转过来,正面对着我。
  「好吧。」
  以苍白的月亮与漆黑的大海为背景,她那赤红的双眼绽放着光芒,在脸上露出了微笑。
  然后理解像是在尝试什么,一直注视着我的眼睛。
  「那么,该从哪边开始呢……。啊,先从事实开始就可以了吧。」
  理解闭上眼睛稍微思考了一下之后再次睁开眼。
  「那家伙,恶梦她从一开始,就不具备什么《招死灵咒歌》的能力。就连预知与预言能力都没有。」
  她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
  「这样啊,的确那种能力是强得有点过份。不过,那样的话,预言是怎么——」
  没有任何能力的恶梦,是用什么方法来让别人觉得自己好像有那些能力呢?当我把这样的疑问说出口的时候。
  「恶梦拥有的能力,不是预言也不是杀人冲动病毒。而是在与双胞胎妹妹水无月合作下才能使用的《情报感觉共有能力》啊。」
  「嘿……双、双胞胎!?」
  「你是想说她们长得不像吗?嗯,那也是应该的。现在的恶梦与水无月,的确长得不是很像。四年前的话还很难讲,因为在那之后故意为了改变给别人的印象,五官与体格也有稍微进行变更。」
  「那么……那个面具,该不会。」
  一直到最后,都紧贴在脸上的全罩式面具。要是恶梦的能力是假的,那么那就不是用来防止对周围的人产生影响。
  「那是当然的啊,小零。」
  像是读出了我的思考一样,不,或许真的使用了读心术的理解,很得意地点了点头。
  「各种事物的理由,大致上都包含了几个要素。恶梦毫无疑问有着精神上的疾病,没有办法直视他人的脸。即使把这一点当成临时性的理由,也不会有任何的问题。而且——」
  理解弯起嘴角,露出凶恶的笑容。
  「因为在被那个白衣男的策略掉包过来之后,这两个人是双胞胎的事实反而有积极隐藏起来的必要呢。」
  掉包。
  「那是……什么意思?」
  不只是针对水无月小姐跟恶梦是双胞胎这点,这段话让我感到有点不解。
  「你应该已经注意到了才对。本姑娘设计了陷阱这件事。要是把那个下三滥研究员诱导去取得主钥匙也是陷阱的话,那么本姑娘是如何弄到第二个《黄道十二宫·代码》,从外面打开恶梦房间的呢?」
  「…………。」
  为了打开从外侧通往恶梦房间的门,理解已经注意到需要两种不同的《黄道十二宫·代码》。所以,我还以为她是借由巧妙的设计让久远先生或真理经过地下室前面。
  可是,似乎不是那样。
  掉包、《黄道十二宫》成员所拥有之特别的认证码。
  「那么,该不会被登录为《黄道十二宫》的人不是恶梦,而是水无月小姐?」
  像是在为我的推理背书一样,理解轻轻点了点头。
  「水无月与恶梦拥有《情报感觉共有能力》,可以透过细微到没有人能注意到的微小动作,或没有特征的暗号来进行意识的交流。那两个人各自以不同的管道被紫明领养,就是为了不让人发现。所以,除了那个白衣男之外,应该没有人知道她们是双胞胎。就连那个贼老头也不知道。」
  「可是,为什么要捏造预言和杀人冲动病毒的谎言……」
  「所以说,那个白衣男就是『背叛者』啊,小零。那家伙对水无月下命令,并将她以一名佣人的身分送到久远身边,使用《黄道十二宫·代码》窃取情报。将所获得的情报,以共有能力传达给恶梦,最后由身为恶梦之专任研究员的紫明取得并加以活用,好提高自己的立场。」
  「那么,所谓的预言该不会——」
  「就像你想的。恶梦占卜出来的『预言』,只不过是水无月根据久远的情报进行计算所得的『预测』而已。因为久远也有分派工作给《黄道十二宫》成员的职责,而且只要看到那个杀戮女的暗杀名册,至少就可以知道谁会被杀。」
  「之所以把《黄道十二宫·代码》掉包到她身上,也是为了要通过特别的认证,让情报比较好偷出来吗……」
  「被紫明捡走成为恶梦的侍从,在这栋别墅工作的同时,还肩负窃取久远情报之职责的水无月,以及作为研究对象的《黄道十二宫》,置于紫明的监视下,负责传递情报的恶梦。到这里为止还算好。至少,应该是在那个下三滥白衣混帐的控制下。水无月与恶梦也得到紫明的承诺,只要能获得可以接近月见月核心的情报就将她们解放,可是——」
  轻轻叹了一口气后,理解朝我耸了耸肩。
  「可是呢,事情并没有进行得那么顺利。原本就烦恼着恶梦的对人恐惧症恶化,使她慢慢丧失掉正常的记忆。在时间越变越少的情况下,那个白衣男命令水无月去取得更进一步的情报。」
  「这么说起来,水无月小姐不是从两年前就改为负责照顾你了吗?」
  「对啊。所以就变得无法可施了。可是,不知道对水无月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那家伙拜托本姑娘调查的事件,也就是把水无月与恶梦卷进去的事件,从一开始紫明就参与了。」
  「——那是什么意思?」
  「大楼崩塌事件,以及在该栋大楼地下发生的谜样互相残杀。那个白衣男所醉心的某个人与该事件有关。结果,设计让她们被卷进那个事件,还有企图想利用水无月与恶梦而领养她们的都是那个男的。知道了这件事的水无月,就开始计划为了要打倒紫明,并从月见月,不,从这种间谍生活中获得解放的事情。」
  「于是才发生这次的事情,是这么一回事吗?」
  「正确来说有点不同。那名男子还有紫明,都从两年前开始改变心意,想要把『变得无法使用』的恶梦处分掉。原本的预定是让那个计划看起来像是失去控制,同时只解决那个白衣男的。」
  「失败了?」
  「天晓得呢。」
  态度显得有点随便的理解,把第二杯的红酒喝光。
  「本姑娘已经看不出来了。那家伙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要活下去,还是运气不好被那个杀戮女发现了。不过,就算是被发现了,计划中也有切换成其他作战好让水无月能够活下来的方法。最糟的状况,是万一恶梦被活捉的话,事情就会变得非常麻烦。」
  「…………」
  「之后,大致上就跟你的预测一样,小零。月见月真理那个杀戮女跟本姑娘是敌对的,她可以判断本姑娘有没有使用《至高玉座》。所以,本姑娘才故意感冒,为了让你来解决这个事件配置了各式各样的证据,并且在另一方面设计出会使紫明做出让人误解的行动这种状况。要是水无月死了,被回收到本部解体的话,水无月身上有《黄道十二宫·代码》的事情就有可能会曝光。紫明在最后,前往受重伤的水无月所在的房间——」
  「是为了把《黄道十二宫·代码》切下来,伪装成杀人鬼的行为?」
  「就是那么回事。其实他连恶梦尸体上的证据也很想要毁掉吧。水无月这次也冒了很大的危险。门把上的电流强到会让人昏倒还不算什么,失败的是没有办法好好躲开后来的箭。不管什么事,都没办法完全照计划来进行呢。」
  「紫明先生利用水无月小姐与恶梦取得《黄道十二宫·代码》来进行间谍活动。所以,即使被我和理解以环境证据(※亦称状况证据。指对目标产生影响的各种环境因素之事实。)逼进死巷,却无法说出事实真相,因此直到最后都只能无力挣扎吗……」
  「很好很好,一百分满分——要帮你拍拍手吗?啪啪啪啪啪啪。」
  理解很夸张地拍着手大声笑着。
  可是,才过几秒她就恢复原样,以嘴角还残留着些许弯度的严肃表情,抬头望着我。
  「这也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吧,小零。这样一来本姑娘带你来这里的理由已经没有了。」
  「……没有什么方法可想吗?」
  「想什么啊?」
  「这个计划啊……的确那样下去的话会很危险,可是只要说明水无月小姐她们是被紫明先生所欺骗的,事情的发展应该会有所……」
  「不会不同的。」
  理解把视线从我身上移开,很武断地这么说。
  「我们没有那样的权限。结果本姑娘也只不过是跟恶梦或水无月的立场没什么太大不同的齿轮而已。而且,不管提出委托的她们是因为失败而死,还是遭到什么下场,本姑娘都只会进行自己的工作,跟结果不会有任何的关系。」
  语气冷淡的理解很流畅地继续说下去。
  「水无月本人也这么说过,在水无月被怀疑的情况下,可以不用来帮助自己。所以,本姑娘并没有打算要继续做什么。只是任由那家伙自己决定而已。本姑娘跟水无月之间就只有那样的关系。从结论来看,本姑娘就像你说的,是个薄情寡义的家伙啊。」
  「不是那样的,理解。」
  我用这句话留住理解正要移开的视线。
  「到底是怎样啦,该说的不是都说完了吗?」
  「那是你的解答。不过,我还剩下最后的疑问。」
  先做了这样的开场白,然后我把在这栋别墅中一直感受到的某个推测说出口。
  「这次你为了让我来解决事件,故意对水无月表现得很无情,说是没有打算要救水无月小姐,而以冷淡的态度对待她。不,现在想起来,我觉得那应该是为了准备把紫明先生变成犯人的证据,还有为了故意疏远我才那么做的。」
  「…………」
  「在水无月小姐遇到意外的前一天,跟我说了一些理解的事情。还有,要是在打开窗户的第二天,没有特地让我去那个房间叫理解起床的话,大概我也不会注意到事情的真相。」
  所以。
  「那不是水无月小姐的失误,而是体贴的表现。为了让我注意到真相,若无其事地为我留下线索。即使冒着会被其他月见月的人发现而失败的风险,她还是决定这么做,你觉得是为什么?」
  「…………」
  理解没有回答。甚至让人有种她真的不知道答案的感觉。
  「这次的事件,水无月小姐很有可能会死掉。那样一来,理解会在也被我认为无情的状况下,变成孤单一人。」
  「…………」
  「虽然你表现得好像不管是谁都拒于门外,可是却有好好地关心水无月小姐。所以,至少在我看到的部分,你并没有自己所认为的那么不堪。」
  「……那是你想太多了,小零。」
  听见我说的话,理解悄悄收起笑容。
  「那只不过是你凭空描绘出来的妄想。或许水无月演了什么戏,或许本姑娘真的是照『刚才的解答』展开行动,结果你并没有办法知道真真正正的情形是怎么样的。」
  「…………」
  「所以期待本姑娘的良心是没有意义的,小零。从以前,从本姑娘被带到月见月以前,本姑娘老早就一点都弄不清楚自己的事情了啊。」
  「呐,理解——」
  看到理解望着遥远的某处,露出带有自嘲味道的笑容,我朝她身边走近一步。
  「的确,真正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
  「…………」
  「跟你一起玩过的那个『侦探杀人游戏』中也是,没有调查卡片的人什么都无法知道。所以,在最后的最后,只能相信推理之外的某样东西。」
  「…………」
  「对我来说,自己相信的就是真实啊。即使你或水无月小姐否定掉,那到底是不是真的,我也永远无法知道,不过——」
  「不过……?」
  「至少我认为理解不是孤单一个人。我是这么相信的。所以,要是受伤的水无月小姐,依然还有嫌疑的话,希望你不要视而不见,采取能让她得救的行动,虽然我不清楚那么做是不是能让水无月小姐变得幸福。」
  「…………」
  「理解……拜托你了。」
  我紧紧握住理解的轮椅握把,用力把声音挤出来。
  出现了一阵静静的沉默,在好一段时间,周围只听得见海浪的声音。
  水无月小姐在那个时候放弃了吗?
  在陷入万劫不复的状况时。
  可是,理解不是一个只会等待结束的家伙。
  或许这全部都是我的妄想。
  但是,我觉得水无月小姐似乎曾跟我说过,如果是理解,即使是在那样的情况也有办法可以解决。
  希望她有说中。
  「小零。」
  在过了很长一段空白后,理解把杯子朝我递过来。
  「欸……?」
  「还有一个杯子不是吗?你也一起喝啊,应该还有两杯的量吧?」
  「不,我不会——」
  「你就照本姑娘说的去做啦。一想到在这之后还有件工作要去完成才行,不喝点酒哪做得下去。任意使唤大病初愈的人去为自己工作,你也是个过分的家伙呢?」
  「啊……」
  「不要有太大的期待喔?因为本姑娘毫无疑问的是属于认为要是自己放弃,就随便他去死的那种家伙喔。」
  「谢谢你,理解……不过啊。」
  「嗯?」
  「水无月小姐一定不会那么想的。」
  「讲得具体一点啦。」
  「我猜,要是她知道理解想要帮助她的话,一定不会出现放弃的念头的……」
  「……呼——。」
  我在理解跟自己的杯子里,斟满了剩下的红酒。
  跟叹了口气的理解轻触彼此的酒杯后,浅尝一口。
  忽然,理解脸上稍微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插图
      
  「果然跟你在一起,会让自己不受控制呢,小零。」
  「彼此彼此,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呢,理解。」
  在月光下的沙滩,最后的夜晚就这么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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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5-25 17:5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骑士的侍从者 于 2012-5-25 18:38 编辑

后日谈 —尾声—

  从被打开到极限的窗户外面,蝉鸣声与运动社团在操场上跑步的答数声,混杂着像是要把人煮熟的热气,涌入室内。
  「……就是这样,事情就到这里结束了。可以吗?」
  八月下旬的下午一点。在像三温暖一样闷热,而且没有他人的广播室里,我跟两位少女一起谈着这次暑假的体验。
  「哼~。那么,你们去度假被卷入事件而在海边待了将近一周,结果就连详细的内容都不愿意说给我听吗。」
  从月见月的别墅平安回来后,我那被放在房间里没带走的手机里,留下了大量未接来电履历。似乎是因为突然音讯全无的关系,让同班同学,同时也是朋友的宫越同学感到非常担心的样子。
  当我一回来,她就很固执地想要知道我被理解掳走的来龙去脉,因此我像这样带着交喙伪装成广播社的活动,叙违事件的始末。
  不过,由于没有办法说出与交喙有关的《分身幻象》等详细的内情,因此只是以我的方式整理出事件表面的概要来进行说明,但是宫越同学似乎感到很不满。
  「总觉得都筑同学说的,在很多细节的部分都显得很草率呢。要是我也在那间别墅追查事件的话,我想应该可以查出一些什么吧。」
  宫越同学这么说着,把手放在她纤细的下巴上。
  这一阵子,她特别喜欢干预理解与我们的事件,真的让人觉得很害怕。
  要是她不会再遇到什么坏事的话是无所谓……
  「唉呀,要是待在那个奇怪的空间,感觉也会跟着变奇怪啊。你没来是正确的。我们遇到很多不好的事情呢,对吧,交喙。」
  「是啊,不过我因为可以跟哥哥在海边玩,所以也不全都是令人痛苦的事情就是了。」
  「…………」
  交喙的附和,让宫越同学的身体与表情突然变得僵硬。
  这是为什么呢。在交喙的立场应该只是打算替我说明『不是只有痛苦的事情』,可是我总觉得话题开始朝向不好的方向发展。
  不过,宫越同学再怎么说也是很有教养的人,交喙也没有恶意,应该不至于会吵起来。
  「…………」
  当宫越同学以复杂的眼神注视着用团扇为自己扇风的交喙时,注意到这件事的交喙忽然停下手的动作,然后转身面对宫越同学。
  「你要用吗?」
  「不用,我不要紧……」
  面对交喙递过来的团扇,宫越同学在轻声叹气的同时拒绝了。
  #插图
      
  把事情交代完的我变得无事可做,喝了一口杯子里已经变温的茶后,宫越同学也坐在室内唯一的一台电脑前,开始进行其他的作业。
  「……啊——,对了,有件事忘了问。」
  当我这么认为时,她又再次对我这么说。
  「结果、那个被怀疑感染病毒,叫做水无月的女仆没事吗?」
  「似乎勉强救回来了,她还有寄邮件过来呢,你看。」
  我把她寄来附照片的手机邮件拿给宫越同学看。
  在照片上,可以看到水无月小姐在陌生的房间里露出像太阳般的微笑。
  『原本是预定跟理解一起照的,不过被她逃掉了。』
  我还记得在最初看到那句话的时候,自己在感到安心的同时忍不住苦笑了起来。
  「这个人,看起来还满正经的呢。人长得又漂亮……该不会出现麻烦人物了吧……」
  「虽然没有外表上看起来那么正经,不过是个好人。」
  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从交喙口中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让我很想吐槽。
  「比起那个,后面有句话让人很在意。」
  「让我看看『在很多地方受到您的照顾,下次再登门向您道谢。』,都筑同学,你为她做了些什么。」
  「没有啦,一定是因为她很有礼貌,所以才会这么夸张的。」
  尽管不知宫越同学为何要如此追问,但也不能告诉她真正的真相,于是我只好这么敷衍过去。
  「哼~,总觉得很可疑……你真的是个不管对谁都很温柔体贴的人,所以不能大意。」
  「…………」
  「啊哈哈哈哈……」
  虽然连交喙都跟宫越同学一起瞪着我,不过说老实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总之,水无月小姐似乎还过得下去,这比什么都重要。
  即使还有一些不安要素,不过光是那样就让我松了口气。
  「比、比起那个,宫越同学你从刚才开始在做什么呢?那是广播社的电脑吧,是有什么工作吗?」
  「啊,嗯~,这个啊。」
  尽管我觉得自己把话题转得很硬,不过宫越同学却很开心地接了下去。
  「哼哼,听了不要吓一跳。其实呢,在你被抓走得这段时间,我有稍微玩了一下『侦探杀人游戏』喔。」
  「就是哥哥跟理解玩过的那个游戏吗?」
  对于得意地挺着胸的宫越同学,交喙也表现很感兴趣。
  『侦探杀人游戏』
  为了让自己活下来,犯人会扮演侦探,而侦探也会下手杀人,是一款充满了背叛与欺瞒的游戏。
  因为我在那里让留下辉煌战历的理解吃下一次败绩,所以才开始了现在跟理解这样的奇妙关系,虽然现在我没有继续玩,不过那是一款跟我有很多渊源的网路游戏。
  「没错,我也不喜欢被你们一直甩在后头。现在提升了一个阶级变C级了,怎么样啊。」
  「呃,只要玩的次数够多,不管是谁应该都可以从D级升上来才对……」
  「可是,到现在都还没有存活到最后过呢。我观察过很多上级者的战斗,应该算是进行过一些研究了——」
  不知道是有意遗是无意,我的吐槽被无视了。
  「上级者啊。不知道还有没有我记得的昵称?」
  「这个我不清楚,不过发生了件有趣的事情喔。最近出现的某个玩家,以极为惊人的气势增加着连胜数。大约连胜了一百场,让我吓了一跳呢。」
  「……你说什么?」
  宫越同学说的话,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除了我跟理解的直接对决之外,在这两年左右我都没有玩『侦探杀人游戏』,所以对于游戏的情势变得很陌生。
  即使如此,一百连胜这样的数字也太不正常。
  因为那是足以跟曾经被喻为前无古人的理解匹敌的战绩。
  「……你知道那个玩家的ID吗?」
  「有什么问题吗?」
  大概是我发出了比较紧张的声音,让交喙很不可思议地看着这边。
  「不,只是稍微感到惊讶。很难得会出现那么厉害的玩家。」
  说老实话,如果我的判断正确,不要说是难得出现,应该是跟理解一样属于『很明显不可能』的程度才对。
  「呃……啊——,应该是这个昵称。」
  「可以让我看一下吗?」
  在表面上装得很平静,我从宫越同学的背后探头望向电脑萤幕。
  在留下令人难以置信之完美战绩的昵称栏上,是这么显示的。

  『玩家名称·《Ground 0》』

  后记

  记得我的视力应该是裸视0.05,因为最近又减弱了0.2左右。可是我觉得自己的眼睛还是可以正常看见东西。应该。
  第三集似乎出了。有拿起来阅读的各位,真的很感谢你们
  大概是因为每次的日程表都像地狱一样,每次与其说是「好像就快要出书了呢——。」,还比较像是在被截稿期限追赶下进行作业时「咦?什么时候出的?」的感觉,每次都没什么现实感。
  顺道一提这次第三集的日程表变得比以前的第一、二集还要短,要说有多紧迫的话,撰写这篇后记的时间被逼紧到只能抽出短短的两个小时。
  假日几乎没有出门,而且也没什么睡地在写这本书。
  因此这段时间让我一直感到很怀疑,每次都以一定频率出书的其他兼职作家到底拥有什么样的脑部构造。
  可是,先不管那些能人异士,最近我开始在思考被逼得要在意识朦胧的状态下写书的自己到底该怎么做,因此在不远的将来应该会改善自己的生活态度。

  就是这么回事,接下来是感谢词。
  插画的mebae老师。实在非常抱歉,每次尽是些把角色阵容几乎整个换掉,或是加上一些麻烦的小道具等很费工的指示。然后,每次都画出这么棒的插图,真的非常感谢您。这是在我累到极点时唯一的心灵绿洲。尤其是这次的封面(跟我无关,是编辑指定的)对眼睛的保养很有帮助。
  责任编辑佐藤先生。一直以来都很感谢您。虽然我上次大放厥词,说是下次一定要减少责任编辑的负担,不过原来那只是个错觉。下次也请您多多关照。

  然后是下次……看样子,这个系列似乎还可以继续出下一集的样子。
  到时候,要是能在跟各位读者见面的话,我会感到很幸福。

  二〇一〇年七月某日 明月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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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5-25 20:17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lz 搬运QAQ  求问从哪里搬运的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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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与人数 1轻币 +1 收起 理由
骑士的侍从者 + 1 负犬小说组的博客和论坛,这个你百度一下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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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5-25 20:37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lz告诉   支持lz继续搬运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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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与人数 1轻币 -1 收起 理由
雪夜天籁 -1 2连,短时间内请勿连续回复,请注意版规请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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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5-25 21:35 | 显示全部楼层
出了!!!!!!!!!!!

感谢翻译大大,感谢LZ大大,超喜欢这作品啊
头像被屏蔽
发表于 2012-5-25 21:52 | 显示全部楼层
提示: 作者被禁止或删除 内容自动屏蔽
头像被屏蔽
发表于 2012-5-25 21:54 | 显示全部楼层
提示: 作者被禁止或删除 内容自动屏蔽
发表于 2012-5-25 22:45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搬运,话说这本书又出现了几个月见月家的人啊。
发表于 2012-5-25 22:55 | 显示全部楼层
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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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与人数 1轻币 -1 收起 理由
雪夜天籁 -1 字数不足,不要再犯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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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5-25 23:31 | 显示全部楼层
终于转过来了……感谢录入。
这卷被耍到最大的地方是居然没有发生连环杀人(啥)
另外或多或少的能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也就是理解和小零说谎而为了推进剧本的地方……
这三卷其实算是留下了三条线,最后从第四卷开始正式交织在一起而推向第五卷的高潮。
虽然以目前的出版进度未必年内能看见结局……总之安心等待吧。
这次没有什么有趣的吐槽,不好意思(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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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与人数 1轻币 +5 收起 理由
雪夜天籁 + 5 认真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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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5-26 00:02 | 显示全部楼层
哦~终于有得看调戏男主了。。。
发表于 2012-5-26 00:08 | 显示全部楼层
啊咧!原来有3??那2在哪...我还以为是一卷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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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与人数 1轻币 +1 收起 理由
骑士的侍从者 + 1 善用搜索功能,记得分享区的2也是我搬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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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5-27 02:48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感激的收下了
发表于 2012-5-29 15:22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也想被如此欢乐地调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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