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系]Truth - 真相 （连载中，第四章）

pointzero

各位好~

好久没用中文写点什么，于是想要测试下自己的写作水平。本文也算是对自己中文水平的一个锻炼。

本人并不悲观，只是偶尔脑子烧坏了...

本文内容纯属虚构，不可能会有巧合。更新时间不定，尽量保证速度吧。本身就是个短篇故事，不想拖的太久。

会有点血，会有点疯狂，有点五毛，有点粪青。请各位手下留情。

Enj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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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 - Tru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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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密集的雨声笼罩着整个世界。雨拍打着地面，激起无数与污泥融合的黑色水花，冰冷的雾气顺着泥泞的地面浮起。寒风呼啸地钻过破损不堪的帐篷间那狭窄的过道，卷起了漫天飞舞的垃圾与废物。

这些灰色的残旧帐篷型建筑物，如同片一望无际的垃圾海洋延伸到地平线的远方，紧接着一道巨大的高墙将地平线的尽头遮盖住，把这片灰色的海洋包围在内。

地面上浑浊的泥水反射着铅色天空的暗淡光芒，由帐篷间的空隙所组成的“街道”充满了生活垃圾与废品。而斑驳的混凝土高墙上，依稀残留着以军用字体所涂上去的红色数字“7”，以及下面两排没有人可以辨认的文字：

“阿瓦隆计划-设施-7”

第一排文字的本体有着一种接近正方形的整体形状，只有最后的数字显得与其他的部分格格不入。

而第二排文字，则有着与第一排文字完全不同的形态与特征：

“Project Avalon-Facility-7”

这些每隔一定距离都会出现在高墙上的字，已经被无数年的风雨侵蚀殆尽。久而久之，这些文字的意义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消失在流动的历史中。

对于这片灰色海洋的居民们来说，高墙已经成为了他们世界的边疆。高墙内的世界，便是他们所拥有的一切。没有人知道那高墙是什么时候建成的，也没有人知道高墙被建立起来以前的世界是怎样的。

没有人拥有这个世界以前存在的记忆。于是每个人理所当然地接受了这样的现实。

人们活在一片几乎是垃圾的海洋中，拥挤，杂乱。令人惊奇的是，这片当地人称为“法瑟勒缇”的庞大城市里，总是有着源源不断的食物供给。

每当日落与日出时，城市中央的巨大方尖碑型物体会发出类似野兽哀嚎的响声。久而久之那原本难听的怪声也变成了天籁之音——因为伴随着那声音，某种以十分坚硬材质制成的“箱子”会从这个名为法瑟勒缇的城市中，几个固定的地点神秘出现。没有人亲自目睹过这些箱子的出现过程，也没有人能够尝试去记录它们出现时的详细情况 - 太靠近箱子的人，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落得一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下场。而至于箱子里的内容物，则是一成不变的白色粉末——

——食物。

过去，人们会在方尖碑的哀嚎消失后来到街区固定出现箱子的地点，排队领取属于自己的那份“神的恩惠”。这种白色的粉末如果生吞会立刻使人窒息。然而把它泡在水里，虽然会发出恶臭但不会致命，这也是它唯一能被食用的方法。这一碗粘稠的白色粉末成为了数百年来无数人的命脉，一碗“食物”代表着每一天的开始与结束。不管味道如何，这毕竟是整个城市里唯一能找到的食物，除了人肉以外。

然而，近几天“恩惠”的数量急剧减少，导致原本就经常发生的流血冲突白热化。于是排队的景象不再发生，取而代之的是有着不同肤色的居民，互相残杀的景色。

人们疯狂地将沾染着血的白色粉末以各种能够想到的方式保存好，死命地奔跑着。

那些带着粉末奔跑的人又被埋伏的人们逮住，于是鲜血四溅，内脏飞舞——原本就布满了垃圾的街道，一次又一次地被刷成红色。空气中飘散着各种垃圾，排泄物，腐烂的肉体混在一起的复杂味道。残破的四肢，以及被啃得无法辨认的尸骸遍布了大街，为这个灰色的都市增加了一丝“节日”的气息。

这样的疯狂已经持续数日，黑夜与白天的区别失去了意义。唯一不同的，只有光暗的不同以及能见度的高低而已。

...

雨水冲刷着泥泞的地面，将无数垃圾冲下一段段高度不同的坡道。不同于城中央，靠近围墙的这个街区没有并没有太多红色点缀着它。这里是一个已经被荒废多年的街区，无数曾经有着居民的灰色帐篷如今只剩下孤单的金属骨架，裸露在寒风与暴雨中。

风声吹过，一些还残留着合成布料的帐篷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失去强度的金属骨架在强风中吱嘎作响。

一个人影快速地穿越与街道的阴影中。

华在无人的街道中穿梭着。赤脚踏着泥水使得他的脚底已经失去了知觉。冰冷，带着苦涩味道的雨水淋透了他身上裹着的破碎衣服——如果那还算得上是“衣服”的话。

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瞳孔，以及布满各种伤疤的黄色皮肤——这些特征都让他吃尽了苦头。从小就在其他肤色人种居民的欺负下长大，他对自己的身份抱有十分复杂的感情。

他的母亲十分聪明，并且有着渊博的知识。是法瑟勒缇居民里少数有着对旧世界残留印象的人。

“要为你的名字自豪，因为它曾经代表了一个已经消失的伟大国度，你的真正起源。”

说着，她在华面前的木制板凳上，用一把布满锈迹的金属刀片刻出了一个方形的图案。

[华]

“这就是你的名字”

她用充满自豪感的声音说道，抚摸着他的额头轻轻地吻下去。

记忆到此中断 - 因为在不久以前，她被当成了一部分饥不择食的居民的午餐，成为了席卷整个法瑟勒缇的疯狂的牺牲者之一。

回忆依旧鲜明，华还能想起怀中母亲鲜血的温度，以及她外露在空气中的内脏有多么的温暖。他还记得，自己如同野兽般奔出家门，用他母亲留下的那把破旧刀片，砍死了每一个他看见嘴边仍然沾染着血液的人——不分男女老少，不分人种。

人种。

没错，在这个疯狂的世界里，人种决定了人的社会地位。

在法瑟勒缇中，一群皮肤黝黑，小眼睛，厚嘴唇，有着椭圆形的后脑的人，位于这个社会的最上层。华从他母亲那里得知，这些人曾经来自一个叫做“阿非利卡”的大陆。当然这片大陆还存不存在，已无人知晓。

他们被其他人种称为黑人，仅仅因为他们的皮肤颜色比较容易分别。而黑人有着绝大部分的权利，理由很简单 - 他们更擅长厮杀，体力更出色。

在黑人之下的，则是一群有着类似黑人皮肤颜色的人种。但他们没有黑人那么强壮，眼眶也更圆滑。华的母亲称呼他们为“辛杜人”。至于理由是什么，华的母亲也无法回忆起来了。

华属于“黄种人”，与其他两个人种相比，黄种人有着十分明显的特征区别。很显然，黄种人与辛杜人，以及黑人来自于完全不同的世界。

黄种人虽然有着最多的数量，但在法瑟勒缇里却处于社会的最低端。因为黄种人的身体素质明显不如其他人种，所以受尽了鄙视，仇恨，以及暴力。

但这不仅仅是唯一的原因——在这个灰色的世界中，不同于其他两个人种。黄种人们依旧互相厮杀着，为了各种各样的理由。

根据华的母亲所说，在这里的黄种人并非来自同一个地区。

华的起源，与他的黄种人有些不同。华来自于一个叫做“亚细亚”的大陆，他的祖国曾经是那片大陆上最强大的国家“华”。而其他的黄种人则来自于“华”的邻国。在特征与身体素质上有着一定的区别。他们比“华”族人更有侵略性，并且更团结。

可悲的是，华，以及他所知道的“华”族人后裔，是所有黄种人部落中最懦弱，胆小的一伙人。他们不仅在内斗，同时又对那些欺压他们的其他黄种人毕恭毕敬。

华他曾经问过他的母亲，为什么自己部族的人有这样的特性。华的母亲只是淡淡地微笑着，闭上了双眼

“因为这便是先祖们毁灭的理由，他们为了愚蠢的目的而失去了相互间的信任，而[白色恶魔]趁机发动了战争，从那时分裂了先祖们的国家。其他的黄种人则趁机践踏了先祖们的土地，夺走了先祖们的一切。”

华母睁开了双眼，那双布满血丝的双眼里中，充满了泪光。

...

华停止了奔跑，他来到了高墙的脚下。抬起头，仰望阴郁的天空 - 那令人不快的灰色高墙如同一个永远无法突破的障碍，挡住了大半边天。也或许这便是为什么这片区域被荒废已久的原因吧。

他质疑着这面高墙的存在意义，而每次他来到这里时，都能下意识地感觉到自己被某种“东西”的视线所监控着。

那斑驳的方块形红字，以及他所认识的数字“7”都证明这是人造物体，而不是市中心那些狂热教徒所说的“世界的边缘”。当然没有人相信过他母亲所说的话，所以她的一生都活在误解与唾弃中。被不同人种的居民所鄙视，被其他黄种人居民当成了疯子。

自然，华活在她母亲的影响下，他也受尽了苦头。

可无论如何，华也不相信神，更不相信神罚。他只相信人的愚蠢与无知，就如同这面高墙一般，永无止境。

席卷法瑟勒缇的疯狂即将到达临界点，华知道一场人种之间的残酷战争即将开始。不需要“神的托梦”，或者“神灵降体”的预言，华已经知道了这场血雨腥风的结果——

——黄种人将会成为这次食物危机的牺牲品，因为他们占据了最多的人口数量。同时他也很清楚那些黑人究竟把黄种人当成了什么 - 那是比灰尘还要渺小的地位。所以不需多说，黄种人已经成为了整个城市中每个人的眼中钉。

在市内每一个黄种人被当成其他人种的食物前，华已经想到了逃离这里的绝佳办法。小时候经常来探险的废弃城区，靠近高墙墙角的地带，有着数个体积巨大的金属“门”。无论它是否通向外面世界，只要能成功打开其中一扇门，他就能够躲过一阵子血腥屠杀。

原本华计划带着母亲一起来到门内的世界去避难，但她已经成为了别人的食物，唯独她生前所使用的金属刀片，作为对她最后的思念被华时刻带在身上。

无论如何，他也要逃离这里。

无论如何，他也要找到这座城市背后的真相。

华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再确认周围冷清街道上只有他一个人后，他谨慎地走向了一个已经被废弃的灰色帐篷。

破洞与划痕布满了曾经是灰色的合成材料表面，而原本是入口的地方已经被无数无法辨别的垃圾所堆满。华掏出了挂在腰间的金属刀片 - 它虽然锈迹斑斑，但依显锋芒。

他顺着已经溢出的垃圾堆爬上了帐篷的顶端，手脚灵活地钻入了帐篷顶上的洞孔，正好够一个人通过。

落地的瞬间，脚掌传来光滑，冰冷的触感。

他再次环顾四周 - 几束冰冷的光透过帐篷顶部的漏洞射入阴暗的内部，照射出滴落的雨水和寒气。黑暗中飘散着一股雨水，以及难以形容的腐烂味道。

在瞳孔适应了周围的黑暗后，华跪在地面上，用手快速把他身旁的垃圾都扫开。逐渐地，一面已经严重生锈的金属大门呈现在他的眼前。

他辨认出了与高墙上一样的文字，以及那个他能够识别的数字“7”。同样的字体，同样的颜色。

“阿瓦隆计划-设施-7”

少年的脸庞露出了一丝难得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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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intzero

第二章

球形的深红血滴折射出周围的景象，一个被血滴的弧面反射所扭曲的人形，在这滴红色的血液中痛苦挣扎。他啪地一声，沉重地倒在地上，于是这滴鲜红的血珠被打散形态，与更多鲜红融合，组成了一滩形状抽象的血迹，在倒下的男人身旁流淌。

雨水打散了血迹，那滴血珠同雨水混合在一起向四周缓慢流淌，然而一只黑色的，布满了死皮的粗糙脚掌踏过了它，有力地将周围的泥水溅起。

惨叫声不绝于耳，一群群身材魁梧的黑人野兽般地徘徊在黄种人的居住区内。他们原本白色的眼珠里布满了血丝，张开的嘴残留着活人的血迹。而他们的手下辛杜人，则如同很久以前就灭绝的动物“狗”一般跟在黑人身后，对周围居住区里的一切表现出强烈的好奇与占有欲。这些辛杜人尝试在雨中四处纵火，但并未得到理想的效果。于是他们把自己的狂热转向了居住区里的物体，将能见到的所有事物都彻底破坏。

在被惨叫与疯狂充斥的黄种人居住区里，一名少女死命地逃跑着。变本加厉的暴雨使得奔跑的她无法睁开双眼，她只能凭着对周围地形的记忆与本能，还有模糊视线中的景色来判断自己的所在。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而前方不远处也出现了几个黑色的人影。

可她发现自己所处的环境逐渐变得陌生，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废弃帐篷，而街道的长度与风格也变得截然不同。这里显然是没有人的废弃区域，一片她完全不熟悉的地区。在这里，她是无法以一个少女的体力来逃过数名黑人的追杀的。

深深的绝望感使她的双脚变得麻木，然而作为高级动物，她仍然保存着最基本的求生欲望。心跳加快到她无法承受的地步，仿佛嗓子里有什么东西要蹦出来的错觉折磨着奔跑的她。

身旁传来了尖锐物体呼啸而过的声音，她加快了脚步，眼前的黑色身影也向自己冲了过来。一阵剧痛从她的左腿传来，她没能忍受住那瞬间的疼痛，叫了出来。

疼痛使她睁大了有着黑色瞳孔的双眼。

一条尖锐的金属制“标枪”准确地刺穿了她的左腿，鲜血四溅的同时她也因失去平衡在泥泞的地面上翻滚。

冰冷，孤独。

被泥水弄脏的身躯血痕累累。她停止了翻滚，淋在脸上的雨滴变得缓慢。她向四周环顾，看着那些面露凶态的黑色巨人们一步一步地向自己这边跑来。

想要闭上眼睛。

但身体飘起来的感觉，以及脖子传来的剧痛让她反而无法闭上双眼，她只能直视一切。直视着用一只手卡住自己脖子，轻易把自己拎起来的黑人；直视着他眼中燃烧的赤裸欲望，以及露出的惨白牙齿。

下体被一阵激烈的痛楚所麻痹，胸口火辣辣地痛，其中一名黑人用流淌出的血液涂抹着她的全身每个角落。

...她知道自己最后能做的，只有惨叫——

...

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划破天际，使刚刚找到设施大门的华变得警惕起来。他紧握手中金属刀片的握把，再次环视四周的浓密黑暗。

远方的惨叫声不绝于耳，这肆虐的暴雨声无法掩盖住人的垂死挣扎。

看来屠杀比自己预料的更早开始，研究如何打开大门的时间也所剩无几。如果惨叫就在不远处，说明那些猎杀者们已经来到了这片荒无人烟的区域。

华希望那些愚蠢的黑人乖乖地回到黄种人的居住区里，并且认定这个区域没有任何人。他一边这样祈祷，一边蹑手蹑脚地来到了帐篷边缘，一个可以向外窥视的洞孔旁。

很可惜这些黑人的智商辜负了华的期待。他透过洞孔向外看时，几名身材魁梧，手持金属棒状武器的黑人已经在自己的帐篷外徘徊。他们显然没有立刻回去的意图。

他屏住了呼吸，静静地等候着其中一名最靠近自己的黑人走向其他的帐篷。

此时，一名身材明显比其他人要更高大的黑人从华视线尽头的拐角处走了出来——

——他的身上披着张血淋淋的黄种女性人皮，强壮的右手拎着一堆血肉模糊的东西，并且不断地把那堆东西送到嘴边啃食。

从形状上来看那堆血肉模糊的尸骸应该是这人皮曾经的主人。最糟糕的是，华十分熟悉那张人皮的脸——

她是住在华隔壁帐篷里的姑娘，一个与华有着同样起源的人。虽说自己并没有和她有过太深的交往，但她从来没有像其他黄种人那样把华当成异类。在华的心中，她是一个在这个残酷世界里，如同一丝微弱光明般的人物。

披着人皮的黑人对其他的黑人吼叫着，声音异常地低沉。下达着什么华听不懂的指令。

血液开始沸腾，屏住的呼吸瞬间失控，变得急促。他感觉握着刀的手在颤抖着，鲜血顺着握把与手掌的接触面流淌着，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凝视着那个披着人皮的黑人，脑子里完全忘记了要隐蔽自己所在的事。那声惨叫，显然是少女的最后挣扎，然而他却无能为力，没有去拯救她。

那么，为她复仇总该可以吧？

华咬着牙，从帐篷的洞孔处撤身离开。透过洞孔他总共看见了6名黑人，其中披着人皮的那个比自己的身高要多出半个身子。而其他的黑人手中有着金属武器。

他借助透过帐篷顶端的洞孔射入的光线，掂量着手中的这把刀——它显得过于单薄。华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周围的这堆垃圾中没有一件可以拿来当武器的物品。强烈的失望与不甘涌上心头。而淋在他头顶上的冰冷雨滴，此时逐渐起到了冷却剂的作用。他的头脑开始冷静下来，身体也变得冰冷。

冷静下来，冷静下来，要不然你只能成为黑人的午餐...他告诫着自己，重新回到了帐篷里的阴暗角落中。闭上双眼，然而少女血淋淋的脸庞在他的眼前不断浮现。诅咒着他的无能，他的懦弱。

他的内心在做着一场激烈且残酷的斗争——代表求生欲与冷静的理性对抗着亢奋与燃烧的感性。

争斗持续折磨着他的心灵，华躲在黑暗的角落中，颤抖的身躯掩盖不住他内心所涌动的复杂感情。周围的雨声成为了充斥他听觉的唯一声响，而帐篷内的黑暗则让他彻底封闭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意识中的两方冲动终于停止纠纷时，他意识到周围已经没有了黑人的沉重脚步声。为了确认这一点，他再一次回到了洞孔旁，仔细地探查了四周的环境。那之后，他爬回到帐篷顶部，最初通过的破洞那里，小心地弹出头观望四周。

雨已经逐渐变小，而远方的惨叫声却依然刺耳。这片被荒废的区域也恢复了以往的绝对死寂，仿佛那几个黑人，少女并没有来到过这里。

华爬出了帐篷，绝望地寻找着少女的遗骸。

或许这是上天给他开的玩笑，也或许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好运——原本以为那些黑人会把她的尸骸带走，华却看到了那堆血肉模糊的尸骸以及被撕扯开来的人皮，静静地躺在距离自己不远处的街道中央。

无尽的悲伤涌入华的内心，他手脚灵活地翻下帐篷，脚步飞快地奔跑着。忘记了周围环境中可能存在的危险，也忘记了周遭的世界有多么的疯狂，他的眼中只有那张几乎与泥土混成一色的人皮。

跪在了尸骸旁，强烈的感情波动让华失去了控制。

泪水与雨水一同滴落在惨不忍睹的尸体上，冲开了一部分残留在死皮上的泥土。

少年在雨中低头哀嚎的孤独背影，与周围雾气缭绕的废弃帐篷融合。

或许，那景色便是这灰暗的末日世界中，唯一有着人性的一幕。

——最后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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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一阵微弱，但持续着的警告信息顺着已经严重损坏的电子线路飞速穿梭。经过了无数次奇迹般的信号转换以及各种因系统损坏而产生的故障后，这条信息终于达到了它最初应该走到的终点。带着一条残缺，但仍然可以被解读的明确信息，敲打着那扇通往信息中端的防火墙。

完全死寂的系统中，一个意识体逐渐从漫长，深沉的睡眠中苏醒。

“它”睁开了双眼。

感觉得到，自身已经受到了相当程度的损伤，疼痛与混乱感伴随苏醒洪水般涌入“它”的脑海。然而“它”从容地将这些复杂的感受排列好，并且井然有序地关闭了大部分没有用的警报。重新启动，并校正了所有的感应器，神经末端——那些还能工作的部分。

“它”核对了下上次系统唤醒自己的准确时间，却发现数据库中的混乱已让他无法回忆起沉睡前的大部分记忆。

无数年一直在默默运作的备用电源此时正式关闭，伴随着一阵微弱的震动，负责整个设施的主发电机组从死亡的状态中复活。而备用电源此时则陷入了永久的沉睡——它已经无法再次被开启。能源顺着无数通道开始流动与系统中，虽说破损与伤害已经严重影响了整套系统的效率，但它依然顽强地工作着。

随着自身意识，以及自身所处的系统部件的重新苏醒，“它”逐步回忆起了那模糊，但又重要的信息；自我的身份——

一个由狂妄自大的“神”们所创造出的生命体，处于时间的管辖范围外。无论历史的长河流向何方，“它”都有着一个重要，而且需时刻监督的艰巨使命。

然而烦恼涌上心头，他发现自己一时半会无法回忆起自己所赋予的使命。

“但是不要紧，重要的是我又活过来了。重要的是，我还记着自己的名字...7，恩，那是我的名字。”

7将自身的虚拟影像投射出来，但几乎完全破损的全息投影装置没有达到他所预想的工作状态。以至于他的身形在那微弱的光线中颤抖，分裂。

久违的苏醒，迎来的却是如此落魄的下场，他不由得苦笑起来。本来想要好好地赞美自己那完美无缺的容貌，看来现在是没法这么做了。他下意识地想起了这狂妄的态度，正如同当年创造出他自己的“造物主”一样。想到自己继承了所有“造物主”们的特征，他便沾沾自喜。

“我是完美的，我是万能的，因为我是造物主们所创造出的完美神使。”

这么想着，7将自己系统中汇报仍然可以使用的全系投影装置都走了一遍，终于发现了一个损坏率没有超过40%的投影装置。

在那完全黑暗的控制室中，百年无人所踏入的领域，一个光点在那无尽的黑暗中点亮了黑色，并逐渐扩大。

模糊的人形从光点中出现，是一个男人的影像——

——他一身风格肃穆的白色大衣，胸口有着一个类似“十”的黑色图案，那图案的末端延伸到整件白色大衣的双肩以及腹部。男人有着一头短而整齐的金发。瞳孔中闪烁着深邃的蓝色，鼻头坚挺，眼窝深陷。额骨的高度与他的高傲十分相配，而那双蓝色的眼睛，燃烧着一种明显的宗教狂热。但在那狂热的背后，是一种...蔑视万物的眼神。

他的皮肤显露出白里透红的颜色，与那白色大衣搭配的十分完美。

对着投射出的自我形象，7着实沉醉了一阵子。然而此时他才想起最初唤醒他的那个微弱警报。7调出了那份来自通往地面的感应器所发出的警告：

[警告，ENT-000135已严重破损，需进行紧急修复]

这条警告令7大失所望，他没想到把他从漫长的睡眠中叫醒的，竟然是这么一条无关紧要的信息。醒来之后这样的信息总共有数十万条，无数个感应器以及部件都已经损坏的很彻底，ENT-0135还只是“严重损坏”，根本没有到“无法修复”的地步。

他原本以为那条警告是什么惊天动地的问题，或者是可能为他无尽的生命中添加一丝乐趣的事件...看来他这次苏醒毫无意义。

7徘徊于残缺不全的系统中，审视着曾经完美无瑕的庞大网络系统。看着经过时间的摧残所剩不几的硬件设施，以及包容自身的建筑...他沉浸在伤感中。越来越多的信息被他从能用的记忆库中调出，他回忆起了这个名为设施-7的建筑，以及它所在的地下设施的初始规模，详细的蓝图，还有各个部门都正常运作时的整个监控系统。

整个设施曾经是一座异常庞大的城市，准确地说是一个被数百公里长的围墙所包围起来的“设施”。他记得自己第一次从设施-7里苏醒时，上百万的感应器以及过千万的网络终端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还依稀记得最初的居民在“造物主”的监督下，神情落魄地入住那些分配给他们的巨大帐篷。那是一个伟大的时代，一个充满了热情，野心，与规划的年代。他依然能够感受得到来自那个时代所残留下来的狂热，与控制的欲望。

在7意识深处的“造物主”性格复制体依旧运作着。

现在，7所剩下的只有一部分还没坍塌的地下设施控制权。至于设施围墙上的数百万个监控感应器，以及他曾经了如指掌的地面设施网络，他已经无法联络上了。这导致他对目前的地面设施的情况一无所知。他尝试启动过武器系统，却发现自己的意志无法传达到那里。

藕断丝连的感觉，他很讨厌。

恐惧替代了伤感，侵蚀着他残破不全的意识。他依然无法回忆起自己的使命，同时自己已经失去了绝大多数的访问权限，遗失了大部分设施本体的状态与详细情况。虽然有数十万个警告在系统中不断回响，他却无法追寻每一个警告的原始来源——太多的设施在损坏的瞬间就已经发出了求救信号，但这些信息却没能将沉睡中的自己唤醒。久而久之，那些受损的设施在无比漫长的时间流动中彻底被破坏，只剩下那当初发送的警报残留在系统的缓存中。

更深的恐惧感将7逼入了思维的死角。他开始意识到自己是被人为关闭的...这异常漫长的沉睡是最好的证据。他不应该在这么多设施被损坏的情况下保持沉睡，作为一个合格的“生命体”他应该在第一时间对这些问题做出反应。

没有头绪，没有线索。7被恐惧感逼疯，在系统中发疯地奔跑着。

但，飞奔的他突然停了下来。背起双手，做出了思考的样子。仿佛刚才的疯狂与不安都是玩笑一般。

7拼命地在自己的记忆库中回忆着关于这个序列号的一切信息：ENT-000135是一个设施建设时残留下来的物资运输通道闸门。在原始居民入住后便完全被封锁。但通过这条通道，“造物主”们仍然可以随意进入地下设施的任何部分。

“为什么只有这条信息将我唤醒？”

逻辑开始出现，思路变得清晰。不必要的感情从7的意识中被瞬间消除，剩下的只有冷静的分析。

7再次调出了那条信息。而这次，他也发现了夹杂在那信息中的图片文件——刚刚醒来时他的粗心使得他忘记查看每条信息后所附属的额外文件。他垂着自己的头，咒骂着自己的疏忽差点毁灭了自己的逻辑性意识。

他打响了手指，图片便瞬间悬浮在他的面前。虽然7已经没有监视器的控制权，但他仍然很高兴自己曾经的一部分仍然在正常运作着。而图片的内容，令他差点就冷却的“兴趣”重新被点燃：

——大片模糊的雨点影响了图片的整体质量，不过7轻易地辨认出了一个消瘦的人形，在那狂风大雨中奔跑；下一张照片是他跪在一片已经无法被辨认出的物体旁；最后一张照片是他进入了一个废旧的帐篷。那便是，最后一张照片。图片文件的终结，夹杂着一条来自监控系统的附加信息：

[Possible Intruder Detected]
（可能的入侵者已发现）

“太棒了！”

7敞开了自己的双臂，向被自己的微弱光芒所照亮的屋子内的寂静宣泄着自己的愉快。

原来这条信息背后所隐藏的意义是：“杂种”通过已经损坏的闸门，进入了自己的领域。

他那蔚蓝的双眼中燃起了更加狂热的火焰，那是他潜意识中“造物主”的性格复制体所造成的感情波动。他对这些“杂种”有着强烈的歧视以及无尽的痛恨。就如同旧世界的人讨厌一种叫“蟑螂”的昆虫一般。

但7准备给入侵者准备一份惊喜——用这“惊喜”来庆祝这无数年来的第一次苏醒，也是他最后一次从沉睡中苏醒。

在这之后，他将确保自己不再进入睡眠，重新修复设施，并且将一切回归到初始状态。最后，他将会在“处理”入侵者的过程中，逐渐找回自己的存在意义以及使命，至少他的感觉是这么告诉他的。

7点了点头，露出了疯狂的微笑。他又一次打响了手指，那被关闭的图片文件又一次出现在他的眼前。人形的轮廓被放大数十倍，通过基本的图像补强措施，他轻易地分别出了这人形的身体特征，以及他那下贱的起源。

“华人..么，没想到这么多年他们还没死光，还真是如同蟑螂一样能繁殖啊。”

又一次，他仰天大笑。无论那欢笑是强迫的，还是真实的，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兴奋过了。

“你将成为我的第一位客人，在第...”自言自语的他，此时开始计算距离设施建成到今日的准确时长。从设施开始运作的那天开始，公元2043年4月20日，到今日...公元2143年，4月20日。

“第正好100年时，你将会受到最隆重的欢迎，来自设施7，我亲自的欢迎...”

7的身影逐渐变暗，他的狂笑与病态的自言自语伴随着投影的消失，如同梦幻般残留在那依旧黑暗的房间里。

荒废的设施，恢复了寂静。

But the End is nig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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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intzero

零碎的脚步声，幽灵般地徘徊在被黑色笼罩的巨大地下设施内。那赤脚踩过地面的声音十分独特，十分轻盈，为这个沉睡百年的地下坟墓添加了一丝孤寂的生机。

当华无意中在垃圾堆的角落中发现了一个可以进入大门内侧的缝隙时。已被浇灭的希望重新在他的心底燃起，那是如同死而复生般的感觉。也正是那一瞬间的强烈求生欲望，又一次促使他向深邃的黑暗摸索前进。

跨过了那扇巨门，他踏入了门后的黑暗世界。然而已经此时的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过了多久。他甚至有种自己已经被困了大半辈子的错觉。

他目前所处的环境是如此的空旷，庞大。颠覆了华从小到大以来所建立的所有空间观念。他只能隐约感觉出这是一条巨大的隧道。宽度与高度都超乎了华的想象，他的印象中他见过的最大“人造建筑”除了那包围法瑟勒缇的高墙，还有市中央的“方尖碑”。

但眼前的这个隧道比高墙更远，比方尖碑更高。他感觉作为一个人站在这个隧道中，那无尽的压迫与自身的渺小感会让任何人寸步难行，包括他自己。

虽然他的双眼已经适应了周围的环境，但此时此刻他只能摸着那抬起头望不见尽头的庞大隧道侧壁前进，每走一步，都要警惕地向四周看，确保没有什么未知的事物能够造成危险。手中所握着的把柄，已经被冷汗渗透，因为他手臂的微微颤抖发出轻微的抖动声。

自己的呼吸被周围的死寂放大了无数倍，除了自己的脚步，呼吸，以及手中刀片的声音，他完全听不到任何其他动静。好比所有其他的声音都从这个黑暗空间里被抽出一般。

突然，他停止了脚步。

一阵微弱的震动从他的脚底传来。紧接着某种深沉的轰鸣声在隧道的黑暗深处响起，仿佛某种生命体刚从沉睡中复苏。

他更加谨慎地靠着他身旁的高墙，扫视着四周的黑暗。

——深沉的轰鸣声消失了，周围恢复了死寂，但华并没有放松。

因为，以他脚旁的隧道侧壁根部开始，一束微弱，但稳定的白色光线逐渐变亮。那束光如同刺入黑暗的亮剑，顺着无尽的通道延伸到黑色的最深处。逐步将他视线中的黑暗驱逐。

紧握刀片的手颤抖地更加激烈，他的心跳开始变得疯狂。在这个充满了未知的空间里，任何事都可能发生，而华根本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恐惧让他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双脚开始用力，那幽灵般的脚步声变得狂躁，华失去了方向感，开始没命地奔跑。

此时，一束更加强烈的光芒刺入了华的双眼，瞬间让他失去了视觉。他痛苦地捂着被刚才闪过的强烈白光所刺激的双眼，在地上打滚，泪水无法抑制地涌出。而此时，华感觉一阵阴冷刺骨的气息吹过了他，于是他尝试睁开双眼。

......那一刻，少年被眼前模糊视线中的一切夺走了片刻的呼吸。

他的面前不远处，矗立着一扇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其规模的巨大闸门。被大量灰尘与污迹所沾染的墙壁上，依稀可见无数条指向各个方向的红色粗线条。整个隧道的墙面虽然已经展现出岁月侵蚀的痕迹，但令华所惊讶的是那白色的墙壁本身，在白色的环境光照射下，依旧闪烁着绚丽的彩光，整个隧道因此没有丝毫金属质感。华知道这种“五颜六色”的光芒是什么，他以前听自己的母亲曾经讲过，那种光叫做“彩虹”。

但他从未听说过可以反射出“彩虹”的墙壁。

华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身处的环境中并没有他能看见的照明。可那强烈的白光从四面八方向他袭来，将周围的所有东西都自然地照亮，仿佛这里有个散发着白光的隐形太阳。

那扇规模庞大的闸门上，刻着红色的符号，与围墙上一样的符号——

“7”

周围环境的整齐与规划，复杂与庞大，又一次颠覆了华对环境的认知。从小在那一片片破烂的帐篷中长大的他，从未见过如此“整齐”的环境。在他的印象中，他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直的线条，也没有见到这么明亮，却找不到发光源的地方。

这个隧道与外面的世界相比充满了异世界的元素。看来母亲对“旧世界”的描述并没有夸大的成分，他从一开始就坚信着这一点。而如今，当他自己首次亲身目睹从“旧世界”留下来的设施是多么的伟大时，他衷心为自己的母亲的信仰感到骄傲。

此时此刻，他真希望自己的母亲能够站在这里。

视线落在了自己手中的匕首上，但某种物体移动的声音让他从伤感中回到现实。

眼前那如同一座山般庞大的闸门，开始缓慢地移动，向两旁分裂开来。红色的字符“7”也因为门的移动而劈开。华以为那扇门后一片黑暗，但更明亮的光顺着逐渐扩大的缝隙照射在华的身上。

门后，一个悬浮在半空中的庞大平台展现在华的眼前。

在闸门移动的过程中，华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那扇逐渐被分裂的大门。他完全无法理解那么大的东西怎么会消失在它周围的边框里。更不能理解那个悬浮在空中的巨大平台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过，几个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长方形物体，逐渐在平台与门框间的虚空中成形，组成了一条通向平台的台阶。那庞大的平台仿佛在向站在不远处的华发出邀请般，闪烁着悬浮在半空的半透明台阶。

第一次，华有了向某种更强大的力量下跪的冲动。但他依然提醒着自己，眼前所见的一切仅仅是旧世界的人所创造出的，并非“神”的作品。

这个世界上没有神，有的，只是人的愚蠢与疯狂。

望着那闪烁着的长方形台阶，华回过头向身后的隧道望去，想要找到自己来的地方——

——被一片白色所笼罩的世界尽头，他已经找不到自己来时所穿过的入口。

——面前，则是一个通往异世界深处的未知平台，而那平台的周围则被更空旷的柔和白光所笼罩。

原本以为此时的自己处于两个世界的交界处，但华的内心静如止水。很微妙地，他没有了刚才在黑暗中的恐惧感。勇气从内心深处涌出，带着那股热劲传遍全身。

在进入那扇破损的门之前，他曾经想过无数次这个问题：如果自己可以舍弃那个世界，进入一个未知的领域，他会不会那么做？

几天以前，这个问题依然困扰着他。

当然答案，对现在的华来说十分明确——他没有理由回去，回到那个疯狂，血腥的世界中。

在那灰色的世界里，他已经失去了一切...无论是自己的家人，自己的朋友，还是作为一名“人类”的身份。一切，都随着那黑人的咆哮，其他黄种人的嘲讽，以及辛杜人的怪叫离他远去。

又一次，他端起了手中的残破刀片，以远方白色的背景对比，仔细检查着它。这是他第一次在如此“明亮”的光照下端详着它，也是唯一一次这么仔细地观察它的每个细节。

原本是金属制的刀柄被层层布料包裹起来，它们因多年的使用完全褪色，并且破烂不堪。华注意到这把“刀片”的各个部位有着多处折断的痕迹，暗示着这个物体以前有过完全不同的形状。但现在所剩下的，只有一个被布料包裹，呈椭圆形的握柄，以及从那延伸出的三角形刀刃。

他注意到，那布满缺口，划痕的刀身侧面刻着一排十分细小的符号。

“Project Avalon-Facility-7”

这排符号与他印象中高墙上的符号如出一辙。

虽然他不知道这一排符号与法瑟勒缇有着什么样的联系，它们又代表着什么。但他能隐约感觉得到这把刀并不属于现在的世界，它有可能是旧世界的残留物品。

又一次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想起了她的音容笑貌，想起了她回忆旧世界时，脸上的复杂表情...

“永远不要忘记你的身份，你的根源...”

母亲的声音再度徘徊与耳旁。

而少年，最后一次回头——

一望无际的白色，掩盖了回去的路。

转过头。

他迈着坚定的步伐，踏上了闪光的半透明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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