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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 零分危机(试卷惊魂记)灵异校园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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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2-23 20:4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xiaobi4261 于 2011-12-23 20:49 编辑

最近闲的太蛋疼了,于是写篇小说吐槽下应试教育
————————————  
  “x,y,z为正实数,满足条件xyz(x+y+z)=1,求(x+y)(y+z)的最小值。”
  将水性笔夹在指间,灵活的旋转360度,转出赏心悦目的圆弧,却转不掉我心中的郁闷。眼前课本上的数学题,密密麻麻将脑袋塞得水泄不通,只有厌烦的情绪单向通行,在心中躁动席卷,留下空荡荡的一片失落,我茫然盯着课本,那些神秘的数字符号争先恐后挤入眼里,最终化作一片模糊。
  转过电脑椅,试图挽救陷入缺氧的大脑,可是这名为“题海无涯苦作舟”的诅咒,却始终如催债的高利贷主纠缠着我,视线刚好就落在墙上贴着的一张数学试卷上,在“李经辰”这个有气无力趴着的名字下,一个用红笔画的老大的“0”,就像猛兽怒睁着的眼睛瞪着我,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触目惊心的红叉整版排布着,卷首那行批语秀气优美,却透着股杀气腾腾的语调——“下次再考零分,老师罚你抄一百遍!”
  就在我昏头涨脑时,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总算响起了期盼已久的嘀嘀声。
  【空想家,Q我什么事?快期末了还上网,不怕被伯母发现啊?】
  那只贼头贼脑的企鹅好友框上,一个叫“放学后女巫”的魔女头像正在闪烁着。
  【她出去打麻将了。】我放下笔,在键盘上“啪嗒”敲打起来,【妖女,你今天是不是在我家落下了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
  随手抓起桌上一条项链,我来回甩动着,逗弄着正在脚下安静趴着的黑猫“星仔”,那是条类似长命锁的奇异坠饰,在古朴的银质锁链扣环处,镶嵌着一只小巧的水晶瓶,淡蓝色的不明液体在瓶身内晃动,如有亿万星尘映射,细细流金。
  【原来是那条项链啊。】她发来一个神秘兮兮的笑脸,【很珍贵的文物哦。】
  【文物?不会是你老爸从哪个非法渠道搞来的吧,小心我举报哦。】
  我一边熟稔的单手打字,一边仔细打量坠饰,原本正出神盯着坠饰的“星仔”,忽然伸出小爪子去拨弄,使劲抓啊抓,却愣是够不着。
  【我家可是做的正经买卖,毁人声誉可是大罪,要遭现世报的哦。】
  我不屑的撇撇嘴,刚刚旋开水晶瓶上的银盖,却听到恼怒的“喵呜”声,星仔突然炸毛,跳起来狠狠一口咬在我手上,死挠着不放。
  “痛啊!”
  我揪着星仔的脖子逼它松口,项链却飞出老远落在地上,水晶瓶里的液体迅速淌出,神奇的蒸发,融入空气中毫无痕迹。
  “死星仔,发什么神经!你是猫还是狗啊!”
  就在我疼得龇牙咧嘴时,QQ上再次发来讯息。
  【哦,对了,项链上的瓶子你没打开吧?】
  我无语的在空瓶和屏幕间来回扫视,“噌”的一下起身,狠拍了下星仔的小脑袋,把它打了个踉跄,从坠饰旁赶开,一把夺回项链。
  【这可是伯母特意托我挑选的护身符,就是看在某个万年数学白痴的份上,保佑他考试过关,顺利及格不挂科,不过所谓祸福相生,里面封存的可是禁忌之灵,擅自打开的话,可是会遭诅咒哦。】
  我看着对话框里飞快弹出的字体,没由头感到一阵心虚。
  “老妈要的吗……”
  我把星仔举起来恶狠狠道:“都是你害的!”
  一想到某位更年期妇女会因为这事碎碎念,我就不禁头疼起来。亡羊补牢,犹未为晚,我赶紧冲到洗手间,把水晶瓶灌满,擦干净后跑回房间,翻出画画用的水彩颜料,滴了几滴进去,晃了晃把瓶盖重新拧紧。
  “这样应该能糊弄过去吧。”我自我安慰道。
  稍稍松了口气,浑身刚松懈下来,一阵阴风吹来刺激的我打了个寒噤,墙上的试卷微微颤动着。
  “奇怪。”甩了甩脑袋,一股挥之不去的压抑感闷在胸口,联想到之前做题时的烦躁,我不禁想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弄得神经衰弱了?
  “该死的应试教育,该死的实验中学,我该找谁要精神损失费?”再次抱怨了一下,刚回头想坐下,笔记本上瞬间闯入视线的景象,死死攫住了我的心。
  惨白的女孩在呻吟。
  扭曲张合着嘴却没有声音,画面里仿佛蕴藏了另一个时空,那身丧服似不祥的白衣上,纹满了诡异的红叉和数字,女孩呆滞无神的瞳孔盯着我,渗出一种瘆人的平静,在她额头正中,画着一个硕大红圈,整个人飘渺却惊悚的存在感,简直就像《午夜凶铃》中贞子从电视中爬出来。
  “再考0分——”
  “死死死死死……”
  淌血的字在闪现。
  无数“死”字以让人眼花缭乱的频率,纷纭变化着,时大时小,歪曲拉长,最终在屏幕上组合成一个大大的“死”,其过程充分阐述着“死”字究竟是如何写成的。
  被一种诡异的魔力震慑,我一眨不眨的盯着屏幕,可心脏却砰砰狂跳上百次,肾上腺素超量分泌的化学作用,泛滥刺激着每一个细胞,血管像功率爆棚的内燃汽车飙过70码。
  直到这诡异的“贞子”骤然消失,屏幕恢复正常,才大口大口喘气。
  挪动着手,我开始颤抖的敲打键盘,动作幅度由小到大,摆脱战栗越来越快,像是要将这灌注了悲愤激动的敲击,化作呐喊传达到另一边,把她也吓个半死。
  【叶轻眉!!!你发了什么东西过来!】
  【?】她回复了一个天真灿烂的表情。
  我顿时出离愤怒了。
  【别装蒜!那个该死的恶作剧程序是怎么回事!我就算万年数学挂科,也轮不到你来管吧!】
  她发过一个捂着嘴不怀好意的女巫笑脸。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该不会是浏览不良网站中毒了吧?】
  还没等我炸毛,她又抛来一段轻描淡写的话。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伯母其实没有去打麻将,她只是来我家坐了会,现在已经走了一阵时间了哦。】
  什么意思?
  还没领会她的话,微妙的异常感从背后渗来,将我的注意力从充斥不祥气息的对话框中转移。转过头去,却看见原本贴在墙上的0分试卷,此刻却无力掉在地上,散发着恐怖游戏中和关键道具一样的强烈违和感。
  “奇怪,刚刚还好好的,怎么掉下来了。”
  我自言自语着满是不解,刚要起身,可就在这时,背后的房门“砰”一声,传来一通振聋发聩的呐喊。
  “李经辰!”
  我僵硬的抬起头。
  “老妈……”
  正对上一张灿烂美丽的笑脸。
  漫天黑气冲霄。
  “你不是去打麻将了么?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脸皮抽搐着。
  “好儿子,不杀个回马枪,怎么知道你还敢玩电脑?”她诡异微笑道,“看来我对你还是太宽松了啊。”
  就这样,继上星期心爱的书柜被锁后,连查资料的电脑也被没收,整个房间中我能用来娱乐的,也许只剩下那只懒猫了。
  空荡荡的脑海内,老妈的咆哮在回荡。
  “记住,你只要下次数学不及格!甭管是几分,我都会让你再吃顿‘竹笋炒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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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23 20:45 | 显示全部楼层
  将伞上的水珠甩尽,我走在教学楼湿湿的走廊上,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从紧闭的窗户往操场看去,几位老兄照常风雨无阻的在大棚下演绎着疯狂英语,那动作,那语调,不去陪李阳拍广告都浪费人才。
  多么好的学习氛围,我感叹着——我所就读的这所一中,是省内首屈一指的实验重点中学,师资雄厚、教学严格,最关键的是,学校每年都有老师被选入高考命题组,为此不知多少家长挤破了头都想把孩子送进来。
  当然,和每一所凭“升学率”著称的高中一样,一中为广大学子苦心打造,贴有“光明前途”标签的教育蓝图里,音乐美术体育皆属旁门左道,娱乐时间更是少的可怜。在这样的“上学炼狱”中煎熬,MP4里放的不是“高考英语听力”而是流行音乐的都属非主流。对广大青少年来说,也许只有一个优点可聊以自慰,那就是校园明媚春光好,女生们都穿着分外养眼的校服,短裙飘飘,长袜唯美,绝对领域微妙诱人,和我们男生傻不拉几的校服比起来,判若云泥,对此我怀疑校长不是制服控,就是有严重的性别歧视。
  踏进文科307教室,同学们此时来的都差不多了,我走到位于正中的课桌前,看了看左侧空着的座位,咂了下嘴放下书包,从课桌里掏出本《托洛茨基:我的生平》,这可是在老妈上周大扫荡中,侥幸生还的幸存者之一,被我用报纸包起来,写上“数学选题”伪装成参考资料。
  刚翻到夹着书签的那两页,某人清脆熟悉的腔调,便冲破菜市场般嘈杂的读书声合围,响起在耳侧。
  “这位仁兄,看你眉间郁积,印堂发黑,近日内可会有血光之灾哦。”
  声音柔和动听,微微散漫却留有余力,颇得绕梁三日之味,我没有转头,只是继续看书,单从这语气判断,我就能猜出说话人此刻的模样。
  “妖女,你还好意思说,昨天是怎么回事?”
  “提醒过你了,现世报哦。”
  没法无视这幸灾乐祸的挑衅,我放下书朝左侧看去,原来的空椅子上,不知何时坐下一名神姿超然的少女。她两手悠闲的搭在桌椅上,翘着二郎腿面对我,一点也不淑女,可那利落清雅的气质,却呈现出一种理所当然的大方。
  用玲珑玉饰扎着十数条细辫的秀发垂落削肩,头顶上,三缕凤翎般黑亮的发束活泼翘起,随窗外的晨风拂动。她看着我的眼神澄澈清冽,氤氲着云深莫测的古典美,神态怡若远山,淡淡的面无表情,却自然给人一种天真从容的印象。
  叶轻眉。
  这就是我口中的“妖女”,一个放金庸小说中都能绽放异彩的女生。
  说起来,我和她两家算世交,彼此的交情可以追溯到穿开裆裤时。她老爸是开古董店的,爷爷据说还是个龙虎山上清修的道士,也不知是不是家学渊源的缘故,她对中国传统文化、九流杂学是无所不通,连我们校长那样的老学究都赞叹有加。这样秀外慧中的存在,本该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女孩。
  对,本该是的。
  话说十岁那年她回老家,没曾想就被她爷爷扣下了,导致我们中间隔了近四年没见,直到上初三才重新搬回来,中考后和我就读同一所高中。然而时过境迁,记忆中那个乖巧温顺的女孩,从此就只出现在记忆里,也不知是不是她那老来无徒的爷爷,灌输了太多封建糟粕的缘故,养就了一副老谋深算、神神道道的个性。
  别的女孩在这年龄,别说个性,就连爱好都单纯可爱,可她关心的只是古董字画、灵异怪谈,看恐怖片不眨眼,还常充神棍耍弄人,虽然因为那偶像级的能力外貌在学校大受欢迎,但在和他人的交往中,最擅长的就是绵里藏针,指东打西,让你接近她时如中败革,无处着力,反因其言行的虚实莫辨,被忽悠的摸不着头脑。
   这可不是我的一家之言,而是建立在全校男生太多血淋淋的教训上,举个最悲惨的前车之鉴,某高三的学长眼见毕业在即,于是抱着让青春无悔的觉悟,鼓起莫大勇气向她表白,只是后者当时不发一言,围着学长若有所思的打转,左三圈,右三圈,然后拿起课本卷成筒,在他脑袋上敲了三下,此兄冥思苦想了半天终于大悟,觉得这和菩提老祖给孙悟空的暗示一样,是让他当晚三更来教室私会。怀着激动莫名的心情,学长半夜爬围墙潜入学校,结果被值班的老师当贼给抓了,而叶轻眉第二天则神光焕发的来上学,说昨晚睡了一个超舒服的美容觉——就这样,一曲本该是青春飞扬的校园恋爱剧,却生生被她导演成坎坷多难的励志剧——但愿那位被记大过的学长能化悲愤为学力。当时告诉我这件事的同学,把过程描述得是绘声绘色,我问他为什么对内幕了如指掌,他却告诉我,因为自己也曾被叶轻眉整过,所以才如此热衷于挖掘遇难同窗的遭遇,来安慰自己那受伤的心,你看,这又是一个被那妖女毒害,从此身心扭曲走上不归路的典型啊。
  反正自那以后,全校男生对她是敬而远之,称其为玩弄人心的魔女,亏老妈还整天在我面前夸她如何乖巧听话,不让父母操心——天可怜见!从初中起,我的零花钱都不知被她坑掉多少了!这样腹黑刻薄,以耍弄他人为乐的家伙,还是少招惹为妙,毕竟现在的她,可不是当年跟在我屁股后面,整天吸着鼻涕乱跑的小丫头了。
  “那条项链戴了吗?”她眯着眼懒洋洋道。
  “在这呢。”我从衣领中掏出坠饰,没等她看清就迅速塞回去,我可不想被她瞧出“狸猫换太子”的把戏,否则到时候向老妈告密,我又有苦头吃了。
  少女秀眉轻挑,似笑非笑的点点头。
  她这是什么意思?该不会瞧出异状了吧,这丫头眼睛有多贼啊。
  因为怕这是试探,我索性假装懒得理她的样子。看了看表,现在还没早自习,大概能读半小时书,这样郁闷阴湿的清晨,就该在和先贤的交流中才能忘记烦恼啊。
  沉浸入托氏高妙昂扬的历史分析中没多久,一个穿着花格长裙的大女孩,就抱着大叠试卷风风火火跑进教室,大家抬头齐刷刷望向她。
  我心里“咯噔”一下,顿感不妙——这是我的数学老师赵真,同时也是家中墙上,那张惊天地、泣鬼神的零分考卷的阅卷人。
  讲台上,赵老师放下试卷,绷着那张本该很可爱的娃娃脸,用严肃认真的表情正视台下。
  “同学们,昨晚的复习题都做了吧,现在我想借早自习和第一节课的时间,来一次突击测验。”
  全班顿时发出一阵呜呼哀哉的叹息声。
  晴天霹雳。
  “考考考……考试?”
  “小辰。”叶轻眉在旁搭话道,“是不是昨晚偷懒,又没复习好啊。”
  虽然她脸上平静无波,可话里却分明透出不怀好意的邪气。
  “这就是你说的血光之灾?”屋漏偏逢连夜雨,我已经想象到妈妈化身罗刹的表情了。
  “不,比这更严重,也许会危及生命哦。”她流露出神棍般悲天悯人的情怀,可对我来说,却丝毫掩盖不了那幸灾乐祸的本质。
  几秒后,不管我接不接受,突击测验还是开始了,同学们例行公事的叹气后,照常拿出纸笔做好准备。我心烦意乱的吞了口口水,用颤抖的手接过前排递来的试卷,强打精神往下看去,不到十秒,我就被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公式冲击得头昏眼花。
  这些题目为何如此凶残?
  看着周围奋笔直书的同学们,我内心升腾起一股淡淡的凄凉,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会对数学考试如此没辙呢?
  我撑着额头苦恼着。
  明明小学、甚至初中时我数学都很好的,可自从上高中来,就越来越对枯燥无味的数学感到烦闷,直到迷上课外读物,心思也完全向雨果、马尔克斯、弗洛伊德、陀思妥耶夫斯基、米兰•昆德拉这些名字倾斜,代价就是原本优秀的理科成绩一泻而下,每次考试,看试卷都如天书般百思不得其解,甚至高一分班考时,数学还得了个堪称“一中吉尼斯纪录”的零蛋,要不是文科出类拔萃,恐怕早被学校劝退了。
  我越想越头疼,两年来,被数学折磨的死去活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和我喜欢的课外读物相比,这种把我的思维强行局限在一角的考试,到底有什么益处?虽然不是不能理解分数的重要性,但是这真的不正常吧。
  “不会长大的彼得潘,一定不会有这样的烦恼吧。”
  将下巴无力的撑在桌子上,不知为什么,昨晚那个诡异的恶作剧程序浮现脑海。白衣少女的幽影在眼前晃来晃去,“死”字逐渐生动鲜活起来,铺天盖地占据了视野。
  最终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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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23 20:46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xiaobi4261 于 2011-12-23 20:46 编辑

  “李经辰!李经辰!”
  “嗯?”我抬起沉重的眼皮。
  “李经辰!”
  在轰轰烈烈的动荡中,世界由黑暗转为模糊,我神经迟钝的转醒,盯着近前那张愤怒的娃娃脸,懵懵懂懂。
  当视线的焦点最终凝聚,赵真老师的形象鲜明呈现在脑中,她正狠狠抓住我趴在桌上的手摇晃着。
  糟了。
  我终于明白是什么状况,一颗心如坠冰窟,
  见我醒来,原本有誓不罢休之势的老师,终于停止对我手的摧残,她气冲冲刚想开口,却随即压住怒气,胸口剧烈起伏着,最终低声道。
  “考完后来我办公室一趟。”
  完全清醒的我茫然环顾四周,同学们都用很奇怪的目光盯着我,想笑又不敢笑,一张张扭曲的脸都令我为他们憋得慌。
  视线落在左后,叶轻眉正转着笔轻松的看考卷,虽然依旧保持着淡漠的表情,但我却分明看见她 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浅笑。
  死妖女!
  真是性格恶劣得让人想掐死她!
  虽然对自己的遭遇无比憋屈,但当务之急,还是思考该怎样应付濒临暴走的赵老师好。
  又一次坠入了考试地狱吗?
  我重新抓起笔,无力的戮着试卷,在内心中哀叹着给这悲催的一天下定义。
  某年某月某日,星期五,教室,天气阴雨,大凶——霉运当头,师友忌讳,诸事不宜,考试为最。(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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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24 13:05 | 显示全部楼层
   随着催命的下课铃打响,我认命似的丢下笔,将羞于见人的考卷交给收卷的同学。虽然被叫醒后也曾绞尽脑汁的解答,但试卷的完成度依然不到一半,看样子又挂定了。更让人难堪的是,下考后我还要跟在赵老师身后,垂头丧气的走在走廊上,给其他同学表演游街示众的戏码,我算是体会到文化大革命时戴高帽者的心情了。
  终于走到大厅的办公室,我神色尴尬的挪进去,眼角余光扫视,除了语文老师老张面露同情外,其余老师都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将考卷堆放在桌子上,赵老师不发一言的坐下,拿起红笔开始批改试卷。
  时间过了五分钟,眼看就快上第二节课了,我知道这时候就应该先发制人,不,是主动认错,才能让剧情继续下去。
  “赵老师,对不起。”
  我嗫嚅道。
  “对不起?”她终于抬起头来,“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我考试睡觉,目无师长,扰乱课堂纪律……”
  “你对不起的是自己!”还没等我认完罪,赵老师就愤然道,“你真的有反省过吗!李经辰,对数学你就这样讨厌?”
  “赵老师,我不是不想把数学搞好。”被她的语气所刺激,不知为什么,我内心的情绪像一股无名火燃烧,莫名焦躁起来,“但是一边是有趣的知识,一边是枯燥的题目,我真的提不起兴趣。”
  她眉毛一挑。        
  “那你就更应该自觉啊,读了这么多书,也该知道自制与长远目标的道理吧,数学可是三天不练就脑袋生锈,必须靠不断的做题来保持思路敏捷,老师知道你喜欢文学,但是你就算想成为作家,也要考上一所好大学先啊,中国的教育模式就是这样,你也不能免俗……”
  眼见她陷入喋喋不休的说教模式,我除了厌烦愧疚外更感到一阵可惜,这样年轻可爱的大女孩,竟提前进化成啰里啰嗦的八婆了,真是中国教育界的悲哀。
  一旁原本扶着眼镜,假装读书的老张总算看不下去了。
  “小真,不要这样说嘛,要换一个角度看,把小辰过分往死角里逼没好处的,很多天才都有着这样那样的小缺陷,虽然数学很重要,但是小辰也有他的优点啊,你应该多看看他发表在课外刊物和论坛上的文章,那些杂文中对历史政治、社会人文的见解,哪是普通高中生能写出来的,我看他都能在杂志上开专栏了。”
  赵老师转过目光,杀气腾腾的不满道。
  “你是说我在扼杀他?”
  “没这个意思。”老张慌忙辩解道,“可是你强迫小辰也不能马上让他数学成绩提高吧。”
  “你还不是这个意思?”她涨红着脸道,“张老师,我知道你把他看做自己的得意门生,但他难道就不是我的学生吗?”
  “从高一起,我是看着他的数学越来越差的,分班考试后,我特意要求到他这个班,就是觉得是我的原因,才导致原来一个理科优秀的孩子,变得对数学这么讨厌。我难道就不知道成绩不能靠强迫提高吗?从单独辅导,到补基础、深入讲解,我花了那么大的功夫,想唤回他对数学的兴趣,可他就是不肯将时间花在数学上,反倒越来越过分!既然文科都这么好了,为什么还不提高数学?整天呆在图书馆看书,这根本就是逃避!别以为我不知道,张老师你还把自己家的藏书借给他看吧,这是明目张胆的放纵!我这个数学老师到底被当成什么!”
  在这通气势汹汹的发泄后,整个办公室里落针可闻,大家都吓傻了似的看着大口喘气的赵老师。
  老张小心翼翼想开口,随之而来的呵斥又让他把话咽了回去。
  “你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吗?他分班考试时那个奇迹般的零分一直在嘲笑我!就算选择题只有10道,他也该蒙对几分吧?别人会怎么看这个零分,只会怪我这个老师没尽力,可我想尽办法了,努力过了!这样的奇耻大辱,只要是个老师就不会接受吧。”
  “小真,你别生气……”
  “张老师!”赵真毫不留情的打断他的话,“你太偏袒他了!难道在你眼里,只要文科好就能摆平一切么!”
  “数学有什么不好!学会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它能培养人的认真和严谨性,锻炼逻辑思维,万物的构成都能用数学来解释,这可是公认的科学之父,你凭什么偏袒他!”
  “不对!”涉及到学科之争,老张看来也有些被惹毛了,“人类的情感和灵魂又怎能用数字解释!赵老师你也太绝对化了,这可是学术研究的大忌……”
  眼看一场各持己见的大战硝烟四起,我只是认罪般低下头。
  老张痛心疾首道。
  “小真,不是我故意找喳,看看你们数学组出的题目,除了我们实验中学的尖子生外,又有几个学校的学生能够考及格?对大多数孩子来说,学这样的数学可是沉重的包袱吧,这不是对学生的摧残又是什么!”
  “摧残!?”赵老师眼圈顿时发红。
  “是啊,可比起他对我的伤害又算什么!”她恨恨道,把目光转向我。
  “你们都不理解我!”
  为什么这样激动?
  我茫然不知所措。
  该哭的是我才对吧?赵老师你这样闹别扭,倒显得我罪该万死了。
  这一切是谁的错?
  我明白,至少不是赵老师的错,这个大学毕业没多久的女孩,是真正把老师这份职业当理想来努力的——把精力全扑在工作上,连谈恋爱和周末逛个街的时间都没有。若硬要说有错,那就是她的性格有强烈的完美主义倾向,却因此对自己和他人,都有着近乎强迫症的行为,说到底是钻牛角尖了,但这样的瑕疵,是能随随便便加以指责的吗?
  但我也绝不承认是我的错。
  在大喊大叫后,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用哽咽的语气慌张道:“对不起。”
  说完,连卷子也不批了,就小跑着冲出办公室,留下我和老张面面相觑。
  上课铃叮叮响起。
 楼主| 发表于 2011-12-24 20:09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回来了。”
  无精打采的推开大门,客厅中传来香港鬼片那夸张的尖叫声,一道熟悉的背影靠在沙发上,正优哉游哉的搭着二郎腿看电视。
  “你怎么又来我家吃饭了。”我没好气道。
  “怎么?”老妈从厨房里探出头,“人家小眉来你不欢迎啊?不是说了这几天她爸妈都在外地吗?”
电视里正播放着林正英主演的僵尸戏,叶轻眉似乎看得津津有味,对我的话理都没理。可就在我拖着书包,有气无力的从沙发后绕过时,她却忽然转过头,莫名其妙道。
  “你身上有邪气。”
  “当然咯。”我瞪了她一眼,“一天到晚被你这个妖女缠着,圣子都被污染了。”
  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没有回话。
  无法从她表情上琢磨出什么,我放下书包,此时饭还没好,只好陪着她百无聊赖的看电视。
  剧中林正英饰演的茅山道士正在大展神威,将僵尸打得节节后退,虽然是轻松搞笑的戏码,但却有一股沉重的气氛笼罩着我,而这一切都源于我旁边安如泰山的妖女,似乎只要呆在她身边,就会让我浑身不自在,但因为自尊心作祟的缘故,我从不愿意主动在她面前露怯,所以也就硬撑着不动。
  直到老妈把菜端上餐桌,说“开饭了”,我才摆脱这如坐针毡的折磨。她施施然站起来,可装完饭后又一屁股坐到我对面。
  大姐,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多吃点。”饭桌上,老妈殷勤的招呼道,那股亲热劲连我这个儿子都嫉妒,“小眉,你现在学习紧张,又是长身体的时候,营养一定要跟上,这个冬瓜排骨汤可是阿姨的爱心特制哦。”
  还好,她至少没夹起菜就往人家碗里塞,还不算恶心。
  “谢谢伯母。”叶轻眉矜持的微笑着——叫你装!
  “小眉,今天这小子有没有不认真上课啊?”
  我扒拉着饭粒的筷子顿时僵住。
  看着她有意无意瞟过来的目光,我露出哀求的眼神。
  拜托!
  “还好吧。”无视我可怜兮兮的样子,她淡淡道,“只是有个同学上课时睡着了,把赵老师气得不轻呢。”
  我的心顿时跳到了嗓子眼。
  “真是不像话。”老妈摇头笑道,“大概是昨晚没睡好吧,现在的学生负担是重,但自己也该注意休息啊。”
  趁老妈低头夹菜的当口,我朝叶轻眉使劲使眼神。
  “小眉,等会要不要午睡下?”
  赶紧摆正表情,眼观鼻鼻观心盯着饭碗。
  “不了,中午还要帮赵老师批卷子——”她突然住嘴,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东西。
  天!
  我顿时头晕目眩,感到前途一片黑暗。
  老妈停下筷子,条件反射似的看向我,皱眉道:“你们今天考试呢?”
  完了,我瞪着迅速装成若无其事样子的叶轻眉,她肯定是故意的!
  在老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眼神威逼下,我不得不勉强点了点头。
  “我吃完了。”见情况不对,死妖女竟然直接拍拍屁股走人,给我把这事摆平啊!
  艰难咽下嘴里的饭,我绷着脸不敢直视老妈的目光,她的微笑让我食之无味。
  “儿子,记住我们的约定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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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2 16:13 | 显示全部楼层
黑暗。
  黑暗中,只有着一套课桌椅,我被钢条固定在椅子上,被迫做着各种题目——选择题,判断题,解答题,函数,几何……但不管机械似的做完几道,试卷上随即就会出现新的题目,像西西弗斯永无止尽承受着劳役的痛苦。
  抬起头,一个惨白的影子正站在面前,将被长发半遮的脸凑过来。
  “你为什么要考零分?”
  飘渺的声音让人心颤。
  这不是人……
  她脸上光溜溜的没有五官,只有一个血红血红的“0”。
  “0”逐渐扭曲放大,像一只魔怪狰狞的眼睛,要将我整个人吞噬进去。
  课桌椅骤然消失,我从高空中坠落,无法挣扎,无法叫喊,只能在沉默中窒息,无数试卷铺天盖地的落下,压得我喘不过气。
  啊!
  “梦?”我本能的压住剧烈起伏的胸口,无神扫视了房间一眼,“真倒霉,睡觉都摆脱不了摧残。”
  长叹了口气,没想到一个午睡都这么辛苦,若是弗洛伊德还活在世上的话,真想找他来解析下我的梦境,看看能不能探讨下中国式应试教育与做梦这个课题间,是不是存在欲求不满需要慰藉的问题?
  抬起头,正看见墙上的零分考卷。
  “这样的奇耻大辱,只要是个老师就不会接受吧!”
  赵老师的话回响在耳边。
  试卷上鲜红的零蛋,沉默盯视着我。
  是啊,耻辱,可这个耻辱已经伴随我一年了,每天都在嘲笑我呢。
  可恶!
  究竟是什么时候起,我对数学感到厌烦呢?明明初中时还会为解开一道难题兴奋不已啊!
  不,我自嘲的摇摇头,只是那时我眼界太狭窄了,说起来,这种转变早在初中,甚至是小学时,我喜欢上读课外书时就埋下了种子。
  为什么我要承受这样的煎熬?
  一股莫名的愤懑涌上心头。
  我明明比那些死读书的懂得多,关于人生的思考更是在与众多大师的交流中从未断过。
  当大家都在对考卷上的文章不求甚解时,我就已经开始学写专业评语了。
  当大家都在政治课上死记硬背时,我就开始思考各国政体的利弊,醉心于人类史上各阶段哲学主义派别的矛盾异同,和网络、新闻上揭露的社会问题结合来分析。
  当大家在地理课上刚接触各个国家的风土人情,我却早是《国家地理》多年的忠实读者,像《天地玄黄》、《海洋》这样的伟大纪录片又怎是几本教科书可比的?
  当同学们学历史,目光都受缚于课本上的一家之言时,我却早饱览各国史论,能多立场多角度的思考,寻找到合适的切入点,来辩证的判断各类历史观点的真伪,就算是真实的言论,我也会研究它是否隐瞒了什么——这一切,难道是只被单纯灌输知识可比的吗?
  题海题海,考试考试!
  这些对我的将来有什么用?从学习中培养出独立的思维方式,才是真正的瑰宝吧,用逐渐健全的三观,去观察体会人生,直至开创人生,让思考不再建立在空想之上,比起做堆积如山的数学题,不是更能让我成熟吗?
  记得也曾向老妈倾诉过这个想法,可她却说我站在一个错误的立场上。
  是啊,你们强加给我的立场。
  我也知道该向现实妥协,作为一个学生就该注重分数——可这就是不合理啊,我明明已经找到了真正的爱,为什么却硬要通过学自己不喜欢的东西,来换取通往未来的道路呢!钱钟书先生当年数学才考了15分,不照样当社科院副院长!我的数学总比他好吧。那些学数学甚至奥数得奖的,难道他们真的思考过未来?真的想当数学家?在这种体制下,个个都能成为陈景润和爱因斯坦?
  这么多考试是为了什么呢?
  混乱的情绪挤压着理智,让我渴望在心上撕一个口子,酣畅淋漓的发泄。
  虽然也知道自己这样胡思乱想,纯粹是中二病发作,但对学校,对考试,对这种教育模式,大家一定都有着各种不满吧,只是他们没站出来反对而已。可在大人的角度看,会让老妈和赵老师操心的我才是混账。
  难道我也要去适应?放下真正的热爱,强忍反感,重拾对数学的“兴趣”?
  鲜红的“0”依然瞪着我。
  别看。
  我在心里默默的喊着。
  别看!
  我突然跳起来,把那张试卷一把扯下来,疯狂的撕碎。
  漫天纸蝶飘舞的碎屑中,一个稚嫩的声音,像是幻觉般在心中响起。
  “不要……”
  窗外阴云涌动,大雨遮蔽天空倾盆而下,淹没了一切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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