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垢

躲貓貓

.1.
    吹不散的雾在夜里张扬出一种绝望而肆意的美。灯光模仿着苍穹里的夜星，可惜，再璀璨也失去了原本的美，只留下扭曲的，纸醉金迷的奢华。我们都有罪，纯黑色的罪孽是无尽的深海，我们穿梭其中，像一条条死去的鱼，机械的身体机械的心灵，直至某天我们停滞了动作，然后慢慢下沉……
   
    JOE是一个老师，一个好老师。
    1.17日。薄暮。十字路口。
    JOE穿着一袭黑色的大衣，站在十字路口等待着绿灯。天空是那种纯粹的橙色，滂沱的色彩浓重而苍白，暧昧了整个城市，黑色的电线像一条条镶嵌在天空里的伤疤。一条条，纵横交错，有一种让人恶心的味道。
    灰色的人行道，铺着沥青的马路。
    那是一道道海中的伤疤，一条条鱼有着机油的怪异味道，不停地运作，不停地孤单。等待停滞动作时疯狂地下沉。
    转绿灯。
    JOE在人群中很渺小，小得像一颗砂砾。他兀自行走着，不慌不忙的。他厚重的黑色风衣被风噙起一角。冷风贯穿过去，毫不留恋地打散了所谓的从容。JOE的目的地是一个酒吧，一个名气很大的酒吧，当然是臭名昭著的。
    七点整。懒惰吧。
    JOE觉得这个酒吧的名字可以说是毫无美感，甚至是玷污艺术。可惜，他就算是厌恶，也必需进去，因为他的学生在里面，一个并不怎么样的学生。他甚至为了这个酒吧所在的地点而不舒服。那是一个不显眼的街角，然后是一些肮脏的垃圾，污水……总而言之：那个地方，糟透了。
    推开门，一阵酒精的气味和着低劣香水、化妆品的混浊味道开始腐蚀着干净的气味，那是一个庞大的池塘，里面是黑色的，腐坏了的水。
    可以说懒惰吧的生意相当的好。里面挤满了人，喧杂的摇滚开始变质了，是一种越来越快的漩涡，仿佛要侵吞了理智。
    五光十色的灯光开始迷乱，JOE只觉得自己的鼓膜马上就要泵破，理智在太阳穴叫嚣。忽然，音乐声安静了下来，全场一片寂静，JOE愣了愣，忽然看见一阵怪异的烟雾从一个突起的圆形小舞台，然后，艳俗的灯光开始满场乱射，最后停滞在那个小舞台上，台下的人开始喧闹，女人大多都是扭动着腰肢，恶心的浓妆把空气浊得快要变质。JOE蹙眉，黑色的风衣有种素净的味道，与这里格格不入。
    忽然，一个少年出现在台上，他看上去很单薄，有些阴柔的脸上画着夸张的烟熏妆，白色的棉质衬衫和松松垮垮的，黑色的皮质裤子冷冷地反射有些无奈的光泽，那是痛苦的呐喊。高跟的军靴上点缀着一些铜制的重金属。他泠洌的眼妩媚地扫过每一个人，JOE看见了，那双眼睛背后的冰冷。他的视线停留在JOE的身上，他的嘴角咧开了古怪的微笑，忽然，喧杂的歌声开始在整个酒吧里翻腾，他冰冷的，有些低魅的声音蛊惑着每一个人，JOE平静地看他，JOE知道，他，叫濯，他，是JOE的学生。
    濯的眼底是一种叛逆的，倨傲的光芒，他是那个酒吧的奇迹。
    大概是几首歌之后，拿着麦克风的少年缓缓离开了。在无数人的叫喊中。JOE在等，等待他来找自己。
    半小时后。酒吧内。
    迷乱的气味开始有点奢靡的气味，廉耻，道德，都被打乱。JOE点了一杯柠檬水，不知道为什么，他依然觉得，那是肮脏的，他，看不起这个地方。
    “你在等我，”很肯定的语气，少年略带讥讽的声音在JOE背后响起。JOE点点头，微微笑笑，然后压抑下心口的厌恶，用最平和的语气说，“你好。”
    “哈哈，觉得我脏？”濯随便拉下一把椅子，满不在乎地坐下，灯光打在他的脸上，他卸了妆，脸上很素净，还带着意思苍白。可惜，比娃娃更漂亮的脸上溢满了讥讽和叛逆，他一把抄过JOE手上的玻璃杯，然后一口喝了下去，他蹙眉，道，“这个地方，谁都不比谁干净。”
    这个地方，谁都不比谁干净。
    JOE愣了愣，随即皱紧了眉，然后有些厌恶地拿出一块茶色的手帕，擦了擦拿过杯子的手，濯挑挑眉，冷冷看他，然后目光就像看一块弄脏了的卸妆棉。濯冷笑了一下，“你别以为你干净了多少，你知道么，你的罪？”
    你知道么，你的罪 。
   
    人们苦苦支撑的信仰在纸醉金迷的灯光中开始靡丽，那些破败的花朵泛滥出有毒的汁液，然后开始反噬人们的灵魂。一点一点腐烂了，一点一点明灭了……
.2.
    “阿JOE啊，帮我把睡袍拿过来。”浴室里，安娜轻声说。
    水滴弹在玻璃上有点清脆的，它们滑落。溅起美丽的水花。
    你知道么，你的罪。
    JOE一个人淡淡抽着烟，看着美丽的雾气在身边氤氲。淡淡的尼古丁的气味开始四处飘逸。城市疲惫的侧脸被灯光剪碎，狂妄的色彩开始四处混浊，那是夜的苍穹，一泓黑色的水。
    安娜的声音特意拉响了一点，叮叮咚咚的水声叫醒了神游的JOE，一种特殊的空洞在白色的墙壁上蔓延，那种空洞的色彩就像是一种来自于灵魂的呼喊，找不到什么方法来回避，JOE有些惊悚地闭上眼，然后一阵刺耳的拉门声响起，安娜娇嗔着，有些无奈的，JOE睁眼看她，然后带着一种宠溺的口气问，“怎么穿着脏衣服啊？”
    “你还好意思说？”安娜说，忽然，一阵细微的声音开始骚动，JOE有些奇怪，只见安娜的眼睛亮了一下。然后列咧嘴说，“亲爱的，我今天有一样礼物要送给你。”
    JOE蹙眉，说实话，他讨厌这种类似交易的东西，但是在一瞬间的阴霾后，理智告诉他，冷静。
    Keep silent
    Keep silent
    Keep silent
    ……
    安娜径自走到一边，从一个小篮子里拿出一只小兽，黑色的，和JOE的风衣一样的黑，JOE看见了，那双在黑色的皮毛里灿亮的眼睛，那种清澈而明亮，不参杂任何杂质却倨傲着孤独，就像是一个将死的天使，小心翼翼地维护自己的骄傲。
    JOE在一瞬间抿起古怪的笑意，然后想接过安娜手中的小兽，但是，在一瞬间它眯起眼睛，冷冽的光芒在浮世的灯光下格外闪耀，JOE在失神的片刻只觉得手掌一阵麻痒的疼痛，只见那只小兽弓着背脊，骄傲地牙齿嵌进JOE的手掌里，JOE在安娜惊诧的目光下，小心翼翼地安抚着它的背脊，那是一只黑色的猫，纯粹的，泠洌的，仿佛有着俾倪整个世界的骄傲。
    JOE温柔地注视着它的背脊，安娜有些惊悚地咽了口唾沫，然后强笑着说，“这个小家伙很可爱吧。”
    点点头，JOE淡淡微笑，然后冷下脸。抓起黑猫的颈后，黑色的小爪子骄傲地张牙舞抓，然后放肆的大叫，就像某个人般存在……他是谁？
    JOE放下黑色的猫，然后轻轻抱住安娜，视线却越过落地玻璃，俯瞰整个都市，看着那个破败的，即将腐朽的海洋。
    安娜无奈地微微笑笑。然后JOE低头，找到了她的唇，艳红的口红开始颓败，随后衣衫凌乱，浓郁的情欲充斥了房间，JOE在安娜身上予取予求，安娜则是热情地配合着，钻心的痛楚夹杂着欢愉在身体内绽放，那是欲望的奢靡，宛若某种丑陋的花朵，在最落寞的一刻喷出有毒的汁液，然后将你彻底吞噬……
    待情潮退去后，JOE冷冷地坐在床边，忽然一双海蓝色的双眼就那么直直射进灵魂里。JOE有些惊诧地。随后就平静下来，然后用一种近乎残酷的温柔逗着这只黑色的猫，谁知，它骄傲地走开，倔强的眼睛是一种淡然的神色，有些讽刺，有些倨傲。

       入夜。懒惰吧。
    外面的街道是灯火通透，靡烂了整个都市的气味。JOE穿的是一袭大衣，米色的，他搞不懂为什么还要来这里，总之，他讨厌这里。和昨天一样，濯依旧画着浓重的烟熏妆，他现在唱的是艾薇儿的UNWANTED。仿佛是灵魂的宣泄，周遭的空气在混浊中开始苍凉，那是一种接近崩溃的苍凉，男生特有的低哑开始嘶吼，没有任何理由的，整个酒吧开始沸腾，JOE就那么直直地看着濯的眼睛，一双带着灰色的蓝色眼睛，那是一双清泠的眼睛。
    歌声开始疯狂，空气受到振荡，污浊，丑陋，欲望，一切的一切开始慢慢零落，清澄的目光骄傲了这夜晚，JOE永远都记得，他的双眼凝视着的夜晚。黑得连苍穹都开始迷惘，没有人懂得的骄傲，被嘲笑的信仰，那是不被允许的倔强……
    那夜，濯唱了一个晚上，翻来覆去都是一些喧嚣的，他一直在呐喊，一直一直……
    JOE觉得自己的灵魂开始空荡，长久以来的疑问反复翻腾，他决定去找濯谈谈。他随便找了一个人，然后问台上少年的名字，那个人啼笑皆非，带着暧昧的表情看了JOE一会，然后带着一种古怪的讥讽说，“他叫影。”
    JOE很礼貌地谢过。然后蹙眉，毕竟觉得，这个地方，依旧是肮脏的。
    那个人还告诉了JOE濯所在的房间，一脸暧昧地说的。JOE用手绢擦擦手指，接着，扔进了垃圾箱。
    凡是肮脏的，都该被清理。
    凌晨两点整。懒惰吧201包房。
    暧昧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那是情欲的味道，带着一丝冰冷的，JOE踌躇了一下，还是推开门，他看见濯的动作止住了，然后从一个男孩子的身上起来，随手抓过一件黑色的外衣，然后不顾床上的男孩子的大喊大叫，轻轻执起JOE的手就向酒吧门口跑去。跑出了街口JOE一把甩开了濯的手，然后毫不客气地给了濯一拳，濯蹲下，捂住肚子，一丝微笑咧开在嘴角，他仰起头，含住JOE的指尖，JOE愣住了，濯的表情很温驯，也很讥讽。他看着JOE错愕的表情然后嗤笑了出来。
    他有些不稳地站起身，然后一把拉住JOE米色的袖子，然后像只小兽那样弓着背脊，在浓重的黑暗中，像迷了路的孩子，找不到方向。他过了一会站直了身子，在夜风中，他有些长的发丝四处飞扬，单薄的身体被黑色的大衣紧紧包裹着。JOE淡淡看他，然后冷静地说，“未成年人因该回去上课。”
    登时，濯一下子回过神，他眯起眼睛，在防备的神色中，一如既往的有着倨傲的讥讽。他说，“你就那么确定我是你的学生？”JOE怔住，他继续说，“连自己的学生都不确定的人，有资格来教训我么？”
    街灯靡丽，路灯下的夜色被剪断成了丝丝暧昧。
    夜风贯穿过街道，然后黑色的大衣被嵌进那些混浊的黑暗，偶尔飘来的浓郁香水味带着恶心的味道。JOE黯然道，“抱歉。”
    “我说过，我们谁也不比谁干净。”濯掏出烟，然后用打火机点燃。JOE夺过烟，然后说，“未成年人不允许吸烟。”
    “你还真是严厉的人。”濯微笑了，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有些暧昧地说，“你会来找我吧。”
    JOE默然，然后接过来，然后用力一掷钥匙不见在一瞬间的闪光后。濯垂下眼帘，然后噙着微笑说，“我等你带我走。”
    JOE愣住，略厌恶地走了。
   米色的手绢在风中飘洒，凌乱，然后破败……
.3.
    JOE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安娜很早就睡了，空荡荡的房间里填充着令人窒息的苍白，月影如霜，流下一室的残酷。
    JOE没选择睡觉，而是反复地冲洗着手指，反反复复的，白皙的手指上冷水洌过。没有丝毫痕迹的，水就那么溜走了，仿佛是从未来过一样，前所未有的冰冷刻划出一道道奇异的图腾，诡丽的，略带侵略性的温度渗透了肌肤，JOE就那么反复的重复着动作，不休止的。
    那只还没有名字的黑猫冷冷地凝视着不断流淌的水，月光下，大海般湛蓝的双眼泛起了浅淡的银色光泽，那么明亮，却又那么刺骨。
    JOE放慢了手上的动作，渐渐的，他安静了下来，狂噪的心情在瞬间平静下来，但是，暗流依旧汹涌。JOE冷着脸看着那双眼睛，那双诡异的倨傲的眼睛，他是个有洁癖的人，他讨厌别人那些肮脏的动作，习惯。他讨厌他们，无论是人也好，东西也好，他们得到的永远是被送进垃圾桶的瞬间。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他有这么极端的甚至是病态的洁癖。
    JOE放下手里的动作，他小心地靠近那只黑猫，那只尚未取名的黑猫，他冷静地逗着它。黑猫却死活不靠近他。小心翼翼地注视着他，那双倨傲的眼里是奇异的倔强，和某个人，那么相似，他……是谁？
    忽然，那只猫温驯地靠近JOE的手，JOE有那么一瞬间的怔住了，然后黑猫挑衅地舔舐着JOE的指尖，JOE眯起眼睛，冷静的，残酷的，黑色的皮毛泛出纯银色的光泽，看上去像结了霜雾一样，没有根基却又顽固地存在。那是没人懂得的光环。
    JOE扯出一抹冷笑，然后毫不犹豫地掐住了黑猫的脖子，黑猫不挣扎，冷冷注视着JOE的双眼，有些扭曲的光华四处泛滥，那是接近绝望的哀叹，那湛蓝色的眼眸里似乎有一个极度骄傲的灵魂，那么不可侵犯的。
    手渐渐撤去了力道，然后黑色的影子坠落在地上，在落地的瞬间，那抹黑色微微顿了顿，然后飞速地跑走，仿佛是讥讽，它回过头冷冷看了JOE一眼，JOE只觉得背脊上出了很多冷汗，黑色的夜，是被人们污染的海，带着浓郁的奢华，拟尽人间百态浮华，只是在那些华美璀璨的背后，堆积的是无数的罪恶和丑陋……
   
    同时。懒惰吧。
    濯安静地喝着混酒。那么安静自若，仿佛一切都不存在了，忽然，背后一个人夺过酒杯，仰头一口喝完。濯回过头，然后绽开了一朵微笑，那是宁静的，略带讥讽的。灰蓝色的双眼里来回浮动着那个人的身影，他有些醉了，然后，用苍白的手指一把抬起濯的下巴，他毫不掩饰地蹙眉，表现出了对濯无限的憎恨，他说，“你好像很悠闲啊。”
    濯点点头，笑得悠闲自在，昏暗的灯光留下满墙的暧昧和污秽。
    那个人给了濯一拳，狠狠的，濯嘴角瞬间殷红。血液像小蟹那样狰狞地爬过素净的脸庞，濯捂住腹部，然后笑得愈发灿烂，那种光芒仿佛要将人推入深渊……
    那人忧伤地蹲下，抚摸着濯的脸，微凉的手掌满是不忍，他忽然一个颤栗，瞬间从忧伤中苏醒，他冷笑着看着那双犹如荒原般荒芜而绚烂的蓝灰色眼睛，他说，“那你就随意吧。”
    那人走了，只用了一分钟都不到的时间，濯低下头，血液在肮脏的地板上绽出花朵，那光华，灿烂到极致……

    翌日。
    安娜接到电话，说是要到其他地方去出差。JOE说，工作要紧。于是，JOE又回到了单身的生活。
    中午。学校。
    JOE在办公室，批改着一大摞本子。阳光倾斜下来，很安详，很净澈。大概是五分钟之后，电话铃响了，JOE接起来，礼貌而优雅地问，“德雅高中，你找谁。”
    电话那头有一阵骚动，随后，电话那头出现了一个魅惑的声音，“呀，原来你叫JOE啊，呵呵，我等你来带我走哦。”
    梦魇一般的魔咒在耳边来回翻腾，然后又是一阵骚动，一个礼貌而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JOE老师，对不起，那个……”
    “没事。还有，他是谁啊？”
    “疯子。”
    疯子？JOE冷笑，他挂断了电话，他怎么会不知道他是谁，他就是濯，肮脏的人。
    带我走……
    我等你……
    带我走……
    我等你……
    带我走……
    我等你……
    ……
    那是梦魇，一个肮脏的，带着血色的梦魇。JOE闭上眼，忽然脑海中开始翻腾一种微妙而诡丽的颜色，那是蓝色，痛彻心肺的蓝色，冰冷的触感撕裂了所有的旋律，那是安详的蓝色，和黑色一起，喧嚣着一种残酷而华丽的光辉。
    忽然两双眼睛开始重叠，毛骨悚然的寒意开始蔓延，然后嘴角列出冰冷的笑意，忽然，教学大楼内，安详的钟声反复来回，那是一切罪恶的终结，抑或是开始？
    沉重的脚步声在空荡而灰暗的走廊里回荡，久久不息……

    下午。懒惰吧。

    I always needed time on my own
    I never thought
    I'd need you there when I cried
    有些奇怪的，懒惰吧里居然洋溢起了歌声，有些黯淡的，很冷静的，仿佛和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关系，酒吧里没有多少人，但是都被吸引过去，那是纯粹的钢琴，没有人知道那架钢琴是哪里来的，他们只是凝视着那个少年，没有画任何妆，素净而美好的侧脸在细微的阳光下有一种清浅的味道。
    And the days feel like years
    when I'm alone
    And the bed where you lie
    Is made up on your side
    径自唱着，不顾及任何人的目光。苍白的指尖在黑白键上来回跳跃。轻盈的琴声曳出美好的光华，那是一种与世隔绝的美，无人能懂。
    When you walk away
    I count the steps that you take
    Do you see how much I need you right now?
    少年的嗓音开始微微提亮，手指来回的节奏加快，被切断的阳光在哭泣，所有人都静静凝视着少年，少年却没有丝毫觉察，那是最痛彻心肺的呐喊，灰蓝色的眼睛犹如一篇浅色的荒野，除了荒芜，依旧是荒芜……
    When you're gone
    The pieces of my heart are missing you
    When you're gone
    The face I came to know is missing too
    When you're gone
    The words I need to hear to always get me through the day
    And make it ok
    I miss you
    人群中开始骚动，少年的嗓音几乎带上了颤抖的不安，手指间的颤栗越来越大，那是困兽的呐喊，并不高的声音带上了绝望，哀伤，倨傲和倔强。没有夸张的烟熏妆，没有华丽的装束，他黑色的衬衣略带绝望的曳出优美的弧度……
    I never felt this way before
    Everything that I do
    reminds me of you
    声音开始纾缓下来，绵长而蜿蜒的歌声在那些冰冷的视线里点燃了一种叫做痛苦的无奈，泪水，忍耐在一瞬间爆发，阳光开始氤氲开一层浓郁的哀伤，眼泪扎在酒里，荡开无数涟漪……
    And the clothes you left
    are lyin' on the floor
    And they smell just like you
    I love the things that you do
    少年的歌声忽然带上了一丝混浊，那是无数哀叹过后的坠落，钢琴的旋律四处宣泄，严盖了少年有写低魅的歌声。
    When you walk away
    I count the steps that you take
    Do you see how much
    I need you right now?
    悠长的高音忽然扬起，钢琴的光华开始黯淡，那是一种信仰，丧失了很久很久的信仰，那是丢失在哪里的呢？
    When you're gone
    The pieces of my heart are missing you
    When you're gone
    The face I came to know is missing too
    When you're gone
    The words I need to hear to always get me through the day
    And make it OK
    I miss you
    没有人知道少年的眉宇为何紧蹙，没有人了解那歌声中深刻的悲痛从何而来。他们在自己的悲伤中凝视着少年，在阳光下润泽的光芒却失落在他的身边，他的苍白，他的痛苦，他的一切都在这歌声中宣泄。
    We were meant for each other
    I keep forever
    I know we were
    忽然，少年弓起背脊，用一种残酷的姿势低吼，乐声悠扬，还带着无尽的魔力，离不开那些尘埃的痛苦只有天地知道。
    All I ever wanted was for you to know
    Everything I do I give my heart and soul
    I can hardly breathe
    I need to feel you here with me
    Yeah
    那是很久都没有回忆起来的回忆了，谁的微笑，谁的斥责，谁的信仰，谁的无奈……在许许多多的回忆里拼凑出的美丽笑颜开始涣散，迷路在这个灯光璀璨的美丽都市，浮华，骄奢，靡丽，一切的动机都只有两个字，欲望……谁会看见那一些美丽背后血色的开场，那些肮脏的故事，沉沦在欲望的沼泽，他们的脸上开始被弄脏，那安详而平和被一口吞下，只剩下那笔尖的最后的一些墨……
    When you're gone
    The pieces of my heart are missing you
    When you're gone
    The face I came to know is missing too
    When you're gone
    The words I need to hear to always get me through the day
    And make it OK
    I miss you
    划过去，苍白的过往。豁然失落的故事在悲痛中绽放。那甜美的果实喧嚣着死亡，最后的尾音散了，眼泪干了，少年也不见了，他们永远记得那个少年的名字，影。
   
    濯没有回到房间，而是来到了自己的家，他自己的。
    那是个阴暗的角落，没有灯光，没有太阳，在鸡毛蒜皮中争执的妇女，在欲望中迷惘的少年，他们统统被烙刻在灰色的墙壁上。
    濯找到了那扇门，散发这腐朽的气息，它们早已死去，只是躯体等待着腐烂。濯推开门，那是很安静很安静的黑暗。没有任何人打扰。他把自己蜷起来。像只受了伤的夜行动物。
    在巨大的黑色吞噬了世界之前，总有些人可以发现，那黑暗，远比那些所谓的光明喧嚣得多……   
.4.
    JOE晚上来到懒惰吧。里面是巨大的重金属的狂噪响声，没有那个纤秀的少年略带讥讽的身影，小舞台上是一片空荡荡的，那吵闹的声音轰隆作响，JOE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一阵刺痛。
    庸俗的叫闹声开始满溢，香水浓郁而令人作呕的味道在酒精中不知所措。JOE觉得有点不安，然后他的目光开始四处搜寻，可是浓郁的气味中灯红酒绿，偏偏就是找不到那抹苍白的影子，四处荡漾的是无数喧哗。
    JOE踏着聒噪的重金属走上楼梯，楼上一片寂寥，空洞的暖橙色在墙壁上蔓延，一缕一缕刺进瞳孔。
    懒惰吧。201包厢。
    里面是一泓黑色的洪流，让JOE几乎失了神，那轻柔而劣质肮脏的薄纱窗帘后是一轮寂静的月亮，皎洁得很罪恶。JOE目光所及尽是一些摆放凌乱的衣服，当目光落下的时候，触到的，是一抹红色，JOE只觉得浑身一颤，他慢慢地靠近，那是一盘樱桃。月光如霜，洒落在血红的色泽上，明明是美得艳丽，偏偏看上去惊悚得很。JOE几乎以为那是濯的鲜血，他只觉得自己没来由的一阵慌张。好吧，他承认，他很不安，是一种从骨髓里渗透出来的不安，冷的让人几乎窒息。
    JOE一路狂跑，几乎就没有回过头，喧嚣的重金属在灌入耳朵的瞬间，那疯狂咆哮的脚步声被吞下，然后被拆的零散一片，不安的节奏开始狂吼，那是无奈的呐喊，没人注意到这个俊朗的男子经历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总之，那是近乎绝望的逃亡，一路狂奔，在那灰蓝色的荒原里。

    那是濯给JOE钥匙的地方，JOE迷惘地颤栗着，也许是痛苦，他抱头蹲下，地上已经肮脏了的米色手绢近乎支离破碎，JOE淡淡地站起来，有种病态的冰冷在嘴角弥漫，那鲜红的影子绝美的扎进眼眶里。JOE长叹一口气，转过身，忽然，耳里传来略带戏虐的声音。
    我等你……
    带我走……
    我等你……
    带我走……
    ……
     JOE莫名地转过身，然后疯了一样地寻找钥匙，他盲目的，不安的，痛苦的，寂静的……黑色的风吹向空荡的街角，最后成为美丽的果实，香甜的危险在舌尖荡漾。

    同时。小房间内。
    濯冷静地看着光亮的窗外，没有一丝光明的眼睛谨慎地看着外面。有一种美丽到绝望的寂静在房间里肆意，没有人知道他在这里，没有人看见他，没有人……一定是这样，他是肮脏的。
    肮脏的……
    肮脏的……
    肮脏的……
    ……
    他闭上眼睛，死死捂住耳朵。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困兽。骄傲不允许他屈伏，所以他必需骄傲。一定要骄傲。即使肮脏也不能舍弃那些骄傲。
    渐渐的，濯笑了，释然的，随后那艳丽的色泽在之间滑落，发出琥珀色的光泽，那是纯黑的斗室，像那些美丽的灰烬。生的绚烂死的锉惨。那些美丽的，痛苦的都渐渐柔顺，变成缠绕在舌尖的旋律，轻轻巧巧，淡淡然然……那绵长的蜿蜒的旋律盘绕在房间内。
    肮脏的东西，没人看见……
    那是是种挣脱不开的桎梏！濯美丽而璀璨的双眼开始黯淡。
    疯子……
    疯子……
    疯子……
    好吧，那些诡丽的花朵在生命中蓬散出无数毒液，侵吞下生命。灵魂开始散乱，唯美的光辉是死亡的征兆。美丽的果实离开了鲜艳的色泽就开始颓败。没有人明白的，没有人看见的……
   
我不知不觉
又徘徊在从前
秋风悄悄的呼唤
听来尽是孤单
落叶的期盼
片片左右为难
心走寂寞攀
跟著飘进黑暗
    心绪开始紊乱，它们都到不了的是一个纯黑的世界。濯微笑，淡然的，轻声的呢喃轻柔地荡漾，那么那么慢那么慢，仿佛是为了等待谁的到来。可是，最终等到的是什么呢？那，是谁呢？
找不到方向
往彩虹天堂
有你说的爱
在用幸福触摸忧伤
两个人
相守直到白发苍苍
自由的飞翔在灿烂的星光
----
找不到方向
往彩虹天堂
有你说的爱
在用幸福触摸忧伤
两个人
相守直到白发苍苍
自由的飞翔在灿烂的星光
有你在我身旁
----
我不闻不问
也许好过一点
被遗憾关在房间
挣扎只是拖延
无望的空谈
一声声的轻叹
回忆扯不断
怎么摆脱纠缠
    的确，我到不了的地方就是天堂啊，长久以来的等待，他们从来不了解，好吧，那就放任这一次，就这一次就好了吧……
    濯的指尖红色越来越鲜艳，那是我们都不清楚的气味。终究敌不过哀伤。
   
    JOE在路上狂奔，他的指尖有一束光芒，那是钥匙，烙刻着地址的钥匙。他疯狂地打开门，看见的是那殷红的色泽，地上盛开着，蔓延着。JOE一瞬间不知所措，那漫天的红色就将他吞噬，那是血，纯净的，肮脏的……
    JOE压抑不住，扶着门框开始呕吐，恍然间，那少年嘴角的微笑开始迷惘，他说，“终于等到你了……”
    JOE觉得脸庞就那么失去知觉，然后就冷了，刺骨的冷，就像花朵绽开时的那般冷……
    我相信，在天的父会原谅我的罪过，只是那黑夜太长，破晓，何时才能到达？纸醉金迷，那些往日在深渊中沉沦的鱼，开始腐朽，那月光散落，何处是终结……
.5.
    那是失血过多。
    JOE在医院的走廊里焦躁地等待着，来来往往的人仿佛就踩着他的心跳，一步一步，开始凌乱。

    翌日。医院。
    JOE不知道自己发了什么疯，要去照顾濯，那个肮脏的堕落的人。他病态的洁癖不允许，可是他却不受控制，那种感觉仿佛是坠崖的刹那，努力地想生存，身体却贪恋着那种被飓风包裹的快感。
    濯已经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一片寂静，他微笑着，那么纤薄的弧度。那薄如蝉翼的弧度镶嵌在脸庞，有一种苍白的坚韧。JOE蹙眉，然后低吼道，“你脑子坏了吗？”
    “我是疯子……”濯的声音很轻很轻，却那么重地扣击在JOE的心上。没人知道，当时他的神情，只是在一瞬的窒息后，濯扬起了美丽的弧度。就像一朵百合般圣洁不可侵犯。JOE在那瞬间愣住，那慧黠的灰蓝色眼睛里是寂静的湖泊，丧失了讥讽，倨傲，有的是无边无尽的脆弱。
    “你还是来了啊，我还以为你真的不管我了呢。”濯一个人自言自语着，或者说他要倾诉的对象或许更本不是JOE，他只是在向自己诉说着，然后他很自然的动作在阳光下闪耀着，就像一只黑色的猫，骄傲而孤独地生活着，对阳光倾诉，对空气呼喊。
    JOE的眉宇间开始柔和，他听着濯有些滑稽的言语，苍白的脸色和纤薄的身体被镶嵌在浓郁而阴沉的白色里，一个人谈笑着，恍惚的，JOE看见了一双蓝色的眼睛，蓝的那么净澈，是他啊，原来，他谁就是那只猫啊……同样的骄傲而脆弱的灵魂。
    JOE不知道自己对这濯发了多久的呆……只是在一瞬间后，一双灰蓝色的眼睛就那么直直射进他的灵魂里，濯有点邪魅地笑了，然后用一种无比干净的的语气说，“我等你……带我走……”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说我脏啊……”
    “啊？”
    “你不会对我露出恶心的表情。”
    “自恋。”
    “哈哈！你叫JOE对吗？”
    “嗯。濯。”
    “叫我影。”
    空荡荡的走廊里轻灵的声音开始回荡。那么美好。
    JOE有点疑惑，他不知道为什么濯坚持自己叫做影。总之，对他来说，他就是濯，那个美丽到多目，像洋娃娃一样的男生。
    濯有点神经质的话语在耳边低语，不同于曾经的那种讥讽的语气。而是温柔的孩子气的，JOE想起来了，这个男孩子不过是个孩子，他未成年啊……他不过是个孩子……
   
    一周后。JOE的家内。
    JOE对于把濯接到自己家里来这个决定觉得很无奈：濯几乎天天和那只黑猫闹在一起。JOE就喝着咖啡，那么安静的看着濯的侧脸。
    濯赤着脚，蹲在地上，然后把自己微长的黑发束在一边。黑色的猫咪孩子气地张牙舞抓，它轻轻舔舐着濯的手指，濯笑得很耀眼，可爱到极致。JOE笑笑，然后咽下一口咖啡，谁知，低头一看自己文件夹里的文件，好吧，JOE发誓他很生气，他有些愤怒地大吼，“濯……不对，影！你以后不准动我的文件！”
    濯回过头俏皮地笑笑，JOE无奈，低下头，看着那些乱七八糟的黑色线条，好吧，重新备课。
    入夜。
    濯睡在JOE的身边，整个人像一直虾米那样，然后JOE小心地为他揶被子，之间濯蹙紧眉头，然后额角上是细密的汗水，他低声的呓语。
    “濯？”
     ……
    “濯？”
    ……
    忽然，濯猛然睁开眼，他的泪水顺着脸颊迅速下落，然后听见JOE小心翼翼地问，“濯？”
    “我不是！我不是啊！我不是濯，我是影，影啊！我是影！我不是……不是……不是……不是……”濯颤抖着单薄的身体，泪水漱漱地掉。不断颤抖的双肩被JOE轻轻握住，小心翼翼的。JOE把濯揽紧，然后对这濯的耳朵说，“不是，你不是。你是影，独有一无二的影。”
    濯的身体微微顿了顿，然后小心地蜷成一团。吸收着JOE温暖的体温。那是世界上最无助的动作，那么无奈。
    濯轻声说，“那么，JOE会记得我吧。”
    “……”
    “就算不记得我了，那么就记住我的声音好不好。算我……求你……”
    “好。”加紧了手中的力道。
    JOE不知道自己如何克服了那种近似病态的洁癖，他只知道，我想守护他，守护那个独一无二的濯。
    黑夜很长很长，就像一个醒不了的梦境。每一步都在沦陷，沦陷在那无边无际的痛苦……
.6.
    翌日。
    JOE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怀里的濯正一脸微笑地看着他，就像是看待一个爱人那样的目光，JOE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脸上一热，然后给了濯一个微笑，很温柔的那种，濯忽然目光沉了沉，然后问，“你爱我吗？”
    JOE只觉得自己怔住了，理智告诉他，没有，但是蜂涌而出的感情在瞬间迸发，他无法摇头，他喜欢看着濯唱歌时那种魅惑的姿态，他喜欢看着濯有些倨傲的倔强，他喜欢看着濯天真清澈的笑脸，总之，他确实喜欢濯。很喜欢很喜欢……
    濯见JOE不回答，他笑了，有些苍白，他从JOE的手臂中小心地离开，然后赤着脚走向窗户，忽然他的腰上一紧，他转过身，踮起脚尖轻轻吻上了JOE的嘴，JOE僵硬的身体慢慢放松，仿佛是经过了很坚决的挣扎，JOE蹙眉，忽然，濯的吻消失在冰冷的空气里，他有些迷惘地看着濯，濯笑了，放肆的，大咧咧的。然后黑色的猫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然后赖在濯的肩头，一双冰蓝色的眼珠子瞪着JOE，仿佛是瞪着自己的情敌那样，JOE优雅地瞥了瞥黑猫，然后一脸淡然地离开，可是耳后的几丝红晕马上泄露了他的懊恼和尴尬，濯立在原地哈哈大笑，然后他轻盈地把JOE拉住，在一室的暧昧里，他们的呼吸贴得很近，似乎马上就要混杂在一起，他微微笑了笑，然后低声问，“你不介意？”
    “不介意。我……”
     浓烈的情欲在房间里四处满溢，轻微的呻吟在房内散落。
    濯捧住JOE的下巴，他直直看着那双灰色的眼，他的目光里散落着无数的哀伤，那是痛苦的挣扎的，JOE的目光迷乱而松散，他只知道，他在被同化，他的血脉里积聚起无数的苦楚……

    JOE从浴室里走出来，濯安静地在床上逗着黑猫。
    那是一片寂寥。
    JOE有些疲倦地垂下眼，忽然濯转过头，望着他，脸上情欲的色彩早已褪尽，他透彻的灰蓝色的眸子射进JOE的灵魂里，空荡荡的，就像城市浮华的夜晚，无论怎样喧杂，永远都是一片荒芜。他问，“JOE也被我弄脏了呢。”
    JOE怔了怔，苦笑着望着那美丽的荒芜。
    “JOE，今天我们一起私奔吧。”濯的眼底是一片破碎的光芒就像散落在砂砾中的钻石，那么璀璨而洁净，JOE的确是被吓到了，他微微沉吟了一会，然后点点头，濯看着他大笑开了，“JOE真的好严肃哦！”
   
    薄暮。教堂。
    JOE没想到，陪着濯走了一天，最终的目的地居然是这个有点破败的教堂。
    教堂座落在近郊，周围很安静，只有一种美好而肃穆的纯净，濯的目光很淡然，他一身黑色的大衣，也就是和JOE第一次与他谈话时一样的打扮。这个时候，教堂里很安静，几乎可以说得上没有人，偶尔擦肩而过的修女都以一种淡然的神情走过。
    JOE观察着濯的一举一动，他确定他有一种想把濯囚禁的冲动。他看着他沉默的步伐，忽然他发现，濯带他离开了一场梦魇，一场属于童年的梦魇。
    忽然，濯停下脚步，转过身俏皮地看着JOE，然后说，“我带你去我们的秘密乐园。”
    JOE一瞬间失神，他来不及考虑濯所说的我们到底是指谁，他只想要永远守护这种美丽的，纯净的微笑。

    半小时后。教堂后院的花房。
    JOE很不理解，为什么教堂的后院有一座玻璃花房，但是当濯推开有些老旧的玻璃门的那一刻，他瞬间被震撼了，那是一大片的百合，纯白纯白，就像大火燃烧到一种绚烂的美好。那些白色的花朵中是一家老旧的钢琴，暗褐色的木质钢琴在那些花朵里有些诡异的美感。濯站在门里面，笑得很灿烂，比远方燃烧的晚霞更辉煌。
    “等一下再进来哦。”濯说。JOE不确定地看了看了濯一眼，面对着濯无瑕的笑容，JOE点了点头，然后濯慢慢走了进去，他掀开那架钢琴的琴盖，然后理了理袖子，动作很慢，有一丝凉薄的光线，转瞬即逝，JOE眨眨眼，那光芒就没了。然后濯苍白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琴键，JOE静静站在门外，看着少年用单手弹着钢琴。
    那是贝多芬的献给爱丽丝。悠扬的旋律在暖橙色的空气里断断续续，清浅地漫过灵魂的深处。就那么沉默这，寂静这。
    门没关，冷风涌进来，百合花舞动着苍白的故事，寂静的，哀伤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JOE只觉得脸上被濡湿了，冷风扫上来，是痛彻心肺的冰冷。他觉得濯的脸色正在苍白，就像只黑猫慢慢在生命线上徘徊，那么脆弱，只要一抬手，他就会死去……
    濯嘴角溢满了温和的弧度，有些奇异的弧度，忽然，JOE听见了濯微不可闻的叹息，“影会记得我的声音吧……”
    JOE只觉得背后一冷，他丧失了所有思考的能力，他只是木然地站在原地，濯转过头，笑得灿烂到极致，他没有声息地说……
    滴嗒……
    滴嗒……
    滴嗒……
    究竟是谁在哭泣呢？
    那是鲜血，冰冷的鲜血，在纯白色的琴键上盛开出美丽的花朵，就像绝壁上的蔷薇，那么美丽而灿烂，轰然巨响划过耳畔，那是钢琴琴键被击碎的声音，那是世界上最凄美的演出。少年安详的微笑破碎在摇曳的百合花里，那么寂静。
    究竟是谁在哭泣……
    只有上地知道。
    JOE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他不敢看少年最后的微笑，因为他知道，他不配。世界上真正肮脏的就是自诩纯净的人，那些人骄傲，俾倪他人，可是最后的结局永远都是差强人意。他们是骄傲的，可是那些骄傲往往遗失在冰冷的梦魇中，好吧，故事的最后就是这样，少年在纯净的百合花中消失，而那个和他一起来的男人失踪了。没人再见过他。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说他离开了，总之，那些曾经的影迹都消失在这浮华的都市……
   
    请你带走我的声音……

minipower

功力很深厚的一片文章，灰色维美的氛围被刻画得入木三分。
值得咱好好学习一下，，，

wcf

不错不错，楼主功力挺深厚的

灥淼

有一段让我想起了少年残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