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为首页收藏本站繁体中文

轻之国度

 找回密码
 注册(右键在新窗口打开)

QQ登录

只需一步,快速开始

查看: 12555|回复: 59
收起左侧

[角川文库] [自翻]不迷途的羔羊 两只旋转的羊[玩具堂][第二卷]下载已放出

[复制链接]
发表于 2011-9-6 21:5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yqtito 于 2011-9-7 07:19 编辑



第一次翻译轻小说,可能有些不太合乎规定的地方,希望斑竹和各位同学予以纠正。谢谢。

传送门 https://obsolete1.lightnovel.us/thread-345989-1-1.html

有不少同志想要插图,我只是怕把发布页弄乱,所以在下载页放了115载点。

其实翻译在8月末已经完工了,然后请zhang8806君看了一下,所以拖了一段时间。
但昨天在台角看见了十月出Z版的消息,所以今天抢先发布。

推荐使用doc版本,不是为了收费。只不过doc的注解(吐槽)较为详细,便于大家理解全文。
=================================================
原名:子ひつじは迷わない 回るひつじが2ひき
译名:不迷途的羔羊 两只旋转的羊(台版可能的译名是:不迷途的羔羊 2匹兜圈子的羊)
作者:玩具堂
插图:笼目
翻译:yqtito
校对:zhang8806
发布于轻之国度:https://obsolete1.lightnovel.us/
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使用,禁作商业用途。谢绝任何以出版为目的的对此文本的使用或参考。
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译者,LK不负担任何责任。
转载时,请注明以上信息,尊重翻译者的辛勤劳动。
禁转SF轻小说频道
================================================
序章1.成田真一郎
第一话. VS辉夜姬考试
终章1或是序章2.佐佐原三月
第二话. VS Goldberg
终章2或是序章3.成田真一郎
第三话. VS洞庭神君
终章3或是 VS佐佐原三月.佐佐原三月
附录.竹田岬
后记


本帖子中包含更多资源

您需要 登录 才可以下载或查看,没有帐号?注册(右键在新窗口打开)

x

评分

参与人数 3轻币 +31 收起 理由
chenasarcher + 10 小小心意
suodeman + 11 太厚道了~居然全部翻完才放出~
icetea3 + 10 太好了!!

查看全部评分

 楼主| 发表于 2011-9-6 21:54 | 显示全部楼层
序章1.成田真一郎

书归正传。
各位知道“不迷途的羔羊会(以下一律简称‘小羊会’)”吗?
不不不,这可不是个可疑的组织。虽然说到“怪”倒是有几分怪,但绝对谈不上可疑。因为我也是其中一员,如果可疑的话我就很麻烦了。
说到底,这不过是爱管闲事的学生会长一时兴起而创立的出于兴趣的服务组织。活动内容主要是接待同学们带来的各种咨询。每周三在社团活动楼的会议室举办咨询会。虽然大致上事先是要做个申请的,但即便没有预约突然闯进来也是能够接待的。即便是预约,也不过是和学生会中的任意一位打个招呼,或是把写有名字的纸条投进平时完全派不上用场的意见箱里,诸如此类非常马虎方式而已。
果然有些可疑,但因此而风评甚高的事实让我不太明白这世上——倒不如说是我那敬爱的学校——到底是怎么想的。

说到不太明白——
仙波明希。
同级生,学号10号,座位在不近不远的斜前方——用将棋的棋子来比喻就在桂马一步就能踩到的位置。从我的座位上能看到她的后背,有时能看到她的侧脸。乱糟糟的头发和深埋入其中的毫无装饰的眼镜,个子不高,勉强算不上是病态的消瘦曲线。从来看不到她整齐着装的样子,总是把衣服穿的很懒散,这与其说是时尚倒不如说似乎是单纯的讨厌千篇一律的无聊罢了。
至少在班上没有一个像样的朋友,总是一个人呆着。虽然在教室里总是睡不醒的状态,但是在麻烦的老师的课上却是一副认真的样子在听讲。休息时间难觅踪影这一点绝对可以说得上是异质,但似乎大体上只不过是个懒散而不善交际的女生而已。
看来是这样。即使不在教室里,仙波的麻烦之处也一定存在于某个教室看不见的地方。
一下课,她就窝到社团活动楼的资料室里没完没了的看书。她看的总不是自己的书,而净是些从图书室或是文艺部活动室带出来的东西。看那副架势也许是要在毕业之前把学校里的书读个遍。
因为仙波是文艺部部员——虽然是所谓的幽灵部员——所以在资料室没有特别的使用限制,因此这样做并没有什么其他违法之处。但是,很少有人知道仙波窝在那里——其实事实上仙波有一半是“生活”在那里。本来就是个没有什么人接近的房间嘛。
仙波这样做既没离开学校,又悄无声息地把和他人的接触消减到了极致。这是仙波求之不得的。所以,本来我应当是和仙波没什么正式的交谈而结束高中生活的。
至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理由很简单:
因为仙波的据点——社团活动楼资料室在举办小羊会的第三会议室的隔壁。
小羊会和仙波明希比邻而居,一旦发生联系会怎样呢?
下面的文字就是我或是佐佐原三月——学生会及小羊会的书记——所记录的这样的事情。其内容从认真的咨询到无聊的唠叨,形形色色。但本会的座右铭是全力接待任何咨询,所以就没办法了。
“来即是客,为您解忧——小羊会”
在这个门前立着这个只有十一个字的看板的会议室中,今天也在进行着咨询。而且也是迄今为止最为奇妙的一件。

各位,你们都会语文考试吧?
 楼主| 发表于 2011-9-6 21:5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话. VS辉夜姬考试

Part-A:“今日的咨询”(摘自小羊会议事录)

咨询人:赤谷纪之#1(2年D班)

喂,喂……这样被人围着,即便里面没有长辈,我也是挺有压力的呀。
啊,不,对不起。难得各位听我讲话。实在是不好意思啊,都是些私事,一些很隐私的内容,不过还是想和各位谈谈。我想各位一听大概就明白了,但是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1总觉得二年级的赤谷是个行为举止有些沉不住气的男生,怎么说呢,就像只小狗。仿佛是那种前一刻还躁动不安,但一下子就能安静下来的小动物似的。明明头发稍稍染过色,但怎么说呢,看上去比那些优等生还要健康。可以说就是这样的正面角色。(到后来,佐佐原竟然说“和成田君有点像啊,气质上”。到底哪像啊?)

其实现在,我,恋爱了。
——虽然这么说,但眼下的情况只是我单相思而已。
对方是去年开始同班的羽贺弥生。我想小羊会的各位大多是二年级的,所以有人知道。留着整洁的齐肩直发的女孩。如果问漂不漂亮的话,倒是正和我的喜好。虽然朋友不情愿地劝我说,她的样子看上去有些阴郁。
……嘛,他说的也不是全都不能理解。的确,她平时是个很老实的女孩。倒不如说成,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即使同在一个教室里也能好几天也听不见她发出一声的那种。在班上也不是没有朋友,但感觉她从头到尾始终在作一个听众,随声附和以外的事情似乎特少。
但是,她绝不是本性就很阴郁的。
毕竟她……因为她是那个文艺部的成员。
你们知道吧?乍看之下十分普通的看板背后,囤积着大量怪人的那个社团#1。

#1 大概我比普通学生更清楚吧,知道的更多吧。特别是从女部长大人和某个幽灵部员那里受到了更多的冲击。

羽贺也是此道中人。
其实我从去年开始就很在意了。怎么说呢……首先说发型吧。
就像刚才说的,虽说不是莫西干或爆炸头之类的,但说起来……对,就像市松人偶般整齐地剪齐发梢的黑发。虽说有些可疑,但在走廊上看到也不会那么在意的。
但是,整整一年都一成不变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我敢断言,虽然我每天都在看,但羽贺的发型从去年四月到今年四月完全没变。完全没变。刘海整齐的留到眉梢,后发盖满颈背,而不盖上耳朵这一点仿佛是一种原则。体育课时为了不养成不良习惯般的郑重的束成一束,解开时只把手伸进去梳一下就能还原,那样子有点像魔术。
……虽说羽贺有些阴郁,但大概不过是那种质朴的固执性格渗透到气质当中罢了。但是我,我就是被她这一点吸引住了。我欲罢不能了。我想即使没人注意到也好,徒劳无功也好,默默的实现自我的梦想,那才是伟大的。#1太棒了,干爽的黑发#2(吐槽:注意,不是黑长直)。

#1 意外的鼓舌如簧。赤谷本人绝对是接受不了这种主张或矜持的。可以理解他追求自己所没有的东西的那种心情。
#2 不过是某种拜物而已。我偷眼看了看邻座——果然完美的黑长直拥有者佐佐原依旧无表情中,真让人扫兴。

……啊,呀,不!不对!我不是想说这些的……相信我,刚才说的不是关键,黑发什么的只是个次要因素,就像是生鱼片的配菜。
我喜欢上羽贺可不是因为那种外在的原因哦。
……看,看你们的眼神仿佛谁都不相信我。啊,我快哭了……嗯,不行吗?
那……那我就接着说吧。
我开始真心喜欢她是在一年级的期末,春季的结业式前后。——对,虽然从一入学就很在意她的头发,但这不等于爱上她。你们明白吧,虽有这层原因,但我绝不是黑发控什么的#1。

#1 大家都无语了。

……嗯,好了。
我,我喜欢上她的理由是……是期末考试。
我这么说……看来你们果然是不懂吧。那我就从头开始说吧。
其实挺丢人的,我,我春季期末的现代文考试挂了。37分#1 ……太可惜了。之后,教现代文的班主任仁志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跟我讲补考的事情。当时老师的脸挺那啥的。……挂掉现代文的人,全年级只有我啊。不不不,我可不是个傻瓜,刚过40分的人大有人在。我,我只是运气太差了。

#1 我校的及格线一律是40分。这是与严苛的出题老师相匹配的评分基准。

但是我也太差了。我为了春假有点零花钱准备打工,补考那天正好和打工招工的日子撞上了……而且,如果推掉那里的话就给对方添了大麻烦了。
话虽如此,但考砸了还是要怪我没好好学习。总不能为了零花钱留级吧,正当我打算辞掉打工的地方的时候,遇到了经过的羽贺。
她那天值日,正好把记录和某个卷子送到老师那里。她好像是瞄了一眼放在老师办公桌上的我的卷子。当然,她应该是听到老师和我谈论补考的事了。
此时,羽贺小声嘟囔了一句:“这道题,我想选ア也对吧”。
她的手指——很白很漂亮的手指——指向我的考卷答案纸最后的选择题答题框,那里写着黑色的ア和红色的×。
老师仿佛一下子吓住了,与其说是被那句话的内容,还不说是被羽贺积极的谈话架势。老师呆愣了半天,回了一句“不会的吧”。
但羽贺毫不退让的继续说道:“不。这里选エ当然是正确的。但是,问题写的是‘写入正确内容的序号’。虽说エ是最妥帖的选项,但ア的内容即使有些消极也是和原文相符的。”
那时,羽贺的脸颊上透出淡淡的红色,额头上也冒出了汗。我想她在死撑。在我看来,那明显是不习惯向他人表达自我的意见而紧张的发抖。
可是,那样子太帅了。倒不如说,在那种状态下还拼命发言的态度让人感动至极。我想,她那么努力大概不是为了我。那虽然是不可能的,但我想,万一是羽贺可怜我才和老师辩驳的话,那我就应该感谢她,而不该有其他胡思乱想。
羽贺应该只是指出试题中不切准的地方而已。我和老师的对话不过是个契机罢了。她是个能对那些细小的地方——但也是文艺部的专属领域——较真的人。
老师和羽贺的对话持续了几分钟。情况虽有些离奇,但看上去老师倒是挺高兴的。大概是在现在的高中,能和学生讨论自己的授课内容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少了吧。
对话结束时,老师的心情似乎很好,竟然特例的把那道题的分数赏给了我。
价值3分。

……嗯……嘛,那个……
你们懂了吧?
于是,我就真的开始在意羽贺了。二年级开始也同班时,说句庸俗的话,我感觉到了春天。
开始时用道谢这样的理由和她搭话,但她总是马上说“别太在意”啦“都说了别放心上”啦之类的话,就不再交谈了。被朋友用好奇的眼光看也真够丢人的。我想,的确有些麻烦。
即使一次也好,真想博得她的欢心。
我试着说:“但是仁志老师应该也挺丧气的吧。正确答案竟然有两个。”在我看来,那时向老师发难的羽贺既紧张又兴奋,我想我这么说她会高兴吧。
但她却一脸不高兴地开始说教了:“赤谷啊,其实小说的读解问题是很难出的。据说即便是原文作者,在回答名牌大学的入学考试中以自己的文章为原文的问题时,也会错误百出。尽管如此,只提问确凿的内容条目或是使用旧题的确可以回避风险。但是,老师却敢于出和课程内容相吻合的新题。当班主任本身就很忙了,你竟然非难为我们操劳到此的老师……我实在不敢苟同。”
但我还是挺开心的。(吐槽:犯傻的男生都是M。)因为第一次听到羽贺说那么长的话。话题选的没错,因为是那种即便不在意我,也能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的话题。
掌握了窍门后,我就开始积极的和羽贺搭话,努力的把搭话变成杂谈的水平。
基本上,羽贺算是个惜言如金的人,但如果我问她“哪里哪里不会”、“这是什么意思”之类的话,她一定会回答我。如果当时不知道的话,也会查好了告诉我。
我不是说她的坏话,但那绝不是什么亲切,因为她有指导他人的癖好。(吐槽:看,M男在暗示他找到S了。)我也感觉到了,每次蒙她释讲之后,满足感和羞耻感就会不自然的汇和在我的脸上。此后,每当我前后矛盾地说像刚才那样有关考试问题的话时,总是会被她训斥。
不知何时起,无口的羽贺有了这样的口头禅:“真是笨啊,赤谷。”

像这样一边被教导着,一边被训斥着而和她有了些许亲近的我以参观的名义打扰了文艺部活动室——当然一半是出于好奇——如风传所言,文艺部囤积了大批奇怪的家伙,但整体上是个气氛良好的集体。像A班的和辻,现在已经我是游戏上的朋友了。特别是部长东原明明那么漂亮,却毫不装腔作势,像部长的称号一样,对我也很亲切,而且很快发觉我喜欢上羽贺了,对我进行了咨询。
但是……从那里开始,话题变得奇怪了#1。

#1 大家一起吐槽:
“哪有不变怪的道理!”
“你真是傻透了!”
“喂,那不是咨询,那是把你当成玩具!”
“你傻啊!”
全日本最适合手持大扇子的文艺部女部长东原史绘大人。以前曾以“讨伐怪兽”一事拜访我会来着……某种意义上其本人才是怪兽。

我,我真不知道啊。竟然是个大魔头。明明羽贺很尊敬她,人也很漂亮#1 ,头发也很漂亮的嘛#2 !
总,总之有一天突然……
我像往常一样来文艺部活动室玩时,部长——那人有分戴普通眼镜和隐形眼镜的区别,那天是普通眼镜——向我和羽贺招手说道:“喂,羽贺酱,其实赤谷君很喜欢你,也可以说成想要、love you,和他交往试试看吧。”
……这个人,问什么能一边用部长席专有的游戏机看着龙猫的DVD,一边说出这样的话。在视线的尽头,和辻满脸怜悯的合掌致意。
我和羽贺不由得相互对视了一下,而后脸都变得通红,接着又都把抗议的目光投向部长。而部长却毫不在意般从怀中抽出扇子“啪”的拍向我们。少有的认真表情,镜片后面的瞳孔里流露出足以浪费的强大感。
“其实我最喜欢的是天空之城。”
“你到底在说什么?”
不经意间用平常的口气 吐槽了——羽贺红着脸“噗”的吐出一口气,这正合我的口味——但部长却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回到了主题:“两个都是难下结论的家伙啊。羽贺酱也不可能没注意到他的心意吧。甩了他还是接受他,要么甩了他,要不甩了他,不行就甩了他,利索点是为大家好啊。记住,青春短暂,切勿浪费哦。”
她说的倒是在理,但为什么其中对我不利的选项竟然有四个#3 ?

#1 我很在意出落得那么漂亮的部长为什么变成了那样的怪人。
#2 不用说,毫无关系。
#3 不用说,是被讨厌了吧。

我把犹如用不安和期待所调和成的鸡尾酒般的目光投向羽贺。
她小声嘟囔道:“我大概……不能接受……是的。”
“哇,这就是被甩了吧……”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部长却脸色一变,“吱吱”的坏笑起来。
“哈……大概,果然……是来这个啊。羽贺酱看上去挺犹豫的嘛。人们常说‘犹豫就买下来好了’,但用在男女之间就太混账了,当然‘犹豫就扔掉’也不行。”
于是,善于照顾人且又是个享乐主义者的部长提出了一个建议:
“用一场考试来决定一切,意下如何?”
“考试?”
我和羽贺齐声回应。部长一边把扇子抽的“啪啪”响,一边点头说道:“是。听好了。事实上,你们的初次相识不是和语文考试有关吗?而且这里是如假包换的文艺部。你们写吧,用写的来对决吧,就是这么一回事。
羽贺酱出题,赤谷君作答。
合格的话就交往,不行的话就拉倒。
——这怎么样啊?”
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提案,让我看向了羽贺那里。她不可能答应这种乱来的事的。但是——她果然是怪人团体文艺部的一员。
她的确是犹豫了好一阵,最后深深的点了下头。
“明白了,我出题。
……赤谷君,那个……可以吗?”
她的眼中已经没有迷茫,望着远方燃烧起熊熊的斗志。
——那成了我的最爱,她的眼睛。那么我的答案也确定了。
“OK,我接受。”
部长发出“哇”的一声无责任的庆贺之声,然后打开了扇子,她露出了最快乐的笑容。

三天后,羽贺按约定把考试问题出好了。
在文艺部活动室交给了我,见证人是部长。
考试问题似乎是用电脑完成的3页A4纸的力作。我深深地感慨这是羽贺绞尽脑汁为我做的啊。
“我这辈子都会认真保存的。”
“……做完了就扔了吧。”
我感人的表白被羽贺清爽的带过了。但这的确有些害羞。她笨拙的“啊哈”的咳了一声,开始说明考试的条件。
“有几个条件的。
首先,提交期限是一周。你可以仔细思考一下,因为赤谷是个傻瓜。
其次,为解题可以不惜一切手段。看什么资料都好,问谁都可以。
最后,这些问题必须全部做对。错一道就出局,这绝对是听天由命。”
我惊呆了,而且也很高兴。最后的条件是有些恐怖,但因为期限有一周,参考书也随便用,所以无论多难的问题也能解开吧。难道事实上就是说OK了吗?这代表了YES枕头 吗?
……但是,这份喜悦只坚持到了看到题目为止。
题目是现代文读解,量不是很大——应该说内容本身很简略,答题形式大体上是选择题,运气好的话,蒙也能蒙对。嘛,既然有全部做对之外一律出局这个制约条件在,就不能全靠蒙了。
……但是,尽管如此,题目还是不太懂。
其实,看一下的话还是知道说的是什么,但——#1

#1 赤谷在说到这的同时,考卷也轮转到了我跟前。像复印的东西一样,印刷字迹模糊不堪,散发出一股像学校的自制考卷一样的味道。

我邻座的佐佐原把肩靠了过来,试着阅读试题——

请将问题读到最后,在答题框中写入答案

我第一次感触哥哥的本性(1)是在和弟弟仓舒有关的那件事当中。
仓舒是我和哥哥的同父异母弟,是个绝世的美男子。即使在我看来他也是美的无与伦比。我想,那不只是容貌的天生丽质,更是秘藏于内心的智慧与慈悲之心流露在外而显现出的光辉。
父亲大人也善于捕捉到这种光辉。正因如此,他才能将如漫天繁星般的人才聚于麾下,成就一世之大业。正因为父亲如此,故而在兄弟之中最疼爱仓舒。
当然,兄长也是个智谋深远、见识广博、文采卓著的英豪人物。不但明瞭政事,更能随父亲大人亲躬戎马,深晓将兵之道。他真有明君之气度,且为嫡子,可谓天命所归。但仓舒的才华与魅力是与此完全不同的。
某时,因讨伐吴之孙氏而得巨象一头。众人因此珍兽而欣喜不已。大概因为巨象有着和它的巨体相匹配的豪迈气势吧,它完全不顾我们的喧哗声,悠闲的挥动起尾巴。总是嗜好奇珍异宝的父亲大悦,说“莫非有周亚夫之风骨”,引得近臣们大笑不止。
年幼的仓舒也来参观此物,他天真无邪的笑了起来。他不顾周围人的劝止,临近象身旁,观察它的全身,每当大象举起长鼻他就“哈哈哈”的高兴不止。我只是离着很远的在眺望,心就被这宛如嘲笑中原常识般的巨兽所征服。独自一人满腹沉着的哥哥也向旁边的人打听起象的来历。
其间,父亲问我兄弟等人,“那象有多重?”一同思考的众人谁也没答上来。像我这样的人只能搔首,而不知答案。此中最先站出来的是哥哥。哥哥笑着表示大家想的都太难了,“多么大的东西其重量都是不变的。只要做出和这象相称的秤来就好了。”我茅塞顿开,父亲也说“有理。”但之后又问大家“还有吗?”哥哥看上去心平气和的,但站在旁边的我看到他的面庞之后,不由得心中一颤。
仓舒说:“先把象弄到船里。然后在当时所沉下的地方作上标记,然后把能沉到相同位置的石头装入船里,再测量石头的重量。这样就知道象的重量了。”父亲拍手大喜,遂令施行。
因此,能秤象的秤至今也没做出来。

(精选自上年度文艺部文集用原稿《兄弟》)

(问一)以下选项中只有一个是错误的。将其序号写入答题框
イ“哥哥”对自己有绝对的自信,完全不把弟弟们放在眼里。
ロ“我”与“哥哥”将为父亲的继承人之位长期争斗。
ハ与实行严刑峻法的父亲相对,仓舒为了救犯了些过失的仓库职员而使用心机,父亲笑着赏赐了他的好心肠。
ニ自视甚高的“哥哥”,对比自己更有诗文才华的“我”恐惧而疏远。( )

(问二)以下选项中有一个是正确的,将其序号写入答题框
イ“我”也好“哥哥”也好都把文学作为国家的大业。
ロ仓舒专门对长辈小心谨慎。
ハ我丝毫没有政治的野心。
ニ“我”理解“哥哥”不安的自尊,因此更憎恨“哥哥”。( )

(问三)请在答案框内写入可以替换下划线(1)处最合适的五个文字。
( )( )( )( )( )

(问四)以下选项中只有一个是正确的,将其序号写入答题框
イ仓舒虽然天生丽质,但性格却是心胸狭窄。
ロ“我”认为“哥哥”没有成为父亲继承人的资格。
ハ“哥哥”体会到自己身上没有仓舒那种人性的慈善,感到很自卑。
ニ只有仓舒想到了秤象的正确方法。( )

(问五)从以下选项中选择两个正确的,将其序号写入答题框
イ“哥哥”与父亲不同,对士兵赏罚分明。
ロ不受父亲宠爱的“哥哥”自认为是个错误的人,所以有时甚至会对亲近的人出手狠辣。
ハ虽然“我”被称为诗圣,但却常常在想舍弃名声,掌握国家的军事与政治。
ニ“哥哥”与“我”始终关系良好。( )( )

(问六)在文章中,作者最想表达的是什么,将其序号写入答题框
イ父亲真正爱的是像仓舒一样的孩子。
ロ哥哥对弟弟的爱与恨是千古不变的。
ハ感到自己比他人欠缺人性的“哥哥”才最像个真正的人。
ニ乱长幼之序,则大位危矣。
ホ就如把握大象的全貌般,要把握“文章”这一概念是十分困难的,我们所能认识的只是冰山的一角。( )


……大家都传阅过了吗?我也明白这东西难在哪里了。
解题所依据的内容根本就没写在文章里。反复读了几次,认真思考了好久,但还是答不上来。至少,羽贺所要求的全对,是可望而不可即的。总之,像在考试中挂了的我的这点水平,答不上来是当然的。总之,还是问问更可靠的人才好。
我很为难,所以问了部长。既然都说了问谁都行,所以问文艺部的人也行的。
……不,不是说我是一个不吸取教训的人,但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个聪明人,而且我也没胆量问老师。
部长快速的读过问题之后,没说她会不会,只是稍稍思考了一下。但我还是能看出来她想了一些问题之外的东西。
然后她摆出了一副突然想到与此完全无关的快乐似的脸。
“啊……是啊。把它拿到小羊会去如何。那些家伙的话也许能处理得很好。”
……所以,才会这样。
距离提交只剩两天了……无论如何我想把它答出来。听说这个咨询会不是已经好几次解决了像这次这样的奇妙又棘手的事了么。
——拜托了,请借给我智慧。#1

#1 这么说着,赤谷就不顾羞耻、不顾形象的跪下了。不管别人怎么看,我可不觉得这丢人。
 楼主| 发表于 2011-9-6 21:55 | 显示全部楼层
Part-B:成田真一郎

刚把赤谷讲的都录入到笔记本电脑里,房间里的各位就嘁嘁喳喳地交换起意见来了。
第三会议室成为会议室已经有十几年了,(听说)本来是预备作为文科系社团活动室的。那也不是为了音乐系社团之类的大社团。而是为天闻部啦,落语研究会之类的刚刚过5人人数下限的大多数不常设社团而建造的。所以像今天这样聚集上十几个人的话,就明显有点挤,但无论如何还是有空间架设、保存会议专用器械的。
用装饰三合板钉成的简易办公桌在房间里围城了一个コ字,小羊会的各位各自随意地坐在桌后的折叠椅上。只有コ字里面的赤谷坐的不是折叠椅,而是表面贴着毛毡的古董味的洋椅。
这是会长最近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她好像说过“难得来个客人,就让他坐这把特别的椅子吧。”顺带说一句,它的舒适程度和折叠椅也是差别很大的。但这酿造了那样一种气氛——就是烦恼者所特有的孤独。
就在此时——
“我懂了。”会计宫野前辈发出了可靠的声音。
“啊,已经做出来了。”赤谷前辈向他投去饱含期待的目光。
“筛选过的文章里没有答案的话,筛选前的文章里就一定有啦。所以,这不就有参考物了吗?”
这很有说服力。按这个方法,那个特殊的规则也能迎刃而解了。
但是赤谷满脸抱歉的摇着头。
“对不起……我忘说了。
是因为上面写着‘上年度文艺部文集用原稿’了吧。那篇文章是羽贺写的,但因为没赶上截稿,所以没收到文集里。所以,全文只保存在东原那里……而且还没写完。而且筛选过后,原文也不剩什么了。
我也拜托过东原给我看之前的东西了,但她却说‘那和解题无关’。”
“你早说啊。”
宫野前辈一边不高兴地嘟囔着,一边抱起了肩膀。的确,这也是很重要的情报,我也录入电脑里吧。
就在我敲着键盘的时候,大家又开始发表意见。虽说大家早已对考试驾轻就熟,但现在都是一副很认真的样子。
“但……那看来,果然是没办法啊。”
“是啊,虽然你来问我们,但本来就没有判断材料,没办法啊。”
“啊,随后一个问六应该选ロ吧。”
“对啊,看内容应该是这样。我觉得‘哥哥’的话应该是挺忌恨仓舒君的。”
“嗯……,但是必须全做对,但只对一道的话……”
“就是说,问三就不能归纳成五个字。”
……果然没什么进展。我也把原文读了好几遍,但一个问题也回答不上来,所以我感觉这不是找什么原文来作参考这么回事……
就在大家认真思考的时候,宫野前辈又发言了。
“那个……难不成这是辉夜姬考试模式……”
“辉夜姬考试?”
回话的是会长。想想看,今天她没怎么发言。她平时装出一副优等生的模样,当然成绩也不错,但考试前却总是抱怨考试太难了……果然有不想让人触及的地方。
先不管会长怎样,宫野前辈满脸过意不去地接着说:“是。辉夜姬啊,被很多的色男求婚,但因为早晚要回到月亮上去,就不得不推辞掉。所以就故意出解不开的难题,拒绝求婚。这次不会也是这样吧。”
但意外的是,赤谷却平静的说道:“不,不是这样。”
“我理解你不想承认这一点,但……”
“不是这样的。我也担心过羽贺不喜欢我。但这对文艺部员羽贺而言可是场真正的对决。她在‘写作’这件事上是不会弄虚作假的。”
看着赤谷直视的目光,宫野前辈苦笑着辩解说:“这么说是没错啦……”
另一方面,我却被赤谷话中的某个部分吸引住了。在“写作”上一丝不苟……对,仅从赤谷的话来判断羽贺应该不会在题目上弄虚作假的。因为她对细节之处执着得有些神经质,所以不会把题出错的……不,不对,是之前的某个地方。“写作……”
“你怎么看?”
就在我还在整理思路的时候,从邻座传来了声音。
已经完全听惯了,那浅显易懂的郑重语中掺杂了几分犹豫的声音——在目光聚拢之前,就能在脑子里想象出那张缺乏表情的端正的脸。果然,目光所向之处是张表情与想象毫无差异的脸。
——佐佐原三月。与我同为一年级生,同为学生会书记的女生。
首先让人注意到的是那豹花的种子 般——多么符合这一古典表现方式的黑长直马尾。她细长的眼睛中常常洋溢舒缓的光芒,给人以稳重又不冷淡的印象。(吐槽:男猪文采这么好,快去加入文艺部啊,否则佐佐原就危险了。)其实是个很漂亮女生,也许只是太过无表情,而少了不少魅力。
“今天这件事有些麻烦。”
其实佐佐原也是一样的。本来是为了帮助不习惯打字的佐佐原,我才坐在她的旁边的。现在她已经完全熟悉录入,我们就没有理由比邻而坐了。但是,像开这样的咨询会的时候,我和她绝对是会坐在一起的。
顺带说一句佐佐原对谁都会是用郑重语的,听说这是小时候和大人打交道太多了才养成的毛病。……据小道消息说,在家里时,佐佐原的妈妈也用这种方式和佐佐原对话。
总之,想象一下年长的佐佐原和年幼的佐佐原在看电视的时候相互讨论时事的样子……我仿佛感觉到了。
“怎么样啊。
如果这和宫野前辈说的一样,是拒绝的伪装的话,那也太麻烦了。即便讨厌当面拒绝的话,也应该想个万全之策。而且,如果赤谷的意见不只是某种固执的话,那就是羽贺故意把题目出错了。”
佐佐原低头盯着考卷,慢慢地摇着头,左思右想不得其解。虽然她端庄的容颜和郑重的用词平时给人一副大人的感觉,但不经意之间也会流露出幼稚的一面。我想这挺不错的。
于是我盯着那挺不错的侧脸问道:“佐佐原怎么看?”
“……辉夜姬。”佐佐原盯着题目,寂寞地说。
“嗯?”
“我总是想,小时候所有讲辉夜姬的故事给我听的人,都像刚才的宫野前辈那样说,姬为了不接受求婚,故意出绝对解不开的题目刁难求婚者,让他们离开。但是,姬让他们取来的宝物当中,也有她自己认为真实存在的东西。那样的话,也就不是绝对办不到的了。
所以——”
她抬起头,直视向我。比平时多了几分气势。
“所以辉夜姬一定是在想,如果出现凭借勇气与智慧超越接近不可能的困难的人的话……是不是……就……试着……爱上他……”
她似乎是注意到了我吃惊的脸——说实话,我完全没想到佐佐原会说这种……这种浪漫的话——说到最后时突然变得口齿不清,似乎是为刚才自己说的话害羞起来。
“……对不起,这和问题完全没有关系。”
“啊,不……”
当然有关。我注意到了。倒不如说,佐佐原的话恰恰突出了问题的核心。
但佐佐原又低下了头,又进入了平时的自虐模式。也许因为不管对她说什么反应都是有些冷淡,所以看上去倒是有几分坚强。但她现在意外的有几分懦弱。我想,多少明白了这些,就算和她亲近些了。
“突然说出这些……果然我有些奇怪吧……”
“说道奇怪不奇怪,倒是有些奇怪……”
不经意间说出了真心话。佐佐原慢慢的落下肩膀。我慌忙又补了一句真心话:“那,那种奇怪其实挺好的。”
依旧低着头的佐佐原猛地抽了一下肩膀……嗯,看来我没能安慰成她。
当我望向耳朵有些微红的佐佐原,问她怎么回事时,不经意间第六感觉似乎感到了什么。转过脸去,发现会长早就站在那里了。
“啊啦,不能欺负佐佐原哦。”
既是学生会长也是小羊会主宰的这个人,对我而言也是大我一岁的青梅竹马。轻飘飘的柔软长发与令人印象深刻的眼帘下垂的双瞳,与此相称的美丽容貌与毫不做作的悠然的讲话方式。
与出众的美女或是锋芒毕露的秀才相比,这样的角色不容易给人以压力,更容易受人欢迎。所以从中学开始就人气很高,最终在本学年开始时的竞选中以较大优势击败对手,当选学生会会长。因为从小两家就住的很近,经常在一起玩的缘故,所以在我看来,她对我而言既是值得夸耀的也是令人发痒的存在。
但她那性格可以说是挂羊头卖狗肉,总之是表里差距很大那种。但因为学校里很少有人知道会长的本性,所以在处理校内事情上的那些愚蠢十有八九要迁怒到我头上。
“我可没欺负她……只不过是讨论一下这件事而已。”
一旦反抗就施加物理性制裁——这不能让周围人知道——这种事很多,尽管如此还是要进行最低限度的订正。
“嗯……那Tama 君想到什么好主意了吗?”她一下子把脸贴到我的耳朵边,感觉有些调皮地跟我说。
好近……脸也好气息也好……如果我起了奇怪的反应就会让她兴奋起来,所以我只好把头后仰躲开她。
顺便说一句,“Tama君”这个词现在是会长对专我用的简称。“Naruta Maichirou”的“tama”。其实在没有人的地方她是不会这样叫我的,所以这明显是惹我生厌。……因为一旦被这么叫,就会从别人那里射来微热的目光,所以希望她别这样了。……现在佐佐原也满脸慌张的样子,两眼放光地盯着这里。
我混杂着几分谎言,回答会长说:“现在开始……试着认真思考吧。”
正确的说是,现在开始让我认真思考。
这一点能不能传达到,说实话我无从判断。总之,我没有确认。
但是,会长不知是否出于偶然而作出如我所愿的回应:“啊,是啊。那可需要时间思考啊。”
然后回到首席,用轻柔的声音宣布:“看来是陷入僵局了。换换心情,休息二十分钟,然后给出结论。”
仿佛无视房间里瞬间缓和的空气般,我站了起来,朝会议室角落的房门——通向社团活动楼资料室的内门看去。
“那么,去一趟吧。”佐佐原也抬起头,轻轻点了点。

会议室的隔壁——社团活动楼资料室可以通过内门往来。
虽说是会议室,但结构上和第三会议室别无二致。无窗一侧的墙壁被密布的书架所占据,管弦乐部的乐谱、太过厚实的文件夹、生锈的地球仪、贴着“忘记的衣服,打开者杀无赦”的纸条的瓦楞板箱子、脚掉下来的绘图人偶等胡乱的塞在其中。地板上也随便的堆积着未装订成册的文件、不值钱的林林总总。但只有在最不能照到太阳的书架上,原本的主人——普通的书籍被码放得整整齐齐。
看过这份混乱就会明白,这个房间是为格纳文化系社团经常出现的“暂时不要,但又不能扔”的东西而准备的房间。有种墓地的味道,但事实上也许是因为多是些无主墓地,所以来“扫墓”的人就很少 。并且,因为最近在叫嚣削减经费、节约资源的缘故,所以本身就没有什么送到这里来,几乎就没有什么使用者……话虽如此,也不尽然。
在这个与人满为患的会议室相比有几分凄凉的房间里,每天放学后都会出现居住人。今天她也在。趴卧在放置于房间正中央的阅览、工作多用的书桌上,读者文库本。
好像从没用梳子梳过的乱糟糟的头发,似乎是专挑最便宜镜框的土气眼镜,还有镜片后面那透出懒散的眼睛。消瘦的上体与办公桌之间夹着硕大滚圆的蘑菇型的布偶。
她就是事件漩涡中的文艺部的幽灵部员,放学后准在——不是图书室和社团活动室——这个被称作校内空口袋的房间里看书。
我举起手,佐佐原急忙低下头。
“哟,仙波。”
“你好。”
“…………”
仙波根本就没鸟我们,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似的读着手中封皮破烂的文库本。本来,我们从内门进来后她也毫无反应。这是常有的事,她基本上不喜欢和别人接触。不是内向也不是坏心眼,只不过因为她个想一直鹤立独行下去的家伙。
但在现实中她顶多是想想而已,无法做到完全无视访客,特别是那些有求于她的人。
我们耐心地等了一下。不久,仙波就“啪”的把文库本扔在桌上,缓慢的抬起身体,在折叠椅上重新做好。她绝不是个无表情的人,但看向我们的目光却是浑浊、木讷的。
“……有何贵干?”
声音大体上也不太客气。只不过从主动开口和我们说话这一点来看,今天的心情也许挺不错的。
“事情的过程都听到了吗?”
仙波颇有感慨的叹了口气,回答佐佐原的问题。
“想听不到都难……”
——的确,在这个房间里可以真切地听到隔壁会议室里的每一句话。就在现在,正好听见赤谷一句轻薄的“那个留马尾的女孩头发真好呀”,佐佐原的身体猛地抖了一下。
我向她挥了挥手中的考卷,代替胆怯的佐佐原开了口。
“考试的事你都听到了吧?”
“……切……”
这次不是用叹气,而是用咋舌回敬了我。这反应不是针对发言内容,只是针对我。到现在为止也不太明白这是为什么,但仙波明显是讨厌我的。我却恰恰相反。
虽然感到脸上的肌肉在抽筋,但我也不得不作罢。赤谷恋爱的前途是否光明,和这个怠惰的女人的脑袋息息相关。
应该说某种意义上,如各位所见,仙波的脑袋好的超过十个我。
“拜托了啊……就算助人为乐。怎样啊?”
“为什么我非得助人为乐不可。”
总是爱说些不懂事的话的家伙。因为她不仅是装出一副爱暴露自己的缺点样子,而且是用那样一套政策,维持自我不被他人干涉的生活方式,所以很麻烦。
“那个……那我进贡便利店的蓝莓优格可以吗?”
被狠狠地瞪了一眼。
“在你看来,我那么容易就会上钩啊,太让人不快了。”
嗯……明明是挺好的东西的说。
……行不通吗?诉诸善意也好,突出物欲也罢,总之是徒劳无功吗?
反正讲道理是讲不通了,于是我就把考卷放到了仙波面前。
仙波反射性地看了我一眼。她看我这里一动不动,于是就把目光落到了考卷上。
开始只是索然无味地看着,渐渐地目光中带出了几分认真劲儿。怎么说呢……我感觉仙波的眼里正在积聚智慧的压力。她大概中途被问题吸引住了,开始认真思考了吧。
……一开始就这样该多好。据我所知,仙波是最地道的文艺部员。她对阅读和思考有着贪婪的欲望。对此,她毫无自制可言。这么妙不可言的问题放在眼前,她不可能视若罔闻的。
感觉这纯粹的等待时间就像经过了很久,其实连十分钟大概也不到吧。仙波从考卷上抬起了头,重新抱起了坐垫,片刻之后慢慢地开口了。如果没有看惯她那张刻板的脸,大概就不会明白,虽说变化的程度很小,但总之,她已经得到满足了。
“……怎么样,解开了吗?”
和我同样保持沉默的佐佐原开了口。很意外的,仙波清爽地点了点头。
“嗯……这样的话,就全都对了。”
嗯……?
我和佐佐原瞪大了眼对视了一下。
“真的吗?明明题目这么难?已经……”
“全都解开了吗?”
“正因为是这样的问题啊。除了最后的问六以外,全都用数字化思考方式答出来了。为了不产生像刚才对话里的那种打分纠葛。”
不是我不相信仙波,只是短时间内太难以置信了。
“但是从问一开始就找不到解题材料……你是怎么解开的?”
仙波对此表示认可。
“的确。如果从小说精选后的问一开始就卡住了,这就成了不可解问题,Hard problem。但实际并非如此。”
……第六感觉告诉我,仙波的一句话把问题全都解开了。但是我和在一旁歪着头的佐佐原一样,还是不太理解。
也许是看穿了这一点,仙波开始说明:“首先是考卷开头的‘请将问题读到最后,在答题框中写入答案’这里。这是说先把问题读到最后,然后再开始解答吧。”
我和佐佐原一齐点了头。那是理所当然的吧。
“那么按照提示读到最后开始解答。读到最后就会明白,在回答问一之前有些问题是可以回答的。首先是问四——只有这道题可以从小说问题中解答。答案是ハ。”
“?但,原文可没写那些东西啊。”
“本来,就没写多少和‘哥哥’感情相关的东西。”
“是啊,但イ、ロ、ニ的确是错的。”
的确,在一开始“我”就认为仓舒有大慈大悲的性格,“哥哥”有优秀的资质。而且,虽然“我”们的父亲不太满意,但是“哥哥”的确想出了秤象的方法。
“而且问四的问题是‘以下选项中只有一个是正确的,将其序号写入答题框’——也就是说其他三个如果错了,另一个就一定是对的。如果说这是‘选择正确的’的话,那么选择‘不恰当’的选项就不能称之为误选(译者:她是说那是‘错选’)。”
……的确,用排除法回答么。一般在考试中也会用得到的方法。这能接受。那其他问题也能这么回答么?大略的读了一下——不行,其他的不能用排除法。
仙波在我们确认过后继续说:“下一个能解开的问题是问一。答案是イ。”
…………?我正在这么想着的时候,不经意间发出“啊”的一声,这和佐佐原正好重上了。
是么,是这么一回事吗?
“——对,既然问四的ハ:“‘哥哥’体会到自己身上没有仓舒那种人性的慈善,感到很自卑。”是正确的表述,那么“‘哥哥’完全不把弟弟们放在眼里”这一条明显是错的,相反其他选项则对错不置可否。由此,可以确定答案。
而且,如果可以确定这道题的答案的话——”
虽然我知道仙波不喜欢有人在她讲话时插嘴,但我还是无法抑制自己加入思考的欲望,开了口:“イ以外的三个答案都是事实了吗?”
这道题其实是说错误的只有一个。
“看来情报量增加了不少。那么下一个是……”
佐佐原也加入了进来,重新读题。虽然依旧缺乏表情,但她的声音却提高了。
“问五好像解开了。”
“嗯,这次基于问一的情报使用排除法。イ是说‘哥哥’对手下的态度不明,但‘与父亲不同’这一点和问一的ハ表达的不同。ニ呢,因为有问一的ロ‘“哥哥”与“我”争夺继承人位置’这条情报,所以这也是错的。”
剩下的ロ和ハ是对的。
来到这只剩一点了。即便没有仙波,也能答得上来。
“下面……应该是问二可以了。イ和ハ呢,因为有‘我’虽然是个有名的诗人,但更关心军事与政治这条,所以不对。”
“ロ呢,因为问一中有仓舒帮助仓库职员这一条所以不对。这样的话答案就是ニ了。这与问五的‘甚至会对亲近的人出手狠辣’之间没有矛盾。”
佐佐原一边说,一边向仙波那里投去夹杂了少许复杂的视线,也许是对自己的答案还不太放心。
仙波好像没注意到这一点,继续看考卷。
“接下来可以解开问三。选文中对‘哥哥’的描写甚少,找不到合适的五个字,但应该可以从问二的文中选取。从问一的ニ来看,问二文中的‘不安的自尊’是合适的。”
的确……就在问三跟前。有几分挑衅的味道……
但,这么说的话,这道题多少有些侵略性。
“但这个考试……的确很有欺骗性。”
“如果问公正与否,的确算得上公正。确实答案都是有据可循的。”
那么看来,只有仙波这样扭曲的家伙才答得上来嘛——这样的话我实在不敢说出口。
“答案全都写在小说里,这种想法虽然很朴实但不过是毫无根据的先验论。因为问一和问二根本就是用现代日语写就的,所以从‘文章’这一全局框架来看,小说部分和问题部分根本就是一体的。正确的说‘将问题读到最后’这一提示其实是说读到包括问题为止的全文。而且也没有必须按照序号顺序解题的要求。”
“但一般情况下不是按照问题顺序答题的吗?”
“那当然是金科玉律。但是文章的特性包括与连续性相对的可逆性,也包括敢于无视其的跳跃性。可以配合思考的过程,在前后页之间自由跳跃获取情报。可以有目录、索引和注解这些概念。所以,也就没有不能阅读不按顺序写的文章。就是这么回事。”
……她既然说到这个地步,我就无法反驳了。
实际上问题已经解开了。这只是证明了仙波所说的正确性吧。
而且,我也体会到了刚才赤谷的话中的违和感之所在。“她在‘写作’这件事上可是不会弄虚作假的”……虽说“问题全文都是羽贺撰写的”这个想法有些奇怪,但看来赤谷的感性认识还是很准确的。
“……那么,还留了一问啊。”
“问六:在文章中,作者最想表达的是什么,将其序号写入答题框。”
在场的三人极其自然的齐声说道:“““ホ”””。

那么,问题就解开了。这种轻率的解题法很特别,但的确没有别的解题方法……听到答案之后的确感觉有些简单,所以后悔得不得了。
…………
但我却被什么吸引住了。
是来这个房间之前佐佐原的话。
辉夜姬。
佐佐原说,辉夜姬的难题不是在驱赶求婚者,而是在挑选和自己相配的命运的旅伴(译者:很想意译成“足以托付终身的人”,但似乎直译更加传神)。这的确是少女的想法,仔细想来,真正的考试其实是指这个吧。
如果羽贺出这个考试的目的是判定自我理想的交际对象的话,只要答对就可以了吧?
但是这考试与运用比较数字化的思考模式就能解开这一点相悖,为什么又非要执着于全部答对呢?明明即便知道解题方法,问三与问六也有答错的可能。
想到这,我开始体会赤谷君所说的,被输入电脑中的羽贺的言行——
……………………
望着已经回去读书的仙波。想象着刚才她刚刚解出答案时的那副样子。
…………嗯。
开动脑筋再想想也许更好。
 楼主| 发表于 2011-9-6 21:56 | 显示全部楼层
Part-C:仙波明希

我听到那件事情的结果,是第二周的事情了。
周一午休时,我像平常一样在资料室一边拿着三明治大快朵颐,一边读着附有翻译(译为现代文)的《竹取物语》时——也许是因为听到佐佐原的解释(面红耳赤),不禁想读一读——出现了恼人的访客。
“helloooooo,好久不见啦,仙波酱。”
伴随着“啪铛”一声洪亮的全力拉开拉门的声音,之前那件考试骚动事件的真凶文艺部女部长大人出现在了我的眼前。这个人一心血来潮就会袭击这个房间。既有只是来聊聊天的时候,也有来吩咐麻烦事的时候。
这个时间上估计是前者吧……总之,我很不擅于应付这个部长。即便不论我虽是文艺部的一员但几乎没露过脸这个内疚的地方,我还是对这个角色感到为难。
但也不能无视这个正在给人添麻烦的前辈。我放下三明治,对她点头问好。
“您好……那个拜托了,您就别再那么叫我了。”
虽然这是常有的事,但是我的抗议还是被无视了。
“哦,今天在读图书室的《竹取》啊。”
部长一边注视着我读的书,一边采取了与纯正日式美女相去甚远的行动方式——用手揉我的肩膀。
那个……别那么自然而然的贴上来啊。这会让人起疑的。
我若无其事地拉开距离后,问她:“呐……今天有何贵干。”
“嗯……我特来禀报。”
部长摆出一副稍显落寞的脸——你还是别这样了,真的——之后清爽的后退几步,在我对面的位置上坐稳。
“禀报?”
“是。是来小羊会了吧,我是说赤谷君。我听说了那时的场面,似乎是仙波酱把题解开了。”
这个人通过各种各样的门路,知道了我一直被成田君和佐佐原纠缠着。……大概这次把事情推给小羊会,目的之一也是为了把我卷进来玩吧。
看来装糊涂只是浪费时间而已,于是我略带几分叹息地承认了。
“是……解开羽贺前辈问题的人的确是我。但是,那本身也没起到什么作用吧?”
……对,回想起来Narutama(译者:从第一章开始,仙波就是这样调侃成田真一郎的)那天对赤谷所说的话。那天他告诉赤谷已经解出答案来之后,却又说不能把答案告诉他。
“我想考卷的答案与羽贺的考试的答案稍有些不同。”
听了我的话,部长微笑着从怀中抽出来扇子。
“不不不,你告诉我们问题是有解答方法这件事是很有意义的。如果不那样的话,赤谷君有可能贸然认为自己被甩了。”
我想,如果那样的话,部长多少是会给圆场的。嘛,假设是没有用的。
我多少有些在意了,听她继续讲。
部长不发一言,“啪”的打开扇子,另一只空着的手作出了V字的手势。所谓美人这种家伙,即便是做出了傻到家的动作也能画入画中啊。
……但是,是啊。进行的很顺利啊。
“把这道题全部答对的方法其实很简单。”
我脑内回想起了那天从隔壁房间传来的成田君紧张的声音。

“向羽贺请教答案不就好了嘛。”

……这答案太露骨了。但是,“无论解答的手段,可以请教任何人”这是羽贺前辈本人提出的条件。当然,如果羽贺前辈拒绝的话,这也就不会成立的。但是,因为不是违反规则的事情,也就没有失去资格的危险吧。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有一试的价值。
“羽贺酱又没有拒绝的理由哇。”
部长宛如阅读了我的思考,然后抓住时机开了口。
“因为她是那种喜欢教导别人、教育别人的那种类型啦。对她而言揭穿自己作的那种离合体式的问题,也许是最大的快乐吧。
但是,她又不是个不会察言观色的傻孩子,当然也知道自己过剩的显示欲和过强的性格也会招致他人的不快和揶揄的。所以,平时为了不让自己太显眼,总是摆出一副恭维别人的样子。”
“其实,如果赤谷如果有小说中‘哥哥’式的那种强烈的自尊的话,即便是想到了这一点,也断然不会去问羽贺的。”
在这层意义上,部长也是羽贺的眷属。她满脸高兴地对我说出了真像:“嗯。所以那个考试真正考的就是这里。
即使合理地作出解答,最终还是会由打分者来判断是不是全对。所以给他考卷时就约定了必须全对。那样的话他最终是会来询问自己的。羽贺酱真正等的就是这个……这么看来,羽贺酱多有少女情怀啊。
但是,她内心深处是个很坏的孩子喔。羽贺酱的理想是找一个比自己笨、不反感女生教自己、老实地听自己话的——就是毫无遗憾地满足自己教授欲望的男生。(吐槽:看!我暗示过她是S吧,甚至可以说是ドS。)
当然,羽贺酱也明白自己太过自我中心了。虽然明白,但却改不了。看看她那全年一成不变的发型,就明白她有多固执了。
所以,我想一旦有一个甘愿承受这一切的男生的话,羽贺酱就会毫无内疚感地和他交往。”
部长“啪”的合上了扇子,等于宣布此事胜利结束。
“这么说的话。
还真有趣哦。羽贺酱对着来问自己答案的赤谷君,一边说着‘真是没办法啊’,一边活力十足到一塌糊涂地教他那个有些繁琐的解题方法。而赤谷君就像平时的自己一样表示佩服,称赞出题的羽贺酱。
那副德行早就只能形容为郎有情妹有意了。”
……成田君之所以敢于不把答案告诉赤谷,就是这么一回事吗?那顶多是“用兴奋的心情来当我的下酒菜”这么一回事吧。
“当然考试全对。名正言顺的结成恋人关系。”
……这样啊……
说实话,我除了呆住以外没有任何反应。一对在何等麻烦的过程中结成的畸形的情侣啊。除了书籍之外,已经心无旁骛的我完全不能理解这件如此离奇的事情。
“……但,这也太少见了。我竟然在部员恋爱时插嘴。还以为自己也许是个笑着欣赏他人的愤怒的人。”
“嘛,羽贺酱本来就是对赤谷君有意的啦。虽说扭扭捏捏地玩着躲猫猫的游戏也挺有意思的,但在有限的学生生活内,充分享受着恋爱生活不是更好吗?”
三年级的部长的在校时间已经不到一年了。她心中似乎有很多刚入学不到一年的我所不能理解的感慨。
她也在学校里谈过恋爱吧,或者正在谈也说不定。我不能从她那张悠然的看向窗外的侧脸上读出任何东西。本来我就无法想象她的恋爱观是种什么东西。
……理所当然的嘛!因为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话虽如此……在男女问题上马虎得不比我差的成田君为什么这次看的这么透彻呢?
但一不留神,心中想的就从嘴里溜了出来:“但是……赤谷也不容易啊。”
“怎么会,现在正打得火热呢。”
“话虽如此,但和羽贺前辈这样……性格比较强的人交往,应该是挺累的吧。”
“哦(升调)…………”
东原部长用细小的笑声哼了一下。不知为何她向我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
“为什么啊?因为世上也有最爱看自己心爱的女孩帅帅的样子的男生。”
“哈(升调)……”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含糊地回答道:“是那样啊。”
部长沮丧地叹了口气,难得的露出了苦笑的神情。
然后不知为何望向胶带座(译者:问什么部长会看这东西,请参考第一卷),碎碎念到:

“可惜了 。”

终章1或是序章2.佐佐原三月

因此,这个和怪异考试相关联的恋爱咨询终于落下了帷幕。赤谷与羽贺出题与解题的每一天此后还会继续下去,但我们小羊会的任务就到此为止了。
赤谷向帮助他和羽贺建立恋人关系(从结果来看)的成田君表示了感谢。他总是洋洋得意地对成田君说:“我是不能去了,但是我介绍你去我哥们儿 办的联谊吧。”之类的,但都被成田君回绝了。成田君没说明理由。
我迟疑了三天后,问成田君为什么回绝了。
这可是我壮着胆子问出来的,但他却满不在乎地说:“哎?啊,啊……我没有去玩的钱啊。再说,最近在书和鞋子上有点花过了。”
我大失所望之余,“啪哧”一拳打在成田君的胸口上。成田君如受到打击般地说:“难不成我被佐佐原吐槽了。”……这是什么意思啊?

说到钱——
各位都打过工吗?我没打过。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上次放学回家路过车站前的书店时,看见仙波站在那里看书店的兼职应聘广告。仙波和打工……我的脑袋实在无法把两者连结在一起。
就在我犹豫是不是要搭个话的时候,仙波也发现了我,两人对视了一下。
感觉这种时刻后发言的一方很失礼,于是我抢先问她:“找地方打工啊。”
成田君不在时,仙波总是很淡漠的,所以她只是简单回了句:“没那回事啊”,但又回答我:“家里的事嘛……林林总总……”
完全无法想象,仙波的家庭情况好像很复杂。因为,总是蒙她照顾,所以可能的话我也想出分力……但对她的隐私,我到底涉入多深为好呢?
不仅是仙波的事,这方面的尺度——应该说是距离吧——我都不太懂的。至今为止,我在人际关系中一直是被动的一方。比如班上关系最好的小川,我和她中学时就是朋友了。当初上书法课时,她和我搭话说我写的字很漂亮,之后每天都在教室见面,这样一来二去就变亲近了。所以说,现在我们的关系是小川的作品。
但是我感觉和仙波之间也这么被动的话,我们的关系是不会变的比现在更好的。虽然我是个不和气、乖僻、时不时还捉弄人的女生,但我还是想和诚实且温柔的女孩交朋友的。

正在我想这些事情的时候,“今天的客人是位特别嘉宾哦”,会长貌似很快乐的来了这么一句。她把一个有着强烈违和感的咨询人引进了第三会议室。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个穿着轻飘飘的服务生制服的女生刚一踏进来就如全力挥杆 般的低下头——
“各,各位,今天就拜脱(托)了……”
她咬到(口吃)了。
 楼主| 发表于 2011-9-6 21:5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话. VS Goldberg

Part-A:“今日的咨询”(摘自小羊会议事录)

咨询人:???

谢,谢谢,那我开始了……因为担心以后有麻烦,名字我就不报了。我在距离这里只有两站地的学校念初中,今年14岁#1。
我是在这个学校的……宣传册?好像是叫这名字——上面知道这个咨询会的#2。
之前我想和在这里念书的姐姐商量些事情,于是就在校门前徘徊了一下,正好被学生会长叫住了。她和我谈了谈。
胸罩……啊,不,总之那件事解决了,今天我是为了别的事而来打扰的。
?啊…你问我这身打扮#3?

#1 今天的咨询人真够古怪的。竟然是女初中生。话说回来,虽然还是满脸幼稚,但与14岁的年龄不相称的是她高挑的身材,就算她自称是高中生也不会让人觉得别扭。真正让人起疑的是她这身行头。
#2 她从包里——似乎是腋下夹着的那种学生包——取出了今年的学校导览。该怎么形容呢?是个把B5纸横着才成一半尺寸的册子。因为其中也有学生会提交的页面,所以对在场的各位而言,这东西早就看惯了。(……虽然真的挺小的,但上面也有我的照片,挺让人害羞的。)
这么看来这上面也写到小羊会了,写在诸如“学生活动自主性”之类的报道上了吧。
#3 对,让人在意的就是服装。整体上来看是轻飘飘的、家庭餐厅的女服务生式的款式。因为是将功能性之美隐藏在大量花边之中的款式,所以一旦将其混在我们的学生服里就显得太醒目了。

噗噗噗……可爱吧?是吧。
这是婶婶经营的咖啡店的制服。
也许在座的有人知道,从这里出发的话就在车站对面,是家叫做“咖啡店瑠草园”的小店。砖砌式的外观与复古式的装潢相当漂亮,从大人到孩子都愿意一时驻足。因为店在从车站要走上五六分钟的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所以不怎么见有学生客人来。
因为是现在在国外帮朋友料理生意的叔叔留给婶婶的店,所以留下了很多附近的常客,现在也很热闹。基本上是婶婶一个人就能照料得过来的店,但是白天和傍晚忙的几个小时就要雇佣助手,所以有时我也要帮忙的。因为风评最好的是一天一换的午餐,所以在最忙的中午这个时段,我只能在六日来帮忙。
啊,我还是中学生的啦,这不是为了赚钱哦。嘛,有时也能得到零花钱,但更多的是婶婶的旧衣服啦、饰品什么的实物支付。还差10分就能得到从小就想要的八音盒了。啊,所谓点数是我和婶婶之间约定的价钱。
……啊(升调)?啊(降调),这件衣服啊。
婶婶的手工很好,专门为我做的。所以这是我的专属。其他的助手——附近的大妈和飞特族的姐姐——就没有这么可爱的衣服啦。
婶婶也是正值妙龄、少女情怀,所以干劲十足的。看,做的很不错吧#1。

#1 满脸自豪地摆弄着轻飘飘的衣服的女服务生已经完全陷入幼稚的说话方式中了。这才是本来的她吧。虽说是被中学生这样毫不客气的讲着,但从会长开始没有一个人心情会不好吧。这个咨询人意外的是个与紧张的讲述故事相比,更适合放开来聊天的人。

那,那个,要问我为什么穿成这样来这里的话,因为这是乔装。
如果是简单地穿着中学制服进来的话会被当做闯入者的,但如果穿得这么轻佻的话反而会被在校生当做是cosplay吧#1。

#1 除了会长和我之外,所有人都同时说:“不会的。”
唯一没发言的会长,不知为何捂着嘴稍稍动了一下。好像是“噗”的吐出了一口气。

啊!啊呀……?
不,不可能吧……因为之前来帮忙时会长说,下次再穿着这身来时,别害羞直接进来就好了……是,是吧会长?你说过吧#1。

#1 会长一瞬间收回了失笑的神态,带着一如往常的微笑着说道:“没关系,很可爱哦。”
女服务生用手摸着后脑海,不好意思的说:“嗯?是吗?……哎嘿嘿。”。她好像没注意到会长没回答她。该怎么说呢?……好像是个很天真的人。

哎嘿嘿……说我很可爱,可爱的话就没办法了#1。
那……还是快点进入主题吧。

今天我想咨询的是在我穿着这身衣服工作的店——瑠草园发生的事情。
——一言以蔽之,就是做蛋包饭出现了尸体了#2。惊悚来到了朴素和平的小镇的咖啡店。

#1 虽然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因为她变得太可怜了,所以这次谁都没有吐槽。
#2 说道冲击性倒是够有冲击性的。因为太突然了,房间里都愣住了——尸体?为什么是尸体啊?——只有事前好像听过什么的会长饶有兴致地合拢双手,祈祷道:“嘛,真可怕。”

嗯嗯。只说这些,大概大家是不明白怎么回事的。
……从哪里开始说好呢?……
瑠草园的正门在住宅街旧路的沿线上,内门和通向二楼婶婶的自宅的楼梯面向着胡同。虽说是胡同,但也有两米多宽,小面包车的话勉强能穿过去的程度。对面是个用漆白的木板围起来的院落,围栏上面有个带钥匙的小门。
虽然不太清楚,但好像因为十年前流行空巢,所以围栏筑的很高,不习惯的话还很有压迫感。但是发生了这样的事之后,这里成了巡警的巡回路线,偷盗事件也变没了,好像现在围栏的钥匙也总是打开的。
那个啊……那条路上啊,有尸体的。
……啊,不,虽说是尸体,但都是鸟啊、虫子什么的。那场面感觉不打马赛克就播不出去的样子。
最早发现的人是婶婶。两个多月前,为了采购营业用的商品——所以很早的哦——从现在住的二楼下到小胡同里的时候,发现有鸽子的尸体摆在那里。
伤口的情况很惨不忍睹,估计是撞上玻璃或是和猫打架而死的,当时请保健所的人来处理了。普通家庭的话自己打扫也行吧,但是饮食店就不行了。安全起见,好像连消毒都做了。
嘛,如果只是那样的话,就会理所当然的认为是胡同里的动物之间抓弄起来造成的#1。
但是啊,这样的事可不止一次——对,是连续杀兽事件。

#1 此时,我听见邻座的成田君“嗯?”的小声哼了一声。我也感到一种头发被蜘蛛网缠住般的违和感。怎么说呢?这就叫既视感……的吧?但是,不管怎么想也没有头绪。不知道成田君认不认识她,反正我是今天第一次见到这个女服务生的。

话虽如此,但之后的事不是第二天紧接着就发生的。所以,婶婶也好我也好,当时没把那和鸽子尸体的事连在一起。又不是只要脑子里有点印象,就能往不好的方向想那回事。
但是,那之后4天,还在同一时间,发现了只很肥的蝗虫的尸体。如果只是死了的话倒没什么不可思议的。但如果发现它是拼尽全力而死的,如果造成不小的骚动的话,就不能正常生活了。但那只蝗虫和之前的鸽子一样,身上明显是带“伤”的。
但最奇怪的是,瑠草园周围柏油路很多,离公园又远,蟑螂啦嗡嗡飞的家伙自不用说,蝗虫什么的更是不会靠近的。尽管如此,还是有尸体躺在店后面。那虽然不是不可能的,但果然还是不太合情理。
虽然婶婶也觉得这有点可怕,但她还是愿意把这当作一种偶然。顺便说一句,因为这次死的是虫子,所以婶婶自己处理了。
但是又5天之后,发现了麻雀的尸体,这就不能让人轻松了。她说被保健所的人用奇怪的目光看过之后,自己突然变得不安起来,想了很多。那时她想到的是不是潜藏着凶恶的动物。就在她那样想的时候,发觉在胡同里捡剩饭吃的野猫不见了踪影。在此之前,明明总是在深夜里弄乱胡同里的垃圾箱,最近却突然中断了。
难不成,那只猫也被那只野兽干掉了——那是婶婶第一次对我这样说。好像到此为止对此都是漠不关心的样子。因为一个人生活才会这么提心吊胆的吧……嗯,真是个温柔的人。
一听那话,我也在意了起来。其他的各位助手也相互商量了一下,注意有没有那样一只动物的同时,开始在店周围巡视。
但说到成果,总之发现猫好像是没有事的。助手大妈在公园发现了它。那个家伙的特征是侧腹上有个很大的旧伤,所以那里的毛很浅。所以不会看错的。抛开伤口不谈,它还有张惹人怜爱的脸。如果讨厌冷峻的举止的话,就会觉得猫这东西的确太可爱了。在那之后,夜里也有人目击到它在咖啡店附近徘徊,好像是没有搬家。
之所以讨厌吃剩饭了,也许是发现新的吃饭的地方了吧。
就在我确认猫没事的时候,发生了第四起事件——这次牺牲的是蜥蜴。而且就在这时弄明白了犯人不是动物。
对……犯下累累罪行的就是蛋包饭#1。

#1 终于轮到蛋包饭登场了。其实刚开始我就很在意,那么美味的食品怎么会和惨剧有关呢?顺便说一句,与番茄酱相比,我更爱拌上蛋黄酱来吃。

不是我自吹,最先发现这件事的人是我。
我检查了婶婶记录在日历上发生事件的记录,发现这与一天一换的午餐的菜单惊人的吻合。
午餐是蛋包饭的第二天,就对会在胡同里发现动物的尸体。就是这么一回事。
刚才也说了,瑠草园的午餐在周围的各位——是叫美食家吧——他们之间风评甚好,是被称作庶民的主厨的婶婶的杀手锏。
时下的蛋包饭多是把半熟的炒蛋摊放在米饭上那种——啊,好像我在说大话似的,其实是和客人们学的——婶婶做的则是用煎的很熟的蛋紧紧地包住鸡肉饭的那种。当然,蛋在火上煎得很软的,和米一起咬下去就会在嘴里化掉,其中蕴含的芳醇的美妙与奶油的味道一起喷进嘴里。——那里面也有她老公走访了很多地方,才找到的滋味丰富的鸡蛋的功劳……对,即便现在不在一起,两个人还是在共同工作着。
——而且,装饰着金黄的蛋包饭的洒满鲜艳的洋葱的自制番茄酱,不但味道浓厚,还有着因清爽的酸味而带来的让人猛然清爽的后口,真是食物中的宝石。一起入口之后,在舌头稳稳地接住浓烈的番茄酱与醇厚的蛋包饭之后,米饭滑润的散开,浑然一体,嘴里仿佛出现了人间的乐园……啊(感叹)!感谢你啊,大地的红宝石 ……
——果然配蛋包饭的最好是番茄酱啊!虽然偶尔有人拌上蛋黄酱来吃,在我看来那就是邪门歪道#1!真想告诉他们“快对蛋包饭之神下跪吧!”呸……

#1 嗯……邪门……蛋黄……邪……我是邪门歪道……

哈…哈…(喘息一下)
啊,对不起,稍微有点激动(Excite)。
嘛,就是有那么大的魔力的蛋包饭。所以,虽然一天一换的午餐基本上是些可以便宜买到的东西无规律的循环着,但只有蛋包饭每周都会出现在菜单上。话虽如此,但因为入货和其他的原因,所以绝不会出现在周日的菜单上。
但是,做蛋包饭的第二天早上,一定会有动物或虫子的尸体躺在胡同里。如果是动物干的的话,就不会只有做蛋包饭的第二天发生这种事吧。还是说,这件事是和咖啡店有些关联的某些家伙搞的鬼呢?
注意到这种可疑的事情,我和婶婶都很吃惊,但没有想到什么对策。但是,为了确认两者之间的确有关系,于是把第三天周六的菜单换成了蛋包饭。顺便说一句,一日一换的午餐的内容都写在当天早上立在店头的黑板上,所以突然变更的话,客人在看到之前是不知道的。
周六当天,我也从中午时开始帮忙。为防万一,我留心着是否有可疑的客人。但还是往常那些悠闲的客人在品尝着料理,享受着咖啡。但实战可是在第二天早上。
那天,我睡在了婶婶的房间里。虽然这不太得体,但总不能让名为大人的一介女流独自面对吧。虽然那是我从小学住林间学校以来第一次外宿,但因为是住婶婶家,所以爸妈并不特别反对。夜里没发生什么意外。我很想在清晨时去胡同里张望一下,但因为婶婶说那有危险,表示反对——的确,如果有变态的话还是不刺激他为好——所以睡得很死。婶婶家的双人床又大又软,让人睡的很香。因为叔叔身材高大,所以才会买这么大的床吧,有些羡慕……
……甜甜的睡醒了之后,两个人来到胡同里一看——发现了蜥蜴的尸体。还是两只——像好朋友般的并排摆在一起。
事到如今可以断言——是蛋包饭呼唤死神的可疑事件。
我提议要么报警,要么下次就暗中监视。但是婶婶不想把事情弄到不可收拾。大概是不想让这家替叔叔打理的店出什么乱子吧。我也不太懂店里经营的事,只好点头。
于是决定暂时不做蛋包饭看看情况。如果不做蛋包饭还发生同样的事的话,那到现在为止的一切就都是偶然了。
但果不其然,自从不做蛋包饭开始,事情就再也没发生过。我们还在过着没有任何不安的每一天。
总之婶婶和我安心的知道了如何创造“安全日”,尽量不去想尸体的事。我因为学校的事情和家务也很忙,婶婶自己也有拿手的方法补上漏洞,所以能不用想它,平静地过着每一天。
但是……因为的确是深受喜爱的蛋包饭啦,整整一个月都没上桌之后,客人们就开始表示不满了。特别是常客中有人就是为了定期出现的蛋包饭而来,所以这样下去客人可能会变少的。
所以就在前天,婶婶终于又做了蛋包饭。那之后都一个月了,情况也都变了,也许就不会有那样的事了吧。婶婶再次这么轻松的想着。毫无疑问,乐观是婶婶的优点,但在这件事上,没起到什么好作用。
昨天早上,又……这次是麻雀的尸体躺在胡同里了。

我想这次应该报警了吧,但转念之间,我又想起了这个小羊会。
听会长说,这个小羊会至今为止解决了不少奇妙的咨询。我相信这里的实力才来拜托的。为了婶婶经营的和平的小店,我想解开这怪事的谜团!
因为事关店里的名声,所以不想闹大。仔细想想,本来至今也没出现什么危害,去警察那里人家也可能不搭理我们的。所以我想请各位动动脑筋,帮我们想想今后该怎么办吧。
我把咖啡店的情况说的更详细一点,好让各位听过之后想出个答案来#1。

#1 女服务生的表情渐渐地绷紧,与此同时,小羊会的各位也变得认真起来。这也许是一次相当严肃的咨询。如果,所谓的变态是犯人的话,那这就是了不得了的事情了。当事人的女服务生和她的婶婶一定会坐立不安的吧。
——必须加油。

话虽如此,要说店的历史……是这东西吗?梗概什么的已经说了——说几个特显眼的常客的事吧。因为不可能说所有客人的事情,但还是要说几个好像和蛋包饭有关的人的事。啊,顺便说一句,因为平时这个时间段内我是不能去帮忙的,所以这都是听婶婶说的。
首先呢,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说说“先生”这个人……啊,因为的确是有点隐私的话了,所以实名在此隐去。
呐,这个“先生”到底是哪里的先生呢,其实是作家先生。年龄50上下吧,到底是离40近一点,还是离60近一点,这个不太清楚。就是这种感觉的大叔。再发展一下就会变成不良大叔了,但现在的确还是个老男孩 。一张不好不坏的喜气的脸,好像教养挺好的。我倒是挺喜欢的。
他好像是写时代物小说的,经常在采风旅行后带些土特产回来。在我看来,他只是个住在附近的好脾气的大叔,但因为偶尔和好像是编辑的人来店里碰头,所以应该是真的作家吧。
婶婶说什么“他是当地和菱井藤太 齐名的作家”。但我倒是想知道菱井是谁#1?
总之,“先生”是个作家……那直截了当地说,我感觉他和这件事有关。他是嫌疑人。
——因为“先生”特别喜欢瑠草园的蛋包饭,有蛋包饭的日子一定来店里。虽然像刚才说的,没有蛋包饭的日子他也偶尔会来店里和人碰头,但有蛋包饭的日子,无论雨雪必定到场。因为每天早上遛狗的时候他都会来确认一天一换的午餐菜单。
而且,他是在午餐时间开始的十一点半准时到来,占据几乎成了他的指定席的靠窗的桌子。吃饭用40分钟,然后思考工作什么的再闲呆40分钟才回去。最早来享受蛋包饭,尽全力品尝其余韵,真是自由职业者才特有的奢侈啊。
要问什么怀疑他倒是挺难回答的。……但他的确是店里的头号重型蛋包饭爱好者 #2。
还有,你们看,作家这种人多少都有些变态吧#3。
所以,就算他有在品尝过最好的蛋包饭的当天夜里,必须整些动物尸体贡献给让他大快朵颐的店什么的邪教般的习惯也不奇怪吧。
和蛋包饭关系最深的人,就是第一个嫌疑人。

#1 巧合的是,大家都知道他是这个学校以前毕业的老前辈。
#2 貌似很强大的新词,就是非常非常喜欢蛋包饭的人的意思吧。
#3 毫无理由的偏见。女服务生的意见是捏造的,和现实中的人物、团体、作家毫无关联。说没有就是没有。说不可能有也不为过。

下面要介绍谁呢……对了……“计算器”小姐。
“计算器”小姐是个在离瑠草园300多米远的杂居大楼里经营会计事务所的女人。年龄大概在30-35岁之间,而且还是所长,所以很厉害的。从给人的印象来看,她也总是很酷很坚毅的样子,实在是太帅了。是个稍有些严肃的女人。
要问“计算器”小姐为什么被人叫做“计算器”的话,是因为她总是带着计算器走路——不,是因为她总在店里打开笔记本电脑工作。而且就像用计算器一样漫不经心的用着。就连吃饭时也是一边一只手“啪哧啪哧啪哧啪哧”的敲着键盘,一边喝着咖啡看资料。在我看来繁琐奇怪的电脑对“计算器”小姐而言就和只有20个按钮的计算器没什么分别。
但对事业一边倒的人而言,这也没什么吧。
来店的时间也只有白天,晚上来的话,就一定带花来。虽然都不是什么很贵的东西,但一定是在花店买的。从包装纸来看,好像是在店旁边的小花店买的。
“计算器”小姐总是高兴地问“有花瓶”吗?婶婶和我总是把多余的花瓶给她插花——然后,她就那么了。下次她来的时候,请她把花带走,她却说“行了,先放这里吧”,然后又拿了新的花来又没带走。结果,直到烂掉为止,那些花都放在店里照料。拜她所赐,近一个时期以来瑠草园都不买花了。婶婶本来就很爱花,所以没什么迟疑。
但是,就是这么好的“计算器”小姐,可是够可疑的——和“先生”正好相反,有蛋包饭的日子她绝对不会来店里的。除此之外的每一天几乎都出现——她就是反蛋包饭爱好者 #1。
原本我并不认为这是绝对的,在发现蛋包饭的变故之前根本没察觉到。但是,这两个月间有蛋包饭的日子绝对是不来的。前天也没来。鸡蛋土司她是会吃的,所以应该不是讨厌鸡蛋那回事。
……因为是我向往的人,所以我不想多想,但也许“计算器”小姐对蛋包饭抱着不好的感情,而在有蛋包饭的那一天对店里作出报复行为也说不定。最近不是有身心疲惫的职业女性为追求心灵的安静而走上另一条道路的消息吗?
这个人也许是偶然在有蛋包饭的日子不来吧,所以不是那么可疑,但也是第二个嫌疑人。

#1 为什么变成了那种貌似和电力单位相关 的词了,应该只是不喜欢蛋包饭吧。

下一个……是“阿健”吧。之所以叫的那么年轻,是因为他很早就和婶婶认识了吧,是个和“计算器”小姐年龄相仿的大叔……大哥哥。叫他“大叔”的话他会生气的。
本来他是很帅的,但都被懒散的胡子盖住了。来店里时总是穿着衬衫和牛仔裤。而且带着围裙,似乎和工作有关。性格吗,虽然也有些保守的地方,但还是个好青年。
平时在家里帮忙,但是好像在为了将来成为小说家、诗人什么的而修行着。但是……好像本人也感觉到了时间不多了吧,最近就没那么多豪言壮语了。好像在和店里的帮手们搞过工作的学习会什么的,好像是关于营养剂的种类什么什么。看来过不了多久就会继承家业了吧。
本来,他就缺一种做写书卖这样的工作的魅力。虽然每天都在写,但都是些只能给朋友看的东西。所以日子一长就没了自信了,应该说是到不了兴趣之上的水平了吧。
——嗯,要问这个人怎么和蛋包饭相关的话,和“先生”一样,在有蛋包饭的日子必到。一定是在白天啊,翘班来吃午饭。
……啊,过十二点来,一点前回去,所以不算翘班吧。一般那是午休吧。但那家店白天应该是不开门的。但他那家店中午是营业的。事实上,在没有蛋包饭的日子,那里中午是不会打烊的。
但奇怪的是,“阿健”家虽然离得很近,但他总是提个手提包来。倒不是说他在瑠草园干了什么,但就是在上菜之前他还是死死地抱着不放,慌张地望着外面。菜上来之后,他胡乱的吃了,然后什么也没发生就回去了。因为还有工作,所以应该就是回家了,但包里放的到底是什么呢?
但最不可思议的是,明明“阿健”来的日子明明都有卖蛋包饭,但他一次也没吃过。他喜欢抹上特制酱的土司,那虽然很难得,但他为什么偏偏在有蛋包饭的日子来呢?
但这个人不一定只在有蛋包饭的日子来,也常常在傍晚来喝咖啡。但那时多数是和家人或打工的人一起来。据婶婶和助手们回忆,中午来时还是在只有蛋包饭的日子。
呐,怪不?明明只在有蛋包饭的日子来却不吃蛋包饭……一定有什么隐情。
谜团重重的异常蛋包饭爱好者“阿健”——第三个嫌疑人。

呐,最后一个是“对门”先生。
这个人虽然和蛋包饭没什么关系,但是是在“计算器”小姐的事务所工作的,因为一定意义上也是当事人,所以介绍给大家。
年龄比“计算器”小姐大一循,有个上小学的儿子,去年被裁员了什么的——啊,就是那种爽快直白的大叔啦——被在之前的工作中认识的“计算器”小姐雇用了。“计算器”小姐说他是处理文件工作的高手,但反正这是我这种中学生还不明白的事啦。
那为什么要提到“对门”呢,因为他住在胡同对面围栏很高的院落里。也可以说,动物的尸体就放在“对门”门外,所以是当事人。
……对,仔细想想,也许尸体不是放在瑠草园的后胡同,而是放在“对门”的房子前面。总之,这要好好想想看。
现在的关键是蛋包饭。但和刚才的各位不同,“对门”来店里和蛋包饭毫无关系。无论午餐的内容是什么,每周都会来个两三次。吃的也是形形色色,有时肚子饿了就点些小吃,否则的话,只来杯咖啡什么的。
因为和婶婶年龄相仿,所以总是有的聊。但都不是什么关键的内容。
……啊,但我倒是很在意“计算器”小姐对她常光顾的那家花店的店员一见钟情这个传闻。
据说,她不来瑠草园的日子,或是平时休息时,每天都会到花店随手买些花,装饰在事务所里。别看“计算器”小姐那个样子,也是有些少女情怀的,没见到那个店员的日子情绪就会低落,饭也不吃工作也没什么进展,真够呛。
嘛,总之这和关键词是蛋包饭的这件事无关。
然后是……有点在意儿子的事。
就是“对门”的儿子,叫做昭一——呀,说出真名了——嘛,算了。他白天时总是一个人,好像“对门”的太太在昭一君还小的时候就病死了,也没有兄弟,所以在“对门”从事务所回来之前,家里就没有人。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周围有可疑人物徘徊的话,就会让人不安。
不过,昭一君也是个挺自大的孩子,应该说是外向吧。我出门倒垃圾的时候,有时会碰上他,我对他说一句“真厉害呀,都能看家了。”他却恶毒的回一句“多嘴”、“丑女”什么的,然后跑掉了。真是个没礼貌的孩子#1……

#1 倒是挺失礼的。我嘟囔了句:“好过分。”邻座的成田君好像听到之后,不知为何很害羞地小声回了句:“不,因为被女人搭话了。既高兴又害羞,才会这样……”他自己也有过这种经验吧?
……话说回来,成田君面对女生大致上是挺懦弱的,但只是对会长有些微妙的尖锐的话。那也和昭一君如出一辙吧。男生的心理真不好猜。

但是对于“对门”而言却是个值得自豪的孩子,每次来瑠草园都很自豪地,或是很抱歉地说:“昭一君即使一个人也能帮忙干家务,我家儿子真是个好孩子。”
“这几个月以来庭院的保养都是昭一君干的,他每天都把铲子和衣服弄的很脏。虽然洗起来很麻烦,但是男子汉就是要这么健健康康的。”
“有时工作不顺回去很晚,那时昭一已经睡了,所以没见到。但第二天反而是我睡过了,昭一早就起来出去了,还是没见到。原本我早上就有些睡不醒……那些时候昭一也能一个人起来,在我还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出门上学了。他自己已经能管自己了。”
“我总是让昭一那么寂寞,真是对不起他。”
“老师来的联络信上写着,他最近老是把学校午餐剩下带回家……虽然没有得病,但也许是受热了啊……”
——也许是因为没有妈妈吧……“对门”对昭一君的疼爱已经到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地步。虽然是没办法的事情,但他还是对把昭一君放在寂寞的环境中这件事十分内疚。
话虽如此,还是希望好好教教他对年纪大的姐姐要有礼貌。
……呐,有一件到现在为止虽然和事情关系不大,但是很让人在意的事情。“对门”很害怕动物。不是过敏症什么的,只是对如何对待无法沟通的对象感到不安。
那种不安已经高到敌对的地步了……可能“对门”会变成动物虐待狂。事发地点也是在他的院子外面……这种可能性需要格外的想想。
总之,不是什么蛋包饭爱好者的“对门”是第四个嫌疑人。

——怎么样?暂时把和蛋包饭有关的人和不善应付动物的人都说了。
这里面有可疑的人吗?还是说犯人是素不相识的变态。
的确挺可怕的。为了店里也要尽快彻底解决。希望各位帮忙,在报警之前想定哪些人可疑,想出追查的方法。拜托了#1。

#1 最后她站起来,用漂亮的姿势行了礼。也许和在咖啡店所做的是一样的,但她的举止中透着一份兼具华丽与稳重的优雅。

Part-B:佐佐原三月

哼……邪门歪道……明明很好吃的说……
……不,还是先忘了蛋包饭、蛋黄酱什么的为好。女服务生咨询的问题挺严重的。必须全力思考。咨询内容的笔记本电脑录入工作暂时结束了。回忆一下,好像没有忘写的。快点给成田君看一下吧。
于是,我看向成田君,他脸色奇怪的看向女服务生那里。
视线所及,女服务生也许是因为说完之后放松了下来,深深的吐了一口气。被会长说了一句“辛苦了”之后,那张侧脸——在我看来也是挺可爱的。
………………
“很在意是吧?”
“哎?啊……嗯。”
我大胆的问他,他轻轻的点头回应我。
……什么啊,总觉得情绪很低落。蛋黄酱的事也是,今天不太吉利吗?
成田君没有看到我悄悄的放下肩膀,他看着女服务生小声嘟囔道:“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又没见过……”
虽然是自言自语但还是让我听到了。我取出笔记本,一边进行着往常的涂鸦,一边回他:“如果去过车站对面的商店的话,应该有过擦肩而过什么的吧。”
“哦,是么……”
“是么?你对我说我也不知道啊。”
我一反常态地说出了很简慢的话来。也许是注意到了这一点,成田君终于看向了我这里,神情变得很犹豫。
“……佐佐原?……”
“什么啊?”
“不……那个……”
应该没有什么具体想说的吧。
成田君语言和视线游移不定——他的目光停在了我的手边。我正在把这次事件的相关事项画成解说图。
“……那个很有创意的黄色生物是什么?……”
“蛋包饭之神 。”
成田君稍稍眨了下眼后点头说:“是……是么?嗯,是有那种感觉。”
“那张险恶的脸的原型就是它盯着我的样子。”
“……佐佐原,它问什么会盯着你?”
那是因为——我刚一张嘴,不禁就自动打住了。
我注意到女服务生来到了我们跟前。不知不觉间,那把古董风格的椅子已经移到了成田君的对面。成田君注意到之后,竟然“哇”的身体后仰过去。
女服务生什么也没说,只是略有些兴奋的,用满含某种期待的眼睛看着成田君。那是双毫无虚伪,非常诚实的眼睛。
“……嗯?什,什么?……”
成田君无法忍受女服务生那过于直爽但又毫无发现的眼睛。她带着淡淡的笑容说:“你就是成田君吗?”
突然被这同级生般的口吻搭话,成田君露出了犹豫的声音:“啊……嗯。话说回来,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从会长那儿听的。”
听到这清爽的发言后,成田君把险恶的目光投向会长那里。
“……那个人把个人信息当什么了?”
会长正在和宫野前辈说话,注意到成田君的视线后笑着挥了挥手。成田君慢慢地皱起了眉头。在我看来他一定在想:“这次她又在计划什么?”
因为意识飘到了那里,所以反应就变慢了。
!女服务生突然探出身子,把脸贴近成田君开始认真观察。连气息都能感觉到……这个家伙。
“什么啊……比想像中要普通嘛?”
与这话相反,认真观察着暂时短路的成田君的女服务生露出了一张很兴致勃勃的脸。
但是……好近,啊……成田君也是,为什么忘记跑了,脸色变得这么红啊……?
“……突然打扰你们说话真不好意思。”
我半强制地把笔记本电脑放到两个人之间。成田君无比慌张地转向了我。我依然如故地用更加坚定的声音继续说:“成田君。”
“啊……啊,是。”
让成田君回一句“是”,这也许是第一次。
“趁着都还没忘,检查一下议事录怎么样?”
“啊……是啊。嗯。我看看。让我看看。”
“拜托了。”
成田君不断的徒劳的重复点着头,开始检查输入的内容。也许是从被无法了解其举动的女服务生的观察之下解放了出来,成田君看上去平静了些许。
……话说回来,这个女服务生到底在想什么呢?虽说她从会长那里听说了成田君的事,但还看不出成田君和咨询内容有什么关系……
我这么想着,把视线转向她——四目相对。插入她和成田君的对话之后这也是当然的啦,但她却是一脸茫然的看着我。
她有些不可思议的盯着我这里,不经意间把眼睛睁得很大。然后突然大声的说:“啊,姐姐是……?”
她慌张地取出那个学校导览宣传册,翻到最后一页。……那一页难道是……
“是这个试穿女生制服的模特。”
……果然是那一页。虽然不太想看,但是被女服务生放在眼前还是看到了。那是刚当上学生会书记的时候,被指导老师拜托照的制服样品。
女服务生“哇哇”的感叹着,这次向我探出了身子。
“哇……真漂亮啊,竟然见到了本人。好感动啊。”
“谢……谢谢。”
我只好有些害羞地,语无伦次地对她表示感谢。尽管如此……好近啊。甚至能感受到紫外线。格外耀眼的笑容。大概她只要笑一笑就能打退吸血鬼吧。
……总之,她是个不分男女都能近距离接触的人。但是意外的没有无耻的感觉,感觉就像是隔了一段时间才见到的亲戚的孩子。
好像不是对成田君有什么特别的意思,总之是安心了……但还是那种我不擅应付的类型。
……?但是,我感到一种和成田君相仿的,似曾相识的感觉。有些圆圆脸庞似乎挺符合“水嫩的脸”这种通俗的表达方式……可爱的笑容……嗯,怎么也想不起来。
在我思考的时候,女服务生终于坐了回去。她的视线依旧定在我的身上,“呵呵呵”的高兴的说:“上次见到真的艺人还是在健康乐园开门时的‘拿破仑们 ’。”
“不,那可不算艺人。”
代替拙嘴笨腮的我说话的人是坐在邻座上检查议事录的成田君。他的视线依旧看着笔记本电脑的液晶屏幕。他不看对方,好像也能对答如流。
女服务生歪着头说:“啊?‘拿破仑们’不算艺人吗?算魔术师?”
“不,我是说佐佐原。”
“哎?但是,这么可爱,说是艺术也不为过吧?”
“是挺可爱的,但那不是艺术。”
……大概两个人说话都没经过大脑吧……脸上都快热死了。
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女服务生和一边认真检查议事录漫不经心地回答的成田君。我把注意力从他们的简单的对话转向会议室其他地方。看看大家对于这次的“蛋包饭死尸遗弃事件”(名字刚起的)有什么意见。
这次大家只是平静的讨论着,没有什么活跃的意见。其中“我想啊”会计宫野前辈高声说,“我一开始就想,这是不是动物干的?被干掉的都是些比较小的动物,附近的猫也挺可疑的。表妹也是养猫的,她就说猫有时就会捉蟑螂什么的小动物。我感觉这次的死尸事件情节不是很类似吗?”
说道死尸 时,她故意说得很清楚。感觉那样子就像侦探片。
“但还是有些不太自然的地方啊。”
回话的人是邻座的会长。这两个人同是学生会成员之外,还是同班意气相投的朋友。无论讨论什么,都像日常对话的延长线一般的自然。
“尸体总是放在同一地方——就像权狐 一样——……还有最关键的蛋包饭。”
“嗯……但那些还在偶然的范围内吧?虽说放置尸体这件事有些规律性,但也不过四五回而已。作为样本 的话还有些少,还是应该再看看情况吧。”
宫野说的很直白也很有说服力。会长双手抱肩,支在脸颊上,摆出一副犹豫的神情。我总在想,每当会长抱肩的时候,胸部就是不是有些多余了。
“话虽如此,但毕竟是饮食店,不能试很多次啊。之后也有可能被放上更醒目的动物的尸体……”
“……会有损口碑么?……”
这次轮到了宫野抱着肩嘟囔了。宫野还是很平静的。虽然不大该说,但她这样却没给胸部造成什么负担。
“是啊。而且如果有六回就是确定无疑的了,还是应该考虑蛋包饭和尸体之间的关系。”
“但是,服务生小妹提到的每个和蛋包饭有关的人似乎都是好人,很难把谁想成犯人……”
的确,说实话,女服务生提出的常客们的各种“动机”,听上去有些勉为其难。特别是把作家一概视为有变态情节的人,这也太胡来了吧。信口开河。这太重要了,说几遍也不为过 。
“的确是啊……也许只好到工匠师傅那里拜托做个陷阱什么的了。那样的话除了花费就没有什么负担,如果是因为动物的话就可以解决了。”
会长也发出同感,她已经开始倾向于消极的结论。这样下去如果还没有好主意的话,事情就会照会长想的向下进行了吧。
……但是,还没听那个人的意见。
我把视线转回成田君那里。……他还在和女服务生聊天。也许是已经把议事录检查完了,两个人面对面认真聊了起来。
“那个昭一君也会反抗父亲吗?”
“嗯…完全不会。就是说他是个很听话的孩子。之前我曾看到两个人手拉手从瑠草园门前经过的。而且听‘对门’讲,昭一君很害怕给父亲的工作添麻烦。再说还根本没到有反抗期的时候。”
“是么……那,‘对门’真够辛苦的。”
“?不,所以才是个好孩子吧。即便总是一个人看家,也不是没有一句怨言吗?”
?为什么成田君在说昭一君的事情。
看准时机我也加入了对话。
“这件事和昭一君有关系吗?”
“啊,不,我不是说那个。只是有些在意而已……”
……什么啊?成田君在这种认真的谈话中很难有跑题的时候。女服务生也很不解地用呆呆的目光看着他。
成田君仿佛为了躲开我和女服务生的目光般轻轻咳了一下:“……呐,重看咨询内容的话,现在只有会长的提案——设陷阱值得考虑。”
“哎……婶婶也说是这样好,但是不是太被动了。毒药什么的也有不起作用的时候……如果波及无关系的动物的话就坏了。”
看女服务生的脸似乎不太喜欢这个提案。我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是成田君平静的继续说:“当然还要再想想。”
然后向我使了个眼色,看向房间的内门。

不久,会长宣布休息一会儿,所有人一下子都放松了下来。
坐在座位上继续商量的人,聊着天的人,到走廊上打哈欠的人——我和成田君不顾小羊会用各种各样的方式休息的各位,走向了隔壁——社团活动楼资料室。
顺便说一句,休息前一直缠着成田君的女服务生,现在正被会长叫出吃点心去了。看她的样子应该吃的很香。(不由得想起了“饵食”这个词。)
穿过会议室深处那个不显眼的门,那里是熟识的资料室。虽说叫资料室,但更像个“扔不了的东西的放置所”式的房间,没有常在的使用人,只是个让杂乱的收藏品安度晚年的地方——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但实际上,即便是今天也有居住人在这里。
——仙波明希。成田君的同班同学兼天敌,对我而言……是什么呢?虽然不是朋友,但也不只是个熟人,是个稍微有点不能定位的存在。
话说回来,今天的仙波——
“……你这家伙,再怎么说也太惬意了吧。”
她那样子正如成田君所言。
平时她总是探出上半身的姿势俯卧在布偶上,而今天则是完全躺倒在桌子上了。而且因为脸向上,脚相应地伸开的缘故,显露出一股比平时更懒散的气味。顺便说一下,蘑菇型的布偶今天头朝下,完全被当做枕头来使用。
仙波一边用视线舔舐着抱在肚子上的书——好像是图书馆借的,中国古典文学全集什么的——一边很不满高兴的说:“……好烦人啊。明明天气热得人都动不了了。”
的确,隔壁会议室也是这样。而且这个房间是西照,呆在窗边一动不动的话,的确会热出一身汗的。
进入初夏这是理所当然的……那盛夏的话要怎么办呢?
成田君把视线从衣装凌乱的仙波身上移开(译者:怎么翻译的这么别扭呢?),皱起了眉。
“……再热也不能这样啊。再怎么说这也是公共场所。”
“无所谓啦。不会有人来的。”
“不,现在不是来了吗——”
“不会有人来的。”
“那你眼前的我们呢?——”
“不会有人来的。”
“……那个——”
“不会有人来的。”
我们的存在被她顽固的否定了,成田君用快哭出来的眼睛看向我。就算被他这么看着,我也是没有办法。
虽说仙波的坏脾气一如往常……但其中还是有些其他的什么的。今天的坏脾气中似乎混入了几分急躁……
“心情很差吗?”
“的确。”
……一点也不回避。平时真的会说些简单的东西,而今天意外的没有干劲。果然是因为太热了吗?正因为是原本就有些自我堕落的仙波,如果适应了她那份懒散的话,就不能进行认真的交流了。
但是,为了应付这次奇妙的咨询,现在正想听听她的意见。这是为了女服务生,而且对我而言,聆听仙波的见解也是一种享受。
成田君也一样的吧。他整理好快要垮掉的心情,对她说:“热的话就躲到阴凉里嘛。”
“不会有人来的,去死。 ”
“好像混进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今天心情很差的仙波完全没有和成田君说话的意思。
没办法,我代他问吧。
“热的话躲到阴凉的地方不是更好吗?”
“在阴暗的地方看书对眼睛不好吧。”
如各位所见,生活态度大大拉拉的仙波却格外的注意眼睛的健康。
只靠天花板上老旧的电灯的话,的确不能保证阅读时眼睛的健康吧。
与避暑相比优先考虑读书,这一点挺了不起的。
不,虽然精神可嘉,但实际上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总之,仙波,你先起来吧。虽说是很例外的,但我们之外的人也有可能来这里。你这副样子……不太好吧。”
成田君为了不看仙波的裙子下面,故意说得很模糊。虽然裙子什么的没有卷起来,但是仙波的腿伸出来的方式也太草率了,连我这个女生看了都心情不宁的。
我以为又被无视了,但突然间好像哪里惹到了她。仙波猛地抖了一下,然后停下翻书的手,她依旧躺着怒视成田君。
“这跟你没关吧。”
冰冷的拒绝。但是,成田君没有胆怯。
“虽然无关,但是挺讨厌的。”
………………
“………………”
仙波沉默了一下之后,合上书吐了一口气。
“是,是……是啊。你不说点什么就不踏实是吧。”
她阴着脸说出了这句。仙波一本正经的时候给人一副口齿伶俐的印象,但也许是脸庞意外的柔软的缘故吧,一旦显出不快,就给人一种幼稚的感觉。告诉她本人的话也许会被骂的,但我也很喜欢这种孩子气的仙波。
无视叽叽咕咕的成田君,仙波慵懒地坐了起来,重新抱起刚才当做枕头的布偶。她没从桌子上下来。并拢双膝打开双腿,然后“扑通”一下坐了下去,就是所谓的老婆婆坐姿。
这本来是比躺在上面还要重的姿势,但因为仙波特别的轻,再加上桌子格外的结实,所以一点也不危险。
仙波保持着舒服 的坐姿,坐到阴凉处后——她猫着背的样子就像蜗牛一样——开始像平常一样用清凉的声音问道:“——呐,什么事?”

“不,你应该听到了吧……为什么一天一换的午餐换成了蛋包饭之后,店后面就会被放上死尸?——帮我们想想毛病出在哪儿?”
对,是这个房间的墙壁太薄了,还是恰好有回音的缘故,隔壁会议室的的动静能听个真真切切。所以仙波应该知道女服务生咨询的内容。
仙波用快要睡着的眼睛看着成田君——十分干脆的答道:
“我想是猫吧。”
“猫?”
“狗或鸟类的可能性很小。如果有那么好战的野狗或是乌鸦在那里徘徊几个月的话,那在附近应该会很有名了。所以是猫。”
和宫野的结论相同。但是……
“猫为了蛋包饭,和动物们打架吗?”
脑袋里浮现出鸟兽互殴的视觉效果 。有点意思,但猫和蛋包饭之间还是没什么联系。蛋包饭上面又总是放洋葱的(不能让猫吃洋葱哦)。
“野猫捕捉小动物不过是狩猎本能而已。虫子、蜥蜴自不必说,如果是连鸟都不放过的血气方刚的猫的话,可能都会狩猎动物玩的吧。”
“不,但是,不是每天都放置尸体的——”
“我知道。”
仙波伸出一只手,打断成田君,说:“正因为是只在有蛋包饭的日子放置尸体,才会是猫干的。”
……还是不明白。但是,所以——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
我在手边的椅子上坐下,成田君靠着书架站好。坐稳后开始听仙波的讲解。
“——不是那样的话,就要怀疑是不是孩子的恶作剧了。但是我想不可能有孩子能持续等待——有时间隔一个月——蛋包饭出现在咖啡店的菜单上。
……变态的话因为有自我独特的行事原理,有可能耐心地反复作案,但是在这个过程中,他并没有彰显自我的魅力之所在,猎物也前后不一致。虽然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但还是很低的。”
我一边点头,一边再次问他:“如果是猫的话……为什么偏偏在有蛋包饭的第二天把猎物放在咖啡店的后面呢?”
“我想猫和蛋包饭之间没有直接联系。”
几句话下来,我大概明白了仙波的言下之意。没有直接关系的话——
“就是有间接关系了?”
躲到阴凉处的仙波,在暗淡中只有眼睛闪着光,点了点头。
“大风吹过,桶屋赚翻 。把事实组合一下 ,就能找到联系。”
思考片刻之后,成田君问道:“说道联系……就说像‘稻秸长者 ’那样吗?”
“是啊……这里蛋包饭相当于稻秸。”
“稻秸长者”么。这个过去有名的故事是说,用一根稻秸逐步换取比原来价值稍高的东西,最后变成了富翁。
“就是说,沿着从蛋包饭开始最后到小动物尸体的路线思考就行了吗?”
但是,要怎样建立联系呢?
完全无法想像。
“先试想有蛋包饭那天的变化。”
我和成田君对视了一下,回忆自己录入的记录。咖啡店做蛋包饭那一天——
“作家‘先生’为吃蛋包饭而来店里。”
“还有,‘阿健’这个人也会来店里,虽然不是为了蛋包饭。”
相反,“计算器”小姐不会来店里。被“计算器”小姐雇佣的“对门”无论有没有蛋包饭,都会自由决定是不是来店里。
“也就是说,以蛋包饭为契机产生的变化是‘先生’来店,这是第一级台阶。”
“那,‘阿健’是怎么回事?这个人也会在有蛋包饭的日子——”
“这个过程中‘阿健’的动机大概不是蛋包饭,而是因为‘怯懦’。”
“怯懦,是吗?”
“对,为了踏入文坛,让蛰居中写就的作品大获成功,‘阿健’在平时看到‘先生’工作的样子后来到了瑠草园。因为‘先生’总是坐在靠窗的指定席,来没来从外面就能看见。他在想,一旦有机会和‘先生’相识的话,也许就能把原稿拿给他看。”
这么看来,女服务生所说的“阿健”所在意的包里的东西就是这个了,也许是平日写就的原稿。而且“阿健”总是无缘无故的向外看,仔细想来他看的应该不是外面,而是坐在窗边指定席的先生。
“所以,‘阿健’才会在‘先生’来店以后联动出现——这是第二级台阶。
下面,基于此,想想有蛋包饭那一天不会发生的事情。”
虽说仙波讲的只是推理而已,但其中没有讲不通的地方。在我们来之前她已经整理好些许思路了吧。
“有蛋包饭那天不出现的人是‘计算器’小姐。”
“但是,来店的理由容易推理,相反的情况不是很难的吗?”
仙波好像很疲惫地对我的发言叹了口气。
“……本来应该是那样的啦,但因为这次的咨询人本性是个对打探别人隐私到卑鄙无耻的家伙,所以理由就能思考了。”
“这和女服务生的性格有关系吗?”
“女服务生……好像说过制服什么的,她穿成什么样子?”
本来进入思考模式后,表情已经平静的仙波,此时突然抬起了脸。
糟了,不行。虽然仙波听得见声音,但却看不见咨询者的样子。
“今天来咨询的女生穿着出问题的咖啡店的侍者服来的。怎么说呢,是那种轻飘飘的,挺可爱的衣服。”
“好像是被会长给骗了……”
不知为何,成田君一副很抱歉的样子。
仙波——
“啊……是么……哎,穿成那样来的啊……”
她用有些呆滞的声音嘟囔道……这是为什么啊?我看她也有几分抱歉的样子。仙波很难有这种神态。
“怎么了?
“不……”
仙波轻轻摇着头,目光回到了本来的平静。另一方面,抱在胸前的蘑菇型的布偶被捏得惨不忍睹。这个布偶常常成为仙波险恶行为的牺牲品,我担心里面的填充物是不是马上就漏要出来了。
“……因为那个脑袋锈掉的孩子的卑鄙的好奇心,总是让她记住一些毫无用处的东西,这让她能从‘对门’那里听到了关于‘计算器’小姐的一些流言。”
但现在不是担心“蘑菇”的时候。不认真听的话,会被仙波的话落下的。
“那个……就是那个,‘计算器’小姐被花店的人……迷住的传闻?”
“好像被迷的神魂颠倒。”
虽然没见过那个人,但是就凭午饭都吃不好这一点就可见一斑。
这应该叫相思病了吧。
我半无意识地把目光转向成田君。他当然没注意到我的视线,那认真的表情仿佛在说他的思维正伴随着仙波的语言的行进流动着。
表情虽然认真,但还是一张娃娃脸——什么时候看都是张很努力的侧脸。
被那张脸看着的仙波用完全相反的低沉的声音说,“对。据‘对门’讲,‘计算器’小姐在见不到目标的花店店员的时候就会翘掉午餐。所谓翘掉午餐,就是连咖啡店也不来了。而且‘计算器’小姐不来咖啡店那一天,店里的午餐是蛋包饭。
这样看来,见不到花店职员的那一天就是午餐是蛋包饭的日子——换句话可以这么说。”
的确,‘计算器’小姐是在中午时去花店的,咖啡店售卖蛋包饭也是在中午,这样时间带就吻合了。
那样的话——
“这样,这个花店店员就变成了在咖啡店有蛋包饭的日子,中午时分绝对会离开花店的人。”
符合这些话的男人只有一个。
“‘阿健’这个人就是那个花店店员么?”
“大概吧。”
对成田君的话表示首肯,仙波把下巴埋进了布偶里。
“‘阿健’的工作服是便于行动的普通围裙。只凭着虽然不能判定他的职业,但根据在家里办营养剂学习会这一点来看,应该是和园艺相关的。”
蛋包饭把“先生”召唤了来,而“先生”又引来了“阿健”,而“阿健”又和“计算器”小姐碰巧错过。蛋包饭真是罪孽深重啊,但这还没到野猫那里。
这样的话剩下的零件只有“对门”了吧。总之,动物的尸体是被放在咖啡店的后面的同时,也是这个人的家门前。
如我所料,接下来被仙波摆上案板的是“对门”。
“在把‘计算器’小姐和蛋包饭的线索连在一起的时候,线索也就指向了‘对门’。见不到花店店员‘阿健’的日子里的‘计算器’小姐,不仅会翘掉午餐,还会耽搁工作。而且每当工作不顺的日子,听说‘对门’都会晚归。”
的确,这些内容都是女服务生听“对门”说的。但是,猫还没有出场。我敢说这和“对门”害怕动物这事有关。
“仙波。到此为止我都懂了,但到此为止有关的人也是没有了吧?还是说假设会发生什么没有言及的东西。”
被成田君插了嘴之后,仙波只是稍稍瞪了瞪他,也许因为不是什么出格的话,所以没有像平常一样骂他——也许只是因为太热了而不太精神吧——。
“不,在那个轻薄肤浅的咨询人的话里还有一个登场人物的。”
我和成田君都马上想到了。是成田君也很在意的、害羞的小学生。
“‘对门’的儿子,昭一君么?”
“对。他成了这一连串举动的最后的桥梁。”
昭一君的行动……么?我检查刚输入的内容,认真的思考——

“有时来胡同里。
几个月间,变得很擅于保养庭院。
经常独自在家,貌似很寂寞。
最近,总是把学校午餐留下,带回家。
貌似亲子关系良好。”

就,就只有这些么?
成田君也只想到了这些吧。一脸为难地说:“……我想这些话和猫无关。”
仙波快速回答:“的确没直接说明什么。但是,稍微想想就会发现蹊跷。最近他总是把学校午餐剩下。但在这么热的天气里,明明有体力满身泥巴的整理庭院,而食欲却大为减退了。这也太不自然了。”
她这么一说倒真是的。
“而且,在他做出这么矛盾的行为的前后,在胡同里捡剩饭吃的猫却不见了。
我敢说——正是因为这无可救药的麻烦的情况才敢说——如果把这两点关联起来想的话,就是一个人很寂寞的昭一君成了猫的饵食提供者。”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但是成田君却好像胸有成竹了。
“是啊……即便昭一君一个人看家的时间很长,而且不能离开家,但也能给猫喂食。但是却不敢向害怕动物的‘对门’要钱,只好把学校午餐剩下给它了。”
仙波似乎是同意他的说法,接着他的话继续说:“但在胡同里经常被一个一照顾人就变得不拘礼节、多嘴多舌、蛮不讲理、脑子不好使的咖啡店女服务生堵住不放,所以就把猫领进被高高的围栏挡住的自家院子里。”
……仙波为什么对女服务生这么严厉呢?——多少有些像对待成田君——但公平的讲,昭一君是不好意思让人看到自己和猫玩的吧。
“被给食的猫,不久就变得习惯于访问院子了。我想只要预先打开小门上的锁,它就能出入自由了吧。而且它也喜欢给食的昭一君,或者说把他当成了朋友。
自此开始,它就开始显示自己的报恩能力。就是说——”
这下我也明白了,我想到宫野的话,猫会做给饲主看——
明明没有必要,我却抢在仙波之前插话说:“狩猎动物,并把尸体带来给主人。”
仙波有些惊讶地看了我,但又毫无反感地点头补充到:“嗯……那样做的话,会给昭一君带来困扰的。明明只是绕过讨厌动物的父亲,给猫喂食。但这下子,虽然很小,但动物的死尸却像交公般的被弄了上来。如果这些被讨厌动物的父亲发现,他绝对是会昏倒的……所以才开始不辞辛劳地‘保养庭院’了么。”
仙波和成田君都没完全说明。简而言之,昭一君的“整理庭院”其实是土葬动物尸体的工作吧。……因为动物尸体能成为肥料,所以也算是保养庭院。但在这种天气下应该是有卫生方面的问题的。
先不管这个,这样一来,就看到问题的终点了。
进入终幕后依旧保持平静的仙波用平静的声音舒缓的说:“在那样的日子,昭一君会在‘对门’回来之前早早的睡下,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猫可能和‘对门’不期而遇。”
“事实上我们并不知道猫把猎物弄来的时间是否和‘对门’回家的时间是否冲突。但在父亲回来之前就睡着的昭一君是绝对不能对此做出判断的。
——所以,昭一会在父亲晚归的日子把小门的锁锁好。既是在防贼,也是让围栏变高,不让猫进来。始终不能把猎物拖进去的猫,只好把猎物弃置在围栏外面。”
说到这儿,仙波把目光依次投向我和成田君。
至今为止提出的各种因素全都用上了。后面只剩重新梳理全过程了。
我和成田君互相点了一下头,开始确认事情的梗概。
“首先是表面的现象——这件事是咖啡店一天一换的午餐换成蛋包饭的第二天,店的后面就会被放上尸体。栖息在附近的猫被假定为犯人。”
我沉默了一拍后,成田君用回击球般的节奏接着说:“提供蛋包饭而引起的特定的现象是作家‘先生’来店。而‘先生’来店后会导致憧憬文艺的花店店员‘阿健’也来店。”
“但是‘阿健’白天离开店的话,那么经常在那里买花的会计事务所的‘计算器’小姐就不能见到‘阿健’了。爱慕‘阿健’的‘计算器’小姐就会在那样的日子翘掉午餐,不来咖啡店,还不能全身心的投入工作。”
“那样的话,在‘计算器’小姐的事务所工作的‘对门’就会在半夜回家。那是在‘对门’的孩子昭一君睡着之后。”
“另一方面,昭一君瞒着害怕动物的父亲,喂食着附近的野猫。而且关系变得良好后,猫开始把昭一君当做主人,开始把自己狩猎的猎物的尸体拖给昭一君看。”
“昭一君是在院子里给猫喂食的,猫也是把猎物拖到院子里的。被拖到院子里的死尸被昭一君掩埋处理了,但是在有蛋包饭的日子他却做不到。”
“于是,在‘对门’晚归的日子,就有了和猫在院子里不期而遇的危险。害怕发生这种事的昭一君,为了不让猫在夜间能够进入院子,而给围栏上了锁。”
“猫来到平时出入的围栏前,但进不去。只好把猎物放置在围栏前离开。问题是‘对门’家的外面,也是咖啡店的后胡同。”
“于是,有蛋包饭的日子,咖啡店的外面就会不断地、不断地、不断地、不断地出现小动物的死尸。”
……实在是……实在是麻烦的过程啊。
但是,除此之外实在想不出其他的可能了。虽然还不能说是事实,但能想出这样的复杂怪异的路径的人,实在是不可思议。
解构了这无比迂回曲折的结构的仙波,受到了我们投来的确认的目光后,用和平常一样的睡着了般的样子随随便便地说:“……不就是那么回事嘛?”

我想——
时而好奇心旺盛,但转眼又毫不关心;敏捷而又怠惰、嗜睡、慵懒且漫不经心。
仙波真是猫中之王。
 楼主| 发表于 2011-9-6 21:58 | 显示全部楼层
Part-C:仙波明希

然后马上——这次对话有点长,所以将将到休息时间结束——佐佐原他们回到了隔壁的房间。
………………噗。
我不由自主地做了个深呼吸。因为躲到了阴凉处,身体的状况稳定下来了,但是精神上却十分疲惫。
自从和成田真一郎认识以来,这是常有的,但是今天却有点不一样。
今天的咨询人……是个只听声音就知道相貌的家伙,的确只有不报名这一点差别。从她讲的话来看,应该和会长早就认识的。什么时候认识的呢?……完全没注意到。
……可能是被那个厚颜无耻的学生会长抓住了什么把柄。还是被她那格外圆润的恐吓吓住了?一想到这里我就不由自主的头疼。
………………
……趁现在快点忘掉吧。想也没用。只是和成田灾难一样被狗咬过的东西。虽然已经被咬的遍体鳞伤到快要得破伤风(狂犬病?)的地步了,但对人类的忘记能力而言没什么不可能的。
而且,忘记纷繁的现实,选择和好书邂逅,才是终极的捷径。烦人的家伙们来之前正读的这本书,正夹着书签躺在我的膝盖上。
应该回到阳光下躺好,重新陶醉在书籍的世界里——我心血来潮。
“虽然无关,但是挺讨厌的。”
……刚才被成田君这么说的。
在脑中重播这句话的瞬间,全身的汗毛“唰”的竖了起来。刚才还因为嫌麻烦而当了耳旁风……什么啊,看他那副腔调。人怎么呆着都是自由吧。
……对我这幅得性就这么不满吗?那样的话……那样的话,明明不理他最好。
最让人生气的是,既承认和自己没关系,但非要把自己的意见强加给我的的那副态度。明知自己任性还要那么干。……那种地方,实在是太讨厌啦!最好是南美的蝴蝶扇扇翅膀,最终传导到他身上,让他死了才好。
那个学生会长好像说过,成田君想和我搞好关系什么的……毫无基础可言。价值观有天与地般根本性的差别,我也好那家伙也好都完全不可能服软的。我在书桌上气得发抖的时候,隔壁的小羊会又开始了。佐佐原和成田君把刚才说的发表了出来。之后我听到了那个穿着女服务生衣服、脑袋锈掉了的咨询人发出突然疯掉般的声音。
这个一时性的问题,就可能性而言——话说回来,我也不想再加以说明——貌似已经解决了,但接下来又产生了新的问题。
——今后怎么对待这只猫是好呢?
理所当然的出现了问题。既然知道了原因,就不能放着不管。
在接下来的炎热季节里,饮食店的后面放着死尸,这也太严重了。在处理之前,那腐臭味就会招惹来其他虫子和动物的,还会生细菌。这才是真真正正的问题。
也许咖啡店不提供蛋包饭了就能解决。但是,如果昭一君还是那样一股孩子气的继续接触猫和死尸而得病的话,一定会被邻居们责难的。这话恶心得能让人从梦中吓醒过来。
“嗯……如果Tama君你们说的是对的话,就必须处理那只猫才行。”
发出这烦恼的声音的是学生会长。这个装腔作势、有着被完全隐藏起来的另一重人格的人,这次好像真的陷入了困境之中。
“但是那孩子喜欢它的话,就不能把它赶走。”
接着发言的——虽然不记得相貌了——大概是那个会计。
片刻的沉默。大概是在等咨询人的判断吧。事到如今能给出结论的只有当事人而已。
“……首先问问昭一君吧,嗯。”
咨询人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似的,用神奇的声音出人意料地说出了正确答案。因为刚才的那些思考毫无根据,所以最重要的是向昭一少年确认事实。
如果不幸未能言中的话,就要从头开始重新思考。承认了的话——
“然后到瑠草园的客人里找一个饲主。啊,现在的话也可以在网上征募了吧。”
……这是稳妥的解决之道吗?既然“对门”讨厌动物,昭一君就很难养它。所以才不顾满身泥土的隐藏它到现在。也许是经济方面的原因吧。
难以想象总是有能饲养这种每天出门狩猎、富于攻击性的的猫的人。但也不能用外界常识推测爱猫家这种人。所以不一定能把话说绝。
嘛,那个孩子的话,给出这样的答案也不算弄出大错——
“要是没人领养的话,就在寄养在我家吧。”
等等…!
不经意间,我猛地抬起了头。书桌也猛地摇了一下,我差点掉下去。我抓住桌子的边缘,总算是站稳了——没开玩笑。虽然没到“对门”那种地步,但我也挺怕动物的。
特别是猫什么的,又自我、又不讨好人的性情不定的家伙,爱摆臭架子,总是装出一副超然的模样,绝对是难以相处的。
怎么办?……如果不制止她这种想法的话,今天之内就会领回家的……但是,我也不能闯进隔壁。把我从这场危机中拯救出来的,果然是个耳熟——完全晓得的声音。
“稍等。”
这声音毫无自信。即便不是这样也一点都不可靠。但是,是充满热忱的声音。
在成田真一郎发出这声音的时候,我正打算做点什么打破这凝滞的现状。
“——顺利的话,完全可能被收下的。”

我就不卖关子,直接说结果吧。
结果是,这只恼人的猫被昭一君收养了。

*

我知道那个结果之前的一点时间。
小羊会进行蛋包饭相关咨询的第二天。

……别把冰激凌露出来啊。
我所窥视的冰激凌盒子,用一个滑盖式的盖子盖紧。不好好盖紧,里面化掉的话可就麻烦了哦——偶尔擦肩而过的另一个打工妹如是说。
总之是这家店还不是便利店而是酒屋的时代就在使用的旧货。稍有暴力操作就会有地方不对劲。多说一句,因为配件已经停产了,所以好像也不能修了。
这个先放一边……在店长回来之前要把订货的发票写好。最近,也许是因为店门前成了小学生的休息场,最便宜的冰棒卖得更好了。也许是因为小学生这种生物密集的栖息在这一有限环境中,我们对这些一度到达法定年限的道具出现了中毒般的依存针状。
但是,满满当当的这些草率的大量订货,很可能让这些老朽的冷冻盒子迎来人生的最期。在好像是从制造商那拿来的发票上写上很保守的数量,店长大概明天早上就会传真订货吧。
如果是连锁店什么的话,这些就会全部用电脑完成吧。我一边这样想,一边环视店里。
时间过晚七点。平日在这个时间是没有客人的。这光景虽有些让人不安,但因为是酒屋的隐居人 (地主)为打发无聊而经营的店。因坐吃山空而倒闭,这也许是设计好的和谐愿景(原文是“予定調和 ”一词)。
店里的摆设也是一幅“饮料充足的镇上杂货店”式的廉价的风情。食品以外的商品则尽是些店长太太半出于兴趣而大量收购的衣服、五年前采购的餐具等等。
孤零零地杵在住宅街正中央的小店。虽然还是酒屋的装潢,但内容则勉强能从鲜明的塑料看板的横文字上,看出是家店铺。因为附近有家小学但没有文具店和超市的缘故,文具比较的有销路。
没有气力去最近的超市的老人和懒散的学生们是这里的常客,而且其中还混进了醉鬼。
我就在这种地方打工。
但不过是每周三次每次两小时看店而已。基本上是替因腰病总去跌打诊所的店长(隐居人的儿子)夫妻看店这样的简单工作,除了会计之外还有盘货和随时清扫而已。刚才写发票不过是“不忙的时候帮帮手”罢了。虽然工作轻松,但和最近翻检的求职杂志相比时薪要低得多。但我不是吃苦耐劳的那种,只是维持最低限度费用而已。
“嘛,幸好不是不赚钱就会死……”
我坐在银台内侧的折叠椅上自言自语着。因为地面刚扫过一遍,所以到客人来为止没什么可干的。
店长回来之前,还有点时间。虽说没有客人,但只有没开始换衣服的分别。虽说是换衣服,但酒屋这样寸草不生的店是不可能有制服的,不过是摘了印有店名的围裙就了事而已。
顺便说一句,今天穿的是泡泡袖的衬衫和牛仔裤。衬衫的袖口和下摆轻飘飘的敞开,很凉快。但总觉得不踏实。……这当然不是我的兴趣,而是家里面穿剩下的。
刚开始打工时,整个在岗时间都很紧张,但习惯了就觉得无聊了。虽然包里放了五本文库本。但因为有一读起来就是客人来了也觉察不到的自信,所以还是应该控制一下。
托着腮忍住哈欠的同时,开关不太灵敏的自动门发出“哔…”的刺耳的响声后打开了。这不被期待的声音代替了警报,站在店的深处也能听见有人进来了。
我条件反射般地站了起来,刚要说我讨厌的那句“欢迎光临”——算了。
来的是家里人。
比我还要高多半头,长相常被人说成是双胞胎,但注意到这一点的事实上只有父母和祖父母而已。这是因为,脸以外的部分和性格差异过大,即使不仔细看,也能一目了然地被分开。
“呀!我来了,明希酱。”
今天她没穿女服务生的衣服。穿着市立中学校服的——我的妹妹。
我赶紧用立在旁边的拖布把儿打她。

“疼啊?!哎?!什么?!什么?!怎么啦?!头,头好疼啊?!”
我面无表情地俯视着蹲在那里抱着被打的头的妹妹——我要俯视这个发育好到浪费的女人的话,只能打倒她——发出了冷冷的声音:“不是说了我看店时你别来了吗?”
妹妹只抬起脸向上盯着我,半哭着说:“喂,太蛮横了吧!见到家里人还不客气点,你真变态。”
“别大声说话,你妨碍我工作了。”
“又没有客人。……话说回来我就是客人!客官大人!索性说是上帝!明希酱亵渎神灵啦!”
……我说东她说西,就是这么个标本式的家伙,。
真是……我叹了口气开始说教:“你不是客人。不可能是。总之,作为姐姐不可能让你在这种店铺花钱的。”
“你好像说了很了不得的话了,你这个矮子店员。”
大声嚷嚷的妹妹。也许是怕挨打,她用两手护住头。
我拿着空空的拖把杆儿,用拖把的角来打她。妹妹没发出悲鸣,弯下身子。
“我说过别大声说话了。”
“太,太过分了……太不人道了……家庭暴力……家暴啊。”
别把犯罪行为简略得像咖啡连锁店一样 。
话说回来……我在工作却是毫不夸张的事实。赶快处理为妙。
“……呐,什么事?没事快滚。”
“啊,对对对。”
妹妹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的站了起来,“扑哧”一下露出了本来的微笑。完全看不到受过打击的痕迹。肉体也好,精神也好,稍有机会就能轻松重置。就是这么个孩子。
妹妹突然向上伸出手掌,一脸轻松的说:“给我零用钱。”
“……没到日子。”
我用很想咋舌的心情哼了一下。那可是我削减读书时间也要打工的理由之一。
乍看之下,这幅光景仿佛是在说废柴的妹妹在敲诈辛苦的姐姐,但其实不全是这样。我家有套独特的体制,父母给的零花钱全都交给我,而妹妹的那一份则从我那里拿到。
为什么有这么复杂的结构呢?老妈好像是说:“嘛,那什么……据说银行抢匪和人质之间关系会变得很好 。”我想你不太懂。我也不懂。好像只凭直觉活着的老妈的话没几句能让人理解。但事实上,我们姐妹间的关系并不坏。正确的说是不可能变坏。
性格差这么多的年龄相仿的孩子之间一般关系都挺险恶的,但妹妹似乎是为讨好我似的总是抢着干家务什么的,我不能视而不见。应该知恩图报——总被这样一个妹妹照顾可是相当的屈辱——。虽然没告诉过她,从父母那得到的零花钱七成以上都给了她。
而且今年以来,因为不得不增加升学开支——结果,我的生活费自动地减少到勉强够生活费的地步。
因此,我不得不打些完全不适合我的零工,赚点小钱。就算我在家里穿的衣服,几乎也是妹妹穿旧的。压住放学后被成田君(和学生会长)堵在屋里的不快,留在学校里也是,这是因为用学校里的东西生活的话能够节约很多。
那种让我感到特别痛苦的事情,其实没有。本来读书这件事只要没弄错方向的话就是最廉价的得到快乐与收益的事情。因为对于衣服,我也没什么挑剔的,所以就算是穿妹妹小学时候的衣服也算不了什么。
……话虽如此,又不能从饮食费开始就一点也不花,但使花一点点就没了。我回想了一下钱包里的内容,摇了摇头:“今天没带多少。明天我去银行,等等吧。”
“就2000日元,行行好吧。就是想买参考书。”
“说的就像考生一样。”
“人家就是考生嘛?!”
我怒目而视又在发狂的妹妹。
“尽管如此,还是经常去瑠草园帮忙。”
所以被卷入了从蛋包饭开始的怪异的谜题中,最后不得不去拜托小羊会。(顺便说一句,为了惩罚她自作主张到我的学校来,昨天夜里对她已经秘密地实施了的制裁。)
但我的妹妹毫不在乎的露出了笑容。
“所以嘛,开开心心地解决了婶婶顾虑之后,不就能全力投入升学考试了吗?”
……我输给了好奇心,回问她:“解决?……怎么回事?”
妹妹知道我知道小羊会的事情。看样子是会长告诉他的。
所以她很自然的开了口。
“嗯。就像成田君说的那样哦。”
就是那只猫被昭一君收养了。妹妹高兴得笑逐颜开,我则皱起了眉头。
昨天成田君这么说——
“让昭一君拜托‘对门’的话,他不是很轻松的就能领养那只猫了吗?”
一想起来就让人火大的声音,现实中的妹妹接着说:“他真老实啊。我原以为不行的。长田——‘对门’的长田真的很怕动物,每次在街上和狗擦肩而过都会吓得瑟瑟发抖。但是,正因如此才成的。”
——“对门”背负着罪恶。至少他本人过意不去让昭一过孤独的生活。
再加上,对父亲而言昭一是个再好不过的好孩子。昭一理解父亲的操劳,挂念父亲时不像个孩子。而且,那样并不好。
“咨询会时啊,成田君说有昭一君这样的孩子,对‘对门’而言是挺痛苦的,开始我不太懂这句话。昭一君对我是傲慢了些,但对长田而言却是最大的理解者和可爱的儿子哦。但是,昭一君越是没有错,父亲就越没用自信。因为自己为了儿子什么也做不了。”
当然,现实中不是这样的吧。“对门”这样表里如一的大人很容易会被孩子轻视的。正因为不是这样,才证明“对门”有着值得孩子尊敬的人格或行为。
但他本人却没觉察到这一点。越是本人越难以认识到自我人格的优点。
“所以,这件事对于长田而言是个难得的机会。”
——接受孩子的任性。家长的作用有很多种,但没有作为保护者、服务者之外得到满足的时候吧。
而且,害怕动物的“对门”敢于接受猫,这也有赎罪的意思。所谓“罪人”就是等待惩罚的人,只有受到了惩罚才会被释放。接受害怕的动物,“对门”第一次被赦免——被他自己。
于是,猫理所应当的被接受了。
“昨天小羊会结束之后,我和婶婶一起去见了昭一君。问过之后,果然是他在院子里养猫来着。于是昨天晚上,我和婶婶去拜托长田,他相当轻松地同意收养了。嘛,现在开始才要命了,教育啦、疫苗接种啦等等。但我想那对父子的话总会有办法的。”
妹妹就像说着自己的幸福般说着事情的始末。那虽然是幻觉,但幸福什么的本来就不能用幻觉以外的东西来定义。嘛,算了吧。
很出色的,妹妹。
妹妹突然满脸惊讶地问我:“但是……成田君为什么能想到长田会那么想呢?”
………………
“……他自己就是一个不断拼命地给别人添麻烦的家伙,所以当然了解内心有愧的人是怎么想的。”
妹妹一下子什么也没说出来。但她发呆的看着我。真是张不想多看的脸。
然后她说了句离题的话:“哈……真是个好人啊。”
“一点也不好。”
“挺好的嘛。反正我觉得他挺好的。”
被她嬉笑着说完,我不由得把视线移开了。而且,发现自己也跟着无聊地说了起来。
“喜欢的话就好。……有2000日元耶。看!”
那可是明天午餐的一个面包啊,我刚这么想,钱包里仅剩的两张纸币就被妹妹握在手里了。

把领到的2000日元收进自己的钱包里,妹妹向前探出身子盯着我的脸。……依旧,好近啊。到现在还要求一起洗澡,总觉得是个拒绝距离感的孩子。
“啊……话说回来成田君,的确啊。”
“什么啊?”
“不不不,最近明希酱格外的普通,样子也很奇怪,所以是不是因为这个理由啊。说实话哦,我一开始想去明希酱的学校,就是想知道这个的啊。”
……所以偶尔邂逅了那个会长吗?
“呐,被会长说‘也许是因为那孩子吧’。见到成田君真人之后我就明白了。那实在是太靠不住了。明希酱看过后会有压力的吧。”
成田真一郎……被妹妹叫做靠不住是很恰当的。再次哆嗦了一下。但是。
“……你说我哪儿奇怪了?”
妹妹像小孩子般抗议道:“绝对奇怪哦——。首先你看,这一个月以来你吃饭的速度跟我差不了多吧?以前吃饭的时候注意力集中在书上,吃次饭将近两个小时。这就是心绪不宁、注意力下降的表现。”
“我只是明白了饭吃快点更有效率而已。”
我没想骗她的,可她却来了句“是是是,您说的对啊。”……气得要死。
“还有其他的哦——。刚上中学的时候,你不总是抱本老厚的书躲到厕所里半天都不出来吗?敲门也不回。老爸脸色铁青得差点叫救护车。你出来后,满脸若无其事地用一句史上独一无二的‘在看书,别烦我’反咬一口。气得老妈给了你一记强力炸弹摔 。——这样的怪异举动最近也没了哦。”
我没回应她,把视线移开。……………………………………那个只是普通的反省过了。
大概是看到我没接受吧,妹妹洋气十足地耸了耸肩说:“没办法呀……说说这个吧。”她仿佛故意皱起来的眉毛和那张幼稚的脸很不相配。
……天才。这里的确有个能惹恼我的天才。我之所以没有杀死成田真一郎,完全是因为把舍妹的这世纪末般的唠叨当做了生活的基准了吧。
但这个妹妹之所以是天才,是因为她能轻易突破我的久经考验的忍耐力。她毫不费力地陆续吐出了爆炸性言论:
“我和老妈说了多少次了你还忘,最近每天都好好穿着吗?果然和男生说话之后,连没必要不起眼的小东西都意识到了。不不不,我也是挺高兴的。因为是一起去买的嘛。2000日元3件的胸罩——”
不等她说完,我就把抹布捂到了她脸上。

终章2或是序章3.成田真一郎

这样,蛋包饭和猫之间纠结的小小骚动迎来了结束。
之后,我拜访了一次咖啡厅瑠草园。都知道得那么清楚了,去一次也是人之常情吧。就在学校车站对面,走着去就行了。
和会长两个人放学顺路去的。
虽然回家的路相同,但一起回家这种事——无意中想起来——一次也没有。因为那天两个人放学都晚了,理所当然地肩并肩走出了校门。走在有银杏景观树的路上去车站时,会长说一起去看看吧。因为我也很在意,所以率性地点点头。
如传闻所言,瑠草园是家潇洒而整洁的店。因为地点在有点背静的地方,所以很容易迷路。从店里露出一种昏暗的油灯风格,气氛上也能吸引学生。
可爱的门铃声响起后,我们进入了店内。也许因为正值晚餐时间,一多半座位上已经有人了。不只是正餐这样费事的的东西,这里还提供简餐。
我和会长相对坐在窗边空着的二人席上。会长一边解开西装上衣的纽扣——也许是因为入学一年来的成长超乎想象,一坐下胸口有些紧吧——一边说着“这附近就是‘先生’的座位吧”。我只说了句无聊的“是这样吧”,视线巡视店内。因为对方是会长,所以到此为止我没有意识到这是我第一次来咖啡店和女生对坐。虽然是每天都见面的人,但怎么也不敢直视她。我想,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个很漂亮的人。
那天,之前的女服务生并不在岗,一个好像是她婶婶的女人独自忙碌地操持着。我一直在想,能做出那么有创意的衣服的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但她只是个普通的给人稳重感的女人。因为菜单上只有咖啡、红茶、准备好的咖喱和吐司,所以一个人勉强应付得来。我们都点了家庭咖啡。会长自作主张的把牛奶和两块方糖放入了我的杯子里。……不,虽然我喜欢多放点……问什么你什么问也不问就放啊?
会长好像注意到了我轻微责难的目光,但她还是若无其事地品尝着只加了牛奶的咖啡。
在其他客人开始离开,店内平静下来的时候,会长开始和女店主——应该叫老板吧——搭话。女服务生好像把在小羊会咨询的事告诉了老板,老板在说了句“啊啦,嘛”之后,回了我们一个完美的微笑。
听老板讲,迎来新家庭成员的“对门”一家,现在好像有了大麻烦。父子二人都累得身心俱疲,每天早晚都从小院传来“呱啦呱啦”的声音。来店里的“对门”总是诉苦,说父子间因为猫的待遇啊教养啊什么的经常打架之类。
听到这儿,我感到很抱歉。在猫这件事上,我虽说出于好心而多嘴的,但是给这平静的家庭带来了多余的火种。
现在去道歉也为时不晚吧?但是,老板却“啊哈哈”的摆了摆手,对我说“道歉的话,对方会很麻烦的。不管怎么说,他们是挺快乐的。话说回来,没架可打的父子挺寂寞的。”
难以想象,如果是换成仙波的话,一定会被她骂得狗血喷头的。
顺便说一句,听说那个女服务生是毕业班——实在看不出来——所以老板刚刚对她说暂时不要来了。
会长好像有什么根据般肯定地说:“那孩子明年回来我们学校的哦。”
话说回来,那个女服务生为什么对我那么感兴趣呢?终究没问成。但就算问会长,她也不会告诉我的。
嘛,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回去前,我抢在会长之前交了餐费。这就算是对刚才的方糖的报复吧。
会长仿佛有些吃惊地看着我,但马上忍住了漏出来的笑声。我一下子变得很害羞很后悔,转念一想,与满足自我相比,继续抱有不满不是更好吗?

此后数日,会长心情格外的好。

——话说回来,我们小羊会也终于开始接待外部咨询了。但那个女服务生的家里人也是这个学校的,广义上也算内部人士吧。但这种变得应有尽有的感觉确实是不能否认的。
下一次咨询在两重意义上加强了这混沌感。
一个是老师来找我们咨询。
原则上小羊会是“为了学生的”集会,但反过来讲,咨询只要是和学生相关的话,谁都可以来。不仅是老师——但是,我想没有——监护人的咨询我们是也接受的。
另一个是,使小羊会加速变为可疑的存在的——

了结咨询的是贯穿左中外场的三垒安打。
 楼主| 发表于 2011-9-6 22:0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话. VS洞庭神君

Part-A:“今日的咨询”(摘自小羊会议事录)

咨询人:梁井湧子#1(体育老师)

…………………………
怎么说呢……我也知道老师坐在这儿不太好。
大家也都说我这么做欠考虑。
但……但是……不,正因为如此,请大家听我说说,告诉我之后要怎么做。

#1 教体育的梁井老师人很高,头发剪得齐齐的,用朴素的发卡固定好便于行动。虽然不知道她的年龄,但估计在还25岁上下。虽然是负责一年级的课程,但因为只教女生,所以我和她几乎没见过面。但反过来讲,佐佐原她们女生对她应该是挺清楚的吧。衣服还是平常穿的运动套装,男女通用式的。总之是个挺帅的家伙。

如各位所知,我主要教授实用技巧已经三个学年了,同时还附带担任隶属学生指导部的垒球社顾问的工作。大概各位也听说过我的一些传闻吧。不管怎么说,都到了能传到我自己的耳朵里的地步了。
所谓的——魔鬼教练、球棒女 、厚颜无耻、人造人、青面兽、权力滥用……嘛,就这些吧#1。但对哪一个,我都不敢否认,也不能否认。……学生会的话,应该听到不少的苦水,说我的是非的吧。所以我想各位应该都知道#2。

#1 此外,有时还能在女生之间——某些被梁井老师没收了化妆品之类的家伙——听到盛传着“舍弃女人”、“缺男人”什么的,但的确没有哪个傻瓜敢把这传到她耳朵里吧。
#2 的确不是一点儿没有,但没到梁井老师想的那个地步。说道严格,梁井老师的确是够严的,但还没上升到不讲理的地步。
顶多是发现违反校规,把不该带来的东西带来后就毫不留情的没收——之后一定会还的。或是打分时不讲情面吧。或是把女子垒球部严格训练到极限,虽然取得高中校级比赛出场资格,但却在一年之内收到创纪录的退部申请什么的。就是些那样的事情。我因为学生会工作晚归时,也曾看见梁井老师轻轻挥动着金属球棒,赶走半死不活的部员们的样子。

……当然,我不是对这些不满。
我想这工作让人生畏再好不过了。因为被学生忌恨而苦恼,这样的老师本来就应该别干了。当然,我也不打算因为被骂了两句就改变方针。
我想咨询的倒不如说是相反的……从哪说起好呢?
是啊……我不会说话,所以也许话里有些多余的,但为了不落下什么没说,就从开始说起吧。
开始是……去年四月,朝里智子#1进入女子垒球部那时开始——

#1 提起现在二年级的朝里,我也知道。和在这个咨询会上认识的田径部鹿野桃子同是2年C班,时不时出现在话题里。性格认真到严厉的地步,多少有些邋遢的鹿野很不擅于应付她。
听说是女子垒球部的主要投手。标志是系着发带露出很大的前额的发型。放学后,经常在校园里看到这个大额头 ……不是,这张脸。相貌没什么值得说的,但却有着手足细长得如模特般的体型。与其说适合垒球部的服装,倒不如说看上去那身衣服是为她定做的。

我第一次遇见朝里不是在学校里。
是在通往学校的林荫道上。在去年四月末的某个黄昏。
……啊,是啊。这话有些奇怪。去年我也是教一年级体育,本来应该是在体育课上见到她的。但我只知道朝里是个缺席的学生。
——对,去年朝里有两个星期拒绝来上课。这两年时不时有各种传闻说有学生做这种事情。
理由嘛……不那么新鲜。入学不久就打起来了。
起因挺无聊的。全班去开校会时,朝里提醒几个一直叽叽喳喳聊天的女生别那么吵。那事本来就该那么了了,因为当时不管谁看,都是朝里对。被提醒的那几个除了点头之外没什么该做的。
但那四个人是来自一个中学的,相反朝里是一个人。还没找准自己在班里位置的几个人,当然不想在这里输给孤家寡人的朝里。立刻她们依靠起自己的人数来。
她们无视朝里——不止如此,还嘲笑她。对固执的同级生恶言相向这样太幼稚了,真是嘴犟。
但朝里可不是一般的幼稚。而且她是那种弄混了正义感和顽固的孩子——现在也没改变多少——
朝里把她们给骂了。稍微表达一下自己是对的就好了,但她却不留情面地指责对方。当然,那几个女生也意外的倔强,对朝里蛮横起来。最终变成群架了。班主任中途硬挤进去时,双方脸上手上全都是小伤口。
结果,因为刚刚入学,对朝里和那几个女生都没做具体处罚。被班主任劈头盖脸的说了一顿之后,那天就回去了。
但是,朝里不能接受那个处理结果。明明自己没错,却和其他人一样被骂了一顿,十分生气——然后她就一直没来学校。
我遇到朝里,是在她不来上学大概一周后的晚上,垒球部练习结束后回家的路上。那天我格外的累,感觉旧西装重的要死。那副德行也懒得做饭,所以急着在附近超市打烊前买些家常菜来吃。
所以,我想我能发现躲到上学的林荫路里面的朝里这多少有点偶然。
朝里那天也没来上学——我记着她的体育课缺席了——但是,她正穿着制服仰视银杏树。朝里从那时就留着露出额头的发型,她白色的额头在华灯初上时分的黑暗中十分显眼。
就像刚才说的,之前我没见过朝里。但因为我隶属于学生指导部的关系,之前见过她的照片,所以马上认出了她。朝里智子、需要注意的学生、行为端正但缺乏协调性——不来上学。
我不出声地看着她。傍晚时分穿着制服,不来上学,这只有一种情况——就是迷路了。朝里进退两难,只好在路灯下玩起了手机。
我那么盯了一会儿——她真迷路了。总之不能装作没看见。作为老师和大人,必须做点什么。但是要怎么做呢?知识和经验都不成熟的我,没能马上想出办法。
但即便是迷路了也会马上消失掉,小孩就是这种东西。
结果,我没想出办法,但却坚定了决心。
“朝里智子。”
突然用全名喊了她。我也许太笨了。朝里吓得抖了一下后,发现了我。格外惊恐的眼神,就像是一个逃亡者。
“我是体育老师梁井。也在教你们班。”
就算报上名来,朝里还是用不得要领的脸回看向我。刚入校就辍学的朝里应该没好好的记住我的脸吧。但是,她至少明白欺骗自己没什么好处,于是抬眼盯着我说:“……有什么事吗?”
奇妙的提问,被问到的瞬间我没想好自己要做什么——正确的说是自己能做什么。我想了一下,发现没有其他选项。
“去学校!”
“哈?”
大概是因为不明就里,朝里发出了有些跑调的声音。
“是说明天开始吗?……”
“不,现在开始。”
“现在开始,这……但是……”
毕校时间过去好久了。但我不由分说地拉起朝里的手,朝学校方向走去。朝里仿佛在呻吟着,但没有顽强的反抗。
校舍已经上了锁,但校门还开着。因为总是有很多学生因为社团活动和委员会活动而超时离校,所以守卫们也留了不少情面。……这你们也应该知道吧。
把朝里拉进校园里。我从垒球部取出了一根球棒和满满一筐球。一个人拿球筐有点勉为其难,所以让朝里也帮了把手。
因为对这些没看惯的体育用品十分珍惜,再加上对目的不明的我的警戒,朝里满脸狐疑的。
“你,你要干什么?……”
“朝里,你喜欢打击中心吗?”
“哎!……不,我没去过……”
“是么?那么去一趟吧。”
“哎?啊!”
然后我在夜间长明灯附近投球给朝里,让她打。运动神经出色、但没有经验的朝里,最初时连球飞过来也不会挥棒。
原本她就很有潜质的,此后的30分钟她在我的指导下改正了别扭的动作,然后就能清脆的把球打出去了。第一次用球棒触球就让我安心,第一次做出可以称得上“打击”这个动作时就让我满意了。
抛开没全力投球的我不提,整整30分钟都全力挥棒的朝里变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的。不知何时,她已经脱掉上衣,用球棒当拐杖拄着地站住了——那样之后,朝里发出声音。说:
“这,这算什么啊。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混乱与苦闷与狂躁混在了一起,发出了如笑声般的悲鸣。
“为什么我,要我要打棒球。”
“朝里,这是垒球。”
“我没问你softball或是hardballer 。我只是问你为什么我必须在这儿挥棒打球。”
我摇摇头,必须告诉她这羞愧的事实。
“我的话,只能做这些。”
“哎…………………?”
“我为你,只能做这些。不,本来能做更多的,但是我还没想到。但是,如果这可以的话——”
我把手里的球投出了一道弧线。也许因为又气又累,朝里用恍惚的眼神追着那道气无力的抛物线。
“几百球也好,几千球也好,我都奉陪。”
“…………………”
朝里什么也没说,只是稳稳地接住了落下来的球。

……之后每天放学后,朝里都会来操场上,对我投出的球玩命挥棒。开始时和第一天一样,在垒球部的家伙们都散了以后怒气冲冲的来打夜场;三天以后就把校服换成运动服,甚至混在部员里干起捡球、长跑来。
在垒球部里没有熟人反而更好吧。那家伙只是淡漠的活动着身体——那天,最终还是把入部申请交了上来。
朝里那时也会上其他的课,为了把落下的补上般努力地学习着。她原本就不是个笨孩子,补习也认真出席,所以很快就追上来了。当然,也因为她相当的努力吧。虽然没有和之前那几个女生和好,但也没有另起冲突。
社团这边,因为去年的主将很能照顾人,所以和她很走的很近。在她的劝导下,朝里开始打起了投手,并且大有斩获。一年级时,因为部里的2、3年级投手们都很优秀,所以对外比赛没轮到她上场,但现在可是压也压不住的部内头号投手。
可以说多少有些坏脾气,但首先她是我的一个值得骄傲的学生。

——朝里在上周很诚恳地说要和我谈一谈。估计是和部里有关的东西啦,但因为她满脸严肃的,所以就把她叫到学生指导室和她谈了一次。
她说这次大赛想从先发投手的位置上下来。当然我问了她理由。朝里的实力得到了部里所有人的认可,这一点就连她本人应该也是清楚的。我不知道她要下来的理由是什么。我想,也许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哪里受伤了吧,但她说不是那样。
朝里开始什么都不愿意讲,但在我的死缠烂打之下,终于说出了理由。
“……因为我,是假的。”
“假的?……”
我不解其意的反问回去,朝里深深地点了点头。看上去很悲观。
但是,看到她抬起的眼睛——反而很倔强。
“对,假的。”
她干脆地承认了,并且直截了当地继续讲:“——我本来就不是想打垒球的。那天老师叫住了我……给了我一个安心的居所。所以我才趁着这机会进到垒球部里来。当然,练习我没偷过懒。我和大家一起努力十分快乐,想全力拼搏到底。
但我想,这样的我,在这么重要的比赛中压住至今无比投入的前辈们,不让她们上场……那就太不对了。”
……朝里从那时起什么也没变。认真、顽强、笨拙和太过诚实。

所谓咨询内容就是这么回事。
对,我颠覆不了朝里的意志。
为了部里,我决定派朝里去投球。首先,部里的所有人都希望她上投手板,这也包括和她正面交锋争夺主力位置的三年级。
所以,我开始和她说这个道理。但朝里却说和这无关,顽固地不接受我的说教。不止如此,她还说出不同意就退部这种话。总之是个很执拗的家伙,一个处理不好,就有可能真就退部了。
我可怜地说让我想想,然后她就回去了。
那以后,我还没作出正式决断。朝里依旧会出现在练习场,但投球练习的量明显是减少了。没看出她的决心有所动摇。
……说真的,我挺困惑的。朝里说的理由是有几分神经质,但某些方面也是对的。但作为球队教练,无论如何也应该催促朝里回心转意。
……但是……
那么做好吗?现在勉强让朝里的“正确”在大人的道理面前低头,这样好吗?我不知道。
所以,我想听听你们关于这件事的意见。也许能发现老师……或者说大人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吧。
你们知道吧。本来的话是不会有老师找学生咨询问题这种事的。
但是,不解决这个问题的话我寝食不安。我既不想毫无批判地接受朝里的意见,也不打算把自己或其他老师的意见强加给她。
因为,对我而言这是必须跨过去的一道难题。

现在说话像个铁血教师的我,在当学生的时候是个很老实、没有一点霸气的孩子。
照父母说的学习,照老师教的运动,兴趣的话不过是收集旧少女漫画而已。既没有尊敬的人,也没有交到个朋友。但是,因为总有种不想失败的感觉在暗示自己,这样不断地欺骗自己,就这样安全的过来了。
垒球也是因为担任球队顾问的高中班主任老师推荐才开始练习的,虽然没有什么成就,但也一直热心的投入。朝里也是一样。虽然动机不足,但既然干了就要全力以赴……倒不如说是不能偷工减料了。
即便对这种生活方式抱有疑问,也不能后悔。现在这样能当上老师,也是源于担心就职难的叔叔为我介绍了非正式讲师的工作而起的。
——我就是这么随波逐流地活着的 。这么说也许不好听,但这也是在回应周围的希望,所以不能一概说其不对。我也是为了不在同事、不在学生面前丢人才努力工作的。
但是,这样的我有时也会感到排除其他的、更有热情的人这种事给了我很大的罪恶感。说到底,不过是为了生存而工作的我呆在满怀热情、为实现自我而工作的人中间,这样好吗?而且,重要的是这里是教育第一线,是不能给出马虎的答案的地方。
到此为止,我感到自己正无意识的逃避这这个问题。而且我还背负着在这个问题上一旦摔倒了,就会一下子失去自我立场的恐惧。但是,作为学生的朝里能如此真挚的和我面对面,我也就没有独自逃跑的道理。那才是有违教师职业性的。
所以,我在咨询朝里这件事的解决之道的同时,也是在寻求学生对我的裁决。

——不必多虑。作为学生的代表,请无所顾忌的给我提出意见#1。

#1 梁井老师这样说着,特意站起来对我们施了一礼。


Part-B:成田真一郎

……之后——
梁井老师留下一句“我在的话,你们很难开口吧。有结果叫我一声就好了,慢慢商量。”之后就去走廊了。
……到底怎么回事?
会议室里在扩散着困惑的空气。那是当然的。竟然接受老师的咨询,真是就算是会长也无法预料的事情。而且是个相当沉重的题目。朝里那里自不必说,老师的烦恼也不是不属于社会人的我们可以说这说那的。
环视屋中,几乎全员都一副是黔驴技穷的神色。例外只有跟平时不一样、满脸担忧的会长和一如往常无表情中的佐佐原而已。……不,后者跟平时也不一样。只不过是没看惯的话就不会注意到罢了,她正微微地低着头,盯着桌子一动不动。
也许老师的咨询里有佐佐原特别在意的东西。
我一边这么想,一边结束掉议事录的录入工作。关于今天的咨询与关注细节之处相比,更应注意把握问题的大的走向。反复读了几次,确认好朝里的想法和老师的苦恼之处两个关键的地方。此时只能听见大家叽叽喳喳的商量着。
“去年冲动的拒绝来上学的人是竟然朝里……”
“真不知道。现在已经完全给人一副Mr.Softball的印象了。即便是冬天也穿着短裤飞身扑球,实在看不出有那样的过去。”
“虽然有些刻板但还是挺帅的嘛。一年级里也有她的粉丝。在某些……女生里。”
“啊……男生可能不敢靠近吧。那种太过坚毅的女生。”
“我和她同班所以知道……去年朝里超不爽的。”
“但自从不来上学那件事以后就意外地变得稳重了。”
“是说有忍耐力了吧……感觉是游刃有余了吧。在垒球部有朋友了?”
无论直接间接,听起来朝里的知名度似乎相当的高。对这个去年的一年级而言,是因为拒绝上学而出名的。即便不提这个,毫无疑问也是有很多显眼的地方。
“嗯——”
小声呻吟着的宫野前辈。也许是昨天刚换的隐形眼镜带着不舒服吧,她的眼睛一眨一眨的。
“我去年和她同班,觉得她挺健谈的。她和大打出手之后跑出教室时没有什么变化啊。不会那么快的变成大人的啦。这次的事情,估计也是在向梁井老师撒娇吧。”
“撒娇?”会长手托着下巴反问道。
宫野前辈轻轻点头,说:“嗯……在我看来,朝里其实是想投球的。但是,自己绝对不当正选这种想法不过是把天平的砝码交给老师而已。”
“就是说,期待着梁井老师说服自己么。”
“估计是吧。总感觉她对那个老师奉若神明似的。”
“那样的话——”
会长重重地叹了口气。能看到这个人叹气,真是挺难得的。
“应该是先让老师建立自信吧。”
“不过结果可能是一样的。”
宫野前辈基本上是喜欢单纯的思考方式的。而且正因如此,她总是让问题的核心直接凸显出来。
——是的。虽然规模不同,但是朝里的烦恼和梁井老师的烦恼是十分相似的。感觉如果老师的问题能找到积极的答案的话,也就不难说服朝里了。反之亦然。
想到这儿,我看了一眼邻座的佐佐原。她还是和往常一样,用一张无法读出感情的无表情的脸盯着被我拜托确认正误的议事录。
……平心静气么?还是陷入了思考?这种时刻,佐佐原这样的角色真麻烦。看不懂——这张脸。
只好问问她了。
“刚才开始就那么闷,怎么了?”
佐佐原仿佛吓到了般,轻轻摇了摇头。
“不……没什么。”
我什么也没说,就那么盯着佐佐原。佐佐原的身体稍稍动了动,接着说刚才说到一半的话。
“只不过……我和老师还有朝里应该是一样的吧。”
佐佐原的遣词造句依旧很郑重,但感觉今天比任何时刻调子都更低。甚至可能就这么沉默下去。
但是她“唰”的把视线转向这里,马上慢慢的开口继续说:“要让我说该怎么说呢,太过习惯沿着周围人的意见行动。但我感觉,依靠这个的话……一旦和别人争执起来的话,甚至连能够主张的——朝里所说的——‘正确’也是没有的。”
“……虽然梁井老师也说过,但是回应他人的期待也没有什么不好吧。而且佐佐原不也给出了期待以上的结果了吗?”
我并不是在说外交辞令。事实上,佐佐原学习也好、运动也好,还是一般的生活能力,作为一年级,水平都是挺高的。虽然只是想象,在父母看来这不是个令人自豪的女儿吗?至少在朋友看来的确是个值得尊敬的对象。
佐佐原的脸颊稍稍放松了下来——苦笑了一下。
“这是在说成田君么?”
……………………………呃。
“嘛,的确,我不是个能回应他人期待的人……”
遗憾的是,我自身的确没有什么值得他人夸奖的长处。我是有自觉的。顺便说一句,每次有事的时候还总是被某个同班同学揭短。
佐佐原轻轻摇了摇头。
“不,成田君的确不是个如人所愿的人,但是,该怎么说呢?……”
然后,她轻轻的——的确很轻巧的笑了一下。
“因为是个会从期待猛地飞起来的人。”
她说了句不知是夸我还是什么的话。嘛,佐佐原有很多话我是到现在还听不懂的。……但是,大概是因为看到这没看惯的表情,总觉得心里变得不安起来。嗯。
不管怎么说,因为回到了平时的紧张之中,话也被拉了回来。我的事情怎样都好。现在的问题是——
“既然都说有有共鸣了,那佐佐原是怎么想的呢?你是认为梁井老师和朝里应该退一步吗?”
“……朝里的情况我不太清楚,但梁井老师总是热心、郑重地指导学生。虽然也有人说她过于严格,但不是我故意偏袒她——我认为她是个诚实而尽职尽责的人。”
我点头同意。我也不讨厌梁井老师,而且既然实际被她教过的佐佐原也这么说的话,那就错不了。虽然听到许多小小的不满,但从没听说哪个学生真正的恨她。
“所以,作为我个人,不希望梁井老师这样的人辞职。听她所说,部里的人对朝里应该是抱着同样的感情的。”
佐佐原难得地陈述了明确的意见后,没有闭上嘴,只是沉默了片刻后继续说:“——但是……这只是我的感觉了。既然本人感觉到不妥了,那么我们否定它好么?这真让人困惑。”
“嗯……是啊。对于老师和朝里的苦恼,如果只是施加外部影响的话,恐怕不能从根本上解决。”
虽然接受了佐佐原的话,但我还是思考:……那么,老师或是朝里真的想从自己目下的角色中退下来吗?
我感觉那是不对的。
即便再有才能和适应性,如果不喜欢的话——不是真心喜欢的话,就不可能成功。朝里开始打棒球的动机也好,梁井老师走上讲台也好,即便初衷也许初衷并不纯粹,但其成绩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只有自己否定周围人都肯定的事情——这也能称作一种自命不凡吧。
但是,有能否定这种自命不凡的理由吗?
结果毫无进展……怎么也感觉不到解决的气息。
于是,我抱起肩膀,低声说:“嗯……不能很好的组织成语言。”
“是啊。去咨询一下吧。”佐佐原一边看着会议室内侧的门,一边嘟囔着。
脑中浮现的是疲弱而毫无斗志的同级生的乱糟糟的头发。
我轻轻歪着头说:“……那会怎么样啊。感觉那家伙在这种情况下只会说些消极的东西。”
这次的情况不是有什么谜团然后解开它就能了事的。虽然和鹿野桃子那次很相似,但这次从一开始,当事人就在期望着消极的结果,没有求救。
那样的话就放任不管好了……就像这样说。可以说几乎就是确定的了。
佐佐原也清楚这一点吧。但她用平淡中带着乐观的声音说:“虽说如此……但,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仙波啦。”
“……是,也是啊。”
我不假思索就同意了。不管怎么说,仙波就是仙波。
她好像丝毫没有为回应谁的期待而活着的意思。因为那家伙无论好坏得失,就是要切断与所有人的联系。但是——实在不敢对她本人说——那家伙有些意料之外的笨拙的地方,一不留神就会回应别人。
我感觉今天她也会给我一两个提示的。
因为咨询人不在,房间里变得和休息时差不多了。我不引起本别人的注意,慢慢地站了起来。
目标隔壁,社团活动楼资料室。

是不是还躺在桌子上啊……多少有点不放心。不过看来是杞人忧天了。
——对,仙波今天的奇异举动也超过了我的想象力。
今天的仙波很普通的坐在了折叠椅上。不是平时的垫着布偶的姿势。她后仰身体,把体重加在椅背上。脱掉的校服上衣也挂在上面了。好像只是随便挂的,一只袖子垂到了地板上。
她好像没在意这些,双手拿着文库本,睡着了般地看着书。
这就好。不如说比平时更普通。
问题是——
“你啊……那是从哪拿来的?”
视线来到了仙波的脚下。
有个水桶。我惊慌失措。
就是那种扫除或园艺用的塑料桶,样子一点也不脏,大概是新的吧。里边澄清无垢的水装了一半。只是下面铺的抹布有些旧。
仙波把双脚插入桶里。
当然是裸足。然后,我突然发现她脱下来的袜子漫不经心地垂放在桌子的边缘。(吐槽:这女人没救了!)
只是一看,就知道她有多凉快了。
“这里毕竟是学校,终归是有的。”
事实上,根本不打算看我的仙波的声音很沉着。我实在不能接受她这副随时可能化掉的样子。……这话说的真不讲理。
本来是我问桶的出处,结果被她噎了回来。不该问她的。没时间质问她、教育她。
我叹了口气,摇摇头。
“嘛,算了……我对你的生活态度死心了。”
被她狠狠瞪了一眼。
“啊?是要我从‘哪来的傻瓜别睡在这儿’这句废话开始算账吗?你算老几?”
“这帐算的也太潦草了。……佐佐原,你别看得那么羡慕。”
“一点儿也不羡慕。”
从刚才开始就安静地盯着水桶的佐佐原用冷静的声音加以否定。但她把眼睛移开了。
“总之……你就那么呆着别动,帮我们分析一下。”
“不要……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要从上面看下来……!”
仙波把手伸向了桌角的胶带台——我发现自己条件反射般地躲开了——但是,因为脚在桶里,上半身探不出多远,她够不着。……噗,今天被仙波的懒散给救了。
我看着空手而归的仙波露出了安心的微笑——
啪!
在我微笑的脸上,橡胶的触感正在扩大。
更具体的说,是室内鞋鞋底的感觉。好像是代替胶带台,她把从脚上脱下来的室内鞋扔了过来。
……别生气。与被体积庞大的文具砸到相比,被穿在脚上稍有些脏的东西砸到更好。嗯……对。仔细想想就好了,我——不流眼泪的(吐槽:这个男的也没救了。话说插话老师你能追加这个场景的一张插图吗?)。
“扑通”一声干涸的声音过后,室内鞋掉在了地板上。视线展开后,只见仙波合上书,代之以蘑菇的布偶抱在胸前。室内鞋正中我的面门之后,她的心情多少好了点,似乎有了听我们说话的心情。
“……呐,今天什么事?”
“啊……嗯。该怎么说呢?……”
事到如今却不会说了。
平时提出几点疑问问她的话,好不容易才能得到她的回答,但看来今天不是那么回事。
我什么也没说,佐佐原却先开口了。
“你听到梁井老师咨询的事了吗?”
仙波应该能清楚地听见隔壁的所有声音。不知为什么,在这个房间里能把隔壁的声音听得像听筒一样清楚。就在现在,正好听见宫野前辈的一句叹息:“啊,不行啦。明天还是带预备军的眼镜来吧。”(貌似隐形眼镜的不舒适到极致了。)
仙波一边让脚下的水桶发出“啪哧啪哧”的声音,一边清爽地点点头。
“是啊。”
“仙波你怎么想?”
佐佐原很率直。她那像静静的水面般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仙波。
对这过于简单的提问,仙波从鼻子里吐出一口气。
“就算你问我为什么……”

这含糊的回答与其说出于困扰,倒不如说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说。
现在不能着急,我静静地看着仙波的侧脸。
啪嚓。
偶然地想起了不合时宜的水声。我无聊的看过去,当然来自那个水桶。只见仙波把脚抬出了水面,踩在桶边上。
……好小的脚啊.
虽说桶不大,但两只脚刚好放进去,与瘦弱的体格很相称,纤细而玲珑。或许因为平时根本不会暴露在太阳下面,所以与原本就很白皙的肤色相比,更显得没有血色。
原以为她是身材矮小、没有肉的幼儿体型,但意外的不是这样。从小小的脚踝到细长的小腿肚之间的线条虽然短小,但那的确构成了女人特有的曲线。
“啪嗒啪嗒”的滴着水的指尖,光滑而小巧的脚趾正闪着淡红色的光。
……………………
不经意间感到脸在发烧,我慌忙地移开了眼睛。

……什么啊,充其量是一双裸足而已,我心里这是怎么了(吐槽:你想被践踏的欲望觉醒了)。明明之前看到她衣冠不整地躺在那里都没这种感觉。还是说因为看到了平时看不到的东西而被吸引了。
一瞬间我感到被仙波瞪了一下。被发现了么……总觉得心惊胆战的。她什么也没说,也许是我多心了。如果被发现的话,估计又会被骂了,或者另一只鞋也会飞过来吧。
是没发现还是被无视了,总之,仙波有些唐突地开了口。
“——知道洞庭神君 的故事吗?”
当然不知道。
为防万一,我看了眼佐佐原——有时她有些奇怪的杂学,也许是因为和我想的一样,我们恰好猛地对视了一下。
我反问回去:“洞…庭…神…君?”
仙波把头埋进布偶,懒散的回答:“对,在中国的洞庭湖的神仙。”
“不,不知道……”
我如实回答,旁边的佐佐原疑惑的小声嘟囔起来。……估计又会被骂“什么都不知道”吧?
不顾不安的我,仙波瞥了这里一眼后,像念诗般的说了起来。

“所谓洞庭神君,原本是人类——名叫柳毅的书生。弱气的青年。某时,柳毅救了被娘家迫害的湖神洞庭龙王的女儿。机缘之下,龙王将女儿许配柳毅。故而柳毅得道成仙,人称洞庭神君,继承了洞庭湖神之神位。但本来不过是软弱书生的柳毅无法得到栖息在湖中的妖怪们的敬服,他后悔了。所以柳毅开始佩戴恐怖的魔鬼面具。白天带着面具出门,晚上睡觉时摘下。就是尝试拟态。也许是那个面具太可怕了,还是柳毅采取了和那个面具相称的恐怖行动,他真的被承认为了湖神洞庭神君。另一方面,柳毅开始觉得面具每天戴戴摘摘的太麻烦了,不知不觉间睡觉时也带着面具入眠。再次注意到的时候,面具和脸已经合为一体,不能摘下来了。——对,面具已经不再是面具,而成了那个那人的真实相貌了。”

说到此,她抬起脸,径直地看向我。
“拥有这一传说的洞庭神君,作为象征了湖的恐怖的神而被人们信仰。据说如果有人在洞庭湖上毫无顾忌地信口雌黄的话,有人指指点点的话,洞庭神君就会把那当成在嘲笑自己,让他乘坐的舟船倾覆 。”
“……………………”
仙波提到了拟态。总觉得那和梁井老师和朝里有关。
现在的洞庭什么的,把自己伪装起来而成为了神,要说和梁井老师她们相似倒是有几分相似。但是她为什么要说这个呢?我和佐佐原依旧不得要领,继续听仙波讲。
“——这似乎是将洞庭湖的暴戾的拟人化的形象,与书生柳毅娶洞庭湖神的女儿这个传奇小说混合在一起产生的传说。有趣的为是沟通两个要素而做的安排。就是面具变成了真脸这个桥段。在此可以看出很多层意义。
过度的拟态会导致本性的改变。
说到底,所谓自己也是根据他人的观察而被定义的。
其实并不存在外面与内面的分界线——”
没能忍住,她在这里闭嘴了。因为时间也不多了。
“不……但那是童话吧。”
“可不能小瞧神话、传说的哦。某些所谓脍炙人口的故事,是因为有广为流传的理由才会广为流传的。发信一方与收信一方有着共同理解其的根由。何况其能够传播如此之长的时间,一定包含了超越时代与文化的深层动因。”
……说实话,仙波所说的我只明白了一半。总之,只在“值得考虑”的前提下考虑这些的话,倒是有很多和这次的状况相吻合的。
“你是说梁井老师和朝里最初只是想带着面具,但事到如今却变成了她们真正的脸吗?”
仙波稍稍沉默了一下,但马上点头。
“但是她们和洞庭神君有一点不同。老师也好朝里也好都对自己认同面具这件事抱着罪恶感。对自我的鄙视感觉醒了。这与为得到周围的认同而戴上面具的洞庭神君有着决定性的不同。这里有种扭曲。
不被希望的,或者说是走过了的自我实现。歪曲的面具,已经融入血肉,摘不不下来的面具。但是,所以,即便再忌恨它,如果打碎那个面具的话,一定会血流如注的,疼得直打滚。
听她讲的,老师当然是,朝里多少也是考虑到离开垒球的话,自己伤的会比想象中还重。受伤了就想摘掉它,但那个面具是摘不掉的。伤口会留一辈子不消失 。”
“仙波你认为朝里今后还应该练垒球吗?”
一问之下,仙波随便地摇了摇头。
“是啊……结果还是要由本人决定。首先,我只是间接地听取了这件事,朝里的本意只能凭推测。”
仙波说的是对的。但是,听了刚才那个洞庭什么的思考方式以后,倒是觉得朝里远离垒球是错的。只要有人看见朝里在校园里努力的样子,大体上都会这么想吧。当然,我也不认为梁井老师有辞职的必要。
“……到底怎么做好呢?”
虽然不知道佐佐原这句是向谁说的,但仙波诚实地回答说:“是啊……也许如果现在有个机会试试自己到底有多认真地面对这些就好了。但是,这问我也没用。”
的确,问仙波具体做法是白费的。那一定不是通过计算或知识能得出来的答案。而且,仙波对梁井老师和朝里的事情也一无所知。所以,从这里开始必须由我们小羊会给出某种答案。
“契机,么……”
稍微想到了个东西。
从梁井老师还有桃子那里听说的朝里的性格——极端的想赢怕输。抓住这个,也许能触及她隐藏在自尊与自制之中的内心。而且,现在用谈话的方式也不能处理好朝里的问题吧。
说实话,我倒是有个没什么意思——主要是人才方面的问题——的主意,但后背毕竟是不能代替前胸的。
这次只好拜托那个人的强大力量了。
我脑袋里浮现的是不久之前在咖啡店窗边座位对坐而视的那张脸。或者说,从小到大一直不擅应付的,最依赖的那个人的那张脸。

——所以,我没有注意到佐佐原被拖进了刚才牛角尖式的问题之中,没能走出来。
 楼主| 发表于 2011-9-6 22:01 | 显示全部楼层
Part-C:仙波明希

然后马上,成田君像陷入某种沉思当中,连招呼也没打就回去了。佐佐原把我刚才扔过去的室内鞋放到水桶旁边,然后深施一礼,也回会议室了。
然后门就“咔铛”一下关上了,屋里再次变成了我一个人。
……气氛有些诡异。
今天没出什么大事。平时的话,虽然只是推测,凡是被他们问到的,我大致都能给予解答。但今天我只提示了一个视角而已,用不着说“那是为什么呀”。因为本来我就和隔壁的活动没有任何关系,甚至没有陈述任何意见的义务。
尽管如此,还是感到不对劲。可以说意犹未尽,就像打喷嚏失败了般的不满足。
我觉察到这些,咋了咋舌。成田真一郎。被班上的男性朋友成为Narutama。被这个厚颜无耻的同级生拜托了很多次,然后不知不觉间把这就当作理所当然的了。这也是洞庭神君的面具,在贴在脸上之前如果不摘下来就麻烦了。
换成那么一张多嘴多舌的脸,还是免了。
我忧郁地放低视线,看到了踩在桶边上的自己的双脚。
……话说回来,刚才成田君好像格外地在意。
不由得把指尖伸开,又闭合。配合着趾头伸开的节奏,缠绕在上面的水滴也滴落下来。
……没有什么格外奇怪的形状,我觉得。不是因为扁平或是脚趾弯曲的缘故,也不是因为趾头长短不齐。现在来看不过是血色不足,一片惨白而已。
和那个丰满的会长,还有发育好到浪费的妹妹相比,这脚明显没有什么肉,也太寒碜了。
…………………………
一边摇头,一边叹气。我到底在想什么啊。
我一点也不想知道别人是怎么看我的身体的。何况,还是那样的……算了。怎么都好。脑袋套上桶死掉算了。
回过神来,我把目光落在了书上,但怎么也安静不下来。墙壁那边传来的声音勾起了我的怒火。
回到房间里的成田君,好像和会长说了什么。因为被周围的声音所干扰,所以没能听清楚。佐佐原好像也加入了对话,只听见一句稍微大声点的“真的吗?”
……他们要干什么?
我“扑通扑通”的胡乱地踢着水。
描绘着和谐圆形波纹的水面顿时乱作一团。

成田君和会长稍稍谈了一下之后,向其他成员咨询某个成熟的意见。
……这主要真乱来。不,就试探朝里本意的方法这一点而言,也许是成立的,但怎么想也不可能实现的。
但是,因为没想出其他的好办法,仅此一条的原因,所以通过了。而且,为了告知结果,还把在走廊等待的梁井老师请了进来。
——会长高兴地对回来的梁井老师宣战了。
“我们来场比赛吧!”

*

第二天,我偶然遇到了奇妙的现场。
午休时,我为了“是不是去趟图书室什么的啊”而走在通向特别教室楼的路上时,发现了走在前面的佐佐原。那独特的不摇晃肩膀的走路方式和清爽的马尾让我确信一定不会看错的。
这虽然是成田君用脊椎反射也看不到的场景,但我和她见面之后不过是相互打声招呼的交情而已。
当然,让我去和没发现我的佐佐原打招呼,我有点犹豫。
她在我和她打招呼之前站住了,似乎盯上了什么。不由得有些在意,于是看向了前方——我明白了她在看什么了。
路的尽头,告示板前,一个女生站在那。我没见过那张脸,但是那特征却早有耳闻了。带着发带露出大额头,满脸严肃的女生。
在这个时节佐佐原所凝视的一定是出现在昨天咨询里的朝里智子吧。
我不露声色地稍稍观察一下,朝里(假定)正一个人盯着告示板一动不动,而佐佐原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佐佐原?”
看没什么进展,我就上前打招呼。佐佐原猛地回身看了过来。从这种就像对声音很敏感的小动物般的反应来看,她一定是吓到了。但表情依旧是几乎没有变化。
“仙波……你好。”
我用单手上举回应了她的郑重的颔首施礼,然后问她眼前的疑问。
“那就是之前说的朝里?”
“对。昨天梁井老师给我们看了她的照片,所以不会错的。”
虽然问题很唐突,但是佐佐原率直地回答了我。嘛,看来那元服之前的武士般的发型,在校内也是独一无二的。
“朝里怎么了?”
“不,只是偶然发现而已。”
“嗯。”
“我想和她说两句。”
哎?
万万没想到她说出这么不像她说的话。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佐佐原迈着碎步朝着朝里走去。
我感到某种讨厌的既视感,慌忙赶了上去。但在我赶到之前对话已经开始了。
“朝里智子同学。”
盯着告示板的朝里转向这从天而降的声音,露出了怪诞的表情。
“一年级的……”
大概是从领带的颜色来判断的吧,她露出了犹豫的声音。突然被初次见面的低年级学生叫住,这是理所当然的吧。
“是……初次见面,我是一年级的佐佐原三月,担任学生会的书记。”
“佐佐原……啊,话说回来我们在集会上打过招呼的。”
去年的不来上学的孩子也认真地来参加今年的学校全体大会了。她好像见过佐佐原。
“那个……学生会找我有什么事?”
朝里露出一副难以决定态度的样子,暧昧地问着。因为知道了佐佐原的身份,她好像放松了警惕,但还是不明白叫住自己的原因的。我也不知道。
与此相反,佐佐原却单刀直入。
“我听说你不准备参加垒球部的比赛。”
“——”
我看过去——朝里的脸色一变。原本就很锐利的目光更加夺人心魄,直射向可疑的低年级学生佐佐原。
“……你听谁说的,这件事?”
连躲在后面偷听的我都寒毛耸立,那刀片般的声音。虽然没感觉到她的怒气,但的确被一种十分相似的紧张感笼罩住了。
但是,被剑锋所指的佐佐原却没有动摇。这是迟钝所特有的技能,还是所谓的勇气,实在不明白佐佐原属于哪种。所以才有趣,所以才危险——我目不转睛地看着。
“从垒球部的熟人那听说的。”
她没撒谎。只不过情报来源是顾问梁井老师。
朝里没追究这个,继续说:“是……是啊。的确是不准备上场。
……那又怎么样?你又不是部员,跟你有什么关系。”
如传闻所言,朝里的确是个把正确的言论如直拳般挥出的人。可以说是一个容易制造敌人,在成为敌人前就制服对手的类型——总之,很难有对等的朋友——
但是,佐佐原果然没有退让。她说话方式依旧的木讷,但却包含了一种钻牛角尖般的迫切。
“不管怎么说……我想确认一下。
听说朝里你用开始打垒球动机不纯这个理由,要把主力位置让给别人。我理解这个道理。对自己而言不是必然的东西,却非要和有明确的理由,并且更加认真地追求其的人相竞争,这的确是一种任性。
但是……坚持没有自信的任性,这不太好吧。虽然不能这么说,但只用笼统的喜欢、想做这样的理由来行动,是行不通的吧。”
这次轮到朝里直面问题了。
同时,对于深信自我的感性无价值,始终配合他人而活着的佐佐原而言,也是切实的问题吧。
朝里至少在表面上还是平静的。
“不……不好意思。你说的不对。我啊,最讨厌这种用自我主观任性的感情来改变秩序的家伙。”
声音也毫无动摇。顺便说一句,对于她的意见,我完全同意。
“所以我自己才不想变成那样。”朝里一边这么漫不经心地说着,一边傲然地瞪着佐佐原。那是一双如果对方没有强大的毅力就会屈服于其的力量强大的眼睛。
但佐佐原即便被这样的眼睛盯着,表情还是没有变化。因为我了解她心里有比看上去要脆弱的地方,所以不知道她是怎样想的。
但仅从外表来看,佐佐原用透彻无比的眼光对朝里回看过去。
她的眼睛像镜子一样澄澈,真实地映出在看她的人的脸。朝里在那里面看到什么了呢?镜子中映出的另一个自己。自我的虚像。应该被除去的面具——而像镜子一般的佐佐原,用像镜子般平坦的声音问:“真的么?”
“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声。
佐佐原的脸颊被狠狠打到的声音。

幸好走廊上没有多少人。似乎除我之外没人注意到这大白天打人的一幕。
但是,朝里原本就不会在乎周围的人和事的。她微微地低着头,咬着牙,小小的肩膀颤抖着。
“什么跟什么啊。你……突然跑过来,好像什么都懂似的——”
“我不懂的。”
第一次看见佐佐原打断别人说话。
她没有捂着变得通红的脸颊,用和刚才相同的平静的眼神看向朝里。
“正因为不懂,才来问你。”
……………………
她们的互相瞪视,没有延续很长。
之后再也没说什么,朝里转过身走掉了。走得好快啊,大概她平时就是那么走路的吧——我不由得那么想。
佐佐原没有特意追过去,也没有目送她走远,只是呆呆地站在那。从一开始她的表情就没变过,被打的脸颊还留着新鲜的颜色。相反,在她的目光中能看到明显的虚脱。
…………………哈。
我叹了口气走过来。

我走回来也许还没用两分钟。和预想的一样,佐佐原还站在告示板前面。也许因为低着头的原因,她垂下的刘海在白色的面庞上留下了一道影子。因为她有张十分俏丽的脸,所以看上去就像个幽灵。好可怕。
她注意到了我,有气无力地抬起头,用沙漏般无法测量的声音说:“……又弄糟了。”
这个“又”大概是指接受鹿野桃子咨询时的那件事吧。那次也是不经意间触及了对方的痛处,让对方爆发了。
那次是精神的打击,这次是物理的打击。
不能同情她。和某人相似,自作自受。但是嘛,她和那家伙不同,不过是见面时只打声招呼的朋友而已。
“这次,吃苦头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把刚刚用自来水浸湿的手帕凑到佐佐原的脸上。也许是因为太凉了吧,佐佐原僵住的面部肌肤微微震了一下。
“啊,谢谢——呀。”
接着响起了格外可爱的——但表情没什么变化,有些不太平衡——悲鸣。也许是她自己感觉到脸颊有多么刺痛了吧。
但是,接下来她说出的话却意外的坚强:“不,我更想……确认一下。”
……果然不能同情她。我故意把手帕向下一挖,深深地按了下去。佐佐原发出了“啊——”的一声如水栖哺乳动物般的声音。
“确认吗?……那么就是比赛?”
我把拿手帕的手松开,佐佐原慌忙用自己的手捂上,点头说:“是。”
用手帕捂着嘴的佐佐原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她与平时不一样地毅然决然地说:“我也出场。”

*

两天后,晴朗的星期六。
一个上午的课——我校隔周周六也有课——结束后,本来学生会是没有例行活动的。
在面积可以跻身县内前五的校园中,女子垒球部将和学生会代表队一决高下。在稍微不远的地方,粗鲁地把相机弄得“咔嚓咔嚓”作响的人不知是新闻部的还是摄影部的。
……算了……总之是些不太明白的玩意儿。嘛,应该和我无关,还是算了。但是。
“——为什么,为什么要把我安排在这个距离校园外场数十米的长椅上,摆出一副观战的态势呢?还有,为什么要把这不好用的扩音器挂在我脖子上,把爆米花和装满可乐的纸杯放在我的膝盖上呢?”
“因为那很有趣。”
坐在邻座与我身着同样装备的文艺部部长东原史绘前辈一边微笑着一边回答我。漂亮到招人嫉恨的笑脸。高雅的黑发折叠的盘在头上,但不知为何,那上面却戴着一顶俗气的毡帽。又不是日照特强的日子,不过是摆摆样子吧。
部长把薄薄的嘴唇贴到插入可乐的吸管上,继续自言自语。
“文艺部其他的孩子们都说今天很忙什么的逃掉了,只有仙波酱呆在常呆的屋子里,所以被逮个正着。就是这么回事。”
竟然说逮个正着……
“其他的人都跑了吗? ……”
“嘛。乍听之下觉得这场比赛会不会是小羊会搞的鬼呢?再说,又不能漏看了这西洋景,但又不想一个人看。请你米花和可乐好啦,陪陪我吧。”
“依旧是与嫣然的外貌不相称的轻薄的口吻。”
“请客……还不是从新留老师的桌子上偷来的……”
虽然我说话的表情很凶恶,但还是死心般地一把抓住米花,猛往嘴里倒。总之,不可能从这个人的手里逃出去了。因为这里也有我是文艺部幽灵部员这个内疚的地方;从性格上讲,她也是我的天敌。所以只好死心地等待比赛开始了。
总之,我只最低限度的讲话。
“但是,意外的没人气啊。是不是社团崩坏了?”
“呀,真是失礼。本来如果仙波酱每天都来的话就没问题了嘛。”
“也就是说部长没有人气了?”
她果然是恼了,一把把戴在自己头上的帽子扣到了我的脑袋上。
我无视稍稍歪掉的眼镜,继续“咔吃咔吃”地嚼着米花。终于把剧场用望远镜也拿出来的部长开始高兴地解说。
“萨,马山来到的就是女子垒球部与学生会成员间进行的友谊比赛。好像是大赛前本应十分忙碌的垒球部,考虑到来年预算问题,就不能无视学生会的申请。”
此外,大概他们也和主将沟通过朝里退部的问题。咨询会那天,他们就那么说过。
“基本上垒球的快速投球规则……几乎和棒球一致。但是比赛只有三回合,同分也不延长。例外是学生会队里有个男生。啊,好像是捕手。他参加的话,投手的投球方向就自由了……嘛,我校的垒球部是县里的强队,一般来讲,就这点程度的话,无关胜败。女垒的队员有七成是三年级,也就是正规军了。”
大概三年级中有不少熟人,部长“喂——喂——”的马虎地挥手问候之后,有几个人挥着球棒回应她。看样子是垒球部先攻。也许是考虑到了即便有分差,也不能在三局上半结束比赛的缘故吧。
我也看到了朝里的身影——虽然离得很远,但是那个额头不会错的——她没有挥棒,一个人简单地做着热身。不知道她今天出场不出场。
与穿着制服带着球帽的垒球部相反,学生会的家伙们只穿着运动服,戴着借来的手套。
……计分板是块黑板,队名一栏上无厘头地写着让人恼火“加油Rameez”。谁品味这么差……?(总感觉是那个学生会长。)
女生八人,男生一人。因为没有换人,其他几个穿着制服的男女数人坐在替补席上,只是加油和围观什么的吧。
因为某些原因,队伍里混杂着几张熟脸。
首先是投手,会长。她细长的眼睛中果然闪着光,手里像小布包般玩弄着拳头大的垒球。和东原前辈一样,很少有失去笑容的时刻,但会长的笑容似乎更强。如果把东原前辈比作百合花的话,那么会长就是同属百合科的山蒜了。
今天她把有些卷的头发在脖颈处分开,左右垂下来。藏好平时大人般的味道后,摆出了“运动少女”的风情。和大部分队员不同的是,她脱掉了运动服,这也助长了这种印象。看上去,包括垒球部在内,她是最拉风的一个。
一垒手的佐佐原和中坚手的女生——大概是会计——之间做着漂亮的传接球。虽然还是留着平时的马尾,但固定的位置要稍微低一些。大概是为了不被头盔弄乱头发吧。
……依旧是无表情所以很难判断,但是感觉她心情有些不好。练习对手的会计每次接到球时脸上都有些变化,所以我的感觉应该没错。这对稳重得过头的佐佐原来说,实在是少有。从佐佐原的性格来看,大概不是因为被朝里掌掴才燃起怒火的……
然后,右外野像是在玩着小布包的是田径部二年级的鹿野桃子。虽然不能归入学生会之类,但为什么混入学生会的队伍里了呢?小羊会也会把咨询人吸纳到自身来吗?
正在我胡思乱想之际,她对着正在做热身的朝里大喊一声:“朝里。我不会输的!”话说回来,那两个人应该都是2年C班的吧。但朝里完全无视她。……嘛,两人合不上拍吗?也许她参加这比赛,就是要把在班上的对立延长吧。
视线有些游荡的鹿野——注意到了我。她脸上写满了讨厌般地说了句“啊,你也来啦。”然后就瞪了过来。因为性格相左吗?我也被她讨厌了。
而且,以某种悲壮的姿态落位在本垒的捕手——死敌成田真一郎。该说夸张还是什么呢?他头上粗鲁地戴着捕手面具。
那家伙一边注意着面具的安稳,一边频频环视校园。
——我和他的眼睛对上了。然后,仿佛知道了般把目光移开了。
我旁边漏出了“嗤嗤”的笑声:“你看你看,你又使坏了……看他垂头丧气的样子。”
“与我无关。”
我一边说着当然的道理,一边“嘘嘘”的吸着可乐。穿着帅气 的运动服的梁井老师站到了成田君身后。好像比赛要开始了。
这次的求助者梁井老师担任本场裁判。既然是友谊比赛,就没有必要叫其他的体育老师来。与蹩脚的捕手不同,她没戴护具,但却充满了主审的威严。
梁井老师高声宣布这场马戏——不对,这场比赛开始:“playball——!”

咔铛!

……的确。看来护具是必须的。
“哇……会长,打飞他……”
就像部长难得发出的有些吸引人的声音——
学生会长投出的球带着如爆破音般的声响炸裂了捕手的棒球手套。
配合着豪爽的姿势,轻轻跳起的两根辫子落下拍打在她丰满的胸口上。平时总是带着舒缓的莞尔一笑的嘴角现在却浮上了热烈的笑容。
梁井老师用无比熟练的声音喊出:“strike!”。成田君用一反常态的、静默的动作把球掷还给投手。
会长把这个简单的回球收回手套中的干燥的声音,在这被沉默支配的校园中显得格外的响。
在从打者到敌我双方还沉浸在惊讶之中的时候,第二球已经进入动作了。
强力的肩上球 ——举例的话就像投石者海格力斯那样——以投手的手套为目标,将纯白色的垒球投了出去。那球清爽的划过了还在困惑中的打者眼前,“咔铛”一下,重重地钻入了成田君摆好的手套里。
在外行看来,即使是下勾球 也达不到那样的速度。如果不是棒球部选手而是外行的话,接起来会感到很恐怖吧。不,垒球场比棒球场小的多,也许有经验的人也会被吓倒的。所以成田君那么在乎面具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啊。
在场的全员几乎都愣住了。看上去,能沉住气的似乎只有知晓会长水平的成田君而已。梁井老师虽然没有慌乱的样子,但还是吃惊地盯着这一球强过一球的投掷。
……该怎么说呢?她那软绵绵的气质,总给人一种大智若愚的印象,但那腕力也太惊人了、但仔细想想,那人的性格既蛮横又阴险,此外还给人一种从不拖泥带水的感觉。小时候如果形成那种孩子王般的气质的话,就证明此人拥有支配儿童世界唯一的概念——出众的腕力。
第一个人、女垒二年级生被轻松地三球三振。第二个人在第三球时虽然出手了,但以挥空结束。意外的是,在那种球速下竟然一个坏球也没有。但听我身边化身解说的部长讲,那都是正中直球。似乎会长并不是球技出众,只是凭借身体能力进行强行压制而已。
也许是因为这个吧,第三个打者打到了。不愧是垒球部的三棒,当然能打回外行的球。但也许是摄于球的威力,她打的很浅,缓缓的滚向一二垒之间的时候,中坚手的会计慌忙杀到了。
如果是电视上的比赛的话,这是回传一垒形成三出局的时机,但学生会全是一群外行。在会计用不习惯的手套将要捕到球的瞬间,跑着已经攻陷了佐佐原镇守的一垒。
……呃,垒球的一垒有守备用和跑垒用之分啊。那样的话就不会发生胜负难判 的危险接触了。
顺便说一句,现在喊出“safe”的一垒线审是垒球部的替补……三垒线审是朝里。
“对不起,会长。”
“Don't mind,宫野。”
会计举手道歉,会长挥手回以微笑。
“don't mind哦。说着‘预备军眼镜在班里男生当中意外的受欢迎,马上换回来’,但未必在班里戴眼镜的宫野一惠同学。”
“你干什么说两次。话说回来你那样子绝对是生气了吧。”
朋友间微妙的产生了裂痕。
也许因为被打到了一次,下一个打者——四棒……三球就被会长解决了。梁井老师一瞬间就喊了“change”,这样的展开绝对在预想之外吧。
因为听说佐佐原“小时候在镇内的草野球当中威名远扬”,所以好像学生会不全是零经验者,但那个会长还是够异常的。
女子垒球部移动到守备位置,学生会队回到待机的空间。从右外野回来的鹿野和成田君开玩笑说:“好累啊。再来背我”,然后压到了他身上。成田君回了句:“才刚开始吧。”看来体育系式的交流也不是那么讨厌啊(吐槽:你的快乐施暴的欲望也快觉醒了么?)。
……啊,佐佐原心情不好的原因是这个吗?勇敢热情的鹿野,那副不问男女的态度虽然没什么深意,但还是挺让佐佐原这样的人在意的。
好像有些其他的观赏价值……

一局下半,学生会进攻。也许是垒球部这边知耻而后勇的缘故——三人出局。用球棒触到球的只有三棒的佐佐原。她的球像机敏地摆脱某种束缚般飞出去,但被游击手空中截击掉了。顺便说一句,游击手真的把球掷送给了一垒。
——这明显脱离了友谊比赛所应有的温馨和谐的气氛。
交换攻守。远远地看见朝里还在做三垒线审,她一张无比严肃的脸紧紧盯着取回手套的佐佐原。

二局下半。会长的铁腕依旧在发威,但她的正中直球被破解了。被五棒打出安达,七棒打出二垒安打之后丢掉一分。因为防守太烂了,所以只要把球打出去几乎就是安打。
八棒应该也是只安打的,但被跑到内野的鹿野直接接杀出局。鹿野“哼”的一下,很酷的看向朝里,但被无视了。
九棒被三振后,打者在整整循环一周后出现了三出局。

二局下半。第四棒会长第一球……就是全垒打。
打击的飞行距离令人难以置信,将在休息区观战的田径部部员的脑袋砸出了一个包。那个人真是胡来……
然后,仿佛因此动摇的投手被连续打出安达,但没有丢更多分就三出局了。顺便说一句,五棒打者成田君虽然是触击上垒,但是以残垒结束。……虽说是男女平等了,但在女选手面前用触击……他被垒球部的女生们用奇怪的目光盯着。
如果不能追上垒球部,那么最重要的朝里也就不会出场,这场比赛也就没有意义了。成田君非要这么做也无可厚非。话虽如此,轻易地舍弃自尊而使用触击,这既是成田真一郎的优点也是他的缺点。
然后在迎来一对一对决的三局上半。
梁井老师行动了。在主裁位置上的她把三垒的朝里叫了过去。
“啊拉……朝里你不出场吗?”
“你听见了吗?朝里。”
“嘛,算了。”
部长从怀里取出扇子挡在嘴边,意味深长地笑了。
“因为是名人啊。”
那个名人被老师说了什么,似乎稍微有些动摇。观察一下,似乎是被要求进入比赛了。
但那个麻烦还是没有解决。对是否进入这游戏般的比赛感到困惑,果然她的性格像传闻一样相当死板。
但是。——那边进入捕手位置的成田君说话了。他不是平时的待人和善、温良敦厚的样子,而是目中无人地挑拨说:“看来传闻中的去年主力毕业以后你们就伤筋动骨什么的是真的。”
听到这儿,朝里怒目圆睁。……那个男人明明有张孩子脸,却在大言不惭地说着最能挑动别人神经的话。为什么鹿野看到那副情景后,眼睛里有些发烧呢。
成田君——至少看上去——平静地承受着朝里的怒火,继续说:“如果输给我们这些外行的话,那你们申请的那些装备可就大材小用了。”
他嘴边浮现了令人憎恨的笑容,看向投手板那里的学生会长。会长注意到那视线之后——回了一张很可怕的脸。原本讨人喜欢的脸,一下子变得可能给小孩子造成精神创伤似的。
“呃——”
我大概理解了此刻满眼怒火的朝里的心情。大概是这么想的吧——
(什么?这家伙就是刚才当着女生的面用触击的那个男的吧?真是个目中无人的大笨蛋。然后,就是这个学生会长了吗?好像很难缠,真让人不爽。)
虽然只是从表情里猜出来的,但估计错不了。现在的我就是这么想的。
好像朝里还是不愿意出场。受到挑拨而改变了初衷,真是奇耻大辱啊。
但是,朝里注意到了始终盯着自己的佐佐原的视线。她的表情依旧很平静,眼睛清澈。但是她的确是在盯着朝里。
朝里回看过去,紧紧地握住了拳头。她没逃跑。
梁井老师告诉她什么之后,她就径直回垒球部本阵了,而不是三垒。三垒线审的位置上,投到第二局的那个三年级站到了那里。
……终于把朝里拉进赛场了。现在,成田君的计划进行得很顺利。
问题是今后要怎么展开呢?

也许是仰仗着自己的全垒打,三局上半会长状态极佳。更加暴力化的投球让一棒挥棒变慢,被一垒接杀。继而二棒也被四球三振。
……我刚刚发现,从比赛一开始,会长一个坏球也没投出来。虽然我不太懂体育,但是能连续投出正中直球的的人集中力应该相当了得吧。反过来讲,外行捕手成田君能应付这种球,是因为线路单一吧。
——然后第三个打者是刚换上来的朝里智子。
第一个好球放过了。即便知道线路,但还是不打,是因为球速太快了吧。还是因为太习惯下勾球了,不好下手。
话说回来,我对朝里的打击实力一无所知。但是,她沉着的拿好球棒、拉开架势的动作让人感到一种气势。
而且,那的确不是狐假虎威。
第二球更加快速地飞向手套——刹那间朝里宽阔的额头反射了一下耀眼的阳光。
“嗖……铛”的挥棒与打击的声音传到了我这里。
Just meet。从正面正中球心的漂亮打击。被打出去的球划开了右外野手和中坚手之间的位置,飞了出去。立即作出反应的右外野手鹿野用在田径部也屈指可数的爆发力追了出去。
球只跳了一下就追上了,但接球的人太菜了。在回掷出手的瞬间,朝里已经来到了二垒。
就像本垒上装了弹簧般的长跑垒。就连对体育不感兴趣的我也佩服她运动家般的高难完成度。
也许是被激怒了,把球举过头顶的鹿野采取了出人意料的行动。
“休想得逞!大额头替补。”
在这连我都能听到的怒吼声中,她尝试超远投掷,没有过渡地把球投向三垒。也许是因为短距离选手的她不但拥有和子弹、炮弹比肩的脚程,肩膀也有相当的力量吧。
传球的距离是足够,但就是轨道是条弧线。
三垒手接球的瞬间,朝里已经稳稳当当地站在了垒包上。全场第一只三垒安打。
垒球部全体欢声雷动。站在三垒上调整呼吸的朝里也浮上了会心的微笑。她看到悔恨得把拳头打在手套里的鹿野时,笑得就更灿烂了。
……什么啊。看上去不是挺高兴的嘛。
此后,垒球部乘胜追击,连续打出四只安打的攻击波,最后领先三分结束。

三局下半。学生会最后的攻击。
信心满满登场的朝里的投球,如传闻所言十分漂亮。与蛮力一边倒的会长相反,她很重视配球的合理。转眼间已经有两出局,原本就是外行云集的学生会已经溃不成军了。……她比刚才那个投手更擅于对付外行。
第三名打者是二棒的会计。
她放过第一个打席形成了三振。她传接球很熟练,也很镇定,但此刻脸上却没有自信。的确,看上去朝里不是那种能让外行打出幸运安打的人。一想到比赛将以自己被三振结束,心情就沉重起来了吧。
看向替补席,成田君格外的焦急。以这么大的比分落败,那么他制订的计划恐怕要半途而止了吧。
……嘛,那也是没办法,事事如意是不可能的。体尝了这次失败之后,他能够反省自我的浅薄就好了。
但此刻,学生会长却猛地迈出了一步,嘴边露出了无耻的笑容——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了我的心头。
“代打出场!”
………………代打?
真可疑。学生会队正好只有九个人。在小羊会自身募集,从中选择可以进行最低限度的传接球的几名女生之后,应该勉强到达人数。如果还有的话,成田君就上不了场了。
穿着制服来加油的女生们都散发着不擅运动的气息,就算代替会计上场,也无济于事吧。事到如今,是想改变规则派男生上场吗?
但事实与我想的完全相反。
那个代打猛地从会长背后冒出来,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嘴里含着的可乐都快喷出来了。
什么时候来的,完全没注意到。大概是故意藏在其他队员里了吧。恐怕是注意到我来了吧。
“啊拉……那孩子,大概不久前穿着貌似是女仆装的东西在楼里散步来着——”
好像部长也见过。……虽说是放学以后,但她的那次访问果然被很多人目击到了。
——我妹妹。每天从早到晚都在用呆傻的笑脸虐待我平静的生活,只有身体在发育的臭小鬼。
她穿着的不是那件花里胡哨的侍者服,也不是中学制服。某种意义上符合此情此景的,半袖短裤的,大概是垒球制服吧。也许上下都不太合身,马上就要崩开似的,老爸看到的话恐怕 会晕倒的。当然不是这个学校的东西。估计是她的中学的垒球部的。
可以确定的是,这是从Satou 同学那里借来的。背上缝着“SATOU”这个名字。
……Satou是谁?妹妹朋友的话,我只认识时不时来家里玩的牧野。
会长在妹妹背后猛推了一把。
“拜托了,Satou。无论如何撑到我上场。”
“交给我吧,姐姐大人。”
你什么时候变成Satou了。还有,要对在不知不觉间被会长饲养起来的你处刑的姐姐大人可在这里。
“加油啊,Satou。”
“总之要上垒,Satou。”
“之后就拜托了,Satou酱。”
佐佐原、成田君,还有被换下来的会计都在鼓励她。
“当然,那是当然的啦。之前蛋包饭那件事的礼,我用这只球棒还了。”
妹妹把从会计那里接过来的球棒挥了一下,摆出了一个预告要打全垒打的姿势。她把棒头指向我大概不是偶然吧。我仿佛产生了她在对我喊“明希酱,新玩具哦,你看你看。”的错觉,这让我的太阳穴快爆掉了。我用包含了真实杀意的眼神瞪了过去,妹妹回了我一个天真无邪的笑脸,走向了打击区。从那态度来看,她躲到现在似乎不是因为怕我,只是想给我个惊喜。
“仙波酱,你认识那个可爱的孩子?”
大概是注意到我脸色不好了吧。部长呆呆地问。
我老实地回答她:“不,是偶然路过的Satou。”
像撒谎般老实的行为,我是没有的。

梁井老师被这个可疑的中学生的登场给弄晕了,也许是因为刚才垒球部先换人了,所以没有追究。于是,Satou得意洋洋地进了打击区。
虽然打者十分唐突地闯了进来,但是朝里的眼里却没有一丝动摇。虽然有些惊讶,但依旧冷静、沉默的打量着打者。敌情侦察过后,她投出了外角偏低的坏球。因为不是争取好球数的的投球,所以让人不爽。
但那行不通。
这个冲动而没大脑的妹妹,选球的标准不是好球还是坏球,只不过是“打得到还是打不到”而已。而且,这个假Satou那变态般柔软的身体并不太适应快速球,反而偏好稍稍偏出本垒板的坏球。
她强行歪倒身体,像托举般地挥出球棒。
“噗通”,响起了迟钝的打击声。她这别扭的姿势决定了打击方向也很蹩脚,但恰好掠过投手的头顶,向后飞去。
出乎意料的打击让内野手们乱作一团的瞬间——打者来到了一垒。
与我完全相反,妹妹的运动神经好得一塌糊涂。
“好耶!”
……不,我可没有这种摆出一张国际脸跳来跳去,还和满脸忠厚的一垒手握手庆祝的妹妹。
那可是Satou家的孩子。
虽说还有一线希望 ,但危机还在延续——两出局一垒有人。
下一个打者是三棒佐佐原。
依旧没什么表情,她在紧张的气氛中架好球棒。也许是心理作用,她的动作很僵硬。站在朝里面前,也许脸颊被打时的痛处又觉醒了吧。
对峙中的朝里,她的眉毛猛地跳了一下,但仅此而已。我的心里不自觉地给她加油,但朝里的第一球毫不留情地从她的眼前略过。球全力擦过好球区,绝妙的控制力。也许是吸取了被Satou弄出第一球奇迹的教训,第一球就用了全力。
也许是我多心,佐佐原的鬓角周围似乎出汗了。
还是……不行么?熟练程度差太多了。
大概佐佐原也在想同样的事情吧,她轻轻低下头……
“佐佐原!”
听到这声音后,她猛地抬起头。
“呃……那个——”
声音的主人似乎不知道接下来喊什么好而停顿了下来。如果喊“加油”不但显得无责任感,还会造成压力;如果喊“别勉强”又显得失去希望了。
最终,他喊出来的是:“佐佐原——”
……喊了两遍。周围小羊会的成员们的肩膀瞬间都滑了下来 。至于学生会长,仿佛进入了某种状态,在这个紧张的时刻竟然“噗”的笑了出来。
但只有一个人。
打击区的少女,把这份不中用化作了动力。
她重新系好固定马尾的发绳,眼睛中显出一种不同于往常的锐利。她一旦认真起来,平时身上的那种舒缓的气氛就消失了,真是个漂亮的女生。
跟平时不同,她绷紧的嘴唇稍微动了动。虽然没发出声音来,但我感觉她是在说“必须确认一下”。
毫无责任感的我只是在为她想着——加油。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在加油。这种时刻没有立场的人是快乐的。虽然我在为某个人加油,但不可能对结果施加任何影响。
——所以,佐佐原能打出落在左中外场之间的德州安打 ,大概是拜她的运动潜质和幸运所赐吧。

接着。
两出局,一二垒有人。轮到在第一个打席轰出全垒打的四棒——会长出场。现在,球场上恐怕没有一个人质疑她的实力。在垒球部看来,她就是今天的last boss。对面朝里的气场也改变了。也许是因为被我家小妹(傻瓜)和佐佐原连续打出安打而悔恨不已吧。她的眼睛在注入力量后变得更加锐利,与这个似乎突然异变的强棒相对峙。

……但是,这就等于成田君的预想成功了。
这是因为,凭一己之力让豪强垒球部陷入绝境的会长可以称得上是怪物了。之后,朝里和这个怪物对决,顺利打倒她的话就成为故事(传说)了。
对——奇闻轶事。
至今为止,对朝里而言,垒球不过是补强自己社会性不足的手段。至少本人是这么想的。
这样,朝里才说自己是假货。但是,实际上,朝里有超群的垒球天赋。在这里“真货”和“假货”到底是怎样被定义的呢?被视为“真货”的其他部员和朝里之间的区别——朝里所不足的是什么?
故事。
我喜欢垒球。我适应垒球。因为想打垒球才打的垒球。她就是缺少这种形成原因、承上启下的故事。
现在她脑子里只有对梁井老师和部里朋友的思考。所以,不管到哪都优先考虑这个。在她正确的认识了自己的真心之后,再做出判断也许更好。就是所谓的自由意志。
但是,如果没有具体内容的话,如果不是从心底强烈热爱网球的话,就有在不知不觉间丧失斗志的危险。继而和梁井老师以及垒球部的各位越走越远。
好不容易在原本精神能力就不强的朝里心中种下的希望之树就会连根拔起,令旁观者唏嘘不已。
于是,在那天,成田君说:
“给朝里提供为垒球而打垒球的理由。”
——为她制造“我想打垒球 ”这一强烈而又内容具体的动机。
成田君认为,只有在真实的比赛中才能体味到体育竞技的奥妙和满足感。这是唯一的捷径。估计朝里所欠缺的是对外比赛的经验。
但是,练习和对内竞争却不能做到这一点。这只会让朝里胡思乱想。
所以,就有了这场马戏比赛。
在忙碌的时期,用暗示预算问题的方法,举办这半游戏的比赛。还有,怪兽化的学生会长。以及明明很笨,却伶牙俐齿又小瞧人的会长跟班。——这些都是敌人。非常容易分辨的敌人。
在这些强敌面前,朝里打破禁忌出场比赛,用自己的球技征服对方,拯救球队——这样她就是英雄了。是她全力投球获得的回报。
无比“露骨”的故事。
但是,也许不是在今天而是明天,朝里能借鉴自己的这个故事,重新思考自我和垒球的关系。
因为不确定因素太多了,所以会长不算太好的对手。即便假设会长的实力绝对够强,最后她不能重新上场的可能性也很高。但是,为了迎合实力不断增强的朝里的理解方式,这也不算一步臭棋。因为对于结果,朝里最为仰赖的工具还是垒球。
但是,今天这个“故事”最终将如何结束是取决于她本人的。
而且,佐佐原想确认的大概就是这个结果。与被理性所否定欲求相对,人应该如何面对。
但是,大概今天的比赛会有个美好的结局吧……我这么想着,看向成田君——他的脸色已经惨白了。
——?我反射性地追着他的视线看去。在那边,会长已经拉好了架势。我看到她的眼睛后——吓出一身冷汗。(吐槽:不禁虎躯一震,————)
接下来的瞬间。
朝里的纵一字下勾球闪过——
这颗外角偏高的快速球——

飞向了蓝天的那一边。

从结果来看,双方四比四平分秋色。
会长的打击变成了三垒安打。二垒打Satou(假)不慌不忙的,一垒的佐佐原勉勉强强的回到了本垒。凭借下一个打者成田君在两出局后意外地 触击球(又来了),会长也回到本垒。成田君事到如今还要全力坚持到最后,这真是回味无穷。重要的是朝里与会长的决斗,之后的就是垃圾时间了。
继而第六个打者被可怜的三振,比赛结束。
然后剩下的是陷入这个没出息的结果中十分低落的垒球部部员,因为结果和计划大相径庭而难为情的学生会——只有鹿野的神态有些微妙,以及有些困惑的梁井老师。
朝里满脸的想不开,比赛结束后低着头行礼了事。

心情最好的是会长。她一个劲地把充实的笑脸埋进软绵绵的运动毛巾里。

*

第二周周一。
“啊拉……打触击的那个。”
搭话的这一幕发生在小卖部。不过,不是和我。我别说打触击了,就连在棒球比赛都没正式上过。
而是对来买午餐的我身边寻找瓶装饮料的成田真一郎。
成田对着过来搭话的高年级,分外胆怯地嘟囔道:“朝里……那个,我是成田。”
“那天太谢谢了。”
朝里好像也是来买食物的,她毫不迟疑地把500cc的瓶装运动饮料从货架上抽下来。语调虽然豪爽,但内容却不无讽刺。这是因为,如果没有那只阴险狡猾的触击的话,一定是垒球部赢的。我也明白现在成田很紧张。
但她接下来的台词却出乎意料。
“看来……不得不感谢你们。”
“哎?”
成田君不解其意般地回了一声。
这也是应该的,但那天的比赛,因为那个无比快乐的会长突然暴走,计划失败了。所以,下一次作战要怎么办呢?他今天早上才这么问过我——当然,无视他——
成田君没有被感谢的理由。本来朝里应该是不知道这场比赛是小羊会专门为自己准备的。我正在远处纳闷的时候,朝里淡淡地说:“那个……我,我去退部了。”
“哎?怎么会这样……”
朝里用手按住慌张惊叫的成田。
“啊,放心。我还在部里。
……比赛后换完衣服,我很痛恨自己的没用,于是就拿着退部申请去了职员室。然后发现梁井老师和会长在那儿。”
“会长……在那。”
“哎。然后我旁若无人地提交申请——”
说到这儿,朝里就打住了。不久,她的瞳孔聚在一点。
“我被威胁了。”
“……威胁,么……”
我看到成田君一点也不惊讶,吓得抖了一下。司空见惯了么?
“——她对我说,如果我退出,梁井老师就辞职。”
“……哎?……啊,是么……还有这种逻辑。”
一瞬间,成田君露出仿佛佩服之至的声音。相对的,朝里叹了口气。
“对……说我现在舍弃垒球的话,一定会受伤的。……的确,那天的比赛虽然像是场游戏,但是是我第一次和队友以外的对手比赛,这让我刻骨铭心。我喜欢垒球,从心底不想输给任何人。……特别是被那个会长打败时,气得要死 。所以真要是退部的话,肯定会后悔得要死吧。开玩笑,就那么输给那个女的……”
成田君一边听,一边露出了微笑。那天比赛那么玩命,看来没白费。正是因为比赛无比紧张,才让朝里心中燃起了怒火。
朝里没有得到胜利与荣耀的故事,但收获了失败与惆怅的故事。故事的结果与预料完全相反,但依旧是个故事。对于极端地想赢怕输的朝里,也许那反倒更能成为她继续前进的动机。
会长到那时为止都认为“赢了也行”么?正因为她是那种手腕高强的人,所以可能性很高吧。
但那又怎么联系上“威胁”了呢?
朝里压低——不知为何压得很低——声音说:
“——呐,她却说,如果球队被逼入绝境的话,那么担任圣职者的梁井老师有义务负起全部责任,老师也辞职就好了。
我心说,你别胡说八道。但是,梁井老师自己承认了。……好像她自己也很苦恼原本是靠关系当上老师什么的……”
朝里就像是慨叹自己的事情般,把手放在宽阔的额头上。
“但是,辞职什么的……绝对不要那样。梁井老师是个很棒的老师。虽然有点严,但不是不讲理,也不是不容他人分辩的人。对谁都很平等,多么细小的问题都不嫌麻烦认真对待。……对我这种不懂事的混蛋学生也能教我打球,帮助我……那,那个……那个该死的会长……”
我被她突然发出的激动的声音吓了一跳,朝里手中握着的饮料瓶还没开封就被捏扁了。
“她还说,为了保持老师谦虚的形象,最好是把离职的时机选在暑假啦;下一份职业做什么好啦……倒不如,结……”
之所以朝里的声音在发抖,绝不是因为她笑了起来。她就像一只冒出蒸汽水壶。
“——结婚……怎么样啊……什么的啦!
竟然说出这种堕落到居家主义的小市民的粗话 。”
“那,那啥……”
顷刻间汗流如注的成田君看向我这里,仿佛用眼睛在求助“我……怎么办,这个人已经,那啥了……”。我无视他,选了最便宜的果酱面包——零花钱都给小妹了,现在缺钱——拿去银台结账。我不能卷进去。
“啊,太狡猾了,仙波!……朝里,冷静点——”
“打触击的那个!你也这么想吧?!难以置信,你们竟然责怪梁井老师!恶魔般的所作所为!身体所有的洞都喷血死掉好啦!”
(惊!)
“呃?!装满东西的饮料瓶已经变成哑铃形的了……”
成田君的声音明显是悲鸣了,但朝里的怒火还在加速。
“所以我才告诉她,梁井老师是个很棒的指导者,有着与圣职者这一称谓相称的天使般的超凡魅力。为了不在办公室吵架,之后三个人去了家庭餐厅,花了五个小时。”
“呃……所以周五下午怎么也联系不上会长……”
“……总之是说服了老师,让她放弃辞职了……当然,也让那个性格恶劣的学生会长接受了梁井老师很棒这个事实。”
“哈,哈……所以,朝里你也不退部了吗?”
加热过的朝里仿佛被切断电源般冷却了下来,对着哈着腰确认此事的成田如是说。……总之,这个人一提到梁井老师就会崩溃……
“哎……那个,我也不能把错误推给老师。
……是叫小羊会吧?全都从老师那听了,关于我不想参加垒球比赛那件事,你们为我想了很多,是吧。说实话,那照顾得太多余了,太讨厌了……但的确你们赢了。
首先是把我卷入到比赛里,让我明白自己对垒球的执着比想象中还强。转身而去是不幸的——是个错误。而且,如果我选择退出垒球部的话,就会被夸大成指导过我的梁井老师的错了。
——被将军了。吃准我不能否定梁井老师,才那么恶毒地挑拨我的吧。……哼,然后才会想出那么气量狭小的触击打是吧。”
“……那个……其实你特在意触击打的那件事,是吧?”
“怎么会……我想是不是因为在比赛之后得到梁井老师的‘跑得挺快的’的褒奖之后,你就翘尾巴了呢?”
“……那个,实在是对不起……”
成田君仿佛无计可施般地道歉之后,朝里似乎很满足地点了点头。
“……但是啊,就像刚才说的,挺感谢你的。我也知道我顽固得要命,要不是被那么强压下去,搞不好就真不再打垒球了。
老师好像也因为我被说服了而变得有自信了。”
……这有点不对。既然梁井老师和朝里的烦恼很相似,可以想见,如果朝里退出垒球部的话,梁井老师应该也会辞职的。而且,反之亦然。
梁井老师是不可能从可爱的学生朝里那里夺走垒球的。朝里也无论如何想让梁井老师继续当老师。为了实现这两个愿望,只好相互保持现在的立场。
——所谓的“同坐一条船 ”。那个学生会长看准了只靠成田君的方案是行不通的,才这么布置的吧。正因为这两个人既怀抱同样的苦恼,又不得不相互承认不足,所以才能双杀她们吧。
在我思考的时候,朝里突然喘了口气——她笑了。从投球被会长弄到外野那时以来,她第一次笑了。
“因为和那个会长说的话,胃里就会变得翻江倒海。所以和你说吧——谢谢。”
然后她又买了一瓶刚刚捏爆的那种运动饮料,用这种很酷的举动像撒谎般地把刚才的爆发抹去了。……她戴的面具好像完全被剥了下来。
隔着老远在眺望的我,换另一只手拿好装着面包的塑胶袋,用冰冷的声音叫住正呆呆地目送着朝里背影的成田君。这么放着不管的话,恐怕又会害佐佐原心情不好了。
“脸红了哦,打触击的那个。”

*

之后的某天。
“那个啊——”
照例不打招呼就来资料室的成田君把脸从窗框探了出去。
“那天学生会有事,我回去晚了。突然遇到梁井老师,然后聊了两句。”
我没催他接着说,也没让他打住。但是,成田君伴着窗外震耳欲聋的运动社团的号子声接着说:
“我问她,虽然朝里接受了那个结果,但老师觉得那好吗?我想那样结束的话,老师能保住职位不就是靠说服朝里的吗?那样的话,不是什么都没改变吗?但梁井老师却笑着摇了摇头。
她说看着朝里享受垒球的样子,就全都懂了。真的也好假的也好,只要本人没察觉到,在别人看来就都是一样的。所以,有时间发愁的话,不如把那时间花在工作上吧。”
我看着手上的铅印字,马虎地说:“本来真货假货什么的就是幻想。
我也不相信什么人性本善、人性本恶的。所谓善人不过是把伪善延续到理所当然为止的人而已。恶人则相反。——习惯性的伪装被称为本性。”
“就是说,所有人都像梁井老师和朝里一样,是洞庭神君了?”
“我想,就是那么回事吧。”
成田君稍微沉默了一下。不知何时起,成田君竟然径直地看向我,但瞳孔的焦点却对准了远方。
我偷着瞄了一眼他,视线没有对上,大概是擦肩而过了吧。
“……仙波你也把什么藏起来了吧?”
我什么也没回答。那没有意义。
也许是察觉到等不出我的答案来,成田君开始说起别的。
“话说回来,仙波。之前洞庭神君的事情,我有一点挺在意的。”
我还是没有反应,继续翻着书页。成田君也不在意,接着说:
“喜欢上洞庭神君的前身——就是那个原本软弱、和蔼的人类的前代龙王的女儿,到底是用什么样的心情看待受人敬仰,但却化身鬼神的自己的丈夫的呢?”
…………………在意无聊小事的男人。
“是啊——”
但我还是老实地回答他:
“我不可能知道的吧。”

而且,这个人大概不会变成洞庭神君。

虽然是些多余的话,但那个叫Satou的女的在比赛当天晚上就死了。

“——对不起对不起!死啦!Satou已经死啦!再也不去明希酱的学校啦!……嘛,不是那个Satou的话就不知道了……疼,疼,疼啊?!假的假的,谁也不会去了!住手啊!用金属卷尺的话会疼死的!饶了我吧,姐姐——真的死啦!”
 楼主| 发表于 2011-9-6 22:02 | 显示全部楼层
终章3或是 VS佐佐原三月.佐佐原三月

那场比赛后不久。
放学后我一个人站在校园的角落里。
在没有学生会活动的日子,也没有其他安排的我决定来参观垒球部的练习。确认那次咨询的“结果”。
朝里智子。
在自我笃信的正义和自我感知的充实之间迷茫不已,现在因为暂时发现了可以一时接受的理由而更接近后者的前辈。
朝里在练习投球,虽然晚霞已经把制服染得通红,但她还是在一个劲儿的投球。她每隔几球就和身材高大的捕手交换一下意见,作出细微的调整。
从那张勤于练习的侧脸上,我读不出在告示板前对话时的那份尖刻,只能窥测到一股脚踏实地的充实……我感觉。在因为一句不慎的发言而被打的我看来,这一点毋庸置疑。
她要是能像……那个Satou那样,高兴地跳起来的话,我就更明白了。
我正这么想着,偶然间和朝里对上了眼。后背反射性地抽了一下。我本来不会这么害怕的,但毕竟是她让我生平第一次被扇了一个结结实实的一耳光。无论如何都有些害怕。我脑袋里不自觉地浮现出蛋包饭之神的形象。
朝里注意到了僵直的我,和捕手说了句什么后,就向这里走来。
她向着内心瑟瑟发抖,但尽量维持不表现在脸上的我走来。
朝里先开口了:“……我,我可不道歉哦。”
她绷着脸,说出一句好像不太高兴的话。
也许是心理作用,我感觉她滑滑的额头有些太过妖艳。
“呃……?”
我有些呆滞,怯生生地反问她:“什……什么啊?”
朝里有些焦急地移开了目光。
“就是说……我之前,跟你来硬的了,是吧。”
“是。”
“就是说我不会道歉。”
“请便。”
朝里抱起了头。
……怎么办?好像有些话不投机。不,朝里都说了不会道歉的了,所以双方的意见应该是一致了。但还是有哪不对劲儿。
我的日常生活中也有“常有的事情”,但还是讨厌被盛怒之下打一巴掌。
但今天朝里没有生气,好像只是呆住了。
“……哈。结果,怎么样?我是说你。”
感觉说了和之前一样的话。
“今天还好。那天,你,你为什么要问我?是因为小羊会什么的关系吗?
那样的话……你也太较真了吧。就算被我来硬的,你不躲开自然就吃亏了。”
被她这么一说,觉得真是这么一回事。
“……我这个人,不太懂得别人在想什么。”
“是么……谁都那样吧。”
“不,和至今为止遇到的所有人相比,我都更要命。”
“嘛……我感觉你变了。”
“所以,如果按我自己想的说,,总是被对方用奇怪的眼神盯着。就像我不明白对方一样,对方也不理解我。”
朝里没接着我的话说。
“所以,平时我总是不发表自己的意见,一知半解地迎合别人。那样的话,就不会被人用奇怪的脸色看了。我自己也不会因为这种违和感而烦恼。
不伤害任何人。至少在我认识的范围内。所以我想,对我而言,这就是正确的事。”
“……是么。”
“从这些正确的事情出发,采取貌似很在乎‘理解对方’这一点的行动,但这样做也闹出过大乱子来。”
伤害到鹿野时,那把椅子倒掉的声音,现在还留在我耳朵里。
而且,那时候把我拉起来的那只手的热量现在还留在我的手心里 。
“但我也时常想做些出格的‘坏事’。即使那会给别人造成麻烦,但还是想试一试。
因为实际上,我就是被做‘坏事’事的人给救了。”
虽然我没说什么具体的,但看上去朝里似乎很理解我在说什么。
“……所以我陷入了到底是选择自己的道德,还是选择垒球,以及选择某一边后到底会有怎样的结果这样的谜题中。”
“是。”
不知为何,朝里的脸上挂出了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她摇起了头。看着这张脸,不知为何我的脑袋里浮现出“前辈”这个词。
“你真傻……那种答案只有自己才知道。”
“果然是这么回事吗?”
“就是这么回事……只不过,说起矛盾的地方的话——”
朝里欲言又止。
“……你知道那时候我为什么打你吗?”
“因为……因为我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还多嘴多舌。”
“不是这样的。”
回归的垒球部王牌,夕阳下她的额头闪烁着,脸上浮现出了一个很小的笑容。
“你懂的。我想你知道,我到底要干什么。
所以才生气地打了你。”

*

“喂。”
我一边思考那之后马上回到练习的朝里的话,一边走在通往车站的银杏景观路上。后面传来的搭话的声音。回头看过去,声音的主人非常熟悉。
“成田君。”
“佐佐原。”
感觉相互间的称呼就像从没用过一样让人肉麻。
提着书包的成田君快步走到我的身侧,多少有些孩子气的脸上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真少见,这种时候。”
因为快到夏天了,所以此刻离天色完全暗下来还有段时间,但空气中已经有了夜色的气氛了。就是这样的时间。直接回家貌似有些晚,社团活动之后又显得太早。在这个不上不下的时间里,这条路上的人也不多。
在学生会没有活动的日子,我总是早早回家,像这种时间走在放学路上真的很少。
感觉——真的感觉——朝里的话里藏了什么。她回答得很模糊。
“我也有各种各样的问题。”
“嗯…………”
“成田君问什么在这个时间回家。”
“稍微去了趟图书室……最近仙波读的书的题目貌似挺有趣的,所以就试着找了找,但是没找到。”
“也许是文艺部的书。”
“不,但是那本轻小说——”(吐槽:难道仙波看的是《我的妹妹不可能这么可爱》……)
就这么聊着,我们来到了车站附近。
因为我坐巴士,而成田君坐电车,所以应该在车站前的巴士站点告别。因为我和成田君都不嫌回去的太早,所以自然就这样了。
但是。
但今天的我,想多有点时间。
“成田君。”
“嗯?”
难不成成田君想早点回去。也许有什么事情要办。
“之前你说,去了一趟Satou的婶婶开的咖啡店是吧。”
“对,是家感觉很不错的店。”
也许被我这么说他会很困扰的。
我这么想着,想着接下来的将是一件坏事。
“我也想去一次。
——你能带我去吗?”
拜托,你了。
成田君就像发现了打锥蛇 般,瞬间愣住了。大概是完全没想到我会说出这种话吧。我自己也吓了一跳,紧张得心里直打鼓。
佐佐原又在说奇怪的话了——他一定在这么想我吧。
在我内心的不安到达临界之前。
成田君倒是很感兴趣地点了点头。
“行啊。天还早,去一趟吧。”
“啊……好。”
成田君看到了那时的我的脸之后,慌忙地移开眼睛,快步走了出去。
紧张解除了,但是脸色应该变得很奇怪了吧。

和成田君肩并肩走过——平时的话在这道别——车站前。我感觉我懂得了朝里说的到底是什么。
现在身体里这种痒痒的感觉,稍稍穿过我的身体而被感受到,就像是双脚浮在空中的感觉。朝里也知道这——知晓这个之后,不知不觉间已经变得不能回头了吧。
那也许是身体不由自主的反应。也许是让人很困惑的事情。也许并不正确。
但是,我能遇到成田君、遇到仙波、遇到许许多多来小羊会拜访的人……
我开始在想,时不时追求一下这个也还可以吧。

——是的。
我是佐佐原三月。
把蛋包饭拌上蛋黄酱吃的邪门歪道。
所以,现在起,也许还要——

做些“坏事”。


附录.竹田岬

……啊拉?
放学后的走廊。我在楼梯口附近三年级学生各行其是的人流中站定,歪着头想事情。
刚刚擦肩而过的,一脸亲密无间的一年级女生。身材矮小、活力十足的孩子和形容消瘦、有些可怜的女生组成的二人组。那个有些消瘦的女生似乎在哪里见过。
不,最后一次见到那孩子应该是几年前的事情了,相貌也忘得都差不多了。只不过,我被这个偶尔路过的人的独特的空虚气质紧紧地吸引住了。
和真一郎是好朋友,有张可爱的脸却很蛮横……明明说过“你要负起责任和我结婚”,却在某一天突然消失。
……叫什么名字来着?
怎么也想不起来。正当我要回头去确认一下的时候,却已经找不到那两个人了。
“……………………”
不由得有些在意。
……嘛,也许只是单纯的相似,有时间再调查吧。
现在,我也被人叫住了。

学生会室。
位于正馆内,教师办公室附近。因为我校学生会的大部分活动都是借用会议室进行的,所以这个房间就像是专用资料放置所兼休息室。大小约有普通教室的一半,因为满屋都是陈列柜,所以狭小得就像那个社团活动楼资料室一样。
我敲门后进入房间时,发现安宅前辈已经来了。
“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不,是我叫你来的,麻烦你了。”
呆呆地眺望着窗外的安宅前辈,转过头来依旧呆呆地回应着我。
安宅冬彦前辈,担任学生会监察的三年级。在现在二年级以上的学生看来,感觉就像是前任的学生会长 。
他到底帅不帅,这因个人的看法而不同。气质上是个粗狂与沉着同在,就像是只吃饱的熊的人。这与去年还没发现的懒散的胡子十分相配。他是个作为高中生却喜欢登山的那种人。虽说是“那种”,却不是运动社团的斗严寒、战酷暑的那种,而是“也许已经开了窍,得道成仙了吧”的那种。
前辈用如外表所见的迟缓的声音开始说事。
“听说你们之前和女子垒球部来了场友谊比赛。”
“啊……说起来那可就话长了,是小羊会的一环。”
“啊。那个听宫野说了。”
?我不得要领地歪着头。
这个学校的所谓学生会监督,是监督会计和其他学生会活动是否严格正确进行的那种职位。惯例多由前任学生会长担任。虽说是监督,并不是为了加重忙碌——且优秀——的三年级负担,实际上不过是对文件进行最终审核、盖章了事的工作罢了。在普通的活动中完全不会露面的。
因为这个前辈说有话要说,所以估计一定会说之前的那个吧,不久前发现那个了吧什么的,但看情况好像不是那样。
“其实……一部分的教諭好像发表了对预算分配有影响力的学生会是不是对于部分社团过于照顾了,这样的意见。”
的确……虽然是些神经质的话,但既然还没有公布那是小羊会的活动的延长这一事实,就不能说那是不中肯的意见。
“嘛,这件事还没有成为正式的议题。但是如果这么放置不管的话,之后可能会变得很麻烦。所以,老师们委托我对此发出警告。”
“是啊……的确,如果在期末预算会议什么的之上,被突然捅出来,恐怕就麻烦了。”
如果有万一的话,梁井老师是能给予说明的。但因为各种理由,不得不回避那种情况出现。和老师与朝里有关的咨询内容是应该极力回避,而且拜老师的话也容易损害学生自治的印象。
“但……那要怎么办才好呢?也不可能检查所有的社团活动和游乐……不,交流。”
安宅前辈有十二分的资格说“混蛋,自己想”的,但他却老实地思考了起来。正是因为这种性格,才格外让人疲劳。而且,那份疲劳是和人望成正比的。他就是那种人。
“是啊……没有必要接触所有的社团活动。在此之外,如果有三、四个社团有和垒球部相当水平的关系的话,垒球部‘存在特殊关系’的这种印象也就会被稀释了……至少有了个理由。”
哈……即便把文艺部“宇宙怪兽”的那件事公开了,还是要检查好几个地方的吧……
……………………真麻烦啊。
不经意间,真心话就脱口而出了,感觉额头上冒出了汗。
在这个冬装渐感沉重的时节,稍微面对一些问题就会流汗。感觉衬衣粘在了后背上,真恶心。
目光移向窗外,发现窗外晴空万里。
碧蓝的天空与醒目的白色积雨云相映成趣。
………………
回过神来——没多久我就小声嘟囔了一句:
“……马上就是夏天啦。”
“夏天啊。”
“会变热的哦。”
“千万别。”
我面向挺能照顾人的,随声附和我的安宅前辈说:

“好想像这样一下子和游泳部什么的搞好关系啊。”
“没有那种‘像这样一下子’的。”

依旧一边听着老实的前辈的吐槽——我一边开始制订起这个夏天的计划。

(待续)


后记

好久不见,我是玩具堂。
这是以一休大师为目标,暗中创作的轻小说《不迷途的羔羊》。不才已经有两卷付梓了,果然我是全日本最幸运的人。
本来此卷和第一卷相同,是由四话组成的。但在改稿的过程中,第四话被保留,本卷也就变成了三话。所谓三足鼎立就是蝾螺小姐respect……对不起写了些谎话,只是结构上的巧合而已。被剪掉的第四话将收入下一卷当中。
……是的,值得庆幸的是,本书还会续写下去。发售时间预定在2011年初夏。我依旧希望得到“是不是还要读下去”的各位宽大无边的读者们继续的眷顾。
前两天我尝试了一下被本作中某角色斥为邪门歪道的蛋包饭+蛋黄酱组合,结果被周围的人痛骂一顿。虽然我觉得那味道不是那么怪,但是大家似乎有对侵犯个人咖喱饭、蛋包饭饮食习惯感到过敏的倾向。所谓的一个Coupling论争。对于这些我是很宽大的,但只有咖喱×伍斯特酱是不行的。邪门歪道。……但伍斯特酱×咖喱也许行。(译者:腐女无误!)
那么,在此我也将告诉各位本作其他的展开。
漫画版将在Comp-Ace三月号(2011年1月26日发售)上开始连载!画师是贵岛炼瓦老师。还有,如第一卷卷末所写,预定今年2月23日将发售广播剧CD。到时将有著名声优演绎小羊会的故事。(译者:貌似是竹达彩奈什么的……)
说实话,这项小小的工作竟然被倾注了如此多的关注,真让我受宠若惊。拙作被这么多大人物所关怀,真让我诚惶诚恐。
最后是致谢。
给予我各种有形和无形的支持的各位家人朋友,(实在是太感谢了)。全国经销第一卷的各位商家,(本卷也拜托了……)。以负责人M桑为首的sneaker编辑部的各位同事,(突然替换内容什么的真是对不起,年末的工作辛苦了)。将杂乱的原稿制作成精美的文库本的相关制作单位的各位,(第一话什么的给各位添麻烦了)。给大体上略显乏味的本书配上精美插图的画师笼目先生,(我将更加努力地写出配得上插画的文字)。
最后要向喜爱本作、阅读过本作的各位读者,表达我的无限感激之情。

2010年12月 玩具堂 敬上


(本次翻译得到了好友zhang8806的关怀与支持,在此特表示无尽的感谢。)
发表于 2011-9-6 22:04 | 显示全部楼层
...辛苦了...

评分

参与人数 1轻币 -10 收起 理由
jieogeng -10 字数不足,不要再犯了哦

查看全部评分

发表于 2011-9-6 22:04 | 显示全部楼层
无端端出现的第二卷
赞啊~~~
发表于 2011-9-6 22:07 | 显示全部楼层
vp_volvo 发表于 2011-9-6 22:04
无端端出现的第二卷
赞啊~~~

终于发布了啊,过来捧个场
第一卷天角已出,所以就……
发表于 2011-9-6 22:07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分享,楼主辛苦了,只是插图在哪?
发表于 2011-9-6 22:10 | 显示全部楼层
刚在台湾角川看到下月底处中文版,一上轻国就出现了
发表于 2011-9-6 22:10 | 显示全部楼层
zhang8806 发表于 2011-9-6 22:07
终于发布了啊,过来捧个场
第一卷天角已出,所以就……

第一卷不是已经录了台版了么

我只是惊叹没有预告就跳出来喜欢的小说

这位也是大大无误~
 楼主| 发表于 2011-9-6 22:10 | 显示全部楼层
d41525 发表于 2011-9-6 22:07
感谢分享,楼主辛苦了,只是插图在哪?

插图请去下载页下图包吧。
因为图包有点大,所以传到了115......
发表于 2011-9-6 22:11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一直在等天闻的第二卷,想不到是自翻先出了!
 楼主| 发表于 2011-9-6 22:14 | 显示全部楼层
abs120 发表于 2011-9-6 22:11
一直在等天闻的第二卷,想不到是自翻先出了!

其实翻译在8月末已经完工了,然后请zhang8806君看了一下,所以拖了一段时间。
但昨天在台角看见了十月出Z版的消息,所以今天抢先发布。
发表于 2011-9-6 22:22 | 显示全部楼层
看了第一本之后就很期待第2本了

本版积分规则

手机版|Archiver|轻之国度

JS of wanmeiff.com and vcpic.com Please keep this copyright information, respect of, thank you!JS of wanmeiff.com and vcpic.com Please keep this copyright information, respect of, thank you!

  

GMT+8, 2024-6-1 14:37

Powered by Discuz! X3.4 Licensed

Copyright © 2001-2020, Tencent Cloud.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