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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 [原创][短篇]日与月的轮舞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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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29 00:2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日与月的轮舞曲   

   银盘似的一轮明月以慵懒优雅的脚步缓缓踱上树梢,暗夜的精灵从又一天的沉睡中悠悠醒转。深深呼吸一口树海中的清冽空气,精灵从容地自夜来香铺就的卧床上起身。
   脚步习惯性地转向明月俯瞰下的那座小木屋。木屋虽小,但搭建得相当别致,看得出主人在修葺上着实花过一番功夫。精灵以舞步般轻盈流畅的步伐飘行向木屋,纤细的脚尖滑过圆润的鹅卵石铺就的小路。
   叮咚叮咚,推开的门扉叩响了门楣上系着的一对铃铛。精灵像往常一样悄没声息儿地跪坐在床边,将自己的脸贴在床上入梦之人那宽大的掌中。
   很温暖啊。精灵陶醉地微眯起狭长的双目,像是要融化在淡淡的无以名状的幸福之中。
   侧着头,精灵不厌其烦地再一次凝望他的脸。
   清秀的脸庞,在月光下微微反射着清冷的光辉。鼻翼伴随着呼吸有节奏地微微翕动。几绺黑色的长发流出赭色的发绳,随意地散乱在一侧的脸庞和有微细突起的颈间。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块阴影,使精灵不能分辨他此刻的表情。
   精灵依恋地不肯将脸从那温暖的掌中移开,于是伸长了右臂,葱样细白的指尖拂开了那几绺碍事的长发,将它们仔细地别在他的耳后。
   已经记不清看过了多少回月圆月缺呢,自从他来到这片漆黑静杳的树海之后。精灵慢慢沉浸到悠远的回忆中。
   那时他还是一个顶着满脑袋蓬乱黑毛的小鬼,穿着褴褛的衣衫,脸被烟尘熏染得黑灰不明,跌跌撞撞地闯进她的世界。她小心翼翼地从躲藏着的树丛中走出,走近这个昏倒了的人类男孩身边,蹲下身来像今天一样仔仔细细端详他的脸。那张脸童稚未脱,却写满了与年龄极不相称的痛苦与疲惫。她注意到,他破碎的衣衫下,无数深深的伤痕纵横沟壑。
   她无端地感到,久已不曾泛起波澜的内心深处,突地涌起了多年未曾体验过的抽搐般的疼痛,就好像眼前这男孩肉体上的伤痛都转移到了她身上似的。
   男孩眉间淡淡笼着一层忧郁,这样的神情让她想起了更多她以为早已被遗忘在记忆彼岸的东西。许久之前,漆黑静杳的树海也曾经热闹非凡,无处不在的光明与漫天飞扬的欢笑、余音徘空的乐声也曾主宰这里。每天每天,都有不同的精灵不远万里漂行到这繁花似锦、绿意成荫的树海,或有定居于此,或有继续漂泊远行;但无一例外,他们都坚持向她行优雅的觐礼,尽管她多次表示不必如此。她喜欢同他们一起歌唱,一起欢笑,一起享受专属于精灵的荣光与快乐。她甚至交到了一个关系很亲密的精灵,这个眉眼与男孩颇有几分神似的精灵教她在桐叶上穿孔吹笛,教她用缝叶莺的引线作弦奏琴,教她立在碧玉盘样的莲叶上盈亭而舞。那时的光阴被幸福与满足充盈,让她觉得这样的时间也许可以持亘到久远。
   然而,不知从何时起,她所熟悉的精灵们一个个从她的生活中消失,每迎接一次晨曦的到来,便有更多的精灵消失在树海广袤的绿色波涛中。树海渐渐成为一个昏暗寂静的场所,荣光不再,欢笑不再。然后有一天,与她亲密无间的她也来辞行。她很悲伤,用哀婉的眼神责问她——
   为什么,连你也要离开这里?
   她淡淡地笑,声音平静无澜——外面的世界纷争不断,人类正同黑暗的势力孤军奋战;他们需要我们的力量,我们不能在这遗世的乐园中安逸独享;而我,也有我所珍爱的东西,也有我想守护的幸福时光。
   ——珍爱的东西?难道你不爱树海,不爱我吗?她不解。
   ——当然爱!但是外面也有我爱的亲人,我爱他们如同爱你。因此,我希望,树海的和平与安宁,能与他们同享。她如是说,笑得安详。
   ——亲人?她不明白,也不想明白。谁是亲人?这个叫亲人的人,抢走了她全部的幸福。
   ——我有个儿子呢。她笑起来,腮边飞满红霞。我爱上了一个人类。
   她不语了。她一点儿也听不明白。这样的爱,似乎与她们之间的爱不大一样呢。这样的爱,竟要使她,使他们,都离开她的身边。她从心底排斥这样的爱。
   ——所以呢,我要去,保护有他们的那个世界啊。她闭上了狭长美丽的绿眼睛。
   于是她就走了,走的时候始终保持着她所熟悉的她特有的淡淡朗朗的笑容,只是眉间笼着轻愁。离去前,她紧紧拥着她,用三分恳切七分请求的语气留下了她最后的愿望。
   ——如果我没有回来,请你守护你珍爱的东西。
   她愣住了,不知该不该回答她,守护那所谓“珍爱的东西”——夺走她全部幸福的东西。她只好模糊地回应,沉默地目送她和他们一起,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树海纱幕样的薄雾中。
   她多想跟她一起走,但是她不能。与来去自如的他们不同,她一步也不曾离开过树海。过去不能,现在不能,将来也不能。
   这里是她的摇篮,她的居所,也许也将是她的坟墓。
   树海彻底沉寂了,只余她一个,孤零零地守望着圆月清辉下静杳的树海,听树海扬起寂寞的涛声,哗哗,哗哗。
   后来男孩来了。从她的离去到他的到来,之间隔了多久?她已不能清楚忆起。也许,在那段空白的历史中,十年如一日,一日胜十年,时间的流逝于她而言不再具有任何意义。
   是因为那眉宇间淡淡的似曾相识的忧郁,抑或其他一些她自己也无法言说的原因,她认可了他在树海中的存在。她从树海深处采集各种药草,为他治愈累累伤痕;她带着昏迷的他来到离去的她曾住过的地方。她在树海四周张开巨大的魔法屏障,保护她不受外界纷飞战乱的波及。因为要长久维继这样大范围的魔法,她不得不整日昏睡在树海的中心;只有在圆月当空的魔潮之夜,她才能偶尔借助自然的恩惠从不分昼夜的漫长昏睡中悠悠醒转。每当这时,她总会去看望已在木屋中住下的男孩。虽然每次男孩都因夜间树海翻卷涌动的巨大魔潮而沉进黑酣乡中不能醒来,但她仍愿意长久地、不厌其烦地静静凝望他的睡脸,将自己的脸埋进他温暖的手掌中——那是精灵从不曾拥有过的醉人暖意。她遐想着若他醒来,会对她说些什么?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他的脸看起来与离去的她那么那么地相似,笑起来一定如她一般璀璨生辉。每当她陷入这样的遐想中时,唇角总会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拉出优美的弧线。
   她永远都会记得,那一夜她像今夜一样醒来,惊喜地发现她睡着的藤床上铺满了美丽的夜来香。每一株夜来香的根部都有新土翻过的痕迹,显然是被从别处仔细地连根掘出,小心地移植到她的藤床周围的。大概因为受到她的魔力影响,它们一夜之间迅速长到铺满整张藤床,犹如为她铺开了一条精致的毯子。她陶醉在夜来香馥郁的气味之中,心也融化在淡淡的无以名状的幸福之中。她终于发现,心境早已起了微妙的变化。她仍旧思念离去的她,如同思念许久才能见一次的他一样;但是这样的思念,却从某刻开始有了些不同。那一夜,她像往常一样去看望甜睡的他,并在他的鬓角留下了轻轻的一吻。
   天边渐渐漾开一线白,银盘样的圆月挂在东边的梢头不忍离去。她从悠长的回忆中辗转回来,觉得周身已被困乏笼罩。她已下定决心,无论如何,她要守护她一生中第一个也许是最后一个的承诺,也许因为离去的她,也许因为身边的他。
   她缓缓起身,在他的额上印下一个淡淡的吻。离开木屋时,她已疲惫不堪。努力振作精神回到她的藤床,在夜来香的簇拥下再次进入长久的不分晨昏的休眠。守护着树海,守护着树海中的他,等待着下一次月光下的重逢。





   熹微的晨光犹如一支利箭射穿了树海浓重的雾霭,将少年从沉沉的睡梦中唤醒。昨夜似乎又做了个甜美的梦,睡床四周还残留着淡淡的甜香,犹如梦境的延伸。深深呼吸一口树海中弥散着夜来香气味的清冽空气,少年一骨碌的从沁骨凉的竹床上爬起。
   脚步不由自主地转向阳光笼罩下的那张精美藤床,还覆着一层薄薄水雾的光滑鹅卵石小径上立刻印下了一串跳跃的音符。
   ——早安!少年像往常一样微笑着向藤床的主人问候,仿佛她并非沉浸在无休止的睡眠之中一般。
   今天也一样呢。少年不禁莞尔。安静地在她的床前盘腿坐下,温柔地凝望她沉睡的脸。
   宁静的脸庞,在晨光的笼罩下散发出明亮的华彩。祥和的,却也是脱俗的。这时的她看起来多少有那么一点不真实,总是惹得他禁不住涌起要用手来摸摸那丝缎般长发的渴望,来确认她的存在的确不是他的某个幻想。金发在阳光下焕发的光辉又使她看起来圣洁而不可接近,每每使他放弃可笑的执念。她的呼吸是如此熙微,以至于他总要怀疑她是不是一座美丽的雕像。然而她苍白的脸色和缺少血色的双唇又时刻让他担心她此刻是否被梦魇所缠绕。即使如此,他也只能静静地坐在她身边,慨叹自己的无能为力。他既不具有读梦的异能,也不知晓唤醒她的方法。从他顺从父亲的意愿来到这片神秘幽深的树海开始,他的身边就一直只有她相伴。有时他会想,一定是她用神奇的法术将初来时重伤的他治愈,给了一无所有的他遮风避雨的温暖住所。可是他又不能肯定,因为他看到的她总是这样一言不发地沉睡着不曾醒来。尽管如此,他仍愿意相信是她给了他美好的重生。偶尔,他会在清晨的床前发现一两片凝露的夜来香花瓣,仿佛将她的思念带到了他的身边。斗转星移,他已从男孩成长为挺拔的少年。他日复一日地在树海中寻找他要找的人,顺便解决掉一两只不知从何处窜进树海的驱狼或半兽人;说来也很奇怪,这偌大的树海中除了他和她竟没有第三个人的踪影,跟小时候他从长老们那里听到的关于树海的传闻大相径庭;而且,这里出奇地和平宁静,仿佛冥冥之中有神明佑护着一般与外界纷飞的战火完全绝缘。
   他看护着树海,看护树海中的她。
   树海简直就是各色奇株异木的海洋,夜来香在这里算不得珍奇,普遍生长于树海的每一个角落——这是一种拥有与她相仿的优雅与高贵气质的花,也是他最钟爱的一种花。因此,他在树海中寻人的同时,也寻找着她一般的夜来香——他们虽广泛存在于树海之中,却喜欢将自己藏匿在背阴隐蔽之处,不肯轻易将绝世的容颜展现给外人。每从树海深处游猎归来,他都会带回一株纯白的夜来香。
   来自树海每一片土地的夜来香已将她的藤床铺作了花床。
   然而,她从未自悠长的睡梦中醒来。
   这样静静地看着她,总会不由自主地沉浸到悠远的回忆中去。
   那时他还是一个总是充满无力感的小鬼,每晚听父亲讲许多有关他那从未谋面的母亲的故事。父亲总是压低嗓音,用极轻柔的声音来描述母亲的一切:她的长长的银发如何在风中飞扬,她的狭长的绿眸如何在月下泛出宝石般的光彩;她可以用细小的桐叶奏出笛一般悠扬的旋律,她能立在轻盈的莲叶上翩跹起舞。那样美好的母亲却不得不在他甫一降世就离开他和父亲;至于原因,父亲没有告诉他。父亲说,母亲和她的族人一起住在树海里。他很好奇,村里的长老们不是经常告诫他们,树海是他们不应涉足的禁区吗?据说那里住着一支与众不同的种族,其族人傲慢自大,千百年来与一岭之隔的人类少有交游,长老禁止任何村民与他们往来。为什么母亲会住在那样的地方呢?父亲听到这样的天真提问总是不语,摇着头无奈地笑,眉目间却会渐渐聚起一团雾来。
   后来世界不知为何在一夜之间变得满目疮痍,举目所及皆是浓墨重彩的硝烟。长老们更频繁地围拢在火堆前彻夜争论不休,却不能阻止每日聚拢来数量有增无减的怪物——面目狰狞的半兽人拥有令人惊恐的蛮力,而牙缝间渗出淡黄色毒涎的驱狼则是以其超常的行动力及凶狠的厮杀技巧迅速征服了周边的村庄。父亲和村里的其他成年男子一起披上简陋的皮革甲,带着刀连前去迎击;而他却因为年龄的关系,只能坐守村中与女孩子一起做削箭磨刀的工作。他不甘心,却又反抗不能。无言的目送父亲一次次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回归战场,只能祈祷父亲还能活着还家。他厌倦了总是在绝望和恐惧中等待的生活,却对这样的局面无能为力。他恨自己的无力,也恨只能空叹无力的自己。
   最后一次见到父亲的时候,父亲的大半个身体都被浸染成了极可怖的颜色,分不清哪是人的血,那是兽的血。父亲的脸被疲倦包裹着,用从未有过的严厉口吻对他下了个命令——
   去树海找母亲。
   半大的小鬼脑中“轰”地全白了。
   ——我已经……成了爸爸的包袱了吗?他很沮丧。
   父亲一脸严肃。
   ——包袱什么的,跟男孩子的身份可是不相称的。我并不是要你去树海寻求保护,而是要你去保护居住在树海里的母亲。
   ——真、真的可以吗?可、可是长老的禁令怎么办?
   他不是不高兴,终于被承认的成就感让他兴奋不已,然而在村落里长老的命令是绝对的,长老们关于树海的描述也让他多少有些不安。
   ——真实要靠自己的双眼去捕捉。所以你必须现在就出发,立刻!
   父亲面无表情地把他撵出家门。与家中壁炉里让他倍觉温暖安心的火苗不同,远处战线上熊熊燃烧着的火堆闪烁着阴冷与不祥,令他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长老们仍在喋喋不休地争论着无意义的话题,通向东方树海的小路从家门口蜿蜒越过篱墙伸向看不见的深黯之中——负责看守这条道路出入口的门卫似乎也在昨天上了战场,今天却没有回来。
   父亲从怀中摸出随身的银匕首,郑重地塞进儿子湿漉漉的掌中,结满厚茧的大手紧紧握住小小的拳头。硝烟顺风飘来,熏得他睁不开眼。西风捎来前线的声声喊杀与痛苦或狰狞的哭叫咆哮,回荡在他和父亲耳边。
   ——因为还有非得去保护不可的人,所以绝不可以在半路倒下。别忘记,你,是我的儿子。
   父亲的声音有些沙哑。
   点头,点头。父亲交给自己的男子汉之间的委托,一定要努力完成。
   ——如果找不到母亲的住处,就去找树海的守护精灵,她知道很多事情,一定能对你有所帮助。
   点头,点头。无论如何,一定会找到母亲,将父亲的意志继承下去。
   父亲狠狠地别过头去,砍落了一支斜飞出的冷箭。扬手甩出一支手投剑,一个躲藏在树冠中的黑影应声栽落。
   ——快走,不准回头!跑!!
   父亲用声嘶力竭的可怕声音头也不回地咆哮。
   他深深看了一眼父亲宽大的背脊。再见,父亲。他没有说出口。
   撒腿狂奔,向着父亲无数次指向的那个方向。紧攥手中还残留着余温的银匕首。
   不回头,一定要坚强。为了母亲,为了我是父亲的儿子。愈跑愈快。母亲,我来了!
   风中飞散最初也是最后的泪滴。

   ——呼啊啊。少年伸平四肢,就那么在夜来香的地毯上印上一个破坏美感的“大”字。
   他一步也不会离开这树海了。过去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
   只要她还在这里,这里就是他的目的地,他的归所,也许也将是他的安眠之地。
   算起来,从离开村子那天起,到今天,冬去春来的也这么转了多少轮呢?
   找遍了大半个树海,除了她,几年时间里只见过驱狼和半兽人。母亲啊,您究竟在哪里呢?
   不过啊,说起来,那时父亲提到的树海的精灵,指的又是什么呢?
   依稀记得小时候听讲故事的长老说,镇守一方的精灵都是有很强力量的次神。那么,要去哪里找树海的次神啊?
   没人告诉过他。
   ——啊啊。算了吧。少年再一次以极敏捷的速度由睡姿切换到立姿。
   又有什么关系呢。总之,无论如何,在找到母亲之前,至少要守护母亲的家园,守护——
   ——这个女孩子?少年莞尔。喂喂,你不会就这么睡过一辈子吧。
   夜来香丛中的睡美人一如既往,安详的睡脸上不现一丝波澜,呼吸平稳而均匀。
   ——那么今天我也要出去了哦。放心,夜来香呢,是一定会给你带一朵回来的啦。
   ——夜来香们啊,请代我守护沉眠的公主,别让那些怪物来打扰她的清梦。
   ——我也会努力,找母亲,还有解决那些怪物也一样。所以呢,这里就拜托你们了哦。
   少年执起睡美人的纤手。迟疑了一刻,在手背上留下淡淡一吻。背起长弓,怀揣银匕首,少年头也不回地踏向树海中的另一片未知之地。
   我的公主,请安心。在您入睡的时间里,就由我来护卫您的寝宫,守护您和母亲的树海。无论我走得多远,也一定会重新回到有你的这里。我期待着,在洒满金色晨光的花丛中,与你再一次的相逢。
发表于 2008-1-29 00:23 | 显示全部楼层
深夜的安眠酒啊,看着LZ的文章,感觉人都放松了.SF睡觉闪人啊.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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