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为首页收藏本站繁体中文

轻之国度

 找回密码
 注册(右键在新窗口打开)

QQ登录

只需一步,快速开始

查看: 4177|回复: 21
收起左侧

[短篇] 【第二届征文】腐朽都市——无尽之冬夜(完)

[复制链接]
发表于 2008-1-27 09:4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月色所笼罩下的城市,比起白天多了少许光怪陆离的气氛。轻小说论坛2 q& b* H+ F% Z0 D
地上目眩的灯光使天上的繁星都荡然无寸。轻小说,动漫小说& Q9 [# W9 ]/ d
步行与街头的花样男女似乎因此忘却了时间的存在,流连于喧嚣的景致之中。
但这座城市腐朽的本质,往往隐藏于灯火阑珊之处。
www.lightnovel.cn) E. S! ?9 u3 M4 Q2 T) b
黑暗能给予人禁忌的欲望,使人走向极端之路。
在那幽静的黑暗之中,
轻小说,动漫小说0 b& B0 Y/ h- q/ s5 |0 g) D
又会上演一出怎样的闹剧呢?
或许有人正用她那高贵的声音呼喊:1 w& @, A8 M1 E- H5 K1 c9 m3 T
让地狱这种地狱成为地狱吧。/ Q" G9 O' l( S% {
让虐杀这种虐杀成为虐杀吧。
让罪恶这种罪恶成为罪恶吧。
让绝望这种绝望成为绝望吧。
让混沌这种混沌成为混沌吧。轻小说,动漫小说1 |, U9 ?3 @* R, o' U! R  x( p9 R
让屈服这种屈服成为屈服吧。轻小说,动漫小说) d8 o) Q6 G, i0 n6 w7 I* p2 J
无须顾忌,无须畏惧他人。6 J' F3 J: R$ E2 ~
吾人应对这美丽世界自豪。轻小说,动漫小说  k: l/ z" Z! A) _7 d6 M+ R2 X& ]
此处是黑暗的寝室,黑暗容许一切。


-------------------------------------------------------------------------------------------------------------------

猎物开始慌乱。
他不自觉地舔了上唇。
上等的猎物,才能在这黑暗中察觉自己,然后挣扎求存。
对他来说,那是最强烈的快感。
因逃亡而痛苦的呼吸。
因恐惧而扭曲的神情。
因疲惫而艰难的脚步。
他只是在黑暗中跟随着这些,哪怕是一秒也好,能够让快感持续提升,那诱惑远超过其他一切。
不过,那也到此为止了。
对这个范围他了然于心,再两个转角,就会与依旧在上一个现场取证的警察相遇。
——上一个现场?
微妙的疼痛搅动头脑,让他放弃继续思考。
十步,还有十步,猎物就会逃脱。
光从街口转角处流出,猎物已经快要喜极而泣——
一秒。
仅仅一秒,他就从藏身的黑暗中,越过了近10米的空间,然后从侧面熟练地贯穿猎物咽喉。
那一击令人联想到某种野兽。
动脉气管与声带被同时撕裂,只留下皮肉附着颈椎,原本行将破空的惨叫消逝无踪,变成一种因口中血沫翻涌产生的[咕噜咕噜]声。灼热鲜血随着心脏抽搐,大片大片地喷洒而出。
因最后一点希望而向前方光芒伸出的双手。
摇晃一下,又无力地垂落。
因为他随手将牺牲品右边乳房割下。
在转角处,警察们大声对话的内容,迅速地离开脑海,黑暗与疼痛也慢慢开始消散。
猎物——这个女人,逐渐死去。
血腥味与娇小身体的微微抽动,让某些东西开始蠢动。
——啊。
那表情,诉说着无上的快乐。
那是,被杀戮与欲望涂抹得令人战栗之夜。

----------------------------------------------------------------------------------

不用看也知道,画面上播音员肯定是一副对不起观众的表情,要知道她原本就是一副对不起观众的长相。
[今天凌晨,倍受关注的二级市民袭击事件又新添一位受害者,警方回应……]
真烦。
虽然想这么说,但是每天早晨起来便习惯性打开电视的家伙,好象是没什么资格。
“哟,你还是这么早啊,体貌端正为人正直25年没有女朋友前天第3次告白又被拒绝的大好人。”
……这家伙已经超越[烦]了。
“恩,现在是7点半而我也没有兴趣弄你的早餐,顺便提醒你,昨天组长大发雷霆,并向他祖父发誓你再迟到一次就把你调到第四层环线的公共交通课。”
原本好整以暇地用左脚帮右脚抓痒的家伙,在看了一眼时钟后发现自己已经被世界背叛。
“……玛尔斯·路斯维克,为什么不叫我起床?”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古代中国成语叫做[自作自受]?我亲爱的中国朋友林文启。”
败者在冲进浴室以前充分地诅咒上帝。
玛尔斯·路斯维克摇摇头,虽然那个曾经最大最受人尊敬的宗教已经在这百年之间式微,但是非教徒的戏谑时常引起各种争端却实在令他头疼——做为一个刑警,至少希望不争气的同事别帮自己增加工作。
而且,虽然做为同居人来说,租金与打扫方面都还算做得不错,可是身为一个25年没有女朋友的好人,时常在夜里听见隔壁房间传来的声音绝对不是一件愉快之事。
——可恶,到底为什么啊!
虽然隔了一天,被拒绝的伤痛算是有所缓和,但是每当不经意回想起来,总是会产生把身边那家伙吊起来打的冲动。
玛尔斯·路斯维克,现年25岁,比普通人强壮一倍以上却又比普通人矮上大概半头,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气质,以及同样不符——以某人的话来说[如果可以的话,起码把胡子长出来证明自己成年了吧?]——的幼稚外貌。以无甚突出的推理与令人畏惧的格斗能力,在贝鲁法斯特市*(注1)刑事一课占据一席之地已有两年,虽然不曾做过有朝一日把警察总长赶下台或者中乐透买到一级市民权的梦(顺便一提,这些都是他同居人脑子里做烂了的东西。),却确实地有着[总有一天拥有一栋独立房屋,以及一个漂亮妻子]这种人畜无害的理想。
——为了理想而努力的身影,怎么看都应该是让人尊敬的吧!
虽然这应该是正确的认知,但是就在前天,特殊犯罪班的女性同事,与自己共进过6次晚餐逛过4次商店,在自己生日时不顾荷包出血带自己去了[蕾蒂莎]剧院享受充满情调的夜晚,有着能够令人放松心情并寻求依赖的特殊气质,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都很适合自己的西斯·卡雅,在面对自己以必死之心情鼓起勇气的告白时,神情痛苦地缓缓说出了[你是个好人……]这种经典台词。
因为在处理现场时魂不守舍地做出将尸体望垃圾桶里丢这种事情而被同居人察觉,然后被无情地捧腹大笑刺激,自己差点把将此人吊起来打的冲动化为现实,虽然因为组长介入而作罢,却让自己下定了无论如何再也不会帮这个混蛋做早餐这种无聊的决心。
所以,在自己已经洗浴着装完毕,悠闲地看过早报并享受着土司与咖啡的现在,与自己同为一课刑警的林文启,正在浴室里与各种洗漱工具搏斗。
时钟指着7点44分,按照平日习惯,15分钟可以悠闲地踱步而行。
打开公寓楼底部大门后,可以看见行人的脸。
“真是个好天气呢。”
只要不是伸手不见五指,在这个时代,就是好天气的代名词。
玛尔斯·路斯维克,跟平常一样,穿着虽无褶皱也算不上笔挺的西服,吐着令周遭景物为之模糊的白气,踏着这个夏天算不上厚实的积雪,向前走去。

*注1:贝鲁法斯特,架空之城,与北爱尔兰首府无关。
----------------------------------------------------------------------------------------------

两个在大楼之间阴影处扭打成一团的人,在看到自己后,同时停下了动作。
其实那根本没有意义——即使他们将对方杀害,自己只要没有心情,就没有义务去管这种事情。
因为他们身着的服装与行为,毫无疑问地说明其三级市民的身份。更基本的是——没有任何人敢于在这种光天化日之下,冒犯与自己级别不符之人。
二级市民侵犯一级市民,最重可判处取消市民权,而三级市民及以下者若敢向上级者伸手,最轻判决是永久监禁——说是永久监禁,实际上倒是很快就会完事,被送到第五层环线进行开发项目的最下层工作,与被当成消耗品没有区别,能在那里工作一年者,占全体7%。
至于上层市民向三级市民或以下动手,即使是杀害,最多也就判一个污染市容罪而已。
三级市民及[以下],在法律上没有人权,身为刑警,除了罪犯以外,没有任何必要与这些人打交道,而一旦被确定为罪犯,其实也没有审理的必要了。
路斯维克至今也没有在逮捕过程中杀害罪犯。
虽然他自己也认为那不过是时间问题,但是可能的话,他也希望将对方做为人来看待。
有人嘲笑他,有人不屑一顾,某个令人火大的家伙说[所以你这家伙就是个好人哈哈哈哈],而西斯·卡雅则说[那就是你的温柔,我很喜欢]。
……头又痛起来了。
为泄愤而瞪了两人一眼,却被对方瑟瑟发抖的模样搞得有点抱歉。
恐怕是因为这两天的案件吧。
被定性为[针对第二层以上市民的无差别杀害]之连环案件,将警察们逼得神经过敏。
因为针对的是[第二层以上市民],所以凶手肯定是第三层或以下的人——这种无聊的偏见根深蒂固,想也知道,在其后的搜查之中,原本就没有任何权利的人群,是遭到了何种对待。
可是,做为直接负责这起案件的第一线刑警,路斯维克手边却有着其他的资料:
没有被电视报导,毫无疑问地同为这起案件受害者,惨遭不幸的十几个[三层或以下]之人。
不是看不到,即使电视台不知道,同为警察者只要想看,自然可以得到这算不上什么机密的资料。
只是不看。
因为第三层或以下根本不是人,所以将其杀害也算不上案件。
电视也好媒体也好,对这些人根本没有任何兴趣。
不过是因为自身有着[法定的人权],人就可以将同类视为垃圾。
玛尔斯·路斯维克,以不快的眼神看着两人逃跑的方向,从大楼之间阴影处,传出了腐烂的臭味。
——这个城市已经腐烂。
即使被这可诅咒的寒冷冻结也好,即使被这可厌恶的黑暗掩盖也好,腐朽的东西就是会散发臭味,令置身其中的人痛苦难言。
路斯维克并不知道自己是何种表情。
抬起头来,上面也是永远不会放晴的天空。
因为自己出生在撞击之后很久,所以根本没有机会看到那传说中的无边蔚蓝。
有时候,就是会无端地想要看看。
不知道那是何等纯净呢。
每当这种时候,路斯维克就会选择抬起头而闭上眼睛。哪怕一秒,可以沉醉在这种想象里,也是他的幸福。
一秒。
就一秒。
虽然因为提早出门而可以放松心情,但那也到此为止了,迟到是很可怕的,我可不想当那家伙的陪葬。
当路斯维克使劲睁开眼睛时,他因为惊讶而僵在原地。
——是天使?
纯净无暇的眼神,纯净无暇的脸庞,纯净无暇的叫声……
“救命啊!~~~~~~~~~~~~~~~~~~”
……??????

[碰!!!!!!!!]
上班路上,无辜的刑警被砸倒在地。
那一天,玛尔斯·路斯维克与[他的天使]相遇了。

[ 本帖最后由 tt12 于 2008-2-25 12:02 编辑 ]

评分

参与人数 1轻币 +200 收起 理由
A子 + 200 感谢参与

查看全部评分

发表于 2008-1-27 09:54 | 显示全部楼层
这该死的腐朽的阶级社会!笑

猎奇作品我最爱~

这个是残酷的天使的物语么?真是令人期待啊


ps
没在报名楼发现楼主,还没去?
发表于 2008-1-27 10:48 | 显示全部楼层
看看...我提供了多么猎奇的主题A啊~~~

描写要慎重哦,不要全篇都这样就好了.
 楼主| 发表于 2008-1-27 11:07 | 显示全部楼层
——好痛。
脸好痛,鼻子好痛,后脑更痛。
被跳楼者从天而降砸死……请问刑警有几种比这个更搞笑的死法,三秒内回答我。
回答不出来吗……玛尔斯·路斯维克,那你就睁开眼睛吧,你也不想成为第二天新闻里那个引人注目的男主角吧,想必林文启一定会把那录下来拿给全课人观赏,然后西斯·卡雅恐怕也得一边忍着笑一边以手抹泪……
在被砸得一时间睁不开眼睛后,路斯维克脑子盘旋的东西无非就诸如此类。
“痛……呜……”
——?
不是自己的声音,就算被犯人以大型匕首刺进大腿时,自己也不曾口出此言。
“你跑不掉了!小畜生,想从老子手里跑掉?你做好被打掉牙齿的准备吧!客人反正也不会介意那么多!”

听上去很像三流妓院老板的恐吓。
噗。
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压在自己脸上。
并且就那么转~~~~动,虽然很柔软,但也很重啊!会痛啊!
那东西突然离开了——却又在下一瞬间重新压上来。
“呀!!!!”
叫声带着痛苦与恐惧。
——可恶,痛的是我这边才对吧!
脚步声由远及近,沉重而缺乏规律。
“跑不掉了吧你!!!你给我……疑?”
睁开眼睛,有看似白色内裤的东西挡在脸上。
还在微微发抖。
白色内裤。
为什么是白色内裤?
……
——不是那样的问题吧!!
终于发现自己思考的问题与状况不合,花了有1秒以上,也就是说,25年没有女朋友,无奈地身为一个好人的玛尔斯·路斯维克,盯着一件白色内裤出神地躺在地上……
“啊啊啊啊啊!!!!!”
“呀?!~~~~~~~”
惨叫着坐了起来。
压在脸上的东西就那样滚到了自己身边。
举目四望。
因为时间尚早的关系呢?还是因为情况过于诡异呢?……总之路人没有聚集过来,算是幸运吗。
愣在自己身边,举着一把……恩,皮鞭,的家伙,看上去很像个三流妓院老板。
至于刚刚压在自己脸上的东西。
白色,很粗糙却有着蕾丝的百褶连衣裙,与裙子相配合的白色丝袜与砝琅鞋,纤细的脚与未发育的……恩,胸部,看上去很柔软的腰,手放在背后揉着……臀部……
——完了。
好人25年的人生在眼前走马灯一样播过,爸爸妈妈,儿子对不起你们,我居然对这样的小女孩有反应……
这个从天而降,把自己砸倒在地,然后以应该是不合善良风俗习惯的部位在自己脸上转来转去的家伙……
毫无疑问,是个小女孩。
根本不需要那些前提条件,只要看到她的脸就没人会提出异议:琉金色披肩发也好,蓝得令人叹息的眼瞳也好,看上去柔软可爱的鼻尖也好长到没天理的睫毛也好,还是那小巧玲珑的嘴也好……等等,你是变态吗路斯维克那些恐怖的形容词是怎么回事难道你25年没有女朋友就是因为大家都看清了你这家伙的本质所以不对绝对没有这种事我只是陈述客观事实啊啊啊啊……
毫无疑问,这是个美丽得令玛尔斯·路斯维克陷入慌乱的,小女孩。
可是,那张好象糅合了多种民族之美丽的脸,正处在恐惧中。
原本慌乱不已的脑袋,因为那恐惧而恢复正常。
“这是怎么回事。”
问出这句话时,语尾没加问号,而是代以人类都能理解的威慑。
站在自己身边的家伙忙不迭地将……恩,皮鞭,收到身后。
自己身上的刑警徽章可不是戴假的,敢于对刑警出手的妓院老板不存在这个城市,事情的发展经过只要稍微想想大概就可以弄懂——恐怕是身为第三层或以下的女孩从妓院逃出来了吧。
看见那临时摆弄面部肌肉而堆砌出来的假笑,路斯维克就想吐。
“哎呀……刑警大人,打搅到您真是不好意思您若受伤的话我们妓……不,我们公司当然乐意承担所有医疗费用,这个不成器的孩子也不是故意的还请您宽宏大量,就放我们这一马吧……来来,爱丽丝,跟爸爸回家去……”
“我才不叫爱丽丝!你也不是我爸爸!!”
“……她这样说呢。”
仔细看的话,女孩双腿与肩膀都在不停颤抖——害怕是一回事,以这身穿着走在这个零下11度的夏天早晨的事实,也不能以人道二字加以形容。
“哎呀呀这孩子!哎呀……恩,这个,我们家有点复杂……”
“妈妈死了!!我不要回去那里!!绝对不要!!!!”
“……”
从那湛蓝之瞳里,流下了眼泪。
小小的身体觉悟到无法逃走,转而挺胸,以最后的勇气做出对抗。
“……你这小畜生……”
凶残的火焰在另一人眼中跳跃起来。
“给我去死!!呜哇??!扼!!”
奇怪的声音,从迅速转青的嘴唇里挤压出来。
路斯维克在对方举起皮鞭的下一瞬间,单手将那咽喉举离地面。
单纯的力量,没有任何可名为技巧的杂质,仅仅是因为速度与力量超越了这个人可以想象的范围而已,路斯维克的格斗技在整个刑事一课也没有人敢于挑战,而这个不幸者现在出现了。
起因是单纯的愤怒。
除了从小到大的中国死党,没有人知道路斯维克曾经的过去。
身为第三层或以下,到底是什么概念呢?
是居无定所,需要靠着团体的力量与其他同样肮脏的存在争夺。
是食不饱腹,最下贱的工作也非轻易可得,最下贱的食物也一样。
是父亲惨死,因为碰到了一位酒店老板的盛装。
是母亲自杀,在那名为工作实为轮奸的生活中,崩溃只是时间问题。
靠着与生具来的直觉与力量,他与另一人最终离开了[那里]。
但是,与另一人不同,他无法忘记。
无法忘记那些痛苦,屈辱,愤怒。
站在清净与高雅之地就会不自在,听到不负责任的高谈阔论就会想打人,看到那些不谙世事的笑容就会恶心。
他不想承认,但他无法融入他人。
哪怕他竭尽全力地压制自己,拼命做出温柔之举。
那黑暗也一直追随着他。
然后,在这一刻爆发。
“去死……恩,很适合蛆虫的词,你想试试看是吧那我就帮你一把,不要挣扎不用担心,我会确实地把你……恩?”
一双小手拼命地勾住自己右臂,并且使劲望下拉扯。
回过头,可以看见那双眼睛大大睁开。
“不要!……”
“为什么不要?他可是想抓你哦,我很清楚这些人接下来会对你做什么想必你也应该知道,那么为什么不要?”
“不要!!不要!!不要!!”
“……”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啊!……”
女孩开始放声大哭,令路斯维克呆滞起来。
手上力气与愤怒全都不知道飞去何方,总之现在不是说那些事的时候。
那个肮脏之人失去知觉掉在地上也好,自己变成路人围观的对象也好。
总之,手足无措,头脑混乱,表情无比搞笑的自己,脑子里只剩下怎样让她停止哭泣。
 楼主| 发表于 2008-1-27 11:15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想在两天内写完这一篇
想说写完后再去报名帖

我不是LOLI控啊啊啊啊啊啊
 楼主| 发表于 2008-1-27 14:23 | 显示全部楼层
为什么自己不把她带回课里?
即使现在自问这种问题也是徒增烦恼罢了,组长虽然很有同情心,但对那个人来说,[我要帮一个孩子所以今天恐怕要迟到或缺席]这种话,说出来的话就跟找死没两样,在那个人眼里唯一可以接受的请假理由只有病假,当然病假结束后,他就会以[为了锻炼你的身体]为由,让你饱尝阿鼻地狱。
“……所以,我要请病假……”
电话那头的同事恐怕也是跟自己想到同样情景,所以才沉默了吧?
“……啊啊,我知道了,祝你好运。”
挂掉电话。
回过头,可以看见那个病假的理由,正低着头静静坐在客厅沙发上。
“唉。”
不让她进自己房间,算是为自身矜持做的最后抵抗吧。
实际上光是为了让她停止哭泣,自己就用掉了前25年所有能够想出来却没有地方实践的愚蠢办法,路人幸灾乐祸的眼光尤如芒刺在背,让路斯维克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当他发现终于有人开始播打某个免费号码时,终于自暴自弃地抱起女孩逃跑。
开什么玩笑,我可不愿让前来支援的同僚把恋童癖这个属性放到玛尔斯·路斯维克身上,组长会怎样暂且不提,西斯·卡雅若以鄙夷又怜悯的眼光看着自己,恐怕路斯维克就只有跑到第五层环线以外找个树洞躲起来度过一生了。
可悲的是,小说里经常可以见到的[你做什么都不闻不问还拉开酒柜就有秘室的酒吧]啦,[属于狐朋狗友随便怎样使用也不会有意见的别墅]啦,总之可以藏人的地方,路斯维克一个都不认识,原本就缺乏嗜好与交际,在这样的情况下该投靠谁也没有目标,[随便你带什么对象进去也不会过问的旅馆]倒还算是知道,但就算把他全部的胆量动员起来,恐怕也走不进那种门吧。
何况,自己还带着,不,是抱着这样一个脸带泪痕,楚楚可人的小女孩……一想到刚才路人的目光,就越发慌乱地希望躲藏起来。
结果,就是慌不择路地跑回了家。
望好处想,在公寓里没有碰见其他住户是个幸运,回家来没有看见林文启是个幸运,还来得及在上班时间前一分钟请上病假也是个幸运,可是,让自己最觉得幸运的,却是那个女孩终于停止了哭泣。
——完了,我已经完了。恋童癖,绝对没错。
哀叹完自己的命运,路斯维克也走到了沙发跟前。
“那么,首先,恩……对不起,把你带到这种地方来,啊但是你不要担心我是个刑警而且绝对不是奇怪的人所以绝对不会做出奇怪的事啊我在说什么……恩?”
没有看错的话,刚才在那脸上掠过了一丝可以称为微笑的表情。
“想不到,小维克已经可以对这种小女孩做出奇怪的事了……伯母应该会很伤心吧。”
“啊??”
“时间真是可怕啊……文启还好吗?”
“……”
路斯维克没有说话。
早已尘封的记忆正在剧烈翻腾。
“……看来真的是已经忘了我呢。”
她说出这句话时,那种疲惫的笑容,无比寂寞。
“吾之名为……”
“阿历西亚·温德布莱特·玛丽·温莎……”
路斯维克以难以形容的虚弱语气,接上了语句,然后,难以释怀地补充了一句。
“不可能……”
Tis the last rose of Summer, Left blooming alone
    夏天最后一朵玫瑰,还在孤独的开放.
    All her lovely companions Are faded and gone
    所有它可爱的伴侣,都已凋谢死亡.
    No flower of her kindred, No rosebud is nigh
    再已没有一朵鲜花,陪伴在它的身旁,
    To reflect back her blushes, Or give sigh for sigh!
    映照它绯红的脸庞,和它一同叹息悲伤.
突然响起的歌声,让路斯维克的记忆之闸,轻易溃堤。
When true hearts lie withered, And fond ones are flown
    当那忠实的心儿憔瘁,当那心爱的人儿死亡
    Oh! who would inhabit This bleak world alone?
    谁还愿孤独的生存,在这凄凉的世界上.
“……”
没错,那是令自己无比怀念的歌声,而且这首歌,的确没有任何人懂得。
那是纪元尚称为西历时,古老而又悲伤的民谣。
上一次听到这个,是什么时候?
今年是以西结*(注2)历97年……
确实应该是15年前。

即使没有上学的机会的第三层小孩也都知道,头上的天空,从很久以前就是这样。
准确地说,西历2071年,推断直径14公里的巨大小行星伴随大量碎片,撞击了地球的极东地区。
撞击震撼了整个地球。
超巨型海啸淹没陆地,地轴为之倾斜,而撞击所掀起的尘沙则直达中间层,包围了整个地球。
为科学家所恐惧,每数千万年便会造访地球的[大灭绝],再次来临。
漫长无边的冬夜,拉开序幕。
也许可称为幸运,贝鲁法斯特,这个以独立生存为前提开发的内陆城市,在这次撞击中完好无损。海啸,地震,火山爆发……等等等等,所有可以毁灭城市的灾祸,都在幸运之神的眷顾下远离此地。水利,电力,城市设施,一切皆可以自给自足,在大灭绝中,这里成为了一片绿洲。
然而绿洲无法供应给整个沙漠。
庞大的难民潮,在第一年就给绿洲以毁灭性打击。
于是,不可避免的[管理]开始了。
原本的城市居民,一律授予二级以上市民权。
可以居住在房屋中,可以得到市民福利,享有政治权利与宗教自由。
而所有难民,除了所需之技术人员可凭工龄换取第二级市民权外,没有任何渠道晋升三级以上。人道无法解决任何问题,比起在第二层环线建好以后,再也没有任何机会进入城中的那些人来讲,这已经算是某种幸运了。
政府对难民毫无兴趣,做为最低劳动力与可有可无的消耗品,所能够得到的生存环境当然是可想而知。
这样的事实持续着,人类也再一次表现出惊人的适应能力。
难民们凭着肉身,开发出第三第四层环线。
克服了辐射与酷寒,克服了粮食与药物短缺,克服了看上去必死无疑的环境。人类在陷如绝境时,发挥出了令人感叹的潜力。
到了玛尔斯·路斯维克出生时,情况已经比最初好得太多了。
政府正式承认了第四层环线以内皆为领土,并配给了最低限度的医疗与管理,以第三级市民以下者不可进入城市为底线,将城市外围的自治权以税收形式租给难民团体,地狱在慢慢恢复成人间。
而其中名为[西方之民]的难民团体,就是路斯维克童年所在之地。
记忆里,自己就是在那里,听过这首歌。
那个女孩总是一脸寂寥地看着远方,然后以一种令人难以触摸的姿态,唱起这首歌。
“吾之名为阿历西亚·温德布莱特·玛丽·温莎,追寻着蓝天,以及逝去之人。”
自己很不喜欢她如此自称。
阿历西亚就阿历西亚,哪有那么麻烦。小孩子当然不懂什么叫做王姓,也不懂那双眼睛究竟看着什么。
自己就是不爽啊,她说她看过蓝天。
问父母的话,就知道蓝天已经不见了100年。
“你有100岁吗??”
“有啊。”
“骗人!”
然后她就会笑着抚摩自己的头,好象安慰着一个闹别扭的弟弟。
难民团体没有持久性,也没有任何可靠的联系。
所以,她究竟是在何时何地离开,无人知道。
她消失后,自己发了脾气。那时才知道,在挣扎生存于地狱的自己心中,那个姿态与笑容,早已被决定为天使了。
同伴死去,父母死去,孩子长大,然后试图遗忘很多东西。
跟文启不同,他无法忘记那些痛苦,屈辱,愤怒。
同样的,他也没有忘记那清澈透明的歌声。
15年过去了。

“阿历西亚……”
路斯维克摇摇头,试图驱走这可笑的念头。
“不可能,那已经是15年前的事了,你想说你就是阿历西亚?如果你说是她的孩子,我还可以相信你……”
“我看过蓝天。”
“……你有100岁吗。”
“有啊。”
“……骗人。”
阿,被笑着摸头了。
即使笑起来那么像,我也不相信。
不过是在路上偶尔撞见的一个被妓院老板追赶的女孩子,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鲁娜死了。”
“恩,恩?什么?鲁娜?是说那个流鼻涕的小丫头吗???”
那也是与自己童年相联的一个名字。
“她相信我,是相信我的,相信我,帮助我,还装成我的母亲……可是……可是却那样死了……结果,我还是无法让她看到蓝天……”
那笑容,与双肩一样不停颤抖。
“我没有欺骗她,我真的看过,我看过蓝天,是湛蓝又宁静的蓝天,可以看上一整天而不用担心任何事情,可是她看不到了,再也看不到了……”
声音逐渐微弱。
15年前的天使,又再哭泣起来。
糟糕。
真的很糟糕。
当玛尔斯·路斯维克发现时,自己已经手忙脚乱地从卫生间抱着毛巾和卫生纸冲了出来,家里没有面纸至少自己不用那东西,所以虽然很无奈也只能把卫生纸拿来用,可是先等一下,在那之前,为什么自己一看见她哭泣的脸,就脑子一片空白?
你要冷静啊路斯维克,没有人可以活100岁还是那个样子,那不过是个借口是个幌子,是拿来欺骗你这样纯情好人的武器罢了……恩?
跑出卫生间时,正好看见大门被轻轻带上。
三秒之内,一种莫名的焦躁完全压倒了路斯维克。
将窗户以快要打破的气势推开,从二楼直接跳了下去。
体重的反弹令双脚嘎吱作响,被自己吓到的女孩停下了脚步。
“……你要去哪里……”
“我……不想再牵连到别人……”
自己都被自己咬牙的声音吓了一跳。
什么欺骗什么幌子……从一开始到现在,这个女孩向自己要求什么了吗?
好人做太久了是吧,不过是一句话而已,都不敢承认吗。
承认吧路斯维克,就算你不是恋童癖,你还是对这个女孩动心了。
“不要在那边说些傻话了……”
愤怒让声音变得低沉。
“我是鲁娜吗?我是那么柔弱的女人吗??会被你牵连而失去性命,可能吗???不要说那种傻话了,阿历西亚,你现在还有地方可以回去吗?!”
“…………没有……”
声若细蚊。
——感谢你啊。未曾谋面的上帝,还好自己没有做出抱憾之事。
“那就给我回来。”
“……不好吧。”
“啊??”
“小维克,不是会对我这样的小女孩做出奇怪的事吗?总觉得回去会很危险的样子哪。”
“不要胡说八道!我才没有那样的癖好!!”
“哇……这么用力的否定,真是太可疑了,伯父伯母,你们的孩子好象是对不起你们养育之恩的样子……”
“就跟你说不会了!———————!”
“是吗?可以相信你吗?”
“当然可以!”
“那么,我肚子饿了。”
“……”
阿历西亚·温德布莱特·玛丽·温莎,某个王族所遗留的最后一人,其做为人之姿态存在的长久岁月,从此刻开始,向着终点倒数而去。

*(注2):以西结,撞击的小行星名。后做为纪元名。

[ 本帖最后由 tt12 于 2008-1-27 21:36 编辑 ]
发表于 2008-1-28 00:48 | 显示全部楼层
背景安排得当,杀手和不老的小女孩两条线的布局都非常合理。而且重要的是,文字踏实。

干的好!期待楼主继续加油。
 楼主| 发表于 2008-1-28 01:15 | 显示全部楼层
看着自己将冰箱里闻起来还没有毒的东西拿来切丁后乱炒一通,再撒上乳酪跟肉酱汁,这种乱七八糟的男人料理,路斯维克自己都觉得倒尽胃口。
然而自己面前的美少女却大口大口望嘴里送着,还不时灌着水拍拍胸口。
“哪,你到底是几天没吃东西了?”
不管怎么说也太超过了,这么想也是人之常情吧,这样的美貌如果能够再优雅一点……
“恩?恩,从鲁娜死掉到现在,正好一个星期吧。”
“一个星期?!开什么玩笑??”
阿历西亚叹了口气,放下勺子,用餐巾摸了摸嘴边。
“鲁娜是星期三凌晨去世的……今天是星期三吗。”
“是星期三。”
“然后刚才的男人就让我接客,说是不可能养活不工作的人,反抗之后我被锁了起来……然后就到了今天。”
听上去悚然的内容,以闲话家常般语调叙述着。
不过,对于曾经活在第三级市民以下那个圈子里的人来说,这的确不算什么。
“今天实在是到一个极限了……虽然可以靠着露水补充一点体力,但是继续下去的话,恐怕连逃走都办不到吧——所以我只好答应,然后在,恩……[工作中]想办法逃了出来。”
“想办法……吗。”
“你想听吗?”
路斯维克摇头,好人不会去揭人疮疤,要是林文启在的话就是另一回事了。
“谢谢……小维克还是一样温柔呢。”
虽然能看见她的笑容很高兴,但听起来好象自己15年前就已经是个好人,又无法坦率地高兴起来。
“然后你就跳楼跳到我身上?”
“……不,我只是咬了那个男人的手而已。”
路斯维克疑惑了一下,不过也只是一下。
“他把你推下来吗……!”
看着对方无言地轻轻点头,路斯维克有一种脑子要从里面炸掉的错觉。
“毕竟只是奴隶的小孩,第三级市民权都不知道有没有的野种吧……可以拿来赚钱当然好,死掉的话卖器官也有一笔,我们从以前开始,不就是这样的存在吗。”
女孩又一次疲惫地笑了,那是一种从侧面无奈地认识到自身命运并加以嘲讽的笑容。
“就是这么一回事……呵呵,小维克居然学会做菜了,没有女朋友帮你做饭?”
“呜。”
不知是否察觉到男人的愤怒,阿历西亚向沸腾处浇下一桶冷水。
“哎呀,我说中了?”
“……好好吃你的饭。”
为恶作剧而轻吐舌头的姿态,令路斯维克有点目眩。
沉默持续了一段时间,路斯维克积攒着开口的力量,因为即使不想接触伤疤,但什么都避开的话,就无法弄清事态。
“鲁娜……她是怎么……去世的呢。”
阿历西亚表情一变。
与之前的悠闲或嘲讽都截然不同,认真地盯着另一人的眼睛。
“你真的不知道吗?”
——怎么了?就算那样盯着我看也好,不知道的事情就是不知道啊。
虽然想这么说,但是不知为何,看到那个样子的阿历西亚,路斯维克就是无法轻易说出这些话语。
“是吗,真的不知道吗……”
是自己的错觉吗?总觉得阿历西亚把该跟着说出的什么吞了回去。
然后就一脸抱歉的表情。
“……到底怎么了?阿历西亚。”
“……我对不起你,小维克,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鲁娜。”
“?”
“虽然对不起你们……但是,追寻蓝天与那个人,是我一直以来的存在意义。”
“??”
“已经没有时间了……政府很快就要付诸行动,不赶在那之前的话……”
无法理解。
但是却出现了危险的字眼。
[政府??]
[不赶在那之前的话??]
“……就真的再也见不到蓝天。”
那眼神是认真的。
可是,蓝天这种东西早已消失了100年啊。
无法理解,太怪异了,但是那个娇小身体所散发出的气势,让人难以怀疑。
“无法理解吗?看来我的血真的稀薄了……王族的血脉,也没有什么好骄傲哪。”
“……”
把空空如也的餐具重新排好后,她站了起来。疲倦确实地写在那张脸上,那不但是身体疲惫,看上去精神也饱受折磨,与看上去的年龄差别太大而造成的异常感刺痛了路斯维克,为什么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拒绝她?理由好象早就知道,却就是无法回忆起来。
“谢谢,小维克,饭很好吃。”
“哦……哦。”
“没有时间了……无法等到夜晚,让你很困扰,对不起。”
“什么??你,你要走了吗?”
“恨我吧,玛尔斯·路斯维克。恨我吧,恨我破坏你的生活,恨我利用你的生命,恨我吧!即使被你阻止也好,没有离开的我,肯定抱着牺牲你的觉悟才对。”
不是,不对,那个是。
“不想牵扯到你……是我天真的谎言。”
不是那样,才不是那样啊!
“一切结束以后,你可以杀死我。”
什么谎言啊,用那样要哭出来的表情,谁会相信?!
站起来,站起来走过去,动啊路斯维克!你还在做什么!!
身体的感觉与意识急遽分离。
光线声音与温暖迅速转成黑暗。
好象进入了空无一人的黑夜一般。

“吾之名为阿历西亚·温德布莱特·玛丽·温莎,承受吾血,守护吾身之人,遵守盟约,lycanthrope哟,以汝之利爪撕裂黑夜吧。”

那是玛尔斯·路斯维克失去意识以前,最后听到的东西。

[ 本帖最后由 tt12 于 2008-1-28 02:25 编辑 ]
 楼主| 发表于 2008-1-28 01:34 | 显示全部楼层
这篇是短篇
一开始就决定两天写完,虽然现在看上去需要三天

但是这篇肯定是短篇
被长篇折磨够了,这次我一定要试着把设定在短篇篇幅内完结掉
 楼主| 发表于 2008-1-28 22:19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是什么?

好象见过又好象没见过,街道也好,全副武装的士兵也好。

——第四……不,第五层环线?

石块与坑洞不规则地散布在四周,大概是撞击后的火山石尚未清理。在这个城市,还保持这个状态,应该就只有未开发完成的第五层环线了。

——可是,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数年前政府就已经发布了关于第五层之戒严令,我应该非常清楚才……

——我应该?

头痛从内外同时袭来,好象被小石块砸到一样。
愤怒地回头。

——不行。

纵身跃起——然后直接飞跃令猎物瞠目的距离,黑色利爪嵌进水泥外墙,左手用力,右手用力——在下一发子弹出膛之前,自己已经跃入那个空中警戒塔了。
猎物在颤抖。

——不行。

无聊,哪怕不抵抗,也要尝试逃走,才是猎物该做的嘛。
甩开被子弹击出的眩晕,挥动左手。

——不行。

9毫米步枪从中间,猎物从右肩到左腰断成两截。
顺便挥动右手,把惨叫留在喉咙深处。好爽快。

——不行!

这个塔视野真好,很多很多很多猎物都尽收眼底。
今天是好日子啊不是狩猎是杀戮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深深吸气,接着。
好象将肺部整个捏爆一样喷出气流:
“嗷————————————————————————————————————————————————————呜————————————————————————————————————————————————————————————————————————————————————”

——不行!我是……

逃跑吧抵抗吧挣扎吧尽情扭动你们软弱无能的身体吧。
双脚用力踹向地面,飞溅的碎石亦不及此身奔驰之速。
要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

——我是……谁?

讨厌的声音在脑海响起,烦死人了。
“lycanthrope哟,”
每次都阻止我杀戮猎物阻止我得到快乐阻止我——
“吾允许你,除了西方之民皆可——杀。”
是吗你总算说出一次不烦人的话了啊哈哈哈哈哈哈,你也知道这是我的夜晚吗。

——你是谁??

四周景物开始转成红色,应该是眼睛逐渐充血的缘故吧。
无数猎物四散奔逃,自己只需要扑上去撕碎肉体扯出内脏挖掉眼睛咬开喉管吮吸滚烫鲜血。
最原始最本能的快乐在体内不停翻搅,即将无法维持意识了但是好爽好爽啊哈哈哈啊啊哈哈哈哈哈哈!

——好象很快乐。
——我很快乐。
————
———
——

[ 本帖最后由 tt12 于 2008-1-28 22:27 编辑 ]
发表于 2008-1-28 23:1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第二帖堪称完美的展开,第三贴杀掉了我很多(不正常的)期待。第四贴要看了下文才能判断。
总得来说还是值得期待,搬个凳子坐下先。
 楼主| 发表于 2008-1-29 04:03 | 显示全部楼层
哼哼,若是挖长篇坑,肯定就会回应这样或那样或再那样的期待啦

就是因为以前挖的坑太大了埋得吐血,这次才不想再来了……
发表于 2008-1-29 20:21 | 显示全部楼层
好历害,.两三天就搞定了,我现在连主线都还没设计出来,看来这回要被杀了~
 楼主| 发表于 2008-1-29 22:13 | 显示全部楼层
后来,又陆续看到了几段影象。

首先是围墙的崩毁。
以由内到外循序递增的四层钢筋体为轴,耗用数万吨钢材与以千万立方米为单位计算的混凝土,围绕着贝鲁法斯特树立的高墙——第五层环线。在这个事实上已经没有更强大军事力量的世界,那就是绝对的存在。
这个存在,毫无现实感地崩塌解体,好象积木被幼童推倒一样。
巨大爆炸声中,人潮聚集又散去。
被子弹正面打到者难逃一死,却无法阻止更多冲锋者从其身后向两侧扩散。
人潮向崩溃处蜂拥,全然不顾尚有崩塌的危险。
那里有——
15年前仍是西方之民领导者的里贝斯特·爱德华。
放弃入城机会,与自己分离的梅尔贝里·诺特。
为争夺食物被自己将手折断的高斯。
疯子米历西奇。
强壮的里佛斯。
温柔的露特。
以及百倍于他们,自己曾经见过或未曾见过的陌生人。
唯一相同点,是那渴望某物的眼神。
你们在渴望什么呢。
你们在追求什么呢。
在那围墙的另一端吗?
烟雾与尘砂开始散去,有人已经确实冲到围墙之外。
然后,下一瞬间——
炽热白光灼烧眼球,冲击波撕毁肉体与鼓膜,死亡以崩塌点为圆心,将那相同的眼神吞噬殆尽。

接下来是战争。
叫做[战争]有些勉强,单方面的压倒性优势让抵抗显得徒劳。
百年和平所带来必然的衰弱,在守军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不理解发生何事,或者说理解却无法接受[入侵]的事实。墙内就是世界,世界之外应该没有别的力量。
于是便确实地迎来死亡。
守军配备的弹药不多,贝鲁法斯特原本就非军事城市,9毫米步枪与随身手枪之外,重武器几乎只配备在第二层环线,即城市外围。
然而与此相比,入侵者的装备却更加落后。除了一开始吞噬人群与制造通路的炸药以外,热兵器对他们似乎属于奢侈品,用以压倒对手的只有肉体数量与扭曲的狂热。
不顾手脚被打断而咬死对手的狂热。
将同伴锢在身前顶着弹雨冲锋的狂热。
把投降者四分五裂的狂热。
砍杀幼儿的狂热。
忘却恐惧的狂热。
那也是,追求某物的狂热。
他们在渴望什么呢。
他们在追求什么呢。
在围墙的这一端吗。
惨叫与火线逐渐后退,守军在数分钟内已经崩溃到组织不起集团撤退的地步。
许多人丢下沉重的武器与装备,丢下无聊的自尊,开始向第四层环线逃跑。
只留下血腥。

最后是她。
琉金色长发杂乱地粘住肩膀,蓝得令人叹息的眼瞳不断颤抖。
柔软可爱的鼻尖与雪白肌肤皆被烟尘覆盖。
小巧的嘴边血迹斑斑。
战场远去以后,她从尸体中站起。
腹部与腿部被碎石贯穿。
白色连衣裙裙摆已经撕裂,在地面拖行。
她艰难地走着。
爬过碎石。
爬过尸山。
爬过呻吟。
仿佛畏惧远去的战场复归一般,尽力向围墙崩塌处爬去。
虽然努力却依旧缓慢。
暗红在裙上扩散,那是某种倒数。
你在渴望什么呢。
你在追求什么呢。
————
———
——

[ 本帖最后由 tt12 于 2008-1-29 22:27 编辑 ]
发表于 2008-1-30 00:01 | 显示全部楼层
楼主,黑体字看的我好累啊
能不能不用黑体啊,换个字体颜色怎么样?
蓝的
 楼主| 发表于 2008-1-30 10:58 | 显示全部楼层
[咔嚓]。

“唉……真想不到啊。”
[咔嚓]。

“所谓物极必反……原来连好人都适用……”
[咔嚓]。

“哇,这个姿势真是棒到翻……想不到好人25年可歌可泣的日子就这么毁于一朝啊啧啧啧……”

没听过的声音……不,也许有听过,但应该没这么邪恶。
“玛尔斯·路斯维克,吾友哟,我会牢记你的勇气与事迹,将它永远流传下去——一个25年的好人,居然成功地变身成了恋·童·癖……”
身体莫名其妙地弹了起来。
视野忽然发亮,不,说成发亮恐怕都无法形容那种感觉——就好象从梦中被太阳照到醒来,那种亮到发痛又迷迷糊糊一样。即使被这种不用放大镜也能烧死蚂蚁的目光瞪住,站在房门旁边那个好象在哪里见过的东方人依旧笑得非常开心。
“不!不是这样!!”
身体不由自主地大叫,声音无比绝望。
“哦~~~~~~不是怎样?”
“就说不是了啊!!哇!!阿历西亚,为什么你会睡在这边!!!!”
?为什么叫我的名字?
“哇真是个无情的男人……玩累了连同床都不肯吗,我还真为阿历西亚小姐感到难过,啊~天国的伯父伯母啊,没有及时地把这个男人从畜生道拉回来是我的不对啊哈哈哈哈哈哈……”
即使口中不停讪笑,他也没有停下动作的打算。

[咔嚓]。
哦,原来从刚刚就一直听到的声音是这个……
“你!!你这混蛋在干什么啊啊啊啊啊啊!!!!!!!”
“这还用问!当然是为你的青~~~春留下足迹啊!!为了你我还用上了珍藏的胶卷哩!难得的青春怎么可以用虚假可修改的数码产品留下来呢??”
腹部被柔软触感搭了上去,恩,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身体好象在瞬间冻住了?
视线就那么僵硬地望右下方磨了过去。
啊,原来这是路斯维克的梦……
因为,自己正躺在那边,睡得无比香甜地翻身将他搂住。
一瞬间就能理解这是个梦还真有点悲哀,因为自己早就不可能那样安眠了,所以这个是梦。意识连接没有切断就昏过去了吗,不知道现在自己正倒在哪里啊……
“不不不不不是的的的的这个绝对绝对绝对是误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哇,好惨烈。
随时都可以切断意识……但是,好象很有趣。
“哦呵呵呵,恭喜你成人啊路斯维克!”
“就跟你说不是!不是不是!!给我滚开不准拍!!!阿历西亚,求求你快放手啊啊啊!!!”
“恩……吃不下了。”
哇啊,居然觉得自己会说那样的梦话吗,桥段是不是太老又搞错背景了啊?
“看看,多么幸福的两人啊!昨天所谓的病假就是这个吧?哪怕为了那些因你翘跑而忙得半死的同事,我也有责任把你的幸福与他们分享啊!来来再来一张!”
“你这混蛋就只在这种时候说话才这么有常识!……混蛋!不,文启,不文启先生,求你住手啊啊啊啊!~~~~~~~”

总之,在血与泪的起床时间后,路斯维克不得不变成奴隶身份……的样子。
“咖啡太浓了啦,也罢,喂,我要喝红茶,重新帮我弄。”
“可是……您刚才不是说红茶太甜了,所以重新要了咖啡……吗……”
那语气充分说明回话者[小心我跟你鱼死网破啊]的心情。
“哦哦?有这回事?哎呀~想必是昨天用脑过度了吧~~真是累呀~~~莫名其妙的案子是接二连三的来,组长发脾气捶坏了两张桌子呢~~一张他的,一张某人的。”
“呜……”
两人的关系好象跟15年前颠倒了呀,呵呵。

“如果他知道这个某人不工作是因为跑去跟女人……不,一个比自己小10岁以上而且绝对是国色天香的美少女同床共枕,不知道他会不会把局里那个碍事的墙壁撞个窟窿?”
“呜呜……相信我,我真的真的是让她睡在沙发上的啊啊啊……”
——是怎样,连会钻错被窝这种设定都给自己安上了吗?……到底是怎么看我的啊。
“啊咧?我刚刚好象又听到有人在推卸责任的样子……是我的错觉吗?”
“是,是,您教育得是……”
“是吗?那我就再教你一点,心爱的女人想要什么呢,男人是有责任在第一时间察觉到的哦。”
“啊?”
“阿历西亚小姐,从刚刚开始就盯着你面前那个起司盒很久了。”
看着他红着脸把涂抹用起司递给同样红着脸的自己,感觉真是微妙,难道是因为自己一开始就说出[肚子饿了]那种话的缘故吗?可是,自己根本不喜欢吃起司——那只是他的想象。
之后更加能体会到那画面的空虚。
愉快,轻松,欢乐,所有体现出来的东西,都是他自己内心的希望罢了。
那是那么微小,切实,温暖的希望。
“对了,我也真是佩服你们昨晚居然还能睡着。”
“怎么了?”
“哼,是入侵啊。搞得很盛大,夸耀的第五层环线被人当成洋葱圈炸掉了——天知道是哪里的什么人,我估计是撞击前哪个国家的部队所形成的游牧民吧,难民团体遭难也就罢了,居然还冲击了城市。”
“……!!”
是吗,他是试图这样解释那些事啊。
不是的,不是那样。
许多人想要到外面去,许多人想要到里面去,这些怎样都好。
唯一的真正理由,只是那个人在呼唤自己。
那个人在那墙外呼唤自己。
“对了对了,你记得吗?这周来的凶杀案啊!据说昨天的现场有很多尸体,特征跟那案子里一模一样——好象被野兽的爪子撕开,而且被害者都极度惊恐……哎呀抱歉,这些话不该在早餐时让淑女听到呢。”
头痛欲裂。
是他察觉到异常了吗,意识开始恢复了,好痛。
视角在他的身体与奇怪的地方之间切来切去。
“我记得你一直很在意那个案子吧……还说什么凶手一定很熟悉警方,绝对是内部人员的样子……恩?你,你怎么了?路斯维克!你!你!!……”
一瞬间能看到林文启惊恐的脸。
一瞬间能看到血红的眼睛与向上树起的耳朵。
一瞬间能看到前伸并缩窄裂开的口里满是尖牙。
一瞬间能看到黑灰色硬毛覆盖上异常饱涨的肌肉。
一瞬间能看到死亡色泽的利爪从骨骼中径自伸展出来。
最后,看到利爪与尖牙扑向对方,将他撕碎吞吃的画面。

意识在那之后就被切断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路斯维克再也无法以自己的意识隐瞒本性了,这是你早就知道的阿历西亚,只要你呼唤过[真名]一次,那孩子就永远回不去了。
牺牲了那个微小,切实,温暖的希望,你也无所谓吗。
无所谓。
早就决定好了。
就算此身陷入地狱,被业火烧噬而永无止境也好,就算要牺牲无数无关之人的生命与希望也好,就算曾经栖身膝头的孩子会将我碎尸万段也好。
我已经很累了,就算牺牲这个世界,我也要见到他。
是的,他。
他。
————
———
——
 楼主| 发表于 2008-1-31 23:00 | 显示全部楼层
西历1343年,罗斯托夫*(注3)城外。
少女从昏迷中醒来。
好痛。
左手的伤好象已经止血,疼痛却丝毫没有减轻。
“呜……”
哭泣在第一声后消失,被那些人听到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掩着嘴唇的右手已经被冻得发紫,再不离开,自己只有冻死。
即使有多么值得自豪的历史,多么虔诚的信仰也好,以微小之力面对马匹与枪矢者只有灭亡一途,罗斯托夫就是这样的城市。
蒙古人不需要历史也不需要信仰,可是这里亦无财富,于是剩下的只有杀戮。
母亲被人流吞噬,身为士兵的父亲也早已不见踪影,12岁少女能够做的,也就只有在城破之时被人流冲出而已。
“呜!”
起身瞬间,撕裂皮肤的痛楚让她重新摔倒。
左手的伤口已经和地面冻在一起。
实际上,那只手已经冻死,紫黑色坏血蔓延了整个手腕,即使被切下,她也不会有任何感觉才对。可是牢记在脑海里的痛觉,却没有给她这种余裕。
“呜!呜呜!!!!”
好象受伤野兽一样低嚎。
她不想死,虽然主教大人说过死后信徒可以见到主并到达他的国,但是连终傅*(注4)也没有做过便死去,真的可以见到主吗?她不知道,而且也不想知道,那是充满了期待与幻想,长大后自己会怎么样呢?会不会有王子遇到自己呢?——是这样的12岁。
她拍打着地面,一次,两次,从慢到快最后变成歇斯底里,原本压抑的哭喊也不停地爆发出来,那声音无法辨明,只是诅咒着渺小的自己——诅咒自己居然无法站起。
鲜血与融雪在零下30度的寒风中所结成的联盟,这个女孩无力破坏。
左手离不开地面。
“呜啊……呜啊……不要……我不要死……伊凡……巴拉莱卡……安娜姐姐……爸爸……妈妈!……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啊!!……”
视野逐渐泛白,一切都被白色覆盖,那是死亡所能给予的温柔之一。
但是她不肯接受。
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左手的袖子拔开,然后咬下。
比顿河中的鱼更腥咸的气味刺激舌尖时,恐怖比痛楚更加深刻地捉住了她——以将其咬断的气势将牙齿深深嵌人左手,却没有任何疼痛传来。
没有了,完了,我已经死了吗。
眼泪尽着最后责任,在瞬间温暖脸庞,然后就那样冻结。
不想死。
还想看到五月的祭典。
还想吃到廖莎婆婆的蛋糕。
还想跟伊凡和芭拉莱卡一起玩。
还想……
还想什么呢?疑?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在这里……妈妈……好冷啊,我想回家……
不想死。
不想死。
“……你为什么这么不想死呢,人类为什么这么不想死呢?”
她并没有听到这句话。
那是不知何时起,站在她身边风景中,好象冰雪一样欠缺生命力的男人之疑问。
她与他的邂逅,没有半点浪漫。

*注3:罗斯托夫,又称罗斯托夫-韦利基,意为伟大的罗斯托夫;罗斯托夫距莫斯科190千米。虽然人口只有5万,却是最古老的城市之一。最早记载于862年。12世纪成为独立的小公国的首府及东正教主教所在地。13世纪成为俄西北部的一个中心,但毁于蒙古入侵。
注4:终傅,东正教在信徒临终前所行的仪式。在临终病人的眼、耳、口、鼻、脸颊、胸、手、脚涂抹圣油。目的是让临终病人可以免受病痛之苦,赦免罪过,可以安心的进入天堂。
 楼主| 发表于 2008-2-4 22:39 | 显示全部楼层
————————————————————————————————
4:11 地开了口,从你手里接受你兄弟的血。现在你必从这地受咒诅。
4:12 你种地,地不再给你效力。你必流离飘荡在地上。

————————————————————————————————

她活下来了。
那时候她还没有名字只叫做爱莎,也无法抵挡西伯利亚的寒冷,所以她只有选择回去。她知道自己活下来了,可是为什么活下来与如何活下来一概不知,左手的伤从地面拔起,冻结的血迹数月后没了痕迹,身体好象有变化又好象没有变化,见到父母尸体时很自然地无力跪倒,与战战兢兢地回到土地的人们一起为死者痛哭。
只是有一点不同,有一个不认识的人留在村里。
那是一个男人,长相应该不错却没有人留下印象,声音好象动听却记不住他说过什么,原本村庄是会排斥外人可是却没有人记得去排斥他,他好象不需要与人交流就能生存。
可是爱莎记得他,虽然也无法清楚记忆那五官,可是她记得他住在村庄东面废屋,天气温暖有阳光时他可能会出现,安静地坐着或站着,每当这时她就会知道,不是看到而是知道,她知道他在那里而且心情平静。
春夏秋冬春夏秋冬,爱莎有些艰难地度过时光,一个人生活比她想象中稍微简单,廖莎婆婆偶尔会招待自己一些点心,祭典虽然无法游玩却有很多工作,伊凡与芭拉莱卡时常帮忙自己,因为工作快些结束就可以一起游戏。安娜姐姐穿得很美丽地出嫁时把三人抱住,那些画面温暖干净,好象风一样轻快地掠过她的生命。
时间一直安静流逝。
伊凡成为虔诚的修士,芭拉莱卡快将为人母,村庄在又一次被袭与天灾下遭遇不幸。
那时爱莎应该20岁了,她没有任何改变,从活下来起她就没有任何改变,城市变成了村庄孩子长大成人,她依旧没有任何改变,年复一年,她越来越清晰地看到那个结局。
村庄的灾祸需要发泄人们的痛苦需要慰籍,虽然人们不记得那个男人,可是却一直看着爱莎。
西方教派认为不朽者为圣人,东方教派则称之为吸血鬼。
吸血鬼在村庄里,吸血鬼诅咒了村子,吸血鬼带来灾祸所以必须死去。
爱莎看见芭拉莱卡被木枪刺穿,她听见她哭泣并诅咒上帝,她知道她想要让自己逃走,却无能为力。她看见村人扭曲丑陋的怒火,她看见伊凡在角落祈祷,她的心脏被钉上十字,那痛苦难以解释,她感觉到脚下的火堆在熊熊燃烧,她被打死,烧成灰烬,然后埋进土地。

也许,腐烂就是从那时候开始。
她是这么想的,也许她没有被烧成灰烬,至少她心中某些东西并没有烧毁,那些东西只是受伤流血感染,并且开始不断腐烂。
爱莎发现自己又一次站在村子前面时,不知道时间,不过她很快就知道了,因为她看见苍老的伊凡,尽管他改变太多,她还是瞬间就认出了他。
伊凡也认出了她,因为她还是一点也没有改变,伊凡已经63岁了,在14世纪的这个村庄那是长寿得难以想象,曾经认识爱莎或者至少对她留有记忆的人里,他最后死去。
他看见她以后很快就死了,爱莎当然不知原因,心肌梗塞直到1912年才有了病名,她只是看着他在地上挣扎,他试图说些什么但是最后没有说出——爱莎直到最后也不知道,伊凡在修道院内为芭拉莱卡建了一个墓地。
爱莎看见不知名的人们向死者围拢,他们惊慌而悲伤,她看见不知名的孩子们好奇地跑去围观又被赶开,好象很久以前的自己一样。
她知道那个男人在那里,那是一个好天,天空湛蓝宁静,他站在村庄东面的废屋门外,平静地问。
“那么,你现在渴望什么?”

村庄的火烧了五天。
没有人能逃走,因为她站在那里,她定睛凝视火焰们痛苦翻滚,由衷地展露欢颜。
她向那个男人的第一次要求,是杀戮之力。

爱莎迷上了杀戮,揉搓内脏或戳破眼球的触感,将皮肤灌入空气后仔细剥离的成就感,砍切头颅或肢体的声音,一点一点将滚烫水银倒进耳朵或慢慢切割生殖器时对方的挣扎抽搐,一切都好象麻药那样令她着迷。
她走到了日耳曼地区,并且乐不思蜀。
女巫之槌*(注5)问世,女巫大审判开始了,到底是黑暗眷恋腐烂还是腐烂眷恋黑暗呢,她不知道。她可以在睡梦中轻易杀死一个军团,在后来的日子里她也对前来讨伐的人这么做了,可是那无法带来足够的恐惧与绝望,那是一种失礼的杀戮,所以她不感兴趣。
爱莎住在黑暗中,黑暗里有着足够的恐惧与绝望。
:“如果被告过着不道德的生活,那么这当然证明她同魔鬼有来往;而如果她虔诚而举止端庄,那么她显然是在伪装,以便用自己的虔诚来转移人们对她魔鬼来往和晚上参加巫魔会的怀疑。如果她在审问时显得害怕,那么她显然是有罪的,良心使她露出马脚。如果她相信自己无罪,保持镇静,那么她无疑是有罪的:因为女巫们惯于恬不知耻地撒谎。如果她对向她提出的控告辩白,这证明她有罪;如果她由于对她提出的诬告极端可怕而恐惧绝望、垂头丧气,缄默不语,这已经是她有罪的直接证据。如果一个不幸的妇女在受刑使因痛苦不堪而骨碌碌地转眼睛,这意味着她正用眼睛来寻找她的魔鬼;而如果她眼神呆滞、木然不动,这意味着她看见了自己的魔鬼,并正看着他。如果她发现有力量挺得住酷刑,这意味着魔鬼使她支撑得住,因此必须更严厉地折磨她;如果她忍受不住,在刑罚下断了气,则意味着魔鬼让她死去,以示使她不招认,不泄露秘密。”
这就是女巫审判,铁处女没有错误,没有人有错误,所有被审者当然都是女巫。
无数不知名的女人在绝望中诅咒着上帝死去。
爱莎疯狂地迷恋上了这个游戏。
她在黑夜中吞咽口水不断等待,那些死者的痛苦呻吟就像前菜,然后爱莎会借着黑暗尾随施虐者回到家中,把他或她捆绑起来,在其眼前将其家人慢慢杀死,那些施虐者的绝望令她快感如潮,在她仔细杀死所有人以后往往会兴奋失禁并就此昏厥。
时间照样安静流逝。
一百年过去了,一百年又来临。
如同人们开始对杀戮女巫感到厌烦一样,慢慢的,爱莎发现自己的感觉开始迟钝,鲜血的温暖不再那么吸引自己,总是悦耳的惨叫从无聊变成烦人,让她加快了杀的速度,速度加快后乐趣当然减少,可她却发现自己对死者的反应不再执着,杀戮逐渐变成一种习惯,然后变成一种负担,最后变为一种例行公事。
爱莎发现自己无比寒冷。
她想起了村庄,想起了1月7日的圣诞节*(注6),想起了爱神之日,那是4月的哪一天呢——芭拉莱卡和自己曾经发誓要当上[Лелия],可是自己一直太小了……想起了6月4日,那又是哪一年的6月4日呢,芭拉莱卡抱着自己泣不成声,说出她将要结婚的消息,那拥抱到底是什么感觉?应该很温暖吧,但是温暖又是什么感觉?是血溅到脸上时那样吗?不是,那个的确很温暖,但是不是,她虽然无法想起那是什么,却知道不是这个。
她开始整天不出门,在温暖的秋天向壁炉里丢进大量木柴跟炭,然后用毯子裹住身体。
她想起了父亲跟母亲,想起了廖莎婆婆跟她的蛋糕,想起了安娜姐姐想起了伊凡,伊凡不是自己杀的,虽然自己很想杀他,村子不在了,村子是自己烧的,好想回去看看,可是村子不在了。
爱莎开始捕捉一些年轻人,她努力回想母亲或芭拉莱卡或安娜姐姐如何对待男性,她想知道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感觉,可是绝大多数人除了惊恐愤怒或欺骗以外什么也不能带来,而她一旦感到一丝无聊就会杀掉对方,那是一种凌驾于思考的习惯,这习惯让她更加寒冷。
最后终于有一人出现,他是个腼腆却坚强的男人,年轻人特有的活力在他身上埋藏,他没有恐惧而是好奇地打量爱莎,然后随遇而安地住了下来。
他有时会做饭,虽然过半的饭菜都会失败,却让爱莎觉得温暖;他有时会教她唱歌,还有那些令人丧气的拉丁文,虽然那真的很无聊,但爱莎还是觉得温暖;他有时会喝下午茶喝到睡着,然后爱莎就坐在一边观察他的睡脸,那可能是世界上最无聊的事,但是——
最后,他向爱莎表明爱意。
爱莎终于理解到那寒冷来自孤独。
回过神时,他已经垂死,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温存,是因为自己在迷乱中感觉到疼痛吗?是因为自己在高潮时习惯杀戮吗?是因为自己这样吗是因为自己那样吗到底是因为什么什么什么什么——
她泪流满面却发不出声音,剧烈的颤抖梗塞着咽喉,她拼命抱着那身体可是温暖却不断离去,她拼命摇头却无法阻止那眼睛逐渐呆滞,他最后抽动了一下嘴角,但是究竟是想诅咒或是告别已经无从得知。
他死去了,跟爱莎曾经杀掉的无数人一样。
最后,爱莎把点燃的木柴丢在房子各处,然后将手指插入自己胸膛。
那是1531年的春天,距离爱莎200岁生日还有7个月。

[*注5:女巫之槌﹝Malleus Maleficarum﹞
原书名为拉丁文,通常翻译为“女巫之槌”。由天主教修士兼宗教裁判官的克拉马﹝Heinrich Kraemer﹞与司布伦格﹝Johann Sprenger ﹞所写成,于西元1487年出第一版。在当时,几乎人手一本。
注6:1月7日:圣诞节
這一天是耶穌基督的诞生日。俄罗斯正教的节庆比西方的基督教或天主教要晚約两周左右,主要是因为用的历法不同。]


腐烂指什么呢,事物或许总有一个期限,而人类的期限总是那样短暂。
爱莎又睁开了眼睛。
她知道那个男人在房间里,那个住在村庄东面废屋的男人,他没有出门,那么今天一定天气不好,她走下床后发现外面的风景并不相识,当然那无关紧要。
他跟上一次同样平静,却又略有不同,不过那同样无关紧要。
“那么,这次你又渴求什么呢。”

她选了温存。
现在她可以用眼神迷惑任何一个男人,她散发出令一切女人相形见拙的魅力,那无关她娇小的身躯或幼稚脸庞,她让巴洛克画家们如痴如醉,最初她就是这样做的。
爱莎穿着晚礼服,那本不是为这个年纪的孩子所准备,还显单薄的肩膀曲线与几乎没有起伏的胸部一起强调着这些道理,可是人们无法看到或者说无法理解,他们或她们眼中流露出陶醉与迷乱,即使琉金色长发不遵守礼仪地披散而下,那也是一种为人向往的高贵,明明与自己相同的蓝色眼眸,看上去却深湛得令人窒息,柔软可爱的鼻尖与孩童特有的小嘴,以及那雪白无瑕的肌肤,可以轻易夺走理性与矜持。
爱莎还是住在黑暗中,黑暗里有着足够的爱和情欲。
不过她已经改名为阿历西亚·温德布莱特·玛丽·温莎,毕竟上流社会就是上流社会。
即使那些金壁辉煌的舞会再如何奢华也好,那些水晶所打造的灯饰再如何瑰丽也好,人们不会在那样的场所谈情说爱,互相温存 。那里只是一个挑选地,而且仅仅是挑选地之一,贵族有着洁净与气质和财富,平民同样有着活力与爽朗,她挑选伴侣,随心所欲。
她有无数男伴,因为有时会想念芭拉莱卡的拥抱,她同样找了些女伴。有时她整晚做爱,有时她接吻后就沉入睡眠,她沉迷于男人或女人情欲的味道,那些甘香或酸涩甚至发酵的味道让她不断高潮,她同样沉迷于对方的爱,她喜欢那些骄奢势利的话语或真切诚挚的告白,那些不分雅俗难辨真假的爱意让她安然入眠。
可是爱莎必须不断离开,她一个城市又一个城市的流浪。
她不会改变,不会长大也不会衰老,她已经超过300岁了,可她还是和那个冬天一模一样。
虽然贵族可以庇护自己,爱莎却不喜欢那些眼神,永远年轻的淫乱女子又如何呢,微微隆起的胸部同样令人兴奋吧,小巧红润的乳头无比敏感,身躯单薄却叫人喜欢,至于那属于女人的部分,紧窄温暖得让无数男人疯狂迷乱,这样就足够了,她就是喜欢这些她就是拥有这些。
但她也逐渐厌倦放荡。
为什么会这样?爱莎有时会思考,这种感觉跟曾经厌倦杀戮时很像,杀戮与情欲相同吗?
那时候她还没有理解到人类总会厌倦,阅读或学习很浪费时间,她对此不感兴趣。
她找到一些不引人注目的住所,然后开始试着专心的爱一个人。
那很困难,无论是只爱对方或令对方只爱自己,痛苦与争吵总是常相陪伴,一旦被欺骗就会愤怒,一旦被背叛就会悲伤,她甚至结了几次婚,却没有一次喜剧收场。
她从前的一个女伴有了孩子,黑死病袭击了那个城市,她在死前将那孩子交给了爱莎。
这是一个柔弱得无话可说的生命,后来的72年爱莎都和他一起度过。
为了喂养他而努力工作,为了他的顽皮伤心生气,为了他第一次画出的图画骄傲,为了他身高的成长感慨不已;他们自然而然地结合了,那不是母亲或男女关系,就好象是天空应该湛蓝一样,在他的世界中爱莎就该在那里,爱莎终于得到了爱情,那爱情就好象所有爱情一样,从完美的一刻起就开始一天天腐烂,她只需要他,可是他逐渐老去,爱莎隐瞒了痛苦强颜欢笑,她认为那是自己不会改变的错,虽然实际上不是。
72岁在1749年已经不再属于垂垂老矣,可是他并没有寿终正寝,那仿佛化为厉鬼的怨恨将他一直留在世上,他无法容忍爱莎独自留下更无法容忍她一直没有改变,可是真正令他垂死挣扎的,是无法忍受她爱上别人。
他以72岁老人难以想象的力量扼死了爱莎,他并没有察觉爱莎并未抵抗,他抱着尸体痛哭流涕,然后终于死去。
人造之物终会腐朽,没有别的原因。
 楼主| 发表于 2008-2-13 22:22 | 显示全部楼层
爱莎不知道自己在成长。
因为不会改变而缓慢,因为缓慢而难以察觉,可是那成长终究从那数百年岁月中逐渐显现。
起初她希望的后来她畏惧,后来她希望的接着又抛弃,那实际上就是长大成人。
“我想要我的孩子。”
爱莎又一次醒来又一次见到那个男人时,这样说道。

那个男人第一次稍显困惑,这令她不禁想起了很长时间里拒绝思考的一个问题。
[他是谁?]
是神吗?起初她以为是的,可是即使神允许她复仇也好,在那样充满血与腐臭的一生过后,神会再度救起自己吗?那么是恶魔?可是他没有翅膀也没有角,更没有向自己要求祭品或灵魂,他只是一直看着自己,虽然看不到但是她知道,他一直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现在她看着他,他双眼微闭用手指撑着额头,好象为休假日落下阴雨而稍微烦恼,思考片刻以后他下了决定。
“你无法延续生命,因为你不会消失,但我大概知道你想要什么。”

时间是1760年,法国吉瓦登。
他指着一个面容略带青涩的男孩说,你看着他吧。
那孩子有着红色的眼睛,以及过于尖锐的犬牙。
第一次从背后试图跟他说话时,他一跃而起,好象被蛇盯上的田鼠一样恐惧地逃开。
爱莎很快明白了他的处境。
即使在家中,也同样只有歧视,更不用提起外人。
身体与众不同者即为怪物,顺从则予以歧视,反抗则死,那是她也曾经很熟悉的生活。
爱莎住了下来,慢慢得到他的信任。
他开始愿意跟爱莎说一些话,当然前提是没有任何人看见或可能看见他,他向往有一天可以离开村子,到一个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地方。
“去做什么呢?”
“不知道。”
爱莎发现一种疼惜越来越清晰地浮现,那种感觉好象看着自己分身一样:孩子会模仿父母可是她与他却没有人可以模仿,父母会保护孩子可是她与他却没有人愿意保护,她与他充满愤怒与悲伤却又执着地期待着[明天可能会……]那一点点希望。
她与他之所以相似只是因为,人类在任何时代都一模一样。
这个时候爱莎已经很难察觉时间流逝,她不知道自己在那里一住就是4年,也不知道少年成长得非常缓慢,他生存得越发艰难,可是却好象更有乐趣。
他没有被压垮,因为有了爱莎。
爱莎不会怀疑他,不会鄙视他也不会嘲笑他,她只是在他愤怒时呵斥,痛苦时安慰,默默地试图让他拥有自己不曾拥有的完整人格。
然后那一天。
山是狼的领地,所以当吉瓦登的狼群吐着白气向她逼近时,没有别的意思搀杂其中只是单纯的狩猎行动,在她犹豫着是否该转身的下一瞬间狼群向前扑去,咽喉上可以感到腥热气息,在竭尽全力滚倒在地以后左脚犹如火燎一般,就在她痛苦地接受又将死去的命运时,骨头被咬穿的疼痛却忽然散去。
这时她听见了咆哮。
“——————————————————!!!!!!!!!!!!!————————————————————————!!!!!!!!!!!!!!!!——————————————————————————————————”
无法形容的吼声持续到狼群后退为止。
吼声主人沉默地站在道路尽头。
头狼几经挣扎,最终低吠着带领狼群转身离开。
他一直看着,面无表情,直到它们消失。
然后猛然抱着头蜷缩起来。
爱莎慢慢爬向他,那颤抖越来越清晰可见。
“你为什么要哭呢。”
“不要过来。”
“你在害怕什么呢。”
“不要过来!”
“你会杀我吗?”
“不要过来……”
“你想要做些什么?”
“我想……”

1764年7月1日,吉瓦登第一次传出狼人杀人的消息。接下来,三年内受害者高达百人以上。
——那是他一直拼命压抑的愤怒憎恨,以及欲望。

路易十五世为此以六千镑悬赏,并派出五十六位精兵,以及前后总数共两万名男丁至当地追捕。当地的狼群为此几乎灭绝。最后,由约翰.加斯丹于1767年6月19日,以受过神父赐福的银弹,在圣达维杀了这头野兽。这也是第一件有历史文献记载,以银弹猎杀狼人的事件。
约翰.加斯丹于两个月后带着这头野兽觐见路易十五世,最后这匹野兽被埋葬在凡尔赛宫后院,但由于尸体已经腐烂,路易十五世并未见到狼人的真实样貌。
——历史如此记录。

实际上,那时他们早已起程。
爱莎得到了他的真名,那意味着他不可能反抗也不可能离开;他得到了理解与认同,不再需要压抑任何东西,那种单纯的需要和信任就好象孩子之于母亲,他不可能反抗也不可能离开。
自己的存在——哪怕那是如何肮脏如何淫荡如何血腥如何偏离人类——被人接受,两人都是。
接着他们开始旅行。
被人类所排斥杀戮的[那些生物]开始在爱莎身边汇聚起来。
这一次,爱莎从那个男人处所得到的,就是这些东西的[真名]。
她把[他们]当做自己的孩子,得到了安详与宁静。
[他们]越来越多,阿历西亚·温德布莱特·玛丽·温莎这个名字,在人所不容的黑暗中传播开来。
发表于 2008-2-19 01:52 | 显示全部楼层
= = 期待完结期待TXT(伸手)

本版积分规则

手机版|Archiver|轻之国度

JS of wanmeiff.com and vcpic.com Please keep this copyright information, respect of, thank you!JS of wanmeiff.com and vcpic.com Please keep this copyright information, respect of, thank you!

  

GMT+8, 2024-6-14 02:37

Powered by Discuz! X3.4 Licensed

Copyright © 2001-2020, Tencent Cloud.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