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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0-29 1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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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
第二学期的开始
我和美亚走进离停车场最近的晒肤沙龙。
——时间还早，想把身体冲洗冲洗。
晒肤沙龙里面，有淋浴的地方……
然后，我们俩就开始淋浴。
我们用毛巾把身体擦到通红。
——但是……
使劲擦，使劲擦，却还是有那帮家伙的汗臭味。
……被强奸了。
我脑袋里，无数次重复着这句话——
开始淋浴之后过了1个小时左右，
“回家吧……”
我小声说。
我们就没去晒肤，走出了晒肤沙龙。
店员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目送没晒就回去的我们。
出了晒肤沙龙，美亚对前面的出租车挥了挥手。
“一起到我家去吧？”
“——嗯。”
我不想一个人待着……
我们俩就乘着出租车，往美亚家去。
明天开始，就是第二学期了。
开始上学了。
开始每天有小敦在了……
（译者注：日本的学校是春季第一学期、秋季第二学期。）
126
朝阳从窗帘的缝隙照进来，我醒了。
“啊……早上了啊。——好痛……”
想要坐起来的时候，肚子两边一阵剧痛。
……果然，这是现实。
被打了，被强奸了——
我忍住肚子两侧的疼痛，拿了一支香烟。
才早上5点啊……
“啊——”
一抽上烟，我就平静下来了。
“……嗯……芽衣？”
美亚在床上扭过身来。
“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
“……嗯。没关系……”
美亚也坐起身来，伸手拿了香烟。
“……准备起床了吗？”
“今天开始，就是第二学期了……”
是啊……今天开始是第二学期了啊。
“真不想上学啊……”
“是啊。”
上学去的话，就会和小敦打照面。
还不想和小敦见面呢……
最近，气愤变成孤寂了。
我无法相信小敦的爱情会转向别的女人。
127
时间过得越久，我就越这么想：
不能相信小敦最后发给我的短信……
——也许是因为痛苦而不想去相信……
我们俩躺了下来，继续抽烟。
……就这样能一直躺着多好啊。
?～?～?～
久违的优梨的短信。
优梨2星期前到国外旅游去了。
好像应该就是昨天回国的……
“好久没联系了！我这里有不好吃的点心和化妆品等礼物哦~~”
“优梨说有礼物！是化妆品和不好吃的点心。”
“她真挂念咱们呢~~不好吃的话，不如不买呢。”
我们俩久违地笑了起来。
“——要去吃不好吃的点心吗？”
“……好啊~~”
没有一个好的借口，我们就不想去学校。
今天不去的话，随着时间越过越久，就更不能去了……
优梨发来的短信，真是一个很不错的借口。
——然而，现实的残酷，在今天的开学典礼上，我才懂得。
128
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我们俩起床了。
我们决定要把化妆和头发做的比平时更好，于是就向学校去。
正为把漂亮头发弄回原样而烦恼着，却一想反正已经和康太他们初三学生关系那么好了，头发就保持现状算了。
我为了拿校服，就和美亚道别回家了。
暑假结束了……
我强烈感受到了这一点。
这个暑假发生了很多事情。
高兴的事。
快乐的事。
还有，非常非常痛苦的事。
一个无法忘记的暑假。
我换好了校服，走出房间。
好，出发……
我走到门口，春菜皱着眉头站在那里。
“芽衣……好久没见到你了啊。”
“……嗯，嗯。”
我不爽得都不能看着她的脸说话。
我低着头，春菜用严厉的口气对我说：
“芽衣，你这样到处玩开心吗？妈妈每天晚上连饭都不吃等你啊。爸爸妈妈为了你天天吵架，你知道你给大家添了多少麻烦！”
“……”
——我无言以对。
129
春菜这样说着，看都不看我，就出了门。
啊……
我踏着沉重的脚步往学校去。
“芽衣~~~~”
一进入校舍，就有好几个朋友和我打招呼。
已经变得前卫的我，好像比较容易被发现。
我简单的打了招呼，就往教室去。
教室的前面站着的是已经到学校的美亚和优梨。
“啊！芽衣~~”
优梨向我挥挥手。
然后……
“小敦，你也早啊！！”
优梨这样说。
小敦……？
我提心吊胆地回过头去，小敦站在我正后方。
一星期没见的小敦瘦了，眼神也显得稍稍有些空洞了。
“小敦……”
“……早。”
小敦只说了这一句话，就进教室了。
——小敦的样子好奇怪啊！
瘦了呢……
“芽衣，给你的礼物~！！”
“……啊，优梨。多谢！”
我和优梨说着话，伸手把纸袋子接了过来。
我连礼物是什么也没看，只是看着小敦。
130
“该去参加开学典礼了！”
刚才说着国外见闻的我们三个人，往体育馆去。
诶？不在？
——等我注意到的时候，小敦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我很在意地眼光四处寻找，我讨厌这样的我。
被甩了，而且变肮脏了。
我已经不需要男人了。
全都忘了吧——
我自己说给自己听。
在通向体育馆的走廊里，碰到了康太和菜穗他们。
“早~~！昨天你们没来，我们真担心啊~~”
“——啊，我们昨天有点急事……”
我和美亚把菜穗的话模棱两可地搪塞过去了。
康太他们露出遗憾的表情，和别的初三学生一起往体育馆去了。
虽然忘了，却仍然感到心情不爽。
啊……
——我稍微晚了一点到体育馆，这次碰到了悠哉。
今天是会碰到很多人的日子啊……
131
悠哉笑着说：
“哦，芽衣！好久不见啊。”
“啊~~ 悠哉……”
见到悠哉，我还是稍稍有点激动。
“芽衣，你最近到处玩的吧？我听春菜说了呢。最近，走夜路很危险的，要小心啊！好像还有绑架的事情呢。”
“诶……绑架？”
一听到绑架这句话，我的身体就有反应了。
昨天和今天，都听到这句话了——
仅仅是偶然吗？
我和站在旁边的美亚对视了一下。
“我们班的女生说的啊。好像是开面包车的一帮男的，强行绑架了两个女的。她还看见车牌号码了，正在发愁要不要报警呢。”
“车牌号码……啊！那就能知道谁是犯人了吧？！”
“是的吧。所以就能把那些家伙逮住了呢。”
诶。
美亚用力握紧了我的手。
我从手掌感觉得到了美亚的心情——
“悠哉……看到绑架现场的，是谁啊？”
美亚突然的提问，让不知道这件事情的悠哉和优梨露出了不可理解的表情。
132
“——我也想知道。”
“诶……怎么了啊。”
悠哉虽然为我们的认真而吃惊，但还是把名字告诉我们了。
三年级2班。坂井……
这个人，可以帮我们报仇雪恨——
被强奸之后去报警的话，反正犯人也逮不到。
所以，就不愿意让人问被怎么样了。
但是——
坂井看到了，就可能知道犯人是谁。
那样的话，我就变得不愿意就这样流泪入眠了。
不能饶恕这帮家伙啊……
参加开学典礼的期间，我头脑中全都是悠哉的话。
“芽衣……怎么了？”
坐在旁边的优梨突然说。
“——诶？”
“你的样子，好奇怪啊！”
“没，没什么……”
我敷衍着。
最近，我对优梨隐瞒了很多事情啊……
小敦的事情也没对她说。
虽然她是我很要好的朋友呢——
133
老师们冗长的讲话结束了，开学典礼结束了。
“我先去教室了！不好意思啊。”
“……诶？——嗯。”
和优梨道了别，我和美亚急忙跑到初三的教室那里。
想和坂井谈谈。
我们在三年级2班的教室前面，等着不知道长什么样的坂井。
初三学生们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们两个不常见到的低年级学生。
即使如此，我们还是继续看着走过去的初三学生的姓名牌——
坂井还没有来。越来越紧张了。
“——啊！美亚！！”
“诶？来了？！——真的呢！”
从前面走来一个不起眼的女孩。
胸前是写着坂井的姓名牌。
“不会错吧？”
“大、大概吧……”
我一回答，美亚就行动了。
大步流星地走过去，站在了坂井的前面。
“诶……？请问……”
坂井被这个不认识的前卫女孩美亚拦住去路，一脸惊讶。
然后，我们犹豫了一下。
“我们有话想要对你说。”
“……对、对我？”
坂井不安地看着我们——
134
——啊！
坂井的后面是悠哉的身影。
悠哉也注意到我们了，对我说：
“和坂井说刚才说的事情？”
“——嗯。”
我坦率地点点头。
看着我和悠哉在说话，坂井的表情变得稍稍安心了，然后说：
“悠哉……你认识她们？她们说有话和我说……”
“她是我女朋友的妹妹啦。是想来问你一些事情的吧。”
“这样啊？——那就好啊。”
坂井又问我们：
“能在这里说吗？放学后也可以来找我的……”
“那么，就放学后再来找你吧。”
“好的。”
坂井这么说着，就进了教室。
刚才好紧张啊……
心中悬着的石头一下子落下来了。
“那我也进教室了。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如果我能出力就会尽量出力的啦！”
“嗯……多谢。”
悠哉什么都没有问我。
……他一定在意到什么的。
悠哉总是这么温柔。
从小孩子的时候开始，一直……
我好喜欢这样的温柔。
135
恨
放学后，我和美亚去找坂井了。
然后三个人一起往后院走去。
“……耽误你时间了，不好意思。”
我礼貌地低下头，坂井第一次笑了。
“我和春菜学长都是吹奏乐部的。芽衣你是春菜的妹妹吧？春菜帮过我很多，所以随便问什么都可以。”
“这样啊……”
坂井和之前不一样，一副温柔地表情。
……这是多亏了悠哉吧。
他对存有戒备心的坂井说我的姐姐是春菜了吧。
到了后院，我们在没人的草坪上坐下。
——春天的时候，在这里，悠哉对我说了他的感情。
从那之后还不到5个月……
发生了很多事情。
现在在这里，却要问强奸犯的事情——
“……咦？芽衣？——芽衣！！”
“——诶？啊……怎么了？”
“走神走得过分了！”
“对、对不起。”
一不小心思绪就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啊……
美亚盯着我，我苦笑着敷衍了。
136
但是，我却完全笑不出来，脸只是勉强动了几下。
看看美亚，她好像无法平静下来，一会儿两手握紧，一会儿又分开。
“——啊，不行了！”
美亚打开包，拿出香烟盒。
“抽、抽烟可以吗？”
“嗯？！”
“后院老师是不会来的，应该没问题的……哎，芽衣？”
“诶？”
她忽然对我说话，我不知所措。
不过，美亚也不听我的回答，点着了香烟——
“啊，错了！”
美亚焦躁地在过滤嘴那头点火了。
她的脸色慢慢变得苍白。
为了掩饰焦躁，她重新点上一支烟。
美亚……
是害怕听吧。
我也是啊——
我没有对坂井事前说一下，就也抽烟了。
“啊——”
吸一口烟，慢慢地向天空吐出。
湛蓝的天空中，漂浮着烟变成的白云。
阳光刺痛了我的眼睛，眼泪都要出来了啊……
“……想说什么，就说吧！”
坂井开口了——
“……”
为了问一些话才来这里的，我和美亚却都不开口。
——想知道，却不想回忆。
头绪和心情都还没有整理好……
——但是，既然来这里了，就想知道。
不知道不行。
不能饶了那些男人啊……
“……把昨天晚上你看到的告诉我们吧。”
“昨天？——难道，是面包车里那些男的的事情……”
“……”
我们说不出话。
昨天发生的事情在脑子里面重演——
“那个事情……是想知道那些男人的事情吗？”
我克制住身体的颤抖，低下了头。
坂井显然动摇了。
“……昨天，我是从补习班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有女孩子被拽到面包车里面了……叫了救命也没人会听见，我害怕被卷进这个事情里面……”
“……车牌号码看到了的吧？告诉我们吧。”
“但是——”
137
“——告诉我们！”
刚才沉默的美亚，口气稍稍强硬地说。
“……这、这个……”
坂井支支吾吾。
……为什么不能回答我们呢？
“为什么不能说啊？”
“……对不起啊。”
“可是——”
坂井低下了头。
她的肩膀稍稍有些颤抖了？
坂井叹了一口气，说道：
“有人对我说，如果我把车牌号码告诉别人，就会让我有一样的遭遇……我非常苦恼，还害怕……”
“怎么会……可是，你不是没有和那些男人说过话嘛？是谁威胁你了啊？！——难道！！咱们初中里有他们的同伙？！”
坂井陷入沉默了……
几秒钟之后，她点点头。
“——不会吧……”
我一股怒气冲上头顶——
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咱们初中里面，有那些开面包车的男人的同伙。那个同伙知道坂井偶然看到了，就把她封口了。
是这么回事？
138
——但是，那天，面包车里面，没有咱们初中的学生啊。
那个停车场的周围也没有的。
……是谁？
到底是谁？
我的心中袭来一股莫名的恐惧——
“……坂井，让你不要说出去的是谁？”
“……”
“——你已经明白了的，被强奸的就是我们啦！我……想知道犯人是谁！你也是女的，能理解我们的心情的吧？！——可以说，你是一直懂我们的心情的！！”
美亚大叫一般地大声说着。
从美亚大大的眼睛里，扑扑地流下眼泪。
“我受不了了……心里更难受了啊。明明想要忘记的……想要忘记的……呜。一想起，脑子就混乱……结果是什么也不能告诉我们……这样的话，还不如一开始就什么都不要说的好！完全受不了了啊……”
“……美亚。”
……可能确实如美亚所说。
什么也不要问悠哉，也不要问坂井有没有他们的同伙的话——
……曾努力去忘记的。
139
但是，现在已经问了。
就不可能忘记——
我在一直哭泣的美亚的后背上轻轻抚摸着。
完全就像抚摸着受伤的我自己……
美亚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大大的眼睛里面不断落下大颗泪珠。
“对、对不起……”
坂井好像很对不起我们一样地看着我们。
……不管是谁，被这么威胁都会害怕的。
这一点我明白。
但是——
我们的心情，该怎么办呢？
“我——”
“坂井……你看看这个。”
我打断了坂井的话，解开了裙子的扣子。然后，把衬衫卷起来。从衬衫下面露出了肚子——
“——诶？！”
坂井视线转向我的肚子，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我的肚子上面，还残留着昨天被打而留下了深深的大块青痕。
“真过分……”
坂井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表情像快要哭了……
140
我下定了决心，说了起来。
为了我自己。也为了美亚。
“……我们被打了，被强奸了……阴道也伤了，肿了——是非常痛苦的一段时间。美亚也是……都这样了，坂井你还要包庇犯人吗？”
坂井依然用手捂着嘴，僵住了。
然后——
“……真过分。”
还是像自言自语一样地嘟囔着。
“帮帮我们……把犯人告诉我们……”
“——”
坂井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小声说给我们听了。
她说的内容，是无法相信的残酷，是就像用钝器打了我脑袋一样的冲击——
难道……
是骗我们的？
——美亚和我从后院飞奔出去。
……昨天的强奸，是有计划的——
那些女人拜托了认识的男人来修理我们。
打我们也就算了。竟然还拜托他们对我们那样……
——无法饶恕。
我们往康太他们一直去的那栋房子去了。
141
今天他们也一定聚在那里了……
那几个女人也一定——
愤怒与憎恨从我的身体中汹涌而出。
怒火已经完全控制了大脑……
叮咚——咣。
我们到了聚会的那房子，按了一下门铃，就直接推开了大门。
“哇咔咔。”
“……是的吧。”
从楼梯上面传来开心的笑声。
也传来了那个女人的声音……我身体颤抖了一下。
我们甩掉鞋，从楼梯冲上去——
“……要把那些女人，都杀了。”
“……对。”
美亚的眼睛里充满了怒火。
我的心情也一样……
我们俩对视了一下，推开了他们待着的房间的门。嘭！！
里面的所有人，都一起看着我们。
“哦，芽衣~~”
康太笑着对我挥挥手。
现在没空和康太打招呼呢——
“——混蛋，开什么玩笑啊！！”
我和美亚找到那几个女人，打了上去。
“啊！！”
“——！！干什么啊！！”
142
我骑在小绫身上，揪住她的头发——
我把地板上放着的果汁泼了上去，又把烟灰缸拍了下去。
小绫的叫声响了起来——
“啊——！！——干什么啊？！”
“你自己想想就知道了！！”
我好像不再是我自己……
小绫太可恨了。
就是因为这家伙——
美亚也打了由利的脸。
由利，就是在麦当劳用果汁泼美亚的那个女的。
“——！住手！！”
不知是谁从后面把吵闹的我反手擒住了。
我连甩开的气力都没有了……
“——放手！！”
我被摁住了。
“谁？！不要拦着我！！”
“哎……哎，怎么回事啊？！”
从背后把我摁住的是康太。
“——不要啊！放开我！”
美亚也被摁住了，手脚乱动着。
“等、等一下……怎么回事啦！啊……”
小绫脸上都是青痕，看着我。
……还问我怎么回事？
开什么玩笑……
“……你开什么玩笑！！”
——我歇斯底里地叫着。
143
嘭。
我狠狠一使劲，挣脱了康太。
马上，我又一次把小绫揪住了——
看到康太一个人摁不住我，别人也过来摁住我。
“放开我！”
“——到这边来！”
我被反手押着拉到走廊里。
美亚也被拉出房间，拉到了别的房间去了。
“——不要！”
我拼命抵抗着，想要把康太他们甩开。
嘭。
“不要~~~~~~！！”
啪。
我乱动的时候，手脚打到墙上了。
却感觉不到疼痛——
“放开我啊~~~~！！”
我的叫声在走廊里回响。
“镇静些！！芽衣！”
我被推到别的房间，康太把我紧紧抱住。
我失去平衡了，和康太一起坐到了地板上。
“呼……呼……”
进房间的时候，我已经没力气了，更没有精力乱动了。
连呼吸都很困难。
144
我被打过的身体现在更疼了——
“呜……呜……”
眼泪流了出来——
“——芽衣……”
“哇——”
我被康太抱着大声哭了起来。
康太之外的人都走出了房间。
痛苦……好痛苦啊——
“发生什么事了？”
“呜……呜……呜……”
康太犹豫着，却还是温柔地问着。
但是……
这样的事情，我无法回答。
——被强奸这样的事情我说不出来啊。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现在我们待的这个房间，就是我和康太第一次越过那条界线的房间。
“……怎么了啊”
温柔的声音在我耳旁响起——
“……你一直是很温和的吧？刚才的状况，我都无法相信。芽衣你一向都很能干的，肯定是发什么事情了吧？你不说的话，我没办法知道的啊。……啊，芽衣。”
康太抚摸着我的头，继续温柔地问着。
我胸口好痛苦啊。
好伤心啊……
——小绫、由利。
为什么？！
我在康太的怀里继续哭着。
145
这时，房间的门开了，菜穗的脸从门缝中露出来。
“……芽衣。我想和你谈谈……”
“菜穗？”
康太依然抱着我，看了菜穗一眼。
“我听小绫和由利说了这个事情……”
菜穗的脸抽动着……眼睛里面流出了泪水。
“菜穗……”
在我正要说话的那一瞬间——
“——说了让你回去！”
“开什么玩笑！”
“是她不好！！”
走廊里传来由利和一个男人的叫声。
“——！菜穗！发生什么事了？！”
康太着急地叫了起来。
菜穗向我们瞅了一眼，低下了头。
“——不要逃！”
“啊！”
“美、美亚！”
接着是美亚非常生气的声音。
还有由利的尖叫和一个男人的着急的声音……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菜穗！快说！！”
康太也着急了。大家变得乱七八糟的。
……已经，不能不说了。
“我……”
我低下头，说了起来——
146
伤害事件
康太听到我说话，便不再追问菜穗了。
菜穗还是低着头，默不作声。
——我不想说啊。
虽然这么想着，但是我还是对康太说了昨天发生的事情。
等我注意到的时候，走廊里面已经安静了，房间里只有我的声音轻轻回响着。
——被强奸的自白。
当时的恐惧和痛苦汹涌而至——每一句话、每一句话都是痛苦的回忆。
康太听着我的话，呆住了。
菜穗还在哭。
康太听完我所有的话之后，坐到我面前。
“……对不起。让你说了这么痛苦的事情……”
“……看不起我了吧？”
“不会的——”
……康太。
真的不会吗？
是看不起肮脏的我的吧？
说了这些话的后悔，袭上心头。
“……但是，为什么要打由利她们？——和她们有关系吗？”
康太无法理解，困惑地说。
这时，菜穗开口了——
“……那些男的不是路过的。袭击芽衣她们的，是由利的朋友……”
康太的脸板了起来——
147
“你……你说什么啊？”
康太无法相信一样地又问了一遍。
“由利和小绫串通起来，袭击了他们俩……”
“——啊？！”
“芽衣，对不起！”
“菜穗……全都说出来。”
康太盯着菜穗，至今还无法相信一样。
菜穗颤抖着……
“我……知道的。昨天，小绫给我打电话……她很自豪地说了这件事。我害怕小绫和由利……所以对谁都没有说……呜呜呜……”
菜穗哭开了——
对着哭成这样的菜穗，我和康太都无法责备她。
“对不……对不起……”
菜穗一边哭，一边不停道歉。
但是……为什么恨我恨到这个程度呢？
“……袭击芽衣和美亚是为了什么？”
“由利的前男朋友被美亚抢走了，所有就恨她……”
——这么说的话，由利在麦当劳说过的。
男朋友被抢走了，就恨美亚了。
……那我呢？
“而且小绫是康太的前女朋友……”
原来如此……
“啊……”
我叹了一口气。
148
康太忽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吃了一惊。
“……和我，有关系吗？”
康太提心吊胆地问道。
“……小绫，还对你恋恋不舍吧？”
我代菜穗回答了。
“对我？……不可能的。”
菜穗摇了摇头。
“小绫还喜欢着你呢。所以……她知道了你和芽衣的事情，就对芽衣——”
“——！！”
康太飞奔出房间。
“啊——！！”
“康太，不要啊！！”
小绫马上叫了起来。
难道……
我和菜穗对视了一下，来到走廊。
美亚也从另一个房间出来了。
我们都走进发出叫声的房间——
“啊！”
房间里面，简直就是地狱的景象。
康太揪住小绫的头发，把她往我们这边拖。
“好痛！不要！”
“开什么玩笑啊！！”
嘭。
康太打了小绫的脸。从小绫的嘴角流出一条血线。
——真可怕。
我们都呆住了。
149
我和美亚站在房间的门口，康太过来了。
“——”
他右手依然抓着小绫的头发。
小绫被拖着，也不反抗，像狗一样四肢着地颤颤巍巍地爬到了我们面前——
小绫被扯掉的头发，散落在地板上。
她的衣服也乱了，以往很酷的形象完全没有了。
诶。
康太在我们面前松开了小绫的头发。
“啊……”
小绫失去了平衡，跌倒在我的脚边。
“——咦。”
我禁不住后退了几步。
“怎么办？要报仇吗？就像对芽衣你们一样对这家伙来一遍吗……”
康太笑了。
我脊梁一寒。
虽然是她对我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但我看着现在小绫的惨状，却什么也不想做了。
美亚也在我旁边颤抖着。
“……说起来，由利呢？逃掉了吗？”
“——她回去了。生气得出去了啊。”
另一个初三男生说。
“把那家伙叫过来。”
“哦……”
康太走到那几个男生那里，和他们说话。
我预感将要出什么事了——
150
“——呜……呜……呜……”
小绫把脸贴在地板上，哭着。
“——我出去一下。小绫，不许逃啊。”
说完，康太就和那些男生出了房间。
……他们去干什么呢？
我和美亚进了房间，坐到沙发上。
“——小绫。”
菜穗走到小绫面前。
“……对不起。……呜……对不起啊。”
小绫看着我和美亚，道歉着。
她的脸颊红肿了，嘴角也破了，肿着。
校服也被染红了——
“——算了……”
“嗯……”
看着现在的小绫，我和美亚都无法责骂她。
“对不起……”
小绫流着眼泪，不停道歉。
“……我喜欢康太喜欢得忘不了。芽衣你明明有男朋友，却又得到康太的感情……你不喜欢康太却和他上床了，我觉得不能饶恕，然后就……觉得找人强奸你也没关系。我觉得你被强奸的话，就会离开康太的。真的非常对不起。”
小绫的泪水和道歉的语言，看起来都是真的……
151
我听了小绫的话，心中好痛……
确实，我是利用了康太的好心。
为了忘记小敦……
就像利用小敦忘掉悠哉一样，我利用了康太。
小绫恨我的吧。
我不喜欢被强奸这种事，却又忘不掉，现在也非常痛苦啊。
我轻率的行动，伤害了大家。
而且，弄成了这次的事情。
“……就，算了吧。我也不好——”
我坦率地说了出来。
小绫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对美亚做的事、由利、那些男人，都不可饶恕。不过，我对小绫你做的事……”
“芽衣……呜……”
菜穗扶住了泣不成声的小绫。
美亚一脸复杂的表情，看着这一场景。
“……我也抢走了由利的男朋友。和优梨的男朋友上床了，横刀夺爱了……”
美亚呆呆地说着。
“所以在麦当劳发生了那次事情？”
“嗯……由利对我说绝对不饶我。我让由利生气了，我也有了罪恶感……由利和他的男朋友都是初恋。虽然她的手段很肮脏，但是我在由利的处境的话，也可能做出同样的事情……”
这下，所有人都无话可说了。
152
?～?～?～
“是……是我的……”
菜穗拿出手机。
“是小岱……”
小岱是刚才那些初三男生中的一个。
菜穗和我们说了一下就接电话了。
“——是的……嗯……诶？！康太？”
菜穗一副惊讶的样子看着我。
然后，她严肃地和小岱继续说着话。
“……嗯，知道了。那，我们等着。”
菜穗挂了电话，叹了一口气。
……发生什么事了呢？
康太怎么了？
“说是有警察……”
“诶？！”
“康太他们被抓了。小岱好像是逃得比较快……”
啪嗒啪嗒啪嗒。
是跑上楼梯的声音。
“——小绫！警察来啦！”
“？！”
从走廊出现的是刚才打电话的小岱。
后面是小春，也是初三的男生。
——发生什么事了？！
警察……这是一个不常听到的词。
没有理由的不安，控制了我的胸膛……
心脏——
强烈地、快速地，跳动起来了。
153
——从小岱和小春那里听到了这样的事情。
康太联络了刚才不在房间里但是和由利有联系的朋友，把由利抓住了。
然后，又让由利把那些去强奸的男人叫过来。
那些男人不知道康太在，就恬不知耻地来了。然后就变成打群架了。
住在附近的邻居看到了，报告警察了。
小岱和小春逃了出来，但是康太他们被带上了警车。
因为使用了暴力，那不就是伤害罪了嘛……
而且，强奸的事情也说出来了吧。
应该是因为这里既有加害者，又有受害者，所以警察就来了的……
——就是这么回事。
“怎么办啊……”
小绫慌慌张张地看看周围，抱住了脑袋。
她脸色铁青……哆哆嗦嗦地颤抖着。
154
决心
“怎么办啊……好怕——”
小绫自言自语般地嘟囔着。
——还说怎么办，事情变成这样也是早就可以想象到的吧？
我听着小绫说的心情，也看着她不知所措的样子，我只想着尽量原谅她……
而被警察抓住，难道另当别论吗？
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赎罪难道不是当然的报应吗？
哐当。
啪嗒啪嗒啪嗒……
小绫抱起包，出了房间。
……谁也没去阻拦。
不管拦住她还是让她逃走，她被捕是明确的。
与其担心她，不如担心康太呢……
会变成什么样呢？
都是我的错——
“可以见到康太吗？”
“不知道啊……唉。”
小岱叹了一口气。
?～?～?～
我的手机响了。
——这个时候……
“……喂。”
我冷淡地接了电话。
“……”
“谁？！”
在这个时候，打了电话还不说话……
“我问你是谁呢？！”
“……芽衣。”
“诶？”
一个听惯了的温柔的声音。
155
……悠哉。
我的紧张消融了——
“怎么了？我正生气呢……”
“……”
没有回答。
虽然是这种时候，但听到悠哉的声音，我就安心了……
“……呜。”
“——你是在哭？”
“呜……悠哉……”
我紧张的弦断了，泪水就涌了出来——
过了一会儿，悠哉来了。
好像是小岱联络了他，把他叫出来的。
“……等一下跟你说。”
悠哉这么说，然后就和小岱他们去了隔壁房间。
“我要回家了。今天发生这么多事情，累了。”
美亚把包拿在手上，站了起来。
“芽衣你呢？还留下来吗？”
“……嗯。我留下来吧。”
“那，明天见。”
菜穗说要去买果汁，也和美亚一起出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我一个人了，我点上了香烟。
今天，疲惫了……
身心俱疲。
而且，康太怎么样了呢……
因为我和美亚的事情，把毫无关系的康太卷了进来。
康太，对不起。
156
大约过了15分钟，悠哉回到了这个房间。
他看到我的脸的一瞬间，流露出了不高兴的表情……
我被强奸的事……听小岱他们说了吧。
本不想让悠哉知道的啊……
和康太的事情，也暴露了，没办法的。
“——芽衣，回去吧。”
“但是……”
“康太今天好像不能从警察局出来了的。”
这样啊……我今天出不来了。
那么，还是回去比较好吧。
……虽然是这种状况下，和悠哉单独回家，我的心却怦怦乱跳。
我讨厌这样的自己。
应该已经忘了悠哉的……
他是春菜的男朋友啊。
而且，为我出头的康太至今还在警察局——
朝三暮四的人，是最差的人啊。
不仅仅是我的身体，连我的心灵也变得肮脏了吧……
这样的我，活着还有价值吗？
我竟期待有时间和悠哉在一起，我渐渐厌烦了自己……
157
——我怀着复杂的想法，和悠哉走到外面。
两个人慢慢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夕阳西沉，天暗下来了，稍稍有点凉。
夏天已经结束了——
“……很久没有这样和你一起走了呢。”
“是啊。”
自从我决心变得像妹妹一样那天以来，我应该已经压抑了对悠哉的感情。
但是在一起的时候，与悠哉相恋的感觉又回来了。
我为了回避他而欺骗别人，虽然我已经压抑了对他的感情……
而压抑的背后，感情却继续生长着呢。
虽然对小敦也有感情，但是对悠哉的感情却不一样——
“……你头发上粘了树叶。”
悠哉这么说着，掸了一下我的头发，掸去了树叶。
“——”
我的脸一下子红了，热了。
“悠哉，你和姐姐顺利吧？”
我坏极了，一边问着，一边期待着他说不顺利。
悠哉对我突然提出来的问题，稍稍犹豫了一下。
“一般般啦……”
悠哉低下头，用冷淡的声音说。
——我，知道的啦。
158
因为我和悠哉是童年好友，我又一直喜欢着他的。
虽然他不想让我发现而隐瞒着回答了……
我好幸福啊。
他为受伤了的我而考虑了呢。
因为实在不顺利，所以他都不好说谎……
一般般——
就这样骗骗我了呢。
“这样啊……”
我想，他们不顺利才好呢。
果然，我讨厌我自己啊。
既狡猾，又只考虑自己不考虑别人。
给别人添麻烦，让别人受伤害……
真的，我越来越讨厌我这样的人了——
应该是慢慢走着的，却不知不觉走到了公寓的前面。
“有什么是的话，尽管来找我啊！”
悠哉这么说着，在我头上抚摸着。
“我没事找你的啦！”
我笑着回答。
虽然我开玩笑地回答了，但是我非常开心。
我知道我的脸都红了呢……
“走路走得好热啊！”
为了掩饰变得通红的脸，我用手对着脸扇风。
159
——回到家，起居室里非常吵闹。
嘭，咣。
“所以说……算什么啊！！”
“……什么啊！！”
虽然我不太知道说的是什么，但是听声音好像是爸妈在吵架——
……不是小事。
我急急忙忙脱掉鞋子，把包往房间一扔。
跑到走廊，正要推开起居室的门的时候——
“就是因为你没有好好看着芽衣！我早就知道会这样了！！”
“不要只怪别人好不好！！”
……我的事？
我放下正要去推门的手，站住了。
我不想听……
但是，脚却动不了。
爸妈的争吵还在继续。
“怎么会变成这样啊……果然是流着那对夫妻的血啊！”
“老公！！”
啪。
狠狠的一记耳光的声音。
“老婆……”
“啊——对不起打你了。——但是，不是说好了不说那件事的嘛！！”
我的心脏怦怦跳了起来。
感觉是听了不该听的事情。
那对夫妻，是怎么回事？
160
爸妈不知道我在起居室的门前，继续歇斯底里地说着。
“领养一个无赖的小孩，我是反对的。因为是你的童年好友，没办法才领养的，要不是这样的话，有春菜就足够了！”
起居室静了下来。
?～?～?～
“啊……”
手机响了。
不好……
我正这么想，但是已经晚了。
起居室的门开了，妈妈眼睛通红、流着眼泪，露出了脸。
“芽衣……你听到了？”
我没有回答。
爸爸坐在起居室沙发上,一和我视线相撞，就马上移开了。
“芽衣，那个……不是那样的…………”
妈妈开始前言不搭后语地辩解。
我脑袋中一片混乱——
“够了！！”
我大叫着跑出家门。
161
从后面传来妈妈大声叫我的声音。
我就当没听见，捂住耳朵跑出了公寓。
即使累了，还是继续跑。
脑袋里面，回响着爸爸的声音——
无赖的小孩。
只需要春菜……
我是……不需要的孩子。
继续跑着，看到了那看惯了的初中校舍。
我在校门的旁边坐了下来。
“呜……呜呜……”
刚才忍住了的泪水流了出来，停都停不下。
胸口好痛，
被爸妈说的话刺伤了——
再加上强奸、背叛，脑袋里面充满了无数痛苦的事情。
我，怎么办呢。
不能回家。
哪里都不能去……
“我，活着有意义吗？”
……没有啊。
感觉听到一个小小的声音这么说。
嘟。
一辆汽车的灯光从远处靠近过来。
“我……还是消失了比较好吧？……嗯，我能消失就好了。”
我慢慢站了起来。
“我对不起大家了……”
162
我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
为什么没有恐惧感呢……
越来越近的车灯照亮了夜路。
我可以看到被照亮的路上有天堂的入口——
“已经可以忘记所有，变得开心了吧……”
我从人行道走近机动车道，冲到车的前面——
吱——咚！！
身体被重重地撞击了——
身体飞到空中，摔到地面，意识渐渐远去……
啊，死了。
水泥地面好凉，好舒服啊……
各位，永别了。
我……终于解脱了啊——
163
在梦中
“春菜、芽衣~~！”
响起一个让我怀念的声音。
我在小时候常去玩的公园。
坐在最喜欢的沙坑里面挖洞。
旁边是小学生样子的姐姐春菜在堆沙堆。
“回家啦~~”
“好！”
在远处叫我们的，是5年前去世的奶奶。
奶奶弯着眼角呵呵笑着。
是我亲爱的奶奶的笑容。
我上小学的时候，爸妈都出去工作，基本不在家。
奶奶就代替爸妈把我们养育大。
奶奶对正在沙坑里堆沙堆的春菜说：
“春菜，不走吗？”
“我还不走呢。”
“嗯嗯……”
我拍拍沾到裙子上的沙子，站了起来。
164
然后，我就跑向奶奶那边。
“再见，姐姐。”
“你要走吗？”
我使劲点了点头，走了。
“芽衣，走吧！”
我牵着奶奶的手。
皱皱的却温暖的手……
“奶奶，我，好孤单。”
“怎么啦？”
奶奶抱住了我。
“我是，不需要的孩子，是别人家的孩子吧？”
“没有那回事啊。”
“不……不是啦。”
我把脸埋在奶奶的怀里，哭了。
“芽衣……”
“？？”
抱着我的胳膊给我的感觉不对。
比奶奶更结实，更凹凸不平有肌肉感——
“谁？”
“是我啊。”
我抬起头，是悠哉伤心的面容。
165
我马上挣脱了。
“奶奶呢？！”
“回去了啊。”
悠哉抚摸着我的头，说。
“刚刚说完有事就来找我的嘛……”
悠哉温柔的说着。
“已经，不行了啊。”
“不要说不行！看啊！！”
悠哉指了指。
白色的狭小房间里有一张床。
一个人缠满绷带，睡在那里。
旁边是眼睛通红的妈妈和春菜。
两人都脸颊消瘦、头发蓬乱。
房间的门开了，优梨和美亚的身影出现了
“芽衣！”
“呜呜呜……”
她们俩哭开了。
接着，小夏来了。
然后是老师。
同学们。
初三的朋友们……
所有人都哭了。
“这样，就不是不需要的人了吧？”
悠哉问我——
166
然后，他向我伸出手。
“到这边来。”
“大家都等着你呢……”
他抓住了我伸出去的手。
大家的泪水——
都对我说着回来吧。
然后……
我的意识恢复了。
医生说：“真是奇迹。”
妈妈和春菜不顾别人看着就大哭起来。
“一星期没有醒过了呢。”
“医生说，要有思想准备变成植物人的……”
我看着急剧消瘦的他们俩，对自己做的事情，心中涌来一股悔意。
……不要逃避去寻死，而是去接受事实吧。
因为——
这些周围的人都对我很在乎。
我一定可以，知道了事实也没问题……
以前的我已经死去。
因为我已经重生……
167
爸妈
探望时间就要结束了，朋友们回去了。
病房里面，只剩妈妈、春菜和我了。
“嗯，妈妈。我的事情，告诉我吧。”
“诶……”
“我是谁的小孩？”
妈妈犹豫着。
“说什么呢？啊，妈妈。”
春菜什么都不知道，一副不能理解的表情笑着看着妈妈。
接着，看到妈妈严肃的表情了——
“……诶。”
她沉默了。
“姐姐也不知道的啊……”
“是啊。本来想等芽衣20岁的时候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的。”
“不要等20岁了，现在就都说出来吧。”
妈妈把椅子往我的床边挪了挪。
意料之外的发展，好像让春菜糊涂了。
“虽然我也想让芽衣你知道，但是我依然是爱着春菜和芽衣的。同样的，都是我心爱的孩子。是我怀胎十月生出来的。是我的孩子。我就是这么想的。芽衣是我可爱的女儿啊。”
妈妈温柔地微笑着，抚摸着躺着的我的头发。
168
“生下你的妈妈町子是我的好朋友。初中和高中都上同一个学校，关系很好。她可爱又小巧，和现在的芽衣非常像。町子除了芽衣，还有一个和春菜一样年纪的孩子。经常和春菜一起玩的呢。
“但是，那天，町子的丈夫不在了。就是芽衣的爸爸。她是一个非常好的人啊，但芽衣的爸爸……”
妈妈含糊其辞了。
“既然已经听了这么多，就全都不要隐瞒，全都告诉我吧。我没问题的……”
看着我认真的目光，妈妈下定了决心。
“你的爸爸，是黑社会的……”
“诶？”
春菜不假思索地叫了起来，然后用手捂住了嘴。
黑社会，就是流氓吧？
我，是流氓的女儿啊——
169
妈妈继续说着：
“你的爸爸，犯了罪被捕了。那是芽衣你还不到1岁的时候。之后町子就神经过敏了。一个3岁的孩子，一个还是婴儿，两个小孩需要养育，丈夫也不在了，寂寞和压力越积越多。然后，受不了了……呜……自己了断了……啊……”
妈妈用手遮住脸。
虽然尽量憋住声音，但还是从手指的缝隙漏出哭声。
“……难道，和现在的我一样自杀了吗……？死了？”
妈妈继续哭着。
那个样子，就是已经回答了我的问题。
没见过的不认识的妈妈。
早早地从我身旁消失了，都不能在我记忆里留下任何东西——
我哭不出来。
但是……
胸中紧紧揪住，好痛苦。
170
我的妈妈是自杀的。
爸爸是流氓……
“爸爸，还活着吗？在做什么工作？和姐姐一样年纪的孩子呢？”
“不知道啊。”
“这样啊……”
我再也听不下去了。
看着妈妈伤心哭泣的样子，我好难受。
“嗯，为什么爸爸不来医院？”
“……”
妈妈不说话。
春菜也默默低下了头。
“啊……”
“爸爸，出门了！”
春菜像是为了不让我多问一样地说。
“出门了，是去哪里了？！”
“和妈妈分居了啊。爸爸在离春菜的高中两站路的地方借了房子住。”
“是我害的吧？！”
妈妈摇摇头。
“不是的啊……”
妈妈这么说着，苦笑了。
“是我害的……”
我无法面对妈妈和春菜。
“我果然还是死了好啊……”
“芽衣！！”
啪。
一声脆响回荡在病房里。
171
“不要说傻话啦！！”
春菜打了我一耳光，瞪着我。
她眼睛湿了，眼泪马上就要掉下来一样。
“不许再自杀！死了也饶不了你！！”
春菜大大的眼睛里面，啪啪地掉下眼泪。
我被打的脸很痛，但是春菜的心情更痛，我的胸口和眼睛都热了。
“不是芽衣害的……假如就算是，我也觉得你没做错什么。早点康复，和春菜我们一起去逛街购物，你最喜欢的啦。”
妈妈抚摸着抽抽搭搭哭着的春菜的头。
“妈妈……姐姐……”
之后过了一段时间，我出院了。
虽然断了的肋骨还在痛，但是外伤大都好了。
“欢迎回家。”
妈妈笑了。
没有爸爸的起居室，有点寂寞，但是谁都不去提起。
172
二人生活
那次事件之后4个月了。
夏去秋来，快到年底了。
已经习惯了没有爸爸的家，我的伤也痊愈了。
康太被警察抓住进了拘留所之后，被送到了看守所，审判之后保释观察。
现在他很普通地上学，过着一般社会的生活。
接着……
是不愿想起的那些强奸我的男人。
那帮家伙现在也还在高墙之内。
我住院的时候，警察和美亚一起来过。
接着我就提交了受害申请，正式报了案。
那帮家伙是干过其它强奸案的惯犯了。
听说他们被捕之后，一个送到了少年监狱，剩下的都是成年人，都送进了监狱。
小绫马上自首了。
是由利计划那次事情的，那些男的的口供也明确了和小绫没关系，小绫在拘留所待了几天就被释放了。
173
计划了所有事情的由利，至今行踪不明——
谁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由利没有选择赎罪，而是选择了逃亡。
随着时间的流逝，最近已经没人谈起那次事件和由利了。
而我的心灵和身体的伤也痊愈了。
我基本不再玩到深夜了，回归了平凡的每一天。
今天是12月31日。
明天开始就是新年了——
我和春菜帮妈妈做年夜饭。
桌上摆满了过年的菜。
“偷吃可不行哦。”
妈妈看到我伸手去抓黑豆，说道。
“没关系啦！”
“还不行！”
我和妈妈说笑着。
春菜在旁边嘻嘻笑着。
“春菜，把给朋友的那些也准备好哦~~”
“好的！”
春菜准备送一些给她的同班同学。
然后就是悠哉家，还有附近的老奶奶。
晚上9点左右，所有的准备工作结束了。
“终于弄好了啊！”
我一下子坐到起居室的沙发里面。
“好，再过一会儿就帮忙做除夕荞麦面了哦！”
“诶……”
妈妈，使唤人使唤得过分啦！！
174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看看红白歌会，也看看K1自由搏击……
还照妈妈说的，帮忙做了除夕荞麦面。
豁出钱来买的很贵的荞麦面真好吃，吃完的时候就快午夜了。
3……
2……
1……
“新年好！”
3个人围着桌子祝福着。
?～?～?～
?～?～?～
我和春菜的手机，吵闹地响了起来。
优梨、美亚、小夏、康太、菜穗……
还有，悠哉。
“新年好！今年也请多关照。今年不要让我那么担心了哦！”
“好的！”
我情不自禁地叫出声来回答了。
最近，和悠哉还相处得挺好。
有时是好朋友，有时是哥哥。
我最喜欢的悠哉，总是能够扮演我最需要的角色……
和悠哉在一起好开心。
感觉真好……
看了一会儿电视，我就早早的上床了。
从早上开始就大扫除，又做年夜饭，累得困了。
“愿我新年的第一个梦是个好梦~~”
我睡着了。
175
我中午前起床了，没看到春菜的身影。
她好像是拿着年货到朋友那里去了。
妈妈帮我把装了年货的木箱拿了出来，我们俩吃了稍稍晚了的早饭。
“果然是黑豆好吃啊~~~汤汁蛋卷也好吃！嗯~~~”
好像是在表扬自己一样，不停说着帮忙做的过年菜好吃。
不停往嘴巴里送，10分钟左右就吃饱了……
“肚子已经装满啦~~~~~”
“做了这么多吃的，真好啊！”
“嗯！我，马上要去新年初拜了啊。妈妈你和悠哉的妈妈一起去的吧？”
“是啊。到隔壁打了招呼，就直接过去了。”
然后妈妈隔了一会儿就出了家门。
我磨磨蹭蹭地慢慢准备着。
但愿今年好事连连啊——
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把头发好好弄卷。
?～?～?～
是来短信的铃声。
“准备好了的话，到优梨家集合！”
是美亚发过来的。
今天的新年初拜，我们3个人准备到本地有名的神社去。
那个神社里，好像有恋爱之神。
我有好的预感了。
176
准备好了，我就走出公寓，外面雪花纷飞。
“好冷……哈……”
手感到冷，我哈着气。
哈出来的气都是白色的。
太冷了，感觉路程比平时要长。
到达优梨家的时候，手都感到疼了。
叮咚。
“打扰啦！”
家里人好像不在。
我就直接去优梨的房间。
我一直是这样随便地去优梨的房间的。
吱嘎。
“好冷啊~~！”
我进了优梨的房间，优梨正在纸上写着什么。
她看到我，赶紧藏了起来。
“啊？！芽衣！”
“把什么藏起来了~~？”
优梨满脸通红。
“嗯、嗯……”
“是什么？~~”
“和小夏……还是，算了吧！太不好意思了！！”
“说啦~~！！什么？！和小夏什么~~？！”
小夏，是优梨喜欢的人啊！
我注意到肯定有什么问题！！
“和小夏怎么了啊~~？”
我追问着。
优梨满脸通红。
177
优梨满脸通红地超幸福地笑着~~
“……难道？”
“我们交往了~~”
“真的！！太好了！！~~”
我抓住优梨的手，欢欣雀跃。
“你一直喜欢他的呢！太好了！”
“刚才他发邮件过来，向我表白了！所以，我现在在写第一封信呢~~”
“真的太好了啊！”
我把好朋友的幸福当作自己的幸福一样高兴着。
“……怎么啦？”
美亚站在门口，不明白我们为什么那么高兴。
“美亚~~~~！！”
“诶？！……啊~！”
我和优梨把美亚抱住，欢闹着。
一说出原因，美亚也非常高兴……
过了一会儿，我们就去新年初拜了。
2小时后——
“好冷！”
“我都哆嗦了……”
我们一边哆嗦着，一边站在参拜的队列中。
?～?～?～
“是小夏打来的~~”
优梨高兴地笑着，接电话了。
她像忘了寒冷一样地沉迷了。
我点了香烟驱寒。
而美亚……
178
她一边哆嗦着，一边抱怨：
“受不了了！我到极限了，放弃了去小吃摊好吗？”
“坚持一下啦！”
“已经受不了啦~~！！”
美亚继续哆嗦着。
好像确实到了极限了。
“谁让你大冬天穿超短裙和单薄衣服的啦。”
“以为可能有邂逅嘛~~就穿了可爱的衣服！”
“真是美亚特色呢~~我参拜完了就去小吃摊~~”
美亚对正在打电话的优梨挥了挥手，就急急地往小吃摊那边去了。
“……嗯~~是的啦~~~小夏，我爱你~~~”
是优梨甜言蜜语的声音。
啊~~我也想甜言蜜语！！
好羡慕。
想要……男朋友啊。
小敦之后，就没有男朋友了。
做爱，也没有。
虽然有人表白过，但是无法交往的。
害怕恋爱，对做爱也还受伤着，所以就无法前行。
但是，慢慢开始想要男朋友了。
因为好寂寞。
在祈愿牌上写“想要男朋友”吧！
猛地往祈愿牌那边一看——
一个熟悉的背影。
179
“悠~~哉~~！！”
悠哉一边系着祈愿牌，一边东张西望。
然后他看到我了，向我挥了挥手。
“我到悠哉那里去一下，你帮我排着队~~”
“好啊~~……啊，小夏，对不起对不起。现在，我和芽衣在一起……”
优梨依然在和小夏卿卿我我着，我撇开她，往悠哉那里走去。
“新年好~~~~”
“哦！新年好！”
这是新年里第一次和悠哉打招呼。
“你和谁一起来的？”
“班里的一帮人啦。可能芽衣你也认识他们的吧。”
“这样啊~~”
悠哉今年也依然那么帅。
我的手伸向悠哉挂好的祈愿牌。
“不要啊。”
“没关系啦~~”
我很想知道悠哉许了什么愿！
“祈愿合格！愿我能考入A高中！！”
“原来如此啊，要升学了呢。”
“不能保送，只好拜托神了！”
悠哉苦笑着。
180
“我好寂寞啊……”
“……诶？！什么？”
我小声嘟囔的声音，在噪杂的神社里面，完全听不清。
“没什么，没什么啦。你加油哦！”
“哦！”
我对悠哉挥了挥手，回到了优梨的旁边。
回头再看，悠哉已经和朋友们一起往别的地方去了。
然后我们又排了近30分钟的队，终于参拜到了。
愿大家健康。
愿我今年能幸福。
……还有，愿悠哉能顺利考上高中。
我双手合十祈愿。
愿我的愿望能实现——
参拜结束了，我们往美亚等我们的那个小吃摊走去。
我们排队排累了，而美亚等我们也等累了。
?～?～?～
这时，春菜发来短信。
“有重要的事，回家一趟可以吗？”
第一次收到春菜这样的短信。
“怎么啦？”
“不知道……好像家里有事。我回家一趟再来吧。”
我急急地回家了。
181
回到家，在门口看到了久违了的爸爸的鞋子。
这是我自杀未遂之后第一次和爸爸见面。
发生了什么事呢……
我要用什么表情面对爸爸呢。
稍稍苦恼了一下，我推开了起居室的门。
在餐桌旁，我之外的三个人围坐着。
4个月之前，这是理所当然的情景——
……但是，现在和那时不一样。
空气凝固了，没有笑容。
“我、我回家了。”
“……好久不见啊，芽衣。身体好了吧？”
“嗯。”
“……”
对话进行不下去了。
虽然他是我爸爸，但是感到比外人更有距离。
那时爸爸说的话还在我脑袋中萦绕。
不需要的孩子——
无赖的小孩——
“芽衣，那次对不起了。”
爸爸注意到我的心情了，他低下了头。
“我都听妈妈说了。我另有爸妈，妈妈死了。”
“……我真是最差劲的爸爸。我一个人的时候想过了。芽衣你是我们的孩子，要把你养大的。”
爸爸哽噎了，避开了我的视线。
182
然后话又继续不下去了，陷入了沉默。
妈妈和春菜低着头。
我没有坐到桌子旁边，而是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
爸爸现在要说的事，一定不是好事。
我这么想着，不愿意坐到爸爸对面的空座上……
稍稍沉默之后，爸爸又开始说话了：
“我是想把芽衣当作自己的孩子养育的，我也是爱着芽衣的。这种心情至今都没有改变。但是……我心灵深处，却是想着是町子的孩子的吧。好像和芽衣有了隔阂一样。我自己也没有注意到心底里会有这样的想法……看到芽衣变坏的样子，就每天和妈妈吵架了啊。芽衣也听到过我和妈妈吵架的。那时，毫无意识地就对妈妈说出了芽衣的事。被妈妈打了一巴掌，我清醒过来后吃了一惊。吃惊于我竟然这么想。”
妈妈低着头，好像哭了。
“这样啊……”
183
是我已经有心理准备的话，是我预想到了的。
我能够很自然地保持冷静。
后来想想，肯定是因为受伤太多而为了不再伤心就关上了感情的开关吧。
什么也不想了。
扼杀掉对爸爸的感情，抑制住胸中的痛。
“我已经没资格做芽衣的爸爸了啊。作为一个人也没资格了。一直想着要对芽衣道歉，但是一见面就没有胆量说了……虽然说得迟了，对不起。孩子他妈，我把表格带过来了……”
爸爸从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了旁边坐着的妈妈。
妈妈微微点了点头，接过了那张纸。
春菜和我看着那张纸，脸都青了。眼睛都不敢离开那张纸。
“怎么写，知道的吧？”
“我打电话问过政府的办事处了……”
妈妈拿起了钢笔。
184
这是电视里常常看到的情景。
爸爸递过去的纸是离婚申请。
“今后我也尽量为你和芽衣、春菜尽力。孩子他妈，对……呜……对、对不起……”
爸爸用手捂住了脸。
妈妈一边流着泪，一边颤抖着在离婚申请上写着。
看到这个情景，春菜什么话都没说，跑出了起居室。
“之前也说过……房子还是老样子……”
“……好的。”
“还有……”
爸妈艰难地说着话。
是在确认离婚的条件。
都相当有条理，爸妈一定商量过好多次了吧——
现在为止爸妈的关系都是绝对不错的。
是因为我，是我的存在导致他们离婚的。
“我……我不在的话……”
爸爸笑了。
一边流着泪，一边笑着说：
“不是的。几年前开始，我和你妈妈的心里，就稍稍有些隔阂了。隔阂越来越深……已经无法保持夫妻的关系了。和芽衣你没关系的。”
185
妈妈接着爸爸的话说下去：
“你可能不知道吧，我们以前就经常吵架的。有一段时间，芽衣你们睡着了的时候，每天都有那样的争吵。是思维方式不一样吧。实际上，想要离婚，这是第三次了。分开住，离开对方应该更能幸福吧。虽然芽衣和春菜会感到寂寞……对不起。”
我无话可说。
是父母善意的谎言呢，还是事实就这样……
“芽衣你可能已经不想把我当爸爸了，但是对我来说，我需要芽衣你。虽然我说了那样的话，但是芽衣你是从婴儿开始养大的，是我心爱的孩子。有什么事的话，希望你来找我。”
“谢谢……”
我鼻子酸了。
眼睛一热……低下头，流出了眼泪。
这不是悲伤的眼泪。
而是喜悦的眼泪——
以前我就想听到爸爸说这样的话。
爸爸的心里话，不是生气而说的感情用事的话，而是刚才这样的话。
我不是不需要的孩子，而是心爱的孩子——
——爸爸，你也是我心爱的爸爸——
186
爸爸点上一支烟。
慢慢地，慢慢地……
然后，一直抽到紧靠过滤嘴的地方——
“我该走了……”
爸爸嘟囔着，表情显得非常凄凉。
嘭。
“我要跟爸爸去。”
起居室的门开了，春菜拿着一个大大的包，清晰地说出了这句话。
“春菜，在这里……”
爸爸要说话的时候，春菜打断了：
“年货说给朋友们，是假的。我拿到爸爸那里去了。爸爸离开家之后，我去过爸爸家好几次了。一个人生活得乱七八糟的，尽是超市的袋子和方便面……我要待在爸爸身边！！”
妈妈吃了一惊，但擦了擦眼泪，说：
“春菜想去的话，就去吧。不过，我还是你的妈妈，芽衣也还是你的妹妹。爸爸忙的时候或者你寂寞的时候，随时都可以回来。因为对春菜你来说，这里永远是自己家。”
“嗯……”
春菜紧紧抓着包，咬着嘴唇。
泪水在眼睛里打转，却拼命忍住了。
187
春菜说了一声“我走了”，就出了家门。
爸爸像是要努力留住这个家的回忆一样，慢慢走了出去。
妈妈盯着爸爸和春菜走出去的门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想决堤一样大哭起来。
妈妈抱着我大哭着。
感觉妈妈变得很弱小、很无助。
如果抱紧妈妈，就会弄伤她一样——
那天晚上，我和妈妈两个人久违地到外面吃饭去了。
因为是元旦，只有Family Restaurant这样的店开着。
“我，只要喝点咖啡……”
“不吃饭不行的啊！”
我也感到寂寞。
也没有食欲。
但是，必须变得坚强。
我必须替爸爸和春菜让妈妈支持住！！
“芽衣像妈妈呢。”
妈妈笑了。
我们俩一起吃了面食和拌饭。
即使还不习惯只有两个人的生活，也要努力。
我和妈妈这样约定。
那天晚上，春菜发来短信：
“行李，我叫了搬家公司，请多关照哦。”
春菜不在而产生的寂寞潮涌而来。
那时，是我今天第一次大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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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候
春菜不在的日子，已经过了两天了。
已经过了新年的第三天了，寒假也快要结束了。
“啊~~~马上要开学了啊……”
我发着牢骚。
妈妈因为春菜的离开而失落，我很担心，所有没有外出一直在家。
“你偶尔出去玩玩吧！妈妈没问题的，你去优梨家什么的吧。”
“嗯……那，我就把优梨叫到家里来~~”
“芽衣你出去玩的话……我就去商场买东西了，放心啦。”
“……真的？”
妈妈站了起来，久违地到化妆台面前开始化妆了。
“那么，就听你的话出去玩了。我晚上才回来，到商场的地下超市多买点哦~~”
“好啊！”
我回到房间，给优梨发了邮件。
我对优梨和美亚，说过父母离婚以及春菜跟爸爸走的事情了的。
“今天，有空吗？”
?～?～?～
马上就有回复了。
“没关系吗？你妈妈，没问题？”
“嗯，没关系。说让我偶尔出去玩玩~~”
“那就出去玩吧~~”
隔了两天了，我又打开了化妆盒。
休息了两天的皮肤，使上妆很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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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往碰头的那个便利店走去，优梨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她站在那里看着teens杂志。
我想吓他一跳，就绕到她背后……
“……哎。”
“芽衣？！”
优梨正在看的那一页，是做爱初体验的读者投稿。
“这么说起来，优梨你还没有过呢~~”
“嗯……总觉得，很害怕啊。”
“痛得要死啊~~”
我们笑着，买了果汁，走出了便利店。
优梨在我旁边不停嘟嘟囔囔地说着“好怕啊”、“痛的吧？”之类的话。
我在半年前也像优梨一样对初体验有着憧憬和不安。
不过，我把第一次献给小敦了，一下子就变了。
这么说起来，最近小敦在做什么啊。
我出院之后，只见过小敦寥寥几次。
我迟到的时候，他就早退，错过了；或者反过来……
小敦基本不去上学了。
他原来就不是认真上学的类型，每天都来只是和我亲近的时候。
而且，最近，小敦的样子好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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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脸消瘦了。
可能是因为戴了彩色隐形眼镜吧，总觉得他的眼神游离……
和我分手之后，他一次都没有对我说过话，我无法了解最近的小敦……
不过感觉和以前的小敦不一样。
他因为出轨而被我甩掉，但是他是我曾喜欢过一阵的男朋友。
所以我在意他啊——
和优梨说了很多话，我装作若无其事地问：
“最近，你和小敦说过话吗？”
“怎么了？我完全没和他说话啊~~他是芽衣你的好朋友，不好的啦。”
“这样啊……啊！那小夏呢？”
“我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问他吧！”
优梨拿出手机，给小夏打电话。
“小夏~~~”
看起来是为了我而打电话，但看优梨撒娇的样子，实际上只是她自己想打吧。
过了一会儿，优梨挂了小夏的电话。
“最近他和小敦说过话？”
——接着，我和优梨知道了事实。
对我来说，非常伤心而复杂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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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梨一脸严肃地和小夏说话，是有什么事吧。我只是这样感觉……
也只是这个程度的想法。
但是，问题更严重，是关系到小敦人生的问题。
我听了优梨的话，非常后悔。
那时我好好说清楚就好了……
都是我的错。
我触发了让小敦发狂的诱因。
“我想和小敦谈谈啊……”
“但是……小夏说不让我对你说的，如果露馅了——”
“那，我对小夏说！就说是我强迫你说出来的！”
“……明白了。我也想由你来说的。”
优梨给小夏发了短信。
然后，三个人都集中到优梨家了。
去优梨家的路程，感觉好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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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梨带着我走到她家附近的时候，我已经无法控制住自己身体的微微颤抖了。
到了优梨家，就看到了门口的小夏。
“小夏……对不起，我说出来了……”
“我隐瞒着才要说对不起的。芽衣，对不起啊。”
“……”
三个人进了屋子，我和小夏去了优梨的房间。
优梨到厨房去拿果汁了。
“嗯，详详细细地告诉我吧。”
“啊，哦。”
“刚才我听优梨说了，小敦现在在吃药？”
“……”
小夏低下了头。
“回答我。”
小夏就点了点头。
然后他抬起头，一副为难的表情，说：
“我……暑假的时候和敦史玩过几次，他和芽衣你约好了不要说的，但是我知道了你们交往的事。然后……敦史打工的事情你也听说了的吧——”
“打工？是什么事情？”
“啊……芽衣你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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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敦……
我曾是你的女朋友，但是我却对你什么都不了解啊。
不了解啊……
接下来听到的话，都是第一次听到。
小敦不能在一个月纪念日的白天和我见面，是去打工帮一个叫做花莲的人搬家。
我气得跑出去，和康太喝了酒，在公寓前碰到他的时候，他也对康太暗示了和我有关系。
然而，他却去吃药了……
“是花莲给小敦药的吧？”
“好像是的吧。”
“……他和花莲做了？”
“……好像吧。不过，他好像马上后悔了的。吃了药，想不做，都好像不能做出正常的判断的。”
原来如此啊……
我已经不知道什么是什么了啊。
药这种东西只有在电视上听说过。
不了解啊……
“小敦喜欢别的女孩子了吧？是花莲吗？”
“啊？！没有啊。”
“他发短信这么说的，说要分手的……”
“绝对没有！！那家伙，至今还喜欢着芽衣你呢？！”
——诶？
我脑袋里变得乱七八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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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史打工，是想在一个月纪念日的时候给芽衣你一个礼物。别的喜欢的女孩子是绝对没有的。”
小夏看着我不相信的表情，像是为了让我确信一样的说。
“到如今……但是……那个短信……”
太混乱了，我都说不出话了。
吱嘎。
“我拿可乐来啦！”
优梨进房间来了。
“优梨……”
“芽、芽衣？没事吧？”
优梨看着我犹豫的样子，就坐到我旁边。
“敦史让我不要对芽衣说，我就保持沉默到现在，但是说出来了就好了……你们俩谈一谈比较好啊！”
“……”
“芽衣和敦史，互相都有误解吧？把误解化解掉，对两个人都有好处的。”
不了解事情的优梨，默默地看着我们俩。
“而且……现在能拯救敦史的，只有芽衣你了。不要当作不知道，回到以前的样子吧！”
能拯救他的只有我……
这句话刺到了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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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之前小敦的样子浮现在我的脑中。
他给我很多欢笑……
让我能够压制住对悠哉的感情的，是小敦的存在。
是他拯救了我。
我从优梨那里一听说小敦在吃药，就想马上和小敦见面的。
这应该是我真心想做的……
“我去和他谈谈。”
“芽衣，敦史现在应该在家的……”
我一口气喝完了可乐，出了优梨家。
然后跑着向小敦家去。
“芽衣！新年好！这么着急去哪里啊？有人等你？”
路上和菜穗擦肩而过。
……等我。
也许吧。
“嗯！从暑假开始就在等我了！”
“啊？！”
我继续奔跑着。
没有理由逃避，我着急地往小敦家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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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0-29 17:0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