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搞系】（大概吧）一部轻小说——或自由至上？

黑羽棯

唔……严格来说这并不算是一篇轻小说，只是个人最近的心情比较郁卒，在看完《罗生门》里某部短篇以后突发奇想写出来的东西，大致上只是对最近发生的事情作出吐槽罢了= =

============================================================================
某出版社会客室。

“这次的问题主要是关于您的大作……”
说话者是出版社的主编，看年龄大概30出头，时髦得有点过头的打扮着实会让人联想起现代的艺术家。
“鉴于现在的读者阅读的口味越来越挑剔，所以有些地方在我看来还是值得在讨论一下的，你也知道，对于新入行的作家来说，多听一下别人的经验之谈能让你少走很多弯路。”
我漫不经心地点头默许，顺便拿起古式的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烫得能让舌尖发麻的茶水令略为干涸的口腔变得湿润。
“首先是这一个，有关于故事的背景……这个问题其实对新人来说也很常见啦。”主编露出爽朗得能让仙人掌开花的笑容，用金钱衡量的话大概能值四千万这么多。“角色的名字，就不能换一下吗？”
“田中太郎……这个名字有什么问题？啊啊……果然是太普通了吗？”
“这种说法和‘难道是我的胸部太小了吗？不，因为你是男生。’一样。对不起，我不应该在如此……如此娇小的女士面前举出这种疑似是性骚扰的例子。我是说，这里是中国，所以请把角色的名字改成正常的中国风，可以吗？”
主编拨弄了一下遮住眼镜的刘海，好让别人不会误会他是妖怪一目连。
“这个问题，我也很为难。可是背景已经被设置成日式的校园，角色却用中国风的名字，这样不会有种怪异的感觉吗？我想想，这大概就是耶稣比着中指说着rap的感觉吧？”
“主在你后面注视着你，他非常火。”主编一脸的揶揄，“开玩笑的。关于这一点我也十分认同。不过读者大概恐怕不是这样想的吧，这种以第一人称为角度的小说，最重要的我想应该是代入感。作为读者，假如自己的视线和一个异国人重合，我想会严影响代入感的。”
“可是……”
“理由也不止这一点。试想一下，这毕竟是正式的出版刊物，假如有朝一日能成为脍炙人口的名作，读者必定会觉得奇怪，为何一个中国的作者，她作品中的角色都是日本人，如此充满违和感的事情……要是比喻的话那大概是‘恭喜我多了一个儿子可是我却出差了3年’的情况？”
“是哦。”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心想这种不影响主线的改动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对于你能接受我的意见，本人由衷地表示感谢。”
“不，其他地方还请多多提点。”
主编调整了一下坐姿，上半身稍稍再向前倾斜了一点。
“同样是关于角色的问题，您在角色介绍中写到，男主角是一个‘外表普通成绩一半毫无特长的人’，但是身边却有不少女生喜欢着他……”
“是的。请问这有什么问题吗？”
“没，只是觉得这家伙很像以前的我而已，开玩笑的。我实在想不懂那些女生的想法啊，明明那个男配角如此优秀，但为什么得不到青睐呢？难不成他有隐藏的变态倾向诸如喜欢用毛巾摩擦裆部之类的……”主编兴高采烈地说了一大通闲话，随后好像意识到什么似的捂住了嘴巴。“抱歉抱歉，我不该在女士面前说出这种话题的，请将它忘掉吧。”
“关于这个……”我把身体坐正。“这是一般校园系小说中不可或缺的要素吧？要是解释的话，大概只能被称作是命运的安排了。”
“啊啊，命运，这该是多么浪漫的一个词，既然如此我也无话可说了，但愿读者们也能理解这种命运吧。接下来我们聊一下女主角们吧，对了，您笔下的女主角相当有魅力，连在下也不禁为止心动呢。”
“谢谢，不知道您最喜欢的是哪一位呢？”
“那当然是早苗老师，嗯，这个名字不错。说出来的话相当有哲理，恰到好处的天然呆也相当可爱，这种类型的女生该怎样称呼来着？”
“我想应该是反差萌。”
“没错，就是这个！平常相当完美的人竟然也有如此脱线的地方，这实在是让人兽血，呃不，热血沸腾啊。”
想不到主编的眼界竟然相当独特，而且对萌屬性有如此深刻的理解，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啦。
“那个，抱歉打断一下哦……早苗老师不是主角，或者可以说是个反派角色……”
“这算什么啊啊啊啊！”主编化身为松田优作向太阳发出怒吼，随即好像发现自己失态的样子实在有些尴尬，于是用食指扶了扶茶色墨镜，收敛起暴走的表情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假如可以的话，在之后几卷把早苗老师升格为女主角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呢。”
“哦……”
我用舌尖碰了一下茶水，在确认温度不至于舌头会被烫伤后，用力地吸了一大口。
“说起来，女主角当中有2个人是留学生吧？”
“是的，中国留学生和英国留学生。”
“中国留学生就修改成日本留学生吧，不过这不是重点。”主编有所顾忌地把视线别到窗外，“这种设定很可能会被指责为种族歧视。”
“噗！”
我一口茶水喷到了桌上。
“你会如此惊讶也在我的意料当中。可是这种涉及多个外国人的设定里，假如不加入一个……我想想，一个黑皮肤的角色，感觉有点不好吧？”
“为为为什么我的小说里要加入这种奇怪的角色啊！？”
我有点气急败坏地发出近乎是吼叫的声音，舌头甚至还打结了。
“你看一下，那个很有名的《櫻○大战》里不是也有黑人角色吗？确实是叫做……叫什么来着？”
“莎吉塔·温伯格。”
“是的，就是她。抱歉哦，我只看过纽约篇，对其他篇的角色不太清楚。”
其实我很想吐槽这个角色就是纽约篇的啦。
“这样加入一个黑人角色不也是很有创意的事情吗？当然不一定要美裔黑人，印度人和非洲人也在可选范围中。”
“这种设定太奇怪了，再说虽然是国际学校，有黑人是很正常的事，但我实在想不到把黑人加入到女主角中的理由。”
我稍稍平复了因为被茶水呛到而变得奇怪的嗓音，刚才的举动实在有点失礼吧？
“既然存在，就必定有其存在的理由。”主编的语气变得和缓，“我承认白人和黄种人确实比黑人有魅力，但这个世界上的确存在比起白种人更喜欢黑种人的人存在，当然这并非是种族歧视性质的发言。假如在角色的种类上有着如此明显的缺失，断然是会影响销量的。所以为了照顾他们的需要，请加入这个角色吧。”
被模棱两可的理由搪塞过去了，不过心想加入一个角色倒也无伤大雅，只要能顺利出版就好。
我把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主编见状，马上热心地为我再倒了满满的、滚烫的一杯。
我礼貌地道谢后又再轻轻地抿了一口茶，温度似乎比之前那杯更高了。
“角色方面没有其他大的问题吧？”
“是的。那么接下来我们聊一下故事的内容？”
在我点头默许后，主编从抽屉中翻出原稿放在我的面前，厚重的一大叠稿纸大概可以完美地充当杀人凶器吧。
“我稍稍地作了些改动，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边看便说。”
我接过原稿，宛如血书一般的密布红字让人惨不忍睹，那些都是被“稍稍”修改过的部分，我看了一眼，首先是对女主角外貌的描写作出了更改。
“这个……女主角是一个‘把丝绢般的柔顺长发扎成双马尾，宛如玻璃球般晶莹无瑕的瞳孔仿佛能将一切全部吸入，樱桃般迷人的嘴唇仿佛在向我低语着‘我很好吃’一般迷人’。这个有什么问题吗？”
“难道不觉得有点理想主义吗？仿如白银星屑降临人间一样，而且后半句总觉得充满着不健全的气息。”
“所以你把它改成‘柔软得让人会想起布朗尼蛋糕的长发随意地扎起，仿佛能洞察一切的漆黑瞳孔半埋在修长的睫毛底下……’怎么感觉角色的形象被扭曲了？”
“现在的读者大多会对太过完美的角色产生厌恶感，所以适当设计得另类一点会更卖座哦。”
主编露出会让人联想到不二家糖果包装袋上的小女孩那样的表情。
“接下来……”
我翻了几页，星罗棋布的红字大多是对一些词汇的润色与修饰，至于修改以后是否会让我的风格变得面目全非就不得而知了。翻到第7页，不由得心头一颤，薄薄的一页，红白红相间宛如奥地利国旗。
“这里作出修改也是迫不得已啊。”主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穿越时空的方法竟然是被按进马桶？这样要是被心智还没成熟的读者模仿了该怎么办？”
“不，这个倒不用太担心，读者自己应该会有分辨是非的能力……”
“请先听我说完。”主编的表情变得有些严峻，绷紧的脸颊仿佛能把墨镜挤破一样。“这种情况万一出了差错，要负责的并不只是你一个人，假如受害人方面针对这一点穷追不舍，牵连的恐怕会是整个出版社，所以请务必从大局考虑。“
“这种理由要让我考虑接受也……”
“不是考虑的问题，而是必须。上头的人对这一点很不满，假如不作出修改，恐怕不能正常出版。”
主编用双手托着下巴，眉头紧锁，仿佛在模仿着某NERV司令官的经典姿势，场面成功陷入到无比难堪的完全沉默中。
接下来该不是要暴走了吧？果然我的水准还是不能成为适格者？
“那么……您的意愿是？”
“请让我驾驶零号机出战吧！”这种台词我自然说不出口，因为我长得一点也不像你死去的老婆，不对，我要回答的，是是否要接受修改的意见吧。
老实说，在设定上作出这种程度的修改确实会让故事的结构出现问题，但也不至于到决不妥协的程度，比起不能出版，这种程度的牺牲大概也只能称得上是弃车保帅的程度。
所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倘若只是为了通往目的地途中的一块小石头而停滞不前，这断然是愚者的抉择，折算成利益看，这种程度的让步也算是微不足道。
“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如你所愿进行修正的。”
“嗯，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能了解的话就最好不过了。”
墨镜后那双眼睛，似乎还在散发着侵占与掠夺的欲望，兴许只是我的错觉而已，不，但愿如此。
“请问还有要修改的地方吗？”
“这个嘛，请继续往下翻一下就知道了。”
“假如有问题的话请照直说，我会尽可能满足要求的。”
“啊，我知道我知道，不过还是请你继续往下翻好吗？就当是……啊，那句话是怎么说的……什么‘woman woman’的。”
“A secret make a woman woman.”
“对对对，就是这个，最近记性不太好，请见谅。”
能把自己的性别弄错已经超越了记性不好这个范畴了吧！
“总而言之就是这样，老实说我对您的才能非常敬佩，所以和您合作确实是一件十分荣幸的事情。”
作为新人能得到如此赞誉确实值得高兴，但这一刻我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在脸上展露出与这一形容词相关的表情，这感觉大概和得到糖果但赏味期限却是一年前差不多。
感觉像是受到层层剥削，从天堂乘坐升降机缓慢到达地狱。
虽然如此却也被吊在眼前的胡萝卜迷惑住、控制住，或许说，自己是心甘情愿这样做的吗？
可是……不，这些都不算什么。
只要不触及底线，就随它去吧。
“请问，身体不舒服吗？”
“不，稍微发了一下呆，我继续看。”
“那真的太好了，我还以为到了每月的那几天……抱歉抱歉，我不该拿那个开玩笑的。”
抱歉的是我，我那愚笨的大脑实在不能把这种戏谑的笑容与道歉联系到一起。
“呜哦，大出血。”
这当然不是指我，我还没打算在这里上演如此血腥的戏码。那满满一整页的红字确实让人面红心跳，呃，我是说心惊肉跳。
这已经到达了篡改原作的地步了吧。
“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好吧，在这之前，能让您回忆一下这里发生的故事情节吗？”
“男主角和金发的留学生被困在体育室中，因为留学生有黑暗恐惧症，所以只好抱着男主角入睡，直到第二天被救出……这有什么问题吗？”
“不纯。”
似乎简单明了一针见血毫无修饰直取要害地指出了问题所在。
“等一下，这种情景在校园剧里是很常见的，经常会出现以为体育室里面没有人然后不小心上锁结果男女主角就在里面其中一方特别怕黑结果两人只能抱在一起但因为小说的尺度问题不能发展成那种邪恶的关系只能在道德的边缘附近徘徊演出脸红心跳的戏码令读者在觉得有趣的同时感受到校园的青春气息这种校园剧中王道的剧情，请问这有什么问题吗？”
“噢，您对此有如此深刻的了解并能作出一番宛如狂暴骤雨吹袭般强而有力的推论确实非常令我敬佩。”主编调整了一下坐姿，但是，也只有敬佩的程度。敬佩不能成为放任的理由，也不能成为更改我本意的砝码。接下来的部分，请问您是打算让这种所谓‘王道’的情节充满整部小说吗？”
“您不是已经看过了吗？这个问题您应该知道吧。”
“当然，我作出了修改，但基于版权上的立场必须经过您本人的同意。”
“否则就不能出版，对吧？”
“正是如此，你能通晓这一点我非常欣慰。”
“……”
“好吧，今天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那么我就开始说一下核心的部分吧，刚才的不过是开胃菜而已。”
我是从未见过能让我连胃酸也全部吐出的开胃菜啦，你确定这里面没有被掺入催吐剂？
“您的文笔与故事编排都非常出色，这是我选择与您合作的理由。”
“奉承的话语请仅限于初次见面，那么，所谓的‘主菜’到底是什么？”
“思想。”
有一种被撼动根基的感觉，更直接地说像是被直接扇了一记耳光。
“虽然这种……充满青春气息的文学作品也不错，但假如作为正式的小说出版，却欠缺了些许深度。不，千万不要臆测这是对您的水平的怀疑，毫无疑问，您的作品非常出色，否则我们也不会选择与你进行合作。所以您不妨可以考虑一下，在中心思想上加入一些能让人感动的要素，我想想……比方说女主角之一患上了绝症，那大概是每天都会失去记忆的症状吧？不对，那个并不致命，那么……白血病如何？然后另一个女主角是神明的化身，一旦被发现身份就会死去，这种能引发悲剧的设定，最后读者看了以后会感动得泪流满面的，这样我们就能对外宣传这是美少女作家xxx的最新作品，赚人热泪的青春小说，这样听起来很不错吧？当然，稿费方面也会节节上升的。哎？你怎么了？”
原来如此。
这就是我付出所有努力以后迎来的最终结局？
可笑？非也。
可恨？不至于。
可悲？也不尽然。
这恐怕是盲目的希望被扭曲变形后所现出崩坏丑陋的姿态罢了。
虽然知道接下来只要像文字冒险游戏那样不断选择‘是’就能到达完美结局，但实在无法继续下去。
因为……我就是反派，我就是阻挠主编大人宏图伟业的最大路障。
好吧，我承认在最后的最后，自己因为可有可无的信念彻底失败了。
“哇啊啊啊啊，实在不甘心啊。”
内心仿佛吐槽一般发出魔王被勇者消灭时的台词。
确实很不甘心，因为我从最初开始就失败了，而那时候我还抱着获胜的希望。
“恍如最完美的蔷薇辉石，却在拂晓之际的天空中，逐渐消溶淡去，正因你是星星，才更让人悲。”
“请问您在说什么？这是诗句吗？”
“败走少年之歌，作者是宫泽贤治。”
“噢，你是说那个日本现代作家，他最近写的书我也有看过，很有名的对吧。”
“今年是宫泽贤治去世67周年。缺乏知识的主编大人。”
我拿起那叠被篡改得面目全非的稿纸走到窗前，无视主编那诧异程度能获得诺贝尔奖的表情，用力地甩出去。
感觉就像是放跑鸽子一样。
我像是放跑鸽子的人，更像是被放跑的鸽子。
但这对我来说或许才是真的完美的结局吧。
“终于自由了。”

RemingtonM1100

请问......这是真实经历还是虚构......我看得差点哭了......太现实也太感动了.......这不是恶搞系啊啊啊啊啊啊！！

junsjuns

哇......好强，真的好强，从另一种角度来讽刺天朝文学，而且文字拿捏得非常好，太厉害了！！！
不过虽然有恶搞成分，但应该算不上恶搞吧？

ryudarks

怎么说呢。那个主编，我的理解是比起主编，他更像一个普通读者，一个普通读者在看小说时估计最想干的就是让小说情节发展让自己的意愿发展吧，就像那个主编一样在自己的心里对小说指手划脚。那个主编与普通读者最大的不同就是他有修改的权利。
这篇小说在我的理解中与其说是讽刺天朝的文学，还不如说是讽刺那些乱改经典的人（如最近的新XX以及剧情崩坏的许多日本动画）

mk3

加入黑人那里我笑了……这根本是某些欧美电视剧的梗吧
我认为这不但是天朝（我不太熟悉天朝的编辑制度，是作者主导还是编辑主导故事），听起来倒像是少年JUMP那种权利大的编辑强迫作者改故事
将好故事改的面目全非，变成好卖的商品，是现实中常有的事
但是在这之前，我真的觉得那个编辑有很大问题……
最后，我倒觉得作者是在讽刺那一堆有着稀奇古怪设定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