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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击文库] [轻国联翻] 9S 10 TRUE SIDE (叶山透) (2月20日 更新尾声 埋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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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2-1 20:0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轻之国度日翻组 于 2010-2-20 11:57 编辑

9S 10   TRUE SI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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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源: beersun
    改图: 草摩威威
    润色: suya  
    翻译:
           序:    qqgeogor
           一章:  乙烯
           二章:  LICH84
           三章:  乙烯
           四章:  Hystericalhell
           尾声后记:乙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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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双螺旋是神描绘生物的设计图的话,
  峰岛勇次郎描绘的是怎样的设计图呢。
  可是在那尽头必定存在着即便是作为创造主的他也无法预测的结果。
  就如同神无法预测人类的堕落。
                                         
                        (节选自「神和科学的境界」前言)
  
                                         ------------------------------
  
  
  “哈……哈……哈”
  少年上气不接下气的跑着。无论多么痛苦都不能停止脚步。停止亦即意味着死。
  森林内存在很多危险动物。狼、熊、虽然很少但是依然存在的西伯利亚虎,于这些动物遭遇的可能性并非没有。因此,孩子们从大人那里学习那些紧急时刻的应对方法。而且并不是只有动物。为了在泰加地带的严苛森林中存活下去,不得不学习的东西有很多。那些都是从很久以前继承下来的智慧结晶。
  “为什么……为什么啊……”
  但是,大人们都死了。父亲和母亲都在眼前死去了。少年所憧憬的,村中最强壮的青年也轻易死了。连喜欢的女孩都无法拯救。先人的智慧之类的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他听见翅膀拍动的声音。左右的树木缝隙间,赤色的光点忽明忽暗。
  “噫”
  少年在惊恐中摔倒了。在雪地上不断翻滚。直到停止前滚了将近10米。注意到自己想要支撑着站起来的手掌变得一片红色。
  “诶,啊咧?”
  慌慌张张的确认自己的身体,突然注意到全身各处都被染上了红色的血迹。他摸摸自己的身体,并没有疼痛的地方。是寒冷麻痹了痛楚吗。
  但是,很快意识到那并不是自己的血。他将视线投向前方,支离破碎的动物尸体,将白雪染成一片鲜红色。具体的数量不明,但不决不仅止一头两头的狼尸散落着。
  恐惧使得神经超乎寻常的敏感,从后传来的气息是少年像打滚般慌慌张张的回视。
  眼前出现一个透明的玻璃制品。使人想起花蕾的形状。不同于花蕾的是,他的大小超过人的身高。玻璃全身遍布着如同毛细血管的赤色细线,在中心汇聚起来形成更大的红色光点。
  “啊啊”
  他在地面上连滚带爬地逃跑。不,是想要逃跑,但事实上几乎完全没有移动过,只是停留在之前摔倒的位置。
  花蕾慢慢打开了。与其硬质的外观不同,反而像是柔软的花朵。完全打开后成为直径超过3米的巨型花朵。
  花瓣开始回转。顺时针与逆时针双重构造的花瓣,缓缓增加回转的速度。拥有略微角度的花瓣产生浮力,直径3米的巨型花朵慢慢地浮起。
  划过空气的声音就像是翅膀的声音。花朵略微倾斜,慢慢靠向少年。红色的飞沫溅到少年的脸上。先端的赤红色是混合着村人与狼的血液。
  要进入少年逃入的树林,对于花蕾开放后直径超过3米的花朵来说太大了。然而,硬质的杉木也阻挡不住。花瓣的刀刃将树干切割,轻易地砍成两段。巨树应声而倒。接下来第二棵树也是同样的命运。玻璃的花已经来到少年的面前。
  少年的血肉将花瓣染上更鲜艳的色泽,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
  少年用尽最后的力气呼喊,站起来冲了出去。背后翅膀的声音迫近。心脏好像破碎了一般。腿脚好几次绞在了一起,即使这样都没有摔倒可以说是奇迹。
  他能够看见树林的尽头。穿过那里的话一定能够得救。能够到达前面那片雪原的话就能得救。他产生这样毫无根据的希望。要是不这么做似乎就将失去一切的希望,无法驱动脚步了。也许是心理作用把,似乎振翅声逐渐远离了。
  ——会得救。一定会得救。
  穿过树林,在那之前的应该是广大的雪原。脚步自然的停下。但是,曾经是少年熟知的这片世界没有丝毫残留。
  取代雪原的是像山一般巨大的透明结晶体。中央的赤红色光点摇动着,从那发散出的刑如血管或是配线的红色线形延伸开来。尽管大小形状各异,毫无疑问,都与袭击少年村庄的玻璃花朵是同一种类的东西。
  巨型的未知物慢慢前进。地动山摇。在那周围环绕着多种多样从未见过的生物。每一个都是玻璃状的透明体,中心闪耀着红色光点,蔓延出无数的线条构成。
  地平线的远方被红光吞没殆尽。这样噩梦般的场景一直蔓延到何方,一眼难以望尽。何处都没有逃跑之路。
  “啊……啊……”
  茫然自失的少年被周围巨大的玻璃花朵包围。似乎少年的命运已经被决定。被神判以在绝望中死去的命运。
  花突然向少年突进,然而在连大树都能切断的花瓣在抵达之前,少年的耳中传来推翻神谕的言语。
  “快趴下!”
  温柔的声音中隐藏着不容置疑力量,少年闻声而动。花瓣之刃在头上险险划过。
  有一个人影出现在眼前。那是一名从未见过的女性。亚麻色的长发随风摇曳。不过真的是如此吗,头发不是在逆风飘动吧。少年难以将目光从这不可思议的光景上移开。
  在异形的怪物面前,优雅的女性似乎无所畏惧,翡翠色的眼眸略微眯起。不经意间抬起右手的动作,也是少年从未见过的优美姿态。
  然而在那之后发生的事情,少年却无法理解。花瓣依次碎裂散落到地面上。少年能够理解到的,只有那轻易间毁灭村庄的奇妙花朵,被眼前的女性消灭的事实。
  “要逃了哦”
  少年发现自己被女性抱住的瞬间,已是在半空中。他无法理解女性是在跳跃,他对此唯有惊讶。
  “那个生命体……竟然将势力扩展到如此地步”
  看着浮现出悲壮神色的美丽女性的侧脸,少年全然忘却了至今所产生的恐惧。他想起曾经在正教会内见过的肖像画。这个人一定是女神啊。
  在两人身后的大地,被蠢蠢欲动的迷之光点所吞噬。
  
  
  这种奇妙生物的诞生要追溯到二十年前。
  曾经有一个名为赛鲁盖伊。伊娃诺夫的天才科学家。
  冷战时期,被称为苏联疯狂头脑的伊娃诺夫,是当时疯狂科学家的代名词。
  是他的天才性使然,还是狂气之故,他是世界上唯一一个认同并理解当时仍无名气的峰岛勇次郎才能的人。
  发现勇次郎才能的伊娃诺夫,秘密解析着勇次郎的暗号化的情报——正确的说、并非暗号化而是勇次郎独创的文字,进行着实验。然而,大半的实验却重复着同样的失败而告终。
  唯独有一项成功的例子。尽管并非直接的、最初成功的峰岛勇次郎的发明,是在经历无数惨绝人寰的人体试验后最终诞生的。
  成功的实验体是一名有着长长的亚麻色头发的美丽女性。伊娃诺夫被实验体有可能产生的强大战斗力所吸引,带着唯一的成功实验体亡命日本,与勇次郎相遇。
  但是伊娃诺夫却死在了逃亡的日本,亚麻色长发的实验体也行踪不明。
  剩下的问题是伊娃诺夫的研究所。逃亡的背叛者的研究所被关闭,伊娃诺夫创造的众多技术被苏联没收。然而伊娃诺夫秘密解读并加以实验的峰岛勇次郎的暗号,并以此为开端的研究因为几乎没有人能够理解,只是被随意地处置,废弃在西伯利亚的腹地。
  最初的一年没有任何变化。
  然而第二年的一天,收纳分子间力制御装置的箱子发生崩坏。如过说是因经年劣化而破损,实在太快了。
  分子间力制御装置(Intermolecular Force Control),通称IFC是无机物的分子间力制御用的装置。简单的说就是能够自由操控石头或者铁之类无机物的形态的东西。其后ADEM所使用的水精灵也使用同样的理论制造的。
  从箱子中散落出来的IFC,看起来就像是六角形切面的赤红色宝石。
  尽管IFC还是未完成形态,但也被设定了将执行一种行动。自我复制。
  吞噬周边的水泥与铁,改变构造,制造出完全相同的IFC。复制出的IFC继续收取周边的无机物进行增殖。
  吸收墙壁与地板之类的水泥、金属制造出的不定形IFC蠕动着聚到一起,慢慢将赤红色的势力延伸,重复扩大无序的复制。
  但是,为了回避其无限增殖的危险性,IFC也如同细胞凋亡般决定了其复制回数与寿命。
  一个IFC的寿命非常短,活动从开始到停止与崩坏,平均时间只有约十七秒。
  然而在这短短的十七秒内,它们得以完好的复制自己。
  不过,这也是很短的时间。既然复制回数已经被设定下来,到达其界限也就不远了。
  然而,异变却产生了。进化,可以说是在不断重复着的过程中的偶然产物。适者生存这种自然淘汰法则,在IFC上同样产生了。
  几万,几十万重复复制的过程中,出现了不完全的东西。并非完美的复制,因而多多少少存在微小的差异。不完全的IFC产生更多不完全的IFC,与原版的相似性越趋越远。
  在重复的过程中,复制回数的限制机能变得异常。
  被视为非同一性物质的IFC复制回数被重置,复制回数的限制被打破,从而摆脱了自然凋亡的命运。
  经过多样变化的那些,避免自然凋亡而死,相对的,那些没有经过改变的则死于自然凋亡。于是形成了这样的发展。
  进一步,IFC产生的多样性,让汲取的无机物发展出多种多样的外形。
  因为以秒为单位的快速复制,使之在短短几日内诞生出数十亿种新型的IFC,不过大体还是走样的形状,与摄取的无机物本身外形完全不同。
  然而有一天,其中的一个无机物形成了完美的配列。
  无机物的优美排列,对于其本身不具任何意义,然而,当IFC的其中一只在侵蚀研究所周围时吞噬了家用发电电池后,最初的巨大变革产生了。
  无机物开始带电,并在石头中留下记忆。
  电脑中CPU或者LSI等半导体的原材料是硅,也就是所谓的岩石。IFC具有了与此相同的机能。
  以知性为基础的进化开始了。一言概之,这种进化就是“记忆”。
  继承记忆的IFC已不是无机物,而是等价于生命体的存在。这就是无机生命体的诞生。
  记住在石头中记忆方法的IFC群集,进化成了无机生命体,一口气将其势力扩大。它们驱逐其他阻碍进化的IFC,在短短一周内成为最大的势力。
  进化产生淘汰,慢慢地IFC的规模增长。
  因为生成记忆,所以高效的形状与行动模式被继承下来。进一步地,为了更有效地展开行动而开始分担不同的职责。
  但是,过多继承记忆的同时造成的多样性流失,使得复制回数不能重置,终究只能面临自然凋亡的灭绝。解决之途则是将重要的部分深深印刻于记忆之中并继承下去。
  甚而,因为复杂化的机能,使自由操纵形态记忆变得艰难。无机生命体作为个体,慢慢形成某种固定的形态。这种形态同样随着进化而变化。
  无机生命体的行动模式更填补其复杂化与多样化。其进化的多样性与五亿多年前发生的寒武纪大爆发相似。(译注:约6亿年前,在地质学上做寒武纪的开始,绝大多数无脊椎动物在几百万年的很短时间内出现了,在寒武纪之前更为古老的地层中长期以来却找不到动物化石的现象。)
  四足或者多足用意步行的器官。长出犹如手般突起的器官。为了将收集到的无机物再构建、并转变成为自己躯体而形成类似消化器官也逐渐形成。
  甚至还出现了拥有手足与尾巴,已经改变外貌成为生物外形的无机生命体。
  利用最小限度的分子间力的制御驱动身体,利用坚硬牙齿的口器嚼碎水泥墙壁与地板,在体内再构建使之成为身体的一部分。
  若不是因其身体为水泥与铁,其模样就已经可以称之为生物了。
  
  
  
  从地下废弃所侵蚀进入研究所,数目不断增加的无机生命体,终于走到外部。啃食水泥墙壁形成洞穴,打开通往外界的道路。
  从洞中现身的,是犹如小孩制作的蹩脚的粘土动物般的东西。
  还未完全走出洞穴,便已手忙脚乱的降临大地。
  时值六月,曾是一年中几近化为多年冻土的残酷大地,如今因为春天的到来而生意盎然。地上长出了青苔,新芽开始生长,熬过漫漫长冬的动物们也开始活动。
  最初的无机生命体降生于大地。长着青苔的大地像柔软的垫子承受着无机生命体。
  同一时刻异变发生。无机生命体开始痉挛。体表龟裂的手足慌乱的挥舞,然而很快的,他们变得再也不能行动。躯体崩毁变成细小的微粒。风将微粒吹散,只剩下赤红的六角形核心。
  从洞穴中依次爬出的无机生命体。从那洞穴中,不曾不停歇地出现无机生命体的同伴。然而无论哪一只踏上青苔,都遭遇了第一只相同的命运。地面上的微粒将无机生命体的残骸埋没。踩在那之上的无机生命体毫发无伤的开始前行。但是只要走上青苔就会尝到同样的苦楚而崩坏。几千几万几亿的无机生命体崩坏。让人见识到纷繁进化多样性的无机生命体,开始苦恼。
  原因是碳。
  原本是分子间力制御装置的无机生命体,因为与碳接触,分子间力的制御将会失去而破坏。一旦崩坏,记忆粒子同样失效,不可再次重组原本的姿态。
  IFC首次尝试到除了自然凋亡外的死亡。
  碳,也就是有机物之源,是地球上所有生命形式的身体组成。
  对于无机生命体,地球上所有的有机生命体都是毒物。
  自从黑暗的地下研究所来到外界的数个月,是他们死亡的行军。数万亿的尸体覆盖满研究所得周边地带,在那里积满着赤红色的核心。
  在全部无机生命体到达死亡之前都会继续前行吧。但是,数月之后,意想不到的情形给无机生命体们开辟延续生命的道路。
  冬天来临。
  冻土地带的冬天是严酷的。被称为多年冻土的地面冻结,盖满厚厚的积雪。作为有机物的草与苔藓要么死亡,要么埋没于积雪之下。
  无机生命体首次得以自由的行动,是在年初暴风雪之后的日子。
  身为无机物的无机生命体,寒冷是可以忽略的问题。甚至反到可以说是摸索着新的进化的机会。
  避开对他们有毒的针叶树,无机生命体在雪上,或者冰上分散开来。
  尽管如此,因为一直在建筑物内以集团进行活动,所以在出来后也并不是完全地分散开来,而是采取了一定数量以上的集团行动。
  这是顺应寒冷进化的开端。在到达零下70度的冻土地带,在它们犹如故乡的底下废弃所中,出现了利用处分用的液化氮的变种。这是以零下196度的液态氮作为身体的无机生命体的群集。他们对于其他无机生命体是特殊的存在。就算是在极寒的西伯利亚,如果不在196度以下就会气化它们,为了维持个体,他们与隔热素材的无机生命体共生。液态氮的身体用隔热素材包裹,维持着个体的形态。
  来年春天来临,大部分无机生命体死于春日的吐息,然而有数个在冬天诞生的存活下来。在虽然全部都是消极的进化中,利用液化氮的无机生命体群集却有所不同。
  与液化氮接触,任何生命会在瞬间冻结而死亡。并进一步利用液化氮形成了意想不到的副产物。
  其中一部分想出对于天敌碳的应对方法。大多数有机物加热排放水和二氧化碳,之后只留下炭。
  早早的适应并显示出优秀的进化的,正是这群利用液化氮的无机生命体。首先用液化氮从大气中分馏出液化氧,在体内像血液一样流动保存。从红色的核心流出的液体,看起来如同心脏延伸出的血管。液化氧作为氧化剂引发高热。他们因此能够操控着能将有机物、甚至无机物溶解的高热。
  
  
  从IFC开始活动至今十九年的岁月流逝。
  正因为有着短暂的生命周的无机生命体才有可能完成如此剧烈的进化,在转眼间扩展势力。
  现在复杂化的无机生命体寿命,从十多秒到以年为单位计算不等。
  无机生命体为了更加扩展势力范围越发活跃。同时,这也意味着将对地球上所有有机生物造成威胁。
  
  
  
  
  
  
  
 楼主| 发表于 2010-2-1 20:0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轻之国度日翻组 于 2010-2-13 00:08 编辑

                         第一章  作战准备
  
  
                                  1
  
  
  东京都港区麻布台存在着众多大使馆。
  六月的雨中,在都市中心依然拥有着大片绿地的街道上,上有青色外交官牌照的灰色轿车悄声地前行着。坐在后座席上的是ADEM的最高责任人,伊达真治。
  车到达大使馆时,出迎的人已经在正门口恭候着了,在他的引领下进入后,在玄关又看到一名站立着的男子。
  「让您就等了。还特地要您赶过来真是非常感谢」
  ——是俄罗斯的驻在武官,亚历山大.罗曼柯夫吗。
  所谓的驻在武官是指大使馆中担任与军事相关的人物。拥有军人与外交官的两面性,有时也会作为间谍活动,对于ADEM来说是相当棘手的对手。
  边迎上伸出的手和对方握手,边注视起眼前的这人。身高要比伊达低一个头,身形极为消瘦,就算穿着着高级的西服,身体也能在其中自由地活动。看起来更适合穿着医院检查服那般贫弱的身体。但是,在那细长双眼深处的锐利目光,决不是安稳地度过人生的国家公务员会有的那种。
  察觉到这名俄罗斯的驻在武官是有着充分需要警戒必要的人物后,伊达将此人简单的人物肖像印刻入自己的头脑之中。俄罗斯联邦军参谋本部情报总局,简称GRU甚至进行着无视法制的谍报活动。阿力克桑德尔.罗曼柯夫借驻在武官之名,究竟在日本进行着怎样的活动不得而知。
  说到底,从对方的角度来看ADEM也是一样。拥有着国际性的超法度立场,将与峰岛勇次郎遗产相关的事件几乎是在黑暗中抹消。与ADEM比起来,GRU这类的实在是很幼稚的东西呢,想必罗曼柯夫会如此哼笑着作出评价吧。
  「本来的话,应该是由本人亲自拜访您这边才说得过去,但这次实在是有太特殊的情况......」
  面对过意不去的罗曼柯夫,伊达干脆地应答道。
  「要是能放在公文包里轻松地走出去的情报的话,也不必把我个人叫出来了。由大使通过日本政府提出正式的委托就行了」
  「您能理解真是非常感谢。那么请往这边走」
  过于周全的礼节反而会让人感到与对方的距离感。想必罗曼柯夫深知这点,却还故意以如此郑重的态度来接待。
  ——实在不能说是友好的态度呢。
  俄罗斯与邻国的交流异常之少。似乎还残留着自冷战时代的遗恨而被看作是美国的属国而敌视着。
  将伊达带入的,是摆放着米色沙发与木质茶几的初看上去极为普通的接待室。但是,尽管是在二楼却不见一扇窗户。扫视一圈,视野所及之处也没有看到类似监视摄像头的东西。
  罗曼柯夫极为谨慎地关上门,在想要从内侧上锁的时侯,突然想起什么般向伊达询问。
  「啊啊,抱歉。红茶还是咖啡,请问需要哪种?」
  「现在不必了」
  伊达在对方谦让之前就早早地坐到沙发上,作出暗示接下来不必再以社交辞令客套的态度。
  「哎呀,能直接进入正题真是太好了。那么」
  罗曼柯夫将作为唯一出入口的大门锁上,在伊达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很快从天花板上降下一块巨大的屏幕。
  「接下来看到的影象请您务必保守秘密」
  虽然是极其理所当然的话语,但其声音中如同潜藏着利刃一般。细长的眼睛深处,可以看到作为军人一面的威严。
  「我会铭记于心」
  看样子是相当不愿意让他人知道的影象。想必伴随着遗产相关事件的重大性,将严重地影象到俄罗斯的国家威信吧。
  罗曼柯夫将一张简单的俄罗斯地图在伊达面前展开。
  「约一周前,分布在西伯利亚北部的数个村庄突然音信不通。我们最初怀疑是潜入俄罗斯内部的间谍所做的侵略行为。因为那里附近有着重要的研究机构。但是,那确实完全错误的预测」
  罗曼柯夫的声音中,隐约逐渐带起一种紧张感。
  「接下来让您看的是,从派遣往村落调查的部队所传来的通讯图像。我们所留下的只有这份影像。部队已经全灭了」
  「将那部队全灭的敌人,是使用了强大的遗产吗?」
  伊达之所以会这么预测,是因为罗曼柯夫的语调中忽隐忽现地表现出他身为军人的自尊。俄罗斯军队败给了侵略者,更甚至因为无法解决而需要求助于第三者状况,是相当有损于名誉的。
  「如果是这样单纯的事态的话,那实在是」
  作出回应的罗曼柯夫的表情相当复杂。就好像在嘲笑没有猜中,却又在其中混杂了对于ADEM的期待与希望。
  「我们也难以判断。首先还是请看一下吧」
  罗曼柯夫按下控制按钮,房间的照明熄灭,屏幕中开始放映出影像。
  所拍摄到的是被深雪和针叶林所包围的小村落。摄像机拍出的影像有着非常粗的噪点。不知道是不是强行让灰暗的影像增加亮度,对比度强得让人感到不自然。从视点的位置在高处不断激烈地上下运动来看,很容易推测到是头盔摄像头所拍摄的。
  「接下来发生的用语言来说明实在是困难至极。——不管怎么说,实在让人难以置信吧」
  最后的话语,是伊达所听惯了的,不论国家、企业等组织的大小,在无法亲自处理遗产而寻求于ADEM帮助者们共通的话语。要是现在八代在伊达身旁的话,一定会耸着肩说出『向我们寻求帮助的人们总是说出这样相同的话呢,是把我们当作奇怪现象万事屋来看待了吗』这样的话吧。
  但是,从荧幕中放映出的影像,却是足以让历经众多遗产事件的伊达惊愕的东西。
  
  
                                               2
  
  
  『是这个村子吗?』
  数名男人从摄像头的一侧进入。全部都是身穿俄罗斯军服架着枪的姿势。一看就是老练的部队或是精英分子,阵型丝毫不乱地迅速朝村中央推进着。
  在到村中心广场后,发现在中央放置着一件不可思议的物体。
  『什么啊这玩意儿?村里的工艺品吗?』
  士兵抬头看到的是高达5、6米的玻璃块。玻璃中央有着数道赤色的线形延伸到各处。不知是不是这个看上去有如血管的物体引起了生理性的厌恶感,摄像头不快地低了下去。
  『先去找村民』
  在队长的指示下,远远围观着奇妙物体的士兵们也朝村中各处散开。
  『队长!』
  一段时间后,一名士兵慌慌张张地从村子里处跑了出来。
  『有情况。请快过来』
  跟随着带路的士兵,摄像头激烈地晃动着。视点朝左右激烈地转动应该是在警戒着周围吧。终于来到了一所民宅。
  『这里』
  士兵们一拥而入。摄像头也稍迟一些进到里面四处张望。士兵们不知何时已经在民家中散开,最初报告异常的士兵以及貌似队长的男人继续朝里走。可能是因为紧张吧,跟随在后面的摄像头总是很不安定。
  『这里』
  在最里面房间的床上可以看到一个人影。
  『......这是什么啊?死尸......吗?』
  死尸的猎奇状况让进入房间的士兵全体都呻吟起来。
  画像虽然粗糙,但还是可以清楚看到脸上的口、鼻、眼、耳的所有孔都被堵塞了。堵塞的物体是石头。腹部异样扭曲地鼓起。一名士兵畏畏缩缩地伸出手摸了下,触摸到的瞬间快速将手抽了回来。
  『里面被硬的东西......』
  『连肚子里都塞进去了吗?』
  就好像果冻般柔软的石头侵入人体,再保持这样恢复到硬质的状态一样。
  『喂、振作点』
  队长转过身拍了拍佩戴摄像头士兵的肩膀。从摄像头中映出二十五岁左右拥有精悍脸型的男子。
  『是、是的。没关系』
  就像是将语无伦次的回应覆盖过一般,外边传来一声惨叫。
  『呜哇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惨叫,突然激烈的枪声数度响起。
  『怎么拉!』
  士兵们迅速冲出民宅。摄像头也慌忙赶了出来,接着便直直地楞在原地。
  村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头四足的巨兽。如同大象般粗壮的四肢与巨大身躯。但绝不是大象。岂止如此,甚至无法想象那是生物。
  全身如玻璃般透明,其中遍布着如电子回路般的赤线。在身体中的线形收束起来的中央可以看到一个如红宝石般鲜艳的赤色球体。放射出光辉的这个球体就宛如心脏一般的存在。
  『是广场中央的那个东西吗?那是机器人这类的吗?』
  队长的推测有一半是正确的。原本在广场中央的奇妙物体已经消失了。
  『嘎啊啊啊啊』
  一名士兵被如同木片般拍飞。轻易地将一旁的民宅撞毁。又粗又长的脖子与球状的头部就好象是铁球状的巨锤一般。
  士兵高声惨叫着握起轻机枪一阵狂射。但是只让玻璃制的身体缺损了轻微的碎片,子弹全都被反弹开了。
  『怪、怪物吗』
  怪兽突然以难以想象会拥有如此巨大身躯的敏捷速度突进。多名士兵被撞飞,相继将民家化作瓦砾。
  尽管如此,如果只有一头的话还能将损失减少到最小,也能成功撤退。但是,从别的场所传来的悲鸣与枪声,预示了状况的进一步恶化。
  转向悲鸣方向的摄像头所看到的,是与最初一只完全不同的奇异的怪兽。
  四条腿敏捷地活动的样子以及身形大小如鹿一般。但是身体构造全然不同。就好象是用细长的棍子勉强搭起的奇妙身体。逆向关节的四肢也好,两头反翘起的身体也好都异常纤细。就算再粗的地方也不会超过直径10厘米吧。在头的部分更是逐渐变得细长,先端如钢针般尖锐。和拥有铁球巨锤的物体相同,透明的身体中可以看到延伸的赤线。
  而且,这次出现的不是一头两头。仅是从摄像头中看到的就有十头以上棒状兽的身影。它们以敏捷的行动向士兵们袭来。
  士兵们虽然开枪迎战,但要命中左右弹跳着逼近过来的纤细身体却是极为困难。锋利的尖端深深埋入士兵们的身体。一旦一头刺中,其它的棒状兽也相继用角刺下,轻易地夺走士兵的生命。
  被棒状兽扑中的士兵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就这样被刺中丧失性命。虽然戴着摄像头的士兵被吓得呆在原地一动不动,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运气使然,并没有遭到袭击。
  『撤退!重新摆好阵型!』
  就在一旁响起的队长的怒吼徒然地回荡着。
  绝大多数的士兵已经倒下,部队几乎已经处于全灭状态。此时,棒状兽变更下一个目标,瞄准了拥有相同体质、挥舞着铁球巨锤的巨大身躯。
  将巨大身躯从四面八方包围,不断尝试着突刺。巨兽虽然也挥舞着岩石般的头展开防卫,但却很难命中行动迅速的棒状兽。这一景象不禁让人联想到肉食兽围攻大型草食兽的景象。
  恐怕是巨兽奋战的效果吧,一匹被头部挥中弹飞出去摔得粉碎。但这个动作也产生了空隙。棒状兽从后方以角突刺。甚至能将子弹也弹开的巨兽的身体被轻易地贯穿。周围的玻璃出现道道裂缝碎散。
  棒状兽开始不断用角突刺,巨大的身躯逐渐破碎缺损。终于整条腿都碎裂,倒在地上。面对无法行动自如的巨大身躯,棒状兽们一拥而上。其无情的举动越来越让人联想到肉食兽。可以看到被撕裂的身体深处的赤色光芒。
  就在此时,摄像头突然剧烈地抖动了一下。可以听到摄像头主人的呻吟声,摄像头视角下移,就看到棒状兽的角从腹中穿出。被从后面刺中了。
  『呜、没事吧!』
  一人奋战着的队长立即开枪,驱赶走了棒状兽。摄像头无力地倒了下来。图像整个横了过来,右半部分只能拍出地面。左半部分可以看到急忙赶来的队长的身影。
  在队长伸手扶起的下一刻,摄像头的角度转向天空。在队长脸的背后布满混浊的乌云。
  『振作点。还......』
  话语在中途嘎然而止。队长的表情中已然可以明白戴着摄像头的这名士兵已经死亡。队长放开手,摄像头再次无力地翻倒。
  『还有谁快回答。还有谁活着吗!』
  在对着通信机大吼的同时边射击边向后退去。
  虽然拼命奋战着想要打破现在的局面,但却已被数头棒状兽包围,完全没有逃路了。
  『混帐啊啊啊啊!』
  举枪不断扫射下终于子弹也用尽了。包围网逐渐缩小。
  『怎么可能就这样死了』
  抽出大型军用匕首作出抵抗到最后的架势。飞扑而来的第一头棒状兽的角被匕首架开。第二头也被同样地击退了。但在几乎同时,却没能防住从背后扑来的第三头。
  『咕......』
  抓住穿透过侧腹部的角,队长屈膝跪地。而其它棒状兽正虎视眈眈地想要扑过来。然而,气氛陡然一变。
  全部的棒状兽都停止了动作,看向另一个方向。其样子明显像是在警戒着什么。但那也只是在一瞬间。很快便朝着注视的反方向,像是一溜烟地逃跑般,棒状兽退得一只不剩。
  队长就这样倒下无法动弹。是死了还是失去知觉无从判断。
  在接下来的数分钟内画面没有任何变化。被风所卷起的冰晶中混杂着玻璃的碎屑。
  过了一段时间, 从棒状兽警戒的方向,出现了一个人影。就算披着风衣也能很明显地看出要比之前的那些军人们身形瘦得多。
  数度在画面中出现又消失。可以看出是在探查村子的状况。最后来到倒着的队长处调查起生命特征,检查了呼吸脉搏以及伤口后确认生还。
  了解到还活着后,将自己的风衣脱下包裹住队长。从风衣下显现出的亚麻色长发在风中激烈地翻飞着。
  接着又似乎在寻找着什么般四处张望。终于注意到摄像头走了过来。随着逐渐走近发现那人是一名女性,并且可以看到是一位可以说与这样的现场极不相称的有着端正面容的美女。
  美女拾起摄像头,开口说道。
  『祈祷这个摄像头还与外部有着数据通信连接』
  让人不禁感到拥有着高度知性的翡翠色的眼睛。
  『这个状况该如何说明呢......。在完全异样生态系统下的生物,正在威胁着西伯利亚的生态系统。与如今的有机生物所构成的肉体并不相同,而是由玻璃这类的无机物所构成的。虽然一时间难以接受』
  美女望向一边并改变摄像头的方向。在那里倒着的是一动不动的巨大身躯的无机物生物。
  『那就是无机物生物。我们称之为古拉奇艾斯。其它还有各种各样的无机物生物存在,构筑了独立的生态系统。不仅是动物。连植物形态的都有很多种』
  摄像头再次转向美女的脸。
  『无机物生物的生息领域正在持续急速扩大。时而会如海啸般袭击而来,将周围的村落全灭。这块地方看样子也马上就要被侵蚀了吧』
  影像的噪音开始多了起来。
  『我和其他的幸存者一起,总算是在这恶梦般的土地上活了下来。现在一共有三十七人。不,算上刚才发现的军人的话是三十八名吧。也有老人和孩子,逃也差不多到极限了。本来是想要乘坐来到这里的军队的车的,但可惜已经化作它们的血肉了』
  尽管在噪声中,沮丧的音色也是清晰可辨。
  『我所期望的有两点。一是请尽快作出对策来防止这里的无机物生物生息地的进一步扩大。二是请救出这三十八名幸存者。但是会伴随着危险。请......暗云......送来......也......只是重蹈刚才的覆辙......』
  伴随着混杂在声音中的噪音,画面也开始出现细波纹,亚麻色的头发逐渐失去色彩。
  『信号马上要传不到了.....吧。它们的生息地......扰乱电波......。我的名字......丝薇......拉娜...克蕾尔......』
  影像与声音突然中断。
  
  
  
                                          3
  
  
  伊达在一段时间都呆呆地保持着沉默。
  「您会感到惊讶也无可厚非。毕竟我们这边现在也是一片混乱。从未见过这样的生物。虽然知道确实有听说过在人体实验的最后,化为拥有非人之力的异形的例子。但这次,并非是这样的情况」
  罗曼柯夫的指摘一半正确一半错误。确实画面中的奇妙生物让伊达感到吃惊。但因为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对此的惊讶还是能抑制到一定程度以下的。
  问题是剩下的一半。
  ——为什么她会!?
  最后所拍到的拥有亚麻色头发及绿色瞳孔的女性。
  丝薇特拉娜.克蕾尔.波姬丝卡娅。
  二十年前,在俄罗斯还是苏联的时候,跟随着逃亡到日本的科学家,邂逅了当时还默默无闻的峰岛勇次郎。
  她,既是峰岛勇次郎遗产最初的牺牲者,也是最初的成功例,同时也是真目家与峰岛家因缘起因之一。
  那时的身影现在依然鲜明地记得。她的美貌自不必说,连同那压倒性的战斗力也一同深深印刻在脑海之中。
  「正如您所说,实在是难以置信的影像呢。最后拍到的那个平民女性是?」
  为了不让内心的动摇被察觉到,伊达慎重地选择着用词。
  「还没有找到。这已经是极为严重的事态了。状况已经刻不容缓。务必请ADEM能够大力协助」
  罗曼柯夫陈述着主张的语调没有任何的犹豫。当时还年轻的罗曼柯夫还不知道丝薇特拉娜.克蕾尔.波姬丝卡娅事情的可能性很高。苏联时代的国家最高机密几乎都已经葬送于黑暗之中了。伊达之所以能一眼就认出她,也是因为自己曾是事件的当事人。
  「作为ADEM既然是遗产事件的话,当然会承诺尽快介入并作出最妥善的解决方案。不过请允许我提一个问题。将这确认为峰岛勇次郎遗产事件的证据是什么呢?」
  最近人们总是有着将一切难以理解的情况都归为峰岛勇次郎遗产事件的倾向。
  「这点可以确信。实际上......」
  听完罗曼柯夫陈述的理由,伊达越发感到事件背后的因缘性。
  「确实,遗产的可能性相当的高呢」
  「能得到您的理解真是万分荣幸。那么,接下来的话题可能会让ADEM稍稍感到不愉快吧」
  「不愉快?」
  「是的。虽然万分惶恐,对于支援有着一定的限制条件。尽管是我们这边提出求助,想必贵组织一定会有所不满吧,但也请务必理解到我们对于国际事务处理的情况」
  「限制是什么呢?」
  伊达反而是直截了当地推进了话题。
  「限制有两个,条件有一个。第一点限制是禁止携带器材。必要的器材全部由我们这边准备。如果无论如何都有要带的东西的话,需要由我们这边检查认可」
  「请等一下。要全部准备齐全是不可能的吧。我们这边也有相应的装备。而且LC部队的装备中极为机密的东西也有不少。要您那边准备是不可能的」
  「没有那个必要」
  「没有必要?是什么意思呢?」
  「我们已经有了物理性地对抗那种奇妙生物的对策。想要请求ADEM帮助的,说到底只是学术上研究和分析。所以没有必要派遣LC部队。应该最初就进行说明呢。进入现场的人员只限制有三个名额。而且不能是与军队相关人员。全部都必须是文官,也就是研究者」
  「别开玩笑了」
  在昏暗的房间里,伊达不禁愤然拍桌。不过罗曼柯夫并没有任何动摇,继续追加话语。
  「最后的条件。派遣的三名人员中,希望作为峰岛勇次郎遗产研究第一人的岸田群平先生能参加。务必」
  「从您的说法来看......」
  就像是没有回旋的余地般,伊达大幅地左右摇头。
  「抱歉,您是了解了岸田群平博士的重要性才这么说的吗?」
  「当然。正是因为如此,才要务必拜托」
  罗曼柯夫厚颜无耻的话语,只是让伊达重重地叹了口气。
  「限制也好条件也好,两方面都难以接受。更何况岸田博士的见识是ADEM的关键。比起随时可以替换的我这样的,是远为重要的人物。要连护卫都没有的情况下送出去根本是不能容忍的」
  暗指,这将成为相当合适的人质之意。
  「看上去确实是极不合理的请求吧。我能体会到。不过护卫的事情就请叫给我们。我们已经有了对抗那奇妙生物的策略。所以会保证创造出让岸田博士专心研究的环境」
  「那么,对于那个奇妙生物的对策,首先能让我看一下吗?」
  「这很难做到」
  「那现在无法立即作出答复。后天我会再次进行联络,可以吗?」
  「......说到近期要举行的国际安保理事会」
  从交涉席站起身的伊达背后,传来罗曼柯夫的声音。
  「在最近的国际形势中,日本、特别是ADEM的立场变得非常微妙。这次安保理事会所决议的第三京都条约的内容,听说将会对ADEM稍稍有所不利。以海星事件来推测。军部谋反的事情,我们在二十年前也有过经历」
  挑拨神经的话语让伊达倏然转身,所看到的是罗曼柯夫一抹浅薄的笑容。
  「不过只要要在那里作为常任理事国的我国作为后盾的话,条约的内容将会朝着更为有利的方向变化吧。如何呢,应该是个不错的条件吧?」
  
  
                                                4
  
  在ADEM本部走廊上,伊达快步地行进着。擦身而过的职员在敬礼的同时也感觉到伊达的样子不同寻常。平时已是严肃的表情变得更为阴沉。一目了然就知道心情不佳。
  毫不掩饰那份焦躁,从胸口的口袋中取出手机,向各处发出指示。
  「向日本政府提供E-060的发行许可。是的,带条件的特别准许」
  在走廊上前进中,又向别的地方打通电话。
  「B-00445的开发还没好吗?十二个小时内作出成品来」
  在等待电梯的时侯,再次打向另一个地方。
  「准备直升机。是的。从那以后过了两周了。嗯嗯,休假结束了」
  在电梯中,接着又拨通另一个地方。
  「岸田博士吗。从现在开始的十二个小时后,实行项目S的模拟演习。是的」
  继续拨通电话。
  「叫醒S-00001。有那家伙的工作了」
  当走出电梯,直升机已经等候在那里了。
  ——不过只要要在那里作为常任理事国的我国作为后盾的话,跳跃的内容将会朝着更为有利的方向变化吧。如何呢,应该是个不错的条件吧?
  罗曼柯夫那丑恶的笑脸在脑中挥之不去。
  「被小看了那」
  伊达用力握着手机紧咬牙关,努力地克制着感情。
  
  
  
                                               5
  
  
  峰岛由宇的心正被封闭在深深的懊恼之中。
  现在占据着她的心的有三件事情。对于无法离开NCT研究所的后悔。对于十年前无法拯救比良见的自责。以及依然抱着想要与坂上斗真相会希望的悔悟。
  三种思绪让她的心被紧紧束缚地沉于绝望之底。
  不管世界充满着怎样的希望,也无法逃过自己是峰岛勇次郎女儿的这一事实。在海星事件中让她深刻地认识到。
  因此,由宇选择了再次将自己封闭于自己的躯壳中。那是比与斗真相会前更为厚实的躯壳,拒绝着一切。将心整个封闭,只是等待着时间的流逝。什么也不去感受。不去思考。因为只要稍稍让心有所动,那少年的事情就总会在脑中冒出来。
  注意到桌上装饰着花。
  在看到的瞬间,由宇自嘲起来。所想到的果然还是那个少年的事情。
  ——等到花开了,一起来看吧。
  逃亡中的两人抬头看到的山樱。在深山中生长的山樱当时还只是花蕾。
  是认真的还是玩笑呢。尽管是在逃亡中,斗真依然露出傻傻的笑容说出的话语。
  二人悠闲地抬头赏花,认为这真的能实现吗?情不自禁地差点以往常冰冷的反论语调脱口而出。但是由宇面对那傻傻的笑容却没有提出反问,下意识中,「这也不错呢」地笑了起来。虽然只是一个浅浅的微笑,但如今终于了解到那便是希望的萌芽。
  在她的眼里,斗真总是说着一些蠢事情。看上去总是在讲一些脱离现实的事情。那没神经的态度一点都没意思,让自己感到不愉快,时常还会无情地以「你真是笨蛋不切实际没神经」的话语骂他。
  但是他总是那么地正直,那么地认真。在那话语中感受不到谎言。
  斗真真的是拼着自己的性命来救助自己。在那有着数千名士兵的空中要塞中也是。在一片黑暗的深海2000米的海底也是。从NCT出来后,斗真总是陪伴在自己身旁。自己不管发生什么,不是比喻而是真的赴汤蹈火,拼命地来救助自己。
  在被拥抱时所感到的身体的热度,手被紧紧握住时才感受到他的手是那么的大。
  只是回想起这些,心跳便急速起来,胸口感到苦闷不已。
  但是,为了守护由宇,斗真手中紧握的鸣神尊,由宇已经无法看清。斗真每次挥动刀刃,斗真便逐渐成为遥远的存在、不、是成为不得不抹杀的对象。
  斗真教会了由宇什么是希望。
  但同时也让由宇知道了无法抗拒的绝望。
  不行。绝对——。
  不能再去想那家伙了。不要去想起。
  再一次,像是要加固起自己的躯壳而双手抱肩,埋下头。关闭心门,只是等待着时间流逝。
  但是由宇的选择不会产生任何东西。只有在失去了重要的人后才会注意到这点吧,对于现在她那不成熟的心恐怕还难以察觉。
  灯被打开。光线让眼睛眯起。
  「一直呆在黑暗中可是对身体不好的哦」
  和蔼的声音传来。十年间听惯的声音。以缓缓的动作抬起头,天花板玻璃的另一侧是岸田博士的脸。
  遭受海星袭击的NCT研究所正在进行紧急修复作业。最优先的是由宇在这十年中所度过的地下1200米的最下层。本来受到损害最小的最下层的修复转眼便完成了,最低限度的安保设备也得以运转后,由宇便再次回到了这地下最深处。
  虽然也有声音提出想要改善她的待遇,但由宇自己期望留在这里。想要尽可能切断与外界的联系。
  「身体不舒服吗?」
  对于没有回应的由宇,岸田博士耐心地搭话。
  「如果身体哪里有什么不舒服,希望能说出来。我很担心的哦」
  当由宇再一次抬起头的时侯,岸田博士的表情顿时熠熠生辉起来,但由宇有很快将头重新埋回膝间,岸田终究还是落得空欢喜一场。
  「呼,没办法。现在就好好休息吧。经历了那样的事情后」
  正要离去的岸田博士,突然想起什么又停了下来。
  「由宇君,虽然很难开口,不过看样子又有什么麻烦的事情发生了。伊达先生现在亲自在指挥着与各部署的紧急连络」
  就算听到嫌恶的伊达的名字,由宇也没有任何反应。
  「伊达先生会来要求你协助吧。虽然我会尽自己可能去阻止,不过还请先做好心理准备」
  「没关系。有必要的话随便利用就是了」
  由宇低着头给出简短的回答后,便再次陷入沉默。
  
  
                                     
                                           6
  
  
  一架直升机逐渐靠近在日本靠港的打捞船。几乎在同时,显示船上减压室的气压与外气压一致的青色指示灯亮起。
  「啊啊,好舒服!久违的阳光啊!」
  玛蒙从减压室出来后,朝着天空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都过了两周了啊。每天每天,都只能望着海呆呆地关在狭窄昏暗的房间里,身体都要烂掉了啊。啊——,外面真好啊!空气又清新,又可以随意伸展身体。海风最高——」
  边伸展身体做着运动,玛蒙边心情愉快地滔滔不绝。
  「心情一好,就觉得肚子饿起来了呢。有没有什么吃的?」
  玛蒙转向包围着自己的人们问道。但却没有得到回答,指着自己的数十支枪口没有丝毫的动摇。
  将玛蒙包围的是ADEM所属的LC部队队员。
  在两周前与海星的一战,玛蒙中了八代的计策被关在减压室之中。要从被加压的房间出来,就必须要老实地呆在减压室中经历长达两周的减压过程。就算玛蒙想要借助变异体的能力从房间里出来,只要还拥有呼吸就必将出现潜水病症状。
  经过了两周,减压终于无事终了。不过同时LC部队就将减压室包围,营造出一种紧张的气氛。
  「什么啊,真冷淡呢。稍微微笑一下不好么?ADEM的就职条件有包含无表情无人情的项目的吗?」
  来回地挥着手以说出挑衅话语的玛蒙环视四周。不知何时手上已经多了把能将一切物体分解的小刀、小型化的雾斩。
  空气中剑拔弩张的气氛陡然提升到甚至能让肌肤感到刺痛,已经达到一触即发的状态。
  「等、等一下啊。STOP,不要突然就搞成这样」
  插入两者之间的,是比玛蒙稍晚从减压室出来的八代。
  「这两周不是都很老实的吗?呐,这里能不能更安稳些呢?这么好的天气突然就要充满血腥,饶了我吧」
  「诶——,为什么?我倒是认为正好可以用来舒缓一下僵硬的身体呢」
  「不好。绝对不好。求您积积得保持安静好吗?」
  突然一变,小刀的刀尖与杀意转投向八代。
  「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和你可是敌人哦」
  「哎呀,不是有昨天的敌人就是今天的朋友这种说法吗。啊哈哈哈」
  虽然八代稍稍将两手举起露出傻笑,但因为玛蒙的表情中完全不见任何笑意,脸上的笑容只得逐渐收敛起来。
  「在象棋中把我耍得团团转的家伙,我可没办法当作朋友啊」
  「下象棋正是友爱的证明哦」
  「装出一副很弱的样子来嘲笑对手的腹黑家伙,就算这样说也没有说服力的」
  「这是这、那是那嘛」
  「啊哈哈哈哈哈,真是厚脸皮呢」
  放声高笑的玛蒙就这样突出小刀。刀尖因为高频振动振颤着。现在接触到的话,就会因为高频振动被分解了。
  「那么把这也看作‘那是那’也可以咯?」
  在改变方向的刀尖所指前站立的是ADEM的领袖、伊达真治。之前八代的会话好不容易和缓下来的气氛如同被撕裂般一下子又险恶万分。伊达就算看到眼前的小刀,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只是静静地站着。
  「会让你得逞吗?」
  伊达与小刀之间被水之障壁所阻挡。这是自在地操纵水之温蒂尼的环晶所放出的技能。
  玛蒙预感到战斗的预兆脸上浮现出喜悦的表情,队员们手指紧紧抵住扳机眼看就要扣下。晶也在战斗中难得地太阳穴爆起青筋露出剑拔弩张的表情。
  此时啪地响起一声拍手。太强的话就会以此为契机导致战斗开始,太弱的话却不会产生任何影响。是一声绝妙强度的拍手。只是仅仅一次的拍手,让全体的注意力微微转移。
  「好,到此为止到此为止。真是的啊,这么好的天气能不能不要做那么血腥的事情啊。和平才是最重要的,难道说是因为肚子饿了才心情不好的吗?确实在DDC中有的都只是美军的军粮可吃呢。今晚,我想要吃寿司和布丁的说」
  插入稍有缓和空气之中的八代的话语,进一步让周围的气氛和缓下来。尽管如此还有些许不足。还达不到成为战斗终止的契机。
  「放下枪。环君,你也退下」
  弛缓的气氛在伊达的话语下再次紧绷。反而让全员回复了冷静。
  「但是」
  晶有些不痛快。
  「退下」
  「是、是。抱歉」
  晶将温蒂尼的水之障壁解除。伊达使了个眼色后,包围玛蒙的枪也都一起放下。只剩下指着伊达的雾斩。
  「诶,果然领军人物的气量就是大呢」
  瞥了一眼八代微笑道。
  「真小气」
  「诶,诶诶!」
  尽管八代像寻求辩护般望向晶,
  「抱歉,无法辩护」
  瞬间撇开视线。
  「啊啊,总觉得变得好蠢啊」
  玛蒙将雾斩收回腰际,终于充满杀气的气氛烟消云散。
  「那么,ADEM的大人物要找我这样一个可怜的俘虏有何贵干?难道会是那个吗?‘你有保持沉默的权利。但你所说的一切,都将成为呈堂证供’这样的吗?」(乙烯注:日文原文直译是 你有保持沉默的权利。如果说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可以请律师。 这可能是日本国内的官方习惯用语,不过在国内还是习惯呈堂证供这句吧,个人认为更充满喜感与讽刺感吧 )
  「ADEM不是警察哦」
  八代当即作出否定。
  「那又有什么事啊?」
  八代看了看伊达的脸色,又瞥了一眼他拿在手上的文件。露出了已经预测到某种程度的表情。
  「大概是带条件的特赦吧?」
  「那是什么啊?」
  「你来说明」
  接过伊达交给自己的厚重文书并翻阅之后,八代朝玛蒙露出微笑。以前被由宇评价为充满虚伪味道的这个笑容,也给玛蒙留下了相同的印象。一脸狐疑地看着八代。
  「总觉得有不祥的预感」
  「不会的哦。简单来说就是挖角」
  「挖角!?」
  意外的话语让玛蒙发疯似地喊了起来。
  「是的,挖角。不过报酬不是高额的薪金,而是免除到现在所犯的罪」
  「也就是说是ADEM和司法进行的交易?但是这样好吗?我可是杀了你们好多好多的伙伴的哦」
  「当然会有相应的处置。首先言行限制。详细内容在文件中都有,嘛读不完的呢?之后会让人详细说明,这里我就只大概说明一下了」
  「总觉得摆出一副了不起的样子呢」
  玛蒙微微露出怃然的表情。
  「首先第一点,不论是公是私,行动都将被监视。行动范围当然也将受到限制。出国自然不必说,离开指定场所半径100公里以上也不行」
  对于八代冗长的说明,玛蒙打着哈欠听着。
  「另外,居住区也有限制。一百平方米以上禁止。哎,第一次知道呢。也就是说禁止奢侈行为了呢。要是用美国的司法条件来交换的话会更划算呢。不过嘛,东京的公寓的话已经算足够奢侈的大小了呢」
  玛蒙挠着头看起在空中飞翔的鸟来。
  「对了对了,姑且还是会有一些薪水的。也会有危险性津贴。等、等一下啊。这样的话,难道说还会比我的工资多那么一些吗?当真?不会是这样吧?」
  八代将说明扔在一边开始啪啦啪啦翻起文件,掐着手指、嘴里嘀嘀咕咕地计算着什么。在被晶捅了下腰后,这才慌忙地想起自己的职务。
  「啊,抱歉抱歉。然后那个......」
  「等一下好吗?」
  「嗯?怎么拉?」
  「没有其它地方提出要把我引渡过去的要求吗?」
  「............当然来交涉的接连不断哦?但是很抱歉呢,确保了你的因为是ADEM,不好意思都把它们给摆平......」
  「够了!要说谎的话就要老练一点,我不是说了吗!!」
  「啊、不、那个呢」
  从还想说些什么的八代手中一把抢过文件,玛蒙粗暴地翻到最后,在契约书的签名栏写上名字。
  「好了,这样就行了吧?」
  最后把文件塞还给八代,草草地说道。
  
  
  
                                           7
  
  
  「喂、这就是最初的任务?」
  玛蒙为了不让声音被淹没在风声之中,大声地吼道。怒吼的理由并不只是因为风。也包含着对于接下来要执行的糟糕任务的抗议。
  玛蒙的所在是在飞机的货物舱中。后部的舱门打开着,云层及其下方郁郁葱葱的山峦一览无余。风的呼啸与引擎的轰鸣震耳欲聋。
  『不用吼也没关系哦,我听得很清楚。虽然这么说,求你了不要吼了。耳朵好痛』
  从耳机中传出的八代的声音,是与玛蒙那紧迫气氛全然相反到令人怒火中烧的悠闲语调。
  「让你也尝尝在没有降落伞的状态下从6000米的高度落下的滋味就好了!一定会明白我想要大吼的心情的!」
  『哎呀、哈哈哈哈哈。绝对不想了解呢。我操纵飞机就很忙了。而且这个测试是因为你是适格者才被选上的,可以看作是种骄傲哦』
  玛蒙皱起鼻子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穿着如潜水服般合身地包裹住身体的柔软材质服装。
  『AEDM特制的抗冲击服,B级遗产技术吧。正确来说是深海探查用潜水服的改良品,性能上已经出具了保证书。在ADEM也是前天才获得使用许可的新品哦。就在一个小时前才完成的』
  「都是才才才的,这样柔软的服装真的没问题吗?」
  『没有问题的吧?根据土拨鼠公主的说明,所有的内向力都将由螺旋构造的斥力......恩——啊,等下,订正。冲击的百分之九十九都将集中到胸前的球体?的样子哦?怎么样?放心了吧?』
  「真想认识一下会对你那满是疑问句的说明放心的人呢」
  『听说这种程度的高度和速度的话差不多是所能承受的极限的样子哦。到3000米后,下落速度基本就恒定了』
  「为什么一下子就是挑战极限的测试啊!?」
  玛蒙摸了摸埋在胸口的球体。服装材料以球体为中心呈放射状扩展开来。这应该是作为受力的流向吧,边想着边走到打开的舱门边。下方宽广的地面展现在眼前。从这种高度竟然不用降落伞跳下去,正常的人不可能会去做吧,就算玛蒙也不禁如此想到。
  『对任务内容再做最后一次确认。你从高度6000米降下,潜入某设施。从那里的最深部取得某样东西。因为目标地点是被限定的,降下的弹射时机由这边控制』
  「真的要做吗?」
  『啊咧?怕了吗?以前从自由号落下到打捞船甲板不是有过这样的经历吗』
  「状况不同。高度根本就低得多,海星的又是悬停的状态,而且还乘着Leptoneta的。本来就要安全的多啊」
  虽然在八代看来,这就已经是足够危险的行为了,不过在此还是保持了沉默。
  『怕么?那么就终止测试吧。一般来说都会怕的。离目标地点还有十分钟。想停的话就趁现在哦』
  玛蒙稍稍想了下,转移了话题。
  「但是,这么厉害的服装让ADEM使用可以吗?」
  『相当敏锐的提问呢。实际上,这服装从今天开始算只能使用一周』
  「为什么啊?」
  『第三京都条约的决议延后了两周,而第二京都条约已经到了期限。也就是钻了法规的漏洞』
  「明明偷偷用就好了啊」
  『因为运营费用也不可能无穷无尽。这套服装一套就能买十架最新型战斗机。而且几乎找不到能够使用的人』
  「也就是说是被选中的人咯,我」
  玛蒙心情愉快地戴上头盔。连接上头盔与服装的结合部,调整到脖子可以自由转动。
  「那么也不能不忍耐一下这种郁闷了」
  『哈哈哈,没错没错你是被选种的人哦』
  「怎么总觉得像是被当成笨蛋了呢」
  『没有这种事哦。快,乘上弹射器』
  「要是这次测试成功了,就会对我稍微刮目相看点了吧?」
  『不用说。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普通人是做不到的不是吗』
  虽然对轻浮的说话方式有点在意,不过毕竟是让玛蒙的心情稍有好转。
  「恩——,也是呢。成功的话就会尊敬我崇拜我在我的称呼后面加上‘大人’吧」
  『诶呀,到这程度还有点......』
  「那么,做做看吧」
  将身体踩上弹射装置,表情中一直带有的戏谑气氛一扫而空。
  『高度5998米,摄氏负7度,外气压0.48。射出前六十秒准备,从二十秒开始倒计时。五十秒前』
  玛蒙舔了下嘴唇。一旦下定决心后,高扬的气氛让恐怖感逐渐淡去。从读取了由宇头脑的部分所获得的身体能力解放分使肾上腺素分泌,让感情逐渐兴奋起来。难以抑制愉悦的心情。
  『离射出还有二十秒、十九、十八、十七......』
  只要成功了,说不定就能得到认同。这种心情驱使着玛蒙。
  在六道家一直是被看作是不需要的存在。与海星的关系也仅仅只是相互利用而已。唯一信赖的路西华也不知所踪。虽说眼前对自己伸出手的只有ADEM是无奈的事实,不过相比起那时侯没有任何人来眷顾自己的那种悲惨与绝望相比,还是要好得多。
  「战斗结束已然日暮,吗......」
  『怎么就黄昏了啊?还没有结束呢。说回来,已经十秒前了哦?九、八、七、六』
  玛蒙的感伤被八代悠然的话语强制中断,回到眼前的现实。
  「呜哇、等、等下......等下————!」
  『三、二、一,发射!』
  身体被抛入空中。可以看到所乘坐的飞机倒着飞离自己。在不停地旋转中,这才意识到是自己的身体倒过来了。
  「呜哇、呜哇」
  尽管如此,还是利用空气阻力调整体势。已经下落了2000米。眼下能看到的只有森林。
  「设施在哪里啊?难道说失误了?啊—不过落在森林里感觉上要更轻松些吧」
  将身体笔直地伸展开头朝下坠落。保护身体的竟然只有来路不明的抗冲击服毕竟还是感到心中不安。甚至产生一种现在自己是不是正在跳楼自杀的错觉。
  「搞不好不是错觉啊」     
  激烈的气流冲击着头盔前方。不知道是不是气压的变化通过服装进行了相应调整,并没有出现坠落时产生的耳鸣现象,但这反而让人感到是知觉失效了。光是维持姿势就已经是竭尽全力了。
  『高度2000米。没关系,你的状况这里监控着呢』
  「真的没关系!?」
  『高度1000米,向神祈祷吧。姿势制御准备』
  「祈祷是什么?哪里都没看到设施什么的......」
  玛蒙的话语说到一半就停止了。眼下的森林突然消失,开阔的大地与建筑物进入眼帘。
  森林是为了躲过间谍卫星的追踪而展开的立体影象还是什么的吧。
  玛蒙所惊讶的是建筑物。似曾相识的地形。
  「难道,袭击的设施是NCT研究所!?」
  玛蒙没有看错。中央存在着的粗糙外光的水泥块建筑物正是NCT研究所。但并不仅有这些。周围设置了之前未曾见过的重型兵器。
  对空用的机枪、导弹、甚至连战车都配置了。
  「糟、糟了」
  朝向空中的重型武器一起喷出火舌。铅弹、导弹、炮弹瞄准着玛蒙飞来。要捕捉到以弹射加速而高速落下的玛蒙是极其困难的。绝大部分都只是擦身耳过没有造成直击。
  但是有一发导弹在玛蒙的身旁爆炸了。爆风的直击将细小的身体吹飞。
  
  
  「干掉了吗」
  看着被卷入爆炸的人影,LC部队喊了起来。但在爆炸中出现的身体依然保有着人形。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
  甚至还发出惊叫。接着发生了实在难以置信的光景。
  从空中斜四十五度落下的玛蒙,将削过的屋顶爆散成无数破片,就这样斜插入地面,将大地深深地剜去一块,并不断地弹跳着横越过防卫线,甚至在途中装上战车再次高高弹跳起来,不规则地在空中不断翻滚着直接撞破仓库的屋顶摔了进去。
  「是、是人吧?」
  全员都张大着嘴巴一片哑然。
  
  
  从仓库屋顶的大洞上碎片零落而下。其下方巨大的集装箱被砸得凹陷下去,其中以大字型躺着一个人形。
  「疼疼疼疼疼」
  抬头可以透过屋顶看到太阳。细小的破片不断掉落,勉强被电缆挂住的屋顶一部分来回晃悠着。
  「这种方法果然就算是我也够呛啊」
  拔出陷入集装箱的四肢。
  「啊啊,果然没法完全承受吗」
  埋在胸口处的球体碎裂了。看样子是将一定程度以上的冲击都代为吸收了。要是没有这个的话,穿着的抗冲击服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还真亏我能活下来呢」
  将碎裂的球体摘下,想要取出腰际口袋中的预备球,这才注意到下半身还深深地陷在集装箱里。
  「得想点办法那。恩?」
  想要站起身,却发现屁股嵌在集装箱里拔不出来。
  「等下。这、混帐,怎么会拔不出来,呜呜、应该,恩恩、不可能的啊」
  突然,吱轧声从头上传来。勉强挂在屋顶的钢筋的一部分正要落下来的样子。
  「呜哇、糟了。还没把球装上啊」
  现在要是受到冲击的话,伤害都将由身体来承受。看似绝不会少于100公斤的钢筋朝玛蒙直冲而下。
  「呜哇啊啊啊啊啊!」
  无可奈何地用双手护住身体。钢筋咚地刺穿了横放着的集装箱。微微透过两手的缝隙确认周围的状况,不断摸索着自己的身体这才确认安然无恙。
  『玛蒙、玛蒙,没事吗?』
  从通信机传来难得听到的八代急迫的声音。
  「还、还以为会死」
  『那就代表没事吗。呼』
  「千钧一发啊!再差一点,真的一点点,再有分毫就死了啊!」
  玛蒙总算是将身子从集装箱中拔了出来抗议道。
  「说回来为什么是NCT研究所啊?我没听说啊」
  『没说过吗?』
  「没说过。到不如说太明显了啊。绝对是故意不说的吧!」
  『不不不只是忘记了哦。现在再对任务进行说明一下』
  「不是再吧,一次都没听过吧」
  无视碎碎念念的玛蒙,八代开始说明。
  『NCT研究所正在进行S级事件的演习。你从空中入侵也是其中一环』
  「什么啊,演习吗。那S级事件是什么状况?」
  『入侵者向下侵入NCT研究所的最下层。目标是峰岛由宇』
  玛蒙从口袋中掏出预备球正准备装上去的手突然停住了。
  「峰岛由宇?」
  『是的,峰岛由宇的诱拐或是暗杀。这就是S级事件』
  
  
                         
                                            8
  
  
  『潜入的过程中,你不能杀死任何与ADEM相关的人员。NCT研究所的职员自不必说,LC部队也是一样。要极力避免战斗。不可避免的情况下也不能杀人。顶多只能到受伤的程度。说到底这只是演习』
  「但是峰岛由宇要杀?」
  玛蒙露出难以接受的表情。有一种像是被狐狸骗了的感觉。
  『不不,这毕竟也只是演习』
  「但是演习也会发生事故的呢。一不小心就杀掉了之类的」
  虽说有一半是在开玩笑,但另一半却是认真的。缠绕于玛蒙身上的杀意已经超过了演习的程度。
  『一不小心也是NG的』
  「是吗?会妥善对应的拉」
  对着笑容有些扭曲的玛蒙,八代最后再提醒了一下。
  『千万注意不要把人杀了』
  「想说的就这点?」
  没有从八代那里得到回音。
  「了解,做就做吧」
  回到严肃表情的玛蒙感觉到背后的气息转过身。
  「诶?」
  就在眼前,导弹直扑而来。在因高热而扭曲的空气对面,可以看到刚发射完对战车导弹的LC部队的身影。所能把握的就只到这里。导弹正确地捕捉到目标,命中玛蒙的身体爆炸。
  「命中了吗?」
  LC部队的队员赶忙来到爆炸中心。将集装箱一带也卷入的惨状可以说是一片狼藉。但是那里却没有发现玛蒙的尸体。只有一个破碎的球体散落在地上。
  
  
  「啊,好危险」
  乘着卷起的暴风玛蒙从仓库逃出。抗冲击服的球体又再一次碎裂了。
  『没关系吧?』
  「死了啊!稍微等下啊,能问一个超基本的问题吗?我不能杀了对方,但对方杀了我就没问题吗!?要是没有这件服装现在就已经四分五裂了啊!」
  『因为也包含了抗冲击服的测试了呢。允许防御方可以毫无顾忌地攻击』
  「这算什么!?那要是死了的话怎么办啊!」
  『法律上没有问题哦。因为你不是也签名了吗。第十一条第二十七款的关于例外处置中的注意事项十二,在演习中的事故死亡不管在何种情况下,都视为本人已经承诺』
  「这算什么啊,这种恶毒的事项!我的人权在哪里!」
  『人权也已经放弃了吧。第二条第一款的......』
  「够了!也就是我被骗了吧。卑怯卑劣卑猥啊,你们这些家伙!」
  『卑猥可是没有的吧?比起这个,把精神集中到演习上』
  「卑猥的啊!反正一定在契约书上写了就算被你性骚扰了,也在法律上不会成为问题吧。一定是这样的」
  『是不是对我的人格有所误解啊?』
  「哼,总之这个毫不讲理的演习还要继续下去咯?那相对地,我也不会有任何的手下留情了。比起被你暗算以演习的名义被杀掉,因为违反契约而接受死刑要好上万倍!」
  说毕,玛蒙小心翼翼地环视四周。虽然听上去是演习这种轻松的做法,但放到ADEM这里却没有丝毫的宽容。实际是借着对于重罪之人恩赦之名的特例措施。总之,现在的自己就只是杀了也没关系的方便的棋子,成为了遗产技术的试验台。
  NCT研究所因为海星的袭击,现在正处于对半毁状态的修复工事之中。警戒虽然严密,但有着不少的漏洞。玛蒙以工事作为掩护不断前进。
  实在无法避免的战斗也以速决战摆平。藏在掩体后,看准警备人员的视线稍有偏移的瞬间,玛蒙冲了出去。
  「入侵者?」
  当注意到声响而端起枪为时已晚。玛蒙的脚并不是踩在地面,而是踏向墙壁。接着又踢着天花板从头上通过。根本就没法追上玛蒙的速度,看错方向的警备人员的背后吃了一记手刀昏厥过去。
  『不错不错,很顺利呢』
  「自己待在安全的地方还说着这样的风凉话可是会让人涌起杀意的哦。不这么认为么?」
  『不会啊。这叫适才适所。只是对实现合理的作战而感到心情愉快哦』
  「果然让人火大」
  玛蒙忿忿不平地在走廊上走着,突然停下了脚步。左右看了看通向两边的岔路。
  「啊咧,是哪边来着?」
  『没有把NCT研究所的构造记住吗?』
  玛蒙拥有着读取人脑记忆的读心术的能力。过去的玛蒙虽然几乎没有战斗力,但自从读取了由宇的知识掌握了操控身体运动的方法后,就投入积极的使用中。拥有由宇知识的话,应该就能把握NCT研究所的内部构造。实际上,在之前潜入之时,就算只凭藉被变异体侵蚀的木梨那不完全的记忆,也没有丝毫差错地进到了最深处。
  「真罗嗦呐,谁都会忘记点什么的吧」
  发现依然还在修复中的电梯。探头向下窥视,纵深的电梯井里一片漆黑。墙壁因为撒旦的攻击,已溶解得不成形状。
  「这不是直通最下层的电梯吗。只要用这个一直向下,就能到达目的地了呢」
  『但是那里还在修复中不能动吧?途中也没有可以让脚踩的支撑点,很危险的哦』
  「我是为了什么才穿着这衣服的啊,呀嗬——!」
  玛蒙朝着黑洞洞的电梯井毫不犹豫地迈出步子。张开四肢,全身承受着下落产生的风压。
  「哇——哦,习惯了的话还真舒服呢!」
  看见地面后改变动作,以单膝跪地的姿势着地。冲击波让周围地面的尘埃被猛地冲起。
  「喂喂,现在着地的方式,不觉得超级帅的吗?是不是像美国漫画英雄那样?」
  『嗯嗯,好厉害呢。很帅哦』
  「把我当笨蛋吗?喂,是把我当笨蛋了吧?你不是根本就看不到吗!」
  『我用心眼看到的』
  「罗嗦,给我闭嘴,你这个白痴变态!!!」
  
  
  
  修复中的电梯没有直通到地下1200米,而是在途中的几个地方被堵住了,不过玛蒙依然毫不犹豫地朝着下层突进。数次用蛮干的方法让电梯下降,横冲直撞地前进。而完全不能预测的行动模式,也同时造成了没有方向的警备人员的混乱。
  但是,在下降到700米的地方,玛蒙完全无路可走了。
  「这里,是哪里?」
  直径约50米的半球状房间。
  『爆炸试验用的设施呢』
  「哦」
  就在此时,在玛蒙进来的正对侧的门打开,出现了一个人影。眼睛被眼罩遮住,手足都被上以枷锁。受到如同护送凶恶罪犯般待遇的,是年仅十多岁的少女。
  「为、为什么会在这里?」
  玛蒙因为意外的遭遇而不知所措。
  『怎么了?』
  「目标发现」
  面对被拘禁的少女——峰岛由宇,玛蒙摆出战斗架势。
  「接下来实行猎杀」
  
  
  由宇停下脚步的地方正位于房间中央。玛蒙与其保持十多米的距离并以逆时针方向迂回。手无意识地摸了下胸口的球体。连对战车导弹的直击都能防住一次。那么不可能会有输给这个被拘束着的赤手空拳少女的道理。但是轻易地无视了这道理的正是峰岛由宇。
  「嗯?」
  玛蒙为了确认状况而注视起由宇,却发现从她身上感到一种不协调。
  「虽然以前就感到你性格有些阴沉,不觉得越来越灰暗了吗?」
  没有回应。
  「嘛、算了。你黑暗也好阴沉,反正总归要被我杀了。说回来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玛蒙根本就没有什么作战计划,是横冲乱撞进来的。不明白为什么由宇能够埋伏等候在这里。
  「不过就是从你记忆的劣化度和性格来预测到你会来到这里而已」
  「诶?你说什么?」
  记忆劣化这个词,让玛蒙微微停止了脚步。
  「我记忆的部分只要不使用就开始慢慢忘记了吧。你大脑的记忆容量,要全部记住我的知识是不可能的。不使用的记忆以及杂乱排列的数字配列很快就会忘记。也已经没有了风间的备份。现在还能残留有多少呢?一半吗?还是说三分之一呢?」
  唯一可以看到表情的嘴角扬起,露出一抹笑意。
  『是这样吗?』
  传来八代惊讶的声音。
  「真罗嗦呐,反正都是些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忘了也无所谓吧。比起这个,我对那个女人摆出一幅什么都知道的态度不爽呢!」
  被由宇毫不留情地说中真相的玛蒙表情中,不仅仅是杀意还包含有了憎恨。
  「虽然和你没仇,不、也不是没有呢。在自由号的上空可是让我吃足苦头呢,刚才有突然被说成脑容量不够把我当笨蛋来看呢。嗯,虽然有仇呢。有的呢。应该杀呢」
  在由宇还没有任何反应前,玛蒙就行动了。看样子不是观察状况再作对应的性格。从腰中拔出小刀,一直线划出。但切断的只是由宇的数根头发。在前一瞬间,她以最小限度的动作侧移过身体。
  「呜哇!」
  感到一阵恶寒立即后退。后退的同时就感到脚步不稳,蹒跚着后退了几步后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捂着腹部露出痛苦的表情。颤抖着手摸向胸口,确认球体依然健在。
  「还在。为、为什么......」
  『发生什么了?』
  「只是腹部被打到了。不过痛得要死」
  『抗冲击服怎么样了?难道球没了?』
  「还在。 就是因为这样才吃惊」
  由宇一步步靠近。
  「你认为用那样的玩具就能防住我的攻击吗?」
  玛蒙保持抱着肚子的体势,赶紧站起身拉开距离。背部紧贴墙壁,沿着壁面移动。好不容易摸到门却无法打开。
  「看样子是穷途末路了呢」
  由宇甚至都没有奔跑,而是以与之前相同的步调靠近过来。这反而让人产生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等下,这衣服没有其它机能了吗?比如像解除限制在瞬间能力大增的机能之类的」
  『为了保持机密,装有自爆装置』
  「别开玩笑了!」
  结果还是在没有任何对策的状态下,让由宇靠近了过来。
  「也就是说只有靠能力获胜了吗」
  玛蒙摘下头盔将服装的上半身脱去。
  『等一下。使用影响肉体的力量应该是被限制了的』
  「要是被干掉的话不是一切都完了吗。就让我用吧」
  玛蒙伸出右手。震颤的指尖浮现出一道道血管。这是以前获得的变异体的能力。但这是一把双刃剑,将会对玛蒙的大脑与肉体带来异常巨大的负担。因为这会确实地缩短玛蒙的寿命,所以该能力被禁止使用了。
  不过正因为具有如此强大的能力,这也成为了玛蒙在战斗中最后的依靠。身体能力将产生飞跃性地提高。不可能会输。所以才会对额头的感触感到异乎寻常的惊讶。
  「住手吧」
  由于的手贴于玛蒙的额头之上。
  「什、什么时候......」
  连什么时候靠近的都没有注意到。在考虑为什么之前,头就受到一阵冲击,玛蒙昏厥过去。
  
  
                                             9
  
  「......吗。但是这孩子......哦」
  「除了......还有谁。虽然性格......,不过实力......」
  「性格......你......没有了吧......」
  可以听到人说话的声音。是谁呢。玛蒙想让浑浊的意识清醒过来,却怎么也无法做到。就像是还没睡醒的样子。
  ——啊啊,是被打晕了吗。
  尽管如此,像这样的意识模糊,总觉得有种不协调感。
  「看样子醒了哦」
  「陷入混乱了呐」
  在交谈着的是一男一女。不管哪个都是曾经听过的声音。
  「当然的啊。在失去意识的时候不经本人同意,就被迫与LAFI同调,当然会混乱」
  「因为是有经验者,没问题的」
  「是这方面的问题吗?」
  男性一方的语调变得有些愕然。
  「LAFI?同调?难道现在我正在LAFI之中?」
  睁开眼跳了起来的玛蒙眼前出现一男一女共两人。一人是峰岛由宇,另一人是风间辽。
  「为什么?」
  玛蒙所惊讶的并不是由宇而是风间。在LAFI一号机中遇到的由LAFI产生的人格、风间,自己其实并不讨厌。应该说很高兴能看到他还活着。
  「不是已经随着自由号沉入海底了吗?还是说我又被那个茶色头发给骗了?」
  「因为误会而让你有所期待就不好了,还是在最初就说清楚吧。我和你所知道的风间是不同的存在」
  「其他人?但怎么看都......」
  玛蒙虽然一脸惊讶,但很快就了解到眼前的风间是什么人了。
  「这样啊,这么说来LAFI三号机也有风间的人格呢。你是那边的风间吧。哈哈,竟然会有些期待,我真是笨蛋呢」
  面对明显地陷入消沉中的玛蒙,风间以一如既往的语调说道。
  「我知道你所认识的那个风间要拜托我的事」
  「风间拜托的?什么事?」
  「似乎是要拜托我你身体的事。在最后的最后还在担心着你哦」
  玛蒙一段时间都没有作出回应。面对嘴巴还在一张一合地发不出话来的玛蒙,风间继续说道。
  「既然我已经接受了,你身体的管理就由我来负责吧。正是因为这个目的,才让你和LAFI同调的。喂,在听吗?」
  玛蒙低着头一动不动。但是,数滴眼泪滴落于放在地面上的手背上。
  「我知道风间有事对我隐瞒。虽然也曾经表扬过我,但那些亲切的话语我本以为只是为了利用我才说的」
  说到这里微微吸了下鼻子。
  「也的确有这部分吧。不过那并不是全部」
  「嗯、嗯。没关系。反正我也同样在利用风间」
  抬起满是泪水的头,玛蒙向风间露出没有丝毫顾虑的笑脸。
  「今后也请多多关照」
  玛蒙伸出手。尽管风间一时间不知所措,
  「握手这个动作对于人类来说是必要的行为吧。算是一种契约吗」
  还是与玛蒙握了手。
  「算是吧。不过虽说都是风间,还真是相当不同呢」
  「哦,举例来说你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同?」
  「这边的风间人情味比较重,感觉有点像是便宜货的样子」
  看着张口结舌的风间,
  「你看,果然」
  玛蒙手指着笑了起来。
  「说回来,还要让我等到什么时侯?」
  看准两人打招呼完结的时间点,由宇一脸怃然地插入对话。
  「我的事情已经完了。之后就只剩你的事情了」
  风间退下一步,摆出旁观者的姿态。
  「有什么事?」
  玛蒙的态度也随之一变,化作为冷漠。面对这种态度的骤变,就算是由宇也不免面部稍稍痉挛起来。
  「因为找你有件事,才等到现在」
  「哦~,说回来你,为什么全裸的!?」
  说到这里,玛蒙这才注意到由宇现在是一丝不挂。
  「这样说的话,你也是一样」
  「诶、骗人!?哇、呀,这算什么!为什么全裸的啊!风间明明就穿着衣服,为什么就只有我们!」
  「为了减少对大脑的负担,尽量把多余的数据传送量削减了。风间本身就不存在肉体。我们的皮肤就相当于是风间的衣服」
  就像是说着理所当然的话语般,由宇挺起胸膛。
  「以前也有过相同的经历呐。虽说认为都是同性没有什么问题,但同样的事情一再重复就......」
  所以才说人类就是麻烦啊,无视如此碎碎念念着的风间,由宇大步地朝玛蒙靠近。
  「不要靠过来啊,算什么啊算什么啊。不要那么明显地夸耀自己的大也没关系啊!」
  玛蒙不断来回地比较着藏在自己手臂中的胸部和由宇的胸部。
  「大?啊啊,是说胸的大小吗。夸耀胸部大有什么意义吗?作为女性来说只要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够实现它的功能就可以了,大小不是问题吧。而且在激烈的战斗以及运动中只会是妨碍」
  「呜哇,过分。这算什么啊, 那种像是‘没有面包吃蛋糕就可以了啊’这种不知穷人饥苦的从容发言」
  在不甘心地想要动起身体的瞬间,玛蒙突然跳了起来面对由宇伸出右手。不知道是不是变异体的能力在LAFI网络内部也同样适用,指尖如钢枪般突然伸长。
  感到朝着由宇颜面发动的攻击命中的手感,玛蒙哄笑起来。
  「呀哈哈哈哈哈,大意了吧。去死吧,笨蛋笨蛋!把我当成笨蛋就是这个下场啊。......啊咧?」
  玛蒙伸出的手指钢针被拇指与食指夹住停在途中。
  「我既然没有大意,自然也没有把你当作笨蛋哦」
  手指一弹将玛蒙的指尖震回去后,由宇以与一开始并无不同的怃然态度站立于玛蒙身前。
  「什、什么嘛」
  玛蒙尴尬地将手收了回来,
  「那想要说的话是什么?」
  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开口催促道。
  「在这之前先给你一个忠告。就如你所知道的,这里是LAFI的世界。要是在这里使用本来就是从LAFI诞生的变异体的能力的话会变得怎样」
  玛蒙看向自己的手。指尖依然保持着伸长的状态。不仅如此,指尖变得更长更粗。自己明明没有给予任何的意识,但手指和手臂正不断地变粗变长,正逐渐失去人的姿态。
  「什、什么啊这是。我没有这样去控制!太奇怪了啊!」
  「看样子是已经脱离你的控制开始暴走了。你已经无法应付了吧」
  由宇冷淡的话语传来。
  被恐惧所包围的玛蒙挥舞着手想要甩开。但是作为身体的一部分不可能就这样被甩掉的,玛蒙的手只是一味地因不断地膨胀而扭曲。其形状已经越来越接近过去让NCT研究所陷入一片混乱的变异体了。
  「呜哇、呜哇啊啊啊,什么啊,太奇怪了啊。不是这样的啊。我的手不是这样的啊!」
  变异的部位从手肘到上臂,正逐渐向肩头逼近。
  「不要、不要、不要!这是骗人人,救我、救我!」
  突然风间走了过来,将手放到玛蒙的头上。另一只手平直地伸出,在那空间之中,数十枚的大脑断面影像显现出来。如同温度分布图般描画着复杂的从青到红的色调。
  「唔,大脑活性化的区域是在这里吗」
  玛蒙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风间。
  「对大脑的活性状态进行调整。一段时间里意识会有些混浊哦」
  在玛蒙的头顶与风间的手掌之间不断有青色的电弧奔流。
  实际上并没有产生电流。说到底只不过是视觉上的影像通过LAFI在内部再现了而已。
  本来,对于风间来说并不需要视觉性的数据。风间之所以特意作出这种形式的影像,还是看准了对玛蒙的心理治疗效果。在目击到正在治疗这种行为本身的情况下,会使精神状态变得安定,也能提升治疗效果。
  是因为治疗的效果吧,变异逐渐停止扩大,手臂的形状也逐渐恢复成人形。
  玛蒙以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自己的手。
  漂浮在虚空之中的由宇,低眼看着玛蒙如宣言般说道。
  「和用读心术读到的我的知识不同,与肉体完全同化的变异体已经没有办法完全除去了。听好。如果还想保持人的样子和精神,就不要再使用变异体的能力了。如果再使用的话,可就没有再能变回来的机会了哦」
  「但是、但是,死了的话不是一切都完了吗......」
  玛蒙依然不肯甘休。不过如果是平常的她的话,一定会更加偏执地叫喊起来的。就这一点来来看,对于此事其实已经认输。
  「明白了,仅限与非常事态时才可使用。但是就算如此也只能使用一次。如果只有一次的话,还能够恢复。第二次难以保证。到第三次就回不来了,你就想成是这样吧」
  「会来救我?」
  「既然已经是和一号机的约定了呢」
  玛蒙的心情应该是极为复杂吧。如她性格般明显地显现出的表情中,究竟是在高兴还是悲伤或是愤怒,实在无法分辨。
  「事情办完了吧。看到这里的话也就没什么事了」
  由宇就留下这些话消失了。停止与LAFI的同调回到了现实世界。
  玛蒙在呆然若失了一段时间后,终于向风间问道。
  「什么啊?那家伙。是为什么到这里来的?是为了来夸耀胸部的?真是阴暗的家伙呢。啊啊、真是真是」
  「之前还是偶尔能看到笑脸的孩子呢,现在完全不笑了」
  「哦。在担心吗?」
  玛蒙露出坏笑。
  「总觉得这里的风间,像是老爹一样呢」
  「下次要再说这样的话,之后你再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管了哦」
  露出一幅受不了样子的风间看上去越发像是一个人类。
  
  
                                            10
  
  由宇摘下电子融合全息头盔坐起身,透过头顶上的玻璃确认到一位稀客。
  「真目麻耶......为什么会在这里?」
  看着朝自己微笑着挥手的麻耶,由宇苦笑起来。
  「关于俄罗斯事件的作战会议,我也请求了希望能够参加。认为应该能有所帮助」
  「那么到这里来是顺便的吗」
  不知道是不是被这种说话方式刺伤到了,微笑的笑脸一瞬间抽搐了一下。不过在下个瞬间又被新作出的笑脸盖过。
  「正是如此哦。到这里来只是顺便的顺便,超级顺便的哦」
  由宇的反应非常淡。只是微微地朝麻耶看了眼而已。
  「果然和报告的一样呢」
  「报告?」
  「阴暗且沉默,不让任何人靠近,听说又回到了原先的土拨鼠公主的样子。看来完全是这样呢」
  「那么,也该明白在那里再说什么都是无意义的吧」
  由宇横卧在沙发上抬头看向上方。看着那无精打采的样子,麻耶垂下肩膀。
  「不过会变成这样可能也是无可奈何的呢」
  就算毫无反应还是继续说道。
  「我在比良见看到了十年前的再生影像」
  由宇的肩头噼地抽动了一下。
  「尝到了世界扭曲、自己将被溶化的滋味」
  肩膀在颤抖。
  「由宇小姐是为了什么理由才发射的隐形核弹,大概以我的解释和理解来看并没有错」
  「......」
  「和那个老人,路西华也在之后进行了交谈。脑内黑子的事、峰岛勇次郎的事情、海星的存在、LAFI四号机。以及比起这一切,由宇小姐最为害怕的,峰岛勇次郎的实验。而这与哥哥,斗真有着怎样密切的关联。已经有了相当的理解了」
  「理解了什么!」
  由宇从沙发上跳起,感情爆发似地喊了出来。
  「我在这里生活了十年的事情、有着峰岛勇次郎这样一个父亲的事情、在比良见不得不做的事情,你到底理解了什么!」
  面对在高涨情绪驱动下肩头不断上下起伏的由宇,麻耶只是面带着温柔且稍显寂寞的笑容。
  「是呢。说是理解的确太肤浅了。但是我想要帮助由宇。不、是想要出一份力。因为我是由宇小姐的好友」
  对于麻耶那充满无限温柔的话语,由宇的感情变得不知所措。一脸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陷入沉默。
  「对哥哥、斗真的事不在意吗?」
  一段时间没有回应。不过关系到斗真的话题,由宇应该会作出回应。在拼命忍耐地等待中,终于由宇转向这边。
  「与斗真......还在联络吗?」
  虽然终于有所回应,但依然将视线瞥向一旁。
  「不,和斗真从那时候就没有联络了。正确来说,是自从和父亲共同行动后,便和现在的我成为了敌对关系,既没有能够接触的手段,也没有想要接触的想法」
  「哦,终于可以离开兄长,从兄控毕业了吗?」
  「揶揄就免了。你以为哥哥是为了谁才赌上性命跟随父亲而去的啊?」
  由宇依然露出一副闹别扭的样子。虽然平时都表现得十分冷静,但在将感情表现出来的时侯,由宇精神年龄的幼稚就会显露无遗。但是在对由宇逐渐有所了解的麻耶看来,这一点反到是异常地可爱。
  
  
  
  
  
  「由宇小姐不相信斗真吗?」
  「那家伙能做什么?除了挥舞鸣神尊外没有任何才能的男人。而且在现在那个唯一的特长也恐怕无法得心应手吧。那家伙的......」
  此时,砰地桌子被重重地拍响,将由宇的话语打断。作为拍桌当事人的麻耶似乎疼痛地握着右手。
  「你还是一样没有进步呢」
  「没有进步的是由宇小姐才对!不要像小孩子那样再任性了行吗?不管峰岛勇次郎的真意在哪里,不管哥哥的鸣神尊和脑内黑点的存在将会对世界带来多大的威胁,一定会有能够突破的方法的」
  但是由宇摇了摇头。在恢复的冷静之中,让人感到的是阻隔在眼前的深深绝望。
  「直到现在的鸣神尊继承者的脑内黑子的开放方式都是内向的吧。带来对自身的变革。本应该是这种的存在」
  第一次听到由宇对鸣神尊继承者的解释,麻耶稍稍有些不知所措。
  「但是斗真却不同。脑内黑子的打开方向是朝外的。带来周围的变革,作为结果,世界被扭曲。将内向力转化为外向力的是谁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峰岛勇次郎吗?」
  「是的。我还不是乐观到会期待对于只会使用内向之力的真目家能做什么的人。所以必须要让那家伙不再使用那力量。但是只要在我身边,那个笨蛋就不得不去使用鸣神尊」
  「但是......」
  麻耶想要反驳,却在由宇的眼神下没有发出一个字来。
  「我应该不会再和斗真见面了吧。如果有再一次相会的那一天,那就是......」
  「那就是?」
  「杀了他之时」
  坚决的声音。
  
  
                                            11
  
  「这就是在俄罗斯发现的谜之生物」
  屏幕上显示出的奇妙生物群在会议室内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
  会议室中并排着十多张相关人员的面孔。ADEM领导者伊达、NCT研究所的首席岸田博士、LC部队管理者莲杖、秘书官八代、如今成为LAFI第一人的小夜子、以及其它各部署部门的责任人聚集在一起。而作为异质存在的玛蒙坐于末席。另外还可以看到作为唯一外部人员的真目麻耶和怜的身影。
  「它们真的实际存在吗?」
  一名职员如此询问也是情有可缘。因为没有照片,伊达凭记忆所描绘的生命体形状,不管哪个都与地球上的生物大相径庭。
  「如果我的记忆没有问题的话呢」
  岸田博士站起身,环视会议室全员。
  「根据伊达司令的证言,对问题生物是何种存在进行了推测。得出了一个十分令人震惊的结论。推测问题生物的行动是基于一个合理的生态系统而形成的」
  「请、请等一下。是说这种奇妙的生物在俄罗斯栖息着?不可能」
  复数的质疑声响起。在声潮逐渐平息后,岸田博士继续说道。
  「而更令人惊奇的是,其身体构成的物质也与现在的生命体有着清晰界限的区分。这些生物的主成分并非有机物,而是由无机物构成的」
  骚动声一下子变得异常巨大。太愚蠢了、这不可能,即便是NCT研究所的分析班也难以保持冷静,此起彼伏地响起这类甚至带有揶揄味道的声音。
  分析班责任人刚想站起身却被伊达用手制止了,并开口说道。
  「这是以我的第一印象为基础所进行的分析。如果这个分析有误,那就是我的责任」
  「从今以后,将此谜之生物的总称暂定为无机生命体」
  接着岸田博士的说明,八代继续说道。
  「对于这些无机生命体,这就是预测的栖息地域。这是以俄罗斯方面提供的联络中断的地区为基础作成的」
  显示出的俄罗斯地图的一角显示为红色。
  「以面积来算的话是一万七千平方公里。可以把该生物群现在的栖息地想象成约为四国的大小。栖息地的扩大极为迅速,这是一个月后、半年后、一年后的预测」
  赤色的面积扩大四倍,然后变成覆盖俄罗斯的三分之一,最后欧亚大陆及周遍的大小岛屿几乎都被染成红色。其中也包括日本。
  室内一片哗然。
  「按无机生命体的习性,会将其栖息地的所有动植物都消灭。造成最为严重的结果就是植物所排出的氧气不足。可以推测,就算没有受到无机生命体直接威胁的地域,生态系统同样会遭受到巨大打击」
  在愈加嘈杂的哗然声中,八代用激光笔指向覆盖了俄罗斯三分之一的半年后的画面,
  「要是状况发展到这里,恐怕要再压制是不可能的了吧」
  说到这里暂时停顿了下,环顾了会议室全体后继续说道。
  「如果不在三个月内找到有效手段,事实上,地上的动植物必将全部灭亡」
  会议室中一瞬间就像被泼了冷水一般鸦雀无声。
  「俄罗斯有认识到这个事实吗?」
  「虽然有试探着询问,但对方却没有作出回答」
  「恐怕是认为我们的预测太过夸大其辞了,抑或是他们过度自信了于自己的实力了吧」
  另一职员举起手。
  「此事件与峰岛勇次郎遗产相关联的证据是?」
  再次将现在的栖息地域图展开。其中心显示着一张放大的建筑物图片。
  「沙皇研究所。旧苏联时代,唯一被允许冠以帝王称谓的设施。当时的负责人是赛鲁盖伊.伊娃诺夫。是被授予过十次列宁勋章的的男人,想必没有必要再详细说明了吧。问题是他得到的峰岛勇次郎的文书」(乙烯注:列宁勋章为苏联的最高奖赏,是1930年4月6日苏联中央执行委员会主席团发布命令设立的。根据勋章颁发条例,此勋章可授予在社会主义建设和国防中建立特殊功勋的个人、集体、机关、社会团体和部队)
  屏幕上显示出奇妙的文书。尽管在其上工整地书写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和记号,但却与地球上的任何文字都不尽相同。只有英文字母和数字能看懂。
  「在二十多年前,全美科学财团网(NSF网)所发表的峰岛勇次郎零号文件。当时几乎所有的学者都将这些奇妙的文字视为恶作剧而无视的问题文书。但这些文字只是峰岛独特的文法,决不是恶作剧。看穿这点的正是赛鲁盖伊.伊娃诺夫。他研究了零号文件,并将其中的一点现实化了。对其它课题也进行过研究的可能性非常高。这次的事件必定与其有所关联,我认为」
  「的确呢。沙皇研究所会位于问题地区的正中心,用偶然来解释实在是说不过去」
  岸田对伊达的说明作了补充。
  「基于以上的理由,这次的事件判定为暂定遗产事件。以后请各部署以此对应」
  接着开口的是麻耶。
  「因为现在这个时间节点情报量严重不足,僭越地使用了我的情报网。不过详细的内容依然不明。与其说是隐蔽工作完备,到不如认为是俄罗斯方面也对详细情况不了解更有可能。只是用以证实分析班的预测是正确的数据已经掌握不少。稍后会以正式的手续送过来」
  「拜托了。军部的动向如何?」
  伊达面色凝重。
  「似乎是以GRU为中心展开行动。但是旧KGB(乙烯注:苏联国家安全委员会)、俄罗斯联邦保安局也有所行动,似乎正在互相牵制。围绕着无机生命体似乎让四处都充满了火药味呢」
  「火药味是指什么?」
  八代提出质问。麻耶的脸上露出明知故问的笑容。
  「无机生命体的军事利用」
  空气中弥漫起果然如此的气氛。
  「有一点比较在意。驻在武官的罗曼柯夫说过有对抗的策略。从他那包在自己身上的口气来看是自信满满的样子。想知道其根据」
  麻耶稍稍露出困惑的的表情。
  「虽然我也很在意,但却没有收集到什么有用的情报。这与之前的不同,是完美的隐蔽工作的赐物」
  「完全没有一点线索吗」
  「不,只有一点。GRU正在组建划时代的军队。而这是与一名科学家有所关联的话题。名字是伊万.伊娃诺夫。是被认为是赛鲁盖伊.伊娃诺夫后继者的人物。现在就只知道这些」
  「不、足够了。谢谢」
  伊达站起身对会议做出最后的总结。
  「这是需要迅速对应的事件。尽管俄罗斯方面提出了诸多无理的要求,这里也不得不允诺下来。派遣的人员按照俄罗斯方面的条件只有三人。决定人选是岸田群平、八代一、六道舞风。人选理由如下。岸田博士因为是对方指名所以不不可少。八代作为ADEM的文官、六道作为NCT的研究者,以岸田助手这种形式来担当护卫。对以上安排有所异议或者问题请现在马上提出」
  举手的是莲杖。
  「选拔在几天前还是敌人的六道、不,玛蒙的理由是什么?」
  「那两个名字我都很讨厌啊。就不能能叫我舞风吗」
  无视场合的气氛,玛蒙碎碎念念起来。
  「理由有三个。第一,六道的敌对并不是思想上对立。第二,避免把LC部队的成员因为要作为NCT研究员过去,而让容貌被对方知道。最后一点,是赌。这种条件下,不管作出如何的选择都将伴随危险。那么,还是想要选择危险要素有可能预测的一方」
  莲杖理解了似的深深地点了下头。
  接着举起手的是玛蒙。指着八代说道。
  「这家伙能派上用场吗?」
  八代就是一惊。
  「诶诶!」
  而当看到在场数人对于玛蒙提问表示同意地不断点头时,惊讶度再次上升。
  「不是吧!有用啊,绝对有用的啊!」
  会议室中令人压抑的紧张气氛稍有缓解。
  「关于人选没有其他的异议了吧。那么被选中的三人明天早上起点,出发去俄罗斯。不过!」
  伊达用力按着桌面站起身。
  「我不打算就这样将此事作为了结。我并不认为此事件只是获得我们稍稍的帮助,俄罗斯就能解决的」
  伊达向被派遣的三人说道。
  「现在只能做到这种程度十分抱歉。请等待三天。一定会送增援过去。这之前希望你们能以生命安全作为最优先展开调查。岸田博士,可以答应我吗?」
  「我知道了。死了的话就得不偿失了呢」
  岸田博士以老实的表情点了点头。
  「那么本次作战会议结束。解散」
  
  
                                     12
  
  
  ——You are my sunshine, my only sunshine
  从护送车中传出爽朗的歌声。
  除了驾驶席外看不到能称作窗户的东西,后部的门上只有一个横栅状的细长小窗。而且连这个现在也紧紧地关着,与外界完全地隔绝。
  护送车正行驶在两侧高大的针叶树包夹下的山路上。周围一片白雪皑皑,刺骨的冷风呼啸不断。这是在严苛的自然环境支配下的世界。说到人工物,除了护送车以外别无他物。
  ——You make me happy when skies are gray
  护送车中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欢快地唱着歌。但是心情愉快的就仅限于他一人,其他同行者都一脸凝重地瞪着年轻人。
  尽管年轻人不可能没注意到那些瞪视的目光但他依然毫不在意,展示着他那美妙的歌喉。随着气氛的逐渐高扬,自己还和着歌用手打起拍子来。伴随着这一动作,周围的视线变得越发严厉起来,但就算如此年轻人依然视若无物。
  ——You'll never know dear, how much I love you
  高举双手沉醉于歌曲之中。本来应该是要张开双臂的,不过却被将双手连在一起的手铐妨碍了。不仅在手上,脚同样也被铐上了。
  在年轻人举起手的一瞬间,同行者间的气氛突然紧张起来。手自然地伸向怀中以及腰间的手枪。但在了解到是因为歌唱的兴致所致后,都无奈地在叹气声中摇了摇头,把手从枪上移开。
  ——Please don't take my sunshine away
  「Bravo!Bravo!」
  拍手叫好的只有本人自己,其他的人都只是投以冰冷的视线。
  「啊咧,唱得不好吗?我还是蛮有自信的说。那么唱首别的?」
  在年轻人还没开口唱之前,脸上就挨了傍边男人的一拳。
  「喂,安静点」
  烦躁地喊出声的是俄罗斯联邦保安局(FSB)的职员。前身是苏联时代被成为KGB的可怕谍报机关。不过,虽说是谍报机关,服装也好装备也好,甚至是言行举止都与军人无二。并不是这一个人。坐在护送车后部除了年轻人的所有人,都散发出相同的气息。
  「以暴力来解决真是野蛮那」
  在被殴打的下一刻,年轻人捂者被撞上壁面的后脑勺和鼻子提出抗议。
  稍稍带卷的泛青色银发,以及能让众多女性为之倾心的甜美脸庞。如果保持沉默的话,从打扮上看让人联想到如同是某国的贵公子般的气质。不过现在他所表现出的过度开朗,只能让人认为是个傻瓜。
  「伊万.伊娃诺夫。你这家伙,理解现在自己的立场吗?」
  紧握的拳头就好象岩石一般。扬起在被称作伊娃诺夫的年轻人的眼前以示威胁。
  「这个男人真的是赛鲁盖伊.伊娃诺夫的后继者吗?」
  FSB的职员们嘲笑起伊娃诺夫。
  「啊哈哈哈哈哈,的确那。哈哈哈哈哈,我也这么想呢」
  不过在注意到伊娃诺夫也跟着笑了起来后,其他人同时沉默下来。
  「你认真的吗?」
  一人甚至以怜悯的眼神瞥了一眼。
  「真的是不理解自己的立场啊」
  「不、我想我是理解的。想要利用无机生命体,夺回KGB时代的权利与威信吧。然而GRU突然抢先一步而将计划完全打乱,慌忙之下总之就先绑架了作为对方计划关键的我,想要问出情报。就是这样吧」
  再次被突如其来的拳头挥中。后脑勺激烈地装上壁面发出钝音。
  「KGB时代的话就不止是挨揍那么简单了哦」
  「能不能请不要那么用力的打好吗。要是变成笨蛋怎么办啊?我好歹也是被称为苏联之头脑的男人的后继者哦」
  「刚才自己不都还在嘲笑吗。现在说到底不过是俄罗斯的包袱吧」
  「哈哈哈哈。说的好呢」
  再次被当作笨蛋的本人又笑了起来。
  「嘛、算了。说回来想要拜托你们一件事,能让我来一根吗?」
  伊娃诺夫环顾围绕着自己的六人的脸。
  「一根?」
  「烟啊,烟」
  伊娃诺夫用两个手指作出夹烟的动作。手因为被手铐铐住而显得不自由。
  「你理解现在自己的立场吗?」
  「没关系吧?现在的我手无寸铁,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学者能做什么呢?我的武器是头脑而不是肉体」
  尽管如此FSB的士兵依然摇头。
  「你们认为我会装作抽烟而抓住对手的空隙从这里逃出去吗?怎么可能,我又不是连续剧中的主角,我这贫弱的身体能做什么啊?呐,求你们了」
  「不要给我耍花样哦」
  不知道是不是看着伊娃诺夫那可怜样而产生的怜悯,看上去像是队长样子的人拿出一支烟。
  慎重地点上火递给伊娃诺夫。伊娃诺夫一脸愉快地将烟用嘴衔住。
  「呼啊,活过来了。一抽烟呢,情绪也冷静下来了。这就是烟具有的镇静效果吧。不过不光是这样哦。头脑也清醒了。思绪遍布大脑各个角落的感觉实在是让人受不了啊」
  全员都吃惊地看着享受地吸着烟的伊娃诺夫的样子。这个男的真的理解因为自己拥有的知识而遭到绑架的状况吗。FSB的前身是直到冷战时代都被称为苏联国家保安委员会的组织。而反映出时代特征的这个组织的方针也是以残虐闻名,严刑拷问是家常便饭的事。
  虽然伴随着苏联的解体而解散,但FSB依然浓重地残留着KGB时代的作风。为了获取有利的情报,对于伊娃诺夫施以拷问绝不会有任何犹豫。
  尽管伊娃诺夫不可能不知道这点,但态度却从容到让人感到不自然。虽然不具有威胁性,但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那么要怎么活用呢」
  因此对于伊娃诺夫吐出烟雾的同时喃喃出的话语不可能不在意。
  「什么意思」
  「没什么。不用在意」
  「说」
  「嗯——,说了没关系吗?」
  微笑着环视全体成员。KGB时代的话,只是这样就会遭到殴打了。
  「叫你说就说!」
  「不要喊得这么响嘛。我会好好说的。你们里面有内奸知道吗?」
  所有人都不知道该作出何种反应。
  「内奸?」
  「是的。将情报悄悄传递给我的亲切的人」
  士兵将烟从伊娃诺夫口中一把夺过扔在地上用脚踩灭。
  「不要说些无聊的话!如果认为凭这点伎俩就想让我们混乱是白费心思了!」
  「是吗?」
  一脸惋惜地看了眼被踩灭香烟,伊娃诺夫转向像是队长人物的脸并露出笑容。
  「说回来病情怎么样?」
  「什么?」
  「家里人的病情啊。确实记得队长先生有个妹妹对吧?」
  队长的脸色大变。
  「为什么会知道?」
  「我不是说了吗。情报提供者就在FSB中」
  队长的枪猛地抵住伊娃诺夫的太阳穴。
  「说!为什么会知道!?」
  「真是没办法啊,那么告诉你吧。快了」
  「快了?」
  在正常地行驶在没有岔路的公路上的车中,伊娃诺夫像是要大家静下来般将食指靠在嘴上。
  「听好?我在说完后的两秒车会停下来。接下来司机会这么说哦。引擎的状况不太好,停一下车好吗?这就是背叛的信号。那么谁是背叛者呢」
  在沉寂的下个瞬间,车停了下来。接着连结驾驶席的横栏栅窗被打开。
  「引擎的状况不太好,停一下车好吗?」
  全员一片骚动。
  「你们认为背叛者就只有他一人吗?」
  伊娃诺夫冷笑起来。
  
  
  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种状况呢。
  恐怕没有任何人会想到。
  全员都拔出了枪。各自的枪口都指向各不相同的人。但是有一个唯一的例外。只有伊娃诺夫没有被枪指着,当然因为没有握着枪所以也没有指向他人。
  「谁是背叛者?」
  仅仅数分钟的成果。伊娃诺夫的话语接二连三地在伙伴间种下了相互猜忌的种子。究竟谁是背叛者谁是伙伴呢。难道说除了自己以外其他人都是背叛者。一旦萌生的疑惑别说是要消失了,只会在内心越扎越深。
  「啊啊,真是头疼呢」
  就好像在场的气氛完全与自己无关一般,伊娃诺夫独自悠然地开口。
  谁都会这么想。为什么只有那家伙没有被枪指着。极为不自然的状况会萌生出另一个疑惑。全部都是这家伙搞的鬼。但同时也会这么想。这种男人不可能导演出如此的状况。不、不管是谁都不可能做到。如果不把握全员的心理状态并加以诱导的话是不可能的。如果能做到的话,除非是万能的神了。
  如果说是ADEM的人的话,说不定会想起某位少女的名字。
  「正直的人有几位呢?」
  伊娃诺夫并没有用背叛者而是说了正直者。在无意识中将背叛者有多人这个概念也植入思想之中。
  紧张感陡然增加。就在这界限上,
  「好」
  伊娃诺夫拍了下手。
  以此为契机。全员同时扣响了扳机。
  
  
  车内满是鲜血。几乎所有的人都已绝命,活着的就只有两人。
  「谁、谁是背叛者?」
  FSB唯一的幸存者也已是奄奄一息。
  「背叛者?这摆明了是骗人的不是吗」
  伊娃诺夫吐出舌头。这种状况下,果然伊娃诺夫还是毫发无伤。
  「说过了吧。我的武器就是头脑」
  指着自己的太阳穴,再次吐出舌头,高声笑了起来。
  「被我的洞察力和话术所蒙骗,你们主动自相残杀了啊」
  在痛快地笑完后,拾起脚边的手枪以笨拙的动作摆弄起来。
  「那个、要怎么用来着?啊啊,这是保险装置吗」
  不灵活地将保险装置打开,将枪指向幸存的那人。
  「别了。呜哇,扳机好硬」
  子弹将对方的耳朵打飞。
  「嘎啊啊啊啊!」
  嫌惨叫声太吵地捂住耳朵。
  「不要恨我哦。是扳机太硬不好。那再来一发。呜哇。好、这次有好好命中哦。我意外地有才能呢。你认为呢?啊啊,死了就没法说话了吗」
  伊娃诺夫愉快地笑着从护送车中走出。剩下的就只有同伴间互相被射杀的尸体。
  
  
  「啊咧?」
  伊娃诺夫走出车外就发现持枪的士兵们严阵以待。恐怕是FSB察觉到情况有异,再次输送过来的兵力吧。
  「看来这次的情况没办法用嘴巴对付过去了呢」
  惋惜地耸了耸肩膀。完全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
  「趴到地上双手抱头!抵抗的话立即射杀!」
  枪口一齐指向伊娃诺夫。被二十支以上的枪口包围的伊娃诺夫露出一脸困惑的表情。就好像是做菜的时侯发现材料不足一样。只是这种程度的表情而已。
  「实在不想要使用绝招呐」
  伊娃诺夫抽出插在西服口袋中的手。士兵们同时紧紧扣住枪的扳机。再有数毫米子弹就将射出。之所以没有发射是因为伊娃诺夫的动作在中途停止了。
  「请不要射击啊。并不是要拿出什么危险的东西。会慢慢拿出来的,请不要误解。你看,这是什么知道吗?」
  看着伊娃诺夫取出的东西,全员都陷入迷茫之中。
  「啊咧,不知道吗?梳子啊梳子。梳理头发所要用的道具,很难懂吗?」
  诡异地笑着晃了一下梳子。士兵们一时不知所措。这真是冒着被射杀的风险取出来的东西吗。还是说只是外观看起来像梳子,其实是伊娃诺夫不得了的发明物。
  「这是我接下来要展示出的秘密兵器所必须的东西呢。你们是不是也想看一看呢,GRU的王牌。那么,这里就有个问题了。这个梳子要怎么用呢?给出正确答案的人立即让他活着回去」
  就好像沐浴在聚光灯下的艺人般作出夸张的一举一动。
  「趴到地上双手抱头!」
  焦躁起来的士兵发出警告的怒吼声。
  「诶?不打算回答问题吗?想要死吗?嘛、随便了」
  伊娃诺夫伸出手打了个响指。几乎同时轰鸣与激烈的闪光覆盖整个区域。就好像突然被抛入雷云之中。从空中如雷电般数道放电的光柱将伊娃诺夫的四周包围。在因巨响与闪光而缩起身子的士兵中央,伊娃诺夫依然一副悠闲自得的表情。
  在光与声音都消散后,周围漂浮着一片焦臭的异味。不,在放电的光柱消失之后,出现了十名单膝跪地的人影。
  身体被包裹在反射出铁的光泽的战斗服中,脸被全封闭式的头盔所覆盖。衣服表面不断有青白色的闪光游走。就好像雷电缠绕于身一般。
  「介绍一下。这是我最强的私人部队,雷光队」
  十人全都站起身。放电因此再度变得剧烈。抬起的头盔正面几乎是不透明的,看不到里面的脸。
  「他们的强大不言自明,不过有一个重大的缺点。看那,我的头」
  因放电现象造成的静电,让伊娃诺夫那头银发全部倒竖起来。将那头用梳子梳理整齐。
  
  
  
  「对吧。梳子是很必要的吧」
  朝着以悠闲语调如此说到的伊娃诺夫,一名士兵扣下扳机。射击命令并没有下达。是陷入恐慌之下的反应。子弹不偏不倚地直奔伊娃诺夫。但是在命中之前,子弹就在中途停止了。被笔直地从一旁伸出的手挡了下来。
  士兵们之间泛起一阵不成声的骚动。
  雷光队的一名成员瞬间移动到伊娃诺夫身旁,伸出手臂阻挡了子弹。能清楚地认识到这一连串动作的士兵,没有一个。映在他们眼中的就只有一道紫电的残像。正可谓电光火石的速度。
  慢慢展开的拳头中,一颗子弹掉了下来。在地面弹跳的同时闪出两三道电火花。
  迅速到甚至连动作都无法掌握的被称作雷光队的谜之士兵。就算只有一人就已是相当棘手了。而现在围绕在伊娃诺夫身边的竟有十名之多。本来只是人数上拥有一倍优势的FSB士兵,全员脸色铁青。
  「要说到原理呢」
  完全无视弥漫全场的恐怖感,伊娃诺夫开口说道。以此为契机,士兵们就像是被恐惧所支配般行动起来。接连不断的枪声响起。而在同时,雷光队也行动了。虽说如此也只有三分之一。其他的人依然如守卫着伊娃诺夫般站在他身旁。
  「赛鲁盖伊.伊娃诺夫所留下的大脑代理系统技术......啊咧,好像搞错人了?哪个都没关系了。用大脑代理系统让身体的运动发挥到极致哦」
  三名雷光队员在瞬间突入士兵们的怀中。华丽地躲过子弹的轨迹。对于甚至空手都能抓住子弹的雷光队来说,这实在是太简单不过了。
  「但是只凭这点还是不可能达到现在这样迅速的哦。顶多不过是个优秀的士兵而已。因此作为行动的辅助,从外部再施加电信号来刺激肌肉加以对动作的强化。不过就算这样也还是不够呢。人的身体太重了啊」
  转眼间雷光队就站立在眼前。士兵们惊叫着不断开枪,然而在这样的至近距离也没能命中一发。相对地,雷光队的攻击只有一下,用拳头打向士兵。不过,这是以闪电的速度打出的拳头。士兵的身体并没有发生被打飞这种不彻底的反应。而是整个头部被轰飞。就好像被狙击枪命中头部了一般。
  其他雷光队员伸出手臂放射出紫色电光。在直线上的士兵遭到电击身体麻痹,就这么后仰着倒下无法动弹。
  「接下来就是极限的轻量化。不需要的部分全部削除。因为有了大脑代理系统,脑就不需要了吧。会话也不需要。吃饭也不需要。不需要的部分都统统去掉的人类就能变得如此轻了呢。这可是终极瘦身哦」
  三名雷光队逐一将士兵打倒。有人被雷电击中,有人身体被轰碎,有人被自己人的子弹打中。
  在残虐现场前,伊娃诺夫就好像全然不以为意地继续着讲解。
  惨叫与枪声逐渐稀少,终于回归一片静寂。二十人的尸体散落地上,三名雷光队员静静地伫立在原地。
  「如何,看吧,他们的勇姿!这才是担负起次世代战争的战略级士兵,雷光队!就是这样。......嗯?」
  终于将一通说明讲完的伊娃诺夫,终于认识到眼前的惨状。
  「难道说没人在听吗?」
  抓住近处倒下士兵的头发拎起。
  「喂——喂——,有听到我的说明吗?」
  毫无反应。脸的一半都已溃不成形,早就没救了。伊娃诺夫无趣地松开手,尸体的头咚地敲到地上。带着一脸不高兴环视雷光队。
  
  「我说啊你们,至少在我演说的时侯留个活口啊,真是不懂得变通吗?像这样,稍微一点点,能做出些理解到我的心情的灵便行动也没关系吧?」
  枪的轰鸣声就在此时响起。本应该倒下的一名士兵支起上半身扣下扳机。虽然被自己人的子弹打中,但幸运地还留有一口气。
  子弹擦过伊娃诺夫,打中了站立在一旁雷光队员头部的一侧。子弹贯穿头盔,从另一侧射出。
  被打中的雷光队员晃了两三步,但很快又恢复了直立的姿势。
  「为、为什么还会活着?」
  子弹完全地贯穿了头部。不可能还能活下来。吓呆的士兵的手腕被踩住。
  「嘎啊啊啊」
  拿着枪的手被雷光队完全踩烂。伊娃诺夫靠近到捂着手腕发出惨叫的士兵身边。
  「为什么还会活着吗?如果能理解我刚才的说明就不会提这个问题了呐。不需要的东西全部都舍弃掉了啊。因为有了大脑代理系统,脑就不需要了。因为不需要吃饭和说话,嘴巴就不要了。看吧!」
  伊娃诺夫摘下头部被击中的雷光队员的头盔。看到那里存在的脸,士兵发出并非出于疼痛的惨叫。
  「噫、噫噫噫噫噫」
  在那里的如果还称之为头的话其实是有语病的。包含脑在内的头部整个都不存在。也没有嘴巴。只有眼睛、耳朵、鼻子通过仅存的那么一点皮肤算是敷衍了事地维系着的,脸的残骸。如果是尸体的话倒还好。但那拥有意识的眼睛看着士兵眨着眼。呼吸着。这是疯狂的产物。
  「稍微有点臭味啊。防腐处理没做好呢。怎么样,别看这样,生前可是不错的男人哦。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士兵的悲鸣与伊娃诺夫的笑声在天际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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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2-1 20:06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轻之国度日翻组 于 2010-2-14 18:42 编辑

二章 西伯利亚
                              
                   1
                   
  此刻的少年早已乱了方寸。这也难怪,家人和村民们接连遇害,自己又被冰晶一样的巨大花瓣追杀,侥幸穿出森林后更是遭遇异型生物群袭击。所幸在万分危急的关头,一名神秘女子及时出现救下了自己。
  呆然注视着女子的侧脸,不觉间发现周围景色变的陌生起来。异型的群落早已被甩开很远,然而异型花瓣构成的包围网却丝毫不见缓解的迹象。
  「稍等一下哦」
  放下少年,女子挺身站到巨花前方。
  以摘取玫瑰花瓣般轻巧的动作,用两根手指夹住了眼前的巨大花瓣。仅仅如此,连杉树树干都能够斩断的刀刃便骤停下来,不止如此,由于一枚花瓣的停止旋转,导致整个本体都逆向回旋了起来。
  原本逆向旋转的花瓣更是以两倍于前的速度旋转着。仅用两根手指就让扭矩制御失效,使高度近三米的巨花陷入暴走啪嗒作响的这一情景,没有丝毫真实感可言。
  指尖一弹,巨花便纵向旋转着翻入森林中,无坚不摧的花瓣在撞上杉树后也轻易折断了。看来没有精确的角度作辅助,花瓣本身其实格外的脆弱。
  失去所有花瓣,只剩下中心部的巨花仿佛被钓上岸来的鱼一样倒在地上做着无谓挣扎。
  一只温暖的手放到了余惊未定的少年头上。
  「你,叫什么名字?」
  「瓦、瓦尔戈」
  「瓦尔戈是吗,我的名字是丝薇特拉娜·克蕾尔·波姬丝卡娅。你是拉库村的人吗?」
  恐怖刚刚散去,悲伤便又袭上心头。大家都死了,只剩下自己孤单一人。一想到这里,少年便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泪水。
  「一个人坚持到了现在吗」
  丝薇特拉娜将瓦尔戈揽入怀中,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头。
  然而她的视线却在片刻后变的锐利起来。谨慎扫视整片森林,几处闪着朦胧红光的光点随即映入眼中。看样子应该不止十或二十那么简单。
  四面八方都可以听到逐渐靠近的振翅声,杉木倒地的声音也不时夹杂其中。
  「这等数量的弗洛斯可有些棘手呢」
  弗洛斯,在拉丁语中就是花的意思。高亢的回旋音渐渐清晰起来,女性——丝薇特拉娜俯身抱起少年,并几乎在同时向后方跃去。就在下一瞬间,数朵巨花——弗洛斯便从不同方向飞来,撕裂了二人原本所在的空间。
  「呃」
  未能完全闪过袭击的丝薇特拉娜衣服上出现裂痕,皮肤上也留下了几道血迹。即便如此这也已经是相当侥幸的结果了。
  从下方将冲来的弗洛斯踢起,紧接着以手指夹住旋转的花瓣向其他弗洛斯丢去。靠着这种战术将弗洛斯一只又一只的击退,然而敌人几乎无限的数量还是让丝薇特拉娜陷入被动。
  丝薇特拉娜清楚感到了紧靠着自己的瓦尔戈在颤抖。一边保护着孩子一边战斗终究还是有极限的。
  「再怎么看,靠这种战术全灭敌人也是痴人说梦呢」
  既然如此,只好使用王牌了。就在丝薇特拉娜如此叨念,一头秀发随即飘起时,天空中降下一道巨大人影,从正上方对弗洛斯发动了攻击。承载着巨躯体重的一击使弗洛斯陷入地面之下,花瓣也随之碎裂。
  「大姐头,快来这边」
  这么说着伸过手来的,是一名生有浓密胡须与眉毛,宛若灰熊般的一名巨汉。若是在深山里突然出现,会遭人误射也不是没有可能。
  「利巴斯,告诉过你多少次了,不准叫我大姐头」
  背对着背,二人展开了防守战。巨汉——利巴斯虽然不及丝薇特拉娜那般灵活,但他那粗壮的手腕伸直后恰好可以触及弗洛斯的中心部。向着那里豪爽的猛击,抑或是从中间一把抡起向四周挥舞,正是利用了巨体优势的战法。
  瞬息万变的状况让瓦尔戈目不暇接。现在可不是悲伤的时候。心中早已被震惊所填满,泪水不知何时也已经止住了。
  「根本就是没完没了。第二十一匹了!」
  利巴斯掷出的弗洛斯夹带着其他弗洛斯一同落向地面。可是产生的空缺立刻就被其余弗洛斯填补。明明已经击退了数十只,周围弗洛斯数量却丝毫没有减少的样子。
  「现在可不是说废话的时候」
  单体战力上的优势在无尽数量面前毫无意义。个人的极限终究会到来。
  「喀啊啊啊啊啊!」
  巨汉的左臂断成两截,飞向空中。这是未能完全躲过三架弗洛斯合击的结果。
  「超痛耶,混蛋!」
  饱含愤怒的一击让一架弗洛斯翻出去很远。但失去一臂后情况转变为压倒性的不利,利巴斯只得一味被动防守。这也使得更多弗洛斯将目标转移到丝薇特拉娜身上。
  「不妙耶,这样下去迟早要被磨死」
  「还早呢」
  丝薇特拉娜的视线向着森林深处移去,也不知她到底在看些什么。突然,一架弗洛斯从丝薇特拉娜背后发动了攻击。看到近在眼前的弗洛斯,瓦尔戈不禁惊呼起来。
  下一瞬间,这台弗洛斯却像受到冲击一样向后倾去,一声枪响随后传来。
  紧接着又有几架弗洛斯被击落,阵阵枪声也在之后响起。这是超越了视野极限的远距离射击。
  「切,净会抢俺风头」
  不断有弗洛斯中弹倒下,使包围网打开了一条缝隙。三人看准时机从那条缝隙中一举突围。中途利巴斯还不忘将自己的断臂拾起。看着身旁一脸担心的丝薇特拉娜,利巴斯出乎意料般可爱的笑道。
  「俺没事的」
  一架又一架的弗洛斯被击落,仍旧档在路上的则由丝薇特拉娜与利巴斯亲自收拾。三人前进的路线上铺满了弗洛斯的残骸。
  穿出森林后,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雪原。雪原中心,可以看到两道身披黑色斗篷的人影。三人向着那里赶去,身后激流一般随行的,是数十数百架弗洛斯。
  黑影其中一人架着狙击枪,将弗洛斯一架又一架的击落。
  「阿莉西亚,准备撤退」
  一到声音可以抵达的距离,丝薇特拉娜便向着对面喊去。
  收起狙击枪的阿莉西亚立刻将背后雪地中的伪装物掀开,出现在那里的是一辆吉普车。
  另一名带斗篷的人则向前迎去,在与丝薇特拉娜交错的刹那,两人简短的交谈道。
  「让我来争取时间吧」
  「务必小心,斗真君」
  抛开斗篷的少年手中,握有一把尚未拔出的小刀。
  「来吧!」
  
                                             2
  
  一周之前。
  黑夜降临,一项行动也随之展开。以黑暗为掩护,他们迅速而又隐秘的徘徊着。为了避免反光,所有装备上均涂着一层黑漆。
  目的地是悄然坐落森林深处的一栋别墅。从中既看不到灯火也感受不到人的气息。
  但确实有人住在里面。这一点从白天的侦察中已经得到了确认。目标是掌握全世界情报的超重量级人物。而他身边只带了两人,少年少女各一名。考虑到其社会地位,身边不带任何护卫这种情形已不能算是防护薄弱,而应该称作毫无防备才对。
  相对的,入侵者一方的人数却是异常充足。以四人为一组的小队共六队,合计二十四人将别墅包围了起来。作为隐秘行动的专业集团,不留任何死角的作风是他们成功的关键。
  手表的时针昭示着凌晨两点的到来,一发信号弹随之被射上高空,照亮了周围。
  「行动!」
  入侵者们一同展开了行动。伴随着轰鸣与枝杈的摇摆声,两架战斗直升机阿帕奇也在同时解除了低空潜行状态,浮上天空。
  两架直升机一起围绕着别墅展开巡视,用探照灯察看着别墅内的情况。侵入者们此时已经突破了一楼与二楼的窗户,接连侵入了别墅之中。
  四人一组的小队以宛如同一只生物般协调的行动,迅速探索着别墅内部。在热感应雷达之前,再巧妙的隐蔽都是徒劳无功。
  没过多久,一楼的搜索就已经告终,而二楼的工作也已经进行到一半,目前为止尚没有何发现。
  就在这时,热感应雷达上突然出现了反应。
  「目标发现,二楼最深处房间的门后探测到人形热源反……呜啊」
  从二楼某小队传来的通讯以悲鸣告终。
  「α小队,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毫无回应。
  留下一队在守在一楼,其余的小队全部赶向了二楼深处。出现在眼前的是数名倒地不起的同伴。但入侵者们却丝毫没有慌张,在警戒着四周的同时向同伴身边缓缓靠拢。
  「还有呼吸」
  将手搭在颈部上,确认了全员生存的事实。其中一人尚存有微弱的意识。
  「目标在那里?」
  颤抖的双手指向最深处的一道门,装备有热感应雷达的入侵者在门的后面探知到了热源。
  「已确认热源,预计是目标C」
  目标C指的就是那名尚未成年的娇小少女,即便如此入侵者们也毫不犹豫地做好了袭击的准备。众人冲着房门举起枪来。此次的任务就是将目标全部杀害。
  最靠近门的人开始以手势倒数。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门上。谁也没有注意先前倒下的四人中的一人缓缓站了起来。起身之后,男子摘下夜视镜抛到地上。下面浮现的,竟是一张格外年轻的少年面孔。少年手中并未持有重火力武器,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把小刀。
  那把小刀的外貌奇异无比。整个刀身周围都贴满了写有奇妙文字的符咒。符咒之上更是缠绕着一道锁链,使刀无法从刀鞘中拔出。可以说,是一把丝毫派不上用场的武器。
  使用它与最新式的重火器对抗,实在是一件愚蠢至极的事情。
  然而少年——坂上斗真却向着长廊尽头笔直冲去。与之交错的入侵者一个接一个的倒了下去,虽说都是攻其不备,但每一击也都确切的命中了敌人的要害。
   
  「呜啊!」
  当各小队听见同伴惨叫,意识到背后遇袭时,已经有其中的三分之一,五人倒了下去。加上刚才四人,合计九名。
  「遭到袭击!」
  发觉袭击的入侵者将枪口指向了少年。之前因为对方是个孩子所以有所轻视,但现在看来对方身手并不寻常。扣在扳机上的手指也因此不再犹豫。
  即便如此,他们终究还是过于大意了。因为他们竟然做出了背对门后热源的决定。他们应当知道,相较之下少年仍算比较仁慈的一方,而站在自己身后的少女才是毫无感情的无情杀戮者。
  房门碎裂开来。为了增加强度,每道门都内置有一层厚重的铁板,然而铁板却与门一起从中断开。碎片落在地板上发出的闷响将入侵者的视线再次吸引到门上。
  「什么?」
  站在门后面的,是一名身着纯白色连衣裙的少女。每当少女有所动作,亚麻色的长发与纯白的裙摆便仿佛不受重力束缚般飘到空中,呈现出一副梦幻般的景象。实际上,那只是从切断门的动作疾速回归静止后所造成的现象罢了。如此梦幻般的光景,更是让少女右手中的太刀显得格格不入。
  极速挥出的太刀没有丝毫慈悲可言。
  少女斩断的不仅是门而已,伏在门前的入侵者也同样被一刀两断。
  喷出的血沫让白色连衣裙染上了鲜红。跨过地上破碎的肉片,少女又向着其余生存者走去。
  「可丽儿,不要杀死他们!」
  如此喊完后,少年又再次向入侵者发动了袭击。截止到此刻,入侵者们尚未射出一发子弹。残余的十名入侵者就这样遭到来自长廊两侧的夹击,毫无还手之力。
  一道耀眼的光线突然从窗外照射进来,是阿帕奇的探照灯。射速每秒千发的加多林炮随之喷出火舌。这是连己方也囊括在内的无差别攻击。虽然残暴,但无疑是完成任务最为有效的手段。
  「哇啊」
  几发子弹从摔跤一样卧倒在地的斗真头上掠过。然而长廊中未能及时应对的入侵者们却接连被子弹击中,霸道的威力将他们狠狠甩到长廊墙壁上。
  「可丽儿」
  事实证明,为少女安危担忧的斗真不过是杞人忧天罢了。不止是中弹倒下的人群里看不到少女的影子,就连整个长廊中都寻不到她的踪迹。
  在视野一隅,斗真捕捉到了迎向探照灯,从二楼窗户跃出的娇小身影。螺旋桨制造的庞大气流下,白色连衣裙剧烈起伏着。
  没有任何声响,可丽儿的身体平稳的落在驾驶室的玻璃前窗上。
  「结束了」
  太刀闪过,玻璃与玻璃后面的人一起化为两半。在失去驾驶员的直升机失控坠落前可丽儿再次一跃,穿过破碎的窗户回到了二楼的长廊。坠落的直升机一头栽到地上,引燃燃料后爆炸了。
  「可丽儿……做的太过火了」
  向着毫不在意背后的火焰,单单注视着自己的可丽儿,斗真含糊不清的说。
  可丽儿在思考了许久后,抬起头来答道。
  「留下活口,以后会很费事」
  毫不在意斗真的呵斥,可丽儿将太刀纳入了鞘中。
  
                                             3
  
  天亮时,斗真一行人已经转移到了其它的场所。自从与不坐一同行动后他们就从未在同一地方滞留三天以上。尤其是发生过昨夜一样的惨剧后,一定会立刻远离现场。
  此时斗真所处的是与昨日的豪宅相比格外朴素的公寓一室。比起大的离谱的豪宅,对斗真来说这种地方更能让自己放松下来。
  将两人带到公寓后,不坐便以有事要办为由离开了。这并不是什么稀有的事情,原本不坐就没有固定的行动模式。他对周围的人没有任何顾虑,从来都是按照自己的意愿在自我中心的世界中行事。
  此刻的斗真正在厨房里忙碌着。虽然对料理一窍不通,但可丽儿还是会不时来厨房参观。即使表情上看不出变化,斗真还是可以感觉到她的期待。
  「再过一会就好了」
  斗真做的是薄煎饼。作为能为喜爱甜食的可丽儿制作的为数不多的食谱之一,反响似乎格外的好。
  「做好了哦」
  端出薄煎饼后,可丽儿已经握好了刀叉,乖乖的靠着桌子坐了下来。那样子让她看起来比现实中更加年幼。
  「可丽儿,在吃薄煎饼前先听我说几句好吗?」
  可丽儿丝毫没有在意斗真的意思,双眼直钩钩的盯着薄煎饼。
  「关于昨天的事情,我们不是约好了吗?不做无意义的杀生。袭击者都交给我来处理这样。如果不听我的话,那么我以后可就不作甜点给你吃了哦,布丁也不例外,明白了吗?在完全明白之前,不可以开始吃哦」
  直到这时可丽儿才把视线从薄煎饼上挪开,无言的看着斗真。比没有反驳也没有反省的意思,只是用隐晦的绿色瞳孔盯着斗真。
  没有感情,可以这么想。但在斗真看来那却也是一种比任何语言更加有力的辩驳。既可以看作是悲伤,也可以看作是愤怒。
  斗真开始觉得打扰几乎是可丽儿唯一乐趣所在的甜食摄取实在是一件残酷的事情。
  「唔……知道了啦」
  斗真只得嘟囔着将薄煎饼放在桌子上。
  可丽儿像小动物一样嗅了嗅薄煎饼的气味,将一块黄油块载到上面后,又把整瓶的糖浆倒在了上面。光是看着斗真就感到胃在燃烧。可丽儿以笨拙的动作驱使着和刀叉,将几乎被糖浆泡透的薄煎饼一块快送入口中。明明可以如此熟练的操纵太刀,为什么刀叉却用不好呢,对此斗真虽然倍感疑惑,但是即便询问本人得道的也只是倾首的答复,所以斗真也只好勉强认同这个现实。
  这时门铃响了起来。
  知道此处的也就只有不坐吧,如果真是不坐回来了,他又怎么会按门铃呢?但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人会有拜访这里的理由。
  会是敌人吗?如果真是如此,比斗真更擅长察觉周围气息的可丽儿没可能还在那里悠闲的吃着薄煎饼。虽说比起危险,薄煎饼对她更为优先的可能也不是没有。
  「会是谁……唉?」
  怀着警戒从猫眼中看去,斗真不禁喊出声来。
  站在门口的,是真目胜司。
  
  「好久不见了呢」
  看都不看斗真一眼笔直走进房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搭起二郎腿,胜司环视着四周以蛮横的态度说道。极为高档西装的他,无论怎样蛮横都能做到不失身份,甚至还有优雅的举止,这些无一不在这栋公寓里闪着耀眼的光芒。
  胜司身边坐着一名年纪尚轻的男孩。自然不会忘记,他就是担任胜司随从的谜之少年,过去KIBOU大厦事件时曾经见过几次。
  坐在对面桌子上,面朝这边的可丽儿完全没有在意两人的样子,只是一味的享用着薄煎饼。本应有十枚以上的薄煎饼此时只剩下两枚,而且看情况还需要追加。
  「那个,才火君……对吧。要不要吃薄煎饼?」
  「嗯啊」
  与年纪相符的天真无邪的声音。
  「我只要两枚就够了」
  无视胜司的话,斗真走进了厨房。
  「无视哥哥吗,还真是过分呢」
  「上次跟着哥哥一起行动,结果落得很凄惨的下场不是吗?想放下戒心也难呢」
  「那都是盲目跟来的你不对」
  听起来好像是玩弄女性的恶人所说台词一般。
  「我是说,拥有力量的人要在谨慎思考之后再做决定。当时如果你不跟来的话,我并没有继续干涉你的打算」
  无言以对的斗真只得默默的煎着薄煎饼。宽阔的烧板使得斗真可以一次煎六枚出来。
  「久等了」
  看着眼前堆积如小山般的薄煎饼,可丽儿与才火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看着为两人准备的薄煎饼,胜司问道。
  「我的那份呢?」
  「这是我谨慎在思考之后做出的决定」
  「真是个小气的家伙。算了,有红茶喝也不错」
  胜司耸了耸肩,在红茶入口的瞬间又摆出一副苦脸来。
  「味道真次」
  「不要拿麻耶那边的红茶作为标准判断好不好,我这可是普通的红茶。你跟连速溶咖啡都不认识的麻耶也算是平分秋色了」
  
  「打算不再拔刀了吗?」
  摆出一副苦脸喝着红茶的胜司,目光聚焦在摆在一旁架子上的鸣神尊。
  「嗯,一开始还给了老爸,结果昨天又变成这样回到了我的手中。不打算使用的话带在身边也好,他是这么说的」
  看到斗真取来的鸣神尊,胜司皱起眉来。这跟自己曾经拿在手中的鸣神尊相比有着不小的变化。
  首先是在刀身上贴了数枚符咒,看起来好像仓促扎好的绷带一样。符咒上画满了连文字还是符号都分不清的东西。符咒之上还卷着一层纤细的锁链。
  「借我看看」
  看着斗真爱理不理的递过刀来,胜司脸上闪过一丝苦涩。
  「怎么了」
  「不,没什么。嗯,这是四四家的封印呢」
  「四四家?是八阵家之一对吧?」
  「没错,很久以前开始就是负责执行咒术类仪式的家系」
  听到咒术一次斗真不禁露出苦笑。
  「你一定想到迷信,封建什么的了吧。不过事实并非如此,言灵这个词的存在本身就能证明声音和语言具有一定力量。你在弧石岛不是也见识过视觉毒的利害了吗?形状与颜色可以对大脑产生影响,这也一样的道理。四四家所使用的这种特殊文字,是历代研究积累而成的可以对大脑产生直接影响的特殊文字。这些文字直接剥夺了你想要拔出鸣神尊的意识。纸和锁链大概也是特制的吧,想要随便划破扯断是不可能的。不过这就属于现代科学的范畴了」
  说罢,胜司将鸣神尊递了回去。
  「物理面与心灵面的双重锁定。如果只是为了寻常的事,是绝对拔出不来的。在真正需要的时候能否将它拔出就要看你自己了」
  「所以说,我已经发誓绝不拔它出来了」
  「越是坚定的决意,有时就越是脆弱哦」
  感到自己的决心被小看,斗真赌气的瞪着皮笑肉不笑的胜司,然而胜司却只是
  「长大了呢」
  无视斗真,看着一味享用薄煎饼的可丽儿。小嘴周围沾满了黄油和糖浆。
  「你认识小时候的可丽儿?」
  「算是吧。那时候她还在蛟叔父那里,我还曾经抱过她一次呢,那时候我还只有十二岁。看着我战战兢兢抱她的样子,蛟叔父笑的很开心呢」
  斗真抛出了自己一直留在心底的问题。
  「……可丽儿的母亲到底怎么样了」
  沉浸在回忆里的胜司立刻恢复了严峻的表情。
  「今天我就是为此而来,先看这张照片」
  胜司拿出的并不是一张十分清晰的照片,由于是在暴风雪中近距离的拍摄,聚焦的焦点有些偏移。
  「丝薇特拉娜·克蕾尔·波姬丝卡娅。可丽儿的母亲,蛟叔父的妻子,同时也是遗产强夺组织密涅娃的创始者」
  
  胜司还带来了一张DVD光碟。
  播放之后,画面上立刻出现了一名女性的身影。亚麻色的秀发与令人联想到翡翠的绿色瞳孔,虽然表情十分成熟但斗真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真的好像。这个人就是可丽儿的母亲吗?」
  这是在十一年前,向美国,日本,俄国,中国等二十二个国家政府机关送去的录像。
  『这是最后通牒』
  可丽儿的母亲——丝薇特拉娜一开口便让斗真吃了一惊。
  『各位一再的无视了我等密涅娃的警告,即峰岛勇次郎所研发的技术应当作为机密在法律的约束下进行管理这一点。即便我们准备了充分的理由与内幕你们也没有丝毫倾听的意愿。过度注目于眼前的利益终究会迷失本质,为什么你们都注意不到其愚昧所在呢?』
  胜司暂停了画面,说道。
  「这就是创立初期密涅娃的活动内容」
  「好像海星一样」
  「没错,可是当时的密涅娃并没有海星那么庞大的力量。ADEM的总司令伊达真治就提议通过合法手续让这些组织合法化。但无论是海星还是密涅娃都认为这一过程过于费时所以拒绝了。结果海星溃散,密涅娃则沦为了遗产强夺组织。作为只有脚踏实地的努力才能成功这句话的反例再合适不过了」
  胜司再次按下播放键。
  『我可以说是接受了峰岛勇次郎狂气技术的人体实验后第一例存活下来的人类。那已经是十年以前的事情了。正因如此我才十分清楚,峰岛勇次郎的技术会如何让人心与人生变的狂乱』
  既然这是十一年前的录像,那么里面所指的就是距离现在二十年以上的事情。得知早在自己和由宇出生之前这个人就已经因为遗产承受痛苦,斗真难以掩盖住内心的震惊。
  『就在一年前,我失去了深爱的丈夫和女儿。一切都要归因于这个狂人所创造的技术,以及……不,我并不奢望自己可以拥有更多的愿望。我的愿望只有一个,就是峰岛勇次郎的技术的销毁』
  画面上的人表情由悲伤渐渐转为愤怒。
  『我救出了与自己境遇相同的人,成立了名为密涅娃的组织,目的就是封杀峰岛勇次郎的科技。我再次提出警告,立即停止使用峰岛勇次郎的科技,不然你们必然也会切身体会到这种科技的恐怖』
  丝薇特拉娜的头发不安分的蠢动起来。那并非是因为有风吹过,而是全凭意识控制的动作。
  录像到此为止。
  「这些国家无一听取她的警告,而密涅娃也如警告中所说一般展开了活动,一处接一处的摧毁着遍布世界各地跟峰岛勇次郎有关联的设施。讽刺的是,这同时也成为了峰岛技术的实用性的有力证明。渐渐的,各类国家,组织都试图利用密涅娃。密涅娃也因此渐渐失去了作为组织的方向性。即便如此她还是坚持战斗,直到四年之前失去了音讯。在此之后密涅娃成为了怎样的组织,相信你已经深有体会」
  有一点,斗真极为在意。
  「她所谓的一年前,也就是十二年之前对吧?失去了丈夫与女儿是指……」
  「蛟叔父是在十二年前死去的。因为暗杀峰岛勇次郎失败而死。可丽儿的母亲对此似乎相当的自责。而不幸却持续在她身上发生。作为她唯一心理支柱的孩子也丧生在火海之中」
  斗真看了看可丽儿,果然如此,他这么想道。
  「没错,她的孩子实际上并没有死,而是在不坐身边。被驯服,作为棋子摆弄,最终沦为了现在这副模样」
  「……太,太过份了」
  说完,斗真又慌忙看向一旁的可丽儿。可丽儿虽然不善弈表达表情与语言,但是完全可以理解他人的对话。可丽儿听到这些话后会作何想法,自己和胜司在可丽儿面前毫不掩饰的谈论这些会不会太过大意了。
  或许是看出了斗真的想法,胜司一侧的眉毛挑了起来。这是胜司在当心情受到影响时的习惯动作,但这一动作却并非针对斗真。
  「这就是真目家,事到如今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不屑的语气跟端正的面容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丝薇特拉娜的行踪在这四年之间无人知晓。唯一知道线索的密涅娃的AA即便对临时盟友的我也不肯透露任何消息。但最近我入手了一条重要情报,以这条情报作为交换条件,我终于获得了与她直接接触的机会」
  不好的预感,似乎是看透了斗真的想法,胜司哼笑起来。
  「正如你所想。本应死去的女儿还活在世上。知道了这条消息后她自然不可能沉得住气。与丝薇特拉娜直面接触的基础已近建立好了」
  「连胜司哥哥你也要利用这孩子吗?」
  淡然接受斗真责备的语气,胜司没有丝毫反省之意的说。
  「啊啊,对了。把女儿送到母亲身边的工作要拜托你来完成呢,斗真」
  相信你也同样会为了自己的欲望利用这孩子的,此刻胜司的双眼似乎在向斗真如此诉说着。
  
  未等到斗真给出答复,胜司便匆匆离去了。斗真默默看着留给自己的信封与资料的照片。
  「丝薇特拉娜·克蕾尔·波姬丝卡娅」
  峰岛勇次郎所创造的科技的首例成功品,与鸣神尊继承者共同生活了八年之久的女性。现在这名女性就在遥远的俄罗斯大陆上。
  一手创建了密涅娃的女性。也难怪胜司希望与之创建联系。为此需要利用到自己,而自己也试图要利用这一联系。
  ——见证了真目蛟,鸣神尊继承人一切的女性。
  无论对峰岛勇次郎还是鸣神尊的继承者都应该十分熟悉才对。
  斗真之所以现在跟随不坐,是因为自己有必须了解的事情。若想帮助由宇,必须要彻底的了解自己的力量才行。所以即使知道自己有可能会被利用,斗真还是选择跟随在不坐身边等待机会。就在刚才,机会已经以未曾预料过的形式来临了。
  ——若想要利用的话,利用就好了
  不禁想起了不坐与胜司的所作所为。即便如此自己还是要守住那条不可妥协的底线。
  真目家到底是什么,鸣神尊到底是什么,峰岛勇次郎到底是什么,斗真深信在这些问题的尽头一定有着帮助由宇的方法。
  ——由宇。
  最后离别之际她所展现的动摇,一直埋藏在心中的她的罪过,现在的自己还没有强大、睿智到能够包容那一切的地步。
  感受到视线回头望去,发现可丽儿正看着自己。
  「可丽儿,想要见妈妈吗?」
  不知道,像是在如此诉说的可丽儿侧过头去。因为从未体会过父母的亲情,所以并不确定是否想要相见吧。
  「是这样啊,也对呢」
  与母亲别离的记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遭到不坐歪曲的斗真可以理解。至少现在的状况无论对可丽儿还是可丽儿的母亲都不像是有利的样子。
  去见她一面吧,把可丽儿带到她的母亲身边,让她们相见吧。
  或许自己也同样在利用着可丽儿,但这跟不坐和胜司的性质决不一样,斗真如此说给自己听。
  「收拾一下,我们要去旅行了哦」
  应该没必要给不坐留下书信吧。一旦下定决心,斗真行动起来格外的迅速。
  
  
                                                 4
  
  前往俄罗斯的航班与坐席均已准备妥当。只可惜信封内没有机票以外的东西,斗真不禁对于抵达俄罗斯之后的行程感到一片茫然。
  「也罢,总会有办法的」
  发挥出不知是长处还是短处的乐观一面,斗真安下心来。
  邻座的可丽儿早已翻开机上的购物目录,寻找着甜食。明明看似毫无感情,对食物的探究心却比常人强上一倍。她的视线最终定格在了【世界巧克力博览】的一页上。
  如果不带上太刀,怎么看都只是平凡的孩子而已。
  可丽儿的太刀与鸣神尊自然无法带进仓内,此时正作为古董在货舱中托运。
  胜司为两人准备了经济舱坐席,宽敞的座椅给人一种奢侈的感觉。
  和麻耶一起的那段日子里也曾有过几次出国的经历,但基本上都是乘坐自家的私人飞机,和家中一样的环境并没有带来多少乘坐飞机的实感。
  「好紧张耶」
  似乎并没有理解斗真的意思,可丽儿只是稍稍愣了一下后,注意力又回到了购物目录上。
  「真厉害」
  按下展开键,座椅后背几乎可以放到水平,变为一个简易的床铺。感到很有趣,斗真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着这一过程。
  「很抱歉,您这样做会让其他客人感到不便的……」
  「啊,是,真是对不起」
  最终遭到了乘务员委婉的劝阻。
  「惹人生气了呢,要小心点才行」
  别说你认识我,可丽儿几乎没有变化的表情似乎表达着这种意思。或许只是被害妄想吧,斗真觉得此时反而是可丽儿表现的更加沉着。
  「了不起,果然是名不虚传呢。能保持这份冷静的,不是非同寻常的大人物就是无可救药的笨蛋呢」
  而你显然是后者,突然响起的女声似乎在如此暗示着。慌忙回首,一名戴着眼镜的金发美女映入斗真眼帘。服装样式大胆开放,若隐若现的胸部让斗真不知看哪里好。对方双手插着腰,十分无奈般叹了一小口气。
  面前的人似乎有些眼熟。
  「唉,请问?」
  「坂上斗真君对吗。初次见面,或许该这么说。其实之前在打捞船上有过一面之缘哦」
  「啊,这么说来……」
  虽然与现在的西装形象相差甚远,斗真确实记起面前的人就是之前打捞船上身穿LC部队战斗服击败Leptoneta的三人组之一。随后也在由于的指挥下参与了战斗。至少不完全是敌人,想到这里斗真不禁松了一口气。
  「你是,ADEM的人对吧」
  「虽然你这么想也不无道理,不过实际上我并不归ADEM管辖。我的名字叫做阿莉西亚新井,怎么说呢,是你的向导,不,说是你的守护者更为恰当」
  有关守护者的具体含义,斗真之所以没有多加询问,多半是顾及自己的面子吧。
  「阿拉,胜司先生没有跟你们说吗?这个职业呢,就相当于美国的特工一样」
  「特工!」
  那是只有在电影中才听到过的词汇。不过面前身穿黑色西装的这个女性,不但是金发碧眼身材也相当迷人,真的好像电影女星一样。
  「行动编号是AA。请多关照。叫我阿莉西亚就好」
  斗真战战兢兢的握住阿莉西亚伸来的手。
  「我叫做坂上斗真,叫我斗真就好」
  「OK斗真,想不到才认识不久我们就感情好到互相直呼名字了呢」
  「唉,啊,不……对,对了,这边的女孩子叫做可丽儿」
  「原来就是这孩子……」
  阿莉西亚望向可丽儿的目光十分温柔。开始斗真还以为那只是女性对小孩子特有的目光,但随后便从阿莉西亚的瞳孔中察觉到了单靠这一点无法解释的感情。但斗真还没来得及思索,阿莉西亚便抢先改变了话题。
  「抱歉,现在不是该感伤的时候呢。对了,还有一个人想要介绍给你们哦,虽说比起人更近似于野兽一类的东西。利巴斯,这边」
  当那个巨汉出现时,机舱内每一个人都不禁和转过头去,吞下一口口水。
  大,大的不像话。大张的口久久不能合拢。生有一身茂密毛发的巨汉,面貌看起来极为狰狞,仿佛是一只两腿站立的野兽般。不过野兽蜷缩着身子在飞机过道中小心前行的情形也不得不说是相当有趣。
  「真是有够窄的」
  每前进一步,巨汉身体就会与机舱某处相撞。偶尔的一次抬头更是轻易的将一处行李架撞碎。
  「对不住,之后俺会赔的」
  巨汉向着慌忙赶来的乘务员低头认错的情形,实在是有些黑色幽默的意味在里面。
  「伤脑筋啊伤脑筋,所以说我讨厌坐飞机」
  巨汉站到了斗真面前,投下的黑影将斗真刚才还感叹宽阔的坐席完全遮盖了起来。
  「这个小不点和旁边那个更小的,就是之前提到过的孩子们吗?」
  「和你比起来所有人都该算是小不点吧。介绍一下,这个大个子就是利巴斯。你们的向导兼护卫。放心吧,他的本事不只是个子大而已哦」
  无法搞清现状的斗真陷入一片混乱之中,而一旁的可丽儿却依旧丝事不关己一样的在购物目录中寻找着甜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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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乘坐飞机抵达了一处小规模的机场之后,又乘车行进了两天。刚开始看到一望无际的平原时还感动不已,但那份感动逐渐被持续降低的气温所掩盖了。
  刚抵达俄罗斯时就已经为当地的寒冷所震撼,原本还以为这就是西伯利亚地区的特点,但逐日降低的气温却依旧令人不解。
   「就算在六月西伯利亚地区也是这么冷吗?还是说我们正在朝着北极前进?」
  即使坐在车里,身穿相当厚重的羽绒服,依旧还是可以感受到透骨的寒意。
  我们并没有向北行进。历年这时候,附近一带都应该是冰雪消融的初夏季时节才对,今年的气候确实有够离奇。
  可丽儿依旧是面无表情,也看不出到底觉不觉的冷。本以为经过了数日的共同行动后,自己已经能够读可丽儿的表情了,现在看来这不过是单纯的自恋罢了。可丽儿一直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她在看些什么。
   「好大的雪耶」
  斗真尝试着搭话,但可丽儿却只是全神贯注的看着什么,不用说回话了,连回应都不见分毫。
   「在看什么呀」
  可丽儿的眼睛不间断的移动着。似乎并非在观景而是追踪着什么移动物。斗真也跟着可丽儿的视线观察起来,道路两侧的密林极大的影响了能见度。
   「咦,那是?」
  灰白两色的世界当里,有异物夹杂其中。似乎感到有红色的光点一闪而过。难道有什么吗?更加留心观察后,红色光点的出线也愈加频繁。
   「怎么了」
  阿莉西亚摘下眼镜,向着与斗真一样的方向看去。阿莉西亚在裸眼时的视力更好,几乎可以与可丽儿比肩。
   「有几道红光跟在后面呢。行动模式好像动物一样」
  这种地方栖息着会散发红光的动物吗?正当斗真思考时,红光突然渐渐远去,到最后完全消失了。
   「不见了呢」
   「是啊,虽然这更加令人在意」
  阿莉西亚进而又将视线转向上空。
   「刚才起一直跟着我们的军用直升机也同样令人在意呢」
   「军用直升机」
  大吃一惊的斗真慌忙回首,通过后玻璃,可以看到雪地山几道黑影摇摇晃晃的跟在后面。
  米-24式雌鹿直升机。俄罗斯最为常见的军用攻击直升机。可是尾随许久后,雌鹿便越过汽车,消失在了山的那头。
   「想太多了吗?」
  嘴上这么说,阿莉西亚表情的险峻却依旧没有消退。没过多久,事实就证明她并非杞人忧天。
  漫天白雪中,一道灰烟朝着斗真他们的车直线飞来。
   「是RPG,快避开!」
  听到阿莉西亚的喊声,利巴斯猛的将方向盘向一侧打去。火箭弹击中了车旁的路面,爆炸引起的气流将汽车一侧的轮胎掀到空中。
   「哇啊啊啊啊啊!」
  利巴斯靠着体重硬是让车恢复了平衡。强烈的冲击让斗真一头撞在了车门上。
   「没,没事吧」
  虽然事先已将可丽儿抱在了怀里,为了以防万一斗真还是如此询问。可丽儿轻轻点头后,又将视线越过斗真朝向窗外。
   「来了」
    听到可丽儿的话,所有人一同向天空的彼端望去。数秒后又一枚导弹伴着黑烟出现在视野中。
   「开什么玩笑啊,真是的」
  阿莉西亚放倒坐席,取出了藏在下面的狙击枪。对装甲车用狙击枪,巴雷特M82定制形, 是在完成度极高的M82上添加了阿莉西亚独特诠释的狙击枪。
  打开车前的天窗将,狙击枪架好。在晃动剧烈的汽车上进行狙击其难度相当高,何况目标以近百公里时速向这边飞来。这种狙击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然而阿莉西亚却
   「小菜一碟」
  这样,俏皮的一舔舌,扣下了板机。近一秒后就看到RPG仿佛被隐形的拳头殴打一般回旋了半圈,并在下一瞬间爆炸了。
  「喂喂喂,不是开玩笑吧」
  利巴斯抬头望去,又有十枚以上的导弹出现在空中。
  「来的正好」
  然而阿莉西亚不用说绝望了,反而展示出了高昂的热情。用M82采取连射,将导弹接二连三的击落。
  「真想让那些说什么狙击枪只有手动装填式才是王道的人看看」
  战意高昂的阿莉西亚到底再说些什么,斗真完全摸不着头脑,但她接二连三击落导弹的神技却让斗真看的目不暇接。
  即便如此,想要一次击落十枚以上导弹也还是太过勉强了。还有两发导弹留在空中,但现在更换弹药已经来不及了。
  「利巴斯,躲开」
  「好嘞」
  遵从阿莉西亚的命令,利巴斯再次猛打了方向盘。这次导弹在后方爆炸,将两个后轮掀到空中。
  「不,不妙」
  虽然由于四轮驱动的缘故车子并不会失去控制,但是动力大减也是毫无疑问的。靠这种姿势没可能及时闪开。最后一发导弹渐渐逼近。结果这发导弹的是一道闪光,耀眼的光芒。
  下一瞬间,利巴斯与阿莉西亚所看到的是将刀收回鞘内的可丽儿。完全没有看到她出手,等到反应过来时,就只看到一分为二的导弹在道路两旁旋转着爆炸而已。
  「呼」
  在座位上拼命按住可丽儿以防她被甩出车外的斗真不禁送了一口气。天上已经不见导弹的踪影。
  「有奖竞猜。在刚才的攻防战之中只有一个人什么忙也没帮上,那个人是谁呢?」
  利巴斯带着些许笑意看向了斗真。
  「我,我可是拼命的按住了可丽儿耶。告诉她外面很危险这样,结果可丽儿还是……」
  「也就是说只是抱住了小孩子的下半身而已吗,了不起了不起」
  原本还想向豪爽大笑着的利巴斯辩驳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怎么回事?」
  掌握方向盘的利巴斯突然减慢了速度,路的前方,一架被击落的直升机栽倒在路面上封锁了去路。不止如此,路旁还有冲出公路撞在树上起火的战车,底朝天翻倒在路中央的坦克,螺旋桨折断的直升机等等。没有一件兵器还保留着原本的样貌。
  「雄鹿,Akatsiya还有T-80U吗?都是俄罗斯军方的武器呢」
  「这里发生了什么,大姐头没出事吧」
  「不管怎么样,继续前进再说」
  但是,道路无数的坦克封锁无法前进分毫。当看到最最初几辆时还没发觉那是坦克,因为它们均被毁坏到无法辨别原型的地步。公路两旁被茂密的森林占据,找不到任何可以绕行的空间。
  「看来只能下车行动了」
  利巴斯刚一咋舌,做出打算下车的动作,这次又从森林中传来了枪声。
  「我去看看」
  可丽儿留给两人保护应该不会有危险吧。这么想着斗真向着响起枪声的森林中跑去。直觉告诉他,森林里有着不同以往的什么存在。
  
  
                                                6
  
  「哎?」
  顺着枪声跑进森林的斗真,看到眼前的光景后不禁愣在了原地。
  「怎,怎么会」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队士兵,数量接近百人。如果阿莉西亚分析无误的话,他们应当都是隶属俄罗斯军方的军人。这些军人一个不剩的倒在地上。是与阿莉西亚她们遭遇后进入战斗状态的吗?如果是这样,应当会有更多枪声响起才对。
  发生了什么?活着的人也有,死去的人也有。周围甚至散落着被切断的手足。虽然脑中一瞬间浮现出了持刀的可丽儿的身影,但是这个假设在时间上就不成立。一定是什么人在斗真他们到来之前做的。
  周围的树木上也刻满了无数的划痕。更有一些粗壮的树干直接被整根斩断。用手指触摸身边的一处切口后,斗真发现那是令人不寒而栗般光滑,并且异常的断面。
  ——不是……刀刃?
  与预料大相径庭的触感让斗真大吃一惊。虽然知道是用别的什么事物切开的,但是其正体却不得而知。
  「喀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一声男性的呻吟响起。斗真急忙跑了过去。道道白雾从口中呼出。从身体内部传出的颤抖绝非是因为寒冷那么简单。本能上斗真对探索呻吟源头的行为感到不妥。对那呻吟的起因,这番惨状的罪魁祸首,斗真感到有种本能的畏惧。
  想要追寻呻吟的踪迹并非难事,只要沿着地面上的人类找去就好。浓烈的血腥味凝聚在周围久久不散。
  身后传来了直升机的驱动声,立刻出现在视野内的直升机失去控制,斜着落向地面。森林的彼端传来了坠落的轰鸣。
  「救,救救我……」
  循着求救声向森林深处挺进。虽然是男人的声音蛋并不相识。单是要想象利巴斯哭着求饶的样子都是相当困难的事。
  穿出森林,便来到了一处空旷的的空地。几个面目全非的男人正朝着斗真这边跑着。原本精悍的士兵此刻却丝毫不顾羞耻和名誉。单纯为了从恐惧中逃脱而朝着面前的人——斗真靠去。
  但是这一行动并没有持续多久。奔跑的步伐渐渐减缓,最终停了下来。男子的头咕噜一声向身后滚落。失去力气的身体当场瘫坐下来。略带倾斜的切断面中鲜血如喷泉般涌出。
  「啊……」
  血流的涌势很快便缓和下来。血液的水帘落下,一道人影渐渐从后方显现出来。
  斗真不禁咽了一口气。那是与这凄惨光景所不符的曲线纤细的身影。略带卷曲的亚麻色秀发与令人联想到北欧的雪白肌肤。毫无感情的翡翠色瞳孔越过尸体直钩钩的盯着斗真。
  「……可丽儿?」
  虽然很多特征都与可丽儿相同,但她不可能是可丽儿。因为从年龄上看对方不是与自己同岁就是更为年长。并非少女而是女性,而且是可以称作美女的范畴。
  啪嗒的一声响起,无头死尸倒地的声音将斗真拉回了现实。
  「看来……你并不是俄罗斯士兵呢」
  回归现实后斗真听到的,是得体大方的女性的言辞。绿色的瞳孔一直定格在斗真身上不动。
  至今为止已经与数不尽的敌人对峙过,其中不乏可称为强敌的人物。可是面前的女性,自己却无法看透她的实力。
  虽然也曾遇到过有相同气质的人,但是居住在地下一千二百米少女的异质依旧属于人类的范畴,然而面前这位形似可丽儿的女性是否输入人类范畴还不得而知。
  美女的视线转向了斗真手持之物。
  「这个是鸣神尊呢。也就是说,你就是坂上斗真对吗?」
  「难道,您就是丝薇特拉娜小姐吗?」
  没有回答,只是向斗真靠近过来。但是此刻似乎并不是可以平静握手的时候。一名倒地的士兵突然起身,用手中的机关枪对着女性扫射起来。
  「哇啊啊啊啊啊!」
  虽说只是被恐惧所支配的疯狂行动,但是军人久经训练的身体让子弹确实向着纤细的身体飞去。又有两名士兵随之起身,用手枪展开射击。同时,森林中也传出了枪声。
  过于刺耳的枪声让斗真堵上了耳朵。看着同样堵上耳朵,若无其事走来的女性,斗真不禁睁大了眼睛。
  无数的火花在她的周围飞散。所有子弹都在到达她的身体之前被反弹了回去。
  枪声停止后,这次又换作女性的秀发朝着各个方位伸展开来。斗真之所以认定子弹被反弹回去,完全是由于士兵们一个接着一个倒下的缘故。
  在视线转向倒地的士兵之时,突然有一阵风卷起。那是足以称作暴风般的强风。这阵风的来由,就在眼前。几乎可以感到对方呼吸的距离处,出现了一对翡翠色的瞳孔。不禁令人后背发凉。
  到底是何时移动的呢。在一瞬间逼近距离的速度已经超越了人类的认知领域。
  「再问你一遍。那把刀是鸣神尊吗?你是坂上斗真吗?」
  与瞳孔的颜色一样,询问的话语中也感受不到任何温度。
  「我,我……」
  语调实在无法说是自然。
  女性对斗真既没有减压也没有展示敌意,即是说现在就是她的常态。可是能保持这种常态也着实是一件怪事。
  女性开始端详起不知何时拿到手的细长物体来。那是个十分眼熟的物体。直到看清那物体的样子,斗真才慌忙向腰后套掏去,原本在那里的东西不翼而飞,不知何时转移到了女性的手中。
  「这是四四家的封印……虽然外观变化很大,但确实是鸣神尊无误。那么说来你就是祸神之血的后继者,坂上斗真本人无疑了」
  受到比刀刃还锋利的目光注视,气势上被压制的斗真向后退了几步。但是手却为了拿回被夺走的鸣神尊而向前伸去。从手指轻轻触碰到小刀开始,直到斗真完全握住,女性都没有松手的意思。
  「呃」
  等到握紧后便将鸣神尊夺了回来。不,是女性一方主动放开了手。用力过猛的斗真险些向后跌到,但最终还是勉强稳住了身子。
  「在不拔刀的时候,那个人只是个半吊子而已,看来你也一样呢。你和那个人很相似」
  瞬间闪过的温柔微笑。但在下一瞬间便消失不见。就在那一瞬间斗真紧绷的神经松弛开来,忍不住向前踉跄了一步。
  「我警告你」
  这么说着女性望向天空。小鸟们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慌忙拍打着翅膀飞离了此处。
  「从一开是就使出全力来吧。我可是比任何人都更长久的使用着峰岛勇次郎的遗产兵器,更是在鸣神尊的使用者身旁观察过数年的女人,丝薇特拉娜.克雷尔.波姬丝卡娅」
  女性——丝薇特拉娜说道。
  「凭连贝利亚那个小毛头都应付不了的程度,想要碰到我的身体都很难」
  女性冷笑着说。无论是温柔的笑还是冷笑都十分合适的女人。
  「 贝利亚,那是谁?」
  女性的冷笑崩坏,换作了无奈的表情。
  「七罪人之一,褐色皮肤的和你一个年纪的少年,没印象了吗?」
  「多,多少有点」
  「或许还不如那个人呢」
  本以为还会遭到更多挖苦,结果女性却毫无防备的将后背冲着自己向远处走去。就在斗真不知如何是好,犹豫不定时,女性在远处停了下来。
  「拔出鸣神尊来吧」
  越过肩头看到的侧脸上自信洋溢。即使知道斗真就是鸣神尊的继承者,祸神之血的后继者,那份自信也未曾削减。
  就算这样,斗真还是只将小刀拿在手中一动不动。虽然心知对方是相当危险的对手,但直到现在对方都没有做出明显的敌对行为。虽然制造出周围战场一样的场景的人毫无疑问就是她,但不用说是敌对,将那看作是救助斗真行为更为恰当。
  「没,没有非战斗不可的理由啊」
  「或许你没有,但我的的确确有着杀死你的理由」
  感受到寄宿与冰冷瞳孔深处的杀意,斗真将心中所想如实说出。
  「是因为蛟先生事吗?」
  「没错。你杀死了他。作为战斗的理由这已足够不是吗?」
  丝薇特拉娜挽起了自己的头发。后脑部偏下的地方可以看到散发着金属光芒的机械构造。伸入衣襟内侧的手,取出了一条带有插头的电缆。将长度接近十厘米的插头轻轻插进后脑部的插孔之中。如果没看错的话,插头确实没入了后脑之中。长约十厘米的物体就这样消失在了头中。
  「哈」
  丝薇特拉娜抖着身子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像是拥抱自己般身体轻微的痉挛着。
  觉得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斗真连忙将头偏向一边。脸颊上划过痛感就是在这一瞬间。伸手摸去,手掌上传来了湿润的感触。脸颊也感到疼痛。不知何时脸上已经裂开了一道薄薄的伤口。
  「刚才就算想要取你首级也不无可能」
  另一侧的脸颊上也传来痛觉,比之前更为剧烈。
  「快拔刀吧。这样站着不动只有被斩断的份」
  第一次时虽然在发楞,但到了第二次时就已经隐约的察觉到疼痛的来源,第三次飞来时便出刀将起击落。即使没有刀刃,只要挥动的气劲足够就可以发挥出相当的威力。几乎没有什么手感,但确实有什么东西被斩落了。亚麻色的细丝轻轻飘落。那是一根头发。
  「总算下定决心了吗」
  丝薇特拉娜依旧面无表情的射出一根又一根发丝。斗真俯下身子,将飞来的发丝长枪全部用鸣神尊格开。发丝渐渐散落了一地。
  「唔」斗真的表情上丝毫没有余裕可言。刚开始还没有任何手感的发丝,却愈发变得沉重起来。最初根本无法听到的撞击声渐渐变的响亮,最终变的好像相互拼刀一样的金属音,从中足以看出发丝之锐利。不只是威力而已,最初还断断续续的声音此刻也已经随着攻击频率增加变得毫无间断起来。
  丝薇特拉娜周围,发丝如同光幕一般环绕在四周。看那表情似乎尚留有余地的样子。并没有使出全力。不知是为了摸清底细还是如何,她一直观察着一味防守的斗真。
   
  一切都被看透了。有种这样的错觉。不,这真的是错觉吗?对于那种观察的目光斗真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和由宇一模一样。观察,解析,进而制定对策时的由宇眼中正是闪烁着同样的光芒。
  丝薇特拉娜的猛攻进一步增强了。鸣神尊所演奏的金属音几乎已经变为一阵连续的音乐持续鸣奏着。
  ——好强。
  率直的这么想到。单是现在所显露出的力量就已经足够强大了。何况对方根本没有使出全力。感觉至少还留了两三手。
  「比想象中要更加慎重呢。还是说现在的你无法发挥全力?」
  发丝的轨道开始改变,直到刚才还是直线飞来的发丝开始从左右两边包围过来。来自三方的同时攻击。能在迂回之后依旧保持相同的速度,说明她在力量和速度上尚留有余地。
  「可恶」
  退路只剩后方和上方了。但斗真却挺而走险选择向前方突进。将左脚脚尖没入地面,弯曲的膝盖如弹簧一样突然伸直。在旁人看来,斗真就犹如弹射而出的战斗机般。虽然可以借此躲过左右的夹击,但来自前方发丝的威胁无疑增加了数倍。原因就在于发丝飞来的速度与斗真的速度相叠加,威胁倍增之故。多少的擦伤已在计算之中。只要不受致命伤就可以成功抵达身边。
  然而来自前方的攻击速度并不见增加。丝薇特拉娜以与斗真几乎相同的速度后退着。对方早已经估算出了斗真的最大速度,斗真的手段也在对方预料之中。最终两者间的距离没有任何的变化。
  即是说斗真仍然受到了三方合击,状况没有任何改变。不,为了爆发推进力而改变姿态的斗真被逼进了更加不妙的处境。
  「哇啊」
  凭突进之后的这个姿势就算向要向上方躲避也为时已晚。靠着面前地面上一处突起作掩护,斗真翻滚在地。但这并非什么良策。倒地后的状态只会让下一步行动更加致命。丝薇特拉娜毫不停息的攻击,无穷无尽的发丝定会在下一瞬间将斗真刺串吧。
  「……咦?」
  数次翻滚过后,斗真察觉到了不对之处。无论过多久身上都没有感受到疼痛。丝薇特拉娜已经停止了攻击。
  抬头一看,丝薇特拉娜依然站在与之前距离相差无几的地方。连几厘米的偏差都不曾有过。她无言的向斗真投以冰冷目光。长发依旧凛然飘浮在身体四周。
  手背上感觉到什么冰凉的东西。那是从额头上滴下的汗滴。后背上也可以感觉到有冷汗流出。
  ——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
  比以往遇到的任何敌人都要强大。
  至今为止所遇到的敌人们,虽然都拥有名为遗产的强大武器,但遗产毕竟是新的事物。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使用者多少会受到了遗产狂气的影响。
  但是眼前的这个女性不只是拥有强力武器而已。持续使用并且将之驾驭的事实本身就是一种强大。
  丝薇特拉娜一直在盯着斗真。不知是否是要等他站起来。目光渐渐变细,其中包含的杀意也渐渐浓厚起来。
  「我杀过很多人,也背负着不少仇恨」
  「……」
  「我承认取我性命的正当理由数不胜数」
  斗真架起了鸣神尊,散发出的气势与方才宛若两人。
  「但我认为蛟先生是一个必须打倒的人,不那么做的话只会导致更多的人牺牲」
  丝薇特拉娜带着略扭曲的表情将头转向一边。
  「虽然我是一个怪物,但我还清楚自己该做什么」
  「终于决定要认真厮杀了吗」
  斗真摇了摇头。
  「我杀不了你,更不是为此而来的。但是打倒你的觉悟已经有了」
  鸣神尊带着刀鞘一起颤动着。这正是与现世的境扭曲的证明,从这个世界的理中踏出半步的结果。
  丝薇特拉娜驱使着发丝之刃从四面八方袭来。雪崩般的攻势瞬间将斗真淹没。但所有攻击却被尽数拦下。以面为单位压来的攻击竟被以线为单位的鸣神尊所压制。
  与丝薇特拉娜间永恒般漫长的距离收缩到近在咫尺。只剩下一米。两人间没有任何阻碍。
  斗真挥出鸣神尊,那气势仿佛连钢铁都能斩断。
  虽说尚未出鞘,想要夺人性命也是轻而易举。可是斗真此时根本没有留手的余地。
  「冒犯了」
  但是刀却停了下来。不,被停了下来。两根纤细的手指将鸣神尊夹在其中。
  「似乎还是没能听懂我的意思呢」
  冷漠的眼神投向下方的斗真。
  「不是说过了吗,我在鸣神尊的使用者身旁观察过数年」
  仅用两根手指将鸣神尊拨开,对着失去平衡的斗真侧腹猛踢一脚。被球棒击中般的冲击游遍全身,斗真的身体被击飞到数米外的地方翻滚着。
  「喀」
  因承受不住腹部疼痛,胃液逆流上来。
  缓缓落下上踢的腿,丝薇特拉娜又一次与斗真保持了与最初相同的距离。
  「这种程度也算是后继者?我还没有发挥真正实力呢」
  斗真捂着腹部用颤抖的腿站了起来。双腿轻微的摇晃着,仿佛只要被轻推一下就会再次跌到。
  不过十米的距离至今却没有缩减分毫。悠然站立的丝薇特拉娜看起来是那么的遥远。
  「你不是说自己是怪物吗」
  微微一笑。
  「那么,还真是一只可爱的怪物呢。真正的怪物应该是像我一样的人才对啊」
  可以听出嘲笑与自嘲的感情交错其中。
  战斗直升机就在此时扫射着俯冲而来。
  但那并非是瞄准着斗真与丝薇特拉娜,目标是从森林里逃窜而出的娇小身影。
  「可丽儿」
  虽然确实闪过了攻击,但不知是因为长时间的逃跑还是因为受伤之故,可丽儿的动作显得迟钝了许多。
  斗真立刻向着可丽儿跑去。听到斗真喊声时,丝薇特拉娜的身体瞬间僵直了。看到一名叫做可丽儿的十几岁上下的少女,她瞬间停止了一切动作。
  趁着丝薇特拉娜这一瞬的犹豫,斗真向着可丽儿疾驰而去。好快。无意识间观察着斗真的丝薇特拉娜如此赞叹道。如果被他以这种速度接近的话,就算是自己也不得不使出全力应对吧。
  脚下被阻拌,可丽儿的身体摇摇欲坠。就在背后袭来的子弹几乎要将幼小的身体贯穿时,及时赶到的斗真挡在了可丽儿身后。一枚子弹险些击中斗真的腹部,但最终被鸣神尊及时挡下。
  「噗啊」
  勉强挡下12.7厘米的机枪弹后双手失去了知觉。失去平衡的同时也不忘抱住可丽儿,一起在雪地上翻滚着。
  为应对下一次攻击,斗真再次向着战斗直升机摆好架势。但是这已经是徒劳。战斗直升机早已在坠落的途中了。尾部拖出了一道长长的黑烟。
  丝薇特拉娜刀刃般锐利的发丝将之贯穿了。
  
  
                                               7
  
  「谢谢你,姑且向你道谢好了」
  在斗真面前的桌上摆好红茶,丝薇特拉娜用端庄却不失冷淡的声音说。
  「我倒是希望你也能向我道下谢啊。这次又是被谁盯上了?单是想见你一面就要和那种家伙干架的话,有多少条命都不够用啊」
  完全无视着周围的氛围,阿莉西亚大大咧咧的说道。一旁的利巴斯则是战战兢兢的将视线在阿莉西亚和丝薇特拉娜间扫来扫去。别看体格巨大,他的胆气却格外的小。面对阿莉西亚时就已经缩手缩脚,与丝薇特拉娜在一起时更是有种抬不起头来的感觉。
  「真是的,你这个人」
  丝薇特拉娜看向阿莉西亚的表情变得柔和起来,但那也不过是一瞬的事情,当看向斗真邻座时表情又变成另一番模样。
  与针对斗真的不友好不同,疑惑,恐惧,喜悦,那是搀杂着各种感情的复杂表情。
  丝薇特拉娜小心翼翼的放下另一杯红茶。好像给一只尚未熟悉主人的猫喂食一样。但坐在那里的并不是猫狗一类。可丽儿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即使面前被摆上了红茶也只是轻轻瞄了丝薇特拉娜一眼便立刻看回前方。丝毫没有向红茶伸手的意思。
  斗真稍带紧张的看着这一切。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
  救下可丽儿后没多久阿莉西亚与利巴斯便赶了过来。时机恰好到不禁让人怀疑两人是不是一直埋伏在周围。虽然试着质疑却被阿莉西亚蒙混了过去。
  随后经过了一小时的车程,一行人来到了丝薇特拉娜滞留的村落。至此全员才终于放下了包袱——虽说严格意义上放下包袱的就只有阿莉西亚而已。总之大家都来到了丝薇特拉娜的住所。
  为了应对夏季泥泞的永久冻土层而架成高床式的房屋,单从外观上看难以想象里面居住着足以动摇真目家历史之事件的相关人物。但斗真却感到了一种在不坐和麻耶所住的豪宅中无法感受到的安定感。这倒是与丝薇特拉娜这名女性给人的感觉十分相配。
  「住的地方还是一如既往的俗气呢。虽然很合适你」
  阿莉西亚环视着四周,随意的将十字工作台拉到一边,手又放到坐在椅子上也触手可及的挂毯上摸来摸去。
  「这么说来你在贝弗利希尔斯用十五年贷款买的豪宅又如何了,记得还附带泳池对吧」
  「一年前被炸弹炸飞了,连带泳池一起。剩下的就只有贷款而已」
  「东海岸的老家至少还在吧」
  「所以说我尽可能避免跟那里扯上关系啊」
  两人完全没有因为这番对话感到恼火,足可见其相熟的程度。
  「虽然晚了点,不过还是介绍下好了。这个大个子,倒是没什么介绍的必要。利巴斯,如今阿尔法贝特成员中你为数不多的信奉者」
  「好久不见了呢」
  「久,久违了,大姐头」
  「告诉过你多少次,不准叫我大姐头」
  丝薇特拉娜一脸微笑,相对的利巴斯却有些畏缩。
  「然后坐在那边的男孩子就是坂上斗真,鸣神尊的所有者同时也是可丽儿的保护者哦」
  「那个,我叫坂上斗真,之前承蒙关照,不对,嗯,那个……」
  「感谢你带我女儿过来」
  从丝薇特拉娜的态度中感受到冷落的斗真沉默了下去。
  「好了好了,接下来可是今日的主宾,你的女儿,可丽儿哦」
  丝薇特拉娜只是默默的看向坐在对面的女儿。可丽儿此时正端着不知何时加入了几乎无法完全溶解的大量白糖的红茶独自喝着,似乎是察觉到了投向自己的视线,抬起头来看着母亲。明明是记事后第一次与母亲相见,可丽儿脸上却看不出什么可称作感情的东西。
  「啊,可丽儿她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想要读懂她的感情有些难度。不过我想见到妈妈她心里一定是很高兴的」
  斗真抚摸着可丽儿温柔的说着。只有阿莉西亚注意到此时丝薇特拉娜脸上的一丝悲伤,但她并没有说什么。
  「可丽儿,这是你的母亲哟。快叫声母亲吧。还是说你比较喜欢叫妈妈呢」
  可丽儿先看了斗真一眼后又将视线转回了母亲脸上。虽然既没有回话,也不见表情变化,但斗真感受到了她的疑惑。
  「没关系的。事到如今我也没奢望还能再做这孩子的母亲」
  丝薇特拉娜放弃般叹着气摇了摇头。
  「我累了,要去休息一下。各位请自便」
  正当丝薇特拉娜打算起身离开时,斗真却叫住了她。
  「啊,请等一下。我有个请求。能不能给我们一张你的照片呢?」
  「照片?你想拿来做什么用?」
  「留给可丽儿看。那对可丽儿来说是绝对必要的」
  察觉到斗真的语言中并不只是包含感伤,丝薇特拉娜的表情变的险峻起来。
  「什么意思」
  「那个……实际上可丽儿患有一种相貌失认的病,没办法记住别人的相貌,所以必须要有一张照片拿来对照才行。可丽儿,照片借我一下」
  斗真从可丽儿的口袋中取出数张照片。全部都是人的肖像照。从不坐到斗真,甚至连阿莉西亚和利巴斯的都有。
  「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好像也可以通过声音和气味辨别,但最初还是有些难度。我已经和可丽儿在一起两周了,但也是直到最近才被她记住。所以,请给我一张照片」
  此时丝薇特拉娜脸上的惊愕足以让观者胆寒。
  「相貌失认?这孩子?」
  丝薇特拉娜试图用颤抖的手触碰可丽儿,可丽儿却躲开了那只手,向斗真靠去。
  「可,可丽儿」
  丝薇特拉娜将什么也没有碰到的手紧紧握起,强压住感情。
  「那,那个……」
  明知自己的孩子承受着痛苦,自己却连碰触她都不被允许。看着深陷苦恼之中的丝薇特拉娜,斗真拼命思考着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可,可丽儿她,有着很惊人的味觉哦。烤薄煎饼给她吃的时候,她能因为尝出白糖的牌子改变而闹别扭哦。啊,不过闹别扭只是我的感觉而已,实际上并没有有什么语言或者表情变化的。还有……我觉得她很喜欢这里的白糖,不然也不会加这么多在红茶里,所以……」
  斗真支支吾吾的说着,明知到自己并没有很好的传达自己的意思,但是仿佛觉得如果自己现在停下可丽儿与母亲的羁绊会就此断绝,斗真还是强迫自己继续下去。
  「一开始我也没能跟她很好相处,但是经常做些点心给她之后渐渐就被她接受了的样子。她最喜欢的就是满载奶油的薄煎饼,其次是冰淇淋,果冻和奶油搭配成的帕菲。鸡素烧什么的料理也很讨她喜欢的,不过这并不是甜食呢。总之每当有甜食吃的时候可丽儿都是一副很高兴的样子。说实话我作的东西跟店里卖的完全没法比,不过她还是一样接受了」
  「总之拿诱饵驯服她就对了」
  阿莉西亚突然插进一嘴。
  「阿,阿莉西亚小姐!所以,那个……」
  丝薇特拉娜默默的看着斗真,这还是她在战斗之外第一次主动看斗真。
  「请为可丽儿做些什么甜的东西吧。拿一些点心或者饮料也无妨。可丽儿一定可以理解你的用心的」
  斗真再次把手放在可丽儿头上,对她投以温柔的目光。丝薇特拉娜依旧还是以悲伤的目光注视着两人而已。
  
  
                                                  8
  
  当夜深人静,其他人都进入梦乡时,只有丝薇特拉娜一人在家中巡视着。
  斗真和利巴斯被分在一个卧室里。普通的床对利巴斯的体格来说明显有些狭窄,或者说已经超出了大半。但一旁的斗真也实在说不上宽裕。因为可丽儿正蜷缩着睡在他身边。
  「怪不得在房间里找不到」
  在指定的卧室里没有找到可丽儿后四处寻找的丝薇特拉娜露出了放心的微笑。
  为了不吵醒她们踮手踮脚的走进房间。不过这一行为毫无意义。利巴斯那豪爽的鼾声足以盖过任何声音。能在这种环境中熟睡的两人也不得不佩服他们神经之粗大。
  默默看着可丽儿的睡颜。如此天真无邪的一张睡脸。白天的时候对于新面孔的丝薇特拉娜明明还那么警戒。
  还活在世上。单纯是这个事实就让丝薇特拉娜很满足了。虽然不知者无过,但是将女儿放置了十二年不理的自己如今根本没有作母亲的资格。
  一双小手紧紧抓在斗真的衬衫上。或许这孩子之所以能放下戒心都是靠这个少年的功劳。
  抚摸着与自己同样的亚麻色头发。可丽儿十分困惑般将身子缩的更紧。那惹人怜爱的样子让丝薇特拉娜欣慰的一笑。
  能够这样犯犯规就已经很幸福了。
  「祝你做个好梦」
  俯下身子,在脸颊上轻巧的一吻。柔软的感触让人有种落泪的冲动。
  不可以再打扰人家的美梦了。这么想着走出房间后
  「竟然在这种时间从男人的房间里走出来,下手倒是蛮快的嘛」
  走廊中浮现出了阿莉西亚恶作剧一样的笑脸。
  「阿莉西亚……」
  丝薇特拉娜无奈的叹了口气。似乎对与这一反应很满足,阿莉西亚的表情变的温柔起来。
  「十二年后感动的再会感觉如何?」
  「问我如何也……那孩子相当粘着那个少年呢」
  「哎呀,不得了。好不容易找到了孩子,接下来又要为了不让孩子被男人抢走而操劳呢」
  「我可是个非常开明的母亲。只要是能够保护好那孩子的强大男人,我并不会有怨言。也对呢,只要比我再强上一点点就好」
  「这难度得多高啊」
  轻敲着自己的后脑勺,阿莉西亚又继续问道。
  「这个的状况如何,有记得好好保养吗?」
  苦笑着摇头的丝薇特拉娜被阿莉西亚牵起手强行拉走了。
  
  
                                                  9
  
   「唔啊……」
  丝薇特拉娜在黑暗中极力压抑着。
  「少发出那种奇怪的声音好不好,我这边可是在进行相当精细的作业呢」
  一边观察着藏在挽起的长发之下的插头,阿莉西亚一边发着牢骚。双手分别持有一柄毛刷与一根长柄的棉棒。
  「啊……好久没保养了,有些不习惯」
  「所以说给我保持安静。果真是一点也没有保养过呢。刚才看到插孔里落有泥土的时候我险些吓昏过去耶。拜托你再稍微爱惜一下自己的身体好不好」
  使用着自己专门用来保养枪械的刷子与棉棒将插销里的垃圾清理出来。千奇百怪的污物令人瞠目结舌。
  丝薇特拉娜在二十年前获得的,是可以任意操控碳构造的技术,她也因此得到了驱使头发的能力。根据结构的不同,碳可以构成从钻石到碳纳米管等多种多样的构造。作为当时尚未完善的这一技术的辅助,她同时也在身上加载了大脑代理系统。结果,丝薇特拉娜的身体在获得了超越人类界限的强度同时,也刻下了永不消失的人体试验印记。
  「直到现在都没有引发接触不良实在是件奇迹呢」
  「这么说来今天用的时候确实有些不对劲呢」
  即便如此都能造就今日的惨状,阿莉西亚对这个元·密涅娃首领的实力再次有了新的认识。
  镜子里,丝薇特拉娜的表情略带一丝困惑。那纯洁无垢的少女般的面容与二十年前毫无二致。
  「怎么了吗」
  「没什么,我在想,如果能像这样青春永驻的话,或许我也情愿在头上开个孔之类的」
  「只是外貌而已哦,内部早就千创百孔了」
  「我知道。抱歉。只是想起往事让我有些感伤」
  丝薇特拉娜的表情变的柔和起来。
  「记得那时候,你还只是个孩子」
  「当时明明是我更加娇小可人,不知何时起在外观上我却更年长了啊」
  面对阿莉西亚的话只得以苦笑回应。
  「今后打算怎样跟孩子相处呢」
  「只是能相见就已经很满足了,我并不认为自己还有资格作一个母亲」
  令人一同沉默了许久。再次开口的是阿莉西亚。
  「让我告诉你一件我后悔的事情好了」
  「是什么」
  「从未对父母说过一次谢谢。谢谢您赐给我生命。谢谢您养育我成人。谢谢您给我关爱。这些一句也没能说出口」
  丝薇特拉娜无言以对。
  「如果你还能为可丽儿照想的话,我想你不该剥夺她说谢谢的机会」
  丝薇特拉娜先是表现出震惊,而后又换作稳重优雅的微笑。
  「谢谢你,阿莉西亚」
  「真是的,这下子越来越像是我更老了不是吗」
  似乎为了掩盖自己的害羞,阿莉西亚拿着棉棒在插孔中粗暴的搅来搅去。
  「唔,啊,拜托,轻,轻一点」
  「所一说少在那里发出起怪的声音了,真是的。说起来,你对斗真君的态度是不是有些过分点了」
  这次换丝薇特拉娜沉默了下去。
  「也不是不能理解你的想法啦。鸣神尊的使用者,有些不可靠的性格,却又有着对待那孩子时候的温柔。就是我也会想起蛟来的」
  「那个人要更加可靠一些」
  虽然表情没有变化,但丝薇特拉娜还是试着反驳。
  「是吗?我看来都是一样的。之所以看他更可靠不过是因为你无意识的偏袒罢了。不过我倒是并不讨厌你这种态度。虽然你能够温柔的对待任何人,但某种程度上那也意味这你对任何人都不抱有兴趣。今天你对斗真君的反应,简直就像思春期的少女一样奇怪哦」
  「拜托你正经一点好不好」
  听到略带恼怒的声音,阿莉西亚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好了好了,把那边的小号刷子拿给我,附着在壁面的污垢很顽固耶」
  丝薇特拉娜将手伸向桌子试图去取刷子。明明就在旁边,伸出的手却根本不停指挥,笨拙的碰倒了杯子,又将其他一些小道具打落在地。
  慌忙抓住丝薇特拉娜的手,阿莉西亚不禁为所那只不停颤抖的手上冰冷的温度所震惊。
  「我说,你……」
  「今天有些太过勉强自己了呢」
  丝薇特拉娜自嘲的一笑。
  「我原以为你是对组织的方针不满才离开密涅娃的」
  丝薇特拉娜的能力在使用的同时会对身体造成侵蚀这点她十分清楚,如果试图获取更强能力的话,甚至连脑组织都会受到影响而失去记忆。但她并没想到侵蚀已经严重到这种程度。
  「那也是原因之一。但无论拿什么理由当借口,真相都只有一个,我逃避了,从一切的一切之中」
  「……有多严重」
  没有回答,只有满负觉悟的侧脸出现在眼前。
  「既然时日无多,更要给孩子留下美好的回忆才行啊」
  尽管阿莉西亚竭力试图开朗的总结,但丝薇特拉娜只是摇了摇头。
  原来如此,害怕跟孩子留下回忆吗。
  害怕留下怀有回忆的孩子一人离去,害怕跟孩子的回忆会让必死的决心动摇,这些深深困扰着她。
  这个人的生存方式是何等孤单。阿莉西亚不禁感到一股无尽的悲伤袭来。
  西伯利亚的夜风在窗外吹过,将寒意带入这片大地的每一处角落。
 楼主| 发表于 2010-2-1 20:0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轻之国度日翻组 于 2010-2-17 13:01 编辑

                                   三章  西伯利亚2
  
  
                                         1
  
  
  在枪声的追赶下不断奔逃。背后可以听到同伴的惨叫及死前的呻吟。甚至没有能涌起半点想要回头的勇气。不想死。只有这一感情驱使着双腿。但是攻击直升机的追击不是人的奔跑就能摆脱的。
  「呜啊啊啊!」
  伴随着剧痛翻滚跌倒。眼中映出熊熊燃烧的家园。家畜鸣叫着在火焰中四散奔命。倒下人们周围的雪地被染成一片片鲜红。
  仅仅在一小时内,数十年生活于此的村落就荡然无存。
  「呜、啊......」
  这样下去会被杀死。想要站起来逃命但却无法如愿,再次跌倒。在重复了数次相同的情况后这才终于意识到。脚没有了。在机枪的扫射下被打飞了。
  混杂着疼痛与恐怖的声音,如发狂般地持续嘶喊着。
  「啊——啊,能不能稍微优雅一点呢。太过野蛮可不合我的口味呢」
  传来与这场面格格不入的悠然的声音。看到一双脚。感觉就像是搞错了场合般华丽的漆皮皮靴以及西裤。脚还有一对。那一双也是与此状况极不相称的精致的高跟鞋。
  「不这么认为吗,玛嘉丽特」
  「恕我直言博士,实行目的才是最优先的事情。以过去的事例推断来看要让博士满足的手段是非效率且低成功率的方法」
  「啊啊,你还真是严格呢。不过就算这样还是我的部下哦。怎么样?」
  年轻男人突然看向下方说出意义不明的话语。
  「这个村子没选对呢。没有沙皇研究所的残党哦。真是可惜啊。你们被杀的真不值。玛嘉丽特,让他感受下我的慈悲吧。好心地帮他那半死不死的状态补上最后一下。在战场上冷酷无情才是唯一的慈悲呢」
  男子转身离去。就剩下被称作玛嘉丽特的女性,以不带丝毫感情的冰冷视线投向呻吟着的男子。
  
  
                                       2
  
  
  早上,当斗真醒来时就发觉了一件让自己困扰的事。可丽儿蜷着小小的身体就睡在自己身边。想来应该是因为床小比较暖和吧。
  不过如果只有这样还不能称之为困扰的状况。问题就在于当斗真想要起身的时侯,发现可丽儿的小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衬衣。
  「真没办法啊」
  为了不弄醒可丽儿,小心翼翼地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那幼嫩的、娇小可爱的手。
  好不容易全部掰开,正当斗真想要站起来的时侯,衬衣再次被抓住。这次是另一只手揪住了衣服。
  「呼......」
  在同样的过程又重复了两次后,斗真只得死心,将衬衣脱下。可丽儿将脱下的衬衣扯进自己怀中,就这么抱着缩得更紧。
  在挠着后脑勺的头发走到外面时,却撞见了奇妙的光景。
  「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乌拉吉米尔可是继老朽之后治理这个村子的人。也已经拥有了五千头驯鹿了哦。当然房子也会让给你们。那可是这一代村落中最大的豪宅哦。哦不,是第二吗。第三......。总之是很大的房子」
  在走过的丝薇特拉娜身旁跟着一位老人。服装要比同村落的其他人更为讲究,地位要更高的样子。
  「本爷爷,这个话题已经」
  尽管丝薇特拉娜面带微笑应对着,但也可从表情中看出些许的不耐烦。应该是要去查看放牧中的驯鹿的状况吧。
  「说来和老朽很相似,是个相当不错的孙子呢。又年轻又有力气。是能够托付终身的人。最关键的是那孩子喜欢你」
  「年龄上不相配呢」
  「什么啊?还在说自己是四十岁这种荒唐的话吗。村里没人会相信的。如果想要回绝男人,再找一些更有说服力的理由出来吧」
  在斗真之后出来的利巴斯似乎是察觉到了状况,一脸犹豫是不是该上去打招呼。就这样站在斗真身后观察着两人的争辩。不过,
  「早上好」
  计算着两人通过自己面前的时机,斗真微笑着打起招呼。一旁的利巴斯对在这状况下还能去打招呼而露出半分佩服半分吃惊的复杂表情。但是很快地想起丝薇特拉娜和老人是用俄罗斯语在对话,不过就算如此,光是看看对话的气氛就应该能察觉难以插话了吧。
  「早上好斗真、利巴斯」
  丝薇特拉娜露出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向二人打了招呼。应该是找到摆脱老人话题的契机了吧。
  「早、早上好」
  利巴斯奇妙地以畏缩的样子回以问候。
  「那么本爷爷。我必须要去照顾驯鹿了」
  在招呼后想要将话题终止的丝薇特拉娜的衣袖被老人抓住了。
  「稍微等下,今天你要不答应下来老朽可是不会走的哦」
  「今天也好明天也好,回答都是一样的」
  「不行。我不会退缩的」
  被丝薇特拉娜拖着向前滑去的老人就是不肯罢休。
  「是在说什么事情啊?」
  「看就明白了吧。想要给孙子找媳妇」
  「诶,啊啊。原来是这样啊」
  带着可丽儿,昨天晚上才谈了关于蛟以及遗产的话题的斗真产生了一种复杂的感情。
  但这却与不知道这些事情的老人没有关系。正不断地宣传着自己的孙子是个如何能干的男人。
  「难道就没有一个能如此坚决地拒绝的理由吗?说一个能让老朽接受的理由。难道说......有其他喜欢的男人了吗?把老朽的孙子抛在一边!」
  到最后还将怒气毫无道理地转向无关的方向,开始打量起斗真和利巴斯,然后指着身形魁梧的利巴斯怒吼道。
  「这家伙就是你的男人吗!?」
  被指明的利巴斯慌忙摇着双手否定。
  「怎么会,我怎么敢。我可没有资格能胜任做大姐头的另一半啊」
  丝薇特拉娜此时却不知怎么的跑到斗真身旁抱住他的手臂。
  「他就是是夺走我心的人」
  「诶诶诶诶?为、为什么?」
  突然的状况以及手臂上感到的柔软触感,让斗真不知所措。
  「......闭嘴服从」
  细微却又锐利的声音夺走了斗真的抵抗。比昨天战斗时更恐怖。
  「等下。不管再怎么说也太年轻了!而且那样一个看上去那么单薄又一脸不中用且没骨气样子的男人有哪里好了啊!」
  被称作本爷爷的老人不分青红皂白地怀疑起来。
  「阿拉,本爷爷刚才不也说了吗。年轻才好哦。有激情嘛」
  呵呵呵地微笑着,食指在斗真的胸口描划起来。斗真的脑中霎时一片空白,陷入完全无法思考的状况。
  「什什什」
  本爷爷惊讶的只会张嘴说不出话来。甚至让人不禁担心会不会就这样在惊讶中死过去。
  「就是这样,这下您能放弃了吗?现在正想享受一下他对我久违了的疼爱呢」
  「这、这样啊。那、那真是抱歉」
  有别于怒气的、脸涨得通红的本爷爷终于离开了。望着直到身影看不到后,丝薇特拉娜这才把抱着的斗真的手放开。下个瞬间,斗真的身体就像被斧子劈开后的木头般,直挺挺地倒下。
  「阿拉,怎么了啊?」
  「对于青少年来说是不是太过刺激了呢?」
  「是这样吗?真没用呢」
  拍打着毫无反应的斗真的脸,突然注意感到一道无法忽视的视线。可丽儿正从窗户直直地看着这边。
  「可丽儿!」
  丝薇特拉娜想要搭话,可丽儿却像逃跑般躲进了屋子里。
  
  
  不由自主地追进屋子里的丝薇特拉娜最终还是放弃了去找可丽儿,在厨房的餐桌傍坐下抱起头。
  「怎么拉,一大早的?」
  开朗地过来搭话的阿莉西亚从冰箱里自说自话地拿出酒和小菜吃了起来。
  「啊,别在意。我自己会吃早饭的」
  「早上就是喝酒吗?」
  「没办法,天又冷看样子又期待不了当家人来做早餐,对我来说也是苦肉计哦」
  向两个杯子里倒满酒。
  「看样子你到是有想要来一杯的心情吧?」
  丝薇特拉娜一段时间看着阿莉西亚和酒,
  「今天有想要堕落的心情」
  喃喃着,抓过酒杯一饮而尽。
  「早上喝酒这种程度就算堕落,你是哪里的修道女啊。呐,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拉?」
  「想要搭话却被那孩子逃开了......」
  「真还是那样笨拙呢。斗真君传授的诱饵作战如何了?你不是料理很拿手的吗」
  「不,还没有......因为做母亲的资格对于我已经......」
  玩弄着手指头的样子,实在不是能让信奉着丝薇特拉娜的阿尔法贝特的成员看到的景象呢。
  就在阿莉西亚思考着如何应付丝薇特拉娜那暧昧不明的态度的时侯,斗真走了进来。
  「呜哇,一大早就喝酒吗?」
  「阿拉,斗真君,早上好。寒冷的地方从一早就喝酒是家常便饭哦家常便饭」
  「就是啊。有什么不满吗?」
  被丝薇特拉娜发直的眼神盯着,斗真不禁退缩起来。
  「被喜欢的人甩了在闹别扭呢。别在意」
  「啊,是说可丽儿逃走的事情吧」
  再次刺中要害的话语让丝薇特拉娜越发消沉。
  「那个......虽然可能是我多管闲事」
  被瞪了一眼的斗真再次畏缩地向后退了一步。
  「是不是被讨厌了,我认为其实并不那么重要」
  再次遭到瞪视的斗真努力地忍耐着。
  「究竟想要说什么?」
  如果是无聊的内容就杀了你,也包含着这样的言外之意。
  「诶,那那个呢。可、可丽儿患有相貌失认症。因为这个原因可丽儿对其他人总是并不在意。大概在她眼里阿莉西亚小姐和利巴斯先生并没有多少分别吧?」
  「等下,这话可不能听过算过呢。是说我和那个大块头看起来一样吗?」
  阿莉西亚粗鲁地放下杯子。
  「啊、不、只不过是打个彼方而已」
  斗真虽然想要打圆场,但阿莉西亚已经抱起了头。
  「不过说起来,相似的地方的确也能想起不少呢」
  看样子是相当大的打击,就此陷入沉默。
  「可以继续说下去吗?」
  丝薇特拉娜似乎是感到了什么,以与之前截然不同的认真表情注视着斗真。
  「所以我想说的是,从一开始就会被躲开真是很厉害呢。因、因为这不是代表着已经认出了丝薇特拉娜小姐了吗」
  丝薇特拉娜像是被雷打了了一般僵硬在原地。
  「从一见面开始,就让她感兴趣了」
  「原来如此。挺能干的嘛斗真君,还以为你永远是呆呆傻傻的呢」
  看上去似乎陷入消沉的阿莉西亚啪地拍了下手。
  不知是受到赞赏还是嘲讽的斗真脸上露出暧昧的表情。
  
  
  当一段时间都在发愣的丝薇特拉娜终于回过神来的时侯,斗真都已经吃完了早餐。
  「啊、擅自就开了冰箱拿早餐吃。抱歉」
  尽管这么说着还一脸美味地吃着的样子,除了用神经大条外实在找不到其它词来形容了。不过丝薇特拉娜有更为在意的事情。
  「斗真,可丽儿是什么时侯开始相貌失认的?」
  「唔——,因为是这种敏感的话题,没有怎么去问过呢」
  阿莉西亚似乎是喝了不少酒,带着微微泛红的脸再次插嘴进来。
  「竟然从你的嘴里还能冒出敏感话题这词来」
  「我这种程度还是」
  斗真稍稍露出怃然的表情,不过很快又像是想起了什么。
  「啊、不过有听说过是从很小的时侯就已经相貌失认了」
  「不是先天而是后天的,是在非常小的时侯变得相貌失认的对吗?」
  丝薇特拉娜再次强调地确认。是作为母亲对孩子的患病感到担心吧。斗真如此理解道。
  「大概就是这样吧」
  「那孩子无法识别个人」
  丝薇特拉娜将手靠在嘴边陷入沉默。
  「丝薇塔,虽然明白会有些打击......」
  尽管阿莉西亚上前搭话,也被挥手拒绝。是想就这样先放她不管吧,静静地走出房间。斗真同样也感到不应该留下而打算从房间出去。
  「可丽儿无法识别个人,真的是因为相貌失认吗?」
  临走前听到的自言自语让他有些在意。
  
  
                                               3
  
  
  可丽儿在林中走着。不断地回头望向走出的屋子。
  厚厚的防寒服让动作变得不灵活。风帽的皮毛让脸上痒痒的。视线被遮挡。这对于要寻找没有气息的对手并不合适。从昨天就看到数次的闪着赤色光芒的物体几乎感觉不到气息。然而却没有想要把风帽摘下。
  这是昨天斗真给自己穿上的。还说着好可爱并摸了自己的头。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今天自己就这么穿着。
  和叫做母亲的人见了面。有种更加不可思议的感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害怕靠近。不、并不是害怕。那是可丽儿至今都没有感受到过的感情。
  天空一直是阴云密布。雪也缓缓飘落。
  脚步停止。视线的角落捕捉到赤色的光芒。果然感觉不到气息。尽管站在下风却闻不到任何气味。
  赤色的光点三个、四个逐渐增加。在离开十多米的地方窥视着可丽儿的行动。看不清全貌并不全都是雪的原因。而是不容易看清的身体构造。只有赤色的光芒异常醒目。
  不断增加。不知何时背后也出现了五个红色的光点。合计十个。远远地观察着可丽儿。
  杀意也好敌意也好,都感受不到。就好像是无机物般。但是可丽儿保持着警戒。这种行动与狩猎的猎物的野兽极为相似。
  脱下手套,褪去风帽,拔出长刀。赤色光点的动作停了下来。警戒着对手。
  摆出架势的刀刃中散发出她难得释放出的杀气。
  「不能接近那个屋子」
  可丽儿的话语,或许应该说是请求吧。
  与正体不明的敌人在一段时间内互相对峙。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可丽儿!」
  呼喊声传来。
  「怎么拉,一个人跑到这种地方来」
  斗真跑了过来。
  赤色的光点已经悄然无踪。
  
  
                                               4
  
  「没有看到可丽儿吗?」
  被丝薇特拉娜问起的阿莉西亚露出意有所指的笑容。
  「那边哦」
  指向窗外。在那里可以看到可丽儿以及斗真的身影。斗真在给可丽儿整理服装。给她戴上风帽套上手套。而在这期间可丽儿一直都乖乖地站着。
  在阿莉西亚面前,羡慕的话实在是说不出口。
  「怎么办?这样下去可是你输了哦」
  丝薇特拉娜表情中浮现出焦急的神色。就算在密涅娃时代,让她能露出如此焦急的表情有过几回呢。想到这里阿莉西亚不禁失笑。
  「至少料理做一下也好啊?」
  「但是......」
  「我也想尝尝很久没有尝到的你引以为傲的料理了呢。昨天是剩饭,今天早上是酒和小菜,不觉得太凄凉了吗?就算利巴斯不用吃,但是像我和斗真那样还要厚着脸皮,偷偷地吃携带食粮的哦。不觉得可怜吗。招待客人可是当家人的义务哦。和女儿没有关系的哟」
  「说、说得也是。确实如此。对利巴斯做了非常抱歉的事。对不起。用料理招待客人是非常普通的事呢」
  面对阿莉西亚指明的逃避道路,一目了然地冲了进去。还是这么别扭的性格真是头痛,阿莉西亚拼命地忍着不让自己笑出来。
  看了日历后丝薇特拉娜开心地露出笑容。
  「今天是今天是最适合招待客人的日子呢」
  过了午后就有辆大货车驶入村子。车上载满了各家预定的日用杂货以及食材。大群的人在货车周围聚集。丝薇特拉娜也不例外。如果错过这个时刻,就会不得不暂时过上一段无法自由进食的生活了。
  「今天干劲十足呢」
  看着买下大量食材的丝薇特拉娜,女性们都调侃起来。
  「好久没有鼓起干劲了。我可不能输给那小子幼稚的薄煎饼呢」
  说着,丝薇特拉娜望向和斗真正在玩耍的可丽儿。
  「看好,就像这样滚过去的的话雪球就会变大。然后把两个叠起来......」
  看样子斗真正在教可丽儿做雪人。
  斗真正在费力地将做得太过巨大的雪人的头搬上去。在以为好不容易终于搬上去后,球却向后滚下把自己压在了下面。
  可丽儿就在压着斗真的雪球上把自己做的雪球堆了上去。并按刚才所说的插上树枝套上手套。
  「等、等一下可丽儿」
  不敢把可丽儿第一次做的雪人毁坏,斗真就被垫在下面冻得瑟瑟发抖。
  ——不、不能放松下来。那家伙是敌人。
  丝薇特拉娜慌忙收紧情不自禁和缓下来的表情。叱责着不禁露出微笑的自己。
  「在搞什么啊你?」
  路过的利巴斯一脸受不了地轻松将压在斗真身上的雪人抬起,并叠到斗真做的那另一只球上。三球叠起的高达2米的巨大雪人完成。
  「呐,帮它做出脸来吧」
  接过斗真递来的作为眼鼻的石头,利巴斯让可丽儿座在自己肩头抬高到雪人头的高度。
  
  
                                             5
  
  
  「好」
  完美地将食材都收集到的丝薇特拉娜出声为自己鼓劲。
  那围着兔子图案围裙并一脸快乐地做着料理的模样,与其说是美丽倒更给人以可爱的印象,完全感觉不到那种让人无法靠近的凛然之气。
  「全部都要用吗?」
  看着在厨房内堆得满满当当的材料,阿莉西亚吃惊地睁大双眼。充分代表了丝薇特拉娜的干劲程度。
  其中有一些并不是今天刚入手的,而是之前就已经储备好了的。将鲑鱼子罐头铁拴拔出将之前以酱油入味后储藏的食材同肉料理所用的沙司拌匀调和。
  在将俄罗斯料理以日式风格的精致配色与装点的同时,混以美式豪快之风的种种料理,因受到村民们的一致好评也经常会发生厚着脸皮要求分享的状况。
  也预想到了今天会被拜托的情况,所以种类和数量也多准备了一些。而平时不怎么做的甜食,这次当然地也大量地作了准备。蜂蜜与秘藏的菩提以及白洋槐并排在一起,甜酱与手制的苔桃、黑醋栗以及苹果罗列桌前。
  「哼哼哼~哼」
  自然地哼着歌。像这样心情愉快地做料理是多久前的事了呢。
  一旁的阿莉西亚怀念地眯起眼睛。十二年前。失去蛟从美国回来以后,就没有再见过她真正开心地做料理的身影了。
  本想要提出帮忙的阿莉西亚很快又转念重新坐下。然后等着丝薇特拉娜何时会注意到。
  「哼哼哼~哼,哼......」
  丝薇特拉娜的歌声嘎然而止。正在做料理的行动也完全停止。然后畏畏缩缩地转过头。她看到的是藏在门后偷看着这里的可丽儿。
  「啊......」
  失去言语。似乎连呼吸都停止了。一段时间内互相凝视着的二人没有丝毫的动作。最先行动的是可丽儿。用力地眨了下眼后,就转身想要逃开。
  「等......」
  没能说出口。声音在中途堵住了。
  但是可丽儿停了下来。撞上了正好走过来的斗真的胸口。看着二人之间交互的斗真露出愉快的笑容,转过可丽儿的身体。
  「呐可丽儿,在做很美味的东西哦」
  将手搭在肩膀上朝室内诱导。并不是强硬地,而是温柔的动作。可丽儿犹犹豫豫地走进厨房,不过很快就被室内漂浮着的料理香味吸引用力地闻了起来。
  「好香的味道呢」
  就好像被香味吸引着般,可丽儿走进厨房内部。不知道是不是太专注于香味了,穿过丝薇特拉娜来到以小火炖煮着的锅旁凝视起来。
  「那、那是一种叫鲑的鱼的炖汤。旁边的锅子是......」
  最初虽然是笨拙地作出说明,不过逐渐变得饶舌起来。丝薇特拉娜一个接一个地对料理进行着说明。在一旁听着的斗真及阿莉西亚却担心着如此众多的数量是否能全部吃完。
  「最后就是要做可丽饼这个甜点。类似于乌克兰风的法式蛋饼类的东西」
  一听到甜食可丽儿的眼瞳中立即迸发出光彩。
  「那东西也能做?不会太吃力了点?」
  面对阿莉西亚理所当然的指摘,丝薇特拉娜稍稍露出困扰的表情。
  「说不定是有点太吃力了呢」
  朝着依然将视线停留在俄罗斯风的可丽饼食材上的可丽儿,斗真搭话道。
  「看上去做起来挺费力的呢。说不定可丽饼就做不成了呢」
  「你、你说什么......」
  想要反驳的丝薇特拉娜被阿莉西亚制止了。因为她察觉到了斗真接下来想要说什么。
  「但是如果有谁能帮下忙的话,说不定就能把可丽饼做好了呢?」
  可丽儿眼睛不断地眨了几下。
  「要试着帮忙吗?自己做的料理可是最好吃的哦。丝薇特拉娜小姐觉得怎么样?可丽儿似乎想要帮忙呢」
  面对突然抛向自己的话题丝薇特拉娜慌张起来,
  「那、那、那么,能帮我开罐头吗?」
  番茄酱的罐头和开罐器就放在桌上。虽然是近到直接就能传递的距离,但丝薇特拉娜却没能亲手转交。可丽儿来回看着眼前的罐头和开罐器歪起头。
  「啊、啊——,可丽儿在困扰了吧。不知道开罐器的使用方法吧。要是谁能教一下就好了呢」
  「故意得太明显了吧」
  对于斗真的话语阿莉西亚拼命地忍住笑。可丽儿两手拿着开罐器和罐头向斗真伸出。
  「抱歉呢可丽儿,我也不知道啊」
  「不过会做料理的人应该会知道的吧?」
  阿莉西亚配合起斗真的企图。
  「那、那个......」
  丝薇特拉娜紧紧握着围裙,拼命地想要说些什么。可丽儿在些许的犹豫后,将开罐器和罐头朝丝薇特拉娜伸出。
  「教我」
  那是可丽儿对丝薇特拉娜说出的第一句话语。
  「这、这要这样用」
  在可丽儿前想要示范一下开罐器的使用。不过颤抖的手却没法好好动作。
  「啊、啊咧,抱歉。稍微有点看不清楚......」
  垂着头的丝薇特拉娜的脸颊上可以看到闪光的物体。
  斗真与阿莉西亚使了个眼色后,悄悄离开了厨房。
  「真是一对笨拙的母女呢」
  看着将眼睛摘下的阿莉西亚,斗真微笑起来。
  「阿莉西亚小姐的泪腺意外地脆弱呢」
  代替话语,额头被弹了一下。
  

  
  
  
                                            6
  
  就算在没有日落的白夜,森林的深处依然昏暗。
  它们放射出赤色的光芒,在草木间穿梭。可以听到鸟鸣声以及人快速交谈的话语,在言语的驱使下与伙伴们进行交流。
  在深入森林一段距离后,便闻到大气中混杂着与先前不同的气味。先头停止后其他的伙伴也在周围固定住般停止不动。
  一只从林中探出头窥视周围。如蛇般细长而透明的身体在中心可以看到赤色的核心。
  「混帐,像那样幼稚软弱的男人有哪点好了啊」
  「乌拉吉米尔,村长在叫了哦」
  「真罗嗦,知道拉。丝薇塔那家伙,竟然给我瞧不起人」
  出现了和它们使用着完全不同语言的两头生物。不、应该用两人来表现吧。是被称作人的存在。一人握着柴刀粗暴地挥砍着周围的草木。是刚才被称为乌拉吉米尔的男人。另一人跟在后面。
  但是对于它们的情报除了知道是有机生物构成的天敌以外就再也没有其它了,不过他们的行动不管有着怎样的意义都没有关系。只要是天敌,深深印刻在它们生存本能之中的防卫本能就作出了行动。不断发出有机生物的歼灭指令。
  ——吱咿咿咿咿鲁鲁鲁库库库叽叽。
  和伙伴采取联络,脑袋灵活地转动着。虽说这一动作不难让人联想到可爱的小动物,但会话的内容却是歼灭敌人。
  一只像是进一步确认状况般将头高高抬起。但是它看到的是旋转着横扫而来的柴刀。慌忙缩起脖子,柴刀深深地砍入脑袋后方的树木上。
  伙伴们灵活地转头互相看了看,便各自在雪中奔逃开了。
  泵跑过来的乌拉吉米尔拔下柴刀不以为然地啐了一口。
  「还以为是野兔子什么的那」
  「杀兔子的话可要遭丝薇特拉娜讨厌的哦。你也知道那人喜欢兔子的吧。而且又不是为了捕猎而滥杀的话,村长也......」
  「不要对我指手划脚的!」
  突出柴刀的乌拉吉米尔怒吼道。
  「知、知道了啊。我要回去了。村长的传话也传达了。一定要去啊」
  乌拉吉米尔扬起柴刀将对方赶走。
  「哼,这种程度就缩了还真没胆子呢」
  在乌拉吉米尔背过身的时候从雪中出现了它们的身影。垂直伸出的头部打开的瞬间,如冰柱般的针从中突出,瞄准乌拉吉米尔的方向。
  「要怎么做才能让那家伙成为我的女人呢?」
  乌拉吉米尔再次胡乱地挥起柴刀。金属声响起手臂一阵发麻。
  「怎、怎么拉?」
  看到柴刀的刀刃大吃一惊。一半的部分已经缺失。
  头被打到而摇摇晃晃的一头发现乌拉吉米尔正在仔细端详自己,慌忙将身子钻入雪中。看样子是慎重而胆小的性格。
  「什么都没有吧?打中什么了啊?」
  那个人类看着断刃不解地反复歪着脖子。
  ——嘎嘎嘎咕咕咕咕叽叽。
  被打的那一只在雪中发出怒吼的声音。周围的同伴们也回以呼应的声音。
  「喂、喂怎么了啊」
  听着近在周围的从未听过的声音,乌拉吉米尔慎重地环顾四周。
  「喂、究竟有什么在啊?」
  能让柴刀缺损的硬度。驯鹿的角和老虎的牙都没不可能有这么硬。在混杂着恐怖与兴奋的感情驱使下,乌拉吉米尔不断地挥舞柴刀砍向雪地。
  「你这家伙,去死、去死、给我去死!」
  雪团飞舞。但是不管怎么砍都感觉不到除了雪以外的手感。
  「是多心了吗?」
  不断重复着破坏行动的乌拉吉米尔的气息越来越粗。不、是变得越来越凶暴。
  「如果嘴上不答应,就只能让身体答应了那」
  想象着把丝薇特拉娜按倒在地的样子,乌拉吉米尔的表情下流地扭曲起来。
  有听说那个女人非常强的传言。说是邻村以力气出名的家伙上去挑衅却被轻松放倒。但是乌拉吉米尔并不相信。丝薇特拉娜那纤细的身体哪来的力气能够把壮汉打倒呢。
  多半是被丝薇特拉娜的色相所诱惑露出破绽了吧。说不定是享受了更多的服务让他嘴上说被打败了也有可能呢。
  「这次一定......,嗯?」
  赤色的光线映入视野。奇妙的东西从树上垂下。细而透明的身体中央闪着红光。先端扬起头注视着乌拉吉米尔。瞬间领悟到。让柴刀缺损的原因就是这个。
  「呜哇、呜哇啊啊啊啊!」
  将柴刀胡乱挥舞,其中一下命中了如蛇般的东西,将其打飞到森林深处。
  「什、什么啊没什么了不起的嘛」
  扭曲着笑容的乌拉吉米尔眼前,出现了其它透明的蛇。接着又是一条。接连不断地出现,一转眼就多达十多条。没有眼睛甚至嘴巴的头一起望向乌拉吉米尔。
  「哇、呜哇、啊啊啊啊啊」
  疯狂地将柴刀乱挥一气,跌跌撞撞地开始逃跑。止不住的惨叫。途中脚被什么绊到摔倒在地。回头看去就见脚已被透明的蛇缠住。
  滑行着前进的透明蛇群将乌拉吉米尔团团包围。已经没有退路。
  「噫、噫呀,救、救命」
  在发出悲鸣而张开的口,一条蛇直窜而入。深入喉咙深处的物体让乌拉吉米尔呼吸困难,拼命想要将其拔出。但玻璃制的身体异常光滑根本难以抓住。
  终于完全滑了进去。只是一条还没有完。一条接一条地透明蛇杀入乌拉吉米尔的口中。两条、三条逐渐将食道硬是撑开钻了进去。
  乌拉吉米尔的身体不断痉挛,终于一动不动了。如此多的透明蛇,如今一条都看不到了。
  本已死了的乌拉吉米尔的腹部蠕动了一下。
  
  
                                                   7
  
  在白夜的早晨,斗真一人伫立在森林深处。深呼吸调整身体的气息。慢慢地将寒冷驱逐,让神经感知变得敏锐。似乎连在身旁飘过的一片雪片都能感到。
  在调整好身体后,开始练习起鸣神流的招式。在不断的重复中,身体的运动自然地舒展开。
  昨天过得很快乐。毋庸置疑是一段幸福的时光。堂妹和舅母二人那样的快乐,让看着这一幕的斗真也感到幸福。但是斗真不能一味地沉浸于幸福之中。
  在自己度过幸福时间的同时,一名少女的身影一直在脑中浮现。
  ——由宇。
  由宇的身影重叠在可丽儿与丝薇特拉娜这对母女身上。她也是在不知道亲情的温情下成长的。背负着作为峰岛勇次郎女儿的罪孽活过来的。
  正是为了对此想要做点什么,才会跟随不坐听从胜司的话语来见丝薇特拉娜的不是吗。
  等回过神来已经活动了一小时以上了。全身已是大汗淋漓。不过身体一停下来,冷却的汗水就一下子夺取了斗真的体温。
  「呜呜、好冷」
  颤抖的斗真眼前温暖的饮料递了过来。
  「请」
  「谢谢」
  是热红茶加入蜂蜜以及白兰地的饮料。让身体从内心发出温暖。
  「还好喝吗?」
  「嗯,诶......诶诶!?」
  眼前的丝薇特拉娜差点让自己跳了起来。
  「难道没有注意到吗?」
  「那、那个,专心练习之中了,啊哈哈哈哈哈」
  「我就当是这么回事吧」
  究竟是吹了什么风啊。本以为自己会不会已经遭到讨厌的斗真会如此在意也情有可原,只是默默地品尝着红茶。
  丝薇特拉娜也保持着沉默在原地一动不动。难道说是要把杯子带回去所以在这里等着我喝完?一想到这里赶紧想要把茶喝完却被噎到的样子只是徒增白眼,也没有想要把空的杯子回收回去的样子。
  「那个,难道说有什么事吗?」
  丝薇特拉娜像是受到了惊吓般抖了一下。
  「为、为什么会这样想?」
  「是什么说不出口的事情吗?」
  得到肯定回答后继续说道。
  「那、那个呢,该怎么说呢」
  视线游移不定,在困扰着如何找到话语的突破点。
  「非、非常感谢」
  「诶?」
  不明白对方说了什么而反问起来的斗真,受到了丝薇特拉娜险恶表情的回应。
  「就、就是昨天的事情啊」
  面对还是一脸疑惑不解的斗真,丝薇特拉娜的表情逐渐变得焦躁起来。
  「真是的,让人着急这点也和那个人一样呢」
  「诶、啊,啊啊。抱歉」
  「为什么要道歉啊,真是的!」
  越来越惹她生气了。
  「啊、不,是我不好呢。明明是我要年长一倍以上,却还没有个大人样子」
  丝薇特拉娜端正姿势,咳嗽一声后直视斗真。表情中带着温柔的微笑。
  「坂上斗真,昨天可丽儿之事还烦你费心助力,真的是非常感谢。对你那细致周到和温柔善良,我深表感激」
  「好像是在镜子前练习过的说话方式呢」
  紧紧握拳,丝薇特拉娜拼命忍耐着。
  就算斗真继续开始练习,丝薇特拉娜也没有离开。一段时间内都一直看着练习的身影。
  在见面的第一天斗真就诉说了蛟的事情。阿莉西亚也把胜司汇总的关于魔术师事件的报告书交给了她。
  在听了陈述及读了报告书后,丝薇特拉娜这样说道。
  ——在我心中,蛟已经在二十年前就死去了。就算读了真目胜司的报告书也好听了你的话也好,都无法想象那是我认识的蛟。
  成为魔术师的蛟究竟变化到怎样一种地步呢。憎恨与后悔会将人变到何种地步呢。
  要是没能救到由宇,自己最终也会变成像成为魔术师的蛟那样吗。
  「想要变强吗?」
  思考的间隙,传来丝薇特拉娜的话语。
  「诶?」
  「我一直在想,要给你什么礼物作为报答才好」
  「礼物什么的, 不必那么」
  「如果仅靠模糊不清的想要变强的想法是不会有任何结果的」
  斗真在想些什么,是为了什么来到这里,丝薇特拉娜的眼神似乎将这些都已看透。
  说不定就是这样。自觉到现在的自己只是在一片黑暗中挣扎而已。
  「回礼决定了。来和我交手吧。我来告诉你什么是绝对的强。在这之上再考虑。所谓的强究竟是什么」
  
  
                                              8
  
  
  斗真和丝薇特拉娜的较量不知何时变成了阿莉西亚及利巴斯,甚至可丽儿都来观摩的状况了。场所在离村约三十分钟车程的地方。为了不让村民看到。
  「是认真的吗?」
  阿莉西亚不禁问起正在进行准备的丝薇特拉娜。
  「没关系的哦。我不认为会控制不住力量杀了他的。......大概」
  「不是这方面」
  当然认为也有这方面的可能,阿莉西亚进一步责问道。
  「是说你的身体啊。状况已经很糟了吧」
  「还想让你看看我出全力的样子呢」
  「全、全力......竟然?」
  阿莉西亚知道丝薇特拉娜所说的全力的意义。不管是那战斗能力也好,还是所要付出的代价也好。
  「对大脑的负担太大了。记忆又要损坏了哦」
  「琐碎的事情忘记多少都无所谓」
  看着正在准备着的斗真以及可丽儿。
  「如果能让那两个孩子能永远记住我的样子的话」
  「但是......」
  「只有一分钟。这之上不会再使用」
  抛下还想再说些什么的阿莉西亚,丝薇特拉娜朝斗真走去。
  「赶快开始吧,斗真」
  丝薇特拉娜静静地微笑道。
  
  
  与丝薇特拉娜拉开十米左右距离对峙着的斗真不明白为什么她穿得这么单薄。虽然理由可能是厚的服装容易妨碍行动,但就算考虑这点现在所穿的也太过单薄了。
  「咳啾」
  当即打起喷嚏。那样身体不就因为太冷,反而变得行动不灵活了吗。
  「那么开始吧」
  丝薇特拉娜从袖中取出电缆,插入将头发撩起后脖子上显露出来的插口。直达头部中央长有10厘米的插口被植入头内。
  「哈......」
  不同于寒冷的另一种感觉让身体微微颤抖并吐出灼热的气息。同时,丝薇特拉娜的头发犹如拥有意识般动了起来。
  一瞬间愣住的斗真很快重新振作精神架起鸣神尊。现在依然保持着封印的状态。尽管已经经历了多次的激战,四四家的封印依然丝毫没有松动的样子。
  「接下来就要展示我的能力了」
  丝薇特拉娜以静谧的表情站立着。集中精神,不断重复着深长的呼吸。
  闭着的眼逐渐睁开。头发缠绕住丝薇特拉娜的身体。将衣服撕裂,覆盖于全身。从亚麻色的发间透过的肌肤的颜色隐约可见。
  这就是丝薇特拉娜的最终手段。覆盖全身的头发——根据炭分子的排列不同兼具钻石的刚性以及碳纳米管的柔韧性,拥有着绝对的防御力,同时身体的运动在与头发的联动下,将实现常人难以捕捉的行动。
  本来炭元素就是作为最先进技术的有机化学的核心,其性质的多样性被应用于各种领域。这种元素丝薇特拉娜已经熟练地使用了二十年以上了。
  接受过事前说明的斗真再度提高警戒。
  「接下来我要展开的攻击,请务必想尽办法全力回避或是防御。不然可是会死的哦」
  被如此警告。
  并没有走神也没有眨眼。丝薇特拉娜只是笔直地从正面冲来。虽然这么说但斗真所认识到的,只是因疾驰而产生的如爆炸般的雪烟。翻滚的雪烟从丝薇特拉娜站立的位置直向斗真的所在延伸。
  基本是本能地想要拔出鸣神尊。连不能拔出这一意识的思考瞬间都没有。感受到了如此程度的性命危机感。但是被封印所阻无法拔出刀身。1毫米都没动。
  ——糟了。
  完全失去了先机。尽管如此,猛然护住腹部的行动救了斗真一命。
  察觉怀中突然出现什么。通过防御着的手臂腹部感到猛烈的冲击袭来。亚麻色的头发及绿色的瞳孔。身体轻易地浮起。什么时侯被她钻进来的。从腹部直到后背剧痛不止。
  ——啊咧?
  身体还浮在空中。
  ——刚才被打了?
  现在斗真整个人向一侧飞去。
  ——骗人的吧?
  终于后背着地。身体在雪地上如破布般翻滚。在翻滚中努力地调整体势。
  总算是将身体控制下来,双足在地面撑开止住后退。抬起头就看到自己翻滚的轨迹划出在雪地之上。在翻滚阻力甚大的雪地上,自己被吹飞了近20米。
  要是没能防御的话就会死,现在终于实际感受到那句话的意思了。如果腹部遭受到直击,内脏必然已经破裂。
  但是斗真现在必须要立即把握的,是丝薇特拉娜现在的位置。视野各处都看不到她的身影。
  听到切开的风的声音慌忙回转身体,能回避过从正上方袭击而下的丝薇特拉娜的攻击果然还是作为鸣神尊继承者的反应。但是历战魔女的行动更在此之上。一下子抓住刚回避过的斗真的脚踝。不过那并不是手能够到的距离。然而丝薇特拉娜拥有让手足延长的替代物。头发缠了上去。
  就这样抓住斗真的脚踝以低手抛投的动作全力甩出。斗真就感到整个身体撞上了沉重的风压。就这样在冰冻的地面上滑行。突然感到身体浮空是因为地面存在的断差而飞了起来。划出一道弧线后又在雪地的斜坡上不断翻滚。
  在几乎已经无法形成可理解意识的视野和气息中,感觉到丝薇特拉娜毫不留情的一击再度袭来。斗真依然在翻滚着的身体被踢上空中。面对就好像皮球般被拍上的斗真的身体,丝薇特拉娜一跃而起在空中瞄准。
  「接着的一下会很痛哦」
  颜面被抓住的斗真透过指尖所看到的,是丝薇特拉娜感受到战斗愉悦的欢喜表情。会被杀。背后不禁窜起一道寒意。
  丝薇特拉娜毫不留情地将斗真从空中摔下。斗真猛烈撞上的地面当即碎裂,水从中喷出。湖面的冰破裂了。穿透冰面,斗真的身体依然不减冲势沉入水中。零度以下的水温直逼心脏,并让其静止。
  ——那是、什么?
  在心脏停止失去意识的瞬间,斗真注意到水中的赤色光芒。
  
  
  
                                                 9
  
  
  被丝薇特拉娜从水中捞起的斗真翻倒在地上。将鸣神尊的继承者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女性已经解除了头发的武装。
  「哎呀」
  跑来的阿莉西亚及可丽儿、利巴斯,注意到头发武装解除后一丝不挂的身体,利巴斯慌忙将视线移开。
  「心脏停止了。受冰水刺激导致的休克症状吧」
  从阿莉西亚那里接过外套披上的丝薇特拉娜语调淡然。
  「难道,你真的杀了他?」
  阿莉西亚睁大眼睛。
  「在说什么啊。只是心脏停止了而已。只要给心脏按摩的话,数分钟以内是不会对大脑有影响的」
  将斗真放置在当场,撕开衣服露出胸口,将右手贴在胸上。头发顺着手臂一直爬到指尖。直到指尖的头发就这样刺入斗真的皮肤。
  「我能问下这是在做什么吗?」
  「看了还不明白吗。心脏的按摩啊。潜入体内的头发直接让心脏活动」
  阿莉西亚想到头发将心脏缠住的样子就觉得一阵难受。
  过了一会儿,斗真痛苦地吐出呼吸。从口中吐出大量吞入的水。
  「咳呕咳呕」
  留着眼泪和鼻水不断地咳嗽。
  「喂、喂没事吧」
  利巴斯担心起来,可丽儿一语不发,蹲下身子凝视着斗真。
  「没、没关系了。噗、咳呕」
  怎么看也不像没关系的样子。
  「究、究竟发生了什么?」
  终于有余裕关心起自己的惨状,斗真问道。
  「因为心脏停止了,刚做了心脏按摩」
  「这、这样啊。在心脏按摩下活过来这是第二次了呢」
  「嘛,意外地顽强呢。让人放心了」
  总觉得言外之意就是说该更严酷一点吧。
  会认为她是个温柔的人是大错特错了。只是善于露出温柔的表情,仅此而已。虽然有无法拔出鸣神尊的不利条件,但就算如此还是太强了。前两天战斗时根本就只是看到了皮毛而已。
  「我还是手下留情了哦」
  不知道是不是读到了斗真的表情,丝薇特拉娜坦然地说道。语气中全然没有任何的豪气。只是叙述事实的语调。其姿态再次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畏惧。
  「是吗,还能更厉害啊」
  斗真双脚蹒跚着想要站起。
  「等下,太勉强了」
  「不、没关系。难得能陪我练习,在这里就停手就太可惜了」
  「你认真的?」
  明明是生死关头,斗真还能露出笑容。让人难以置信也是不无道理。
  可丽儿站到斗真眼前。将手持的长刀伸出。
  「是要让我用那个?你的好意虽然心领了」
  「接受下来吧」
  打断斗真想要拒绝的话语的正是丝薇特拉娜。
  「这样子只会重复刚才的结果。如果祸神之血是如此禁忌的力量的话,就把一切吞下吧。反正到头来是无法逃避命运的」
  斗真迷茫了。使用可丽儿长刀的机会过去有过好几次。确实与鸣神尊的感觉不同。说不定也不会出现由宇所担心的现象。
  「我明白了」
  斗真接过长刀。
  不管怎么说,这样下去只会在没有答案下结束。
  
  
  尽管第二次的战斗已经开始,斗真却没有拔刀的动作。
  「这还真是可怕呢」
  然而丝薇特拉娜却说出了带有警戒意味的话语。
  斗真把长刀架于腰际,手扶刀柄。摆出居合斩的架势。既有将拔刀时间缩减到最小的用意,同时也是对抗丝薇特拉娜那速度的手段。
  在希望都市的地下与蛟作战时采用的战法。虽然并非有意如此,但对于如此讽刺状况,让斗真心中感到一抹痛苦。
  「拔即斩,非拔不斩,此刀唯有斩时方为刃物。完美地表现出了居合的极意呢。在守候中看穿刹那的机会才是真髓」
  斗真滑动脚步一点点地调整距离。
  「那么开始吧」
  在与最初相同完成以头发包裹住身体的型态后,丝薇特拉娜就好像是完全不介意地直冲而来。不带丝毫的犹豫便突入长刀的有效攻击圈。
  抛除杂念的斗真几乎是靠反射神经拔刀。
  刀刃在鞘中加速。在刀出鞘的瞬间,世界改变。在现在所熟知的世界中融入了另一感觉。那是斗真极为熟悉的感觉。被由宇称为世界外侧的感觉。长刀在拔刀术的加速之外,划出超越世界的轨迹。与速度相异的加速被加算其上。
  这是无法接住的。就算是由宇之前也只有通过被称为【神之门】的遗产才能把握斗真刀的轨迹。或是拥有如七宗罪的少年贝利亚那般的视觉能力才能防下吧。
  然而丝薇特拉娜却不满足任何一个条件。因此斗真的刀应该是无条件地砍中的。
  「了不起」
  但是与话语恰恰相反,丝薇特拉娜手掌一夹就简单地阻止了刀刃。指间留下一道细微的血线。
  「如果是鸣神尊的话,我的手就要被砍落到地上了吧」
  舔着顺着手掌留下的血边微笑起来的表情甚至可以用妖艳来形容。
  「反过来说只要牺牲一只手臂就能战胜鸣神尊的继承者了」
  从腰际如连射炮般打出的拳头,斗真没有招架之力。
  
  
                                            10
  
  「疼疼疼疼疼疼」
  身体各处只要有一点活动疼痛必然袭来。就算身体不动但现在乘在行驶于崎岖道路的车上,疼痛就不可能停息。
  「喂喂,没问题吧」
  驾驶的利巴斯半带着惊讶的表情看着。
  「实在没法想象是骨折了呢」
  不仅是挫伤而且还骨折了。但那骨折的手臂斗真依然像平常般使用着。
  「但是太没有痛感,反而是觉得更糟了啊」
  这也是丝薇特拉娜所实施的治疗。头发潜入皮肤中缠住折断的骨头并硬化。化作堪比钻石强度的奢侈的支架。而在那是或许是因为同时麻痹了神经,现在反到是全身的挫伤感觉更为疼痛。
  「真的是惨不忍睹呐」
  「啊哈哈,输得很舒畅啊」
  听着二人的对话,坐在后座的丝薇特拉娜一脸怃然。
  「不觉得没有什么能比会如此轻易地承认败北的人更不值得相信的吗?」
  「请允许我不作评论」
  将可丽儿夹在当中,一同坐在后座的阿莉西亚挥着手掌表示不想卷入其中。
  「给你一个忠告。你的本质,毋庸置疑是鸣神尊的继承者。因此真木不坐及胜司等人的话都请当作耳旁风。不能够受他人视点的影响。你要用你自己的眼睛去看去思考去理解。因此首先要熟知鸣神尊的使用方法。以追求极致的强所锻造出的小刀。那么所谓的强就存在于其本质之中。能领悟其本质,你就能自在地操纵鸣神尊。我是这么认为的」
  「自在地操纵......」
  就是说连脑内黑点也能自由控制吗。
  「下定决心了的话,自然就能解开四四家的封印了吧。看样子本来就不是会用头脑思考后再行动的类型呢。这点和那个人还真相似。那个人......」
  丝薇特拉娜的话语在此处停止。拼命地想要想起什么。
  「总之,按现在所感受到的行动就好。是吧,丝薇塔?」
  「诶、嗯嗯」
  阿莉西亚在此切换话题,
  「呐,记忆方面没问题吧?」
  阿莉西亚突然询问道。丝薇特拉娜稍微想了下苦笑起来。
  「到现在村子来的时候的事情想不起来了」
  「你,就是说......」
  「没关系的。真正重要的记忆,就算忘记了也以防万一地记在日记里了」
  面对无言以对的阿莉西亚说着没关系。
  「怎么拉?」
  斗真插入悄悄说话的二人之中。
  「不要偷听女性同伴间的交谈」
  背阿莉西亚嘘嘘地想要赶退的斗真却很快注意到可丽儿的样子有些奇怪。
  「怎么了?」
  可丽儿指向窗外。
  云雾的彼方,无数赤色光点蠢动。
  
  
                                              11
  
  
  斗真和丝薇特拉娜决定前去调查。虽然在深雪中走了段时间,但怎么也到达不了可丽儿说看到的地方。
  「到现在已经看到多次是真的吗?」
  「嗯嗯,最初是在回到村子的途中,另外,啊啊对了。刚才被摔入水中的时候也看到了。可丽儿在其它地方似乎也有看到过一次呢」
  「会不会是俄罗斯的军队?」
  丝薇特拉娜面露难色。
  「最近有传闻说借征兵之名袭击村落将人掳走的事情」
  「嗯嗯,说不定赤色的光会和这事有所关联。说到底为什么俄罗斯军队要抢人呢......」
  在丝薇特拉娜沉思的期间到达了目的地。
  「什么都没有呢」
  周围是不见任何异样的森林。
  「不会哦。好好看看雪地」
  按丝薇特拉娜所言凝望雪地。虽然在阳光的反射下看的不甚清楚。但斗真依然注意到其中的不协调感。
  「是足迹,吗?」
  细长的两列雪坑,等间隔地并排着。从特征来看确为足迹,不过确无法联想到这是哪种动物的足迹。
  「会是鸵鸟吗?」
  丝薇特拉娜侧过脸,肩膀颤抖起来。
  「你还真是和缓气氛的天才呢」
  「是吗?我还经常被训斥要好好思考后再发言的说」
  但是现在这种恶言已经听不到了。
  ——由宇现在怎么样了呢?
  根据麻耶最后所说,是回到了NCT研究所的地下。孤独地居住在那黑暗的仓穴之底吧。但是现在的自己无法救出由宇。何止于此,就算接近都只会让她痛苦。
  对于什么也做不到的自己的不中用,感到异常痛苦。
  「嗯~」
  丝薇特拉娜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
  「哇、啊啊」
  惊讶地连连后退的斗真失去平衡一屁股摔在地上。
  「做、做什么啊究竟是」
  「不不、只是看到你难得露出一张男子汉的表情。是在想谁吧?」
  丝薇特拉娜与其说是微笑不如说是一脸坏笑地低头看着跌坐在地上的斗真。
  「这、这个足迹是什么动物的呢?」
  虽然斗真是故意想要转移话题,不过这也是本来的目的。
  「谁知道呢?」
  「您说谁知道?丝薇特拉娜小姐不是对这周围的动物知道的很详细吗?」
  「从足迹来看,刺进雪中相当深。从步幅推测的大小来看虽然和狼差不多,但明显不是狼吧。没有抓痕也没有肉球。从这个深度来看,应该是有着相当长的脚才对。我也没有看到过会有这种脚印的动物」
  收起先前轻松的氛围,认真地审视起足迹。
  「拥有细棒一样的足的动物?」
  斗真在脑中想象起来,却只能浮现出驯鹿的脚细到不自然般的动物的样子。
  「虽然确定是四足动物,不过像这样大小的动物会发出赤色光芒,实在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究竟会延续到哪里呢?」
  斗真追着足迹爬上山丘。心中的不安挥之不去。就好像被什么追赶着一般。
  爬上山丘的话,另一侧就是一片开阔的平原。
  「啊......」
  在发出这一声后,斗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发生什么了?」
  从后面赶上来的丝薇特拉娜表情也是大惊失色。
  在视野所及之处如果还能称之为雪地的雪地上,被填满了之前看到的那细长的足迹。数千、或者是数万的数量。究竟要有多少野兽才能留下如此多的足迹呢。
  「是发生了什么吗?」
  是在发生什么是吗,还是说将要发生什么事呢。斗真为了减少心中的不安,开始搜索起来希望能找到什么线索。正是因为不明正体才会感到不安。如果能够理解的部分增加的话,自然不安就会减少吧。
  然后发现了什么。看到突然向雪原奔去的斗真,丝薇特拉娜慌忙跟了上去。
  「斗真,究竟怎么了?」
  接着丝薇特拉娜也了解到了斗真赶去的目的地。雪原中只有一处呈现出红色。斗真赶到那里,将那赤色的物体拿起。那是数厘米大小的赤色石头。甚至让人以为是红宝石般极为鲜艳的红。就如同新鲜的血液所凝固而成。
  「这就是赤色光芒的正体吧?」
  从斗真手里接过赤色石头的丝薇特拉娜面露难色。
  「总觉得在哪里见过的样子......」
  虽然想要努力回想起来,但欠缺过多记忆的丝薇特拉娜已是无能为力了。赤色石头所触及的,恐怕已经只是所欠缺记忆的残渣了吧。
  尽管如此丝薇特拉娜还是想要努力想起。这对于所欠缺的记忆无疑只是雪上加霜。激烈的头痛让身体站立不稳。
  「没、没事吧!?」
  斗真慌忙扶住身体。
  「嗯嗯,没问题,没问题的」
  丝薇特拉娜紧紧握着赤色石头,再次确认自己的记忆。
  「想起来了。看到这个是二十年以前的事了」
  这是除了想起来这个行为以外,让她露出另一种意义上的痛苦表情的记忆。
  「在沙皇研究所。叫做赛鲁盖伊.伊娃诺夫的苏联疯狂科学家所在的场所」
  
  
                                                12
  
  「嗯,就是这个?」
  阿莉西亚看着怎么都只是一块赤色石头的物体。
  「是的。成功解析峰岛勇次郎研究论文的赛鲁盖伊.伊娃诺夫决心将其中的几个研究实用化。其中之一就是我。另外就是这个赤色的石头,虽然分子间力制御装置也是研究成果之一,但是并没有最后得出结果,应该是被废弃了才对」
  「但是为什么会在谜之足迹的集团中被发现。究竟是怎么回事?」
  虽然什么都没有搞明白的情况下就回了村子,但在往常宁静的场所也弥漫起了不安的气氛。
  并不是斗真和丝薇特拉娜发现的石头的原因。中央广场上不断聚集起越来越多的人群,在其中传来老人哀伤的声音。
  「骗人的吧。乌拉吉米尔!喂,回答啊!」
  在一动不动的孙子前老人张皇失措。不断摇着对方身体呜咽地呼唤着。
  「究竟、究竟发生什么了。为什么我的孙子要遭到这种不幸啊」
  不断责问着将孙子运回的村民。
  「我们发现他倒在树林的尽头,那时就已经......」
  老人哀声不止。深深的悲伤转化为了无处可以发泄的愤怒,终于找到了可以指向矛头的地方。
  「是你。就是因为你,丝薇特拉娜!」
  一发现走近前来确认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斗真一行,老人就恶狠狠地冲了过来。
  「我们接纳了作为可疑份子的你。然而你却拒绝了我的提亲,还从外面又带了其它可疑的家伙进来。所以才会让这个村子越来越不对劲。所以乌拉吉米尔才会死的啊!乌拉吉米尔,乌拉吉米尔......」
  纠住丝薇特拉娜胸口不断责难的老人终于渐渐无力老泪纵横。
  
  
  「总觉得难以忍受啊」
  利巴斯的话代表了全员的心情。在村民散去之时,数人向斗真一行投以冰冷的视线。毕竟在大多数人眼中对可疑分子就不会有什么好印象。
  「真是可怜啊。没想到真的奇怪的事情不断发生呢」
  在整理着货车的男人说了句令人在意的话。是昨天运送杂货及食材来贩卖的货车。
  「不断发生是指什么?」
  丝薇特拉娜注意到货车堆积的货物相当多。明明是要回去了,却还留有那么多的食材和杂货。
  「看吧,剩下这么多。尽管这次也是像往常一样先去卡纳特村转了圈再来的啊。卡纳特村里,大人小孩一个都看不到。就好像是鬼镇一样啊。所以带的卡纳特村的货物全都剩下了呐」
  男人的身体不禁抖了一下。恐怕是回忆起那空无一人的村落了吧。
  「不会是最近传闻的俄罗斯军队横暴的征兵吗?」
  「不,不像是那种感觉呢。而且全部村民也太奇怪了吧?还有一个我秘藏的奇怪事件」
  男人继续说道。
  「在来这里的途中看到直升机和战车都翻在路边。那是什么人搞的呢」
  尴尬的丝薇特拉娜只能别过脸去。
  
  
  「可丽儿和阿莉西亚,还有斗真在我家等着。我一天后回来」
  边向车内搬入行李,丝薇特拉娜如此命令道。打算和利巴斯去无人的村落进行调查。
  「请等一下。让我们一起去不是更好吗?」
  「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太危险了」
  「但是留在这个村里的我们的立场也很微妙呢」
  这么说着的阿莉西亚环顾村落。和今天早晨为止的不同,现在望着斗真他们的视线是非友好的。
  「要是发生点什么,作为完全被当成外人的我们根本没办法」
  「虽说的确是这样......」
  在犹豫的丝薇特拉娜背后推了一把的是利巴斯的话语。
  「这样不也挺好嘛?要是发生什么的话我们保护就成。人都在身边说不定反到安全哦」
  利巴斯的所言说不定是正确的,犹豫了片刻的丝薇特拉娜终于答应了。
  
  
                                                13
  
  将乌拉吉米尔的一体运到老人的家中,并放在床上。
  「让我一个人静静」
  在横躺着孙子的床前,老人只是俯首趴着。
  「好不容易给你找到了合适的新娘了啊」
  不知道保持这样过了多久,太阳西沉已是日暮时分,老人终于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就剩下我孤单一个了」
  完成告别的老人朝屋外走去。在手触及门把的一刻,就听到背后咯噔响了一声。
  疑惑与期望的感情在老人的心中产生。
  「乌拉吉米尔?」
  混杂着期待与不安的表情回过头。乌拉吉米尔依然横躺在床上。
  「不能去期待不现实的事情吗」
  老人再次想要离开房间时,再次听到从床上传来声音。这次没有让期待落空。手从床上垂下摇晃着。那刚才还抱在胸前的手。
  「乌拉吉米尔,还活着吗?活着的话快回答啊」
  慌忙赶回来的老人握住孙子的手。冰凉。不是活人的手。
  「乌拉吉米尔、乌拉吉米尔?」
  尽管如此老人依然紧抓着那渺茫的希望不放。只要努力地搓手就能恢复温暖,拼命地如此思考着。溢出的眼泪滴落在冰冷的手上。
  噼、乌拉吉米尔的身体抽动了一下。
  老人又惊又喜,继续摩擦着身体不断祈祷。
  「神啊,请不要带走这个孩子。他还这么年轻。老太婆也死了。女儿也死了。我留下的就只有这个孩子了。求您了。要是要带走的话请带走我的灵魂吧」
  不知道是不是祈祷奏效了,乌拉吉米尔的身体再次动了一下。老人最初是以难以置信的心情看着。但是在发呆的老人面前,乌拉吉米尔的身体整个弓起剧烈地动了起来。
  「神啊、神啊,谢谢。乌拉吉米尔,快点起来」
  更用力地摩擦着手。并开始摩擦起脸和身体,愿望着能让他恢复体温。身体又跳动了一次。
  「乌拉吉米尔!」
  身体跳动。再一次跳动。腹部不断地上下跳动。
  「乌拉吉米尔?」
  希望的表情逐渐从脸上褪去,转化成讶异。乌拉吉米尔的身体顾自地弹跳着。而动的只是腹部。这种奇怪的感觉,就算是刚死去孙子而失去冷静的老人也能感到。
  「什、什么?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
  腹部弹跳着。让后背离开床面。头和手脚只是被甩来甩去,实际上并没有在动。真正在动的只有腹部。不、是腹中有什么东西。腹部不自然地隆起。
  「呜、啊、啊啊啊啊啊!」
  贴着墙壁惨叫起来的老人脸上被泼洒上血的飞沫。老人看到了从腹部冲出的物体。
  透明的身体中心闪耀着赤色的光辉。
  老人的悲鸣仅止于此。玻璃质的尖锐之枪已经贯穿了他的心脏。
  
  
  
  
                                                14
  
  虽说是邻村,不过在拥有广大领土的俄罗斯距离数百公里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开车需要半天的距离都会让人有种很近的感觉。
  载着五人的车在利巴斯不眠不休地驾驶下,很快就要抵达邻村。
  「啊啊,好挤」
  阿莉西亚在后部座席提出抗议。数小时都没有休息地挤在后座上不能动弹,会累也是当然的。
  「马上就到了。忍耐下吧」
  车在雪山的道路上爬行。不管走多少路视线却只是越来越糟糕。虽然没有怎么下雪,但浓密的大雾却夺去了视线。
  「好浓的雾呢」
  斗真向身旁的利巴斯搭话。
  「这一带的标高来看完全是在云层中了啊」
  前光灯能照射的范围越来越狭窄。因为是危险的山路,自然放慢了速度。
  「本来到这里的话就能够看到邻村了,不过看这样子是没可能了呐」
  别说村子了,就算在十多米前的是山路还是悬崖都分不清。本来来说这就已经根本不是能够驾驶的环境了。
  「真是的啊。这样下去到邻村就越来越迟了啊」
  利巴斯减缓速度抓起头皮的时侯,突然传来山吼之声。
  ——喔嗷嗷嗷嗷嗷嗷嗷、喔嗷嗷嗷嗷嗷嗷嗷。
  如同号角般的低音,在整个山间悠长地回荡。
  「刚才的是什么?」
  阿莉西亚环顾四周。不禁低音的发生源不明,而且因为山间的回声使得连声音发出的方位都难以把握。
  「那种声音经常有的吗?我没有听过啊」
  对于阿莉西亚提问的回答不用说也能看出来。丝薇特拉娜对刚才的声音也是一脸诧异。
  「我也是第一次听到」
  ——喔嗷嗷嗷嗷嗷嗷嗷。
  令人毛骨悚然的低音听起来就如同是野兽的嚎泣一般。在通向村子的山路下行段,一直鸣响着的声音却不知何时突然停止了。
  货车男所言不假。至少来到邻村的入口,都没有感到任何有人的气息。
  「真的是鬼镇啊」
  下车后阿莉西亚环顾四周。虽然她的视觉听觉要比常人灵敏数倍,却受到浓雾所阻无法发挥全部能力。
  斗真与丝薇特拉娜接着下了车。
  「利巴斯就在这里等着,让车处于随时发动的状态。好好看着可丽儿哦。斗真,你也待在车里。我和阿莉西亚去看看」
  「我也去。稍微分担一下也能快点结束啊」
  虽然对斗真的说法无法完全接纳,但是看到他坚决的意志,丝薇特拉娜最终还是答应了。
  「明白了。请小心。从这里就兵分三路吧」
  接着调查开始了。
  斗真在雾中呼喊着前进。
  「有人在吗?」
  村中的生活样式与丝薇特拉娜所在的村子很相似。离地而建的房子十分醒目。本来应该是积雪溶化而让地面泥泞的时期了。
  「有谁在吗?呼,好冷啊」
  吐出的气息白茫茫的,一碰到头发就化作白色。不知道是不是日落的关系,肆虐着身体的冷风越发寒冷,让身体冷颤不止。
  不管怎么前进都不见任何人影。但是很明显一定发生过什么。各种各样的的物品散落在地上。虽然看不出有什么争斗的痕迹,但貌似是受强风吹散了的样子。
  「究竟发生什么了?」
  突然背后传来啪嗒一声。惊讶的斗真架起鸣神尊转过身,啪嗒声再次响起。是门在风吹下摇动的声音。
  「什么啊,别吓我啊」
  要是被阿莉西亚和利巴斯看到刚才的样子,一定会被嘲笑的。斗真边在心中庆幸着没被看到,边向门打开的屋子走去。
  「有谁在吗?」
  虽然探头看向屋内,却没有有人的迹象。桌子和椅子都翻到在地。就好像慌张地跑出去了一般。
  「是想要逃避什么吗?」
  就算想也想不出什么线索,斗真继续朝村里走去。接着在那里发现了一件奇妙的东西。
  「这是什么啊?」
  玻璃制的巨大物体。大到几乎是要抬起头来才能看了。和村子的风貌格格不入。遍布全身的赤色线形汇集到中央。
  周围还能看到粉碎的木片散乱一地。
  「这是......」
  在这里第一次看到的,明显是遭到破坏的桌子和椅子。斗真为了调查破坏的形迹而转过身,就在此时巨大的物体那圆圆的如巨锤般的头部无声地抬起。
  
  
  阿莉西亚因为视觉被迷雾所阻不能起到作用,所以专心依靠听觉在村中前进。只要稍有异变就逃不过自己的听觉的自信还是有的。
  与斗真不同,并没有毫无防备地大声呼喊。
  「这雾浓得让人生厌呢」
  自己笔直伸出的手臂,肘部之前的部分都无法看到。
  道路似乎是向着村子边缘延伸。
  阿莉西亚谨慎地竖起耳朵,但最后还是没有发现任何东西就走到了村子的尽头。
  而令人讽刺的是,最初发现的异变并不是将精力都集中于的听觉,而是因为大雾而几乎失去意义的视觉。
  「什么啊,那是......」
  来到村落边缘,就发现那里矗立着奇妙的东西。好几根如水晶般透明的柱从地面上突出。如果只是这样还会以为是哪里的钟乳洞般的景象。但是水晶中的赤色线型与核心放射着赤色的光芒。
  也说不定是某种水晶。被称作金针水晶的宝石就是在水晶中遍布着金色的如针状的景象。将金色换成红色混入石中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是决定性的不可思议的景象在眼前发生。查知这一异常的是她全神贯注的听觉。在雪下能听到什么声音。阿莉西亚慌忙朝发声源跑去。将雪钻透所出现的就是那遍布赤线的水晶。
  水晶在阿莉西亚眼前伸长,如枝叶般朝四方伸展而出。其姿态就好像是植物一般。
  「究竟是怎么回事?」
  陷入混乱的阿莉西亚的五感接着又察觉到了另一种感觉。感到手脚在震颤。
  「有什么在靠近?」
  雾的对面什么都看不到。
  
  
  丝薇特拉娜匆匆赶往村落的集会所。那里既是紧急避难所,也是村里唯一的电话所在。
  到达集会所的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异常。除了为什么会没有人这一点,甚至平静到让人感到扫兴。
  「到底发生了什么?」
  摘下集会所入口的电话。从听筒传来的只有刺耳的杂音。感到奇怪。这种声音与电话不通的状态不同。
  「是受到电波妨碍了?」
  似乎是强烈的妨碍电波连电话线路都影响到了。本来的话会认为是俄罗斯军队的所为,但丝薇特拉娜最后还是否定了这种结论。作为军部行动的话难以解释的部分实在太多了。
  打开集会所的门。门被轻易打开了。同时,强烈的腐臭传来。
  「难道......」
  走入集会所内部。
  「怎么会这样」
  在那里层层叠叠地堆积着村民的尸体。有数十人。说不定村里所有的人都死在了这里。
  身体被开了个大洞。像是被什么粗大的棍棒贯穿一般。以俄罗斯军队的武器来说太过异常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
  丝薇特拉娜开始搜索起有没有幸存者。
  「有没有人还活着?」
  丝薇特拉娜大声呼喊下,隐约从某处传来婴儿的哭泣声。声音强而有力,主张着自己的生还。
  「婴儿?」
  丝薇特拉娜拼命地在集会所中搜寻。
  但是在容易产生回声的集会所中要找出哭声所在十分困难。
  焦虑的丝薇特拉娜此时犯了一个自己不应有的错。
  在被婴儿哭声所吸引的同时,却没有注意到复数脚步声的靠近。
  
  
  阿莉西亚目瞪口呆。
  在从雾中突然出现的巨大物体面前,让精神的均衡稍稍变得异常,混乱的情感却转化成笑声发出。
  「哈、哈哈,这算什么?是什么恶搞的玩笑吧?」
  眼前是高达10米的巨大生物。不、不知道该不该说成是活的生物。那看上去就像是由封入赤色线形的水晶般的物体构成的。但似乎并不是水晶。水晶不可能如此柔软地弯曲的。
  不管身体的构成是什么,看上去明显是正在进食生物的样子。10米的巨大身体灵活地弯曲,正在吃着从地面生长而出的水晶的草。不、在吃的东西能称作食物么。
  头脑一片混乱。不知道该去如何理解。会不会实际上在不知不觉间迷路走进了游乐场的巨大主题设施中了呢,几乎真的开始如此思考。
  如鸟般的脚和粗壮的躯体以及只有一张特别醒目的大嘴的头部。究竟这东西是什么啊。是危险的东西吗,还是不是。食草的话应该是比较温顺的吧。食草?现在在吃的是草吗?而且就算是食草动物中凶猛的生物也有很多。被河马袭击的话死亡率意外地高呢。那是有时甚至连鳄鱼都能咬死的凶暴生物。眼前的这个东西要是凶暴度能与河马比肩的生物怎么办?
  「真、真是的,我在想什么啊?」
  不知何时就将眼前的物体认知为生物了。
  「必须要快点通知大家」
  刚稍微退后了一步,巨大的头就望向阿莉西亚。眼和鼻子都没有。只有嘴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哈、嗨」
  一脸苦涩地露出笑脸试着挥手。
  就看到巨大的口一下子张开,下个瞬间发出与其巨大身躯相称的大声咆哮。阿莉西亚捂住耳朵缩起身体。咆哮的振动甚至就要将整个人吹飞。
  「等下啊,这不是相当不妙吗」
  张开巨大的口就直奔阿莉西亚奔来。实在不能看成是友好的态度。
  鞭策起仍然摇摇晃晃的身体,阿莉西亚慌忙右转奔逃。背后追来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听到远处传来的咆哮声而回头的斗真所看到的是,原本以为只是巨大的静物的物体,高高扬起圆圆的如锤子般的头部朝着自己袭来的样子。
  「呜哇啊啊啊啊啊!」
  慌忙向前飞扑,就在背后毫厘之处传来沉闷的重物落地的声音。千钧一发。
  「什、什、什么啊这家伙!?」
  挥舞着头上的巨锤,将所到之处破坏殆尽。边大肆破坏着边朝斗真的方向奔来。
  「呜哇、呜哇啊啊啊啊!」
  只能拼命奔逃。背后能感到巨锤挥舞所产生的风压。每当感受到不知什么时侯会将自己身体拍飞的风的呼啸,心就提到了嗓子眼。
  「斗、斗真!」
  被破坏的建筑物中出现了抱着婴儿正与数头奇妙的棒状兽战斗的丝薇特拉娜的身影。
  「后面,快逃!」
  斗真当即倒地翻滚。巨锤横扫而过。正中一头棒状兽并将其打得粉碎。
  拥有同伴意识的棒状兽立即面向拥有巨锤头部的兽展开威吓行动。
  「趁、趁现在。快逃」
  斗真叫喊的同时丝薇特拉娜跳起越过棒状兽群开始奔跑。斗真也奔跑起来。与很快从建筑物中冲出的丝薇特拉娜合流。
  「那、那究竟是什么啊!?」
  「我也想知道」
  从后面追赶而来的棒状兽转眼便追了上来。面对头部尖角的攻击,二人分别用鸣神尊及头发化作的盾进行抵挡。而从后方巨锤也赶了过来。
  「阿、阿莉西亚小姐没事吧?」
  「现在只能祈祷了」
  就在此时,拼死奔跑的阿莉西亚的身影出现在两人眼前。当看清在她背后追赶着的物体后,斗真也好丝薇特拉娜也好都不禁哑然。巨大到甚至会发出地鸣。
  「喂喂喂、那是啥啊」
  利巴斯看着从村子里奔出的三人,正确来说是在他们后面追赶的物体张口结舌。
  棒状兽的集团、如大象般身体却拥有着如圆锤般头部的怪兽,以及在最后拥有10米以上的拥有巨大嘴巴的二足步行巨兽。
  「佩鲁迪加(棒)、马利乌斯(锤)、奥斯(口)」
  可丽儿在后部座席上分别指着说道。
  「那是什么?」
  「名字」
  利巴斯哑口无言。果然不愧是丝薇特拉娜的女儿,胆量可不是半吊子的水平。
  「利巴斯,准备开车」
  丝薇特拉娜大声呼喊。早己点燃引擎。
  就好像是嫌在前面奔跑的佩鲁迪加跑得慢似的,奥斯用嘴叼起它们并甩到一边。
  三人扑入车中。
  「赶快走GO-GO-GO-!」
  阿莉西亚猛拍驾驶席。
  「了解」
  利巴斯踩下加速器与马利乌斯挥下巨锤几乎是在同时。
  在发动的同时,车体的前部向上翘起。是马利乌斯的巨锤擦到了车后部所致。
  「畜生啊!」
  利巴斯将全身的体重压向前方,强行踩下油门。四只车轮一抓住地面,车就猛地加速,将正体不明的怪物抛在后方。
  然而那也只是短暂的领先而已。
  「混帐,刚才的一击让车体扭曲了吗!?」
  车没办法听话地直行。而就在此时马利乌斯追了上来。而后面继续追上来的奥斯一口咬住马利乌斯,突然向前方抛出。
  「喂,别开玩笑了啊!」
  眼看着从后视镜映出的马利乌斯高速逼近,利巴斯几乎是悲鸣地叫了起来。
  「方向盘,向右打」
  听从阿莉西亚的指示,向右猛打方向。就在一旁马利乌斯的巨大身体落下。接着就像是和车并行般地不断翻滚。
  「不、不要靠过来啊」
  另一边就是山路的悬崖。再靠近过来就要坠崖了。完全无视着这一状况,翻滚着的马利乌斯不断逼近。因为是下坡路,速度丝毫不减。
  而在后方不远,将马利乌斯抛出的被称作奥斯的巨兽也在不断逼近。
  「前、前面是弯路!」
  呼喊起来的是斗真。
  这样下去将受翻滚着的马利乌斯所阻无法转弯而冲出路面坠下山崖。
  「做得不错嘛!」
  利巴斯看准马利乌斯弹跳起的时机。
  「就是现在!」
  在一次高高弹跳起的瞬间,利巴斯猛打方向盘想要从马利乌斯的下方钻过。回转着的巨锤部分从正面逼近。
  「趴下!」
  丝薇特拉娜护住婴儿及可丽儿趴下身子。同时巨锤砸向前挡风玻璃,并将整个车顶掀飞。车就这样钻到马利乌斯的另一侧。
  「混帐,这样冷的地方还要开敞篷车啊」
  利巴斯边叫着边在拐弯处猛打方向。滑着雪面,车勉勉强强越过转角。
  「呼,大家都没事吧?」
  全员紧贴在座椅上。
  「姑且,都没事的样子呢」
  阿莉西亚刚想坐起的身体被斗真一把拉住。
  「趴下」
  被猛地拉下的上方咫尺,巨大的嘴巴闭合起来。奥斯不知何时已经追了上来。
  在急驶的车上方不断地试图咬住众人。全员就这样连抬起身子都做不到。
  「别开玩笑了啊」
  阿莉西亚躺在座席中,抽出巴雷特M82特化型将枪口顶住奥斯的鼻面。
  「受死吧」
  
  
  
  
  连装甲车都能贯穿的子弹连续打出三发。奥斯微微仰反,后退几步。但是很快又重整体势,追了上来。
  「Shit!完全没效果!」
  又连续射出三发命中了相同的场所。在摇晃的车上,以及剧烈运动着的目标的条件下,这可以说是奇迹般的射击能力了。但就算是在奇迹的驱使下,奥斯依旧全然不惧。只是鼻尖微微缺损的程度而已。
  「本以为红色的地方会是弱点,没想到竟然不是呢」
  阿莉西亚心有不甘地说道。这话语让丝薇特拉娜突然想到什么。
  「那大概是IFC,难道说......。阿莉西亚,把子弹给我」
  阿莉西亚在没有射击的情况下拉下枪栓,将还没有发射的子弹排出。拿到手的丝薇特拉娜摇曳起头发,将子弹包裹起来。数秒后所形成的是,弹头被头发覆盖的子弹。
  「阿莉西亚,用这个朝赤色部分射击试试」
  阿莉西亚接过子弹,露出无畏的笑容。
  「有什么计策吧。OK! 理由稍后再听」
  阿莉西亚的巴雷特M82特化型瞄准迫近而来的奥斯。狙击目标是因缺损而暴露在外的鼻面上的赤线。
  「去吧」
  扣下扳机。包覆着头发的子弹从巴雷特M82特化型中飞出。就像被吸入般一直线地命中暴露在外的赤线目标。
  奥斯的步伐开始变慢。最终停了下来。发出痛苦的咆哮。而那便是最后动作。保持着面向空中咆哮的姿势就这样变得硬直,全身开始出现裂痕,接着碎裂飞散。
  10米的巨兽就这样屈服于仅仅一发的带有头发的子弹之下。
  
  
  停下车终于能够喘口气。已经没有追兵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的头发有魔法的吗?」
  阿莉西亚的提问也代表了大家的疑问。这状况下最不可思议的说不定反而是她。
  丝薇特拉娜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管谁的头发都会产生同样的结果哦。只是我的头发比较容易缠在子弹上而已」
  意外的回答让除了可丽儿及婴儿之外的全员都惊讶不已。说不定实际上可丽儿也大吃一惊,不过表情还是一如既往。
  「不仅是头发,指甲或是血也会发生同样的现象吧。那奇妙生物的弱点是有机物。正确来说是所有有机物中含有的炭元素」
  「弱点吗?为什么会知道呢?」
  斗真忍不住插嘴道。
  丝薇特拉娜所取出的是斗真所拾到的赤色石头。
  「那些生物的核心就是由这像赤色石头一样的IFC所构成的。IFC是以硅元素的分子力为基础的无机物控制技术。但是在周期表上同样是属于14族,与某种意义上来说具有相同性质的炭元素接触的话,不难想象就会引起误动作。而刚才的现象就是误动作的结果」
  全体的表情一致。半带着不明所以的迷茫。
  「实际上我也不是很理解。全部都是现学现卖」
  丝薇特拉娜说着苦笑起来。带起一阵轻微的笑声。边笑着,斗真想起了由宇。
  如果是由宇的话就能对这状况给出说明了吧。也能够想出解决办法吧。但是斗真同时也认为由宇没能被卷入这种状况太好了。
  在大家的笑声中,只有一人没有笑。可丽儿。虽说是本来就缺少喜怒哀乐的孩子,但就算如此可丽儿也没有任何笑意。反倒是紧绷的脸上明显带着恐惧的表情。
  「可丽儿,怎么拉?」
  首先注意到可丽儿样子不正常的是斗真。接着朝她看着的方向望去。
  雾不知何时已经散去。周边环境一览无余。
  而那景色让斗真的表情因恐怖而扭曲。
  「喂、在怕些什么......」
  接着利巴斯惊讶得数不出话来,阿莉西亚和丝薇特拉娜也是相同的反应。
  雾散后村落一目了然。
  阿莉西亚所看到的水晶般的植物连绵不绝。而那前方生长更为巨大的未曾见过物体。其间奇妙的生物们来来回回。这景色一直绵延到地平线的另一头。
  大地,被放出赤色光芒的生物整个覆盖。
  接着在数公里外那个蹲坐着的生物究竟有多大啊。应该一口就能将眼前的村子整个吞了吧。那生物发出吼叫。
  ——喔嗷嗷嗷嗷嗷嗷嗷、喔嗷嗷嗷嗷嗷嗷嗷。
  眼前所展现的宛如是异世界的光景。斗真他们所熟知的世界已不见任何残片。一切都被异世界所替代。
  这一切正代表着未知生物的侵略行动。
 楼主| 发表于 2010-2-1 20:0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轻之国度日翻组 于 2010-2-20 11:49 编辑

                              四章   栖息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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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冷~~~啊!」
  飞机才刚着陆,玛蒙就这样惊叫了起来。
  在昏暗的机场跑道上吹着的劲风夹杂着雪花,不禁让人感到了刺骨的冰凉。
  只在抗冲击服外面套着一件夹克衫的单薄身影,可是对俄罗斯北部这样零下20度的严寒完全没有任何抵抗力的。
  「为什么啊——?不都已经号称进入温暖时节了么?好冷好冷好冷!」
  「你能别这样让人在外国人面前感到难堪么?」
  紧跟在她身后走下飞机的八代不禁摆出了一脸苦笑。不过八代的话就这样被肆虐的寒风卷走,对这个在原地一边不住叨念「好冷好冷」一边绕着圈小跑取暖的玛蒙来说,连耳边风都算不上吧。看到走下舷梯的岸田博士,便毫不犹豫地将还在碎碎念念的八代撞飞,朝博士奔去。
  「来了来了,快点过来嘛,我都等不及了呢。」
  全力冲刺到岸田博士跟前并飞速钻进了他的大衣里的玛蒙,如花一般盛开了笑容,不住地用脸颊蹭着他满载着体温的衬衣。
  「好~温~暖~啊,呼~。肥仔万岁!」
  「呃,我也并不是很肥,只是稍微比一般人胖那么一丁点儿而已嘛。」
  岸田博士立即提出抗议。比起玛蒙蹿进了他的大衣,似乎「肥仔」这个词更让他心头一紧。
  「那就小肥仔!」
  玛蒙满面微笑地往岸田博士心上抡去了大锤。
  「舞风君,你也给岸田博士添太多麻烦了吧。」
  「吵死了!和雪球比起来,肯定是肉球暖和多了嘛!」
  「肉、肉球?」
  在已经黯然神伤的岸田博士的大衣里,玛蒙像只小猫咪一般,毫无顾忌地享受着脂肪燃烧时透出的体温。
  「你看下周围吧,都在笑你呢。」
  「嘿。」
  就在三人乘坐的飞机附近,一大排全副武装的士兵正在列队等候。虽然打着的名号是担任从ADEM前来的研究员们的护卫,不过这里面也很明显地包含着对来访者的威吓。
  玛蒙露出一脸挑拨性的笑容,环视了一下四周。
  「我想的话,都已经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了丑,事到如今还想要装什么样子也已经太晚了哦。」
  「你还真是吵死人了呐。」
  可能到底还是觉得这不太成体统,玛蒙从岸田博士的大衣里钻了出来,两手揣进夹克上衣兜里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好了,别太去在意我们一行人到底在形象上够不够帅气了,快点把这个穿上。」
  八代在这样耍着小孩子脾气的玛蒙身后给她套上了一件质地厚实的防寒大衣。边嘟哝着些有的没的边穿起防寒大衣的玛蒙,越过八代的肩头望向了候机大厅那边。
  「果然是这么回事呢。」
  玛蒙这一次的笑容就不是虚张声势,而是从心底里自然浮现出的挑拨性笑容。
  「终于察觉到了么?总觉得是一群满身火药味的家伙呐。」
  岸田博士拂去了眼镜片上的雾气后,戴上眼镜朝他们两人目光所指的方向望去。
  在那群列队的普通士兵身后,静静地出现一团黑影。那是一群身着黑色作战服的几十个军人,全员头戴黑色的封闭式军盔,连长相都无从窥探。
  「嗯,虽然作为士兵是需要抹杀他们的个性,不过需要把他们的个体存在感抹杀到这么稀薄的程度,还真是耐人寻味。」
  「就像之前GRU的王牌部队那样?」
  「很有可能呢。」
  就在他们三人交谈着的时候,被大批部下列圆阵保护着的体格精壮的一位花甲老人向这边阔步走来。
  「终于来了呢。他就是这次公事期间向我们提供协助的果戈里司令官。」
  在胸间挂着一排排闪亮勋章的男人,完全对自己的迟到毫无愧疚的样子,带着鄙夷的眼神向三人大摇大摆地走来。
  「不愧是冷战时期贯彻鹰派强硬措施的大人物,我们在他眼中俨然就是条条蛆虫呢。」
  果戈里刚止步在ADEM的各位面前,军乐队就适时奏起了乐曲。
  「总感觉这曲子欢迎的是那位大叔呐。」
  这样不合时宜地冷淡却又阵势夸张的迎接,不禁让玛蒙的牢骚带上了浓重的烦腻情绪。
  「嘛,反正欢迎的又不是我们,这个肯定只是为那个大老爷吹的嘛。」
  很难得地,八代完全同意了玛蒙的说法。
  「非常欢迎来自ADEM的各位,我就是西伯利亚军区的司令官果戈里。各位远道从日本赶来,我谨在此表示感谢哦。」
  还真是个傲慢的感谢呢,虽然八代不禁在心里这样嘀咕着,不过表面上的他仍然是毫无瑕疵地戴着一张印着和善微笑的面具。
  「我们才是。能让负有盛名的果戈里司令官亲自迎接,我们真是倍感光荣。」
  在深鞠一躬行礼后伸出右手的八代身边,这样满口谎言的家伙果然不值得信用,这样刚轻声细语出口的玛蒙就被岸田悄悄拍了一下要她谨慎言行。
  在相互介绍和相互握手这样形式上的简单礼节完成后,果戈里就随即迈出了向着机场跑道上停着的直升机而去的脚步。
  「虽然很仓促,不过还请你们现在就随我前往对抗无机物生命体的战斗最前线。」
  「这不会很危险么?」
  对这样面露着难色、不禁插进话里提出了自己意见的岸田,果戈里毫不掩饰地摆出了把他当胆小鬼来鄙视和嘲笑的表情。
  「虽然我也理解你们的担忧,不过现在随我们去参观下无机物生命体的围剿战役了后,想必你们也就不会这样多虑了吧。」
  这样说着的他,露出了自信满满的笑容。
  「同时,恳请你们也理解一下我们工作的繁忙,请尽量配合我们的安排以免产生一些合作上的不愉快。」
  直到最后也都还是这样一副高压态度。
  
  
                                               2
  
  「这就是对无机物生命体的专用子弹?」
  岸田博士接过了从洋洋得意的果戈里取出的一些子弹。从外表上一眼望去并看不出来跟普通子弹有什么不同,只是尖端稍微有点内凹而已。
  「虽然看起来只是普通爆炸弹的样子。」
  八代也接过一颗子弹在外观上研究了起来,然后也得出了和岸田博士一模一样的结论。
  「让我看看。」
  从八代手里抢过子弹了的玛蒙,先把子弹翻来覆去地盯着转了一圈,然后凑近鼻子闻了闻气味,没想到最后还把子弹放进嘴里用臼齿咬了咬。
  慌忙从玛蒙手里夺回子弹的八代,不禁向玛蒙送去了严厉的斥责。
  「呜哇哇哇哇、你都在做些什么哦。万一爆炸了怎么办?」
  「毕竟有可能只是个假货嘛。」
  「那这样做就能辨别真伪的?你以为这是在验金币么。」
  「哈~哈~哈~,看来这位小姐不仅非常可爱,还相当幽默呐。」
  果戈里就像是在讽刺ADEM各位的无能似地发出了愉快的笑声。
  「看在各位似乎还没能理解到它精妙设计的份上,就让我来为你们揭开它的秘密吧。当然,要让一些并不怎么清楚技术的外行人去一眼看出它的设计,这也是太说不过去了。其实在这颗子弹的内部……」
  「碳元素对吧。」
  玛蒙紧跟着插进了一句话。不等对方从惊讶里回过神来,玛蒙继续滔滔不绝地往下说道。
  「可能里面封装的是石墨吧。射入对方体内后这样‘砰’地炸裂。原来如此,无机物生命体的弱点就是碳元素呢。还真是个让人感到意外的弱点。也就是说,由硅晶网格结构诞生的那群无机物生命体,和由碳晶网格结构诞生的我们有机物生命体是水火不容地相互排斥般的存在呐。好了,我之前有描述里,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果戈里只能满脸惊讶地慢慢摇了摇头。
  「嘿~嘿~嘿~,我也并不是只有可爱和幽默的哦。」
  玛蒙得意地晃动起了食指。
  
  
  「你有读取了他的思维吧?」
  在走向要搭乘的直升机的路途中,八代抓住了玛蒙的手腕。
  「我以前有特别声明过,没有许可决不能使用读心能力的吧。」
  用着强烈的语气,八代向玛蒙盘问道。被紧抓住了手腕的玛蒙也只能老实地承认。
  「只是稍微用了一下而已哦。那个叫果戈里的大叔本来也是想说得都快憋不住的样子了嘛。只用在他的表面思考回路上浮光掠影地瞟了一眼就已经全知道了呢。」
  「即使就是这样,也会对你和他都产生影响的。你的这个双向读心能力是一把危险的双刃剑,使用不当的话很有可能会把我们隐藏的信息同时在不经意间走漏给他。从今以后还请更小心谨慎一些。」
  「并没有什么危险性啊。不也就只有三个人么。要给他一点儿教训才能让他刻骨铭心地记住,小看我们可是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随即一记拳头落在了「哈哈」地大笑出声的玛蒙头上。
  「好痛的!你在做什么哦?!」
  「就算是这样,以后也要征求我的同意才行。至少也要用传递眼色之类的行动通过暗示批准后才能使用。读心能力会给发动者带来极大身体上的负担,我可是有读过这样书面报告的。」
  虽然玛蒙有鼓起脸颊赌气地把脸扭向一边,不过在八代一本正经的眼光下,她还是老老实实地接受了指示埋下了头。
  「好了,这件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还有窥探到其它什么有益情报吗?」
  「呜哇~~,什么哦,居然会来这一招?你这家伙还不是一般的过分呢。明明我都还稍微有了些心动,觉得你终于有了点上司的样子竟然都会关心下属了。赶快把我刚才的感动还回来哦!」
  「难得你都有去冒这么大的危险深入敌后嘛。不有效利用你的所有战果才是真的对不起你呢。」
  这才是合格上司的样子嘛,面对这样自豪着的八代,玛蒙差点没被惊得面瘫。
  「也没看到什么很值得注目的事情。不过,真正想秀给我们看的并不是这颗子弹,这一点倒是很明确。」
  「嘿,还有私藏些其它什么的大家伙么。」
  「‘那可要让你们惊讶得合不拢嘴’,跟他的脸上表现出来的一样呐。」
  「既然如此,我们还是配合他一把惊讶一下吧。」
  你还真是腹黑啊,对玛蒙的轻声唠叨八代装出了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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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果戈里一同乘坐直升机奔赴前线的数小时里,虽然在途中有从看似基地的建筑群上空飞过,不过也没有一点儿要降落的意思。
  「因为时间紧迫呐。就直接飞向作战区域了。」
  对于玛蒙为什么一路都不着一下陆的问题,果戈里只是粗鲁地这样回答道。之前玛蒙让他很难堪的事情,似乎他现在都还放在心上的。
  「太阳马上都要落山了,不过就是落不下去呢。」
  玛蒙无所事事的望着窗外暮色笼罩的风景。
  「正处于极昼期嘛。现在这段时间的话,太阳一直都挂在天上的哦。」
  「还真怪呢。到晚上了天都不黑下来的话,那大家都什么时候才会睡觉呢……嗯?」
  最先察觉景色发生了变化的就是玛蒙。
  「那个、是什么哦?」
  她手指着的方向出现了明灭可见的赤红光点。
  「难道说是无机物生命体……」
  岸田博士也睁圆了眼睛。毕竟赤红光点在最初都还只是零零星星的,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光点的密度也有了大大的提升。
  「究竟出现了多少那种东西?」
  逐渐高悬的太阳驱散了笼罩着大地的阴霾,同时也照亮了如正爆发着红潮般的大地。
  「这、这些是什么……」
  如同文字描述的那样,漫山遍野的赤红色无机物生命体如苔藓般覆盖住了大地,就连地面原本的风貌都已经被侵蚀得荡然无存。错了,正因为无机物生命体是透明的,因此把地面的风貌折射成了一片如血海般的殷红。
  曾出现在伊达报告里的棒状怪兽,正成群结队地蜂拥而至。如圆头棒槌的生物虽然数量不多但因为体型庞大而显得十分醒目。正回旋着飞在半空中的花一样的生物并未出现在伊达的报告里。
  队列里还有如哺乳类动物形态的长脚生物、没有头的如鸵鸟般的二足生物、无数如昆虫般的群集、如平板状的生物、如球一样在地上滚动着的生物……。
  只在生态学的领域里仅存有形态学上确认的、五花八门形状的无机物生命体的狂潮。
  岸田博士看着某些物种不禁感动起来。
  「呜哇~,好恶心。作为人类活在世上真是太好了。」
  不过玛蒙却道出了和岸田博士截然相反的感想。探出身子靠在窗边的她,完全就像个在动物园里吵闹嬉戏着的小孩子一样。
  突然,在眼前闪现出铮亮的红光,一道暗红的轮廓线也在空气中浮现了出来。几乎是一个高达20米的庞然大物。
  直升机为了避免和它的正面碰撞,于是紧急爬升了飞行高度,机舱里也随之产生的激烈的晃动。
  「小心点!」
  在果戈里的严厉斥责下,飞行员缩起脖子。
  「真是的,就在这点儿程度的军势面前都能惊慌失措,真是丢脸。」
  「刚、刚才的那个是什么东西?」
  ADEM的各位都一齐惊讶地望向了被甩在直升机后方的那个巨大生物体。
  「那个是在无机物生命体里也算得上是最大体型的生物,我们把它定名为库鲁梅。正如这个词义为‘山顶’的名字,它在无机物生命体里也同时占据着巅峰的地位。」
  「库鲁梅……」
  惊得哑口无言的岸田再次向身后转过头去,用着呻吟似的声音自言自语着。
  直升机在库鲁梅的四周盘旋着。这个身高约20米的、身长约40米的生物,就像一座微微细长的球形圆顶建筑一般在地面上蠕动着前进。
  「遇上这种大块头的话,究竟能采用什么样的对策呢?」
  完全没能想到任何有效的应对方式。不过ADEM的这副这样子,却似乎让果戈里变得相当愉快。
  「确认发现无机物生命体的殖民区域。污染区域推定为五万平方千米,同时探测到弗洛斯、佩鲁迪加、马利乌斯、库鲁梅、以及尚待确认的无机物生命体。各项测试准备工作已经全部就绪。」
  传来了先遣部队的报告。果戈里不禁浮现起了粗犷的笑容。完全不是在虚张声势,而是一个正享受着对目前胜券在握态势的愉快样子。
  「按照预定方案开始行动。」
  紧随着果戈里命令的下达,从雪原里零散地钻出了数台除去了伪装的车辆。然后陆续出现的车辆都行驶到了指定地点,一丝不乱地整齐并列着。从这样训练有素的阵势都能看出,这肯定是在训练场上经过无数次实际演练之后的作战方案了。
  面对无机物生命体的大队,没花费多少时间,军方就已经构筑起了扇面的防卫阵线。并且组成的还是多重交叠型的密集防卫网。数百辆战车和普通车辆就位,还有攻击直升机在阵地上空盘旋。
  「全员到达指定地点,一切准备就绪」
  「看吧。自行火炮一百二十门、装甲车一百八十辆、152毫米榴弹炮七十五门、攻击直升机四十架、步兵多达一千五百名。同样编制的部队在无机物生命体的活动区域周围配置了十五组。西伯利亚军区可是为此投入了接近四成的战力哦。」
  近四百门大炮的炮口整齐队列排成一条直线的场面满溢着威严感。以这样的战力为单位的部队甚至还配置了十五个地点。
  「到底集结了多少兵力啊」
  玛蒙在这个时候都不禁率直地感叹着。
  不过无机物生命体并不在意前方这样阵列着的防线,依然保持之前的行进速度毫不犹豫地突进过来。不仅如此,在察觉前方存在着敌人后,反而更加快了行进的速度。大地震颤的轰鸣声撼动着空气甚至传入直升机之中。足可见其突进力有何等的可怕。
  「时机还没到、现在还不是进攻的时候。要让它们更靠近一点儿」
  果戈里计算着攻击的时机。就在无机物生命体的先头队伍开赴到了阵前600米的地点时,果戈里大声发出号令。
  「炮击!」
  四百门大炮的炮口一齐喷射出火光。在如雪崩般涌来的无机物生命体的队列里,接连地中弹而爆发出火柱。而接连爆炸所产生的小范围暴风也已经将无数无机物生命体掀到了空中。不过,这也只是大队的一小部分而已。只要没有被直击命中,无机物生命体的群集冲击的步伐便不会有丝毫的迟滞。。大地的震颤与咆哮不绝于耳。即使是这样四百门齐射的炮火,在数以万计的敌军面前,似乎也都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
  「啊啦啦,似乎没什么效果呢。」
  玛蒙愉快地评论道。以她的眼光来看的话,整个俄罗斯军队都是乌合之众吧。不过岸田博士和八代却对现状感到相当严峻。如果不能在这里阻击住它们的话,防止无机物生命体扩散的形势就会变得更加雪上加霜。
  然而还有一人也和玛蒙一样津津有味地俯瞰眺望着不远处的战场。
  「嗯,看来常规兵器还是火力不够呢。」
  果戈里这样感叹道。
  「向全军下令:全军换装对硅生物武器。」
  这样下达指示后的果戈里向岸田博士他们送去一个自信的笑容。同时,他手里拿起了在出发之前向大家展示过的子弹。
  「请各位放心。这个在刚才的狙击中还没有投入使用的哦。不和常规兵器进行一下对比的话,将很难证明这种特制武器的有效程度。」
  紧接着,通讯员传来了报告。
  「全军、换装完毕。请指示。」
  无机物生命体群已经开进到离防御前线只有300米的地方了。
  「好,全军齐射!请见识一下对硅生物武器的有效性吧!」
  四百门大炮的炮口再次一齐喷射出火光。在‘无机物生命体’的队列里再次着弹引发了爆炸。直到这里都还是和之前的情形大同小异,不过大相径庭的是在这之后。暴风散去后,被掀上天空开始往地面掉落的,只是纷飞的无机物残渣而已。同时,以着弹点为中心半径数米内的范围里,大部分的‘无机物生命体’都残破不堪濒临死亡。一瞬间,在整个战域里,就有数以千计的无机物生命体在第一轮的轰炸火光中灰飞烟灭。
  「很好!」
  果戈里对这样超越预期的杀伤力不禁欢呼出声。接连不断的炮火声就如鸣响起来的丧钟一般,将战场上无数无机物生命体化为灰烬。面对即使如此仍然无所畏惧地踏过同胞散碎的尸骸前进而来的无机物生命体炮台毫不留情地给予痛击。
  「果然厉害呢,这还真是」
  八代由衷的感叹中也稍稍混杂着一丝嫌恶。无论是就算直面死亡也毫不在意地突进的无机物生命体,还是把敌人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地彻底摧毁的俄罗斯军人,看着都让人觉得实在是心情不畅。
  「看得还真让人心情不好呢。」
  玛蒙率直地说出了自己的感想。虽然岸田博士只是紧紧地闭着嘴,不过也是一副糟糕心情都写在了脸上。
  「唔、残留势力比预期的还多呢。」
  突破炮击地带开进来防卫阵前眼前来了的无机物生命体数量已经只剩下原有数量的三分之一了,不过也还是一个有着数千战力的大队。
  早已列队等候着的步兵阵架好的枪口喷射出了火光,继续削减着前仆后继地奋勇前进的无机物生命体的数量。不过,只靠枪弹进行二次阻击的防御阵线似乎在威力上有些软肋,还不足以压制住如浪涛般涌来的生物群势头。
  熬过了炮击和枪击的残存无机物生命体终于与防御阵地的最前线相接触了。从不停地开着枪的步兵阵线上传出阵阵悲鸣后,步兵防线也被撕出了缺口,进而让‘无机物生命体’突进到了战车阵线里。马利乌斯挥下了正如其名的大锤般的头部,一下就击穿了战车上厚重的装甲,还把战车本身都掀翻到了一旁。
  精心准备了这样的兵力和战斗策略,却都还是没能成功阻止无机物生命体的进攻势头。
  「唔。」
  果戈里不禁有点焦躁地咬起了指甲。
  「没办法,看来只有祭出杀手锏了。雷光队出动。」
  「你说杀手锏?」
  岸田博士在一旁大吃一惊,八代和玛蒙也都是一样的表情。
  长空中划出一道闪电。要准确地描述的话,应该是一个放电物体以超高的速度飞驰而来,它划过的路径看着就像雷电的轨迹一样。数量一眼望去估计上百。出现在阵前的是身着通体漆黑战斗服的一百人左右的士兵。
  「呜哇~、帅呆了。」
  单纯地睁圆了眼睛的只有玛蒙一个人。岸田和八代在一瞬间就明白了,这个名为「雷光队」的作战分队有擅自违规应用峰岛勇次郎的遗产技术。如此一来,果戈里会舍不得亮出这张王牌的原因也就可以解释了。
  而且这一百人左右的士兵都装备着什么特别的武器。
  有两手逆向持握着双刀的人。有两手握住单刃长剑的人。有拖着比持剑者身高都还长的粗犷巨剑的人。还有在每根手指上都戴着数十厘米长指刃的人。甚至还有像刺猬一样全身倒插着刀刃的人。
  虽然武器多样得让人眼花缭乱,但它们都有两个共同点。一是它们都是刃型兵器;二是它们的刀身都是透明的,并且还闪耀着莹莹的辉光。
  「那些武器都是什么?」
  面对这些沐浴在朝阳的晨光中熠熠生辉的武器,岸田不禁下意识地推了推眼镜。
  「这样说起来,还没有给它们正式命过名呐。如果真要给它们命名的话,那就应该是星钻之刃了。」
  「如钻石般闪耀的刀刃……钻石?!」
  「正是如此,由纯碳纤维精制而成硬度最高的刀刃。装备着这种武器的就是我们最引以自豪的特种部队——雷光队。」
  发出信号后,一百人左右的士兵一齐上阵列队整齐地冲向了前线。他们的动向不禁深深地吸引住了八代和岸田的眼球,让他们都出神地把脸都贴在了直升机窗子玻璃上。即使是在这个很容易把握住整个战局态势的高空俯瞰视角,都很难清楚地追踪到雷光队那令人惊讶的敏捷行动。
  只留下了条条直线型的残影,他们如一支支利箭般飞速开赴到了前线。如果连移动过程都快得只是留下残像,那么攻击过程更是迅捷得连动作的影子都看不到的吧。
  他们一上阵前线,就以摧枯拉朽之势压倒性地屠杀着无机物生命体的突击部队。浑然天成的、号称有着最高硬度的星钻之刃,还更是由无机物生命体的致命毒素——「碳」元素构成。在它们眼里,想必装备着这样犀利刀锋的黑衣众俨然就是奔上了战场的一群死神吧。
  仅凭一百人左右,雷光队就将整条战线推了回去。将已突入战车阵线的无机物生命体完全剿灭后,甚至还把它们的残存部队又驱逐回了炮击区域。
  「趁此机会,再次炮击。把无机物生命体部队全数歼灭!」
  伫足在炮击区域里再次受到毁灭性打击的无机物生命体部队逐渐变得散碎破败,除了零星的一些残废的散兵游勇,剩下的就只有形单影只庞大的库鲁梅。纵然有着高达20米如山体般威严的身躯,一旦被包围了也只是一个除了大就没任何特色的沙包而已。
  「炮击、继续炮击!」
  果戈里眼睛一亮,口沫横飞地继续下着命令。
  四百门炮口齐刷刷地瞄准了这一只库鲁梅。那如雨点般密集的炮火倾泻在这高达20米、长达40米的巨大身躯上,使它的威严被如勺子挖布丁般地层层削去。被吹飞了半个身躯的它露出了深嵌在躯体中央的那颗赤红色的核。紧接着,雷光队风驰电掣地猛冲向那颗暴露的核心,向其刺出最后也是最致命的一击。于是,最大的无机物生命体—— 库鲁梅,在一阵无声悲鸣的绝响中,全身如高楼垮塌了般地崩裂散碎开来。
  
  
                                                4
  
  ADEM的三人在直升机降落在基地里后才终于得到了一些自由休息的时间。
  「呀,还真是好久都没这样放松地伸个懒腰了哦。离开了日本以后就一直都蜷缩在座位上啊包厢里啊这些狭窄的小地方呢。」
  八代边伸展着身体边环视着四周。
  「八代君你还真是了不起呐。像我这样的人,都已经憋得胃似乎都缩了一圈,现在都是浑身酸软着的哦。」
  岸田博士弱气地笑了起来。
  「你都这样说了的话,那么那个又该怎么说了呢?」
  八代苦笑着抬起手来指向了在原地来回转着圈边跳边跑的玛蒙。
  「啊、哈~哈~,好冷啊。哇~,地面好滑!」
  只是在原地转悠的话还好,不过她还蹦蹦跳跳地溜到作为警卫兼监视的士兵那里调侃起了他们来。
  「喂喂,这个是用什么皮料做的?帽子看起来好暖和呢。能和我的夹克套装交换一下吗?为什么老是这样板着一张脸呢?不累吗?不觉得这样很憋闷吗?不觉得这样很让人烦躁吗?呜哇~,说起来你的脸还长得真是长呢。胡子留得真漂亮呢。要我帮你剃了吗?」
  再也看不下去了的八代向玛蒙走去,随后就像提猫似的拉着她的衣领背面把她拖了回来。被她胡搅蛮缠的那位士兵也终于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你在干什么哦。好不容易人家才和别人搞好关系正和别人亲热着的呢。」
  「说过多少次了,你还是收敛点儿别让人这么难堪吧。我们是作为ADEM的代表团来这里的,不是旅游团。」
  「有什么关系嘛。被他们认为我们只是一群笨蛋而让他们放松警惕不是更好么?」
  「真是的,明明之前还说不想被别人那样瞧不起的嘛。」
  突然岸田博士插进了他们间的对话,这次玛蒙就像看见猎物了的捕食者一般猛扑了过去。
  「啊~~,好冷!」
  边这样说着的玛蒙又钻进了岸田的大衣里。
  「岸田大叔还真是暖烘烘的呢。干脆就移居俄罗斯来怎么样?肯定很受欢迎的哦。在南方可没有这样女孩子们的好待遇哦。肯定会说看着心里都觉得闷热干脆闪一边去,这样的伤心话哦。我的话肯定会这样的呢。」
  「你这家伙还真是……」
  满脸写满惊愕的八代表情都微微地抽动了起来。无意识随意地横过去的视线,还恰好发现基地里一个奇妙的列队方阵正踏着正步经过这里。
  被八代突变的气氛影响,岸田和玛蒙也都循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
  「就是之前的那个编队。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叫雷光队吧。」
  「总觉得他们形迹很可疑呢。」
  这样一个有着上百人都身着通体漆黑战斗服的集团正阔步行进着。整齐得就像是一个人的投影一般一丝不乱地列队经过,也正因为这样阴森森的气氛,不禁让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那是谁?」
  玛蒙的视线锁定住了集团队列前方的两位先头领队。其中一位是身着华贵服装的年轻男人。另一位就像是在他身后跟随着的是一个女人。因为距离的原因,再详细的情况就看不清了。
  「总觉得他们两个不太般配呢。看嘛,他们的样子就像是一个无意发现金矿脉而一夜暴富的少爷和一个盯上了他钱财的险恶女人的组合。可能是这个军区赞助商的儿子之类的人物吧?」
  「真只是那样无足轻重的人还更好呢。」
  八代不禁无奈地耸了耸肩。
  只是从外貌上看的话,玛蒙的关于他是当权者亲属的猜想来得似乎更靠谱些。不过,这样碌碌无为的人也不可能会和雷光队粘得上边才对。何况整个雷光队都还是队列在他们的身后。这样看来,他们肯定是相当值得密切关注的重要人物才对。
  那一对年轻的男女的就这样带领着雷光队,身影消失在了建筑物的转角处。
  
  
                                                5
  
  歼灭作战之后,果戈里邀请大家一同共进晚餐。
  长而宽大的餐桌上,整齐地罗列着众多豪华料理,甚至都到了让人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正处于边境的程度。就坐在主宾席的果戈里满面笑容地推荐起了料理。
  「请尽情享用吧。基地的菜肴可是风味绝佳、不容小觑的哦。」
  虽然果戈里那粗俗的笑容让人觉得很碍眼,不过他的话却没有一丝虚假的成分。
  「嗬嗬,这还真是相当绝妙。」
  「真是非常美味呢。」
  岸田博士和八代异口同声地这样佩服道。与此相反,只有玛蒙面对这样的餐桌坚决地保持着沉默。只是她那里响着大动刀叉的餐具碰撞音。就像给这几天以来都饿着肚子的野猫端去了一盆猫粮似的,玛蒙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如何进一步加快就餐速度上。
  不过八代也并没有对此特别在意,毕竟果戈里的食相也跟此时的玛蒙没什么两样。
  「还真是令人惊叹呐。」
  这样感言着的岸田博士以风卷残云之势扫空了第二盘牛排。似乎之前的自己胃都冷缩了的话,也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然而八代此时却有了一种半饱的感觉,这不禁让他自己陷入了一种很不合时宜的错觉。另外,比起自己这样文质彬彬地小口就餐,像玛蒙和果戈里那样不顾一切地饕餮享受才更能体味到晚餐的绝佳风味呢。
  ——结果胃缩了的谨慎人士就只有我一个么。
  八代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伸出手去准备端起了眼前的汤碗。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汤的表面荡漾起了细小的波纹。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在座半数以上人的狼吞虎咽摇到了桌子么?不过这么厚重结实的餐桌,光靠几个人偶尔的触碰,是不会产生这么明显摇晃的。另外,如果这些波纹真的是被餐桌的摇动引起的,那么现在波纹也应该维持这原来那样子才对。然而汤表面的波纹已经开始逐渐平息下来。
  抬起头来仰视了一下天井,八代把视线停留在了这个完全让人联想不到会是军事基地般豪华的屋子里的那个水晶枝型吊灯上。可以看出,那里也都残存着轻微的晃动。
  「地震?」
  如果是南部或东部的话,地震的确会发生得很频繁。不过,这里却并不存在和作为典型震源地的日本环太平洋火山带相似的地质结构。同时,这里也几乎没有什么特别能引发地壳变动的诱因。虽然也不能绝对地说完全没有,不过像这样能引起水面波动程度的地震,在这里应该极为罕见才对。
  即使如此八代还是对此相当在意。虽然自己并不清楚为什么,但就是无法把这件事情视而不见。如果非要为这种异常感加一个理由,那应该就是自己一直以来在地震中的经历告诉他的。刚才感觉到的那种震动,并不是一般性的地震所引发的。
  ——这个基地里在进行着什么?
  忽然,他想到了之前目睹到雷光队所走进的那座建筑物。曾有报告表示俄罗斯一直在尝试将无机物生命体驯化以及军事性利用。这应该和刚才感觉到的微微震动没有关系吧。
  「怎么了呢?难道说是晚餐不合你的口味吗?」
  似乎带着些许责难的味道,果戈里向八代询问道。
  「啊,只是稍微有点儿在意的事情。」
  「在意的事情?说来听听?」
  正好是个好机会呢,八代心里想着。像这样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餐桌上并不是个上策。表面上是以欢迎会的名义,不过暗地里也能同时把这个作为名正言顺地耗费对方时间的绝佳手段。
  「果戈里司令官,到现在也应该可以告诉我们了吧,邀请我们ADEM到贵地来的原因。直到现在,我们都还是没能揣测到你的真意呢。」
  陷入了沉默的果戈里瞪了一眼八代后,再次开口了。
  「好吧。虽然为时尚早,不过让你们事先有些心理上的准备或许也不坏。」
  果戈里拍了下手叫来了部下。
  「伊娃诺夫还没到么?和约好的时间相比,这也过太久了吧。」
  「是、是的。目前他应该正在全力赶来,还请稍事等待。」
  「真是的。那个男人知道这个的重大程度么?要是没有他在这里的话,我们可是连工作都没法继续开展的!」
  没过多久,贵宾室的房门就被推开,出现了一对男女的身影。果戈里愤怒地拍向了桌子。这次汤碗水面的摇动原因,毫无疑问就是刚才那一拍了。
  「这也太晚了吧,伊娃诺夫!你想让我们等到什么时候!」
  耸了耸肩的男人面相倒是长得挺端正,不过这样也正好反衬出了他的衣衫不整,给人一种散漫邋遢的感觉;而另一位美女的印象就正好跟他相反,身着深黑色晚礼服的她眼光炯炯有神,给人一种睿智机敏的感觉。
  「让我来介绍一下吧。这个男人就是我们基地的‘头脑’。对无机物生命体进行研究后编制出碳素对抗策略的人,伊万.伊娃诺夫,而在他身旁那位美丽的小姐,就是作为他助手的玛嘉丽特」
  岸田博士和八代不禁面面相觑。这个伊万.伊娃诺夫,可是曾有出现在ADEM会议里的名字。那位曾作为举世闻名的疯狂科学家——赛鲁盖伊.伊娃诺夫的后继者出席会议的他,全看不出来和眼前这位松垮地穿着衬衫的轻浮人士是同一个人。
  果戈里向他们介绍了ADEM的三人后,就示意他们也坐下。于是,伊娃诺夫就坐在岸田博士的对面,玛嘉丽特也坐在了八代的对面。
  正当八代准备端起汤碗喝口汤的时候,他的手被人狠狠地拽住了。玛蒙边用着像遇见了家族仇敌似的眼神死死盯住玛嘉丽特,边扯着八代的手。
  「为什么那个女人都能穿晚礼服,而我们就偏偏只能穿这种朴素的抗冲击服啊?」
  「也并没有带过来的吧。调查队的助手带着那样的衣服也会显得很不自然的嘛。而且真要说的话,即使带来了,又有什么时候能穿呢?」
  「真是吵死了呐。而且那到底是想做什么哦。那样不知羞耻地把胸部啪地大大敞开。」
  也不知是不是八代最后的那句话刺激到了她的某根神经,玛蒙更用力地扯着八代的袖子。
  「你也喜欢那样像暴露狂一样的女人么?全身的营养都拿去堆胸部,肯定脑袋里就只剩下豆腐渣了。肯定是这样的!」
  「嘛,那也并不是我的口味就是了。」
  胸部的大小那些都无所谓了,只是饭桌上这样冷淡而僵硬的气氛很是让人在意。完全没有一点儿人所能弥散开来的温存感觉。
  「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呐。原来你喜欢胸部小一些的呢。」
  「呃、我也并没有那样说的吧……」
  
  
  
  似乎心情变得畅快起来了的玛蒙,再次手持餐具开始了新一轮的奋战。虽然并没有意去谈这个关于胸部的话题,不过能让玛蒙的心情也多云转晴的话,这也是个不错的事情。这样想着的八代陷入了沉默。比起这个,更关键的是伊万.伊娃诺夫夫和俄罗斯方面的真实意图。
  「终于全员到齐了,那我们也开始进入正题了吧。」
  选择了这样一个恰到好处的时机,果戈里向大家宣告道。
  「就如之前ADEM方面问到的那样,我想选在这个时间来阐述并挑明我们的计划内容。这位伊万.伊娃诺夫夫,就是曾经担任苏联首席科学家的男人——赛鲁盖伊.伊娃诺夫的后继者。」
  再次被介绍到的伊娃诺夫本人,只是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冷漠态度,继续着自己进食的动作。以一种无可挑剔的高雅姿势和态度,不紧不慢地从容就餐。
  「赛鲁盖伊.伊娃诺夫曾经成功解析了号称是峰岛勇次郎的初代遗产的零号文件,只是可惜他的功绩都被埋没在了历史的慢慢长河中,而在这里的这位伊万.伊娃诺夫夫,继承了他的优秀知识体系,发扬了科技创新的光荣传统,为我国的繁荣和富强做出了不可磨灭的不朽贡献。」
  整个人都似乎燃烧了起来的果戈里,继续着他那慷慨激昂的陈词。
  「不过赛鲁盖伊.伊娃诺夫也为我们留下了灾祸之源——来自无机物生命体的威胁。这可是是能给俄罗斯,不、整个人类,不、整个地球上所存在的任何生命都带去毁灭性危机的险恶根源。和这个相比,海星事件都只能算是小事件了。」
  最后,果戈里以粗重喘息声在ADEM的三人面前摆出了一副洋洋得意的架势。
  「即是无机物生命体以惊人气势涛涛袭来,但伟大的俄罗斯是不会屈服的、在任何种类的困难与危机都是不会退步的!今天大家亲眼所见的歼灭作战已经完全证明了这样的观点。今晚,于此时此刻的我们能像这样举杯同庆,伊万.伊娃诺夫夫功不可没!」
  这样说完的果戈里率先大大地鼓起掌来。紧接着作为他助手的玛嘉丽特也开始拍手。紧接着,在房间里其它地方笔挺战立着的士兵和服务员们也跟着拍起手来。在这样异常的氛围里,ADEM的三人脸上写满了惊讶。
  「这样子看来,我们也不得不拍手了吧?」
  玛蒙都停下了操劳着的双手,环视着四周。
  不过就在这样的气氛里,还是有一个人保持着完全不为所动的超然姿态,有条不紊地继续就餐——就是伊万.伊娃诺夫夫本人。在喧嚣而吵杂的拍手声中,刀叉与餐具的清脆碰撞声与其和弦相奏,相映成趣。
  对此完全视而不见的伊娃诺夫不禁让这个声势浩大的拍手庆贺场面相当尴尬。虽然果戈里是一脸很不满意的样子,不过这也让他不好去当着别人的面去责备他。
  「我们已经很清楚你想要表达的意思了。然而这却更加深了我们的疑问:既然都已经拥有了这样优秀而卓越的人才,那还有什么必要邀请我们来呢?」
  岸田的提出了就像是在缓和目前紧张气氛的一个问题。
  「的确如此,非常正确。我们的意图至始至终都只有一个,让作为ADEM中最熟知峰岛勇次郎遗产的岸田博士来亲眼见证我们战略的始与终,然后根据第二京都条约的协定,将我们的活跃事迹向全球展示。」
  岸田的表情逐渐变得僵硬了起来。并不是为自己来这里的使命仅仅是像观察员一样报告事情发展的全过程而影响到心情,而是因为他直到这时才终于领悟到了俄罗斯方面的真意。
  「难道……」
  「就是这样。就是要让世界知道、要让世界认同我们的实力——我们能直接面对和处理这样从未曾有过危机的深厚实力。让世界人民有目共睹,谁才真正符合峰岛勇次郎遗产管理者的地位!」
  果戈里的词句喷薄出了如火的激情。
  「岸田博士,请一定要见证我们战略战术的始末。用你的亲眼所见、你的亲耳所闻来确认我们所拥有的遗产管理能力,然后向全世界展现出我们的辉煌!」
  八代暗地在心里闪过了一丝焦虑。
  如果报告书是由ADEM里作为遗产研究第一人的岸田博士来完成的话,那么这份报告也就将成为一份最高级的评价意见,因为世界上就没有比他更为权威的专家了。这份报告也将会直接向世人打下俄罗斯究竟有没遗产管理能力的根本印象吧。
  虽然美国可能会对此进行猛烈的抨击,不过依现在的国际形势来看的话,仅以它一国的发言权重来看的话,反驳的力量也显得太薄弱了。如果要祭出自由言论大牌的话,这不仅会牵涉到日本,还更会波及到美国自己。
  不过,就在八代被焦躁的灼热炙烤的同时,他也发现这是一大机遇——一个能将ADEM对遗产管理权所拥有的绝对而唯一的地位彻底土崩瓦解的绝佳机会。
  「想必世间的陈旧观念已经根深蒂固了吧。在这个名为‘资本主义’的陈腐观念中,大家一致认为不对峰岛勇次郎的遗产进行管理的话是绝对不行。苏联的解体为大家揭示了什么?揭示的就是这样一个被资本主义污染的社会的最终下场。现在就正是应该把世界重新导向正轨的时候了。」
  一直仰望着天花板发表着热情演说的果戈里,移下视线来俯视着岸田。
  「你只要忠实地见证我们的伟业就足够了。这可是一个无上的荣耀哦。毕竟是作为一个亲眼见证了历史性变革的人呐。因此,无论何时,我们都会以崇高的敬意欢迎你的到来。还有一点,岸田博士,当俄罗斯获得了遗产管理权力的时候,我们也衷心地想邀请你的加入。当然,我们也肯定会保证你在以后的地位。」
  果戈里就这样以军姿笔挺地站着,面对墙壁上的帘子敬了一个庄重的军礼。拉开了帘子后,映入眼帘的是两个人物的大型肖像。
  「谁?」
  「列宁和斯大林。苏联时代的伟人。」
  轻轻地哼出了声音的玛蒙,就这样兴味索然地远眺着那两幅肖像。
  「只有我们,才是真正能实现伟大领导者真实意图的人。」
  紧接着果戈里,在场的全部俄罗斯人都起立、肃立,并向着肖像致以最高敬意。
  伊万.伊娃诺夫夫仍只是静静地坐在座位上,悠然地享用着晚餐。
  
  
                                               6
  
  对玛蒙来说,峰岛勇次郎的遗产无论是由谁来管理都无所谓。
  岸田博士和八代他们两人,就算坚持完全的遗产管理权是不可外授的,不过也觉得事实上存在向俄罗斯授予一部分管理权力的可能性。
  虽然岸田博士他们的意见是,俄罗斯不能将遗产在客观公正与公平的条件进行管理;不过在玛蒙看来的话,ADEM和俄罗斯也没什么太大的差异。只是一个是否存在滥用欲望的区别而已。
  一回到了被分配的卧室里的玛蒙,就赶紧锁上了门锁、关上了窗户,甚至还拉上了窗帘。在仔细检查了抽屉、床下面和桌椅后,才终于露出了放下心来的表情。
  然后,她取出了自己的行李,开始分解起里面装着的什么东西来,然后就连行李包本身都被分解了。然后,把分解出的细小零件分门别类地摆好了后,她又把它们重新组装了起来,
  「真是的,还说经过了严格的检查呢。无论是ADEM还是俄罗斯,还不都是一个样。嘿嘿。」
  由零散的部件逐渐组装成型的是一个握在手里大小刚合适的棒状物体。由另一些零件又组装出了一个微型炼炉,似乎是将行李包的一部分材料作为燃料的设计构造。
  自开始动工后经过了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玛蒙手里握着的就已经变成一把加工完成的刀刃了。换着姿势数次挥舞着这把小刀试了试手感后,顺便把在房间里摆着的那个装饰花瓶一刀两断了。不过两断的花瓶碎片却逐渐崩解成了细碎的粉末,瓶内的水漫出来,顺着桌沿淌在了地毯上。
  「Ya-Hoo~~!偷运版秘制微缩‘雾斩’大功告成。我还真是个天才呢!」
  玛蒙盯着手里的成果绽开了笑容。
  「好了,准备停当。接下来就是俄罗斯军营大冒险了呐。」
  在身着的抗冲击服之上套了一件夹克外套的玛蒙轻轻推开了窗户。虽然窗户里地面足足有二十多米,不过这对玛蒙来说也只是个小意思。她就这样轻松自然地跳了出去。就像当时获得了由宇的知识时一样,玛蒙一旦对行动作出了自己能行的判断后,就不会有一丝犹豫。虽然这也可以说成是凡事不考虑后果,不过这也充分地发挥出了她本身所具备的超强适应能力。
  「噢,着陆成功。」
  在着地后,玛蒙就赶紧把自己藏进了建筑物的阴影里,窥探起四周的状况。
  「那时在NCT学到的东西,看来还挺有用的嘛。」
  紧接着,玛蒙就轻快地穿过了有着层层戒备的森严警卫巡逻区。偶尔遇到没能完全躲过警卫视野的时候,她就不假思索地让他们在雪原上小憩一下。
  「他们就这样躺在雪地上睡难道都不怕被冻死么?当然,那个时候也只能怪他们自己运气不好嘛,这人品问题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呢。」
  玛蒙盯上的目标就是在基地里最深处的那幢建筑。
  从异常喜悦地进行着演说的果戈里意识里,无数次流过来的印象就是那幢基地最深处的建筑。甚至都不需要接触,是仅靠直觉来感觉就已经足够清楚鲜明了的印象。何况演说本身就是一个会向周围散发相当能量的行为,不过情绪能高涨成那个样子的话,简直都不需要特意去读取,意识的印象本身就如洪流般涛涛而至,实在是让人不可抗拒。
  「这个也太奇怪了呢。肯定里面有什么好东西。什么都没有才怪了呢。哟、嗬、呼~」
  沿着房顶梁轻轻小跳步前进的玛蒙,靠着绝妙的平衡感如履平地般快速地穿过危险的房顶积雪斜坡。
  「总觉得是到了个恶心的地方呢。」
  非常扫兴地轻松入侵到了目标建筑物里的玛蒙,逍遥自在地阔步走在走廊上。不过,无论玛蒙走得是多么明目张胆,至始至终都还是没有任何一个警卫发现到她。这里就像是个基地里的异空间一般,没有一丝人烟。
  古旧脏乱的走廊上,灯光昏暗,墙壁也布满了尘土。就作为最王牌的精锐部队——雷光队的驻地这一点上来说,这个环境也不相称得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不过,总感觉有种恐怖片的气氛,会不会突然‘嘣’地跳个鬼出来呢?咦哈哈哈哈!」
  ——咦哈哈哈哈
  整条走廊上都回荡着玛蒙豪爽的笑声。
  「什、什么哦。还真是有点吓人呐。」
  被自己的回音吓了一跳的她不禁回过头去望向了身后。长长的走廊,前后都看不到尽头。
  「都、都走了这么远了?这走廊没伸长么?」
  突然,一股彻骨的寒意攫住了后颈。
  「呜哇!」
  吓得不禁跳了起来的玛蒙,下意识地慌忙藏进了身边的一扇门里。
  过了一会儿,玛蒙把门打开了一个缝,稍稍探出头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状况。走廊上并没有任何的异常状况。摸向后颈的手指沾上了些水珠。可能是从天花板上掉下来的吧。
  「什、什么哦。别吓我嘛。」
  放心地舒了一口气的玛蒙,背靠着门扉,滑下身子跌坐到了地上。这时,她才终于有了点儿精力去看一眼她慌忙躲藏进的这个房间。
  非常简陋的一个房间。陈旧的桌子和椅子,呆板古朴的衣柜,外加一张毫无装饰的简单大床。本来就很宽阔的这个房间,却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件家具,这让这个房间显得更加宽敞。
  「呜哇!」
  玛蒙边冒冒失失地望向房间的深处,边轻轻地挪动着脚步。虽然说是私闯他人房间,不过看到的也只是一片单纯的空旷而已。
  「这是谁的房间哦?」
  翻翻桌子上摆放的书本,查查抽屉里堆叠的什物。紧接着,打开衣柜后看到东西让玛蒙摆出了一张出乎意料的表情。
  「开玩笑的吧?难道说,这里就是那个伊娃诺夫的房间?」
  衣柜里整齐地挂着的都是像伊万.伊娃诺夫身着的那种华贵服装。在基地里还能穿着这种服装招摇过市的人,恐怕除了伊万以外就再没别人了吧。
  「你在这种寒酸的房间里怎么活过来的哦?」
  虽然玛蒙在脑中努力地构思着伊万的各种生活方式,不过还是没有一个设想比较现实。
  「至少知道了他穿着的恶趣味。好了,继续调查!」
  玛蒙露出肉食动物瞄准了猎物般的贪婪视线,盯住了屋里零零星星的陈设。如果这个时候八代在的话,肯定会训斥道「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不是做这种侦探工作」的吧,不过眼下的玛蒙身边,并没有这样的一个提醒她注意言行的人存在。
  「哼哼哼,会有什么宝藏呢?像激情杂志啊变态日记啊青涩诗歌啊之类的总还是会有的吧。噢~,照片一张落网!」
  从书桌里什物堆中翻出了一张古老照片的玛蒙高兴得欢蹦乱跳起来。这是一张主角是几个男人的集体照,全都清一色地穿着像是研究服似的装束。
  「还真是张旧得都快掉渣了的老照片呐。呃,一九九X年七月四日,于沙皇研究所。嘿,都已经是二十年以上的历史照片了呢。如果是在B级电影(小成本制作的恐怖、情色电影)里的话,就会拍到伊万.伊娃诺夫了呢。上演出‘这怎么可能!为什么这么古老的照片里的他会和现在的他一模一样?!’之类固有桥段的吧。」
  蹲在那里嘻嘻地傻笑着的玛蒙,很随意地把目光移到了照片的正面。不过下一瞬间,她的笑容就凝固了。照片只是从她颤抖着的指尖滑落到了地上。
  「怎么可能?为什么那个人会在照片上?现在倒宁可照片上的是伊万」
  「嘿~,那是谁在照片上呢?」
  耳边突然传来低声细语,玛蒙不禁汗毛倒竖。
  「怎、怎、怎、怎么你会在这里!」
  将后背紧贴在墙上的玛蒙,细碎地挪着脚步尽可能想要远离他。
  「你问为什么,那我又为什么不能在自己的房间里呢?」
  伊万.伊娃诺夫正站在玛蒙的正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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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ADEM的其中一员吧?应该也有想问我的事情的吧?」
  虽然玛蒙还没从惊讶之中回复过来,不过比起伊娃诺夫的诡异,还是照片的恐怖感更胜一筹。
  「对这张照片上的事情有点儿想打听一下的呢。为、为什么都已经几十年前了的照片上会有七宗罪的成员——撒旦在上面?」
  「七宗罪?撒旦?都没听说过呐。」
  「就是在这张照片里最右面的这个人嘛。没多久以前都还是我们的同伴。一个体温低到了零下几百度家伙。拥有自由操纵热空气和冷空气的能力。」
  伊娃诺夫捡起了刚才滑落到地面上的那张照片,似乎兴致勃勃地点了下头。
  「嘿~、居然还有成功的例子呢。」
  「成功的例子?果然你知道些什么的吧。」
  「我所知道的,就只是这张照片上的人基本上都已经过世了这一点而已。在十九年前死了。准确的说,应该是被杀死了。被美杜莎呢」
  伊娃诺夫的话中满是谜团。
  「啧、你还真是个没用的家伙呢。」
  「还真是出言不逊呐。另外,这个设施可是禁止入内的哦。该被问责的到底是哪一位呢?」
  「诶、什么?你指的是默不作声地造访这个房间的事情么?你还真是个小肚鸡肠的人呢。I’m sorry,这样可以了吧?」
  玛蒙把背贴在墙上,滑步到了通向走廊的房间门边。
  「那、我这就告辞了哦。」
  抬起手来挥着「Bye-Bye」手势玛蒙,刚闪出房门,就看见走廊上身着漆黑战斗服的一群人把走廊左右堵了个水泄不通。就是之前和无机物生命体作战时最后出场的那群士兵。
  「呃~、你们就是那个胃下垂战队?欢送仪式就免了吧,我自便就行。」(胃下垂:ikasui,雷光:ikazuci,日语里发音相近)
  玛蒙准备推开人墙从中挤过去,不过雷光队的人就是纹丝不动。
  「不负好责任把你平安送达目的地的话,我可是会问心有愧的。你就不要再推辞了吧。」
  「这样强行的护送可是会遭人讨厌的哦。」
  对于伊娃诺夫你种游刃有余态度让人觉得非常不爽。玛蒙不禁嘟起了脸颊,交错地望着眼前的雷光队队员和伊娃诺夫本人。
  不过反复了好几次这样交错的视线后,玛蒙指向雷光队里的其中一个人。
  「不过这身战斗服还真是酷呢。万事皆始于交流,能也让我穿一下这身衣服么?」
  「哈哈哈,当然可以。你还真是一个有趣的人呢。如果喜欢的话我就送你一套吧。当然,这肯定是完全免费的。如果能从这里安然无恙地走出去的话,那一套衣服就当做送你的基地参观纪念礼品吧。」
  「这样真的可以吗?都说出了这样的豪言壮语呢。我可是比看起来的这个样子更强的哦。」
  「这样更好。我正想获取一些雷光队的战斗数据呢。如果只是一般的普通人,那就完全没有与之切磋的价值嘛。」
  伊娃诺夫打了一个响指,于是从队列里站出了一个雷光队的士兵。
  「去过下招。」
  雷光队的那个士兵动了起来。那是在之前对无机物生命体的战斗中也展现过的过人身体能力。划出了青白色空气放电光辉的拳头,全力砸到了玛蒙的肩头上。紧接着,她那娇小的身躯就被打飞到了房间里本来就屈指可数的几件家具中的书桌上,把书桌撞了个粉碎。
  眺望着埋在书桌残片里的玛蒙,伊娃诺夫露出了一脸沮丧的表情。
  「哎呀哎呀,还真是只有嘴上工夫强呢。原本还以为是个稍微有点儿水平的人呐。」
  正当伊娃诺夫带着雷光队众人准备把她从木片堆里拉出来的时候,玛蒙边拍着落在了身上的尘渣,边潇洒地站了起来。
  「好真是痛呐。没戴头盔来还真是个错误决定呢。」
  抖落尘埃后站起来的玛蒙向伊娃诺夫坦率地感叹道。
  「似乎有太小看你了么?」
  「差不多吧。常言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正所谓雄鹰隐爪,蛟龙隐鳞。不过事实上也的确是被小看到一个相当的程度上了呢。」
  玛蒙露出从容的表情,手指向了在刚才做出了进攻的那个雷神战队士兵。的确,被手指着的那个士兵的状态很不对劲。跌跌撞撞地,身体就像醉酒了一般左右乱晃着。最后,他终于失去了平衡倒在了地上。而且异状并没到此为止。战斗服也逐渐破碎开去,从衣服上被割裂的手臂部位,流出了像肉汁似的黏着液体。
  「啊哈哈哈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所谓士兵们精练而强壮身体,到头来居然还这么虚胖而浮肿么?另外,这气味还真让人恶心呢。」
  玛蒙手持着一把小刀。那把小刀就是之前组装的那把小型「雾斩」。
  「别太小看这个杀手锏哦。」
  「嗬~。」
  伊娃诺夫不禁眯缝起了眼睛,饶有兴致地望着那把小刀。
  「除了理论的论证,我还没见过这东西的实物呐。都已经实用化了么。而且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小型呢。」
  「想要吗?不过很可惜,我不给你哦。这可是我个人专用的嘛。啊咧?」
  在春风得意的玛蒙面前,又闪现出了三个雷光队士兵悄无声息的身影。
  「呜哇,真是惊险。」
  虽然身体是由抗冲击服保护着的,即使受到了一些打击应该也不要紧,不过头部就不一样了。至少保证头部不能受到攻击,至于身体嘛,让他们来帮着挠挠痒也不是什么坏事,而且就现实状况来看,也只能让他们占点儿便宜了。毕竟在雷光队士兵那超凡的敏捷面前,光是想保护好头部都已经需要竭尽全力了。
  自己的身子就像弹球一般四处猛烈弹跳着。每次打击都会让身体离地浮空,而一旦身体浮空,就又会遭到连续的打击。
  即使陷入了这样的被动局面,玛蒙还是用锐眼捕捉着一切可以使用「雾斩」进行还击的机会,不过都被闪避了。似乎他们有把回避「雾斩」的攻击列为最高行动原则。在对方狂风骤雨般的猛烈进攻里,玛蒙还是顽强地做着还击。似乎努力终于有了回报,她的一次攻击成功命中对手。虽然如果是完全命中的话,就完全可以把他人的内脏整个化为一滩肉泥,不过很可惜这一击只是对他造成了擦伤。尽管如此,这一擦挂也都造成了他骨肉分离般的重伤。常人可是无法忍受住这样钻心痛苦的。
  ——击破一人。
  不过事实却大大出乎玛蒙的意料。被「雾斩」擦挂到、吊着已经完全残废了的一条充血浮肿着的手臂的那位士兵似乎对此视而不见,另一只手的势头依然不减、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继续着雨点般密集的攻击。
  「什、什么哦!」
  由于过度的惊讶而在心里产生剧烈动摇的玛蒙,强行突破了雷光队士兵们的包围网。不,准确的说应该是逃了出来。
  「呜哇、哟、哟、哟?」
  好不容易才控制住由于冲劲过猛而差点儿仰倒的身体,玛蒙再次跌进了最初被破坏掉的那片书桌的残骸堆里。又被埋进了破片堆里的她,不禁很不高兴的仰望向了天井。
  「真是太逊了!」
  虽然利用身体冲劲的反作用力,玛蒙紧接着就从残骸堆里跳了起来,不过她那副异常不悦的脸色还是没能散去。
  「而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哦。连手臂都骨肉分离了,还能这样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继续着攻击,这个是作弊了吧。再怎么样的骗子都会有个度的嘛。」
  耳闻这样指责的雷光队队员们依然保持着沉默,没有一人有对那一条吊着的残废手臂表示过任何形式的在意。
  「从一开始就总觉得始终有股很恶心的气味,原来是这样的么,你们这群家伙应该是死人吧。」
  听到玛蒙的判断后,一直保持着缄默的伊娃诺夫的两眼突然变得熠熠生辉。
  「还真是精彩呐,精彩。我一直都以为是由于最初就知道对手是群死人所以才会使用这样非人道的武器来进行战斗,不过事实上,这却是在最初以为对手是活人时所选择的战法么。非常精妙。我还一直以为ADEM是个温和的组织,不过没想到这组织的性格居然会这么恶劣呢。另外,你还真是有着一个结实的身体。」
  伊娃诺夫用着就像在观察标本似的眼神仔细地舔遍了玛蒙全身。
  「能别用这么下流的眼光来看我么?我可还是个闭月羞花的纯洁少女哦。」
  「请别担心,我也毫不怀疑自己的绅士风度呢。」
  伊娃诺夫的笑容紧接着就消失了,剥下面具后的脸上只剩一片残酷。
  「去把她胸口的那个球体取出来。吸收外界冲击的核心就在那里。」
  「呃!」
  虽然玛蒙有立即采取行动进行防卫,不过还是没能成功防御住三人同时的攻击,胸口上的那个球体一下就被夺走了。
  「似乎我的猜想正中红心呢。这样一来,你的不死身也就被破解了呐。以后,还请多多利用好手中的刀刃骁勇地战斗了哦。」
  又有两人加入到了玛蒙的包围网里。这下对手从之前的三人扩充到了五人。回避攻击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一旦被对方击中就意味着自己生命的结束。而眼前,已经袭来了五人的雷光队士兵那如怒涛般的攻击。
  ——要死在这里了。
  玛蒙似乎已经看到了迫近的死神之镰。如果被直接命中的话,她娇小身体肯定就会被像棒球一般打飞,支离破碎。就是这种迫在眉睫的致命攻击。即使是眼睛能追踪到拳头的轨迹,然而要让身子作出正确的反应也已经来不及了。一分一秒的时间断片里,玛蒙竭尽全力地在头脑里搜寻着峰岛由宇所拥有的相关知识。
  ——那个女人都能做到。
  玛蒙咬紧了牙关。
  「那我又有什么做不到的!」
  相反地,玛蒙向着对手迈出了脚步。面对袭来的灾厄,她反而勇敢地冲了过去。玛蒙的身体一时间就像水一般地轻柔而灵活。这样的动作就像预先已经导演好了似的,圆滑而轻巧地从迸发着涛涛气势奔袭而来的五人之间滑过。迅猛而密集的九拳和十脚就这样难以置信地挥空了。躲闪过最后一人的玛蒙,迅速地回转身来挥出了「雾斩」。一瞬间,之前被废掉一条手臂的那个雷光队士兵出现了一阵抽搐,于是终于停下了动作,像安眠了似的躺倒在地上。
  「啧。」
  不过玛蒙也并不是毫发无伤。本以为是已经完全躲开了的一拳还是擦到了身体,让她的侧腹发出隐隐的疼痛。即使如此,玛蒙还是一张相当满足的笑脸。
  「五个人都躲过吗。那么再翻个倍怎么样呢?」
  终于,伊娃诺夫身边的全部队员都出动了。连五人的攻击都没能完全躲开,要是十个人的话就更不可能了。就算再次出现奇迹,也最多是再打倒一两个人而已,要把他们全部打倒也太不现实了。
  不过,即使身处这样的逆境,玛蒙脸上的笑容还是没有消失。不仅如此,她的笑容似乎变得更加愉快了,而且最终还是没能忍住,从嘴里爆发了出来。
  「嘻嘻、啊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呐。原来是这么回事么。」
  玛蒙边笑着,边从腰包里拿出了备用的球体。
  「哎呀、还有备用的么。要是你的从容的理由是这个的话……」
  然而,就在伊娃诺夫把话说完之前,玛蒙就松开了手,球体也同时滑落到了地面上。紧接着,玛蒙又将那个装着其它备用球的腰包扔到地上。
  「这是准备做什么呢?难道是想投降了吗?」
  伊娃诺夫的话语里满是疑惑,玛蒙的笑声也逐渐收敛了。
  「……先还是要感谢你哦。让我察觉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你在指什么事情呢?」
  「就是,这个东西、太安全了呢。都完全剥夺了一个人在战斗时的紧张感。这样太无聊了。因为,我的话、可是期望着更加更加、更加更加更加激烈的战斗哦。」
  「就算十人都不在话下吗?不过,就算只是之前的战斗,对你来说不都已经相当勉强了么?你是在准备自杀吗?」
  「也是呢。就这样的话的确有点棘手呐。」
  玛蒙不假思索地对他话语的肯定,不禁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伊娃诺夫深陷进了沉默。毕竟现在话语的主导权在玛蒙手里。
  「好了,还是展露一下第二个杀手锏吧。虽然在最好的情况下,也只能运用两次呢。」
  哼哼地,玛蒙又笑出了声。甚至都有些自暴自弃成分似的颓废笑容。
  「稍等一下哦,一会儿就给你看个激情的。」
  玛蒙环抱住了自己的双肩,跪坐到了地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整个空间里都回荡着她那异常高亢的声音。凝聚了全身力量的绝响。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如咆哮般的声音里透着如痛苦般的呻吟。虽然趁这个时候下令偷袭玛蒙的话,肯定能易如反掌地消灭掉她的吧,不过比起自己可能将面临的危险,伊娃诺夫轻易地就被喷涌而出好奇心所俘获了。接下来她到底会做什么呢,对这样在自己的眼前数次颠覆了自身逆境的玛蒙,伊娃诺夫已经毫不掩饰他对她的兴趣了。
  ——不要分散力量,而要把它们凝聚,化为速度,化为敏锐。
  在头脑中,玛蒙想象着向变异体方向转变的自己。仅仅靠单纯的力量,是无法取得胜利的。这也是玛蒙从和八代与由宇切磋时战败的经历中总结出的经验和教训。自己所必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玛蒙从亲身经历中,为这个问题做出了只属于自己解答。
  大大地仰起正俯向地面的身子,张大的嘴里吼出了如野兽般震天的咆哮。
  「变异体——解放、啊啊啊啊!」
  再次睁开的眼睛,已经如爬虫类生物似的有着细长的虹膜,在黑暗中荧荧地闪耀着光辉。犬齿变得如獠牙般粗壮而尖利、爪子也变得如刀刃般坚固而锋锐。隆起了发达的肌肉的身体,看起来却有着如猫一般的匀称与优雅。
  「呵呵、啊哈哈哈哈哈哈,这样一来、像刚才那样不痛不痒的拳头可就完全没有意义了哦。要是一不小心没能控制好力道把你们捏成了一团肉饼,就非常遗憾了呢。啊哈哈哈哈!」
  放任自己头脑中喷涌而出的情感,玛蒙就像狂魔般哄笑起来。边放声嗤笑着,边缓缓地迈出了脚步。
  尸体并不会有感情。因此它们与恐惧彻底无缘。它们只是一群为了完成自身任务的机械而已。然而,玛蒙向前迈进一步时、那十人的包围网部队也在同时都后退了一步的理由,可能就算是雷光队之父的伊娃诺夫都无法给出明确的解释吧。
  「啊哈哈哈哈、都怎么了?再这样颓废下去,很可能就会被我撕成碎片了哦。丑话先说在前面,我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呢。像那种什么技术活儿我才懒得去管呐。」
  玛蒙踏出了第二步。终于,有三位雷光队队员对此作出了反应。一人从正面、一人狠踢了一脚墙加速从侧面、还有一个人跳了起来从上面,这样三个人形成了一个立体的攻击网络,杀气腾腾地向着玛蒙冲去。
  不过玛蒙的对此只是单纯地挥了一下手。仅仅如此,她修长的利爪上就已经沾满了血液。同时,还向地板和墙壁上挥洒出了直线形的飞溅而出的血沫。
  「仅仅有速度,可是不成器的哦。」
  三人就这样保持着进攻的姿势倒在了地上。途中,黑色的躯体难以置信地以光滑的断面垂直地分裂成了两半。
  「快点杀过来嘛。直到我们两边谁彻底倒下为止呐。」
  对仅凭手腕一挥就将雷光队三人都歼灭了的玛蒙来说,剩下的七人也不过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
  将一人的头捏爆、一人在垂直方向上一刀两断、一人斜砍为两半、一人一拳致命、一人一脚踢死、一人踩在地上脑浆涂地、一人干脆地斩首。
  快刀斩乱麻似的,仅仅是几十秒中内发生的事情。
  伸出被鲜血浸染的利爪,玛蒙站在了伊娃诺夫跟前。
  「还真是扫兴呐。之前都说过了吧,想要一些更生死攸关的激烈战斗。刚才那样的,就只能算是我在单方面地欺负人吧。」
  如爬虫类生物般的眼瞳,紧紧地盯住了伊娃诺夫。边在抱怨着战斗无聊的玛蒙,嘴角也上吊成了一个愉悦的形状。
  「居然事情会发展得这么出乎我的意料呐。」
  「应该为你的测试做出巨大贡献了吧?你所制造的雷光队,只是一堆满是缺陷的不良半成品而已呐。你觉得呢?」
  「的确太出乎意料了。我都没想到居然还能进行下一阶段的测试呢。请允许我也亮出杀手锏来吧。」
  「嗯,还嘴硬?还有闲暇在那里浮夸的话,还不如赶快拿出来让我看看呐、你所谓的杀手锏!」
  「好吧。从现在开始,你所看到的东西,就已经是我真正掩人耳目地进行着的研究的真正目的的冰山一角了哦。」
  这次是轮到伊娃诺夫露出了愉快的笑容。虽然他的笑声很是让人反感,不过通过读心能力,她幡然醒悟到了一个重大问题。
  ——并不是在虚张声势?
  察觉到危险的玛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过了身子、就从空中闪现出了一只高速挥下的爪子。在千钧一发之际,玛蒙抓住时机给出了一个精准而致命的反击,将从身后袭来的不速之客完美地击破了。不过,即使如此,玛蒙还是没能止住她的震惊。
  「怎么可能?」
  被破坏得体无完肤的,并不是雷光队士兵那样的漆黑躯体,而是一种像玻璃般透明的胶质物体。在它的中央,有个小小的红点在微微发出着一丝红光。
  「为什么这种地方会有无机物生命体?!」
  顿时,整个房间里闪耀起了无数明灭可见的红色光点。一没注意,房间里就已经满是无机物生命体了。
  「好了,让我们开始第二轮吧。」
  在伊娃诺夫愉快地大笑出声的同时,玛蒙已悄然被无数红色的光点困在了正中心。
  
  
                                                8
  
  被冷却空气中的水蒸气逐渐液化,沾湿着墙壁和地板的表面,同时逐渐凝结为固体。空间里四处都结满了霜。
  这也是一个相当正常的状况。房间正中央,摆放着一个让一个人睡进去大小刚刚好的水槽。水槽里,正在注入温度低于-196摄氏度的液态氮。
  「液态氮注入完成。注入管线回收。」
  在巨大玻璃窗对面的另一个房间里,朝仓小夜子和数名研究人员在关注着进展。
  根据小夜子的指示,水槽上部的液态氮的注入阀门被关闭,注入管线本身也被收回到了天井里。与之相对着出现的是一只遥控机械臂。机械臂手中拿着一只面积约2平方厘米左右的微小芯片。芯片周围有着像真核生物的鞭毛般致密的电线集束。
  「向液态氮中投入B-00305。」
  机械臂松开手,芯片落入了注满液态氮的水槽里。一个监视器显示着水槽内部的状况。能在屏幕上看到芯片缓慢下沉的样子。盲人的小夜子,也正在通过点字触摸显示屏,掌握着全局部的发展状况。
  芯片投入后的数十分钟里,都没出现过任何形式的变化。在研究员们的内部,都逐渐弥散起了判断实验已经失败了的悲观气氛。
  然后,这样的风平浪静在自实验开始即将到达1小时的时候,终于被打破了。在芯片周围的液态氮逐渐发生了凝固现象。
  「进入形成阶段。」
  小夜子稍稍压制着自己激动的心情,尽力地用着平静的语气进行报告。
  逐渐凝固的液态氮逐渐包裹住了芯片。不过凝固现象并没就此完结,反而变得更加剧烈。以被包裹住了的芯片为中心,逐渐出现了五个柱状的突起。随着时间的推移,突起也逐渐如发育般向外延展变形,形成了初步的人形。现象逐步扩大,刚刚还仅仅只是突起物的手足,也逐渐形成了连手指关节都依稀可辨的样子。在头部,相应的位置也正确地逐渐形成了与耳鼻口等与人体器官极为相似的形状。
  「似乎非常顺利呢。」
  小夜子面向话筒道出了自己的评价。虽然在最下层,由宇也在亲临现场观察着实验的状况,不过她却是只字不提。
  小夜子的心情此时已变得无法平静。本来这个实验是由宇的意愿,然而伊达却因为实验未知因素过多而没有下放相应的许可。虽然将这个实验变为可能的原因是由宇指出了实验可以揭露与在俄罗斯出现的无机物生命体之间的关联性,不过小夜子却并不了解撒旦与那些俄罗斯的无机物生命体间的关系。
  「成长继续进行着。身体最大部位已超过了60厘米。」
  研究员们都咽了下口水,静静地守望着水槽里的状况。
  『上浮了哦』
  一直保持着缄默的由宇突然开了口。
  「人、人类?」
  望着逐渐浮出液态氮的东西,研究员们的其中一人情不自禁地惊叫出了声。有着人形的氮素凝固体,逐渐浮出液体表面,露出了大约三分之一的躯体。
  「B-00305,进入第三阶段。与外界空气进行接触,与液态氧进行分馏。」
  虽然无法通过视觉进行感受,不过小夜子仅仅通过手指和空气,就已经能充分感受到其它研究员们的震惊程度了。
  实验进入了下一阶段。人形物体的全身都遍布着细微的管束。而就那些微管束里,现在正奔流着液态氧。一眼望去,就像是血管和血液似的。
  「真的形成了人的形态了呢。」
  小夜子通过专用的点子数据格式,在一定程度上有着通过编码信息在头脑中重构出视觉的能力。对七宗罪其中一员——由液态氮和液态氧所构成的人型——撒旦的再生作业顺利地进行着。这样通过操作液态氮的分子排列而制作出一具人形物体的方式,与环晶操纵温蒂尼的方法非常相似。
  虽然能同时操纵灼热与酷寒的撒旦是让ADEM陷入苦战的敌人,不过在他被晶打败后,就在现场发现了这样一个超微芯片。
  『液态氧是在行使爆炎类能力作为氧化剂使用的。高温和超低温,还真是一具非常合适同时操作两类能力的身体呐。』
  「凝固的液态氮集群进一步增殖。体长已经达到1米、不对、已经超过1米了。成长继续进行中,成长率稍微超越预期值。……诶?」
  现在她才发觉到形成体的不平衡性。头部过大而下体发育不足。
  「那个、体型似乎有点儿走样吧?」
  「的确有点儿走样呢。」
  没有视觉的小夜子,只能向其他的研究员询问详情。
  『不妙呐』
  由宇的声音总是在关键时刻动摇起了小夜子的心境。
  「什么事情不妙了呢?」
  『中止实验。立即回收水槽中的芯片』
  「啊、好的。B-00305再生实验中止。立即转入紧急中止流程。」
  从天井上降下来的机械臂正试图将液态氮中芯片取出来,于是,那条机械臂钳住了在液态氮中诞生的手臂。
  连着手臂,上半身也被机械臂拖出了水面。有着就像融化了的蜡像般粗糙面庞的脸转向了小夜子她们所在的方向。虽然有受到强化玻璃的隔离,不过烙印在心中的恐惧却是难以轻松消去的。
  人形物体粗暴地抵抗着机械臂,试图从水槽中逃脱出来。却受制于尚未形成的畸形身体,它只能做出一些愚笨的动作,以近乎于跌落出水槽般的方式挣脱出来。正由于这样跌落的冲击,它发育得最欠缺的下半身也开始四散崩落起来。
  接触到了外界空气的人形生物猛地腾起一股强烈的水蒸气。本来他就是应该必须穿上隔热套装以防蒸汽四溢的身体。这样赤裸着跌出水槽的他,使整个实验室里都塞满了蒸汽,视野里只是一片白色,什么都看不见。
  虽然蒸汽充斥着整个实验室,不过在这之后也并没出现任何动静。在巨大的玻璃对面,蜷缩着一团让人心里不禁发毛的宁静。
  「……停下来了吗?」
  为了更清楚地观察实验室里的情况,一位研究员将脸凑近了玻璃。不过,由于蒸汽过于浓厚,他的可视距离也仅有几十厘米而已。
  就在他将脸更凑近玻璃的时候,浓雾里突然窜出一只手,重重地砸向了这块玻璃。
  「呜哇!」
  被吓了一大跳的研究员不禁慌忙后退,跌坐到了地板上。那只手也同时缩了回去,消失在了白色的雾气中。
  「准备开始抽出水蒸气了。」
  其他的研究院在换气口打开了抽气机后,实验室里的雾气逐渐开始稀薄了起来。于是在实验室的角落发现了一个只有上半身的人形生物。在冷气所生成的蒸汽浓雾散尽了的同时,它边发着连声音都算不上的怪叫,边慌张地在实验室里满地乱爬。一种勉强也能算得上是撒旦会有的原始行动。
  「噫」
  望见只剩上半身的人形生物向自己所在的方向拼命爬来,玻璃这边的研究员们都稍稍陷入了恐慌。这个人形生物一爬到了玻璃面前,就像着了魔似的疯狂地用两手狠狠地敲打起了玻璃。强化玻璃就像手鼓鼓皮一般颤动着,发出阵阵钝重的悲鸣。
  紧接着,不仅仅是只用手,它终于连头都用上了。每次将头撞向玻璃的时候,它的面部就会破碎开来,同时在它仰过头去的时候又再生出来。然而,似乎再生的速度已经比不上崩坏的速度了,它的面部逐渐开始扭曲碎裂,甚至连整个头部成了一个就像是块奇形怪状冰块般的东西。不过,就算是这样,它都还是顽强地抵抗着想要将他体内芯片攫去的一个研究员所操纵的机械臂。如果这只机械臂被破坏了的话,就将完全失去在实验室外部对内部进行干涉的手段了。
  强化玻璃上逐渐浮现出龟裂的纹路。-196摄氏度的超低温度,无情地消磨着强化玻璃的耐久度。
  「要、要破了哦!」
  随着每次它亡命的捶击,强化玻璃上的裂纹也逐渐变得越惊心触目。
  『已经完全失去控制了。小夜子,马上将机械臂的操作权限交给我』
  「但、但是」
  『快点。再这样浪费时间强化玻璃就撑不下去了』
  「遵、遵命」
  小夜子立即将操作权移交给了由宇。
  一下子,机械臂的动作就变得圆滑而灵活了。不再是机械式断断续续的线性运动,而是平滑细腻的动作,仿佛机械臂被灵魂附体了似的。机械臂追着人形生物而去,就像盘踞在枝头的蟒蛇一般,步步紧逼着逃窜的猎物。
  人形生物仍然挥舞着手臂负隅顽抗。然而机械臂巧妙地闪开了阻挠,反而把它紧缚得一动不动,还把它的一只手臂从根部拧了下来。失去芯片操控的手臂,就这样跌落到地上,像玻璃器皿般摔了个粉碎。
  由宇所操纵的机械臂也没闲着,进一步抓住了它的后脑勺。人形生物也俨然困兽犹斗,用它仅剩的那只手臂用尽全力想推开机械臂。不过,它逐渐经由再生而逐渐恢复出原来面容的脸部,现在却露出了一个满是惊惧表情。
  机械臂终于把深埋在它体内的芯片取了出来。人形生物在弥留之际,脸上做了一个惊声尖叫的样子,慢慢地向前倾倒。就像之前它的手臂一样,它在地板上绽放出了一个晶莹的花朵。
  
  
                                                  9
  
  伊达看了对之前撒旦遗落芯片所进行的再生实验报告后,不禁低沉地嘟哝了起来。
  「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关联呐……」
  他手里拿着一份实验室里那个人形生物的X射线照片。从作为中心点的芯片出发,无数线条状的细长物体延伸着。报告书里提到这是流淌着液氧的脉络。
  另一张照片就在之前的照片上做了处理,将芯片和液氧脉络进行了数字图像处理,以红色高亮显示了出来。伊达曾见过和这样的脉络系统很类似的影像。
  「是无机物生命体的一种吗?」
  如果这个猜想属实,那无机物生命体的定义本身都有迫切进行大幅修正的必要了。不过,在那之前,还是有必要先听一下那个小丫头的看法吧。这样想着的伊达迈出了走向最底层去的脚步。
  由宇横躺在沙发上,还是那副有气无力的懒散样子。
  「你能保证你的分析结果的正确性吗?」
  「只是推测而已。」
  连头都懒得向伊达转过去。她还是装着曾经那副与世隔绝样子。似乎回到了曾经无论是对谁都不会敞开心扉,只是呆呆地环抱双膝蜷缩在房间角落里那段时光。
  「情况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意味着无机物生命体也已经进化到一个相当的程度上了。」
  「这种说法并不太对呐。」
  由宇终于从沙发上撑起了身子,抬起头来望向了伊达。
  「这也不过只是无数进化可能性中的一种情形而已。然而却被淘汰了。由于在生存竞争中落败。」
  「把话说得再明了一些」
  由宇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拒绝再做出更细的说明。
  「所有的内容都不过是我个人的臆测而已。其实真要说的话,甚至都可以归类进妄想的范畴了。不过,如果这样的妄想恰好言中了现实情况的话,那在这之后,就还会出现大规模的优胜劣汰性竞争。至于以后会发生的事情,即使是我也无从推测。因此我才完全不能对此采取什么行动。」
  这样说着的由宇再次躺倒在了沙发上。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态度。虽然这样极度偏激的保守秘密主义情结也是由宇的一大坏习惯,但是造成她现在这样态度的原因却似乎也并不仅仅是这一个。
  她口中的不能采取什么行动,在旁人听来,就像只是在表达不想采取什么行动而已。
  「ADEM的三人已经赶赴俄罗斯了。其中包括岸田博士。」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让八代和玛蒙随行的吧。另外,如果是因为我的奇谈怪论而让他们任务失败的话我可受不了。毕竟我也不是完人。偶尔也会犯些小错误。不、应该说是一天到晚都在犯错吧。」
  伊达深深地叹了口气。
  「知道了。想必对你抱有殷切期望的我,也只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笨蛋吧。」
  伊达转身离去时,由宇仍然只是慵懒地躺着,连一点儿想抬起头来的意思都没有。
  
  
                                               10
  
  岸田博士边揉着眼睛,把屏幕上显示着的各种各样的数据看了好几遍。
  「果然岁月不饶人呐,想当年,哪里还需要这样通宵加班呢。」
  轻拍了几下略微酸痛的腰椎和肩头。今天一整天都被拖去评估俄罗斯的研究状况去了。虽然完全不是轻松闲逸的一天,不过岸田博士还是依然选择了继续操劳。
  这个状况无论怎么都难以接受。
  聚精会神地盯住俄罗斯方面提供的无机物生命体分布图,岸田博士的大脑持续着满负荷的运转。
  「这太诡异了。」
  偏着头的他已经无从了解这到底都是在进行第几次的重新演算了。然而,得出的结论仍然和NCT研究所那边的推测相差无几。一个月后将扩大4倍,半年都将侵占俄罗斯的三分之一面积,一年后将覆盖整个欧亚大陆板块。些微的数字差异都完全小得可以视为推算误差。
  尽管如此,岸田博士仍然再次进行了演算作业。力争尽量将所有可能的影响因素考虑周全,从而得出一个至少在心理上还能接受的不同结论。
  提到之前结论难以接受的原因,就连岸田博士自己都不知道。真要说的话,就算是作为科学家的直觉吧。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恐怕岸田也不会像这样热心地投入反反复复的演算工作中去吧。
  峰岛勇次郎的零号文件也并不是和自己毫无关系。
  作为一位科学家的责任,以及出于至少想理解一点儿由宇那被罪恶意识所折磨的痛苦内心的想法,鞭策着岸田披荆斩棘奋勇前进。
  「不行。这样也不行。」
  已经不知是第几百次的计算了。
  「果然,我的话,连由宇的替代都做不到么?」
  通宵的倦意在加上夜晚的饥饿,岸田感到自己的意志之山已经遭到前所未有的根源性威胁。
  「至少不要饿肚子吧。」
  客厅桌上的果篮里放着各种各样的水果。岸田博士抓起其中放着的一个苹果,豪爽地大口啃了起来。
  「……」
  似乎一阵电流般的奇想闪过头脑。出神地望着被咬过一口的苹果上的那个凹坑,岸田博士再次陷入沉思。
  「是这样的吗……」
  岸田博士立即冲到书桌前,又开始了新一轮繁忙的演算。
  还有一个未解之谜。有一种假说:既然碳元素对「无机物生命体」来说是致命毒剂,那么等到了春天的话,它们的数量也就会随着天候而自然性地锐减。正好今年的初夏是个比较寒冷,就连山峰上的积雪都没有融化,所以这就是「无机物生命体」激增的原因。俄罗斯方面是这样分析的。
  岸田对这里抱有疑问。的确,冬季对于无机物生命体来说是个非常适宜的活动时期。不过由此便推出无机物生命体只会在冬季进行活动的结论,这样也未免太过武断。
  另外,无机物生命体的个体增殖速度太过令人惊异。就算是考虑到这是它们的事宜时节,这样的爆发式增长也超越预期太多了。
  于是岸田博士建立起了一种新的假说,并由此作为突破口开始了新一轮的演算。
  八代在之前提到过的轻微地震,或许就是这个假说的最佳佐证。
  「果然如此么。」
  约30分钟后,岸田就被他自己所推演出的分析结果惊得瞠目结舌。
  「这件事情一定要让ADEM知道。」
  与此同时,八代慌张地闯进了房间。
  「岸田博士,玛蒙失踪了!」
  
  
                                               11
  
  八代意识到玛蒙失踪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因为都已经是早餐时间了她都还没来,所以他去她房间叫她的时候,才发现她的床上空无一物。
  「难道说是被俄罗斯军队拘禁了?」
  不过八代只是对这样变得慌张起来了的岸田博士摇了摇头。
  「考虑到俄罗斯方面邀请我们前来的真实缘由的话,这样的发展也太过古怪了。毕竟对他们来说,不发生任何意外和事件,让我们的所在期间平平安安地度过,这应该才是上策。如果在此期间还突发失踪事件的话,还反而会对他们的计划造成巨大影响。」
  「虽、虽然理论上的确是这样……」
  就在两人正站在走廊上谈论着目前局势的时候,伴随着一阵稳重的足音,果戈里向他们走了过来。
  「有一人失踪的事情是真的吗?」
  他脸上满是愤怒和焦虑。这样看来,至少果戈里方面对这个事件是毫无知情的了,他们两人不约而同地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毕竟他并不是一个在这种时候还能运用逼真演技混淆视听的精明人。
  「是的。我方正在努力寻找,不过目前并没有任何进展。」
  「让我们也参与进来吧。不过到底能失踪到什么地方去?毕竟这个基地的警备也不至于欠缺到任一个小姑娘都能随随便便逍遥自在的地步啊。」
  玛蒙被小看成只是一个小姑娘的心情也不是不能理解,不过如果是她的话,这种程度的警备想必也是轻松地就能钻空子溜出去的吧。问题的关键在于她去什么地方了,还有就是现在正在做什么。
  八代一踏进玛蒙房间里后就开始仔细地审视起了屋子内部的状况。有些散乱地放着的笔和小包之类的小东西。还有使用过高温设备的痕迹。
  「制作了‘雾斩’的么?」
  他很清楚玛蒙有把「雾斩」分解成细小的零件偷偷地分散藏在行李的各个地方。只是考虑到隐藏方式巧妙到了这种程度的话,想必俄罗斯方面的行李安检也能轻松混过,因此他就装出了这样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其中,刀刃部分的偷运方法尤为有趣。只是把整块的材料偷运过来,再在这边进行加工。不过,也算不上绝妙就是了。
  然而,随身携带着「雾斩」都还没能归来的情况就真的有些令人担忧了。虽然也不知道是自主决定不想归来的主观情况,还是具体环境让她没法归来的客观情况,总之就状况本身来说的话,都是棘手而又危险的情况就是了。
  果戈里在发了一堆牢骚之后,就转身离开了。似乎是为事情发展的不如意而怒发冲冠了。本来是准备办好这个事情后建立功勋的,不过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他心里在想的已经在脸上一览无余了。其实他甚至都还漏出了一些具体的词句。
  「还真是个无可救药的男人呐。」
  就连很少会对人恶言相评的岸田博士都忍不住开口了。不过紧接着他就把自己脑中果戈里的印象抹去,集中精力回到了玛蒙的事件上来。
  「八代君怎么看眼下的这个状况?」
  「考虑了各个方面的可能性后,得出了两种比较现实的假设。如果是她自己还不想回来的话,那就肯定是到现在都还在潜心追踪她察觉到的什么东西;像是觉得这里太无聊就偷偷摸摸开溜了之类的各种可能性也都考虑过,不过就这间屋子里的状况来看的话,我还是觉得那些可能性都太低了。另外一种可能性就是被俄罗斯方面扣押了。甚至都存在已经遭到毒手的可能性。」
  「不过司令官的那个样子也不像是演技呐。」
  「我也觉得应该不是演技。也就是说俄罗斯军方——至少是在这个基地里——并不是上下一心的,这个可能性值得考虑。」
  岸田博士也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伊万.伊娃诺夫吗?」
  「嗯。从昨天的样子来看,果戈里司令官完全没有一丁点儿控制住了那个男人的样子。」
  「如果是完全接受果戈里司令官指挥的话,他也不可能会被允许穿着那种奇装异服四处招摇了呢。」
  八代顺着玛蒙的行动原理进行着考虑。其实真要说的话,玛蒙的行动方式是相当简单的。
  伸出头去望向窗户的下面。虽然高度是足足有20米,不过对身着抗冲击服的玛蒙来说,就算直接从这里飞身跳下,落地时也都不会有什么冲击感吧。
  由于今早有降雪,就算玛蒙有从这里跳下,脚印也肯定已经被新雪藏住了。
  「真要说的话,这里的气候本身都很异常呢。」
  对着这样自言自语的八代,岸田博士也点头同意着他的说法。
  「以六月份的天气来看,这里的寒冷程度太不正常了吧。即使是按以往气候记录来看,现在这里至少也应该在10度附近才对嘛。」
  八代进一步探出了身子,环视起了周围的状况。虽然是在建筑物的背光面里看不太清楚,不过那个建筑物也还是非常醒目。之前雷光队进入的那幢建筑物。
  ——那个家伙的话,应该是顺着屋梁过去的吧。
  在脑中预估了一下可能的行动路线后,他把敏锐的目光放到了屋顶上。紧接着他就发现了几处存在雪块崩落痕迹的地方。虽然看起来只是单纯地由于承受不住逐渐堆积起来的雪块的重量而发生的崩落,不过八代却丝毫不这样认为。
  「稍微出去调查一下。你就待在这里,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就请朝大声喊叫吧。我一会儿就回来。」
  这样说着的八代走到了屋外。尽管只是沿着有雪块崩落痕迹的屋顶向前迈步,不过还是来到了昨天觉得很有猫腻的那幢建筑物面前。还有警卫兵在门前站岗。
  「这里禁止进入。」
  八代也平静地离开门口,选择在建筑物的周围进行探查。
  「还真冷呐。现在到底气温是多少度哦?」
  这样闲逛着的他再次停下了脚步。
  「看来是没法从正门入了呢。」
  这次被拒绝得还真干脆,直接是被枪杆拦住了去路。这里到底有什么?于是,他向建筑物的背面迈出了脚步。
  就在这时驶来了好几辆卡车。还能听到从里面传出阵阵怒号。之后就是粗鲁的一声如咆哮般的命令——「滚下来」。
  紧接着,从卡车里走下来一些身着似乎只是一般平民装束的人。被枪口威逼着的他们被赶向了这座建筑物的背面去。紧接着,他们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转角处。
  「刚才的那个,还真是有些危险的气氛呢。那是在做什么?」
  用着盘问似的语气,八代礼仪端正地提出了问题。
  「那只是在把逃兵抓回去而已。毕竟在这里的话,有很多人都耐不住严酷想要逃走的。」
  「逃兵?」
  以前也有听说过俄罗斯军队里有很多人当逃兵。毕竟不仅是待遇低,而且环境也严酷。私下倒卖军用物资的事情也屡见不鲜。道德的低下也是现役俄罗斯军队里存在的一个巨大问题。
  不过,无论怎么看,刚才被带进去的都是些平民。因为他们完全没有作为士兵所存在的那种独特的军人气氛。
  「真的是逃兵吗?」
  「是的。请别再这样屡次往我军的伤疤上撒盐了。」
  这样说着,他重新站正军姿架好了步枪。似乎在做着威胁——如果你还要继续谈论这个的话,就真把枪口向你对准了哦。
  「越来越诡异了呐。」
  伊万.伊娃诺夫到底在这幢建筑里做些什么?真要说的话,果戈里司令官又真的把握着真实的信息么?
  「嗯~~,看来不直接和他本人会面确认一下是不行了呢。」
  虽然还是那样一贯的闲逸口气,不过表情上已经染上了些许焦躁的色彩。
  
  
                                                12
  
  伊娃诺夫往门前一站,在入口警卫着的士兵们就庄重地行礼,并让出了一条大道。
  被邀请到这里来的岸田博士和八代却因为过于轻易地就获得了邀请进到这里面去,反倒是觉得有些手足无措。
  「好了,请进吧,不用客气的。」
  正面的大门打开后,出现的是昨晚的那位美女——玛嘉丽特正在等着他们一行。
  「欢迎归来。」
  玛嘉丽特机械似地敬了一个标准的礼。
  「继昨晚之后还有客人的哦。快去准备一些款待的东西。」
  玛嘉丽特离开后,三人就来到了一条古旧的长廊上。完全没有一丝人的气息,简直让人怀疑这条道路是否有在使用。
  「还真是一幢古老的建筑呢。」
  「自建造以来,都经历了近四十年风雨了吧?反倒是在周围的基地建筑看来都非常新呢。当然,这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这个‘很自然’具体指的是什么意思呢?」
  「就是为了保护这座建筑嘛。」
  「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岸田博士转过头去本想征求一下八代的意见,不过身边并没有他的身影。
  「八代君?你到哪里去了?」
  环视了四周,才发现在走廊很后面的地方有个熟悉的身影正蹲在那里做着什么。
  「啊、非常抱歉。稍微发现了个比较在意的东西。」
  八代赶紧小跑着追了上来。
  「这里原本是想作为放射性废料的地下保管仓库而建造的。连同另外一个地方,一共是两个。」
  在走廊尽头的是一个和建筑的古风格格不入的最新式垂直升降电梯。如果没有通过层层严密的系统认证的话就完全无法通行。
  伊娃诺夫上前去完成了复杂的身份验证后,一行人才终于走进了电梯。电梯的箱体都是用强化玻璃做的,一个全透明的封闭式空间,主张着一种全新的乘坐享受。不过,透过玻璃看到的却只是做工粗糙的廉价水泥墙壁,这不禁让乘客十分扫兴。
  电椅在下降过程中,伊娃诺夫继续着他的说明。
  「为了保管放射性废料,因此才在地底1000米的深处挖出了一个空间进行存放。不过在途中这样的计划却被突然放弃,转而成了一个为别的目的而进行开发的项目。因为有科学家想要一个拥有巨大地下科研设施的实验场地嘛。不过这些都已经是四十年前的事情了。不过到最后,那边那个设备充足的实验场地却没怎么被用到,而是以另一个地下研究所为主在进行运作呢。」
  「难道说那‘另一个地下研究所’就是……」
  对于岸田博士的疑问,伊娃诺夫立即做出了确认。
  「是的。这里就是无机物生命体之父的赛鲁盖伊.伊娃诺夫的研究所——沙皇研究所本部。」
  电梯仍只是静静地匀速下降。
  八代他们已经惊讶得瞠目结舌了。
  「看看这个。刚刚在走廊上捡到的。」
  八代悄悄地往岸田博士的手里塞去了某个东西。岸田博士瞟了一眼手里的那个东西,顿时瞪大了眼睛。一个球体。它有什么样的功能,岸田博士是在清楚不过的了。
  「难道说是舞风君身着的……」
  「毫无疑问,就是那个。舞风君在昨晚来过这里。在此之后就行踪不明了。」
  八代把手伸进了上衣里,从里面掏出了一把手枪。这是在看准了那些可以买通的士兵那里通过倒卖渠道获得的枪支。
  「这个电梯要降到什么地方去?」
  「想必是来打探有关无机物生命体情报的吧。我就告诉你们一个我目前所知的最高机密吧。真要说的话,这可是连果戈里司令官都不知道的机密事项中的机密事项哦。」
  伊娃诺夫这样说着,喉咙里发出了愉快的笑声。
  「再一会儿应该就能看见了哦。正是为了这个目的,电梯才全是用透明材料制造的呢。」
  玻璃对面仍然只是败兴的混凝土墙壁在往下延续。然后,唐突地,壁面从视野中消失了。虽然有种突然被扔进了一个纯粹黑暗空间里的错觉,不过仔细一看就能发现其实并不是那样。单纯地只是电梯中那星星点点的灯光没能照亮这一大片广阔的空间而已。
  不过,黑暗被驱散也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情。
  出现了光点。光点闪着幽幽的殷红。最初还只是有一个。不过出现了一个之后,无数光点就接二连三地如瘟疫爆发了般地闪现出来。直到整个空间里红色光点星罗棋布,俨然就是一片缀满繁星的夏日夜空的倒影,只不过这「星光」里都透着一股深红的狂气。
  有这么大数量光源的话,也就能看清整个空间里的全貌了。不过,无论是岸田博士还是八代,却都因为过度的惊讶而似乎一时忘记了该如何发音,只是一言不发地长大了嘴。
  那片红光全部都是无机物生命体的光芒。地下空间瞬间就被这样的红光所吞没了。
  「非常感谢。真是十分绝妙的反应。如果没能让你们大吃一惊的话,我还真的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才好了哦。好了,请尽情观赏吧。这就是有关无机物生命体的最高机密。它们的势力范围并不仅仅是一万几千平方千米。它们的活动据点是在地下。它们在地表的聚居地只是它们的地下城堡所露出的凤毛麟角而已。仅仅只是它们生存空间的冰山一角。它们的栖息领域实际上有……」
  「一千五百万立方千米呐。」
  面对岸田博士的话,声音嘹亮地进行着解说的伊娃诺夫不禁大吃一惊,进而露出了似乎极度喜悦的表情。
  「这还真是让人吃惊呐。是的。要表现它们栖息领域的话,单位并不是面积,而是体积哦。现在意识到了吗?」
  「到今天早上,终于呐。」
  岸田博士在心里不住地责备着自己的无能。
  八代将从怀里取出的手枪枪口对准了伊娃诺夫。
  「你到底在想什么?有什么目的?」
  把黑洞洞地对准了自己的枪口视而不见,伊娃诺夫还是那样一脸无畏的笑容。
  「无机物生命体经过了仅仅十几年就做出了这么庞大的势力。在人类的历史上,不,甚至在地球的历史上能做到这样壮举的生物不都是绝无仅有的么?完全可以断言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无机物生命体才有资格真正作为地球上的霸主。哈哈哈哈哈哈哈!」
  虽然伊娃诺夫用着高亢刺耳的声音狂笑了起来,不过他的笑声又戛然而止。
  「在不久的将来,无机物生命体就能占据地球了吧。地球组成成分的26%都是硅元素,作为无机物生命体生命元素的资源在这里大量存在着。或许地球本身都会最终进化成一个无机物生命体的哦。怎么样,不觉得这是一件振奋人心的事情吗?」
  「那只是狂人的妄想而已。」
  毫不介意八代杀气腾腾的枪口,伊娃诺夫从容地把手伸进了上衣里。八代瞬间做出反应把准星转而对准了他的肩关节部位。然而从枪口里射出的子弹却在伊娃诺夫的跟前被什么东西弹开了。
  那是一些环绕着伊娃诺夫一些放着幽幽红光的细小物体——前所未闻的无机物生命体正在他身边飞着。就是它们把子弹弹开了。
  「我们把这个东西命名为库雷库斯(蚊)。它可是目前所探明的体积最小的无机物生命体哦。」
  伊娃诺夫紧接着从上衣里取出来的并不是武器,而只是一根烟。然后,继续不紧不慢地拿出打火机点燃香烟,怡然自得地抽了起来。
  「呀、八代君、快看外面!」
  配合着电梯下降的速度,外面的大型「无机物生命体」也在逐渐向下攀爬着。有像花一样生命体环绕着多足攀附在电梯上搭便车,也有库雷库斯环绕着电梯,就像是电子在围着原子核旋转一样。
  也有像人形态的生命体。不过它们都完全没有一点儿作为人的样子。不是身体像被劈开了一样,就是身体哪些地方像骨折了般地扭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形状,总之都是让人看着都觉得非常凄惨的形象。
  「还真是过分呐。」
  「哈哈哈。看来他们都不是我想要寻找的人呢。到底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想要寻找的人?」
  八代想起了之前看到的那群被押送进这里来的那车人。
  「是的。正在奋力寻找呢。准确地说不是那个人,而是那个人所具备的某种能力哦。好了,差不多也快到最底层的终点站了呐。」
  虽然还有很多非常在意的地方,不过似乎已经没有还能继续发问的时间了。越是接近最底层,映入视野的猩红光点就越发繁密。
  「岸田博士,电梯门开了的话,就请赶快跑出去逃走。我来做掩护。」
  电梯门刚一开,两人就几乎同时飞速奔出了电梯。紧接着看到的是一片泛着红光的汪洋。
  「怎、怎么会这么夸张!」
  发现了泛着红光物体的真实面目后,岸田博士不禁惊得哑口无言。并不是在洞壁上攀缘着的「无机物生命体」所发出的光芒。整个能称得上是墙壁的地方都是玻璃般的透明状。也就是说,这整个地下空间本身就已经是一个无机物生命体了。
  「往那边跑!快点!」
  八代手指向的地方是唯一一个尚未被无机物生命体所侵蚀的地方。那里有一条延伸而去的通道。
  岸田博士连吃奶的力气都憋了出来拼命地跑着,数次都觉得两腿似乎都跟不上节奏差点儿摔倒了。周围向他们袭来的无机物生命体都由八代用枪弹阻止了。虽然单凭一把手枪无法与之对抗,不过要是小心仔细的话,只是用来抵挡对方的攻击还是足够了。
  想尽办法躲避着无机物生命体,岸田博士直奔通道的入口。虽然有时是被弗洛斯快速掠过的回旋刀刃切到,有时 又是被佩鲁迪加的飞速插下的尖刺擦挂到。虽然岸田博士浑身上下已经是伤痕累累,不过奇迹般地,他并没有受到任何致命伤。
  「呼、哈——哈——」
  岸田博士几乎是以连滚带爬的形式奔进了那条通道里。
  「八代君、你也赶快。」
  不过回头一看,才发现身后的通道口都已经被火红的光芒所吞噬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连八代的枪声都已经听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
  不知为何,侵入通道里来的无机物生命体的行动都变得缓慢了。尽管如此,它们都还是向通道内部蜂拥进来。
  「呜、呜哇啊啊啊~!」
  已经再顾不得什么形象和气质了。岸田边尖声悲鸣着,边继续拼命地奔向通道的出口。
  难道八代已经阵亡了吗?玛蒙也已经阵亡了吗?世界又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也会死在这里吗?
  只要回过头去,就能看见红色的猩影就紧随身后。一停下脚步就会被追上。一停下脚步就意味着生命的终结。
  都有种半途而废的感觉了。这条通道不知道究竟还有多长。身后步步紧逼的无机物生命体也丝毫没有一点儿要停下来的样子。心脏此时也似乎已经都快爆炸了。脚步也到了蹒跚得无论何时跌倒都不奇怪的境地了。
  ——我要死在这里了。
  这样的觉悟在岸田博士的头脑中回旋。
  ——由宇君。
  至少希望她能获得幸福。至少想亲手改变她那只能孤独地环抱双膝蜷缩在地下的幽禁命运。
  「由宇君、抱歉。我看来已经……」
  岸田博士还是在通道里跌倒了。
  
  
                                                13
  
  「到底是什么情况?」
  面对伊达汹汹的气势,罗曼柯夫不禁都有了点儿想缩起身子来的冲动,不过他还是尽力地保护着自己的尊严。
  「就、就如刚才所说的,被派遣的三名ADEM特派员,在十二小时之前行踪不明……」
  然而被那样凶狠的眼光注视着,不自觉地连说话的音量逐渐都变小了。
  「十二小时之前?不是就连抵达目的地二十小时都还没到么?到底是出了什么情况,总该有个具体的说明吧?」
  伊达也全力遏制着喷薄的怒火,尽量冷静地发言。
  「那、那个的话我们也不知道详细的状况。在边境的基地里出了一些状况……」
  「基地负责人怎么说的?」
  罗曼柯夫边拭着额头渗出的汗珠,边继续着汇报。
  「关、关于这个,西伯利亚军区的负责人——果戈里司令官也尚未掌握事件的全貌,恐怕那边目前也正处于极度的混乱之中……」
  真是荒唐!伊达强压住差点爆发的怒火,慎重地挑拣着词句。
  「知道了。想必你们也有一些苦衷的吧。但是在我方看来,作为ADEM要员的岸田博士可不能容许有丝毫的不测。同时,与他通行的两名人员也是我方优秀的人才。这关系到ADEM方面的生死存亡,请务必要谨慎对待。」
  「好的。关于这个方面我们也会如之前所提到的那样竭尽全力的。」
  「另外,为了岸田博士及同行两名人员搜索工作的顺利进行,ADEM方面将增派人员到贵国以进一步推进搜查的工作力度,这样的要求应该不算过分吧?而且这一次的增援人选就不会仅仅只是文职人员了呢。」
  「这、这个的话就比较为难了。由于本国高层……」
  「‘本国高层’、那是个什么情况?」
  这可能是罗曼柯夫说漏了嘴吧。他现在是一脸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表情。
  「无论是突发了什么样的事件,都要阻止ADEM的介入——这应该就是俄罗斯方面的态度了吧?」
  罗曼柯夫游离着眼光,拼命地寻找着合适的语句,不过过了一会儿似乎他就完全放弃去寻找借口的念头了,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是的,正如您所述的那样。在这件事上,我们这边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向你们的要求点头同意的吧。」
  「那我就此告辞了。」
  伊达站起身来,不顾身后罗曼柯夫的挽留,径直走出了房间。
  
  
                                                14
  
  一直线赶到NCT研究所的伊达,就这样往最底层走去。在那里,由宇还是那样有气无力地倒在沙发上。
  ——还是不行么。
  也给了由宇一份关于俄罗斯当前状况的报告说明书。现在由宇再阅读的,应该就是俄罗斯方面证明自己处于优势地位而积极提供的那份关于无机物生命体的汇总数据吧。
  ADEM有义务公开这份数据资料。当然,如果在公开之后,得出了比起ADEM,由俄罗斯方面来处理这个问题更为合适的话,那就将根据「第三京都条约」,存在着将ADEM的部分权利转让给俄罗斯的可能性。
  伊达就是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态发展而四处奔走着。因为从俄罗斯政府强烈的积极性中,他嗅到了他们密谋对峰岛勇次郎的遗产进行利用的味道。
  「做得还真不错。俄罗斯方面的分析也有相当的水准呐。」
  然而就像是在践踏伊达的努力似的,由宇轻轻摇了摇这份数据报告。
  「避其目的不谈,这份报告本身可是做得相当不错的哦。这一年来的无机物生命体势力分析上,比起NCT研究所所做的相关研究,他们反而做得更加正确哦。虽然也要考虑到他们也比这里要有更多详实的数据资料。」
  然后由宇似乎厌倦了似的把那份报告随手扔到了一边。
  「恐怕岸田博士在这一趟赴俄罗斯基地之旅里会看到一些对他们来说不太方便的东西,不过考虑到这次俄罗斯方面的主要目的,他是肯定会全身而退的。在个人看来这也倒不是个什么特别深刻的形势。」
  伊达不禁咬紧了牙关。
  对当前形势过于乐观的分析背后,只透出了由宇懒于行动的怠惰而已。
  ——果然还是不行么。
  由宇一点儿动力都没有。事到如今,仅靠自己又能做到什么程度呢?接下来就要精选要派出的人员,并且让他们在暗地里对岸田博士他们的行踪进行追查。然而,仅仅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接下来又该要付出多大努力去与俄罗斯方面唇枪舌战呢?
  伊达已被焦躁之火焚身,觉得在这里已经无能为力了后,毅然转过了身去。
  由宇望着伊达的背影,又准备把自己的心灵幽闭在这样一个寂寥的个人领域里。只做最低限、最必要的事情,其它一概不予理会。这就是峰岛由宇一贯的生活方式。
  正准备再次倒在沙发上睡个回笼觉的时候,俄罗斯方面提供的资料映入了眼帘。虽然是这么说,不过第一页上却写着岸田博士的感想。瞟了一眼,由宇还是觉得跟报告本身的内容没有什么本质的差异。
  ——『追记:在那件东西上是不是值一千五百万,去向她问一下。』
  由宇不禁对这句话疑惑地偏起了脑袋。这个「她」是指的谁?是小夜子么,还是其他的某个研究员?另外,「那件东西」在由宇心里也完全没有印象,她不禁觉得可能这个跟她自己没关系吧。
  ——一千五百万?
  然而有个什么东西攫住了由宇的意识。
  浑然不觉地,她已经抓过来了之前扔在了一旁的报告书。本来已经是不想再和这件事情扯上关系的,不过身体却出乎意料地行动了起来。
  
  
  「伊达、伊达、伊达真治!」
  焦灼地正准备乘上电梯的伊达,突然听见通话器里传出了一个少女的声音。一个桀骜不逊的声音。
  ——桀骜不逊?!
  伊达赶紧两手用力扳开就快要关上的电梯门,箭步冲了出去。
  峰岛由宇正站在沙发旁边。面庞上直到刚才都还萦绕着的怠惰一扫而空,在那里的,只有一对漫溢着傲慢与坚韧的灼热眼神。
  「岸田博士有条留言。」
  「留言?」
  由宇向显示器上描绘出一个地球剖面图的样子,然后在一个地方上圈了一下。
  「无机物生命体准确的栖息领域是一千五百万立方千米。那群家伙真正的栖息所并不是地表,而是地下。」
  「你说什么?!」
  「无机物生命体要支配地表的话并不需要半年这么长的时间——」
  峰岛由宇淡淡地道出了令人震惊的真实。
  「——只需要十天。」
  伊达愣在了原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开始向全球各地进行联络。
  由宇再次将目光移到了在整份报告最开头出的那条「追记」上。
  「……真不愧是……」
  刚才那个没精打采的自己,看过数据报告后都还没能察觉到这个态势。反倒是岸田那边先发现这个真实状况。
  ——考虑到意外的状况而将一切都托付给了我的话……
  明明自己都被这样深深地信赖着,然而自己却是这样马马虎虎,都差点儿酿成对岸田博士、八代和玛蒙他们三人见死不救的恶果了。
  自己必须要回报这份信赖。
  由宇朝着岸田博士送来的信息重重地点头。
  
  
                                                15
  
  「以上就是在西伯利亚发现的无机物生命体栖息领域。」
  根据由宇的意见做出修正后重新制作的无机物生命体研究报告,令会议室里的在座各位震惊不已,面面相觑。
  在会议室里出现了一个在会议首日不曾有过的面容——峰岛由宇。不过也只是她的影像被投射到了会场上,她本人也仍待在那个阴暗的地下室里。
  「仅仅十天?!」
  「怎么可能!肯定哪里弄错了!」
  难以置信,或者说是不愿意相信这样严酷的结论,导致会场上响起一片嘘声。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会场上各方的意见也逐渐达成了这样的共识,毕竟由由宇,准确地说是由岸田博士得出的结论可信度实在是非常的高。
  「还有一个让人在意的地方。」
  之前一直把两手叉在胸前保持着沉默的由宇突然开口了。非常好奇这样一位在会议一开始就投下这样爆弹结论引起了这样一场轩然大波的她本人又会继续提出什么,这让在座各位都不约而同地向她送去了瞩目的眼神。
  由宇再次向显示器做了一些操作,然后在上面出现的是伊达曾在俄罗斯大使馆里看过的那段影像。这个是靠着真目麻耶竭尽全力后才在前天获得的珍贵资料。
  由宇将影像资料停在了最后的那一小段上。出现的是曾让伊达都吓了一大跳的丝薇特拉娜。虽然伊达认为由宇会对她产生兴趣也并不是不可理解,不过她针对这段材料做出的分析却似乎和她本人并没有什么关系。
  「这里的影像有被加工过。」
  「什么?!」
  伊达不禁把眼光注视在了这张定格的影像上。在这张影像上出现身影的特征上判断,基本上可以确定她就是丝薇特拉娜,并且他也没能发现这上面有什么地方经过了特别的加工。
  「虽然说是这样,不过这也算不上是加工。这段影像所做的,只是单纯地让这位女性的脸更容易辨识了而已。可能在加工前并不能一眼看出这个人到底是谁吧。因此就把这部分锐化,让人眼更容易辨识了。仅此而已。」
  并不是针对无机物生命体,而是只针对一个人的身影进行锐化加工,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在场各位的疑点几乎都放在了这里。
  「可能就是为了让看到这段影像的人一目了然吧。更进一步地猜测的话,或许加工这一段影像的人已经预计到这个可能会流入ADEM。」
  由此导出的结论也只可能有一个。由宇通过显示器把这个向伊达进行了展示。
  「为了让我看到么。不过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麻耶的报告里有提到呐。以‘由于一部分军人的失控而需要重新征兵’为名义在暗地里进行人员绑架。难道不是在寻找某个人吗?」
  虽然由宇的回答在字面上与伊达的问题相去甚远,不过这背后的内涵却相当清晰地对问题作出了解答。
  「俄罗斯军队方面正在寻找丝薇特拉娜么?因此,也让我看到这段影像,想借ADEM的手来找到她。不过这也仅仅只是猜测吧。」
  伊达没能马上同意这样的观点。毕竟太不像是由宇会做出的结论了。她的结论应该都是经过慎密的推导,然而这只是一个根据单纯推测的结论而做出的假说。
  「真是这样的吗?无机物生命体借由演化出自在地以硅晶结构为基础操作无机物的技术而成功地完成了进化。类似地,丝薇特拉娜那自在地操纵由碳元素构建而成的毛发。硅元素和碳元素。这两者的分子性质非常相似,因此对无机物生命体的IFC(分子间引力控制装置)来说,如果误操作到了碳元素的话,就会产生错误动作。也正因为如此,碳元素才是无机物生命体的致命毒素。与此同时,丝薇特拉娜.克蕾尔.波姬丝卡娅却能自在地操纵这样的毒素。综上所述,虽然这样的推断在过程中很多都是臆测,但推断在结论上却应该和事实非常接近。」
  这也的确是一个能够解答全员疑问的合理推断。伊达也点了一下头,不过紧接着就稍稍修正了下会议的议题方向。
  「那就先假设这个结论是正确的吧。那俄罗斯军方会是以制订无机物生命体对抗策略为目的在寻找她吗?应该不是,因为这样的话就太奇怪了。既然如此,他们应该不会做出这样拐弯抹角浪费时间和精力的事情才对。以目前的已有情势来看的话,俄罗斯军方并没对丝薇特拉娜这个人表示过任何的兴趣。」
  由宇还是这样叉着双臂,边很有节奏地点着指尖,用一脸沉思的表情做出了回答。不过事实上,答案本身已经在她的脑中成型了。现在由宇做出的思考,只是在进行语言的组织之类的工作而已,以更精确地表达出自己的观点。对这个以往总是完全无视他人的理解能力、只是自顾自地建立着自己理论的她来说,这已经是一个翻天覆地的巨变了。
  「俄罗斯方面的意图除了在表面上的那个以外,在背地里都还有。暗地里他们还存在着两种打算。一个是想获得遗产的使用权,这是从某种角度上来看比较明显的俄罗斯军方的打算;另一个是把手段和目的罩上一层迷彩,悄悄地在搜寻丝薇特拉娜,行动意义不明的其他什么人。」
  直到刚才为止都还是一脸难以接受表情的伊达突然变了脸色,染上了一种严峻与焦虑的色彩。
  「岸田博士特意用密文向我们送来了一条留言。这应该就是在察觉到俄罗斯军部里存在两种不同意图后的他所选择的做法吧。」
  「嗯。不过隐蔽方式却非常粗糙。恐怕也是已经有所怀疑的程度了。不过考虑到这条留言明目张胆地写在首页,应该也存在一种认为这个并没在影射什么的看法才对。」
  这样口若悬河地发表着自己见解的由宇,没人知道她是在抒发自己的情感还是有着什么其它的意图,不过她比起以前,确实地变了。
  「之前派遣的三名成员,若是由于那股在暗地里活动的势力而行踪不明的话,情况就非常严重了。其中,尤其是玛蒙,应该不可能会被轻易制服。同时,甚至能在俄罗斯军方都没能察觉到的情况下让他们消失踪影,对方想必除了具备充分的无机物生命体相关的知识,还具备相当的战斗能力才对。能想到巧妙地利用俄罗斯军队和ADEM双方来达成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这样的对手相当难对付,完全不能轻敌。」
  一直只是静静地在听着她发言的麻耶,此时已经完全了解了她的想法。她为曾经决定把自己一直锁在地下室与世隔绝的选择后悔不已。自己的顽固态度只会让局势更加恶化,想必她也明白了吧。
  ——然而,很容易就自责这一点,还是一点儿都没变呢。
  不过这能说是由宇一个人的责任吗。周围的人自然地会去依赖于她,而在得不到回应后就会加以责难,制造出这样一种氛围也是不争的事实。虽说由宇的能力就是有着这样的绝对性,但那不过是借口而已。甚至包括自己也是一味想要依赖她的其中一人。
  尽管如此,由宇还是站了起来。把自己的和外部的责难一个人收揽,展现出了一种积极的、迎难而上的挑战姿态。
  由宇站了起来。坚定不移的眼神闪耀着自信的光芒,贯穿了站在一旁的伊达。
  「我亲自跑俄罗斯一趟。」



                                  尾声
  
  
  数台卡车持续行进着。在被针叶林所环抱的山间峡路上粗暴的引擎声呼啸而过。坚固的外壳与其说是卡车到不如说是装甲车更为贴切。
  复数的卡车终于来到一片宽阔的场所。在这片空地的中央存在的是人工物,一座巨大的建筑。
  大概已经不能称之为设计风格的有着粗糙外观的建筑物周围,是比之四周景色更为冷酷的混凝土高墙。围墙的四周有手持枪械的士兵正在巡逻。全身包裹在厚重的防寒服下,直接暴露在外的就只有眼睛这一块。
  士兵们让小型冲锋枪处于随时可以射击的状态,靠近卡车。
  「还是惯例的货物吗」
  「是的。沙皇研究所的实验体幸存者,今天也抓到三名的样子。还有年轻女人哦」
  「正吗?」
  即是指长相如何。被作为实验体的后果,不管变成什么容貌都不为奇,至今已见过不知道有多少了。
  「何止正啊,那个女的可是相当极品啊。作为试验材料真是可惜」
  「喔」
  「要看的话就在后面。反正也要检查货物吧」
  「正有此意」
  士兵带着多少有点雀跃的步伐转到卡车后。在什么都没有的极寒地带的设施中,就算是养养眼也是至高的享受。
  「我看看我看看」
  士兵打开货柜后上的窥视窗。隔着横栅可以窥探到货柜中的情况。不过在没有照明且要透过狭窄的窥视窗很难确认里面的状况。打开手电照向里面,在货柜深处可以看到一名披着毛毯低头蜷缩着身体的少女。
  那一头长长的黑发让人印象深刻。尽管能抵御风雪,但货柜中的温度与外部几乎没有什么差别。只凭一张毛毯一定是冻得瑟瑟发抖吧。然而就算被确认的手电强光照射,少女依然一动不动。完全感受不到生气,甚至让人怀疑到底是不是还活着。
  这片土地即是在夏天也是相当寒冷,而在被称作冷夏的今年,更是与严冬别无二致。不间断地肆虐着的大雪将世界染成一片纯白。
  这便是过去称为被神诅咒的场所。
  「喂、挂掉了吗?」
  不禁猛拍起货柜的大门。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低下的头缓缓抬起。透过前发的间隙,黑色的瞳孔注视起士兵。是一名东洋少女。
  脸有一半被抱起的双膝及头发的阴影所遮蔽。不过就算只能看到那仅有一点的部分,就已经充分了解司机所言非虚。那颓废的气息,让少女的美貌看起来更增妖艳。
  眼与眼对上。
  「呜哇」
  士兵慌忙将窥视窗关上。到底自己为什么会惊叫起来并关上窥视窗呢。惊叫可以用看到预想外的美貌来解释。但并没有慌忙关上窥视窗的必要。别说是关上,反倒是应该好好地欣赏才对啊。
  「究、究竟是怎么了?」
  不知何时背后冷汗直流。在这极寒的气候中。
  「怎么拉。相当不错的女人吧」
  司机开朗地搭话。
  「啊、啊啊」
  暧昧地作出应答的士兵开始确认起其它物资。终于确认完没有问题后给出了通行许可。
  「好,可以过去了」
  门打开,卡车开入园内。其中也包括搭载着东洋少女的卡车。
  「欢迎来到伊娃诺夫研究所」
  一名士兵带着些许讽刺的味道如此说道。
  但是被高墙环绕的建筑物的种种,要以研究所来看实在是太过坚固了。到不如说是要塞更贴切。广大的庭院中并排着大量的战车、战斗机、直升机,数百名士兵听从着号令正在行军。其规模足以匹敌一个师团,宛如是最前线的军事基地一般。完全没有任何能让人联想到研究所的东西。
  在少女所乘坐的卡车进入围墙后,门再次重重地关闭。
  
  
  卡车在研究所驻地内停下后,一大群手持枪械的士兵将货柜周围团团包围。
  「出来」
  货柜被打开的瞬间,彻骨的寒风直窜而入。
  「噫」
  突然而至的寒冷让里面传来受到惊吓的呻吟声。
  「叫你们快点出来」
  在士兵的怒吼声下,总算出现了一人的身影。是一个消瘦的年轻男子。单薄的衣服根本无法抵御西伯利亚的寒冷,只是让他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那、那个有什么穿的......。至少能给我双鞋子吗」
  赤着脚的年轻人望着积雪的地面在货柜中犹犹豫豫。
  「不要婆婆妈妈的,快点给我下来」
  士兵抓住他的手腕强行拉了下来。冰冷的地面以及呼啸的寒风顿时让年轻人惊叫起来,身体缩成一团。真可以说是冷到骨子里了,而围绕着颤抖着的年轻人的却并不是防寒用具,而是冰冷的枪口。
  「给我老实点。有什么可疑举动立即开枪」
  「啊、啊」
  身体嘎达嘎达颤抖不止并不仅仅是因为寒冷。
  「下一个,出来」
  士兵打开另一辆车的货柜,再次传来与之前相同的呻吟声。但是和刚才的年轻人不同,却怎么也不肯出来。
  「喂......呜哇!」
  惊叫起来的士兵一个跟头跌坐在地上。从中如野兽般飞出一个粗壮的男子。其敏捷的动作异于常人。
  「嘎啊啊啊啊啊!」
  但是悲鸣起来的并不是士兵。而是扑向他的壮汉。放电的青白火花在全身飞散。
  「混帐东西」
  将因电击而麻痹的的壮汉粗暴地踢开,从下爬出的士兵手中拿着警棍。只要打开警棍就能看到释放出紫色的电弧。
  「不要小看我啊!」
  警棍抵住壮汉的脖子毫不犹豫地按下开关。
  「呜嘎啊啊啊、嘎啊啊啊」
  虽然惨叫着不断挣扎,但警棍却没有让他逃开。终于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叫声也越来越轻,身体只剩下不住地痉挛。
  「可以住手了。别像之前那样弄死了哦」
  「切」
  在其他士兵的告诫下,持着警棍的士兵啐了一口,终于将开关关断。就算士兵已经离开,壮汉也没有站起来。不、是无法站起来,只能因呼吸困难而后背不断地上下着。
  「喂、站起来」
  抓着领子强行拽起,就这么拖到一开始的那个年轻人旁边扔在那里。
  「噫」
  年轻人惊叫起来,带着求助的表情环视四周。但是包围着他的士兵没有一个露出同情的神色。
  「还有一个,好久没看到的上品了呐」
  警棍在手中拍打着,士兵打开最后的货柜。
  「赶快.....啊?」
  在士兵怒吼前就从货柜上跳下一个娇小的身影。士兵从两方面受到惊吓。毫不犹豫跳下之事,以及跳下后毫无反应之事。像刚才那个壮汉那样突然扑过来,士兵还能用电警棍进行对应。但当回过神来时,少女已经轻松地从士兵身旁走过。
  这种奇妙的不协调感与异样感不管是不是足够充分,但确实也传到了其他士兵心中。而在他们中心站立着的正是拥有一头长发的东洋少女。
  少女大步走到最初下来的那名男子处,将包裹着自己的毛毯递了过去。
  「......啊」
  因寒冷而缩起身子的男人看到递给自己的那还残留着体温的毛毯就是一惊,当抬头看向少女,她那美貌又让男人大吃一惊。
  漆黑的长发。透射出强烈意志的黑曜石般的双眸。
  从毛毯下露出的只有一身薄薄的衬衣以及工装裤。
  外面气温是零下20度。不停地呼啸着的狂风毫不留情地刺透进肌肤。只是一身单衣的装扮。常人的话对于这种能将人冻僵的寒冷必定是缩起身子一动也不能动了。
  但是黑发的东洋少女却不同。任由自己的长发在激烈的风中翻飞,毫不在意地将双脚踩上大地,凛然而立。完全不见忍受着寒冷折磨的样子。
  异样还不止于此。
  现在少女并不只受到极寒的威胁。还被十多名手持武器的士兵包围着。不管拥有如何的豪气,在枪口的包围下也不会熟视无睹。胆小的人会露出恐惧的神色,莽撞的人会露出随时准备扑上去的表情,而拥有强韧精神力的人,会对士兵们瞥以锐利的视线。或者故意无视那些枪口。
  但是少女的反应不是其中的任何一种。就好像完全没把被枪包围这事放在心上。稍稍对吹乱长发的风感到有些不快。只是露出这种表情。
  「喂、你!?」
  在奇妙的不安感驱使下一名士兵粗暴地喊了起来。但是没有回应。
  「切、言语不通吗」
  东洋人不可能会懂俄语的。就在士兵没好气地如此喃喃的时侯,
  「能懂的哦」
  东洋少女以流利的俄语作出回答。那是完全没有受到寒冷威胁的凛然的声音。
  士兵间泛起一阵小小的骚动。流畅的俄语让少女的异质感再次显著起来。太过流畅的发音,反而让人感到不自然,明明只是纯粹的母语但在耳边回响着的却总觉得是异国的语言。
  ——究竟是什么人?
  所有士兵的头脑中共通涌起这个疑问。被带到这里的都是因为遗产而接受过某些改造的人类。因此才会采取严密的警戒。但是少女却拥有着与超越肉体超常的部分具有根本性不同的某种东西。
  正体不明的黑发少女凝视起眼前的建筑物,只是一人驻足而立。
  如此激烈的风在突然间停止,飞扬的黑发平静下来。不止是风。在场所有的人都发不出任何声响说不出一句话,只是远远地守望着少女。
  让人联想到暴风雨前的宁静般让人胆寒的静默。
  
  峰岛由宇屹立于西伯利亚大地之上。
  
  
  
  
  
                 后记
  
  
  大家好,我是叶山透。
  终于在电击出了久违的新刊了。好久没给大家问候了,真是非常抱歉。
  在本刊发售时,应该暑假已经结束了吧,不知道大家过得可好。
  有听到过这样一句话,
  「作家和勤奋的人想必,每天都是过暑假呢。不过那个暑假每天都是八月三十一日」
  说得真是贴切,真是非常佩服。说回来,我的暑假作业并不是计划性地来做的......。
  
  那么,虽然看过mail magazine和电击HP的朋友已经知道了,不过看到封面会「啊咧??」地吃惊的也有不少吧。从本卷开始插画的担当变更了。山本大和先生因为业务繁忙而无法继续担当了。
  轻小说的插画并不是单纯的装帧的一部分和插画而已,而是与故事起到相辅相成关系的作品世界的支柱。直到现在都受到山本先生精美插画的帮助的我,也能够理解到各位读者们现在所感受到的迷惑。
  后继的插画担当是不是能够让直到如今建立起来的作品世界形象不遭到崩坏,并且在这之上融入自己的画风和个性,这是不得不去完成的高难度工作。面对如此的高难度,如果说我不担心那是骗人的。
  不过在看到增田先生的插画后,瞬间就将我的不安一扫而空。
  想必看了本卷的插画各位读者大人们也能接受吧。
  只有在增田惠美先生笔下,才能描画出如此在纤细与帅气下所表现出的美丽与强韧的风格。从第一卷发行开始,就一直非常喜爱『9S』的增田先生笔下所描绘的插画中,由宇就像是由宇,斗真就像是斗真,并且还加入了新的人物魅力不是吗。
  八代的男人风度稍有上升吧?阿莉西亚的牛仔装实在是太可爱太帅气了!对于新角色伊娃诺夫。在美型之上还能感受到那危险的气息的感觉在插画上表现得远超我的想象!
  可惜的是,增田先生最喜欢的角色风间并没有在插画之中。
  LAFI会见的那段,一定要加入插画!虽然这么想的,但本篇唯一的出场是在全裸的两名少女前摆出一张冷酷表情的风间,怎么看都是变态的状况......。
  果然这种场面不能实现插画,所以对于风间的登场,只能与担当抱头挥泪放弃了。瑕疵一定会画一个帅气的风间登场的。说回来,我也非常想看呢。
  
  还有一件事。从本卷开始会加上「true side」这个副标题。接下来会越来越接近真相了哦!也包含着如此的奋斗和期待。
  看到可丽儿母亲和赛鲁盖伊.伊娃诺夫的名字不少读者会眼前一亮吧,这两个都是踏入亲代谜团的关键人物而成为重要引线。
  以二十年前为起点所发展开的事件,将会对现在的由宇和斗真有着怎样的关系呢,请拭目以待。
  一口气读完10卷的朋友或是漏看短篇集的朋友,可以去看一下短篇集「memories」中收录的「亚麻色头发的女孩」一篇。读了这篇交错着可丽儿母亲、蛟、不坐、伊达、峰岛勇次郎的物语的画,将能更有意思地看到本卷的潜台词,以及人际关系。
  
  最后是谢辞。
  山本大和先生。直到如今的帮助真是非常感谢。也期待您能在今后工作的活跃表现。
  增田惠美先生。能从中途接受插画这一困难的工作,真是非常感谢。虽然有些心急,下卷的插画也衷心期待了。
  校阅的安藤先生,每次都能在排的很紧的日程中,都认真地进行校对真是非常感谢。我拙劣的文章能够让大家读懂,都是多亏了安藤先生。
  印刷所的各位,能像现在这样平安地以书的形式交到读者手中并不是什么奇迹,都是多亏了印刷所的各位的尽心尽力所赐。非常感谢。
  担当的高林先生,我能像现在这样一直写到现在,真的都是多亏了高林先生。
  各位读者大人是我写书的原动力。虽说从这次开始是新装了,不过我会更进一步提高我的热情去努力的,今后也各位多多关照『9S』。
   
   
                                                                 2009年 7月 叶山透
  
  
  
  
  
  
  
  
发表于 2010-2-1 20:1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拨水优弥 于 2010-2-1 20:18 编辑

前排支持诸位翻译组大大(话说没插吧)

9S最高
发表于 2010-2-1 20:18 | 显示全部楼层
哦~~~终于来了啊,等了多长时间啊。。。

看到目录是四章。。。应该没插楼吧。。。我想。。。= =
发表于 2010-2-1 20:19 | 显示全部楼层
诶.....临近年末,大家都很忙,所以指望这次也能在几天内搞定是不太可能了....大家做好心理准备吧. 以上!-__-
发表于 2010-2-1 20:19 | 显示全部楼层
等这本等了好久了……看见这个我真的想叫一大碗内牛满面啊!
嘛……神作大好!大支持!
发表于 2010-2-1 20:21 | 显示全部楼层

占楼

本帖最后由 beersun 于 2010-2-1 20:23 编辑

于是前排围观自己XD……扫图质量杯具咱有责任……
发表于 2010-2-1 20:2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suya 于 2010-2-21 22:08 编辑

怠工的潤色路過…………無感想,只是覺得。。。斗真你!!!!!OTL



嘛嘛= =
乙烯大大辛苦了,還有被我抓來的84和秋葉也辛苦了

受獅子你就受死吧!風Q你機翻。。。潤色很累誒。。。。欺負人!
OL粑粑,記得我要大紅包!
发表于 2010-2-1 20:23 | 显示全部楼层
联合翻译威武..
要得就是这个
发表于 2010-2-1 20:23 | 显示全部楼层
肉牛满面啊…这书终于出10了…轻国各位翻译大大加油哈…
发表于 2010-2-1 20:23 | 显示全部楼层
神作等N久了  不在乎这几天  
支持自翻啊
发表于 2010-2-1 20:24 | 显示全部楼层
嗯,大作出來了啊!期待!
看過目錄后覺得好像這卷完不了!?
发表于 2010-2-1 20:24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mercury0911 于 2010-2-1 20:28 编辑

前排强力围观……(突然发现已经不是前排了……)
发表于 2010-2-1 20:24 | 显示全部楼层
能有盼头就不错了,慢慢来大神们。。。
发表于 2010-2-1 20:26 | 显示全部楼层
看插圖, 可麗兒的胃被鬥真抓住了嗎!?
发表于 2010-2-1 20:29 | 显示全部楼层
這是原來那個相機圖源?能修成這樣實在太強悍了= =
其實增田也是不錯的...只可惜彩頁只認得出那么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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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2-1 20:30 | 显示全部楼层
围观用意
作为只能端茶送水的苦力
对于这个X我感到很有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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