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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巴,为了救圭一郎,牺牲了性命……可是,为什么?明明就没有那种必要,她又为什么要那么做?」 面对口中喃喃自语的弟弟,宗一郎「嗯」了一声,瞇起了眼睛。 「……是啊,根本一点必要性都没有。那家伙本来应该就是一切的证明……因为这样才植入了B.R.A.I.N.complex啊……巴她明明知道的,却又……」
「所谓的某处,应该是个很远的地方吧。像是深幽干涸的井底一样,黑暗寒冷的地方,然后在那里孤独地结束一生。这样才适合我啊,没有一个人会爱我,像一条已经被擦拭到随时都会崩解的破烂抹布一样随手丢弃,就是我现在的小小愿望——啊,连这个都是过去曾经说的话再次转录而已,津和野巴曾经对挚友田中小姐坦白的台词……」
最后的梦境 ——梦。 我作了个梦。 我知道,非常自然,非常理所当然地知道。 在梦里的我,身处在一个只会出现在梦里的地方。在广大无边的绿色草原里,从未看过的地平线,青色与绿色清晰地隔了开来,蓝蓝的天空中没有太阳。但是这个世界却充满了光亮,感觉非常柔和、温暖的光,身体光是被照射就让人觉得安心的光芒。 好怀念。 我这么觉得。太阳大概在某个地方吧,在某个地方散发着光辉,或许正不曾间断,持续散发着会伤害人的强烈闪光吧。但是充满在这里的气氛,却将这种光转化为温柔的东西,充满了守护着我的大气,存在在每个人的心中,最接近原始的安心感、安定感,还有幸福感。我切深地体验到这种感觉。 沙沙沙沙沙沙沙沙…… 强烈的风吹过。风强烈地吹动着我的头发、我的身体,还有这片草原。 我看着风吹的方向,那里果然站着一个我想象中的人。 ——你终于听到了。 一名女性站在那里。身上穿着雪白无瑕的连身洋装,纤长的手脚宛如成熟的大人一般。身高比正常人稍微矮了一点,但因为姿态优美,所以看起来很适合她纤瘦的体型。 她一头长长的头发,随着风缓缓地飘动,温柔的脸部轮廓。镶在明亮的眼睛里的金黄色眼瞳,正注视着我。那对特别的眼瞳,仿佛从水中看着水面粼光般闪动着,密藏在瞳眸里的光芒,非常的温柔而且暖和,似乎是将盈满这里的光聚集成形的模样。不对,或许由她所散发出来的光线,才是映照这个世界的光源吧。 ——仅是断片般的思绪,和细小的碎片,全部凝聚在小小的一点上。在这极其短暂的时间里,这微小的波浪正响遍这个世界。 女性露出微笑,那是非常温暖又温柔的笑容,宛如象征这个世界般的笑容。 ——但是,连结这种思绪的,却又是似是非是的东西,因此结合在一起的记忆也无法长久保存——不…… 女性轻轻地摇摇头,长发随风飘动,如同波纹般扩散开来。 ——那是正确的,也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人只能活在现在。活在过去和未来断绝的狭缝间,后悔过去、害怕未来,然后又顺着时光流向他方。然而,这才是真正的救赎。 风是从哪里吹起的呢? 我心想,于是确认着肌肤的触感,但却又不清晰。方向和时间在这里大概一点也不重要吧。 这里是梦。 存在在某处、映照在玻璃碎片的世界。 女性低下头,非常美丽且鲜明,但重叠的指尖却微微地颤抖着。 ——谢谢。 非常沉稳而且清爽的声音,干脆、简洁有力的话语。 ——就是为了说这句话,我才会存在的啊。没办法传达的遗念。无论如何都想说的记忆的纪录,它在唯一的虚幻思绪引导下,变成如今的这种型态。 女性流着泪,透明的眼泪沾湿了她的爱哭痣,流淌到下巴。泪水在掉落到草原前便消散,她的轮廓缓缓地透了出来。 ——谢谢。 女性,又再一次地说着。 我想问她,到底为了什么道谢,但是嘴唇和身体却都无法动弹。 所以,那一定代表这个问题没有意义吧。 「谢谢。」 我道着谢,似乎被牵引着也只能这么说。 只是,充满感谢地说了声:「谢谢。」 女性的微笑消散在风里。一阵风吹起,强烈到让我睁不开眼睛,接着我的视野被渗透成一片白色。
「……呜哇哇……」 我认得,我认得这双眼睛。 彷佛栖住在谷底似的,无限的丧失感。 认定自己不但毫无任何价值,甚至消极地认为自己只是个祸害。 背负着无论受到什么样的惩罚,依旧擦拭不掉的罪恶,毫无未来的绝望。 我认得——我想起来了。
「我本来真的很不喜欢她,可是听了原因后就懂了。哥哥,那个女人有依存病。之前是倚靠痛苦和憎恨,然后现在是倚靠红条圭一郎,她太任性了,只想着怎么让自己轻松。」
「不想怎样,我对那种劣等品一点兴趣也没有。我只是来迎接我的另一半而已……穿越了十二年的时光。」
被『某处的梦』束缚住的巴,意识立刻产生反应,宛如机器人似地转身面对声音响起的方向。 「妳果然还记得这幅画,是我们一开始的风景啊,那也是最后的钥匙。是啊,我就是这么设定的,让我们再一次从这个地方,从头开始……」 我的影子抱住巴,抬起她的下巴——吻了下去。
而我也专注地开始观察着巴的行动。一方面为了不要让灼再受到伤害,所以带了点监视的意味,一方面我也想知道『红条巴』这名少女的真实面目。她对我的憎恨源头是什么,我很想知道。甚至可以说是我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想要了解别人。
完全看不出来是受到病魔侵蚀、生命如风烛残年随时会殡落、缓缓迈向死亡的人,反而充满了压倒一切的霸气。他的双颊削瘦、嘴唇呈现腐血般褐色的样子,而且头发也染满了白色,但是,凹陷的眼眶却闪烁着光亮的神采。散发出这样强烈的气势,让人不禁感到疑虑,是否该用病人来称呼他。
「不,事实上她也曾经幸福过。出现在我面前的宗次郎,是个带着一点偏执、个性坦率的人,比谁都还要爱着巴,这点我也知道。虽然很少有哥哥会喜欢妹妹的未婚夫,不过他却真的很难得。我终于能够安心了,于是就在我跟着巴的脚步也组了一个家庭时,巴发生了意外,从这世界上消失了。」
再加上宗一郎伯父对弟弟红条宗次郎,其实抱着不小的罪恶感。就结果来说,他为了自己的自由生活,而让弟弟被束缚在名为家族的包袱下,也因此他才会收养了我,甚至照着弟弟的道言办事。这正是伯父以光濑宗一郎的身分,对红条宗一郎这个身分所做出的了断。
当我出席了那个恶心的红条家遗产继承会议时
「我本来真的很不喜欢她,可是听了原因后就懂了。哥哥,那个女人有依存病。之前是倚靠痛苦和憎恨,然后现在是倚靠红条圭一郎,她太任性了,只想着怎么让自己轻松。」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呀,只要发生难过的事情,不管是谁都会想寻求援助。虽然这真的是依赖没错,但也不能说这是错误的啊,稍微停下脚步喘口气,其实也没关系吧?」 没有人能够永不停止地继续往前走,因此不但需要拐杖,还需要一个足以依靠让双脚稍事休息的对象。又有谁有资格能对加以批评呢? 但是我的话却让灼愈来愈生气,她的目光愈加地犀利了。 「——我不是对那件事生气,真的让我觉得有问题的,反而是哥哥!」 「我?」 「哥哥,你是不是认为自己就算被那个女人给毁了也没关系对吧!」
我说我完全不记得任何关于『父亲』的事情,那都是骗人的,我记得很清楚。往上拉扯我头发的那只手的触感,对着抱着身体的我,狠踹着的皮鞋的记忆。俯视着幼小的我,那对宛如夜晚湖水般漆黑寒冷的眼眸。 我记得很清楚,只是故意装作忘记了而已。都是因为我一切才会变调,因为我不只母亲,就连父亲也杀了。 放在我头上的大掌,那种温暖的感触,还有将我高高抱起的强烈安心感,都还环绕在我的眼前。而我竟然连这样的父亲,都给杀死了。
「我呼吸停止了,我感受到的激烈疼痛几乎让我窒息,我边哭边喘,脑袋一片空白。这一瞬间却感觉好像永远一样。结束后过了一会儿,因为又痛又难过,所以呼吸依然无法回复到正常的频率,但是,真正让人恐惧的是之后的事。我含着眼泪和疼痛,还是没办法呼吸,而父亲却对我说:『很难过吧,对不起,对不起,巴。对不起……』接着用比以往更加和蔼可亲、充满真心地说着……」
「真是名副其实的『恩威并施』。如果只是被当成欲望的出口,变成真正的人偶,那还比较好一些……可是,那却是货真价实的温柔,这才是最让人痛苦的地方。难道不是吗?任谁都希望能被双亲温柔地对待,然而那难以抵挡的苦痛也一样是现实的一环。不仅仅是身体,连心灵都被撕裂。接下来这种煎熬依然持续着,年幼的我,无法克服痛苦,也不能反抗……所以自然地,我学会了『空白』这种技巧……」
他握住枪的手颤抖着。这个颤抖渐渐地遍及全身,然后他彷佛全身筋挛似地大声地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算什么?哈哈哈,啊哈,那到底算什么?不可能、不可能,哈哈,嗯嗯,对了,是梦吗?这是梦吗?那……」 枪声响起。 不管听几次都不会习惯,那种压倒性的暴力声音,让我的身体僵了僵。 「哈哈哈哈哈哈哈……呜,好痛、超级痛,啊,不是梦啊,哈哈,那,为什么?为什么巴要这样背叛我?有关失败品的记忆,应该连残渣都没有保留才对……她脆弱的心里面,对自己的爱早就枯竭,我应该已经把它破坏得体无完肤了啊……」 从开了一个血洞的左手上,血一滴一滴地流了下来,红条宗次郎用红艳的手抓了抓头发,他凝视着我们,黑色的眼瞳宛如满月般大大地睁着。 「嗯嗯,是啊……那个身体是个失败品,是的,就是这样。妳不可能会丢下我的,啊,可爱的巴,但是没关系,不需要担心,只要妳再一次重生的话,一定会变美丽的,是啊,会变美丽的。宛如纯白,谁都没有糟蹋过的初雪一样,洁白无瑕的心……」
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就是这个故事的主角,而是有另外一个层面的意义。 就像许多的故事一样,处在核心的人物都会受到周围情况捉弄的命运。而所谓起点或是核心,并非都是完全不动的。只要故事中的角色们其思绪及时光的潮流持续在流动,那么固定的那一个点也会随之改变。 这就好比台风的动向一般。激烈狂野的暴风中心,会随着强劲的气旋流动,无时无刻地变化着自身的位置。
「其实所谓陶艺的本质,就是与土之间的对话。因为对象是大自然的东西,所以跟绘画和雕刻不同,无法按照自己的心意完整呈现。只要愈焦躁就愈偏离理想。虽然可以利用窑炉反复烧烤陶器、改变形状,然而等它干燥完成后再取出时,就已经不是自己原先所想的形状和影像了——这就是陶艺有趣的地方。正是因为无法按照自己的想法制作,才能够做出超越自己预想的作品。无论是一点点小小的歪斜或瑕疵,都能在无意问为陶器带来一些气韵。就是因为它不完全且不安定,才显得更为美丽,这就是它有趣的地方。」
我们沉默着互相瞪着对方。她面无表情的脸就好像僵硬的人偶一样,感觉不到任何情绪,就像是陶器似的。彷佛不会自己发热的无机物般僵凝的神态,但眼瞳里却闪着光芒,如同阴冷黑暗夜空中的一轮明月。就像在湿冷的空气中仰望夜空时所感受到的月光一样,静静地照射着,却隐隐含着沉默与无声的压迫感。
记忆会遗传,这是无庸置疑的事实。 最好的例子就是动物与生俱来的本能。 例如羚羊一出生便能站立;杜鹃雏鸟尚未睁眼,就会把原本巢中的其它鸟蛋全部踢走;另外还有青蛙从腮呼吸转变成肺呼吸的过程也是毫无窒碍。这些就都是物种之间经过了日积月累的传承后,所形成的『生命记忆』。 那么,『生命记忆』又是如何刻在基因以及DNA上面的呢? 基因上面会记录着一个连绵不绝、单一物种的『记忆』,并且存在着能够被『反馈(feedback)』的区域。如果没有这种机制的话,生命还会具有这么多样的型态、物种的特殊喜好或是生存本能吗? 依笔者自己的愚见,专司这类『记忆记录』的领域是属于目前仍未解开之孤儿核受体的范围,而逆转录酶也是为此而被制造出来的。(译注:逆转录酶是一类存在于RNA病毒中具有RNA上DNA逆转录活性的特殊蛋白质。) 《K大医学系应用生命分子化学科? 一九××年硕士论文末发表之原稿》 补充:论文撰写人于论文发表日的前三天自动退学,之后下落不明。
当时挖角来的研究者中,有一位年轻的天才人物,他开发了端粒的正常化,以及初始化与自动化所需要的人工酵素和载体,也破解了提供万能性的孤儿受体。托他的福,『我们』的技术也大幅地得到提升。根据现在的观察结果,『红条巴』本身一点也没受到影响,甚至比一般的人类都还要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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