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帰見月 于 2009-10-15 10:21 编辑
三章
那天晚上,很难得的做了个梦。
是个非常有真实感的梦。
我站在铺设在体育馆中的四方形赛场的一端,身上穿着无袖的空手道服。那是一种非常令人怀念的,仿佛直到昨天我依然穿在身上的感觉。
虽然我练习空手道的时候还是小学生,但在梦里出现的我却是现在高中生的样子。
和我对立,站在赛场另一侧的,也是一个高中生样子的,比我体格稍稍健壮一点的少年。
脸非常的模糊,不知道他是谁。
只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特别的清晰。
站在我们中间的裁判一挥手,我们两人如同互相被吸引的磁石一般,慎重,大胆的向场地中央迈进。
一直前进到可以相互握手问好的距离后,两人一齐暴起。
如同被解开枷锁的猛兽一般,挥动着手足,朝着对方攻击而去。
朝着毫无怨恨的,甚至连话都没说过的对手叩击,踢击,直拳突击。
叩击,踢击,踢击,打击,叩击。摆出踢击的架势却直拳突击。硬抗对手一记直拳后再踢还回去。
这样的情形一直在持续着。
刺钉板钉在肌肉里一样的疼痛感一阵阵的袭来。
短暂的攻防后,沉重的疲劳感遍布着全身。
明明是在梦里,却十分真实的感觉。
为什么非得这么辛苦呢?梦里的我这么想着。
一边想,一边继续给予对手痛击。
明知道赛场上是充满了伤痛的,但我们依然义无反顾的走来。
为了什么?
俯瞰着梦的我,问梦里的我。
为了什么呢?嗯?
梦里的我,看着眼前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对手,用左拳叩向他的锁骨,无声的向他询问。感受着他锁骨传来的弹力,顺势侧过身,继续用右勾拳打向他的侧腹部。隔着空手道服传来了拳陷入肉体的感觉。
收回右拳的同时,我暗中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
疼吧?痛苦吧?
然而从他脸上却看不到类似的表情,只是稍稍有点变形而已。
在很遥远的过去,我确实曾经见过这样的景象。
很痛吧?很难过吧?那么你就倒下好了,这样就能够轻松了。
只是认输就行了。好了,快倒下吧——我这么祈祷着。
然而他却用力踏着地面,向前走来。
看着他的样子,我却莫名的感到非常安心。
是啊,无论多么痛苦,你也会选择继续向前的。
我相信他。虽然不希望这样,但我相信他会这么做。
我相信他是这样的人。
他?是谁来着?
一边想,一边用右拳打向他的腹部。
但在下一个瞬间,我却不得不停下脚步。
他的直拳正打在我左前胸。
强忍着贯彻心肺的疼痛,我维持着站立的姿态。
前足外侧又被他扫腿踢中,上半身一阵剧烈的摇晃。
但我依然没有倒下。
回想起刚刚他直视着我的眼神。
你也相信着我吗?
一边祈祷着我赶快倒下,一边却相信我不会选择认输吗?
而他的回答却是打在我身体中心处的直拳。
因为这一拳的冲击而从梦中惊醒的我,在那一瞬间想起了他的名字。
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
看了下闹钟,时针指向凌晨3点半。不过我却没有了继续睡觉的欲望,打开屋里的电灯,拿出了游戏手柄。
阿斯米不在线,不过也无所谓了,我现在想一个人战斗。
把阿斯米,暗,甚至连我的过去都统统忘掉,现在的我只想战斗。
27战全胜。
还想继续玩下去的时候,才发现,太阳已经渐渐的升起了。
和暗的邂逅,以及听阿斯米诉说了她的过去之后,又过了一段日子。
只剩下两周了,我们必须在两周内超过暗。而用来增强操作实力的时间却不太够。说实话,现在根本不应该留在学校里准备什么学园祭。
然而,通过阿斯米的话,了解到真山明日美的心情的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视学园祭为无物了。
不过,按照这个情况发展下去,想要开心的办好学园祭的活动也不是很困难的事情吧。
但是,如果同时还要打败暗那就困难了。
"……君,速见君。"
"哎?什么事?"
教室里响起了一片笑声,我又不小心想入神了。
"真是的,食材啦。生奶酪能用吗?"
"啊,这个应该……"
我慌慌张张的翻开执行委员参考用的资料。我们刚刚被学校批准举行咖啡店,现在班级里正处在决定内部装修以及菜单的忙碌时期。
"嗯,生奶酪不行。不过店里卖的蛋奶糕可以用。还有,水果基本上也是禁止使用的。"
"听到了吧。那么,速见君,先把禁止使用的食材写在黑板上吧。我们一边看一边再想用什么好。"
听从上级指示,我在黑板上写下禁止使用的材料。
写完这些,剩下的就交给真山吧。
我静静的在真山身后不远处待机,呆呆的看着教室。
站在讲桌上,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整个教室。
这里面,有多少人知道真山的过去呢?
知道真山脆弱一面的人一共又有多少呢?
永井好像是知道的。所以才会为真山担心,才对我说那些的吧。现在的她正用手臂支着脸颊,抬头看着黑板。
也许过去曾经失去过朋友,不过,现在不是有真心替你担心的朋友吗,真山?一边想着,我侧眼看了一下真山,她看上去很开心。
就一直开心到最后吧。
一边祝福着真山,我再次开始在黑板上奋笔疾书。
离学园祭还剩两天。
我们高一四班终于要尝试做学园祭菜单上的商品了。
既然是学园祭上使用的商品,自然器材和食材都有着严格的限制。因此,菜单的选择也让人大伤脑筋。最后终于决定以薄煎饼为主的小吃作为菜单的内容。现在他们正在尝试着作出成品来。
从学园祭的前两天开始,得到许可的学生可以在校园里逗留到夜里。因此,虽然现在已经过了7点,但依然有很多的学生很忙碌的来回奔走。
校园各处都洋溢着准备学园祭的兴奋,甚至比白天上课时都充满了活力。
高一四班也有近一半的同学留在教室,都瞪大了眼睛盯着煎锅。另外一半的学生当然不是已经回家了,不在教室里的他们应该也在为自己的活动部举办的学园祭活动而奔走吧。
不过,如果没有成为执行委员的话,也许我就会一个人回去了吧。
其实在昨天,就已经没有执行委员的事了。
调理组和装饰组,即使我不在,他们也会和睦的进行着准备工作。我只是因为执行委员的头衔而留在这里的而已。即使回去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但是,看着在眼前忙碌奔走于调理组和装饰组之间的真山,我却无法默默的离去。
"速见君。"
真山突然而来的呼叫声让我为之一愣。
"如果你现在空闲的话,能不能去超市买点糖浆来呢?不够用了呢。"
"啊,嗯。"
等我回答的时候,真山她已经有跑到别处去给其他的同学下达指示了。
"啊,那边露出来了呢。海报可是招牌呢,要认真贴好哦。调和蛋液的时候不要偷懒,要好好测量份量才行。哎?水彩笔不够用了?那谁去本部取一下吧。或者去美术部借一点来。"
大家都在各尽其职,无论男生还是女生,没有一个人露出不耐烦的神情。被真山命令反倒是一副很开心的样子。嗯,真山真有做领导的潜质啊。
我是不行呢,也就能做个跑腿的而已。骑自行车上学,又没有参加任何课外活动,有着大把空闲时间的我简直就是跑腿的最佳人选。
"速见君,别忘了拿小票回来哦。"
背后传来了真山的声音,我离开了洋溢着热情的同学们和教室。
走在学校的走廊上,我不经意的想起。
真山那开朗的声音,举动,还有言语,到底有多少是真心的呢?
想着这些,我走下了学校的楼梯。
在学校和我平常路过的商店街的中间位置,就是这次跑腿的目的地——超市。那是分店一个遍布全国的,不仅提供食材,还有着家具,服装等各种各样商品出售的大型超市。骑着自行车,我很快就来到了超市前面不远处的人行横道,不巧的是,恰好碰到了红灯。
我在人行横道前下了车,百无聊赖的看着来往的车流。突然间,我注意到人行横道对面有个男人一直盯着我。说是男人,其实也是穿着高中制服,年纪和我差不多大的少年吧。只不过体格比我强壮的多。
不过我没见过他啊。他不应该有瞪我的理由啊。可是,他毫无疑问的瞪着我的脸。不会是前些天纠缠真山的那帮人的同伙吧?不对,制服不一样。既然不是他们的同伙,那他瞪我干什么?
虽然被不认识的人瞪着确实很让人上火,不过我还是想避免不必要的冲突。真人格斗我已经够了。
交通指示灯变成了绿色,他向我走了过来。我本来打算转身离去的,不过还要去超市买东西,所以决定不去看他,也径直的往前走去。
就在我们擦身而过的时候。
"你是速见吧?"
被叫出名字的我停了下来,真的是在哪儿见过吗?回过头,仔细看着那个男人的脸。
剪得很短的短发,粗眉毛,紧紧闭着的嘴唇,坚毅的眼神。
果然还是不认识——不,认识,我认识一个有着这样眼神的少年。
何止是认识,我还见过硬抗他直拳后,反击时他那稍有些扭曲的表情,以及紧咬牙关,用直拳打向我小腹部时的表情。
还有,前几天在梦里也见到过他。
"鹫尾……鹫尾恭司?"
他皱着眉点了点头。
我们买了罐装饮料,坐在离人行横道不远处汽车站里的长椅上。
这里离学校不远,时不时有同学经过。没拿书包的他们大概也是去超市买俱乐部举办学园祭活动时需要使用的物品的吧。
看到我后,他们都是一副惊讶的样子,不过却没有和我打招呼,而是直接通过人行横道去超市了。在班级里如同空气一样没有存在感的同学突然和外校的一个一脸严肃的男生坐在一起,无论是谁看到,都会有点在意的吧。
"我们有两,三年没见了吧……还是更久呢?"
拉开易拉罐拉环的同时,鹫尾低声说道。
"我放弃空手道是初一时的夏天,有三年了吧。"
说着,我也打开了易拉罐。
拉开拉环后,我突然发现,和鹫尾交谈这还是第一次。以前,鹫尾和我从来没有说过话。
只是每年在空手道的地区大会上碰见过几次而已。我们的名字总是位列对战表的左右两端,最后,总是在决赛中碰面,胜负则几乎平分秋色。拳击脚踹,那时我们拼尽全力的想打倒对方。
然而,三年后和他再次相遇,却给了我一种和过去的老朋友重逢的感觉。
朋友?
我们是朋友吗?我默默的问自己。
我们共有的时间和空间太过于特殊,很难定位在"朋友"或是"同伴"这个关系上。
而且,我们之间的关系和"友情"又有点不太一样。
那是一种类似于友情的,但却没有友情那么温暖和柔和的感觉。在我心中,它已如同化石一般干枯,我已经想不起它原来是什么样子的了。
但是,它依然残留在我的心中,尽管它已经褪去了颜色,枯萎了下去,却依然淡淡的留在我的心中。
对我来说,他也许就是我的朋友吧,尽管我们没有互相交谈过。每年仅仅相遇过数次,连话都没有说过,只是和我格斗的他也许就是我唯一的朋友。
不止过去,现在也是一样。比起每天见面的同学,三年前和我一起比赛的他反倒让我觉得更加熟悉。
为什么呢?
也许是因为我们的目标都是相同的吧。为了同一个目标而相互战斗。
所以,鹫尾才主动和我打招呼的吧。
不过,我却没有向他确认这些。
"你身上的制服是工业高中的吧,怎么会到这里来呢?工业高中应该在车站的另一侧啊。"
"我家住在这前面,每天回家我都会经过这里。看到你倒是第一次。"
大概是因为一放学我就飞快的跑回家的原因吧。
鹫尾把饮料罐放在长椅上。
"我听你的师傅说过你的事情了……那次事故。"
"……嗯。"
"我……我还在继续练习着空手道。"
鹫尾看着机动车道,平静的说。
如果是知情者听到这些,也许会认为他的话很过分。不过,我却没有这么想,反倒是有些开心。
鹫尾依然在追求着我放弃了的"世界最强"的梦想。
"曾经超越过我的只有你,结果你却没给我反超你的机会。"
看着来往的车流,鹫尾淡淡的说。
曾经超越过他吗?
"那么,等你成为世界冠军的时候我就可以向人炫耀了,我曾经打败过那个家伙呢。"
"太无耻了吧?"
说着,鹫尾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之后,我们便呆呆的看着来往的车流,一直沉默着。
"速见君。"
远处传来了叫我的声音。除了老师之外,很少有人会叫我的名字,不过今天却接连遇到了两次,而且这次还是女孩子。我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真山正朝这里走来。
我抬起了手向她示意。
"你女朋友吗?"
鹫尾用比刚刚温柔一点的声音问道。
"不是。"
为了不让真山听到,我小声的对鹫尾说。
"写作'宿敌',读作'朋友'的家伙。"
这么对鹫尾介绍真山,应该是可以的吧。
鹫尾一脸不可思议表情,随后笑了起来。
"那么,再见了。"
鹫尾突然站了起来,把空罐投入自动贩卖机旁边的垃圾筐中。
说完,鹫尾转身离去。他的背影,比起三年前来宽阔了很多。
"他是你的朋友吗?"
就像是代替了鹫尾的位置一样,走到我身边的真山问道。
"朋友……"
"不是吗?"
真山有点担心的低头看着我。
不知为什么,突然间我不想直接对真山说"他是我的朋友"。
"我和他直到今天为止,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一起出去玩过,甚至我都不知道他住在哪里。我不知道这样的他算不算我的朋友。只是,和他一起度过的时间我是不会忘记的。"
"……这样啊。"
一阵风吹来,脚下四散的落叶微微的摇动着。
真山看着鹫尾离去的街道的前方。
不知为什么,她脸上又露出了那时在永井面前出现过的忧郁表情。
于是,我也看向那里。
鹫尾的背影在夕阳中拉出长长的影子,慢慢消失在道路的远方。
他没有回头,直直的看着前方。
径直的向远方走去。
去吧,一直向前前进吧。
我已经不再是他的宿敌(朋友)了,但——过去,我曾经是。
这,是不变的事实。
"对了,你要坐车吗?"
"嗯?不啊。"
对了,我现在还坐在车站的长椅上呢。站起身,推起了停放在车站旁边的自行车的停车架。
"嗯?糖浆呢?"
"啊,我想起来了。"
"真是的,大家都在认真准备呢,执行委员偷懒可不行哦。"
真山笑着说道。还是那和平常一样的笑颜。
"真山同学为什么来这里呢?"
"不光是糖浆,牛奶也不够了呢。大家真是能浪费啊。本想联络你的,可班上的同学们都不知道速见君你的手机号码。光有糖浆也不行啊,所以我就来了,让你再跑一次也不好嘛。本以为会在半路上碰见你的,没想到你还没有买呢。一起去吧,刚刚也休息够了吧。"
说着,真山开始走向正好变成绿灯的人行横道。
我也紧赶两步,和她并排走着。
一边走,我一边想。
谁都不知道我的电话号码,这正好代表了我在班级里的现状。我和真山之间,和其他同学之间,都没有任何联系。
鹫尾也没有问我的电话号码,我也没想过他会问我。
这样就够了。我们之间的羁绊,也就是三年前的比赛而已。有那些就够了。
一定有即使不知道电话号码也可以信任的人。
就像我和阿斯米之间的羁绊——我所坚信的那种羁绊,是什么呢?
鹫尾和我之间也有着类似的羁绊,不过还是有着微妙的区别。
判断这种羁绊是不是真的存在的方法……
告诉她吗?我就是红衣武士鹰弘。
这么想的时候,一丝寒意从我后背升起。
如果把这个告诉真山——把我就是鹰弘的事情告诉真山的话,那么我们之间的"羁绊"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呢?对她坦白的机会已经不多了,学园祭一结束,真山就会从我眼前消失了。
一边想,我一边侧眼看着真山的侧脸。
"我觉得,你们是朋友呢。"
真山说道。
"我觉得你们是朋友呢。速见君。"
看着遥远的前方,真山低声的说。
"经常一起玩,经常互相发短信,经常一起聊天的人不一定是真正的朋友哦。"
我点点头,本来已经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最后,说出了这么一句。
"学园祭,加油办好吧。"
"啊,嗯。怎么,速见君终于也有干劲了吗?"
"差不多吧。"
无所谓了,没必要非得告诉她。
我能做的,就是满足真山,也就是阿斯米的愿望,把学园祭办好而已。
还有,战胜暗。
然后,平静的分别。
之后我们再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走着。
道路的前方,我长长的影子一直落在远方。在我的影子旁,并列着一个细细的影子。
两个影子形成的平行线,不即不离的,沿着太阳相反的方向一直向前延伸而去。
学园祭,同时也是和暗的决斗之日的前一天。
我们和苍骑士对峙在决斗场上。
苍骑士全身包裹着的重铠并不是阿斯米那样的空想铠甲,而是中世纪的欧洲骑士身披的那种正统甲胄。另外,铠甲的颜色也是闪耀着金属光泽的深蓝色。
战斗职业是以单发威力著称的重战士。
使用的武器则是千剑世界中最大的大剑,双手斩剑。
他是最接近暗的战士,在这个世界里实力排名第二。
不过和暗不一样,苍骑士的真实身份广为世间所知。
操纵苍骑士的玩家是有名的游戏杂志"在线成瘾者(on-line junkie)"的编辑。
据说在做编辑之前的学生时代,就因为曾经在格斗游戏大赛上连续蝉联数届冠军而声名大噪。他在杂志上执笔撰写的"千剑"的攻略记事里,曾经提过自己是千剑排名第二的战士,因此成为人气很高的连载系列。
"如果我赢了,那么你就要成为'在线成瘾者'的读者。"
这就是他决斗时的胜利宣言。
甚至有着"因为苍骑士的活跃,使杂志的销量上升了10%"这样的传说。
这么超强的玩家,苍骑士。
然而,此时他的体力条却在我之下。目测过去,苍骑士的体力条约1cm,我的体力条还有3cm。不过,如果挨上有着高攻击力的重战士一击的话,很容易就会让他反败为胜了。
为了一击决定胜负,苍骑士举起自己擅长使用的双手斩剑向我冲来。
有着小体型角色上半身大小的巨剑,发出破空声向我袭来。
而我站在那里,等着他击中我前那一霎那的到来。
随后……
向下砍下的大剑在途中改变了前进方向。苍骑士取消了"下砍",接续了其他的招式。如果我对苍骑士的变招作出了反应,那么我可能已经输了。只是,我却依然没有妄动。
苍骑士背对着我,回转上身,抡着巨剑横斩过来。
这一次,巨剑即将砍在我身上。
一瞬间后。
巨剑从我眼前划过。
回避成功。
虽然不如暗那么夸张,不过这点水平我还是有的。只是成功的概率还是一半对一半。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能够第一次就抓住成功的那一半,这也是实力的一种体现。
释放出大技后,完全陷入无防备状态的苍骑士则被我一刀两断。
"恭喜恭喜,既然打赢了我,那么请成为'在线成瘾者'的读者吧。"
这是苍骑士的败北宣言。
"我已经在买了。"
"那么,请买两本吧。"
苍骑士魁梧的身体跪拜在地下说道。游戏里居然还有这样的动作。
同样的过程,苍骑士很快就又体验了一次。
对手则是白衣剑士。
比我受到的伤害更少,阿斯米便击倒了苍骑士。
"一天之内居然连续输了两次……真是到了新人的时代了啊。"
苍骑士用滑稽的动作称赞着我们,此时,我们终于超越了苍骑士。
三位:鹰弘
二位:阿斯米
一位:暗
决战之日就在明天。
东坂西高中的学园祭是在11月的第一个周日举办的。
正式开场时间是上午9点,但做准备工作的学生们则在7点左右,早一些的在6点左右就已经集合在校园里了。
我们高一四班也在7点左右集合在教室,开始了准备工作。
咖啡店使用的并不是我们高一四班的教室,而是生物室。
在生物室讲台附近竖起了简易的隔板,把教室分隔开来,讲台部分则作为厨房使用。说是厨房,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只有同学们从自己家里带来的两个电煎锅,两个咖啡壶,还有一台小型的冰箱而已。四周堆积着大量的食材,纸杯和纸碗。器材和食材都足够了,厨房的准备工作算是顺利完成。
隔板外侧,原本是上课时学生坐席的区域则变成了客席。课桌上都铺着桌布,上面放着喝咖啡用的白糖罐。窗户和墙壁上也经过了简单的装饰,多少减弱了原来生物教室的感觉。当教室里的时钟指针指向8点30的时候,生物室已经完全变成了咖啡厅。不过,稍稍散发出鱼腥味的水槽则有点煞风景。
"好~准备完成。大家辛苦了。下来请按照工作表上的时间,提前5分钟来到厨房哦。其他的人可以适当的去享受一下学园祭。那么,先解散吧。"
最后真山做了总结陈词,一切准备结束。
我依然默默的站在真山身边。
离开了生物教室,我决定在学园祭正式开始前在校园里晃晃再说。
现在学校里还只有学生而已,校内来往的人数应该和平常午休时差不多才对,但学校里各处都充满了活力,好像学生人数突然增加了几倍一样。
信步走过二班和三班的活动展示场,顺便在心里对他们举办的活动泼了几盆凉水后,我走到了休息室前。
虽说"休息室"就是"不想参加学园祭的班级展览"的代名词,不过,却办的很有休息室的样子。所谓的"休息室",其实就是把普通的课桌替换成长桌子,然后在长桌子上铺上桌布而已,然后就是在讲桌上贴上"请自由阅读"的标签,再准备些漫画,杂志或是报纸。象征性装饰在室内的彩带反而给人一种更加苍凉的感觉。
本以为学园祭刚开始就休息的人也就只有我而已,没想到休息室里已经有几个人相隔很远的坐在那里了,有的在看漫画,有的则在摆弄手机。
没有比一个人逛学园祭更空虚的事情了。我也没去取杂志,就那么坐在教室角落的椅子上。
坐下之后,闭上眼睛,静静的思考着。
考虑着即将到来的,和暗的决斗。
这时,突然传来的学校广播里充满朝气的声音,宣告了学园祭的开始。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马上就要到12点了。看到时钟指示的时间,我急忙站了起来。
不能再坐在休息室里了。因为12点之后,就要由我担任服务生了。
"啊,速见君,早上好。"
急急忙忙的回到厨房,穿着围裙的永井向我招手。
"谷村和山崎还没来吗?他们不会连学园祭的换班都想迟到吧?真是的……"
永井身边的一个梳着辫子的娇小女孩一边系围裙一边说道。她叫杉田,虽然身高只有140cm左右,但却是女子篮球部一年级的王牌射手。
"给,这个是速见君的服务生服装。"
我拿起了放在杉田的小手上的深红色的蝴蝶形领结。说是服务生服装,其实只有这个领结而已。脱了外衣,我把领结系在衬衫上。不过,仅仅只是戴上蝶形领结,我看上去就像是服务生了。
"哦~速见君,很合适嘛。"
杉田从头到脚的审视了我一次,点了点头。
"是吗?"
我随意的回答了她。
"嗯,非常合身呢。以前我就觉得速见君很适合管家或是佣人的职业呢。"
"杉,这个好像不是表扬吧?"
永井说,然后也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谷村和山崎终于慌慌张张的跑来了。
"抱歉啊,光顾看相声研究会的表演,来晚了。"
"啊,不错嘛,穿上围裙杉田看上去也像个女孩子了。"
杉田转身就朝山崎屁股上踢了一脚。嗯,下盘很稳,踢得不错。
"那么,我们也开始吧。"
永井说完,其他的同学们也开始了工作。看着他们工作的样子,我突然发现……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已经记住班级里大半同学的名字了。
如果我没有成为执行委员的话,我还能记住他们的名字吗?
刚好赶上午餐时间,我回到生物室后不久就变得非常忙碌了。
我也忙的不可开交,在客席和厨房间不断往复。大概三十多次后,厨房里陷入了一片混乱。
尤其是围绕着杉田混乱不断,每次从客席回到厨房,混乱的程度都会加重一些。
"喂,杉田,不是跟你说过煮咖啡的时候要用滤网的吗?"
"啊,对不起。"
"好了好了,你去烤蛋奶糕吧。"
"哇~~~面粉,面粉洒出来了。"
"又是杉田啊,够了,你去调糖浆。"
"是~是~,把这个倒进去就行了吧?"
"笨蛋,那个是沙拉油。糖浆在这边。"
"哎?可刚刚已经给客人端过去一份了啊。嗯~没关系,反正油也能吃。"
"什么没关系……喂,焦了,焦了。"
"真的,快翻一下。我不会弄啊。"
"不是说这个……虽然蛋奶糕也焦了……我是说你的围裙。奇怪了,这个不是电煎锅么?从哪儿冒出来的火呢?"
"我怎么知道……呀~~~~烧着了,烧着了~~~"
永井一边从后面给杉田的围裙泼水,一边命令道。
"杉和速见君换一下。速见君留在厨房,杉去客席。"
结果,我慢慢的变成了面粉搅拌器。
测量面粉和水的分量,加以搅拌,然后交给烤蛋奶糕的同学。
测量面粉和水的分量,加以搅拌,然后交给烤蛋奶糕的同学。
测量面粉和水的分量,加以搅拌,然后交给烤蛋奶糕的同学。
一直这么重复着。
"叮咚"的声音传来,伴随着一阵香气,看上去很好吃的蛋奶糕新鲜出炉了。
而杉田刚离开厨房,厨房里的混乱便嘎然而止。
大概工作了有一个半小时了吧。两个小时一换班,再有30分钟就可以休息了。
不过,就算我出去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可以的话,我还真想一直在这里搅拌面粉。
刚想看看客席那边怎么样了,就看见杉田好像累坏了似的走了进来,摇摇晃晃的走到厨房角落坐在凳子上。
"休息……真是累死了。"
"那么,我先回去招待客人了。厨房的人手看来也足够了。"
正准备从厨房里出去,杉田却在身后拉着我的衣服说。
"速见君,现在最好不要出去。"
"为什么?"
"刚刚来了几个流里流气的人,所以女孩子们都休息了,现在是山崎和谷村他们男生在招呼那些人。"
"我也是男生啊。"
"可是,速见君看上去很不会打架嘛。所以还是乖乖的等在这里的好哦,来,吃点蛋奶糕吧。就是有点焦了。"
杉田从放在纸盘子里的一大堆失败品里拿了一个烤焦了的蛋奶糕递给我,然后自己也从里面挑了一个出来。
拿过蛋奶糕,我从隔板的缝隙向外看去。
果然,一帮看上去就不是良善之辈的家伙大咧咧的坐在教室中央。
花里胡哨的衬衫,五颜六色的头发,还有浑身上下镶嵌着的金属装饰品。
不能以貌取人,这只是在网络上有效的格言。而现实中的人大概都可以通过外观判断出他是什么样的人来。因此,现在都是和我穿着一样服装的男生在招待他们。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大,整个教室里都能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又是难吃啦,又是烤焦啦,又是好贵啊,还说什么要女孩出来服务。
这帮一副流氓打扮的家伙难道不觉得"流氓吃蛋奶糕"本身就是一种很丢人的行为么?不过,也怨不得他们,我们的菜单上也只有蛋奶糕而已。
"烤焦了那是当然的啰,我特意拿烤焦的蛋奶糕给他们的嘛。哈哈~"
杉田一边给手上拿着的蛋奶糕浇上厚厚的糖浆,一边笑着说。
面对着无理取闹的这群不良,服务生山崎恭敬的低着头,希望能够委曲求全。这时,我看到山崎的对面有几个熟悉的面孔。
那是一个月前纠缠真山的红衬衫。今天也是一样,穿着一身深红色的衬衫。再仔细一看,他旁边坐着的就是上次砍伤我的那个匕首男。
还有几个当时没见过的,一共是六个人。
我出去的话当然不妙,不过如果真山和他们碰见的话只怕又会很麻烦了吧。
"你们谁知道真山去哪儿了?"
"明日美吗?她说纸盘子可能不够,应该是去别的地方看看能不能要些盘子回来吧。"
杉田一边吃着蛋奶糕,一边回答道。
总之,她应该是在什么地方转悠吧。最好在真山遇到他们,让事情变得麻烦之前通知她。正想着让谁去通知她的时候。
最糟糕的情况就那么不期而至了。
真山从客席侧的入口处走了进来。
"法式料理那边盘子倒是剩了很多,他们正头痛呢。所以说可以分给我们一半,现在不忙的人去取吧。"
真山对着站在门口处的谷山说道。
说完,她才注意到教室里的气氛不太对。
不过,已经太晚了。
"是你……"
红衬衫站起来,瞪着真山说。
"怎么,那个小混混和明日美认识吗?不过,看上去他们好像不是朋友吧?我去看看情况,速见君看着电煎锅,不要让蛋奶糕烤糊了哦。"
杉田用手指了一下电煎锅,侧身让过想要阻拦她的永井,走向隔板的另一侧。
犹豫着要不要也跟着出去,不过如果我出去的话也许事态会更进一步恶化也说不定。嗯,应该说,八成会更加恶化的,这里将会变成混战的战场了吧。
那么,我还是老老实实的看着电煎锅的好。不过……
"您好,怎么了呢,烤焦了吗?"
从隔板的缝隙看出去,杉田正带着温和的笑颜对着红衬衫微笑着。
不过红衬衫却完全没有理会杉田,而是逼问着真山。
"喂,既然你在这里,那么上次的那个家伙也应该在这里了?就是上次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的家伙。"
"我不知道,我不认识他。"
真山面对着红衬衫,很有底气的说道。也许是因为周围有很多同学而感到放心吧,和那天快哭出来的样子完全不同。虽然从我站的位置只能看到真山的背影。
仔细一看,真山放在身后的双手食指交叉,作出"×"的形状,大概是让我不要出来的意思吧。因为在工作时间表上有我的名字,如果现在不在店内的话那就应该在隔板另一侧的厨房了。真山应该注意到了这一点。
确实,我一旦出去,事情肯定会变得很麻烦了。
但是……
"如果想惹事的话,请你们出去。"
这时杉田用强硬的口吻说道。也许是从短暂的对话中察觉到了他们之间不友好的气氛,故而特意介入真山和红衬衫之间的吧。
其他的同学也围在红衬衫他们周围,用威吓的视线看着他们。刚刚恭敬的低着头道歉的山崎,还有谷山他们看上去也忍无可忍了。
"请出去,不然我们要赶人了。"
杉田指着教室入口,对红衬衫说。
"杉!"
真山的叫声。
还有椅子倒地的声音。
我也差点就惊呼出声。
从隔板缝隙看到,真山倒在地上。应该是为了保护杉田而被推倒的。
"你对明日美做什么?该死的。"
杉田拿起橙汁泼向红衬衫的脸。
谷村和山崎也扑向了抓向杉田的红衬衫,结果却被红衬衫打翻在地。
如同点燃了导火索一般,混战开始了。
穿着服务生服装的男生和身着便服的红衬衫一伙纠结在一起互殴着。
人被击打的声音,男生的怒骂,女生的悲鸣。
真是最差的BGM和SE啊。
(注:BGM-背景音乐,SE-音效)
——我想和第一次能够和我开心相处的同学们像平常那样度过剩下的时间,一起办好学园祭,然后笑着分别——虽然只是在屏幕上显示的文字而已,但我耳边却像是听到了真山的声音。
"啊,是你"
正当我来回巡视混战现场的时候,红衬衫的一个同伙小声叫道。
那一瞬间,我还以为是自己被他们发现了。再仔细一看,那个家伙指着的人是真山。头发染成金色,是我上次没有见过的人。
"我还以为是谁,这不是真山吗?哼,你也能上高中了啊?"
被叫出名字的真山脸上表情明显阴郁了下来。既然知道她的名字,那就应该是真山的熟人,大概是中学时代的同学吧。
这么说……
金发巡视了一下四周,刻意的放大了音量说道。
"看起来你在高中混的不错嘛。你的朋友们都知道了吗?你跟他们说过'我中学时代的课桌是垃圾箱'了吗?"
带着恶意的笑容,金发看着真山。而教室里无论是躲在隔板另一侧的人还是正在互相殴斗的人,都在分神倾听着金发的话。
我知道这个家伙想说什么。
永井脸色苍白,似乎想要冲出去。
我该怎么做……
"没说过的话那就让我来说吧。大家注意啦,这位真山大小姐……"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高高踢起的左脚已经有力的砸在金发的太阳穴上。而他则像被人从斜下方用线拉着一样,以不自然的姿势倒在地上。
周围好像有谁叫了起来。不过我却分不出那是悲鸣还是怒骂。
听不到周围的声音。
浑身冰凉,像是冻僵了一样。
和以前比赛前,貌似平静但却热血沸腾的情况相差甚远。
这还是第一次。
我第一次主动想去伤害别人。
慢慢的把手张开,然后又握紧成拳。
为了达到"世界最强"这个目标,我在比赛中用拳打过人,用脚踢过人,而且都是倾尽全力。
只不过,那时既没有愤怒,也没有憎恨。
即使是在上次救助真山和红衬衫他们打架的时候,我也想尽可能的能够和平解决。大打出手的时候,也对他们没有任何恨意,就算被匕首划伤的时候也一样。
但是,现在却不同了。从心里喷涌而出的这种感觉,多半是叫做暴力冲动吧。
长拳,膝撞,近踢,反踹。
掌底,手刀,内回旋踢,外回旋踢。
不管是直拳还是掌劈,只要能打人的都行。
真是指哪打哪,例无虚发。
红衬衫的一个同伙冲我挥起了拳,上次纠缠真山的时候,这个家伙并不在场。他的拳头上沾满了血迹。
那是谁的血呢?
想着,我用右手平拳击中他的咽喉。
从嘴里吐出了些污物后,他无力的倒在地上。
转过身,对着向我扑来的一个不良少年的膝盖侧边一脚低踹,然后在他完全失去平衡前继续用腕部重击在他向前倒去的鼻子上。
之后,他也倒在了地上。上次欺负真山的时候,他在不在场呢?
在不在都无所谓了。
拳和脚,都像羽毛一样轻快的飞舞着。
比起游戏世界更加缺乏真实感。
不在我理智控制之下活动的身体和施加给他人的暴力。
叩击,踢击,叩击,踢击。等我冷静下来的时候,已经有五个人躺在地下了。
就剩下红衬衫还站在那里。
眼中略微带了一点惧意,不过,他依然举起双手,摆出防御姿势。
摆出这种姿势来也是没用的。不管是面部还是腹部,到处都是破绽。
正准备走向红衬衫的时候,我用眼角的余光看到金发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
踢得有点轻了吗?不过,等收拾了红衬衫之后再收拾他也来得及。
只是,这个判断是以"金发的目标是我"为前提才能成立的。
金发掏出了银光闪闪的匕首,并没有冲向我——而是冲向了真山。
看着他挥下的匕首,我只能呆呆的看着,却无能为力。
"哐"的一声轻响。随后,室内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好像是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一样,金发脸上的表情显得比任何人都吃惊。
"……文香。"
在我反应过来真山叫出的就是永井名字的同时,我也看到了那把匕首的去向。它正扎在永井手中拿着的砧板上。
我冲上去抓住金发的手一扭,同时用脚将他绊倒在地。
正准备在他脸上补上几脚时……
"Stop~"
听到了尖锐的叫声,我把脚停在半空中。
"够了,不要再打了。杉,去门口看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杉田听从永井的指示,跑向教室入口。
从砧板上拔下匕首,永井走到我的前方。
"对不起哦,明日美。放心吧,我会承担责任的。"
听到永井这句低语的大概只有我和真山吧。
永井把手中的匕首翻转过来,用刀尖指着金发说道。
"你要是敢动我就是一刀,敢啰嗦我也是一刀。最好安份一点。"
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金发,永井说出的这句台词,全教室里的人都应该很清楚的听到了。
"我只希望你们能有一点点的想象力。"
红衬衫以及他晃晃悠悠站起来的同伙,还有包括我在内的全体同学,大家都静静的听着同一个人的发言。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现场的主导权完全落入了永井文香手中。
"一,"
永井的声音回响在教室中。
"我们再好好的打上一次。嗯,既然拿出了匕首这种东西,那么就会有人丧命了吧。就算侥幸不死,也会有人受伤的吧。这里有希望受到警方照顾的人么?我倒是尽可能的想避免呢。"
看着手中的匕首,永井继续说道。谁都不敢妄动。
"二,跪在地下道歉。当然,是你们向我们道歉。"
永井用淡淡的,但非常冷静的声音对红衬衫他们说道。
热血冲上大脑的时候暂且不论,一旦冷静下来后仔细一想,就会发现继续殴斗其实一点好处都没有。无论如何,他们的脑子也不至于蠢到连这些都想不明白吧。
但是,这帮家伙也不会跪在地下向我们道歉的。
对于红衬衫他们来说,这是两难的选择。
红衬衫的跟班们一脸为难的偷窥着红衬衫的表情,而红衬衫则咬紧了牙,虚张声势的瞪着永井。
两个势力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就在紧张气氛即将达到顶峰时,永井在这个绝妙的时机抛出了第三个选择。
"三,把这一切都忘掉,向右转,出门,各回各家。不用被人扁,也能保全面子。这样我们就不对老师和警察告状了。虽然很是不爽,不过我们也想开心的度过学园祭,会努力把这些都忘掉的。"
环顾了一下周围的人群,永井稍稍放大了音量说道。
"怎么样?是要打呢?道歉呢?还是回家呢?你们选什么我都没意见。"
两难选项后给出的是还能够接受的选项。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走了。"
红衬衫尽力大声的向他的跟班们喊道。
临走前还虚张声势的用力拉开教室的大门,大门发出一声可笑的巨响。
就像退潮一样,他们一个接一个的走了出去。金发在门口回头恨恨的瞪了永井一眼,最后还是转身离去了。
——啊,这才是一流的处理方式啊。
呆呆的看着抱起依然坐在地下的真山的永井的背影,我这么想着。
手足终于恢复了现实中的重量感。
之后,虽然大家的心情都不太好,不过依然恢复了开朗的表情开始工作。
而我则依旧按照真山的吩咐,往复在隔板两侧的厨房和客席间,给客人运送着蛋奶糕和咖啡,或者在厨房里继续搅拌面粉。
想通过学园祭的工作忘记打人时的那种感觉。
其他的同学们也没空闲聊,都在匆忙的工作着。
没有人追问金发那些话的含义,甚至大家都像是没有发生过殴斗事件一样,都在忙着咖啡店的工作。
现在已经能够记住他们名字的我明白,他们并不是没有听到金发的话,也不是忘记了。大家都明白,只是什么都不说而已。
也就是说,大家都很在意真山。
如果真山能自己发现这些就好了。一边想着,我一边继续做着蛋奶糕。
等我从做蛋奶糕的工作中回过神来时,铃声已经响起了。
那是宣告学园祭结束的铃声。
等到来参加学园祭的非工作人员都离开学校后,我们开始把装饰成咖啡店的生物教室恢复原样。咖啡店并不像鬼屋那样进行过大幅度的改装,所以大概只用了30分钟,生物教室就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负责扔垃圾的小组走了吗?好,今天就到这里吧。在决定庆祝地点前,大家先等一会吧。文香刚刚去预定场所了。"
真山的声音和表情都很开朗。
庆祝会啊……不过我大概不会参加吧。
刚刚在同学面前和小混混们大打出手,更何况,今天晚上还有和暗的决斗。
既然决定不参加了,那么还是趁现在离开比较好。这么想着,我悄悄的离开了教室。
走在走廊上,无意间把目光投向窗外,刚好看到永井离开校门的背影。真山刚刚说过,她应该是去预定庆祝会场了吧。
只是,只有她一个人。
如果半路上碰见刚刚那群家伙的话……
稍稍考虑了一下,我跑步离开了走廊。
虽然没有骑车,不过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就追上了永井。
"永井同学。"
我在永井身后叫道。
她回过身,脸上显现出疑惑的表情。
"哎,什么事……你是谁?"
"……"
"…………"
"嗯,那个……"
"不要这么伤心嘛,跟你开玩笑的。"
但她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笑意。
"有什么事吗?"
"我觉得你一个人出来太危险了。如果碰到下午的那些家伙就麻烦了。"
永井用评判般的眼神看着我的眼睛。
风从我们之间的空白处吹过,摇动着永井的头发。
"哦,那么,请你做我的保镖好不好。"
永井一边走一边说,我也跟随着她,并排向前走去。
走了一会儿之后,她无声的笑了。
"真有趣呢。要是在昨天,我只会以为'速见君做保镖'是个天大的笑话。因为你看上去就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更何况……"
她并没有说下去,而只是看了我一眼。我也明白永井眼神里包含的意思。
"嗯,是啊。"
我居然在担心同学的安危,这连我自己都有点吃惊。
"不过,有着'保护同学'这种令人感动想法的速见君真是不好玩呢。要是有什么不良企图……嗯,那就更不好玩了。"
真是看不出来她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真这么认为的。
在人行横道前,我们停了下来。永井抬头看着红灯,说道。
"今天,速见君踢飞的那个金发说了一半的话……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吗?如果不知道就算了,不知道反倒还好一点。"
"我大体上明白。"
永井依然是看着前方,点了点头。
"其他同学也略微感觉到了吧。明日美在初中的时候被人欺负的很厉害。她的家离学校很远,也许是想忘记中学时代的事情而特意选择了离家很远的学校吧。"
交通灯变成了黄色。
"上一次……就是速见君和明日美刚被选成执行委员后不久,我们在教室里谈过话,你还记得吧。"
在阿斯米告诉了我过去的事情之后的现在,我已经很清楚的明白那时真山为什么会有那么阴郁的表情,以及之后永井对我说过的那些话的真正含义。
"那时,我还不明白你那些话的意思。不过现在我明白了,我不擅长和人交往,嗯,我自己说这话也许有点奇怪……你当时只是担心我会不会因此而伤害到真山而已,因为你熟知真山的过去。"
永井好像是没有听到我的话似的向前走去。
"和明日美同一个中学毕业的学生,这里还有一个。她们在初中就是同班,高中还是同班。"
她们?
其中之一是明日美。
"那另一个人是……"
永井点头回应了我的疑问。
"明日美被人欺负的事,我当然知道了。因为,这一切的发起人就是我。"
说完,永井加快了脚步,走在我前面一点的地方。
而我却像扎了根一样站在原地。
"想听吗?我也想对谁说说呢。"
没有等我回答,她转身对我轻轻笑了一下,然后回过身,继续向前走去。
这时,我仿佛觉得整个世界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影子。
永井文香,学号23,知性,成熟的女孩,虽然不像真山那样总是站在前台,但在班级里很有发言权。而且在女生中,她和真山的关系最好。
所以,真山只对她露出了没有人见过的阴郁表情,就像阿斯米对鹰弘诉说自己的过去那样。因为互相关怀,今天永井才会挺身而出的保护真山。
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那天我看到永井眼镜后面双眼蕴含着的悲哀时,本以为已经有点明白那是为什么了。
我本以为已经了解她了。
永井的背影,看起来异常的遥远。
"呆站着干嘛呢?绿灯了哦。"
在人行横道对面向我招手的她,我一点都不了解。
-永井的回忆 1-
其实我就是个招人讨厌的人。
我这么说很奇怪吧?毕竟在班级里我处的位置还不错呢。
从初中开始就是这样。
虽然不是最引人注目的,不过总能占据班级核心成员的位置。
而明日美呢,就是那种非常引人注目的类型了。
不仅仅是因为她自身很活跃,也和周围同学们的推波助澜有关。
对谁都是一副笑脸,又温柔,很招人喜欢。
那时也比现在要坚强一点吧。
我们开始同班是在二年级的时候。
互相认识之后,很快我们就成好朋友了。不过只是表面上而已。
暗中却在嘲弄他们。
不管是明日美,还是班上其他的同学,都是一样。
在漫画或是连续剧里不是经常描述什么爱情啊,友情啊之类的东西吗。
而我却只觉得这些东西太假了。虽然我只是个小孩子。
我一直认为人和人之间的羁绊是非常可笑的东西,虚伪而又虚幻。
于是,我想证明一下自己的想法。
大概是二年级第三学期刚开学的时候,我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从外侧逐步深入。
从平常和明日美关系不错的人开始,而不是从讨厌明日美的人开始。
把好意曲解为恶意,把憧憬歪曲为自卑,其实是很简单的事情。
一起的朋友。
被明日美拒绝过的男孩子。
还有单恋那个男孩的女孩子。
从一个人到两个人,再到四个人,七个人,11个人,最后发展到全班。人类的恶意还真是比流感传染的还快呢。
接下来的转变就很快了。
本来被大家喜欢的明日美,在我一点一点的挑拨之下,变成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从学校里消失了。
而我那时看着她空荡荡的座位,心里却想着,看吧,什么友情,都是骗人的。
原来一副亲友的样子,还不是挑拨几句就反目成仇。
原来那么开心的在一起聊天的人,现在却无视她的存在。
原来发过的那么多的短信,现在却都变成了葬礼上的唁电。
原来曾经向她表白过的人,现在却把她的课桌当成垃圾箱。
这些不都是表面上的虚伪吗?
罪恶感?我可没有。因为我就是这样的人。
自私任性的让人非常吃惊吧?
三年级的时候我转到了别的班级,之后明日美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
听说她有段时间拒绝来上学,大概他们还在继续欺负她吧。
进入紧张的升学考试准备阶段后,我甚至都忘记了真山明日美这个女孩子的存在。
在填志愿的时候,我想尽量去离家远一点的高中。
去一个谁都不认识我的学校,然后不再做虚伪的表面功夫了。
因为我明白他人是不可信任的,所以,我想不和任何人来往,一个人活下去。
没错,我想像速见君你这样活着。
-回忆1完-
"像我这么活着?"
"嗯,像你那样。"
永井并没有看我脸上的表情,向前走了一小步。
"所以,我想说给你听。给以我希望的生存方式生活着的你听。"
然后,永井继续说道。
-永井的回忆 2-
再次见面则是在高中的入学典礼上。
当时我们不是按班级顺序坐在体育馆里的吗?
不过呢,我在这里没有熟人,所以一直呆呆的看着讲台。
这时,旁边有人对我说话。
"典礼进行的真是糟糕呢。"
好像是在哪儿听到过的,很开朗的声音。
如果跟我说话的是其他人的话,我会很随便的回应她,然后慢慢的在班级里孤立自己,一个人生活下去。本来,我是这么打算的。
结果呢,摆出一副招人喜欢的笑脸对我说话的人是真山明日美。是我曾经伤害过的那个女孩子。
视线相交的时候,明日美也认出了我。
她也应该知道了就是我煽动周围的同学疏远她的。
因为,她的笑脸突然间有点僵硬。
谁都没能移开自己的视线,我们就这么对视了一会儿。
然后,你猜真山明日美她说了些什么?
我想,她就是那时决定了今后自己的生活方式的。
"永井同学,可以的话……"
有点生硬和虚伪,但还是努力做出一副笑脸说。
"……我们再做朋友吧。"
她对我说了这些。
又不是幼儿园里的小朋友,你说和你做朋友就和你做朋友?哪儿有这样的高中生啊。
很傻吧?
但是呢,那真的是非常可爱的笑脸。
速见君……
你说我那时应该怎么做好呢?
无视她比较好吗?
还是哭着为中学的事情而向她道歉呢?
或者是笑着答应她好呢?
而我那时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无法直视坚强的她,我抬起头看着讲坛上,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输了呢。
我心里想着。
输给了遍体鳞伤,但却依然坚强站起来的她。
她还想继续奋斗下去呢。
然后,不知不觉中我们就成了朋友。
这次,是真正的朋友。
……这种事情,你能理解吗?
-回忆2完-
"嗯,刚好到了。"
永井停下脚步,指着右前方。
"这儿就是预定的地方。"
转头一看,那里是卡拉OK厅。
"对了,速见君参加庆祝会吗?"
完全不受刚刚那番话的影响,永井非常明快的说。
终于肯把正面朝向我的她已经恢复了平常的那种表情。
"我去可以吗?"
我条件反射般的问永井,永井回答说。
"你问我干吗?我可不会温柔的对你说'执行委员怎么能不参加呢,来吧'之类的话,自己决定好了。嗯,对,自己决定好了……明日美就是这么过来的。"
平静而又尖锐的话语。
对于除比赛之外一切都不去主动争取的我来说,这句话比任何击打或是刀伤的刺激都大。
"呐,是有人让你跟着我的还是你自己决定跟来的?"
永井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说道,不过,这句话确实是对我说的。
在几周之前,眼前的人对我来说只不过是勉强能够记住名字的同学而已。上一次,在放学后的交谈中看到的永井文香是个知性的,有着冷静口吻,在班级里处于核心位置,并且和真山关系很好的女孩子。而几个小时前永井又给我展现了她另外坚强的一面。我觉得我必须要保护这样的永井文香。
但是,逐渐了解她之后,却又发现了她的另一面。
那是一个非常卑劣,狡猾,任性而又过分的人……但是,我却并不反感她。如果刚刚我没有追上来的话,我就不会知道永井的这一面吧。
哦,就是这样啊,不断的重复着同样的过程。
自己必须主动的踏出一步。
无论是网络还是现实,只要在人群之间生活着,就不可避免的要去了解他人。尽管也许会很痛苦,也许会很辛酸。
我抬起头,问道。
"你刚刚说想像我那样活着,不和任何人发生联系。"
"嗯。"
永井面无表情,短促的回答了我。
"现在还这么想吗?"
"谁知道呢。"
短暂的沉默之后,永井板着的脸露出了笑容。
"不过,今天我可打算好好的唱个尽兴呢。"
答案已经有了。这句话里,包含了现在的永井文香的很多决定和想法。
永井对我说起她和真山的过去,也许仅仅只是为了忏悔,也许还有其他的意图。这些我无从得知,但我也没打算问。
但是,那一天在夕阳中用担心的目光看着真山的那双充满哀伤的眼睛。
还有今天在匕首前挺身而出保护真山的身影。
我还是相信,这是真正的永井文香,而不是仅仅做做样子。
所以,我也主动的踏出了一步,对她说道。
"只是,我不会唱歌啊。"
永井笑了。
明明是个很过分的人,但她的笑脸却非常的纯净。
这时,我突然有种强烈的欲望,想要去了解更多我以前不知道的事情。
像是卡拉OK这样的地方,我还是第一次来。
根本不知道该做些什么,随着大家进来后,我便坐在房间角落里。
一个包厢无法容纳全班同学,所以分成了两部分。真山则是在隔壁的房间里。
刚坐下不久,杉田就开始狂唱我根本听不懂的鸟语歌曲了。
又是"fuck"又是"kill",还有"death",净是些不和谐的词汇。
"哎呀~真是太牛了,真让人想不到呢。"
坐在我旁边的谷村递给我装有可乐的杯子时说。
他的看法我完全同意。
"嗯,永井同学是出乎大家的意料呢。"
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谷村。我把目光投向了坐在我对角线位置处的永井。
不过谷村却咧开了嘴。
"不对……嗯,应该说也没错。"
说了这么一句前矛后盾的话之后,看着我不解的样子,谷村露出了暧昧的笑容。
"永井虽然也很让人意外,不过我说的是你,速见。啊,这还是我们第一次交谈吧,我直接叫你的名字你不介意吧?我真没想到速见居然那么牛叉,嗯,真是吓死我了。"
附和着有点兴奋的谷村的发言,周围的几个同学都点了点头。
我却只能苦笑而已。
不知不觉间,那首鸟语歌已经结束了。杉田一手拿着话筒站在椅子上,另一只手则端着装有乌龙茶饮料的杯子。
"大家今天辛苦了哦~手上都有杯子了吧?那么,干杯~~"
"杉田,怎么轮到你主持了?"
山崎笑着揶揄她说。
"啊~也是啊,那么,执行委员~~"
杉田把话筒扔向我,我赶忙接住话筒,但却不知道该做什么好。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我身上。
"喂~嗓子好渴啊~快~一~点~啦~"
杉田一边举着杯子一边笑着说。
"哦,那么,大家辛苦了,嗯,干杯。"
我微微的欠起身,半天终于说出了这么一句。
包厢里响起了大家一起碰杯的声音。
从我的左右两侧也有人举杯过来,虽然有点不知所措,不过我也把自己的杯子凑上去了。
之后我又是被人轮番审问,又是被大家要求唱歌,虽然唱歌想法推脱掉了,然后和大家一起为唱歌的同学打着拍子,慢慢的熟悉了这些以前不习惯的事情。最后,我和首先与我说话的谷村以及他的两个朋友山崎和杉田交换了手机号码。
跟旁边的同学打了声招呼说要去卫生间,正准备出门的时候,有人用手臂搂住了我的脖子。
"喂~速见,你要去哪儿?唱啊,唱~"
转头一看,目光涣散的杉田站在那里盯着我。
"喂,杉,你喝的这是什么?这不是乌龙茶,是乌龙酒(注)吧,笨蛋。"
(注:乌龙酒,用烧酎,冰及水调制的饮料,和乌龙茶没关系)
永井拿起杯子叫道。
"心理作用吧,心~理~作~用~。速见,唱歌吧~。好,明白了,和我一起来二重唱吧。"
杉田拿着话筒咣咣的敲我的头。
最后,由杉田选的曲子,我和她站在一起唱的根本不是什么二重唱,而是连旋律都没听过的外文歌,'fuck'和'death'每样我都喊了三遍。
"太好了,大家都没事,学园祭也顺利结束了,真是太好了,呜呜~~~"
我把又进入哭泣模式的杉田交给了永井照顾后,这次总算是离开了包厢。
其实我并不是想去卫生间,而只是想一个人出来静静。
背后的包厢里传出了永井演绎的中岛美雪的歌。
这种感觉也不错……嗯,应该说感觉很开心。
原来和人交流就是这样啊。
为了世界最强这个梦想而舍弃的,原来是这么快乐的事情啊。此时我深刻的体会到了这一点。
当然,并不是说我为过去舍弃这些而感到后悔。
只是觉得现在这样也不错,真的很不粗。
"怎么样,那边?"
把头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我看见真山站在那里。和我一样背靠着墙。
"嗯,玩的很开心。"
听到我的回答,真山很高兴的点了点头。
"又被你救了一次呢。"
站在我身旁,抬头看着我的真山说。
"不只是我啊,大家……大家都在保护着你呢。"
永井,杉田,山崎,谷村,还有其他的同学们。
真山慢慢的点了点头。
只是脸上没有了平常那样的笑容,而是似乎马上就要哭出来似的。真山虽然努力的抑制着自己的情感,但隐藏在笑颜下的脆弱表情却依然浮现了出来。
不过,我觉得在她那脆弱的表情中,已经没有了胆怯和忧郁。
我们背靠着墙,默默的看着对面的墙壁。
一直看着那被淡青色灯光照亮的墙壁。
背后传来的永井的歌声停下的时候,我们无意间对视了一下。
然后,我才发现。
我和明日美面对面的互相直视对方,这还是第一次。
以前总是有人主动的移开视线。
在教室里是这样,帮助被不良围困着的真山时是这样,甚至在被选为执行委员后,并排走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样。虽然我们距离很近,虽然在进行着交谈,但目光总是会游离在别处。
一直没有想过要直视对方。我是这样,真山也是。
但是现在,我和真山面对面的直视着。
这时,似乎真山想要说什么,我好像也想要说些什么。
可是,想要说些什么呢?
我不知道,但是,说出来的一定是被隐藏的真实。我确信,虽然不知道这种确信从何而来。
另外,也许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明天,真山就不会再来学校了。
"……"
就在我们正要说出口的时候。
"喂,不要我们刚一走神你们就跑出来约会。"
突然间回响在走廊里的叫声,让我和真山都为之一僵。
醉醺醺的杉田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
"现在的年轻人啊……"
杉田就那么摇摇晃晃的,顺便还撞到了几次墙壁,走到我们面前,挤入我和真山中间的位置,额头重重的撞在墙上。
"……杉,你没事吧。"
伸出手的真山一脸担心的问。
杉田却并没有回答明日美,而是目光迷蒙的说道。
"明日美,我爱你。"
"啊,哎,嗯,嗯。"
有点不知所措,但真山看上去很开心。
杉田把头靠在墙壁上,慢慢的转向我,含糊不清的说道。
"速见,虽然我不爱你,不过还是希望你能好好的。哈哈~你好吗,身体好吗~"
"……很好,身体也很好。"
至少比现在的杉田要好。
"是吗~太好了。健康的话就能在天上飞,还能遇到神呢。无敌,最强……"
杉田头靠着墙,慢慢的滑倒在地。
我和真山对视着笑了,其中一半是苦笑。
"总之,要把她搬回去才行。"
真山蹲了下去,准备抱起杉田。
这时我看到真山右手好像拿着什么透明的东西。
靠着墙壁站着的时候,真山一直把手放在背后,所以我没注意到。
"那是什么?"
"啊,这个是冰。"
真山把手伸到我面前。绑着袋口的塑料袋中,冰水轻轻的荡漾着。
"我在冷敷手指呢。被推倒的时候,手指受伤了……食指。"
"食指??"
不是吧,偏偏是食指受伤了。
看到我脸色大变,真山慌忙说道。
"嗯,又不是速见君的错。而且你又帮了我一次……"
"我不是说这个……"
但下面的话,我却没能说出口。
"没事的,明天就能好的。再说对唱歌又没有影响。对了,速见君没有受伤吧?"
虽然真山露出了笑脸,但她的眼神看上去却那么的无力。
明天就来不及了。
和暗的决斗,就在今晚。
杉田的嘟囔声和永井悦耳的歌声,回荡在只有我们两人的走廊中。
~三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