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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rx782gundam 于 2009-7-24 13:35 编辑
第四话
初体验无论怎么说果然还是会紧张。
虽然说是一次生两次熟,但基本上自己的胆量其实没这么大啦,秋晴这样觉得。
由于太在意今天的事情,不自觉地期待起来,昨晚很不容易才睡着。就算闭上眼睛也净是在考虑正式的时候的事情,然后一直在鼓励自己。
焦虑不安地不断预习,一次又一次地在镜子前练习。这个样子被室友看到,不禁惊慌失措起来也是——不,现在什么都无所谓了。
反正,能做的都做了,如果这样都失败的话,之后也能安慰自己“这也没办法啊”。
所以,终于迎来了“初体验的日子”。
初次参加午饭时间的侍应生业务的日子——
「………………谁也没有来呢」
肩膀重重地垂下,和刚才还保持着紧张的姿势一起崩溃,日野秋晴大大地叹了一口气。
非常完美地,自己负责的区域内,没有一张桌子是有人的。
瞄过去其他的区域的话,大部分都有一定数量的客人在,无所事事地站着的只有自己。
「啊哈哈哈哈,这真是轻松呢。什么也不用做,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什么也…………」
……可恶,想哭了啊……
要是再在消极世界里暴走的话就真的忍不住泪水了。好象要把阴暗忧郁的心情赶走似的,秋晴大大吐了一口气。
——转入到私立白丽陵学院高中部从育科很快就过了一星期。
作为踏入到第二个星期的学院生活,从今天星期一就要参加作为从育科学生义务的侍奉活动。
执行业务的学生被分配到几个区域,基本上只要负责自己范围内的事情就可以了。……应该说,似乎负责别的区域的学生有困难的话也不能去帮助。认定这是职业训练的一环就说得通了。
其他还有好几种侍奉活动,但秋晴觉得其中这个侍应生业务对他来说是最大的瓶颈。
所以,一直都担心能否好好地用托盘运送食物,于是把水差不多要溢出来的杯子放在薄板上,然后拿着在房间中走来走去最后对自己吐糟“我说这样做没意义吧”。担心要是点菜的时候不留心就大件事了,于是找室友大地反复练习。后来又在意自己的行走方式,接着说要做“够酷笑容的练习”不断照镜又做“放置杯子时的帅气姿势练习”什么的,冷静下来觉得自己很无聊又有点失落……啊啊明明都做到这样了为什么——
「……啊—,可恶!努力没有回报啊!我还想着至少朋美那家伙之类的,会为了取笑我而来啊……」
可是彩京朋美在几分钟前出现,宣言自己不会来这里。她好象和几个朋友在别的地方吃。顺带一提不来这里的理由是“因为我朋友很害怕”。远远地看到不断以怯懦的表情窥探着这边的她们,秋晴此刻无话可说。
啊—啊—,只有一个星期的话还不能适应吗可恶。被不认识的同级生这样害怕着,究竟外面是怎样的评价啊。如果只是外表的问题,看来是时候要认真考虑一下染回黑发和拆掉耳朵的别针了。虽然现在怎么说也不会只是对上眼睛就晕倒,但自己还是被当成害虫还是危险人物一般。
这样下去的话还怎么接客啊。……嗯,反正也没有客人啦。要是有客人的话其实也不用这么垂头丧气地想这些事情——
「我就猜你肯定是在偷懒的了——果然不出所料呢」
「……啊?」
快要想蹲下抱头痛哭的时候突然传来充满压迫感的声音,秋晴的意识立刻被拉回现实。
然后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的二人组。
两个人都是穿着上育科的女子制服,可是其中一个双手叉腰露出居高临下的微笑,另一个却不安地双手紧握在胸前怯怯的样子,真是不协调啊。
顺便一提前者不用说就是金发钻头塞尔妮亚,后者是——不知道名字,身高肯定超过一米八,高挑修长的女人。
这家伙确实是来白丽陵第一天那个用青龙刀追杀自己的女人。细长凤眼外面是又大又圆的眼镜,不知怎地总是一副焦虑不安的模样,好象十分靠不住。明明和清爽的短发十分适合,要是稍微挺直腰杆还蛮漂亮的嘛。
但是……高傲美人钻头和超级模特一般的青龙刀女,这种组合到底有多少破坏力啊。
「……那么,你们来干吗?」
秋晴完全搞不清楚她们的意图,于是率直地问道。
然后塞尔妮亚的眉毛稍稍跳动了一下——接着马上展现从容不迫的傲慢笑容。
「哼,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听到不识大体的那个谁今天开始参加侍奉活动了,所以就来见识一下嘛。对吧,凤同学?」
「是,是这样的。我们是来观看的」
听到塞尔妮亚的说话,那个叫凤的女人点点头。
演技真是烂到家了,连可疑也算不上。这些家伙到底是在哪里商量好这些对话的?
不过——这种事情怎样都好。
「……也就是说」
秋晴把那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抛开,想要确认唯一必须要问的事情。
「你们是客人吗?」
听到这一句,塞尔妮亚浮现无比满意的笑容——点头了。
「是哦,哼哼……就是这样,我和凤同学是处在客人的立场,然后傲慢又无礼的你是处在不得不侍奉我们的侍应生的立场。换句话说——」
「——刚才失礼了」
把情绪高涨想要继续说下去的塞尔妮亚给打断。
秋晴明确地为自己的错误道歉,同时低下了头。
「所以…………诶?」
抬起头来,看见塞尔妮亚大惑不解地半张着嘴呆住。
但由于这种事情怎样都好,所以爽快地无视了。为了进入到下一步,秋晴把右手放在胸前,再次毕恭毕敬地低头。
「请容我重新来过——客人是两位吗?请问这边的桌子是否合适?」
这样说着用手示意的是古董品的英国伸长式桌子,好好地用桌布和不过度华丽的鲜花还有花瓶装饰着。秋晴今天一早就在自己负责的区域里弄好了桌子,还向给予指导的食堂专任女仆请教了桌子和椅子的种类。
要是被问到也不会答不出,要说的话其实还挺希望别人会问。塞尔妮亚此时却只露出好象获悉一直引以为豪的绘画原来是赝品那样的糟糕神情,
「诶……那个,这边是可以……」
说完后好象不太服气一样把头扭过一边。
接着用眼神向在塞尔妮亚后面的凤确认时,她比前面的钻头女冷静得多地点头了。
「我明白了。那么,请来这边」
微微鞠躬引导两人走向桌子时,塞尔妮亚眼中充满怀疑好象在提防什么,但还是走过去了。然后凤也走过去桌子的另一边。
看到这个的秋晴迅速地,而且是注意以尽量不出声音的脚步绕过塞尔妮亚,赶在前面为了她拉出椅子。
「…………」
「请坐」
「……好、好的…………」
被怀疑的目光盯着是有点不爽,但现在可不能在意这种事。配合塞尔妮亚坐下的时机慎重地把椅子推进去,省下招待她的时间,然后对凤也是做同样的接待。
再之后向两人稍稍行礼,秋晴去准备杯子和水了。
内心实在高兴得一个不留神就会笑出来。感到自己“我要做的话还是能做到的嘛”,而且从育科的课程基本都是地狱一般的强制肉体改造内容,象个管家会做的事情一点都没有做过,感到有很强的新鲜感。虽然现在做的说是管家其实还更象个店员,但还是很高兴。
准备好所有东西后秋晴将杯子放在桌子上,把矿泉水倒进去。这样一个杯子实际上有着高中生几个月的零花钱的价格,确实让人有点胆战心惊。同样是从育科的四季镜打破的杯子早就到达两位数了,从各种方面来说真是可怕的家伙。
不过话说回来,秋晴可不会象四季镜一样把水倒得过满以致溢出来,或者手滑了把杯子扔了出去。倒水顺利完成。
到这里为止都做得不错。练习的成果都出来了,按这种步调接下来应该没问题。
确认好自己的状态,秋晴准备进入第二阶段的点菜——
然后终于察觉到把金色长发弄成钻头形的大小姐,正在烦躁地吊起柳眉。
「…………怎么了啊?」
「不是问“怎么了啊”的时候吧!」
不由自主地询问过去,得到的是饱含怒气的声音回应。
要说是怒骂那还算不上,但还是充满压迫感,而且她还紧紧握着桌布——这个可恶的钻头,就算是客人也不能这么做啊。难得人家漂亮地整理好的,为什么要做这种无理取闹的事情……可恶,在工作的时候既不能有意见也不能摆臭脸啊。
「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我说啊,我是打算做侍应生」
「就是这样嘛!?那么我是什么人?!」
「…………客人」
「就是这样!」
这次是用力地拍桌子。虽说是很坚固的古董品,但这样对待有好些年代的东西可不行哦,这个大小姐。坐在对面的作为朋友的凤,也不知道钻头女在忿忿不平些什么,镜片另一面的细长眼睛疑惑地眨着。
思忖着究竟怎么回事,秋晴先问了。
「……请问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因为还在接客中,所以试着礼貌地询问。其实是很想直接说“你在发什么飚啊金发钻头”的……但是,金发钻头本人似乎更加怒气冲冲地喊道。
「就是这种态度!」
「……有什么地方做错了吗?」
「不是啦!我明明想着今天才是要让你这个平民知道立场的不同——为什么还若无其事地在做招待?!」
「……………………哈?」
听到预料之外的回答,都要让人想检查一下连接耳朵和脑子的神经是不是出问题了。
这是啥?那个钻头女在说什么?
……嗯,在上流社会中成长的还装备着钻头的人的思考方式是怎么想也不明白的吧……这种不可理喻的钻头却是非常重要的第一个客人,这到底是什么惩罚游戏啊。
秋晴烦躁地整理着领带,说。
「……那么,请问你有什么不满?」
「所以就说,这个态度!」
塞尔妮亚摆出好象快要撕破手帕那样的势头,
「应该是我高高在上地对卑微的你说教,让你无比后悔才对吧?!这种懦弱顺从的样子到底是想怎样!就算随意挑刺也被你普通地对应了,连这样也不能做到……这是怎么回事!?」
「你说怎么回事……因为我是侍应生啊,要好好工作的」
实在是过于无理的说话,于是秋晴用原来的粗野口气反驳回去。塞尔妮亚的脸越涨越红。
「为什么我要被地位低下的你掌握了主导权来玩弄!?这、这样子是欺诈!我的完美计划,要让粗野的平民知晓屈从的喜悦的预定……不是没用了吗!」
「我才不管这种事呢。啊—,顺便说说今天的推荐午餐是四川风味的西班牙炒饭和米兰风味的三文治,已经够了就点这个好了啊」
「谁在问推荐餐单了!?而且为什么我必须要听侍应生的命令!?明明应该是我来命令的,还有,你这是什么说话方式!」
「啊啊,真是失礼了。那么就请尽快进行点菜。要是过于犹豫的话就没有时间了,那样您就不得不象一条饥饿的狗一样狼吞虎咽啦」
「你难道在把我当笨蛋耍吗!?」
啊,被看穿了。
从刚才起钻头空转的样子变得有趣起来,于是就不由得对她火上加油了,不过还是暴露了啊。
可是,秋晴原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我才不可能把你当笨蛋耍吧,我是侍应生你是客人,立场不是很明确么」
「就、就是!我在上,你在下!」
「是吧,看啊,难得的机会你命令我也可以哦,没办法我只能乖乖听话」
「那么现在就立刻跪在我脚下为你的无礼而吻我的鞋子道歉!」
「谁会这样做啊笨蛋」
秋晴瞬间拒绝,塞尔妮亚 似乎感到极度屈辱地咬紧牙,用熊看见也会逃跑的气势怒目而视。
但是秋晴丝毫不觉得害怕。
……应该说反而觉得有趣。啊啊,好象稍微明白了朋美的心情呢。捉弄和自己预想一样,有时还会做出更有趣的反应的对手真是有趣啊。糟糕,这个好象会上瘾呢。现在非常清楚朋美的心情。不行不行,这样下去可会成为糟糕的人呢,必须要停止。
——不过,就算这样说。
「真……真是屈辱…………把本小姐……把高贵的佛雷姆哈特家的我…………一次又一次当作钻头之后,还随意玩弄……!」
「那……哪个…………塞尔妮亚……?」
燃烧起愤怒之火的金发钻头。
一直在战战兢兢的高个子中华女。
不知道要怎样办的混沌成为旋涡……糟糕,做得过火了。
脸上流下了冷汗,秋晴强颜欢笑。
然后怒发冲天的塞尔妮亚终于站起来,打算就这样飞扑过来一样地弯曲身体——
“——……呼叫学生。高中部一年级上育科的塞尔妮亚=伊织=佛雷姆哈特同学,还有高中部一年级从育科的日野秋晴同学,请马上来理事长室。重复一遍,呼叫学生——”
在刚好的时机横插进来的广播,让秋晴疑惑地眨眨眼。
为什么自己会被叫去呢,完全不清楚。要是只有自己的话还说得过去,但是居然是和钻头女一起。刚才还杀气腾腾地想袭击过来的塞尔妮亚,也露出相同的疑惑表情怒气全消了。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了呢?」
和眨巴着翡翠色眼眸的塞尔妮亚面面相觑,还是得不到答案。
「——关于威胁白丽陵的无法之徒,请问你有什么情报?」
「………………………………哈啊?」
听到在理事长室等着的深闲的说话,秋晴不禁皱起了眉头。
穿着女仆装全身散发出冷漠的从育科专任教师,眼睛正通过细框眼镜看着这边,那个眼神中并不是说笑的样子。
可是这样唐突地提出问题只会让人感到意外而已……什么啊,关于无法之徒的情报?
这么暧昧的东西,算是值得在重要的第一次侍应生业务当中被叫过来的内容吗?
即使刚才的业务有点失败,这样被叫过来也稍微有些不愉快,于是秋晴用不满的声音回答。
「我不太明白,麻烦你说得清楚点吧」
对站在大型红木桌子前面的深闲这样说,秋晴交叉双手把身体稍稍向后倾。可能看上去会比较傲慢,但谁管这种事情呢。
顺带一提在这里地位算最高的理事长天壤慈枫,就象漫画里那样粘在椅子上惶恐不安。虽然自己是露出了有点不高兴的样子……但那是怎么回事啊,那个好象在害怕家庭暴力的小孩子的眼神?就这么害怕么,这张脸就这么可怕么?
有点受到刺激的秋晴从枫那里移开视线,看着旁边三米开外的塞尔妮亚。她在胸前交叉着双手,比谁都要傲慢地站立着。房间里的四个人中,看起来最卑微的居然是理事长……那是怎样啊。这样也可以吗,白丽陵。
秋晴在这样想的中途,好象已经得出结论的深闲轻轻地点了点头,眼镜的镜片闪了一下。
「对呢,反正迟早都要说明,继续隐瞒也是没有意义的。我就从最开始说明吧」
「这样就帮我大忙了」
「事情的开端是大约在一个月前的关于目击到可疑人物和偷拍嫌疑的报告」
「是、是啊,就是秋晴同学说看到的那个电视节目。从那次以来,那些好事者呢,好象觉得这里的保安有点松懈,就一堆一堆地…………那个,请不要瞪我……」
才没有瞪你呢。
想全力地这样吐糟的秋晴最终把说话吞了进肚子,再次朝塞尔妮亚看去。
说起来第一天来到这里的时候,被这个金发钻头认错是可疑人物了。原来是因为传闻有这种人在,所以才那么神经过敏吗。不过,如果是那个容易误会别人的暴走挖掘机塞尔妮亚以外的人的话,误会应该马上就会解开的说。
似乎是感应到秋晴这样想的样子,塞尔妮亚立刻充满怨气地瞪向秋晴。
「……什么事?」
「不,没有什么。那么,你说那些变态家伙怎么了?」
在这里纠缠不清的话就太笨了,于是顺水推舟地向深闲搭话。她从桌子上拿过来一本书,递向秋晴他们这边。
「这是前天发行的杂志。很可怕的是,里面有我校内部的照片」
「哦…………?」
秋晴晓有兴趣地接过杂志,想要打开翻看……可是正要揭开封面的手指,刚接触到纸张就静止了。
「…………我说啊,这个」
「和你想的一样,这是刊登了很多出自编辑和读者之手的淫猥照片的书籍。一般叫做色情刊物」
在充满知性的美人女仆口中居然听到“色情刊物”这样的词汇,秋晴边感到有点心跳加速,边坚定觉悟地翻开了杂志。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因为有标签贴纸的缘故,需要注意的页面马上就打开了。
「…………“终于特写成功!在成为话题的名门学校•某大小姐学院里,留心看着可怜花蕾盛开的瞬间吧!”……这是什么啊?」
看上去象是宣传单的页面上,有好几张照片和短小的文章交错排列着。尽管没有映出脸的照片,但制服确实是白丽陵的。这样看上去,让人不知道是外国还是电影布景的背景真是充满了特色。
每一张照片都是从低角度拍摄的,要从裙子里窥见到内裤还是需要一番努力,说是特写其实还没达到这程度。真的,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啊。
不管怎么说——太美妙了。虽然此时说出来的话大概会被杀掉。
但是,这个真厉害啊……从下面的角度看同年代的异性的脚,而且还是看大腿内侧的机会过去完全没有…………这样一看照片……应该说雪白得耀眼吗……虽然没有注视过脚,这样真是意外地,
「——居然完全被迷惑了,所以我才不喜欢野蛮的男人」
旁边传来刺耳的声音,秋晴从妄想中恢复自我,一下子抬起头来。
塞尔妮亚的眼睛中还是一向的居高临下的眼神,不过这次好象混杂了不同的神色,虽然依然是在看扁自己。
「真是的…………太下流了」
「啊不,不是哦?!我在分析这是不是真在白丽陵,要是真的那是在什么地方拍的啊」
「哼,我可不知道呢」
丝毫不想相信的口气。真是残酷的钻头啊,把人当成那种只想色情的男人。这种冤枉……是冤枉吧,嗯。
要不是冤枉的话就是那个啦,神秘的力量。因为有会把所有男人变成那样的魔力在所以没办法——说起来,为什么要为自己辩护呢?只不过是看了被人命令要看的东西罢了,应该不是自己的错。虽然不知怎的是有点坐立不安。
秋晴象是要撇开刚才的心情一样故意咳了一下,重新朝深闲看去。
「我明白是学院内被偷拍了,但为什么要叫我来?」
「在白丽陵的学生和教师之中,最接近世俗的是不久前还在外面的世界生活的你。在来这里之前,有没有听说过有关的类似情报?」
原来如此,所以一开始才发出那样的问题。
「……那个,秋晴同学,我已经是大人了,所以对于你的心情和冲动也很理解,我心中也做好准备接受已经发生了的事情哦?虽然学生当中出现了罪犯是很悲哀的事情,但是自首的话我也会酌情处理,也不是不能对外隐瞒——」
「那边的笨蛋理事长先给我闭嘴」
擅自把别人当作犯人的理事长边发出“呀……!?”的悲鸣边缩成一团。我说啊,随便胡说之后就是这样子吗?真的想让学生哭吗这个理事长大人啊。
把枫的胡说八道无视掉,秋晴对关于偷拍事件的情报是一点记忆也没有。为了进入白丽陵搜查资料还有和熟悉情况的人商量的当中,肯定不会有关于偷拍这种话题的吧。决定转校之后,虽然对和女生住在同一间宿舍的男生们是十分羡慕,但和那个应该没有关系。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呢。我说啊,其实问出版社不是更好吗?看吧,这里还有“笔名•Snake少校的投稿!”什么的。这样明显是犯罪了,去出版社或者编辑部问的话——」
「我们当然去询问过了。但是他们说,只是收到没有写名字和地址的信封,里面有写着笔名和说明照片是在某间学校拍的信,还有照片」
这样说着,深闲十分少见地皱起眉头。
「虽然这本杂志已经陈列在商店中,但我们已经加紧进行回收。可是互联网上的流言已经扩大,已经有照片被上传了」
「但是啊,就因为这样所以才能被我知道呢~」
不知为什么枫很自豪地双手叉腰站了起来。
「今天早上,我和往常一样上网站看的时候,看到这本杂志的事哦—。而且还有“这是有内鬼吧”和“最近开始接受男学生了嘛,应该就是他们吧?”之类的议论。所以我啊,觉得刚刚转进来的秋晴同学是犯人,立刻坐出租车去买回来了!为了防止可爱学生的丢脸样子被其他人看到,书店里所有的杂志我总之先全部买了!真是的,我还觉得很害羞呢~」
也就是说,是自己去买的?这本色情杂志?而且还是全部买下?坐出租车这样显眼的车子?身为一个女性?而且还是身为白丽陵的理事长?总觉得这个本身就已经能成为流言蜚语的材料了,没问题吗?——还有就是自己果然仍被当成犯人啊。
一点也没有注意到别人的疑问和担心的枫,好象在说“快夸奖我吧~”地用得意洋洋的表情看着那边……可是在那边的是冷酷无情的女仆教师。
「关于理事长肤浅的行动,还有在工作时间中上网游玩的事情先放在一边。——理事长,等会儿请留点时间给我」
果然啊,深闲用绝对零度的魄力瞪着枫,笨蛋理事长只能颤抖着坐下,额头上渗出汗来,目光注视着地下。真是容易明白的害怕举动啊。根据同样被瞪很多次的轰那家伙所说的,那个冷冻视线好象连精神也能伤害到。旁观就已经非常明白到其威力了,果然还是不要忤逆这个女教师为好。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在心中不断祈祷的秋晴再次把视线转到杂志上……
「……………………嗯?」
好象,有非常在意的东西——
以为是眼睛的错觉,仔细再看看……嗯,很遗憾地没有看错。过于奇妙的事情让头脑有点晕晕的了。
秋晴一边揉太阳穴,一边把杂志递给深闲看。
「……我说,这张照片的角落里的家伙,这张也是,这一张也有」
「已经确认过了,是上育科一年级的风祭同学」
依然是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照片的一角,小小的一个人影,怎么看都是那个自得其乐的笨蛋风祭大吉。他穿着轻飘飘的服装,很明显对着镜头在摆姿势,完全把自己的笨蛋样子表现出来。而且居然三张照片都有他。
「问这家伙的话不就明白了吗?这样看绝对注意到镜头了吧」
「很遗憾,询问的结果是风祭同学似乎完全没有自觉到。他说,“虽然我很有自信会拍得很好看但不记得是在哪里被拍摄的了”」
「…………明明是摆好姿势,出现在几张照片中还这样说?」
「啊哈哈,因为是风祭同学呀~。没有办法呢—」
枫轻快地笑着说出来的话——只能点头承认了。
……把那个没有用处的自恋狂先摆在一边。
从刚才开始就不耐烦地交叉双手,两根食指不断在动的塞尔妮亚终于无法忍耐似的开口了。
「……那么,找我来的理由是什么?明明我还没有吃午饭……不过,如果我是作为上育科的代表被叫来的话,那就没有办法了」
「你还代表呢,第一名我记得是朋美吧?太过自大可不好哦」
「吵死了你这个愚民!算了快点把叫我来的理由说明清楚!」
后面的一句是对着深闲说的……真厉害啊,这家伙。对深闲居然还用这种口气,可能就只有自尊心足够高。
但是,要说到自尊心的话深闲也非常厉害,就算是被上育科的大小姐这样说,也还是平心静气、不卑不亢的样子,表情完全没有变化。
只是稍微发出责备塞尔妮亚的视线之后,说。
「日野同学,请翻到杂志的下一页」
「下一页?好的……」
「然后,把它给佛雷姆哈特同学看」
依照着她所说的翻到下一页,然后让塞尔妮亚容易看到地倾斜杂志——秋晴理解了。
啊啊,原来是这样。被叫来的理由异常地简单,可以说是一目了然。
深闲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让他们看,是因为这样做比较容易理解啊。百闻不如一见,古人真是说得好呢。
现在看到杂志的塞尔妮亚那原本充满着不爽的脸一下子变了。
她杏眼圆睁,雪白的肌肤象八爪鱼一般红到脖子根,樱唇小小地颤抖着,
「这————这是什么!!」
然后发出预料之中的大叫。不过这样也没有办法。还有多少同情的余地。
打开的页面上刊登了四张照片,其中最大的一张,依然是从下面的角度拍的。被拍摄的人穿着白丽陵的制服,脚非常修长,连穿着什么内裤都能清清楚楚地看到——
脸没有拍到,照片只到胸部附近。可是,里面有着垂至腰间的圆锥形金色头发这种十分明显的特征。
「无论怎么看,这个都是你啊……」
白丽陵里除了她以外没人有这么厉害的钻头。要说起来,金发钻头这种发型,找遍全日本可能只有她一个拥有。
换句话说,塞尔妮亚那家伙被叫来是因为,
「因为能判断出来的学生就只有这家伙了,想要问她有没有被偷拍过和看见可疑的家伙是吧」
「就是这样。请问是怎样呢,佛雷姆哈特同学?从这张照片来确定是什么地方可能很难,但看起来是平日的中午时分。就算是琐碎的事情也没有关系,有在意的东西的话请告诉我」
深闲对着学生依然用慎重的语气询问,塞尔妮亚却——
「哼…………哼哼、哼、哼…………」
低着头,口中冒出奇怪的笑声。
喂我说啊,这种笑法很恐怖啦。前面的头发遮住眼睛,肩膀还不停地颤抖,这是什么东西的征兆吗。站在旁边的秋晴真想立刻回避。
那么要问为什么不动,回答十分简单。
秋晴拿着杂志的右手,被塞尔妮亚用力地握住了。
力量越来越大,快要拿不住杂志的时候,
「————我要把他们抹杀掉!!!」
伴随着叫喊,塞尔妮亚迅速抬起头来,眼睛睁得圆圆的。
秋晴不禁吓得屈曲身体躲开。尽管非常想逃跑……可恶,手还是被抓得死死的,完全不能动。明明是这么纤细的身体却有这么大的握力是怎样啊,想要把石头给抓碎么。
「要抹杀掉要灭杀掉啊啊怎么都好反正就是死刑!受到这种、这种屈辱我才不会沉默下去!无论如何我都要把犯人搜查出来,让他被马拖着在市中心跑,然后用矛穿刺在路边暴晒!或者接受磔刑的同时受火刑,又或者抱着钢铁处女沉进泰晤士河,不然的话我的愤怒没有办法发泄!!」
「……………………」
——好恐怖啊。
那个小小的喉咙和纤腰到底怎样才能发出这么大的声音啊,秋晴的表情僵硬了。塞尔妮亚似乎想要泄愤一般抢过秋晴手中的杂志,
「这个、出版社也是!马上就要让它倒闭!我要让和这个恶心的杂志有关的人都受到应得的报应!可恶——」
然后以恶鬼也会转头逃跑的气势,塞尔妮亚把杂志向地上奋力一掷,接着用脚不断用力踩。
「这本杂志也是,回收之后必须要全部燃烧殆尽……!但是已经看过的人还留着记忆呢…………那么干脆把所有人聚集起来进行洗脑——」
「冷静下来吧」
杂志已经可怜地变成破烂不堪的样子,啊啊,多么可惜啊——要是这样说的话肯定是找死,所以静静地保持沉默。澄蓝的眼睛此时转向这边,
「对呢……首先把你的记忆消除吧。对啊就这样做吧,用银制蜡烛台打二十下以上的话,就算多么愚蠢的脑袋也会把这几天之内的记忆都倾泻出来吧,现在马上就——」
「不,我说你冷静下来啊,从刚才开始你的行为就很兴奋哦」
「不可能冷静下来吧?!本小姐,高贵的佛雷姆哈特家的女儿,别的不好偏偏是被偷拍哦!?」
「就算这样也不能给别人添麻烦啊喂」
事情都变成这样了,犯人和编辑部都要负责任了吧。但是这个金发钻头,居然连对一般读者也要出手,到底想要花多少时间和劳力扩大灾害范围啊。要是不管的话好象会真的去做……而且第一个被害者居然就是自己,拜托放过我吧,说真的。
「好好看着——不看就算了。反正,脸没有拍到吧,一般没有人知道是谁的啦。而且是前天刚刚发售的吧?看到的人本来就不多,他们就不要管了吧」
「对呢,放着不管是最好的」
表示同意的深闲在这种状况下依然毫无动摇地保持无表情的脸,继续说。
「请冷静点,佛雷姆哈特同学。因为这是小型的出版社,杂志的发行数也很少,所以才能允许这种不完善的做法。不幸中的大幸是,被害已经抑制在最小的水平了」
「可是,」
「当然,我们会尽快行动。赌上白丽陵的威信,我们一定会捉住犯人,同样的事件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唔…………」
被流畅的对答压制住,塞尔妮亚尽管咬紧嘴唇一副不服气的样子,还是没有再大声吵闹了。真是厉害啊,确实不愧于轰起的外号“冷冻蜜柑”(RX78译注:读音一样,蜜柑=mi kan=みかん=深闲)啊。无论是敌人还是自己人都完全让其冻住沉默下来,是拥有和液氮一样的效力的女人啊。和在椅子上抓着椅背缩成一团的半哭泣状态的理事长一比,根本是无法比较的存在感。……那种人是理事长真的没问题么,白丽陵。
「——考虑到白丽陵的保安体制,白天是不可能入侵的。夜晚的保安工作大部分都是交给感应器的,所以应该是那时侯入侵的吧」
女仆教师这样说着,把秋晴的注意从笨蛋理事长身上拉回来。
「所以作为对应,从今天夜晚开始进行从育科的特别课程,目的当然就是诱捕偷拍犯。本来应该是强化周围的保安的,可是这样的话犯人不再接近这里的可能性很高,所以以捕捉为目的的前提下才采取引诱的形式。
这几天之内要得出结果估计非常困难。但是,我们会抓住犯人——这是一定的。无论他是在白丽陵的范围内还是在外边,都一定会抓住。佛雷姆哈特同学,我向你保证一定会把犯人带到你跟前」
这样说完——深深地鞠躬。
都说到这份上了,没有人会再大吵大闹了吧,塞尔妮亚终于把怒气收敛起来。太好了太好了,秋晴从心底觉得高兴。因为手掌一直很疼,还担心要是继续没有血通过的话会不会坏掉呢。
这样终于放心了,虽然夜晚似乎要做很麻烦的事,但那个就以后再想吧。
现在重要的是,对还在不满地鼓起脸庞的塞尔妮亚最终没有强硬地乱来感到高兴吧。
——但是这个先不管。
「喂,我说啊」
「……什么事?现在我心情不好,要是说些无聊的事情我才不放过你」
「不是啦,其实我也不太想说的。……你想抓住我的手到什么时候啊?」
「………………………………诶?」
听到这样说,塞尔妮亚有一会儿眨眨眼睛呆住了,之后注视着自己的手和抓着的手——
「…………啊?!手、手、一直都……!?」
接着一下子醒悟过来松开手,整张脸都红透了。什么啊这个反应。
秋晴边叹气边揉揉手上的指印,相反地塞尔妮亚却狼狈不堪地不知干什么好。这家伙一天之内究竟要沸腾多少次才舒服啊,这样下去不是会因为高血压而英年早逝么笨蛋。
脸红耳赤得好象已经不能恢复回来的塞尔妮亚慌张地挥动右手,
「到、到、到底想握着我的手到什么时候,这个无礼的家伙!!」
「…………,什么啊,握住我的不是你吗」
「什、什……………………唔、给我闭嘴!!!」
还是一样爱无理取闹呢。不过不管她算了。
为什么总是那么激动呢,果然装备钻头的人很难理解啊—。抱着这样的感想,秋晴甩甩被握得生疼的手掌,无奈地叹气。
——接下来会怎样呢。
「……那么,夜晚要集合?」
「就是这样」
把情况全告诉了朋美后,她显出兴致勃勃的样子稍稍低头微笑着。这个明显是在阴谋着什么的表情,但不小心踩到的话肯定会被卷入到麻烦中,所以又一次保持沉默。
不过啊……这里的流言传的好快啊,说真的。
午休差不多结束的时候秋晴才从理事长室出来,没有吃午饭直接就去上课了。从育科认真地学习时,似乎在闲人很多的上育科学生之间一下子就传开了偷拍的事。
然后于课程结束之际马上就来询问详情的,就是这个腹黑青梅竹马。
「嗯嗯,比想象中要变得更有趣呢,太好了」
「……哪里好了。是值得带我到这种地方问的事吗?」
「当然了,说到交换情报的密室的话就是学生会室,屋顶的话就相当于股市」
「哪里的股市啊。快点受到打击跌到底然后消失就最好了」
秋晴自暴自弃地说着,靠在栏杆上叹了口气。
朋美也算是大小姐啦,也不是没有可能遭到偷拍。虽然想告诉她这样的考虑……但是她明显很乐在其中。是不是本来不应该告诉她这件事呢。
秋晴稍微有点后悔。朋美好象在想什么东西,突然抬起头来。
「那么,深闲老师的见解如何?有没有认定谁是犯人?」
「刚才也说了,似乎是夜晚被入侵的。从规模很小和不象是以营利为目的来看,恐怕是一个人犯下的。虽然不知道是怎样突破这里的保安系统,但要是有奇怪的电波出现的话肯定可以探测到,所以使用微型照相机偷拍的可能性很高。然后呢,设置和回收这些照相机至少也要入侵两次,似乎也没有大胆到进入校舍……不过进入到校园内已经是很大的威胁了」
「……嗯,然后呢?」
「然后,然后是……根据消除法,犯人是这里的教师的可能性很低,学生也是一样。好象是说没有教师和学生会特地降低这里的品格,真是这里的人做的话选择那种小道色情杂志也太随便了,一般来说应该会给大型杂志或在网上散播吧。还有出入这里的相关工作者也除外。在雇佣之前就经过审查了,而且要是这里发生了不好的事情,不单是禁止出入就算了,很可能还会破产。风险很高而且根本没有回报。」
「换句话说,结论就是……从外部侵入的好事者?」
「好象是。虽然我只理解到百分之七十左右啦」
被深闲那样有条不紊地说明一番之后,感到有一部分理由不明白。绝对不是自己的脑子不好使啦,只是被那样机关枪一样地快速提出假设又逐个证明,一般人都跟不上的吧。其他学生虽然没说什么,但看样子肯定是听不明白的啦。
「……所以说从育科的学生从夜晚十点到深夜两点要去巡逻啦。因为这个缘故今天的课程没那么辛苦」
「…………是吗,原来如此。连深闲老师都还没掌握到呢」
「啊?掌握?掌握什么?」
「不用说就是犯人啊」
「我说啊……又不是那么容易能知道啊」
其实应该说从那么丁点的情报中就能作出如此详细的分析,秋晴都想感叹真是太厉害了。
只是——觉得好象有点不对劲,但又不是具体想到什么所以就不理会了。反正自己要进行夜间巡逻的实习的事实是无法改变的了,不要想东想西的,只管做好要做的事就行了。
这样想的时候,看到后门的运输工人在搬东西。真不愧是白丽陵专用的业者,三家说过他们全都会好好遵守时间的。
「那么我先回房间了。不先睡上一觉之后就会很辛苦」
「加油吧,虽然可能得不到回报,但也算是一种训练哦?」
「啊—,是啊。可以的话我还是想得到回报啦」
「是呢,要是这样就好呢」
正想离开屋顶的秋晴,刚伸手向门把手,听到背后朋美这样说……突然非常在意,手停止了动作。
回头一看,朋美没有向着这边。所以只能看见背部,也看不到表情。
但是,刚才的说话……比起率直地表示赞同来,好象有点不一样。说是错觉又好象不是,只不过又没有确实的证据,是接近直觉那样的感觉。
可是那个背影……果然是在阴谋着什么……
要说理由的话,是因为朋美的背影看起来非常愉快。明明既看不到脸孔也没有在哼歌,连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觉得,不过那个样子肯定对什么有所期待。
然后——秋晴知道,对那个青梅竹马来说是快乐的事,对自己来说完全不快乐。
真想直接问朋美到底在计划什么……………………还是不要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小心碰到可能还会有毒蛇之类的跑出来呢。
于是在胸前划个十字,打开门进入校舍。
听到铁制大门重重地关上的声音,秋晴边下楼梯边嘀咕。
「…………拜托了千万不要发生麻烦的事情」
在困扰的时候再求神拜佛就太迟了,于是先祈祷一下。
算准在晚上十点开始的特别课程,一句话概括就是简单又普通的工作。
男生两人一组,女生三人一组,各自在负责的地点看守,然后定期在指定的路线巡逻一下而已。装备只有黑铬制造的特殊警棍和手掌大小的电筒,真是有点不太让人放心……不过一开始了工作,就明白到只有这些便足够了。如果装备太多,藏起来警戒的时候只会碍事。
秋晴和大地一组,负责的区域是上育科女生宿舍后面不到百米远的某个花园。
不单有花坛,还有山茶树和藤蔓,盛开着玫瑰的温室,铺满了睡莲的水池,有各色各样的花卉和树木种植着,而且都被专门的园丁悉心呵护着,那是相当的美丽……应该吧。
如果是早上这光景应该很美,但很可惜的是现在是夜晚。
在黑暗中绽开的花朵这种景象……看过就知道了,深夜中被花包围着还得保持沉默,真是意料之外的恐怖。
加上是在长椅的背面蹲坐着,不一会儿身体就开始僵硬了。由于可能被犯人注意到,连伸脚或者挺直腰都不能做,只可以轻微地挪动身子。而且最糟糕的是太无聊了。
所以秋晴只能伸长脖子期待巡逻的时间到来。但是巡逻每二十分钟才一次,在花园逛个圈就结束了。虽然慎重起见两个人都一丝不苟地到处检查,然而最多花十分钟就完事。要是出去太久就过于显眼了。
其余的时间,只能象这样藏在长椅后边远远眺望女生宿舍,秋晴逐渐觉得辛苦了。
一开始体力还十分充足,保持着对不知什么时候来到的犯人的警戒还是比较轻松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上育科女生宿舍实在太有存在感了。
上育科女生宿舍是横着并排的三栋,但是每一栋都有着奇怪的设计。
一栋是西欧风情的城堡,一栋是华丽的宫殿,还有一栋是高格调的大屋。城堡貌似是从别处整个搬运过来,走近看的话能感受到它颇有年代了;宫殿表面贴着金箔,豪华之中又没有庸俗的感觉;大屋则充满着静谧的厚重感。……不过,三栋并排在一起似乎就完全破坏了其美感啊。
这三座建筑物,每一个都大得不象话,尤其是城堡和宫殿不仅有宽度还相当有高度,压迫感真不是盖的。又不是被探照灯照着,只是靠月光和从窗中亮起的光芒就足够发出闪亮的光辉,无论怎样都很惹人注目。
可是,看着这种东西一个小时后感觉就麻木了,看两个小时后更加是变得没所谓了。虽说无论那一座建筑物在规模上和设计上都可以说是一种艺术,但始终只是一座建筑物。光从同一个角度盯着看最后都会厌烦。
至少在等待中能够谈话的话也不会无聊啊……这样想着的秋晴窥视着大地的侧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比起偷拍犯什么的,这个人更令人在意。
平时根本就没有怎么说过话,要是随便搭讪还会明显地回避掉。上课的时候完全被无视,就算在房间中只有两个人也会发放出“不要和我说话气场”。想打发时间就只能去轰他们的房间。
这样的大地,在捕捉偷拍犯的任务中,肯定不会和别人说些有的没的来打发时间吧。现在他只是平静地监视着,在等待不知道到什么时候来,甚至不知道会不会来的犯人。
只是——有点在意。
隐藏的场所很阴暗,就算大地在旁边也不太能看清楚他的脸。
但就算是这样,还是感觉到今晚的大地不怎么舒服。
不是从脸色判断的,因为光线根本不够。可是,怎样都好还算是室友,而且还是同班同学。
虽然时间很短但也稍微熟悉了他这个人。一小时前还屏住呼吸象个雕刻般一动不动,逐渐地姿势不断变换,现在连这边也感觉到他疲劳的气息了。
「…………唔」
不知道是因为很辛苦还是因为感到不耐烦,大地帅气的脸庞扭曲着。秋晴小小地叹气。
「——喂,大地」
「…………什么事,看到人影了吗?」
「不是啦,我说,你回去休息算了」
说出来的瞬间,比锋利的小刀更尖锐的眼神刺了过来。
可是,这种带刺的态度就是疲劳的最好证据。秋晴摇摇头。平常的大地就算发出冷淡的目光,也不会有这种明显充满反抗心理的视线。虽然那样说可能会伤了他的自尊,但秋晴认为平常的他应该有能包容的胸襟。
所以说,现在的大地没有处理这种事情的从容……原来是这样。
要象这样待两个小时做监视比想象中更花体力和精神。可是过去一直都是这种情况:自己已经精疲力尽只靠气势在支撑着了,大地还保持着没什么事的表情按部就班的来,简直象怪物一样。
这样的话,可能是生病了吧,而且还是那种隐瞒不来的严重的病。这家伙似乎从来不会主动要休息,要是不和他说说就只会让身体恶化吧。
所以秋晴弯底身子接近大地,
「不要勉强了,你自己也明白的吧?」
「……没有在勉强。已经快过了一半时间了,还有两小时左右的话——」
「可是再过两小时结束后,睡不够六个小时就要起来去上课啊?如果今晚没有找到犯人的话怎么办?明天呢?后天呢?你可是会病倒的」
「没有问题,不用做这种担心,我也……唔?!」
想要反驳的大地突然身体摇晃起来。
危险,这样想的时候秋晴已经作出了反应。把面前快要倒下的肩膀慌忙抓住,支撑着那纤细的身体——
「不——不要碰我!」
大地突然慌张地发出惊叫,把抓住肩膀的秋晴粗暴地拨开——的时候,一下子向前倾倒,立刻用双手撑着地面。体力也快不行了么这家伙。
真是麻烦的家伙啊。虽然知道他很有责任感,但如果搞坏了身体不就本末倒置了吗。对于这些事情还在逞强,果然这家伙和自己一样都是高中生小鬼而已嘛。这样说可能有点不好,不过稍微觉得安心了。
病人虽然有点情绪不稳定,但又不是怀有恶意或敌意,所以这里就宽大地原谅……啊不过还是稍微恶作剧一下吧。
「看吧,不是变成这样子了么,即使犯人来到你也派不上用场哦」
「唔……」
「应该说,假设犯人没有出现,都不知道你能不能撑两个小时呢。一旦你不支倒地,要把你背回宿舍的可是我哦?」
「唔…………」
口中发出苦恼的声音的大地不知怎的有种异样的可爱,真是有趣。
不过现在不是觉得有趣的时候。
「……反正你今天就先休息吧。又不是来了预告状之类的,会变成长期作战的机会非常高。早点回去吃药什么的,然后明天再努力吧」
「……………………唔~~~~」
大地低着头发出烦恼的哼声,
「……………………………………………………明白了」
经过很长一段时间后,才这样说。
看到脸上还留着不情愿的表情,果然似乎快要不行了。和平常难以亲近的态度完全不一样,真是相当鲜有呢。在他恢复健康的时候就用这件事来捉弄他吧,反应一定很有趣。
不过现在还是要保持安静。
「不用我送到宿舍也可以吗?」
「没问题的,我回去也只是因为想把风头让给你而已,其实我还……」
「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那么回去的时候小心点」
「…………啊啊」
好象还有什么要说的样子,但是大地最后什么也没说,缓缓地站起来。这个时候他还注意周围有没有人影,真是慎重过头的家伙。
然而似乎还是抵不过身体的问题,脚步和平常的稳健步伐相差很远,是摇摇晃晃地走出花园的——可是没走几步就停了下来。
「…………日野」
「嗯?怎么了?」
难道说光是走回去也很辛苦么,秋晴准备走出去。
……但是,大地转过头来,
「我刚才有点任性,不好意思。还有,那个…………那样断然地拒绝你的好意,对不起。其实不是疾病,并不会传染的,关于这个你放心」
稍微有点生硬地这样说了。
——就算突然这样说也不知道要怎样啊。
又不觉得那样是被冷淡地拒绝,就算道歉了也让人很困扰啊。
不知道要作出什么反应,急忙寻找可以说的话的时候,大地就逐渐远去了。
那家伙用着让人都要怀疑是不是真的有病的速度,迅速地消失了。秋晴揉揉太阳穴……
「…………安静点嘛」
小声地喃喃自语,然后叹气。
无论怎样,现在拍档没有了,不得不认真去做才行。要是一时大意让偷拍犯混进来,令到捕捉计划失败,大地那家伙一定会擅自把责任搬到他自己身上吧。
为了不让事情变成那样,好好地监视吧。老实说,已经很想睡觉了。还有两个小时,快要结束了。应该能忍耐到那个时候的。
「好的…………努力加油」
把想伸懒腰的冲动抑制住,秋晴再次在长椅的后边藏好。
就算说要努力,但基本上是太过无聊的任务,每次提醒自己不久之后又浑身无力了。
但是也没有办法啊,一直看着完全没有任何变化的女生宿舍,巡逻时间也没什么事发生。要是有娱乐观众的机关的话就好了呀。例如被五颜六色的探照灯照着啊发射烟花啊什么的,又或者变形合体之类的。可疑人物也大概不会来了,真是皆大欢喜的计划啊……嗯我真是一个傻瓜。
胡思乱想着这些东西来驱散无聊,准备开始第六次的巡逻,秋晴提起腰——
「…………嗯?」
女生宿舍的其中一栋,西欧风情的城堡。在那个后门附近,好象有什么东西在动。
「…………是人……?」
突然注意到。
可是,如果是犯人的话什么时候去到女生宿舍附近了?刚才不可能有看漏眼,宿舍正面也有人在监视。是另一边的人看漏了还是从后门出来的?
背部窜过一阵紧张的感觉,心提到了嗓子眼。入口明明有三组以上的人在看守着,却丝毫没有被发觉就入侵了,到底是哪里的高手啊,这个变态。这种人居然是个热衷于偷拍的变态,从很多种方面来说都是搞错了人生道路啊。
秋晴保持着紧张感,直直凝视着那边蠢动的人影。为了慎重起见,秋晴藏在长椅和杜鹃花丛中间,尽可能不被对方看见地潜伏着。
在黑暗中看见,对方好象有所行动了。比刚才更近这边了。好象是光明正大地走在铺好的道路上的样子。
想看清楚这个究竟有多么扭曲的家伙的样子,把他刻在记忆中地仔细看……
虽然离得很远,但在路灯的照射下,秋晴看到了。
然后——一下子失望地垂下头来。
「……………………到底在干什么啊,那家伙」
在黑暗中依然十分鲜艳的深红色三角背心。
象是要穿透衣服和夜里的空气一样雪白的肌肤。
胸前发出金色光芒的小东西大概是项链。
还有——和往常一样,象旋涡一样转呀转的,长长金发。
以为是偷拍犯,却只是个可疑的大小姐。
都快深夜一点了在这里干吗啊,那个钻头。幽会……又不象,这里男人太少了。除开从育科,上育科就只有那个自恋狂笨蛋。虽说在某种意味上他们是很合适的两个人,但风祭灯一郎所在的男生宿舍不在这边,要是见面的话应该会选别的地方吧。
正在思考这些的期间,塞尔妮亚飞快地走着,逐渐接近了这边。
应该怎样做呢……烦恼了不够十秒钟,秋晴就无奈地搔着头站起来了。
然后,对着快要走到花园外周附近的塞尔妮亚,用包含了多少惊讶的语气喊道。
「……喂,在干吗啊」
「————!?是、是谁?」
「是我啦」
这边是在黑暗当中,对面好象看不见。不过这是当然的啦,不然的话根本就无法藏起来。
为了让对方看见,秋晴向喷水池的方向移动到光亮中。
……然后,刚才双手护着胸部向后退的塞尔妮亚,放下了警戒,松开双手叹了一口气。
「……原来是你吗。藏在这种地方,果然你就是偷拍的犯人吧?」
「这样说的话从育科全部人都是偷拍犯。大家都是这样藏起来,监视着有没有犯人潜入啦」
大概,应该说肯定,塞尔妮亚是为了掩盖刚刚胆怯的行动才随便找点东西说说的吧。所以把她“那种事情我也知道!”的傲慢回答无视掉。
问题不是那个,是更加根本的东西。
「……那么,为什么这种时间你还跑出来啊?难道你有深夜游荡的习惯么」
「才没有这种事情!」
立刻浮现生气的表情,塞尔妮亚大叫。
「是为了亲手捉住犯人,让他乖乖屈服!这是肯定的吧!」
……还肯定呢。
啊—,为什么呢,头又疼了。太阳穴附近一下一下的疼起来了。谁来教教我和那个常识根本完全不同的人简单地沟通的方法啊,或者让那个女人拥有一般的思考方式也可以啊。
「…………我明白了,不管怎样先来这边。这样引人注目的行动会浪费掉我们全部人的努力的」
「唔……我明白了。我会依照你所说的去做,你可要感恩戴德哦」
「啊—啊—,够了快点过来」
要是和她斤斤计较起来的话就麻烦多多了,所以随便敷衍过去。塞尔妮亚边走进花园来还边好象诸多意见地嘟囔着。
终于穿过篱笆的间隙来到喷水池的旁边,塞尔妮亚右手叉腰,
「那么成果如何?好象还没捉到犯人的样子」
「因为啊,我们完全就是在等对方出现,要是敌人突然心血来潮不想潜入这里了,我们也没有办法啊」
「哼……真是没用呢」
「这样说这里的工作人员就太可怜了吧。警备部的人似乎被责备得很厉害呢,现在好象是说想努力洗脱污名」
不过,就算不努力也是十分出色的保安系统啦。包括正门,包围着白丽陵的校园的外墙有十米高以上,上面还设置有红外线感应器。再加上墙外面还有警卫站着,要是这样都能无声无息地突破的话,可是有着不一般的技术。从深闲的推测来看犯人似乎是单独一人,单枪匹马就想和整个白丽陵作对,这个人的胆量也不小。只不过,他肯定是个变态,超级变态。
所以说,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搞定的。要说起来连会不会再侵入都不知道。
由于这样的缘故,真想这种特别课程快点完结。睡觉的时间被削减掉确实是很痛苦的,明明还处在成长时期,而且这几个月内身高都没怎么增加过,都说人类是在睡觉的时候长高的,就让别人好好睡觉啊。
不过,居然还有人放弃难得可以安心睡觉的机会,特别多余地充满干劲……真是老爱惹麻烦的家伙啊,说真的。
「你好象说过……要捉住犯人什么的吧?」
「当然了。因为那个谁太没用了,所以本小姐才亲自——」
「那个就没所谓了……难道你穿着这一身衣服还想捉犯人?」
连衣裙还有无带的轻便舞鞋,还是和往常一样华丽过头的服装。要是打算去时装秀还说得过去,但总不会是想捉猎物的人该穿的东西吧。
但是塞尔妮亚却感到不可思议地倾斜着头,
「是啊,有什么奇怪吗?」
「很奇怪。全部都很奇怪。包括你的发型也是。」
「什……作为一个淑女整理好配合衣装的发型是理所当然的!」
「你这样说我也不是不同意……还有啊,为什么都这种时间了还毫不在乎地出现?要是有干劲的话早点出来巡逻还是监视什么的比较好吧」
「呜……」
秋晴单刀直入地问道,塞尔妮亚明显地张嘴说不出话来,然后把头扭到另一边。那个僵硬的侧脸似乎在说,你问了不该问的事情。真是容易理解的家伙啊。
好象在隐瞒什么……不过,就不理会这种事算了。还有大概一个小时,今天的任务便完成了,不管怎样先把这个搞好。
问题是,怎么处理这个女人……
「我说啊,钻头」
「……你是想赶在偷拍犯之前被我处刑吗?」
「不是不是,怎么会。我是打算去巡逻了,你怎么办?在这里看守吗?」
她不是从育科的人,应该没有必要听从深闲的指示。可是随便乱动又会碍事,可以的话真想她快点回宿舍。
但是自己也很清楚说出来她也不会听,所以,至少希望控制住她的行动,一个小时就够了。
虽然是基于以上的考虑才问她的……
但塞尔妮亚十分罕有地,眼神中透露出犹豫和不安,秋晴不禁皱起了眉头。以往的那种娇蛮任性和女王气势全消失掉,都快要让人担心是不是有什么忧虑了。
所以不由得这样说,
「还是回宿舍?回去的话也可以送你——」
「我才不回去。你以为我为了做什么才出来的?是为了把那个肮脏的变态尽早地亲手捉住!」
秋晴立刻就后悔说了多余的话了。
塞尔妮亚那家伙抬起头恨恨地盯着,好象想马上就发飙的样子,而且有着就算象只野兽一样怒鸣也丝毫没有违和感的强大魄力。
要是真的发飙了就麻烦了啊—,秋晴这样想着,象在安抚一只性格暴烈的马一样说。
「这个我明白……不过用不着这么兴奋吧?虽然可能会花一段时间,但总会捉到犯人的。我们和理事长就先不说,你觉得那个深闲老师认真起来的话会捉不到吗?」
「这个……说的、也是」
很不服气似的咬着牙,果然不象是塞尔妮亚的性格。
态度傲慢又自大,把自己地位处在别人头上的事情当成理所当然才象是这家伙。所以秋晴一直都觉得很不爽,也对她可以如此自信感到有一丁点儿的羡慕。好的地方和不好的地方都和一般人完全不同,有着相当突出的个性。
可是,现在的塞尔妮亚却象个普通的女孩子一样……
————不会吧。
「难道说,你……」
「什、什么事?」
「在害怕吗?」
「什么?!你你你有什么根据这样说!?」
随便乱猜地问过去,结果是非常漂亮地命中了。
看到吊起眉毛鼓起脸庞装模作样,眼睛却不敢直视这边的塞尔妮亚,她口中否定的说话变得完全没有说服力,反而证明了内心的慌张。
……哦哦,原来是这样啊。
秋晴浮现出恶作剧的笑容。
「在这种时间还不睡,特地下来原来是因为这样」
「你……你想说什么?」
「没有啊?我在想啊,你分明说着要找犯人,却走那么快到路灯下真奇怪呢?而且还少见地乖乖听我话?还奇怪地相当不安?」
「…………呜……」
塞尔妮亚好象明白了秋晴想要说什么,她额头上渗出汗珠,视线慌张地不断游移,内心动摇的样子都显露出来了。真是有趣。
这也没办法啊,这种老是逞强的任性小女孩,怒气冲冲地跑下来的理由居然是——因为害怕而睡不着,被人知道肯定会觉得害羞吧。
「怎么说呢,无论多么傲慢自大,你也只是个女孩子嘛」
「……你想说什么?」
「没有啦,只是觉得,你也有相当可爱的地方嘛—,这样的」
「可、可唉——!?」
秋晴是打算率直地表达一下自己的感想,但塞尔妮亚的反应却很夸张。
身体象是被拳头击中一般地后退,双手抱着自己的肩膀,脸上渐渐染上红色——喔喔,真是有趣的反应。
看到塞尔妮亚非常难得一见的行为,秋晴笑得更开心了。
「怎么说呢,你偶尔也有转死性的时候?还是说虽然在逞强,实际上却对鬼故事和试胆大会之类的不擅长吗?」
「……………………」
想要捉弄一下她于是稍微说了一下——秋晴突然疑惑起来。
塞尔妮亚的肩头小小跳动了一下,随即整个身体僵硬起来。不单是这样,周围的空气也好象突然变得沉重,还有就是,后颈那冷得生疼的东西是怎么回事呢。
秋晴对自己身体的异常苦笑对应的时候,塞尔妮亚抬起头来——
出现了充满浓郁杀意的双眸。
「……哼、哼哼…………原来,原来是这样呢。还以为你这么少见地夸奖我……原来只不过是愚弄我而已……?」
听到冷酷的低沉声音,秋晴无意识地转过头去不敢望她。
什么啊,也用不着说愚弄吧。只是一时兴起……只是稍微有点想捉弄她而已……而且还说夸奖什么的,其实又没有在夸奖她……啊不过,如果夸奖她就会心情变好的话现在就应该马上说吗?
「——冷静点,虽然我不太明白,但你大概是误会了」
「你在说谁误会了什么了?!居然想把我、用那种……一点也不真诚的阿谀奉承给迷惑住!」
「所以就说我不是想这样啦!」
秋晴不禁怒吼回去——究竟想怎样啊,这个到处乱冲的钻头。
可是,对方好象更加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塞尔妮亚踩着缓慢的脚步接近,脸上浮现阴暗的笑容。
「……果然最应该首先让你屈服呢……是啊,就是这样。你不也看到了那张照片吗,为了洗刷佛雷姆哈特家的耻辱,必须要从把眼前的敌人埋葬到黑暗中开始呢……」
等等,并不是必须的啊。
秋晴在心中吐糟之后,被异样的魄力所压倒,打算伸出手来表示投降,
——然后留意到,背后好象有人的脚步声。
思考瞬间从眼前的愚蠢状况切换到警戒的模式。对了,就是那个偷拍犯,就是因为那个家伙可能会来,才会在这里忍耐住睡意的侵袭进行警备工作。
现在不是和意味不明的钻头玩的时候。刚才的骚动可能已经暴露了自己,但为了掌握对手的行动,现在必须要藏起来取得先机。
这样想着,秋晴转过身弯下腰——
这时身体被撞倒了。
「哦啊——!?」
「哼,不要想逃跑!」
秋晴感到腰部被压住,强硬地扭过身体一看,是露出无畏笑容的塞尔妮亚。
塞尔妮亚,你真是完全不了解状况的笨蛋女人啊。
「你这个钻头!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当然了。这是……对了,这是制裁!相当于天罚的制裁。哼哼……」
「你分明就是不明白啊!?」
要说服已经堕入黑暗面的钻头是不可能的了。应该说,就算她不堕入黑暗面也说服不了,这家伙原本就不是会听别人说的女人。
那么要怎样做就很明显了。
用力量——让她屈服。
把想要抓住自己肩膀的塞尔妮亚的右手给反过来抓住,只是这样就明显动摇起来的塞尔妮亚立刻想把手拉回去,同时压在秋晴腰上的重量减轻了。
预想之中的展开,秋晴用左手用力抵抗,把下半身也扭过来,变成仰躺的姿势。然后右手穿过塞尔妮亚的膝盖之间,一下子翻转过来——
转了一个圈,上下的位置倒转了。
漂亮地把塞尔妮亚给制服了。
「想、想干什——唔~~~~!?」
因为她激烈地抵抗,于是压制住身体让她不能动。当然,她的右手还要继续钳制住,然后把她想要喊叫的嘴给掩上。
要不是这样做她肯定不会听别人说,这也是没办法的。悍妇这个词肯定就是形容这种女人的吧。
脸庞的前面——应该说,在鼻子都快要碰在一起的极近距离,塞尔妮亚一直在唔唔地叫唤。秋晴瞪着她说,
「冷静点好吗,我不会对你怎样的,安静下来」
「唔~~~~!?唔、唔~~~!唔~~~~~~~~~~~!!」
…………不知道为什么,抵抗得更加激烈了。
真奇怪,难道刚才说得有什么不对吗。明明尽可能不想刺激到她才这样说的。
「……好了快安静下来,刚刚我听到后面有脚步声了,可能是你最想见到的偷拍犯哦?」
「唔~~~!?」
「就是这样,所以被他看见就糟糕了。你要是憎恨那家伙的话就要跟我合作,现在乱动就会让他逃掉哦」
「唔~~~……」
「好的,好孩子,就这样乖乖地静下来……」
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好的,这样就放心了。刚才的对话如果单独拿出来听的话貌似是很不得了的发言,但又没有被别人听到,那就算了。
尽管塞尔妮亚老实下来了,为了慎重起见还是继续压制住她的身体。可是口被塞着的话呼吸会很困难,所以把掩在她嘴巴上的手拿开。
然后在这种状态下,竖起耳朵寻找其他人的气息。
风几乎没有,枝叶摩擦的声音也因此很少。喷水池的水声很清楚,但也不算很大声。
要寻找的是,和藏起来时听到的周围的声音完全不同的,象是杂音一样的声音。
全神贯注地听着,屏住呼吸,不放过所有的声音——
「唔…………」
不放过所有的声音……
「…………嗯……」
不放过…………
「………………啊……」
………………………………。
「……唔…………呼……」
——啊不行了,不可能做到啦。
耳边传来温热的气息,而且还发出让人烦恼不已的呻吟……这样能集中精神才有鬼。不要小看青春期的男孩子啊,只不过是在黑暗中面对面叠在一起,体温象是要穿透衣服一般地传递过来,混合了汗水味道的香皂和洗发水的香味飘过来而已——啊不行了,一不留神好象就会脑子都溶掉。
这样下去可能十分糟糕。
把喷到耳朵边的炽热气息忍耐住,秋晴尽量压低声音对塞尔妮亚说。
「——喂」
「找……找到犯人了吗?」
「不是啦……你不能再安静点吗,不要喘气好不好」
「喘气……我才没有这样呢。只不过……这样紧密接触我有点透不过气而已」
「不好意思……可是,你啊……」
从自尊心老高的塞尔妮亚看来,被低贱的自己触碰到就已经是非常不情愿的让步了吧。
对此秋晴十分明白……但是,他注意到另一件事情。
塞尔妮亚的,比同年纪的女孩子更加丰满的胸部,现在正直接地抵在自己的胸前。因为肺部被压住了吧,所以才透不过气来,发出奇怪的声音也是没办法的。
不过啊……这种触感,是什么呢?
因为隔着衣服所以感觉并不是很直接,但就是这样也强烈地冲击着理性,非常柔软又充满弹力的感觉真是——各种有的没的刺激着青春期的想象力,秋晴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可能性。
「…………我只是想确定一下而已啊,我想问的完全没有有其他的意思哦,就算有,也纯粹是出自于单纯的好奇心……」
「……究竟想说什么啊,真让人烦躁,爽快地说出来吧」
「那我问了啊……」
吞了一下口水,稍微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说了。
「你啊…………难道,没穿胸罩?」
「什————呜唔!?」
已经大概预料到塞尔妮亚会叫唤的秋晴瞬间用右手塞住她嘴巴。啊啊真是的,刚才明明没有在意的,现在才发觉手掌中传来的嘴唇的触感真柔软啊……可恶,真的不行了啊。
现在注意力更加涣散了,果然是不问比较好吗?但是……非常的在意啊,上次因为事故而摸到的时候就在想了,这个胸部的触感……太柔软了啦。
明明是隔着衣服,那个形状随着呼吸而起伏的感觉却直接地传达过来,当然会让人在意啦。尤其是作为一个正常的男孩子,更加在意得不得了。
但是刚才那样说出来……果然是很糟糕吗?越过了作为人类的底线吗?要是被控告性骚扰也肯定败诉的行动吗?
……不行,这个触感,比少量的毒品更让人精神恍惚。
秋晴吐出一口气,然后移开右手,让塞尔妮亚的嘴巴恢复自由。
塞尔妮亚好象稍微冷静下来了,也没有想叫出来的样子。她脸上浮现出红晕,扭扭捏捏地撇开视线……啊—可恶,为什么这种时候才做这种表情啊,这个女人。
「…………我不想让连衣裙上出现内衣的线条,我的品味才不允许这样呢。所以……没有办法才……」
——果然是这样吗可恶。
塞尔妮亚心脏扑通扑通地快速跳动着的感觉传过来,胸部压在一起令到呼吸也慌乱起来,秋晴的内心也象加了喷射器一样乱冲乱撞,而且周围还盛开着鲜花摆设着喷水池连月亮也出来了,怎么看都充满了气氛。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也没有目击者————
…………没有吗?
不,有的。刚才听到的那个脚步声的主人。
说起来在那之后就完全没有听到脚步声了,人到底在哪里?
由于太过奇怪,秋晴为了脱离目前这个状况抬起头来打算扫视四周——
和就在旁边的中华女的目光对上了。
「…………」
「…………」
——互相都保持沉默。
秋晴记得这个女人。她是今天——应该说已经是昨天了,和塞尔妮亚一起的高大女人,好象是叫凤的青龙刀女。
她唐突地站在旁边,俯视着秋晴和塞尔妮亚。
……我说,这是个什么情况?
「……那个啊,不是这样哦?我们是以为偷拍犯来了,于是慌忙地伏下身子才变成这样,丝毫一点没有其他的原因哦?你说是吧?」
最后一句是对塞尔妮亚说的。她僵硬的表情一下子恍然大悟,好象瞬间理解了这个状况对大家来说都没有好处,于是她展现虚伪的笑容,
「就、就是嘛凤同学!真是讨厌啦这个庶民,居然把凤同学误会为可恶的偷拍男,再没用也要有个程度!但是误会什么的大家都有过所以我就打算宽宏大量地原谅他,所以凤同学也请慎重地——」
「就是啊就是啊,因为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所以要是传出奇怪的谣言什么的会很困扰啊!又没有事实根据!这件事就请对其他人保密,请千万不要说出去……那个,我诚心地恳求您……」
最后以好象把灵魂也出卖了的低姿势作出恳求。
太好了。上星期也发生过类似的情况,不过和那个时候的四季镜不同,塞尔妮亚要通情达理得多,一直都叫她钻头钻头的真是对不起了。和那个迷糊女仆一比较,某种意味上这家伙要更有常识啊。
托她的福貌似可以冲破这个窘况——
「是……但是,有点没有意义了」
用好象带点疑惑,又带点歉意的声音,凤这样说了。
不明白到底什么意思,想要质问回去——这时候,秋晴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
然后差不多同时地,
「哎呀—,已经完了吗?偶还以为干脆就生米煮成熟饭了啊,真是可惜啦」
随着卡沙的声音在篱笆外边站起来的,是露出让人不禁想揍他的奸笑的轰。
还来不及想这家伙为什么会在,到处纷纷出现了人影。
「可是可是,我刚才真有点担心呢」
「强硬点也很好呢,虽然要看对方是谁啦」
「塞尔妮亚大人好可爱……!」
「我反而觉得秋晴同学的反应更可爱……」
纷纷说出感想的,全部都是从育科的同学。
不单是凤,在场的还有十几个从育科的学生。
…………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讨厌啦,阿秋,这不是肯定的吗」
兴奋莫名地走过来的轰好象真的挺开心的,好想立刻用尽全力揍到他丧失记忆,可是身体完全没法动。
因此秋晴保持和压倒塞尔妮亚的姿势,听取轰的说明。
「在我们都快厌烦这种课程的时候啦,突然听到切裂夜空的年轻女性的悲鸣——其实应该说是怒吼啦,反正就是听到了。这样肯定会在意吧,肯定会跑去看怎么回事吧,这就是人的天性啦」
「因为你们两个人好象在争执着什么,所以就想来阻止……但是,那个,慎吾同学他……」
「深夜在花园的中央喷水广场窃窃私语的男女……去阻止的话就太不懂风情了啦。所以才这样,藏起来边看戏边为你们加油啦。凤水兰同学来到的时候还以为已经完了呢……真是真是,想不到从这里开始才是好戏登场呀!」
十分兴奋的轰伸出大拇指,秋晴已经哭笑不得了。
这种绝望感是什么呢。塞尔妮亚来到这里明明是意外,先被推倒的明明是自己,一直想着的明明是抓住犯人。虽然到后来多少混杂了些思春期的胡思乱想,但都没有乱来啊。
可是……可是……
「接下来,阿秋」
回过神来轰已经蹲在旁边。
然后啪的一下用手拍拍秋晴的肩膀。
「要去深闲老师那里说明一下吗?」
「我是无辜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竭尽全力把真实大声喊出来却没有人相信,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之后秋晴便被拖着走了。
「………………我总觉得…………来到这里之后……一直不是说教就是误解……」
边摇摇晃晃地走着边自言自语根本没人回应,只会徒增空虚而已。
太阳早就升起了,已经是早上七点。会在这么早起来的除了大地那种家伙之外,就只有负责搬运的工作人员而已。
结果,从那时之后秋晴被说教了五个小时以上……已经筋疲力尽了。在那中途好几次意识都不知飞到哪里去,然后马上被毫不留情的拷问式说教拉回来。不让人睡的话不如干脆打自己一顿昏过去还比待在这种地狱好。
深闲好象在反反复复地说管家是什么,对这个白丽陵来说男生的存在有什么意义之类的……老实说,基本上都不记得了。唯一记得的是,正座了很长时间导致下半身都麻痹了的感觉。
真是…………努力又没有回报了啊……
「唔…………好困……但是又不能睡……」
现在一旦躺上床去,很可能没有十个小时就起不来。虽然是如此的疲惫,但旷课的话就糟糕了。……那么,就只有洗个澡稍微打起精神来,之后在上课中睡觉了。白丽陵的课程本身不太严格,但是对出勤率就诸多意见,要是可以去保健室睡的话可能比较好,至少比旷课要好吧。
「就算决定了这样做…………还是很困……」
在睡意的侵袭下秋晴完全无法思考,摇摇晃晃地打算走回从育科宿舍……
「啊,秋晴!你来得正好!」
「…………啥么?」
眼睛半闭半合的时候被叫住,立刻张开眼睛扫视周围——马上就找到了。
腹黑——不是,是穿着制服的朋美,在向这边挥手。
秋晴茫然地看着她……然后决定了。
——好的,就当没看见吧。
被抓住的话反正都是卷入到麻烦的事情中吧,已经受够了,只有突破过去。
现在只想安静地睡一觉……只想这样而已,快点回到宿舍洗个澡,非早点去到课室睡觉不可。
……明明是想这样的。
「……………………为什么?」
回过神来,秋晴已经和朋美一起来到上育科女生宿舍那边,藏在名为“在大地上飞舞之翼”的大型纪念碑后面了。
记忆完全没有。怎么会来到这种地方的,根本不知道。
……话说回来,在精神恍惚的时候好象被什么东西一直拉着……又好象因为很轻松所以就任她拉过去了……应该说,实际上就是这样吧,从这个状况看来。
「……什么啊,到底……」
虽然瞪着朋美作为反抗,但完全没被当回事。
拥有强硬手腕的那个人,露出相当兴奋的笑脸望着女生宿舍那边,而且还抓着秋晴的手不放。换句话说,就是不让他逃走。
「话说回来真是幸运呢。深夜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哦,所以我也知道秋晴你被深闲老师说教,直到这个时候呢。辛苦你了——虽然想这样说,但稍微再努力一下吧,帮我一下」
「……………………帮什么?」
「不用说了吧?」
在再发问之前。
腹黑小姐,脸上浮现如字面意思一样充满阴谋的笑容,
「就是去抓偷拍犯啦」
——想要怀疑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
刚才……什么?偷拍犯?现在去抓?
秋晴揉揉眼睛,轻轻地甩甩头。好的,终于清醒一点了。这样应该不会再听错。
「……One more repeat,please.」
「所以说,去抓偷拍犯。你,和我」
果然没有听错。
突然之间这样说也不明白什么意思啊。又不是在深夜的监视,这样一大早的怎么抓?
「说明一下吧。你掌握了什么情况了吗?」
「基本上我和深闲老师意见一样。犯人应该是单独作案,外面的人也很可疑。但是……深闲老师好象出身也很好,想法也不太平民化呢」
「……怎么回事?」
「把层次再降低一点考虑的话,很简单就能列出可疑的人。和密室杀人是一样的呢。除开毒杀和计时装置来进行密室杀人的可能性,肯定会有诡计的吧?可以实行诡计的人是有限的,这有时可是相当简单的方法呢」
「冗长的说话就免了,简洁一点吧,我很困所以脑子乱成一团糨糊啦」
「OK。换句话说,考虑到白丽陵的保安水准,这里也可以算是一种密室,想要出入都非常困难。所以,能很轻易地做到这件事的人就是犯人的可能性很高吧?」
听到朋美的说明,秋晴发动已经停转的脑袋,开始思考。
可以进入白丽陵的人是犯人。
但是这个,
「不过,深闲老师不是说可以出入这里的业者没有关系吗……」
「是啊,所以就说这是大小姐式的思考」
这样说着,朋美别有意味地笑了。
越来越不明白什么意思。话说回来,深闲是大小姐什么的,这个可是第一次听到。大概是家庭背景比较好吧。从站立的姿势和一些小动作看来,并不是只经过一点点训练就能达到的领域。
但是,应该吐糟的地方不在这。。
朋美有一定程度的证据,这里才是最重要的。
「……你有什么——」
「——嘘,来了」
看到降低声音躲在纪念碑后面的朋美,秋晴也疑惑地跟着躲了起来。
“在大地上飞舞之翼”是拥有八块翅膀的纪念碑,所以从翅膀之间的缝隙中可以看到另一面。但是从另一面看的话这边会很暗,应该不会被人察觉到。
所以秋晴毫无顾虑地看过去朋美所说的“犯人”。
穿着亮黄色工作服的男人小跑着接近女生宿舍附近,四处张望,慎重地确认着周围没有人。
但是,这是在一开始就觉得他可疑的人的眼中看来是这样。如果什么都不清楚的人看到的话会觉得他只是在随便张望吧。
「……也就是说呢,对公司这样一个单位来说,绝对不会笨到和白丽陵为敌。但是,如果是责任有如薄纸一样的临时工会怎样呢?或者是,如果有最初就打算偷拍而潜入到相关公司中的人又怎样呢?」
说到这里,多么困的脑袋也能够明白了。
和有很高风险的外部入侵者相比,已经可以出入白丽陵的公司职员和临时工一时失去理性犯下罪行的可能性要高得多。
因为包括深闲在内的白丽陵的大人们是上流社会的人,所以才没有考虑到低层人士自暴自弃式的思考,或者说单单为了满足个人趣味而计划出来的行动吗
……原来是这样,一直都觉得犯人的形象有点不和谐的感觉,原来是在这里。要说起来,会做偷拍这种一旦被暴露出去的话,就无法在社会上立足的事情的人,根本就不会考虑的公司的利益什么的,因为个人的身败名裂肯定在这之前。
这样想的话心情就舒畅得多了。
同时,开始确信眼前的这个男人是犯人了。
这样想的中途,那个男人小心翼翼地走着,接近人行道一边的某个花坛……
手伸到口袋中,拿出什么东西来了。
——这个瞬间,朋美用不知什么时候拿在手上的数码相机拍下来了。相机连续发出轻微的快门声,应该不会让机会漏走。
然后朋美把手掌大小的数码相机塞到口袋中——轻轻地笑了。
「……要去了」
随着很短的一句话,朋美轻快地跃出去纪念碑的另一边。
看到她相当优美又灵活的行动,秋晴也飞奔出去。因为睡眠不足所以身体有点沉重,可是他没有落后于朋美。
好象是听到脚步声了,穿着工作服的男人慌忙地站起来。
但是——已经太迟了。
他想要把带有镜头的什么东西藏到口袋中的瞬间,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数码相机也拍了下来。
想从阴险大王朋美的手中脱身本来就不可能。作为被害者的代表秋晴可以这样保证。
现在,作为肉体劳动担当者的自己——非常可悲地,身体情况十分的差。就算现在也想立刻倒下睡着。
那么——现在是思考的时间。
造成这种非常想睡却没法睡的状况的元凶,究竟是哪里的变态家伙呢?
看到充满着焦躁的二十多岁男人的脸,秋晴这样想。
把那张脸狠狠地揍上一顿,让他跪在地面上求饶的话,肯定会睡得非常非常畅快吧。
——然后,如秋晴所愿。
那天上午在保健室里睡得无比舒服。
无论怎么睡中午还是要来,来到中午就有工作。
因此,秋晴想要把昨天没怎么活跃的份也一起努力,忍耐住睡意在食堂做侍应生。可是,果然还是没有人来负责的区域。加上自己推倒了塞尔妮亚的传言,和早上朋美所知的一样以音速传播开去,比昨天还要多的视线纷纷刺过来。
秋晴边忍耐着哈欠边消极地想“我的人生究竟在什么地方脱轨了啊……”——这个时候。
和昨天一样,带着高个子中华女的塞尔妮亚出现了。
塞尔妮亚无言地坐到桌子旁边,随便地浏览了一下菜单,心情似乎很差的样子,全身发出一碰到就会反击的气场。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她会说什么“我不喜欢桌子的装饰”“侍应生,你心脏跳动的声音太吵了快把它停下来”“什么都好让我揍你吧”之类的……啊不,最后一个不可能吧。就算再怎么样也不会旁若无人到这种地步……大概。
不过,看上去也不象是好心情,周围的空气也有如带电一般的紧张。证据就是,凤手上拿的菜单是反的,视线也在惶恐地飘来飘去。
可是,客人还是客人,自己还背负着新手侍应生的角色,依照流程倒水之后,秋晴鞠一躬作为场合的区别。
「……请问决定要点什么菜了吗?」
声音中带有一点不愉快的感觉,但秋晴判断应该没有问题。塞尔妮亚眉头稍微皱了一下,然而没有为此而挑刺。
经过几秒种的紧张沉默,塞尔妮亚紧闭着的口张开了。
「——那个变态,好象被抓住了」
说了和点菜完全没有关系的事。
可以说完全辜负了秋晴的期待。不过,已经习惯这个钻头唐突的行动了。所以秋晴停止了侍应生模式,解除了身体的紧张感。
「是啊。虽然几乎都是朋美的功劳呢」
「好象是这样呢。从早上开始一到休息时间,她就到处在自夸。就算不喜欢也会听到」
从烦躁的语气中看来,是相当地对朋美不爽。考虑到她每次都被朋美捉弄,这也是没办法的。
但是不满的话以后再说好吗,别人可是在工作中,首先要取得订单才是啊。
秋晴用沉默来作为催促,塞尔妮亚心情却越来越差地吊起眼角,发出会吓哭小孩子的怒气。
尽管不记得有做得不完善的地方,但这种气氛还真会让人不由自主的想道歉,秋晴刚打算随便找个借口来退避的时候,塞尔妮亚再次开口了。
「……实际抓住偷拍犯加以制裁的是你吧?」
「啊……?啊—,的确是这样」
朋美从头到尾只是看着,这样说应该也没错。
所以秋晴轻轻点头承认,塞尔妮亚这时转过头去另一边。
「那么,」
脸上依然是不爽的表情,不知道盯着什么地方,继续说。
「——作为代替我把无礼的犯人加以制裁的功劳,我就不追究昨天晚上的事情了」
比起对别人说话,更象是在自言自语。
这个是……那个吗?难道说,是想道谢?刚才那样?这种说话方式?
秋晴目瞪口呆,和露出同样表情和凤对上了眼睛。
然后好象互相明白了什么,她浮现苦笑,微微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好象就是那样。
究竟有多么笨拙,有多么不率直才能把话说成那样啊……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样说也不会不舒服。
所以秋晴用笑容来回应塞尔妮亚。
——紧接着,塞尔妮亚以差点撞倒椅子的势头站起来,
「唔,真讨厌!凤同学,我们走吧!」
有点发飙似的大声说了之后,就这样迅速地离开了食堂。
被置之不理的凤,有好一会儿完全呆住……之后才慌慌忙忙地站起来,对秋晴小小鞠了一躬,急忙追赶塞尔妮亚去了。
被留下来的秋晴,茫然地看着那两个人离开的方向,
「…………又没有点菜了」
嘟囔着——苦笑了。
算了,作为补偿刚才也看见了有趣的东西。
侍应生的工作还有明天和后天。
逃跑了的塞尔妮亚以后也会在食堂看到的吧。
根本不用着急,慢慢地,脚踏实地地进行不就可以了吗。
反正首先把客人逃跑了的桌子整理好吧,秋晴拿起没有其他人碰过的杯子,走向厨房。
……顺带一提。
放学后从朋美那里听来了事情的始末。
「虽然我觉得那个推理应该是对的,但没有证据吧?而且埋伏什么的又很麻烦呢。
所以呢,我打电话回家里,对可以出入白丽陵的全部业者威——秘密地拜托,拿到了搬运业务相关人士的名单。之后,我让彩京家的工作人员调查过,发现只有一个人过去因为有偷拍嫌疑而被抓过呢。后来去到那间公司询问过拿到时间表,看见那个人是负责今天早上的搬运,所以我就想他大概会做点什么,于是一早起来去抓他哦。
万事顺利真是太好了,而且还算有一点趣味呢」
——好象就是这样。
……教训啊。果然只有朋美这家伙,既不想与其为敌也不想站在同一阵线。
从这件事当中再一次认识到这点,应该能成为很好的教训……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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